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式道侣日常》 1. 荒唐 《躺平式道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那是平常的一天,任时阑拖着尸体一样的社畜身体,走在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 “真没素质。” “遛狗不牵绳,真【哔——】没素质。” 被骂了两句之后,任时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您是骂我?” 任时阑茫然地回头,看见身后一只得有他大腿那么高的阿拉斯加,黑白相间,毛乎乎的。 阿拉斯加正咧个大嘴,笑呵呵地望着他。 任时阑说:“您可能误会了,这只狗它不是——” “去你【哔——】!遛狗不牵绳,社会风气败坏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没素质的人,垃圾,去死吧!” 路人掏出一把雪亮的水果刀。 “噗嗤——” 任时阑就这样进入轮回,被迫结束了他忙忙碌碌又一事无成的人生。 再醒来,看到床顶的蚊帐,任时阑第一反应是跳了起来,指着蚊帐破口大骂。 “去你【哔——】的,有病吧?有病吧!他【哔——】的我那三十平的出租屋我还养得起狗?我去【哔——】,我【鸟语花香】,报复社会的神经病!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你!” 骂痛快了,他才发现情况不对。 这怎么是个木屋啊?还有房梁,至于眼前的蚊帐…… 任时阑仔细看了看,这蚊帐绣的花样还挺精致。小样儿。 任时阑扭过头,就看见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或愕然、或惊惧地看着他。 中间复杂的流程不再赘述,具体可以参考其他穿越小说。 总之就是在任时阑拒绝了一屋子人“喝点安神药”、“禀报家主”之类的建议后,他终于打消了别人觉得他“失心疯、”或者“鬼上身”、“被夺舍”的想法。 三天后。 任时阑靠着门框,脚踩在门槛上,迎风对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在……嗑瓜子。 没想到,继下班路上被路人捅死之后,他居然穿越到了看过的一本修真耽美小说里。 在这本小说里,主角攻和主角受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 三十年前,两人因为一场悲剧性误会而分道扬镳,彼此都带着难言之隐。 三十年后,两人再重逢,明明还带着对彼此的不理解和埋怨,但仍然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 从最开始彼此针对、互相嘲讽,到后来并肩作战、慢慢沉溺,最后误会解除、破镜重圆。 这叫什么? 天降竹马!双向奔赴!相爱相杀! 这真是把任时阑喜欢的狗血剧情齐活儿了呀! 没错,虽然任时阑在外面的时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有余、容貌小帅气、冷酷无情(?)的社畜大男孩儿。 但关起门来,任时阑最喜欢的,就是蹲在他那小破出租屋里,就着新鲜的外卖,看宫斗剧、爱情剧、家庭伦理剧。 尤其他最爱《甄嬛传》。眉姐姐死掉那一段,任时阑看了得有十几遍。 每次看的时候,任时阑都捧着纸巾盒,外卖的鸡腿也不吃了,哭得像个130斤的孩子。 ——话题转回。那么重生过来的任时阑,变成了谁呢? 他变成了炮灰任时阑。 不错,这具身体前主人的名字也叫作任时阑,他们的身高、体型、长相全都一模一样。 小说里的任时阑出身于一个修真家族——靳州任氏。但任时阑并不是任家的嫡系子弟。 他只是家族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旁支弟子,修道天资、悟性相貌都没有多出挑,一直过着平凡而乏味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主角攻,黎瀛。 在俊男美女遍地走的修真界,任时阑本人的外表算不得多出挑,但遇到黎瀛时,任时阑先露的也不是脸。 他的身影,从背后的某个角度看过去,和主角受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就因为这一点点相似,任时阑入了黎瀛的眼。 黎瀛是靳州大族黎氏的嫡长公子,家主位置的第一继承人,他肯对任时阑青眼有加,任时阑那平淡无味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 但这场梦只做了六个月,在黎瀛与主角受重逢的那一天,就破灭了。 黎瀛不再跟任时阑有任何联系,任时阑去黎家求见,却屡屡吃闭门羹。 彻底绝望之后,任时阑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房里,不吃,不喝,不睡,他一个炼气期又没辟谷,最后终于撅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怨种社畜任时阑了。 