《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 1. chapter 1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破产后与偏执学霸在一起了 文/旧唐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天气挺冷的。 谢然用手指捏住那张票据的一角,折了几下放进口袋里。 西城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像是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白中散着隐隐的灰。 谢然抬头看了眼天空,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片刻之后细长的睫毛上就拢上一层透明的水珠。 周围有小朋友在玩滑板,手微微撑着,从平坦地面的一头滑到另外一头,像是一只只刚学会展翅的小鹰。 手机在口袋里不断震动着,抖的像个滤粉的筛子,对面打了将近十个电话,这会还没有放弃。 谢然没理会,他擦了一下眼睛,在旁边找了个花坛坐下了。 按照平时他的少爷习惯,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像个流浪汉一样随意坐着。 但这会他刚从山上下来,别说鞋子,连裤脚都沾了湿润的土。 狼狈极了。 谢然蹭了一下鼻子,又把刚才那张揣兜里的纸掏了出来,用指腹慢慢捻平了。 那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开出来的一张收据。 殡仪中心开的。 谢然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对面的人已经放弃给他打电话,开始给他发消息,绿泡泡接连滚动,谢然握着手机屏幕,低着头没有说话。 “谢然,你人呢?” “我们都到家了,你跑哪去了?” “路上出什么事了?” “赶紧回来,这会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谢然把手机翻了过去,放在膝盖上,又把纸条放在了上面。 他的视线茫茫地从收据上单列的那一项“遗体铺花”上扫过,喉头滚动了一下,脸白的要命,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西城的天是如此的冷,寒风吹的他羽绒服上的软毛都开始左摇右晃,谢然盯着手里的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接连几天的熬夜让他的脑子都转不动了,眼底染了一层淡淡的黑。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中途下了车,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课余的时间完全不够自己消耗,时间流逝总是一眨眼那么迅速,但当他坐在这,他又觉得四周是如此的空旷,自己一辈子剩下的时间还如此的漫长。 天气冷,风吹的越来越大,谢然收了一下衣领,把下巴埋了进去。 他低头把收据细细地叠好,装进羽绒服的内衬里,里面还有他妈的照片,照相馆的人让找当遗照的照片,谢然拿了一堆,最后选了最好看的一张。 谢然忽然想起了他爸爸,自从他爸在高速撞了前面的车,导致前车一对夫妇和他妈妈当场死亡之后,谢然一直没见过他。 听三叔说是他爸是被抓进了看守所,现在还在看守所呆着,目前没人管他,他妈妈遗体不能停留太久,老家习俗年轻横死的不能进家门,他妈妈的遗体在当地的火葬场直接火化了。 谢然从学校回来,被接到殡仪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见到了一个盒子。 谢然呼了一口气,把拉链直拉到顶,站了起来,他原本就白,这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更显得气色不佳,旁边玩滑板的小孩从他身边路过,不经意瞅见他的脸色又退了回来,笑嘻嘻地仰头问他,“哥哥,你是不是低血糖啊,要吃糖吗?” 谢然低头看了他们一眼。 几个小孩年纪都不大,不是拿着轮滑鞋就是抱着滑板,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卡通的小书包,应该是这边小学的学生。 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小女孩看见他的脸,愣了一下,原本从口袋里掏糖的动作都停了,她想了一下,把书包从后背拿下来,拉开拉链,让谢然看清楚她一书包的水果糖,伸手抓了一把塞进谢然的口袋里,想伸手摸摸谢然的眼睛,“哥哥,你想吃哪个?你随便挑。” “你别哭了。”小女孩接着道。 谢然的眼睛被按住了。 幼小的,柔软的手指按在他的眼皮上,轻柔的像是一片洁白的羽毛。 他霎时间说不清楚什么感受,他呆呆地站着,被几个小孩扯着外套,他看着小孩们白净的脸,眼睛一眨,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几个人看他真哭了,全都傻傻地呆住了,像一堆小鸟一样,连忙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纸纸纸,谁有纸啊,给漂亮哥哥拿纸擦眼泪。” “哥哥别哭了,谁欺负你了啊。” 几个人爬上了花坛,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小孩的手热乎乎的,领头的小男孩想用纸给他擦擦脸,被谢然用手挡住了,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按住了几个人的肩膀。 “我没事”,谢然吸了一下鼻子,才回过神来。 他把小孩温热的手从自己的衣摆拿下来,“你们回家吧。” 给糖的小女孩担忧地看着他,“哥哥你是不是饿了啊,你看你的脸这么白,要不然你去我家,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你吃完就不难受了。” 七八岁的小孩脑袋最能天马行空,领头的小男孩听到吃饭,忙道,“对对对,周梦梦爸爸是大厨呢!” 谢然自听到他父母的消息就没有吃过一顿饭,只有早上在山上的时候喝了一瓶水,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叫周梦梦小女孩嫩生生的脸,骗她道,“不是,我天生就这样。” 叫周梦梦的小孩皱眉道,“骗人。” “真的”,谢然蹲下来看他,他原本想笑一下,但嘴角僵直笑不出来,又把唇线拉平了,“不骗你,我没事。” 谢然不知道这几个小孩为什么这么热心,他把这一切归结于小朋友好奇心重,弯腰拎起她的书包袋子,把口袋里的糖果重新装进了书包里,“你们回家吧,喊你们家长过来接你们。” “哥哥不在”,周梦梦想了想,突然举着一只胳膊,“哥哥在打电话。” 她对着电话手表嚎了一嗓子,“方哥哥,有个哥哥哭啦!” 对面的人原本就在跟她通话,这会诡异沉默了一瞬,问她,“然后呢?” 周梦梦道,“能让这个哥哥来我们家里吃饭吗?” “不可以”,那人说话慢悠悠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更显低沉,“你给我回家。” “为什么啊”,周梦梦皱着一张小脸,“可是他很漂亮。像之前我养的小鱼一样。他饿的好伤心,都哭了。” 对面:“...。” 谢然被这个对话打的措手不及,也罕见地沉默了。 为了防止周梦梦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谢然握住小女孩细细的手腕,不让对面的人为难,“小朋友开玩笑的,你让他们回家吧。” 谢然的音色很特殊,是一种很清亮的少年音,变声之后也不见喑哑,班里合唱的时候总喜欢让他唱第一句,很容易被认出来。 挨近手表的时候,声音突然放大,那种特殊性就格外显眼了。 对面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静,好半天男生带着磁性的嗓音才传了过来。 “公园向北走200米有个十字路口”,男生道,“过十字路口再往南走就是清河路,那条街上有很多卖吃的的。” 他说完这句就不愿意再跟谢然多说,下一句是说给小女孩听的,“周梦梦,你再不回去,你爸爸要去补习班接你了。” 直接就挂掉了。 一堆小朋友为难地看着他,谢然冲他们招了一下手,“走吧。” 周梦梦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记得去吃饭哦。” 谢然嗯了一声。 等这群小朋友消失在街角,谢然才把放空的视线收了回来,他目光茫茫地从旁边的花丛扫过,眼角余光看到了小女孩掉落在地上的一块水果糖, 橙黄的包装,印着一个水果的图案。 橙子味的。 谢然慢慢蹲了下来,剥开糖含进嘴里的时候,感受到了久违的甜味。 谢然的五官长的好,脸色越白,眉眼越显得浓墨重彩,低头敛着眸子的时候,睫毛浓密的像是画了一条深色的眼线,他舔了舔唇瓣上的甜味,原本浅色的唇翻出一点红润,让整张脸微微有了点血色。 谢然不做什么表情的时候,一双杏眼越发清澈,他原本就长的稚嫩,虽然五官精致,但并不女相,眉眼格外清俊,脆弱的时候更凸显出一股奇妙的少年气来。 谢然含着糖,觉得自己眼底的热意越来越重, 2. chapter 2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方冬野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双眼皮的褶皱从眉骨下扬起来,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抖开了。 他原本就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显得整个人很高大,目光斜看过来的时候,冷漠的更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 谢然跟方冬野一个班的。 但他俩不太熟。 按照实情来说,应该是方冬野跟他们一个班的都不太熟。 大家都只是知道方冬野从小父母双亡,家里特别穷,到处去给别人做兼职,高一刚开学就带着一身伤过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班主任特别紧张地当天就做了家访,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方冬野跟街上的小混混打了一架,拿石头砸伤两个人的腿,几个人一起进了医院。 小混混的父母原本想上方冬野家找事,但光脚的也怕不要命的,方冬野小小年纪就出手狠辣,几次被传唤到警察局,警察也拿他毫无办法,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自此之后方冬野就成了班里的孤狼,他成绩好,一直霸榜全校第一的位子,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差,班里的人从来都不敢跟他多说两句话,生怕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班里还曾经给他举行过募捐活动,当时谢然还算得上有钱,跟班里几个有钱同学一起给他捐了不少,但人家没要,原封不动地又还回来了。 谢然跟他同班将近两年,就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唯一一次还是有天谢然在楼梯上脚滑,差点从上面摔下去,被方冬野搂着腰扶了一把。 连谢谢他都没听完,直接就走了。 方冬野回头扫了他一眼,眼里泛起来一丝波澜,问了一句,“有关系吗?” 谢然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冒出一个气音,“嗯?” “我在这里打不打工”,方冬野不咸不淡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然被他的话噎住了。 谢然被他堵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尴尬道,“包子是你做的吗?” “不会”,方冬野道,“我给你上盘包子不代表我会做包子。” 谢然:“...。” 谢然能明显感觉到方冬野心情不虞,把话题打住不说了。 方冬野结束对话后就回了厨房,在厨房门口接了个电话。 “乖乖在家呆着”,方冬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声音比刚才跟谢然对话更轻柔,一副哄人的语气,“写完作业再出来。” 是女朋友吗? 谢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猛地看见方冬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把头低了下去。 店里没几个人,旁边桌子的人吃完就走了,留下一桌子狼藉。 谢然掰了双筷子,把包子戳了个洞,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他不太能吃得下,吃一半就想干呕,但胃里又一阵阵泛着酸,喉咙口翻江倒海的。 谢然低着头吃饭,能感觉到方冬野又从厨房出来,弯腰收拾旁边的桌子,碗碟叮叮当当地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谢然无暇再顾及他,强忍着一股股反胃的感觉,机械地咀嚼嘴里的东西。 包子很好吃,跟他妈的手艺一点都不一样,他妈爱美,经常饿着不吃饭减肥,平常包的包子都是素的,美了一辈子,但他叔叔说她走的时候样子却很惨,头骨都被撞的凹进去了。 谢然眨了眨眼,觉得鼻子里一阵酸意。 他吃的太快了,被噎的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忙撤开椅子找到了垃圾桶,咳的脸颊通红,刚才吃的东西又被吐出来了。 滚烫的热意从脖子往上漫了进来,谢然眼前蓦地一黑,觉得自己头皮上一阵电流窜过,跟针扎似的,疼的他闭了闭眼。 方冬野已经回厨房去了。 他桌子的菜在方冬野收拾隔壁桌子的时候已经上齐,头盔从门口进来,看到谢然通红的脸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谢然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避开他的目光又咳嗽了几声,“噎到了。 头盔心有余悸地解开自己下巴下面的绑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有哮喘呢。” 他把头盔从手里面放下,掀开帘子往厨房里走,猛地看见站在帘子后面的方冬野又被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卧槽”,周景安道,“你在这边当门神呢?” 方冬野转头看了他一眼,把周景安扒拉他的手拨了下去,“别摸我。” “穷讲究,”周景安冲他做了个鬼脸,抬脚往里面走,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道,“门口那个你认识吗?” 方冬野抬了抬眉,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他,显得冷漠又多情,他显然不理解周景安什么意思,“什么?” 周景安皱眉道,“我看他一直往厨房里看。” “我还以为他认识你”,周景安想了想,“我看他好像是哭了,进来之前眼睛就通红。” 