任时阑嗑着瓜子,看着院子里他的侍女拿个扫帚扫地,身边跟了只屁颠屁颠的阿拉斯加。 他醒来的时候,看见这只阿拉斯加,差点扑上去掐它脖子。 还是下人把他拦住,说这不是公子您最喜欢的灵兽吗?怎么要掐它呢? 就这还灵兽?这害人玩意儿! 直到阿拉斯加瞪着两个黑豆眼睛,传声音到他脑中。 说它其实是一个系统,当时跟着他,是因为刚好选中了他作为任务执行人。 没想到旁边突然扑上来个报社路人,直接帮它把穿越的工作做了。 任时阑听到这里火气“噌”的就上来了,你还占便宜了是吧? 阿拉斯加连忙安抚他,说这次任务完成,你就能在现实世界重生,外加报酬人民币一百万。 任时阑的火气“嗖”的又熄灭了。 在这部小说原来的剧情里,任时阑只是作为主角们感情的调剂品,出场了十来回,就杀青了。 但随着小说剧情在次元轮回中一次又一次重演,任时阑却突然暴走。 就像拥有了自主意识的游戏NPC,他开始黑化,堕入魔道,后来竟然在一场战斗剧情中,将主角受杀死了。 阿拉斯加说:“在次元轮回里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某一个角色突然脱离了剧情框架,做出毁灭性举动,最后导致整个世界的崩塌。我们管这个叫做‘角色暴走’。” “这个时候,就需要玩家来代替‘暴走’的角色,帮助□□这个世界。” 任时阑摸着下巴:“那不是很简单,只要我不去找黎瀛,在家安安稳稳呆着,直到小说结束不就好了。” 本着社畜人对于资本家理念——“花一份工资雇一个员工当三个人用”的深刻了解,任时阑将犀利的目光射向阿拉斯加。 “一百万人民币的报酬,没这么简单吧?” 阿拉斯加心虚地移开眼神:“是这样的,其实会‘暴走’的,不止任时阑这一个角色。” “相比于任时阑,另外一个重要配角的暴走倾向更高。” 任时阑一想,恍然大悟:“你是说周群?” “对,经过我们系统测算,周群的‘暴走’概率达到了极高的93.88%……” “所以在走剧情的过程中,你也要保证□□好周群这个人……” 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此时的任时阑磕着瓜子,上辈子的一生经历走马灯般从前他眼前闪过: 从小老老实实地学习,不敢早恋。 中学为了备考,听爹妈的话大补特补,补成了个胖子,无人问津。 大学好不容易瘦回来,练出点肌肉,性向觉醒。 鼓起勇气向系草告白,系草当他开玩笑,而他也怂包得不敢否认。 好不容易毕业找了份工作,天天在公司赔笑,超负荷工作是常事,还要被领导性骚扰。 最后在下班的路上,被路人捅死。 这过的什么狗屁人生! 任时阑决定,从此时此刻起,他的人生要换个活法! 忍什么忍,卷什么卷? 正想着,就看见他的贴身婢女芳君,手里拿着个小匣子,一脸晦气地回到院子里来。 扫地的侍女笑道:“芳君姐姐怎么了?又是谁惹你了?” 芳君气得把匣子往桌上一摔,掐腰道:“谁惹我?你倒说得好,这个月给发的月钱又少了一半!我气得不得了,在账房 2. 混子和天才 《躺平式道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 管事娘子赔笑道:“各位公子都有了,这一块是公子您的。” 任时阑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管事娘子:“……” 说完《红楼梦》经典台词之后,任时阑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姑姑,我方才听芳君姐姐说,我们院里的月银这个月又只领了一半,这是什么缘故?” 原来是为了这个,管事娘子明白过来,心中又有些不屑,脸上仍然笑道: “公子明鉴,今年府里开支紧张,几处的灵矿都没有好收成,账房也是左支右绌,没有办法哪……等过段时间,府里周转得开了,肯定是要给公子补上的。” 芳君在旁边听见管事娘子又搬出这套说辞,气得软帕在手里都要扭成麻花了。 就怕公子又信了这些人的鬼话! 只听任时阑“哦——”了一声,忽然脸色变得十分沉痛。 “娘子不知道,我们院子里,自从我病了这几个月,请医问药,花了不少灵石。” “别说手头的钱花了个精光,就连芳君她们为了给我买药,都把自己的首饰当了。” 任时阑把横着的那条腿放下来,一只手掩面,深深叹气。 哎?芳君一愣,她什么时候去当首饰了?她怎么不知道? 任时阑说:“娘子说今年府上开支不好,难怪最近送来的饭菜,味道也不如从前了。” 哎?芳君看着任时阑,味道不好您还胃口那么好?一天三顿顿顿没落下呀? 任时阑偷偷给芳君使了个眼色。 开玩笑,虽然送来的饭菜是清淡了点,但也比他做社畜的时候吃的外卖好啊。 何况任时阑向来嘴糙,炫饭从不挑三拣四。 不过面对任时阑的目光,管事娘子却有些心虚地低下眼睛。 因为他们的确是给任时阑等几个旁支的子弟降了待遇。 按理来说,府中的公子吃的饭菜份例应该是一样的。但现实操作,当然可以小小区分一下。 