方冬野倚着墙玩手机,又把头低了下去,“同班同学。” “真认识啊”,周景安惊讶地看了看他,“你同学还有长的这么漂亮的?比女孩都漂亮。” “人家是个少爷”,方冬野语气波澜不惊,“花在身上的钱比你这辈子赚的都多。” 周景安嗤了一声,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下,“少爷还吃我们这种苍蝇馆子。” 方冬野不可置否。 他划了划手机页面,没有再说话。 周景安刚送完餐回来,顺便去撸了一把周梦梦的狗头,渴的不行,抬头看见方东野手边还有一杯水,拿过来就喝了。 “你啥时候喜欢喝热水了?”水还是温的,周景安一气儿喝完了,奇怪道,“你天天不就喜欢喝凉水吗?” 方冬野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周景安也不自讨没趣儿。 他玩了会手机,还是不放心道,“你那个同学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我还是觉得他哭了。感觉他怪难受的。” 方冬野放在手机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半响他开口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谢然半吞半咽地把自己点的都尽量吃完了,平常他很少在路边吃东西,基本都是家里的阿姨给带饭,父母偶尔下厨做一顿。 他把桌子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方东野跟那个头盔进去半天都没再出来,谢然等了一会都不见有人出来,只好开头喊人过来结账。 出来的是那个戴头盔的男生,这会他把头盔摘了,头顶的黄毛在太阳底下格外耀眼。 周景安点了点桌子上的菜,算了一下,“三十二,给三十吧。” 3. chapter 3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谢然出了门就把拉链拉紧了,冬天冷,寒风跟割肉的刀子似的落在脸上,吹的他心口泛着一阵凉意。 河离这边不远,他刚才用软件搜了一下路程,只有2.3公里,走几十分钟就能到。 付完吃饭的二十块钱,外加十块钱的外债,谢然现在是真正的身无分文了。 谢然埋头往前走,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群像是倾泻而下的沙丁鱼,他低着头在其中逆行。 钱是没有机会还给方冬野了。 谢然长那么大很少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做一件错事。 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惴惴不安,所以他走的时候没敢再看方冬野的眼睛。 方冬野父母双亡还能努力生活,自己只敢悄无声息的结束自己。 是他自己太过懦弱。 母亲的死,父亲的监狱,亲戚们厌恶的眼光,受害者家属恨不得掐死他们的凄厉声音,还有高达百万的负债,压得谢然喘不过气来。 谢然前一天还在跟同学们说说笑笑。 第二天就一无所有。 谢然觉得也没什么人牵挂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可牵挂了。 一了百了。 谢然的脚步没有停过,他从车流,人流中穿过,目光从形形色色的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脑子里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越往前走,人和车都越来越少,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或赶着找一家饭店吃饭,或着急回家。 谢然过了三个红绿灯,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那座大桥。 桥高而阔,桥面平坦,中间是双向的车道,两侧是人行道,铺满了褐色的砖石。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零星的几个车从桥顶下来。 谢然呼出一口热气,在寒风中凝结成一阵轻薄的烟雾。 他把速度放缓了,手揣进口袋里,视线放空在远处的河岸。 不远处的河岸有几只鸭子,鸭妈妈领着一群步履蹒跚的小鸭子一个个下了水,浮在泛着微光的水面上,从桥上看,像是一串圆滚滚的浮漂。 河岸两边有几个老头安然不动地坐在旁边弓着腰钓鱼,不过隔得很远,就算乘船跑到桥底下,都够谢然淹死几个来回了。 谢然把手搭在栏杆上,喘了口气,在桥中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了。 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低头擦了一下光洁的屏幕。 三叔这会已经不给他发消息了,最后一条微信还停留在一个小时之前。 三叔是他爸爸的弟弟,他爸爸在家排行第一,妈妈的骨灰就是他帮忙一路带回来的。 外公死的早,外婆就只有两个女儿,听闻大女儿的死讯,当时晕死过去,现在小姨还在医院里陪着。 谢然盯着看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没给他发消息,他按了几下屏幕,把微信退出去,把手机格式化了。 他把手机放在旁边的地面上,脑子空空的,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的一群人钓鱼。 冷风吹得他接连咳嗽了几声,他把拉链拉开了,露出里面柔软的毛衣。 羽绒服容易飘在水面上,谢然不希望自己再跳第二次。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从后面看像是在观赏河面的风景,护栏挡着他,只要谢然不故意往下跳,压根不会落水。 从他身后经过的人不以为意,低着头看着手机都走过去了。 方冬野一上桥就看见谢然了,他穿着一身白,席地坐在桥面上,两条腿伸过栏杆,在半空晃来晃去,手机放在裤子口袋旁边。 他皱着眉剧烈喘了几口气,谢然走的比他早,走的还急,他走走停停,躲着谢然的视线,怕被他看到。 谢然用手扶着栏杆,坐在那里发呆,日光泼洒下来,他的头发丝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会不拘束地坐在桥上,被碧绿的河水一衬,像是只开在水面上的莲花。 方冬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明显谢然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很少见谢然自己一个人孤身行走,他身边总是跟着几个人,或者是一群大部队,谢然长得好,性子单纯,家里又不缺钱,班里很多人喜欢腻在他身边混。 谢然又坐了一会。 直到离他最近的钓鱼佬一扬竿,把一条小鱼从水里脱出来,谢然才觉得时间到了。 他把手机从旁边拿起来,看到格式化的进度条已经走到尽头,屏幕一黑,在他手上息屏了。 谢然清空了手机,把胳膊从羽绒服里抽出来,让衣服虚虚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个人死前可能总是有万千思绪。 谢然乱七八糟地瞎想,待会他要是死在河里了,会不会被那群人用鱼竿钓上来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摇了一下头。 哪有那么凑巧呢? 说不准自己能顺流而下,流到很远的地方。 也不用把他烧成骨灰,就落在河里变成水草的肥料就好了。 可能会有很多人因为他死在河里而怨恨他,不过他都欠方东野了,多欠几个也无所谓。 谢然默默地想。 冬天很冷,风也挺大的,谢然的想法只在脑袋里倒腾了几秒钟,实际上他速度很快地脱了羽绒服,从栏杆上爬了上去。 他的心跳迅速地飙升了上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他喘息的粗气声,谢然握住冰冷的栏杆,脚一抬就跳了下去。 远方一阵咆哮声。 几个河边的钓鱼佬全都站了起来,目光直视桥面,大声地呼喊。 喊的什么? 谢然听不到。 可能是劝他别跳的吧。 谢然闭上了眼。 谢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又恍惚只有一瞬间。 但没有窒息而死的错觉,一只手从他的腰腹穿过,硬得一团解不开的茂盛的海藻,把他裹紧了。 谢然被背后的手硬生生地从桥面拽了下 4. chapter 4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警察局就支了几张桌子在大厅。 一堆塑料椅子堆在旁边,唯一的一个长椅子被一个大爷占据了,他左手拎着菜,扭头跟旁边的警员说话,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年轻警员的脸上。 谢然自打进门就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一个塑料小凳子上,白外套因为落在地上都蹭脏了,留了很大一块黑渍。 领他进门的警员站门口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进里面给谢然倒了杯水,“不好意思哈。” “我们这边最近在装修”,中年警员指了指隔壁的装修师傅,这会人正坐在铁架子上钻房顶,“喝点水吧。” 方冬野从门口买了瓶水,瓶子哐当几下在机器里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方冬野俯身把泛着凉意的矿泉水拿出来,视线往上不经意一抬,就能看见谢然捧着水杯,低着头坐着。 他不声不响,也看不清楚脸上什么表情。 周景安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这会正想跟他打视频,被方冬野一伸手挂了。 周景安连发了几个表情包,“你那个同学没事吧。” 他问,“好生生地跳什么河啊,你认识他爸妈吗?” 方冬野当然不认识。 他跟谢然的关系,仅限于是一个班的同学,谢然认得他他都觉得很惊讶。 毕竟这种少爷跟他不是一个圈子的。 平常碰见他都一副略带惊慌的神色,恨不得绕着他走。 也许是怕他吧。 方冬野仰头喝了口水,把手机放进兜里。 冰凉的水从嘴唇落入咽喉,最后汇入胃里,像是在冬天冷不丁地吃了一口碎冰。 方冬野哈了口寒气,拎着冰凉的塑料瓶瓶颈走进了大厅。 被群众抓住讨论上下五千年的年轻警员看他进来,眼睛一亮,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点喜色。 “来,小方”,年轻警员笑道,“你又犯事了吗?” 旁边的大爷听见他说的话,从上而下扫了一遍方冬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小小年纪”,大爷道,“性子这么野啊。” 方冬野:“...。” 谢然还在旁边坐着,中年警员拿着本子在跟他讲话,恨不得头挨着头把谢然的脑子都晃出来。 但谢然油盐不进,坐着一声不吭。 方冬野觉得嘴里又开始发涩了,他习惯性地想从兜里掏出一支烟,但手空了一下,没摸到。 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了一把硬糖,挑了一颗橙子味的,含在嘴里轻轻咬着。 他抬头的时候,银色的项链从脖子上露出来。 方冬野把手搭在台子上,微微偏头,冲着谢然的方向抬了一下下颌。 “没打人”,方冬野漫不经心地嚼着糖果,目光落在年轻警员的警徽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做了好人好事。” 几个人的视线一起落在谢然的身上。 被做了好人好事的对象浑然不觉,他握着水杯,头痛的厉害,像是有人在他的脑骨上钻了一个洞,拿着小锤子在敲敲打打,旁边还一直有人在锲而不舍地问话。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见他不愿意理自己,又放柔了声音,“你妈妈呢,我联系一下她好吗?” 谢然的脑子捕捉到母亲的词语,在一片混乱中惊醒了,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警员和蔼可亲的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走了。”谢然道。 “去哪了?不在西城吗?去外地了?”中年警员道。 “死了。” “...。” 原本嘈杂的大厅一下子就寂静下来了,高谈阔论的大爷也跟掐住脖子的鸡一样闭了嘴。 方冬野微微靠在桌子上的身体站直了。 他握住瓶身的手紧了紧。 中年警员的声音停了一下,原本顺畅的问话变得磕磕绊绊,犹如玻璃球一样一个个从高处抛下来,“你爸爸呢?” “在看守所。” “那...那你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 “在医院。” “...。” 中年警员突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一脸苍白的谢然,把谢然拉了一半的拉链给他拉到了顶,摸了摸谢然的头发,“我们不说了,你喝点热水吧,身上太凉了。” 原本坐在长椅上的大爷拎着菜凑近了谢然,把老花镜抬了抬,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谢然的脸,大惊小怪道,“你是那个..” 他那个了好几下才把剩下的话吐出来,“你是那个谢家的小孙儿吧。” 中年警员碰了一下大爷的肩膀,让人别凑那么近,“你认识?” “你不知道吗?”大爷抬头道,“谢爱君家的大儿子开车撞死人啦,媳妇也当场死了。听说今天早上刚落的墓。” “老的走的那么早,小的也作孽,才四十出头也得进去。他家里都乱啦。” 老人越老越口无遮拦,方冬野掏出一块硬糖,砸在中年警员的肩膀上,用余光又看了谢然一眼。 “叔”,方冬野喊了一声。 中年警员看了看他,又偏头看了看谢然。 他按住了老爷子的胳膊,拉着老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哎呀,您看都快五点了,老爷子回家吃饭去吧,过一会我们也得下班了。” “哎,哎”,老人扯他道,忙道,“我陪你们唠嗑还赶我,我认识他叔叔,就他家三儿子,现在他家他管事。” 警员的脚步停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步履匆匆地闯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西服,裤子口袋里揣着一块白布,从兜里露出来一个角儿。 谢然被警员拉到长椅子上坐着,从值班室掏出来一个揉得皱巴巴的毛毯,把谢然全身都裹住了。 谢然原本脸发白,后来脸越来越红,警员摸了摸他的额头,从隔壁超市找了片布洛芬给他咽下去,后来才把他裹的像个球。 谢然靠着椅背,弯腰坐着。 方冬野靠着台子回了周景安的消息。 周景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方冬野想了想,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他叔叔来了,大概五点半。” “早点回来吃饭”,周景安道,“今天晚上我爸把店提前关了,周梦梦这小崽子的生日,我们一会去提蛋糕, 5. chapter 5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方冬野坐在葡萄藤架子底下,低头坐着用刀削苹果。 周梦梦一个小豆丁老实地挨在他旁边,紧紧盯着他的手。 少年个子很高,腿脚修长,露出来的手腕精巧,手指收拢,低着头转了一下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动作在皮肤上起伏,像是树叶上不断延伸的绿色脉络。 他轻易地翘掉了已经发干的果梗,水果刀在苹果上打了个旋儿,果皮就落在了脚边。 头顶的灯落下暗黄的光线,方冬野脖子上的链子掉下来,搭在锁骨上,漆黑的眸子卧在优美的轮廓里,在黑夜的背景中显得安静又冷淡。 周景安刚收拾完桌子,搬了个竹椅在外面坐着,从盘子里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随意地问了一下方冬野,“你那个同学回去了?” “不知道”,方冬野擦了擦手,用刀削了几块递给周梦梦,小姑娘张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掉的不整齐的小奶牙。 “剩下的蛋糕放冰箱里了”,周景安不以为意,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了,冲着小姑娘叮嘱道,“你不要乱吃,小心一嘴牙全掉光。” 周梦梦龇牙咧嘴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抱住了方冬野的胳膊,吐槽道,“哥哥,你啰嗦。” 周景安示威似的举了举拳头。 方冬野没有理会他俩,他把苹果切在盘子里,抬头看了看小院的风景。 周家早餐生意好了之后就从六楼搬到了一楼,周叔的腿不好,以前开大货车的时候因为疲惫过劳直接撞上了护栏,腿别在车厢里伤了,自此之后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后来也不开货车了,跟周母离婚之后就在前街盘了一个店面,专门卖早点。 周父进去洗澡了,这会不见人,方冬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花草就收回了视线,他用纸巾擦了一下手,把水果刀递给周景安。 “你们吃吧”,方冬野道,“我上楼睡觉去了。” 周景安把刀插在果切上叼着吃,啧了一声,“睡那么早,你今天怎么了,自从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 方冬野撇了他一眼,把衣服拉链拉上了,迎风走了出去。 “啰嗦”,方冬野踢了一脚门口的石头,拉开了铁门,声音随着风飘了过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周梦梦端着果切,听到方冬野的话,嘻嘻笑了两声。 周景安一噎,嘟囔了一句,“一副臭脸,不知道还以为你老婆跟人跑了呢。” 方冬野踩碎一地灯光走了出去。 这边是老小区,房子大多只有六层,离这不远就有一个幼儿园和小学,平时周父接送周梦梦就很方便。 方冬野自小就住在这。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方冬野手插在口袋里,盘旋而上,冬日的寒气从森冷的墙面渗入肌肤,很容易把人冻的瑟瑟发抖。 四楼的住户冻的跺了跺冰凉的脚,灯坏了,他钥匙插了好几下都没怼进锁芯,低声咒骂了一句,“草,该死的物业,还不修。” 方冬野充耳不闻,从他身边经过,抬脚继续往上走。 直到六楼的家近在咫尺,方冬野才伸手摸了摸口袋里坚硬的边角。 因为被人体体温熨烫的时间太久了,壳子上都泛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是谢然的手机。 谢然状态不好,他一直没掏出来给他,按道理他叔父当时来了,方冬野就应该物归原主。 但他没有。 方冬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没交出来,放在口袋里带走了。 方冬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开始做睡前运动。 他做了好几组训练,最后用手撑着木头地板,把肌肉绷紧了,腹肌上蒙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直到汗从他额头流到眼睛里,方冬野才从地面爬起来,捋了一下湿漉漉的额发,坐在一边喝水。 周景安还在跟个老妈子似的问他明天几点起,方冬野没有理会,他伸手把谢然的手机拿起来。 他看了很久,直到自己嘴里开始发干发涩。 焦躁。 他戒烟很久了,但是有时候还是莫名其妙地想来一根。 方冬野带着莫名其妙的焦躁咬碎了糖果,把最后一丝糖渣咽进嘴里,舔了舔唇,最后眉头一皱,把谢然的手机往床头一扔,低声骂了一句。 “操。” 谢然第二天准时去了学校。 他一来就跟只软脚虾一样趴在桌子上,埋着头不说话。 几个跟他熟悉的女同学围在谢然身边,时不时用手撩一下谢然的头发。 “谢然,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女生坐在他前面,一只手搭在他的课本上,“没事吧,怎么一大早就蔫蔫的?” 少年漂亮的后脑勺暴露在空气中,头发乌黑,随着窗外传来的微风飘动了几下。 谢然穿着学校发的厚呢子校服,洁白的衬衫搭在他的颈窝,露出他脖子上的一颗红痣。 教室里一股子早饭的味道,坐在后面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酸辣粉,有个女同学实在受不了,捏着鼻子开了窗。 谢然的头发多而软,有个女生无聊地用手指给他编了一个小辫,见谢然还是不动,给他解开了。 谢然的男同桌挥了一下手,把女生靠在谢然桌边的椅子推了回去,把女生推的一震。 那前桌张嘴就要骂他,被男生怼了回去,“你没看他难受吗?一天不聊骚能死?” “妈的”,女生瞬间脸色就变了,“关你屁事。” 周边的几个人见怪不怪地看他俩吵架,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了,剩下的几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在谢然座位旁边谈天说地,几个吃酸辣粉的吃的油光满面的。 直到早课的铃声响起,方冬野才踏进教室里。 他解开了校服的扣子,一放下书包才发现谢然也来了。 谢然依旧动也不动地趴着,像是早起在补觉。 周围睡觉的也不少,他这种行为就在一堆睡觉的里面变得异常平淡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教室,班主任伸头看了好几眼,几个后排的学生咽完了嘴里的食物,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念书。女生们见谢然不理她们,也起身回了自己的座 6. chapter 6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谢然趴着睡了将近两节课。 第二节课间的时候他才爬了起来,身子半倚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 他的皮肤柔软白皙,瓶口压在嘴唇上,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 谢然松了一下胸口束得很紧的领带,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 他头晕的厉害,知道自己又发烧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板退烧药,按住铝箔抠开一粒,就着水吞下去了。 他正处于高二上学期,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所有课的老师都在抓进度,他桌子上摞的书比他命都高。 谢然学习一般,在班里也就是个中规中矩,他父母以前溺爱他,很少对谢然做严厉的要求,谢然又不是个自律的人,自然玩的时间比学的时间多。 谢然今天是打算来办休学的,但这方面相关的老师今天休假,谢然没找到人。 桌肚里还塞着几个已经拼好的乐高,个头都不大,大的那些都在家里放着,除此之外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零食,谢然把东西都掏出来,挑了一个乐高出来,转头问了一下同桌,“要么?” 同桌是个热爱学习的人,他看了眼谢然手上的东西,抬了抬眼镜,皱眉道,"你在学校就好好学习行不行?玩这些有什么用。" 谢然看了看他,静了半响,片刻后才低声道,“对不起。” 声音轻轻的,像阵风一样。 同桌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谢然就已经把头转过去了。 谢然又碰了一下廉小星的椅背,“乐高你要吗?” 廉小星伸手接了过来,摸了摸乐高坚硬的壳,奇怪道,“你平时不是挺宝贝的吗?” 谢然的东西都不便宜,有些是单出的限量,曾经联合几个同学帮他在官网上抢。 “嗯”,谢然把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的,“那你要么?” “要啊”,女生弯唇笑了笑,“你送我的我怎么不要?还难得是你平常舍不得的东西。” 廉小星是个喜欢笑,大多数时间脾气很好的女生。 虽然老是跟他同桌吵架,但平常很喜欢照顾人,总是喜欢给他带些蛋糕牛奶等的小点心。 谢然想了想,把桌子里的乐高一股脑地全都掏出来,绝大部分都递给了她。 廉小星也是一愣,捧着一堆乐高一脸茫然,“你这是干嘛?要我给你倒卖吗?” “送你了。”谢然道。 谢然把零食分了扔给旁边的同学,低着头继续往桌洞里掏,最后掏了一盒未拆封的乐高出来,脸上出现了一阵怔忪。 他妈妈前一阵子刚给他买的,谢然还没来得及打开。 谢然下意识抬头往方冬野的位置看了一下。 方冬野在趴着睡觉。 方冬野的身材很修长,他这会两只胳膊搭在课本上,衬衫白色的袖口从厚外套的衣袖里露出来,两颗扣子都随意地敞着。 他趴着看不清脸,领带随着呼吸规律地摆动着,总让人想起矫健的豹子。 他的衬衫白的亮眼,像是刚刚浆洗过,似乎隔着老远都能闻道他身上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 方冬野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猖狂野性,谢然昨天躲在他怀里哭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他的耳廓,左边的一只耳朵上打了不下于四个耳洞,虽然没带耳钉,但看起来像外面的社会小青年一样的作风,脖子上还带着一串链子。 但他帅的锋利,各种附件加身只会像个跟随潮流的男高,不会像个社会混混。 谢然本以为方冬野会甩开他,或者把他骂一顿,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路把谢然送进了警察局,拿着谢然脱下来的外套把人蒙住了。 也许是对于将死之人,他格外宽容;也许他就是个天生内里温柔的人。 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他是个好人。 周围的几个同学见谢然给廉小星送东西,全都挤眉弄眼的,有个人甚至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调笑,“有情况?” 廉小星甚至被起哄的不好意思。 谢然的思绪不在这上面,他的视线从方冬野的黑发头发上飘过,捏住了手里的盒子。 还没醒。 他怎么这么能睡。 直到那人又念叨了一遍,谢然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他抬头看了看廉小星,问了一句,“你要这么多吗?” 廉小星啊了一声,抿唇笑道,“我带不完呀,先放在你那一点吧。” 谢然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几个起哄的同学,“你们要么,分一分吧,全都分完。” 他同桌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廉小星脸都僵了:“...。” 几个同学瞬间就从起哄变成低头闷笑,气得廉小星瞪了他一眼。 谢然莫名,皱眉又看了方冬野一眼。 方冬野已经起来了,这会随意地翻了翻书,视线突然转到谢然这个方向。 跟谢然清澈的眸子对上了。 谢然怔了一下,圆润的杏眼略略放大。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乐高,再抬头看向熟悉的方向时,方冬野已经把目光收回去了。 像是不经意。 上课铃声响起,在走廊闲逛的同学全都回了座位,教室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弥漫着一股快活的气息。 谢然攥紧了手指,想着中午下课就找机会给他,但直到下午下课,他的东西都没有送出去。 谢然跟他卡不上点,课间他在教室,方冬野就出去了,等方冬野从外面回来,已经是即将上课的时间。 谢然最后背着书包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还有些迷蒙,他低烧烧了一天,精神萎靡不振,学校里的东西他已经收拾完了,该送的也已经送出去,最后一个人却一直没送到。 也许方冬野也不在乎他的道谢呢? 谢然默默地想了想。 遗憾之所以叫遗憾,就是因为不完美。 谢然找不到他,决定过了路口就送给随便哪个同学。 他在冷风中站直了身体。 谢然站了就感觉到头痛欲裂,用手轻轻敲了一下眉心,摸到了自己太阳穴处滚烫的热度,因为穿的不够厚,被街口的冷风一吹,嗓子都一阵阵发痒。 谢然又咳嗽了一声,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热的发烫的额头,用力晃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嘴唇干的厉害,缺水缺的像是沙漠里的□□。 他中午也没怎么吃饭,吃不下去谢然就不勉强再吃,没有什么意义。 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已经走了。 直到他又连声咳了好几声,把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咳哑了,才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 方冬野在他旁边,斜跨着背包,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他骑着一辆山地车,单脚点地,手一撑,把腰直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谢然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他,没说出来话。 方冬野见状皱了皱眉,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最后捏 7. chapter 7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谢然脑子一懵,他低头,只见一双手从他的腰间穿过,细长的手指握紧了,用力到手背上都出现青白的颜色。 谢然这才想起来转身,在一片惊呼声中,他只来得及看到身后方冬野面色冷峻的脸。 谢然一下子砸在方冬野的胸口,砸的脑袋嗡嗡直响,好像是一万只苍蝇围绕着他,在他耳边絮絮不休。 汽车从他俩身边呼啸而过,离谢然的腿不过是一个脚掌的距离,谢然难受地眯了一下眼,脑子里热意仍旧犹如翻滚的岩浆,灼烧着他的脑神经。 他趴在方冬野的胸口上,鼻尖挨着他的衣服,闻到一股薄荷似的清凉香气,他动了一下,鼻尖无意识地陷在里面,动弹不得。 原来他的洗衣粉是薄荷味的。 但谢然来不及思索太多。 头太痛了。 痛得他想把自己的脑袋撬开。 谢然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远处翻倒的自行车上,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头好晕。”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方冬野被垫在底下,一只手搂着谢然,另外一只手只来得及微动了动肘弯做缓冲,两个人一起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人体的重量并不轻,方冬野被砸的咬了一下牙,手撑着地,想把谢然拉起来。 但谢然趴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发白。 谢然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垂在他的腰边,方冬野摸了摸他的脉搏,才感觉到怀中的这具身体热意惊人,他鼻息滚烫,呼出来的气息像是能钻进他的扣子里,把方冬野衣服底下的皮肤都灼红了。 人烧晕了。 周围有同学七手八脚地过来扶他们,有人高声咒骂车主在学校门口飙车,还有人帮忙把方冬野的自行车推起来。 方冬野把人扶了起来,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握住谢然的半边腰,把人半拖半抱地弄了起来。 有男生问,“哥们,要搭把手吗,这人是不是晕了?” 男生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谢然的肩膀,被方冬野避开了。 “帮忙拦个车”,方冬野说,“人发烧了。” 方冬野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格外好说话的好好少年,也不显得很嚣张,他偏头看了眼谢然低垂的眼睫,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谢然柔软的脸颊倚着他的胳膊,口鼻之间全是呼吸的热气。 方冬野忽然想起来他哭的时候,也是这样,脸颊通红,紧张地拽着他胸口的衣服,把他的衣领也哭湿了。 身体又差,还喜欢哭。 也不注意红绿灯。 方冬野不知道谢然的情况,只从昨天的对话里寥寥了解了一些东西,譬如母亲走了,父亲撞死人在外地的看守所被押解着,他父亲一家人正在焦头烂额,以至于放谢然在外面野蛮生长。 像是被从温室里丢出来的花朵,长的实在漂亮,却没有自理能力。、 少爷一无所有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可怜。 方冬野把人抱进车里,顺手把自行车锁在路边,这才一起坐了进去。 谢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抚了一下额头,疲倦地翻了一下身,感觉到了退烧之后身体浓浓的倦意。 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旁边有人出声说了一句。 “别翻身”,那人嗓音里带着磁性,又清清冷冷的,“手上有针。” 谢然举起手来,发现透明的皮管悬在头上高举的输液瓶中,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泛黄的药水。 他转过头,见到旁边的少年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低头正在玩手机,因为他身材高挑,在白炽灯下,投下来一个漆黑的影子,正巧落在格纹的被子上。 “方冬野”,谢然捂住嘴低咳了两声,看着被子上的影子,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真的是一米八七吗?” 方冬野:“?” 方冬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的药水,说道,“高一刚入学的时候是一米八七。” 那就是现在不只。 谢然又咳嗽了好几声,笑了笑,“怪不得你比我高那么多。” 而且抓的好痛。 方冬野没理他。 谢然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按了一会开机键也没反应,手机没电之后自动关机了。 他又静静地看了输液器一会,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见方冬野不为所动地继续玩手机,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往车上撞的。” 方冬野手指动了一下,嗯了一声。 谢然很少跟方冬野这样单独相处过,这会烧退了,也没有发烧时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劲儿,他睡在病床上,也不知道跟方冬野说些什么。 方冬野也不愿意收东西,也不需要谢然的道谢。 仿佛帮谢然只不过是他无聊生活的调剂,换成一条狗,他也会这样帮。 谢然默默地想。 是不是因为东西便宜,他不愿意要? 或者是方冬野怕麻烦,不想跟麻烦的自己沾上关系。 谢然不知道他是选了哪个理由,疲倦卷土重来,他眯着眼又快要睡着了。 “你今天为什么来学校?”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来一道声音。 谢然先前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是方冬野在跟自己说话。 谢然把上半身往上抬了一下,倚在病床上,看向他冷淡的脸,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 “你昨天不是跟你叔叔回去了吗?”像是很少跟谢然这样反应能力慢的人说话,方冬野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抬头望向谢然,问道,“你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 谢然摸了摸手背上的胶带,把微挑的针头按了回去,他先是静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我不打算上学了,我今天是来办休学的,但没找到老师。” 方冬野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上学也没什么用”,谢然摸着手指关节道,“我妈妈走了,律师说我爸要判个二三十年,我不想上了。” 方冬野有些无法理解他的想法,“然后呢?” “嗯?”谢然茫然地抬头看他,显然对未来也一片迷茫,回道,"找个地方打工吧,等明年我就成年了,会比现在好过点。" 方冬野:“,..。” 方冬野一副看傻瓜的样子看着他,把手机收进怀里,站了起来,“现在去刷盘子,以后也刷盘子?”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然:“刷一辈子盘子?” 谢然:“...。” 谢然一时之间竟不能反驳他的话,他敏感地感觉到此时眼前的方冬野生气了,他有些焦虑地扣了一下指甲,低头不敢看他,“不一定要刷盘子。” 方冬野不说话了,转身要走。 方冬野自小父母双亡,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谢然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方冬野经常跟别人打架,身上时不时都带着疤,一些小姑娘都吓的压根不敢接触他。 即使这 8. chapter 8 《小可怜成了偏执学神心尖宠》全本免费阅读 谢然把视线收了回来。 小姑娘试图继续喂他,被谢然用手轻轻挡住了。 他翻了个身,把放在床边的书包拿了上来,充电器一直在他书包里没掏出来,他这一星期一直用的别人的快充线。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家。 因为受害者家属情绪异常激动,他家里的门已经被撬了,阳台的玻璃也被砸了个稀烂。 谢然昨天回去看过,里面一片狼藉,东西被债主们抢的抢,扔的扔,一阵搜刮过后,他家已经成了一个垃圾场。 他的房间还算正常,衣服全都被扔在了床上,也没有人去剪坏。 谢然弯腰从里面捡了校服出来。 还能让他维持这最后一天的体面。 谢然扭头扯了一下输液的皮条,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把手机充上电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九点。 微信上陆陆续续有人给他发消息,他三叔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中午十二点。 他问他回不回来。 谢然回了一句不回来。 对面就沉默了。 谢然不知道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就跟他不理解方冬野为什么那么生气一样。 谢然没有什么目标,他父母已经给他铺好了路,谢然只要能考上一个看起来还凑合的大学,就能按部就班地走到他俩安排好的路上。 所以他爱玩。 所以他成绩一般。 所以他一事无成。 方冬野肯定想不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他失望透顶。 谢然想,他的叔叔们都因为不愿意当他的监护人而打架,方冬野这样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谢然用力握紧了手机的硬壳,低头开始抠自己的指甲,直到把自己刚出来的指甲尖扯的开裂,露出外面一层偏泛白的芯来。 流血了。 谢然伸手吮吸了一下。 对啊,方冬野觉得他窝囊很正常。 他也想像他一样优秀,但他不行,就像方冬野能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打架,谢然在三叔家都坐立难安一样。 他受不了别人的眼光。 “没有了。”突然有人凑近他捏了一下他的皮管子,把塑料瓶的药液吸进缓冲瓶里,谢然含着指尖不动了。 方冬野伸手握住了谢然的手腕,才看到谢然一滴一滴往下掉的眼泪。 小水珠似的。 接连不断地落在胳膊上。 方冬野把抓着谢然的手又收了回去。 谢然吸了一下鼻子,把自己的手拿了回来,放在膝盖上。 他轻轻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想跟方冬野再道个歉,但一抬头发觉自己眼圈通红,他匆匆地把头又偏了过去。 “医院总共交了多少钱?”谢然握着手机道,“我转给你。” 方冬野淡淡的声音从他头顶飘了下来,“不用。” “要还”,谢然坚持道,“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我很感谢你。” 冠冕堂皇的话。 谢然有时候说这种话很有经验,毕竟他父母经常带着他去跟外面的一群人吃饭,谢然并不认识,那种时候只需要他乖巧和善地坐在一边,礼仪到位就行。 这种话不咸不淡,最能跟别人拉开界限。 方冬野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反驳了一句,“你还有多少钱?” 谢然沉默了。 他好一会儿才回应他,“还有不少。” 方冬野问,“不少是多少?” 谢然:“...。” 谢然又开始想抠流血的手指头了。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骗方冬野,如实地吐出一个数字,“一千。” 昨天他堂哥给他的。 是谢然借的。 方冬野没有否认,只是说了一句,“有一千块钱你就飘了?” 谢然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旁边的周景安已经乐不可支,抱着自己的胳膊笑的快流出眼泪来。 他摸了摸眼角,笑道,“哎哟,你俩说话真有意思。 ” 他从远处扯了一个板凳过来,把病房里的折叠桌搭在床边,一只脚踩在金属横杠上。 “吃饭吃饭”,周景安嚷嚷道,“吃完饭各回各家,各找各...。” 周景安卡壳了。 他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话不合时宜,把最后一个字吞了进去,"各找各的枕头回去睡觉哈。这么晚了,你们不困我还困呢。" 小姑娘拎了一大包,只拿出来一包小笼包。 周景安把地上的塑料袋都拿到小桌子上来,把叠在一起的几个塑料碗拆开了,把装着的汤套进去。 他直接往方冬野面前一递,挑了挑眉,“怎么了,野哥,一晚上没吃饭,来一碗?” 方冬野用一种难以直视的眼光看了看他。 周景安扑哧一笑,又如法炮制地往谢然面前送,“他不吃你吃,别浪费啊,我爸辛辛苦苦做的。” 谢然原本想拒绝,听到后半段话又把快要说出嘴的拒绝咽了下去,喉结微动,伸手接过来了。 周景安和周梦梦两兄妹来之前就吃过了,周景安把小朋友抱到大腿上,周梦梦不适用地扭了一扭,伸手想去抱方冬野的胳膊。 “让你方哥哥吃饭”,周景安斥责了一句,“他俩都没吃呢。” 谢然捧着汤碗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围在小桌子旁边的三个人。 比起他这个外人,他们仨亲密的像是一家人。 谢然从方冬野的眉眼和嘴唇上划过,惊奇地发现方冬野平常虽然待人冷淡,但对着小朋友还是温和的。 他伸手给周梦梦塞了个煎饺,周梦梦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又伸头说要喝汤。 方冬野把勺子也给她了。 谢然不认识周景安一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就算不是家人也是朋友。 朋友。 谢然想到这个词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他跟方冬野算朋友吗? 谢然又偷偷看了几眼,方冬野并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平平淡淡地吃着饭。 谢然不免有些丧气。 应该不算朋友吧。 只是同学。 想通了这一点,谢然有些躁动的心突兀地平静下来了。 几个人吃完了饭就开始收拾桌子,谢然的输液也走到了尾声。 方冬野从杯子里找了一根棉签,随手帮谢然拔了,最后把输液管扔进黄色的垃圾桶里。 谢然把外套穿上,拎起了书包,跟在他们身后。 这边他们几个人应该都很熟悉。 小姑娘抢着把灯关上,周景安就顺手锁上了门,把钥匙扔进了兜里。 周梦梦拉住了方冬野的手,方冬野把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一大一小维持着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在冷风下站着。 屋里的灯一关,门口的路灯就显得昏暗,谢然隐隐约约在夜色中看到方冬野挺直的鼻梁,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道,“你的钱,我会还的。” 方冬野不说话。 谢然也没指望他能开口,自己自顾自地说道,“今天谢谢你,那我回家了,你们也走吧。” 他也不等方冬野说一句,径直地就往前走了,直到走到了一片树荫之下,漆黑的夜色完全吞没了他。 他觉得自己藏的很小心,不容易被发现,就在那停住了。 方冬野跟周景安还站在路灯底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俩带着一个小孩,就在那站着说话,谢然盯得眼睛都僵了,才看到他们一前一后地往马路上走。 他的手机嗡的响了一身,在一边寂静中跟个炸雷似的,把谢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