比如大夫人二夫人的公子们,吃的肉菜都是新鲜的灵禽肉,不仅要做得美味,而且肉中的灵气也可以帮助修炼; 但是像任时阑这样的,灵禽肉就算了,多打几个鸡蛋,也差不了多少嘛…… 任时阑换了个姿势,作西子捧心状: “唉,不过娘子既然说了困难,我也知道账房的难处。总不能为难你们做下人的。” 管事娘子脸色缓和,脸上又露出笑容说:“是,公子……” 任时阑说:“那我就去跟大伯借点钱吧!” 管事娘子的笑容僵住。什,什么! 任时阑口中的大伯,自然是现任任家家主。准确来说,他应该是任时阑的堂伯父。 “不过……”任时阑又思索道,“大伯日理万机,每天应酬往来已经是脱不开身,恐怕没空见我。” 管事娘子道:“那是……” 她看着任时阑咬牙。家主真人是何等忙碌,你们“时”字这一支,早就败落了,家主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任时阑大手一挥:“那就让芳君给我准备点吃的喝的,加上铺盖——我就在大门口守着,等见到大伯父再说!” “……”管事娘子已经是面如酱菜。 芳君在一旁早就是千忍万忍才没笑出声了,闻言蹲了蹲身道:“是!公子,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等。”任时阑又把她叫住,摸着下巴说:“仔细想想,这样也太不体面,别让大伯父觉得我丢了任家的脸。” 管事娘子忍了又忍。你也知道不体面啊! 任时阑说:“那我还是先去拜见大婶婶吧!听说大婶婶最是怜贫惜弱的,能在婶婶面前问一个安,也是好的!” 说着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抬腿就准备走。 “等等!”管事娘子面露惊慌,连忙上前一步,把任时阑拦住了。 她挤出满脸笑容,道:“这样的小事,何必惊动家主和大夫人呢?公子既然有这样的困难,早点说给我们就是了!” “待会儿,待会儿我就让人送一笔银元来,给公子救急。” 任时阑理了理袖口,微笑道:“娘子不要误会。我们虽然缺钱,但是也不要多的,你要送,就把过去三个月缺的月银补好送过来就是了,多的我们也不要。” “是。”管事娘子躬身,勉强笑道,“那公子稍等,我先告退了。” 等管事娘子一出院门,芳君简直欢欣雀跃:“公子,您可真厉害!头一回见账房的人在我们这里吃瘪!真是痛快!” 任时阑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基本操作,不要激动。 什么收成不好,什么开支不了,他可太清楚这些个套路了。 要用钱的地方千千万,无非是把本来属于他和他的侍女的月钱,给挪到了其他地方去用。 而且这种做法,极有可能只是账房私自的行为,根本没有报告给家主、大夫人二夫人那样的高级管理层。 再说了,这点小钱,家主和夫人们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这可惜这身体的原主性格太软弱,要面子。普通人生存,面子跟里子往往只能要一个。 任时阑搜寻着身体原先的记忆,依稀记得原主父母在世时,还攒下了一笔颇为丰厚的遗产。 但父母相继离世之后,那笔遗产就被族中接管过去,多年以后,已经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以至于到如今,连每个月的月钱都要跟账房扯皮才能要到。 任时阑看向芳君,笑了笑说:“这些本来都该我做的,辛苦你了。” 他知道一直以来,这个小小院子的生存利益,都是眼前这个大丫头在努力维护。 芳君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眼圈一红,扭过头去道:“公子说什么,这都是芳君该做的。” 冲天的黑雾,笼罩着废墟一般的宅邸。 一条龙形盘旋在宅邸上方,黑雾弥漫间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龙骨,龙颌一张,便朝着面前的众多修士吐出剧烈的黑焰! 被击中的修士“哇”的吐出口血来,如断线的风筝般,摇摇晃晃地向废墟里坠去。 在宅邸角落处,无人察觉、一身黑衣斗篷的鬼魅人形,正从袖管里伸出双手,操控着魔龙。 上空中,还能勉强战斗的修士们都感到情势不妙。 失策了……原本只是循着一条线索来追查魔修,却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埋伏,今日若不能突围,这里的数十个同门就要都成为魔修的食饵了!< 3. 学堂 《躺平式道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濯云长老的屋子。师徒俩坐在蒲团上。 濯云长老摸着胡子道:“群儿啊,这一趟出去你辛苦了,回来好好歇歇。” 周群道:“此番历练,我颇有所悟,想闭关十日尝试突破。” 濯云长老道:“啊……这样吗?其实修炼不必急于一时,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给你师弟师妹们弄得压力山大啊。 你三师妹最近天天捂被窝哭,你二师弟说反正卷不过你,要去皈依佛门…… 周群道:“我没有逼自己。不过听说门派最近又接了个仙盟南廷州诛妖的案子,若不尽快闭关,恐怕掌门师伯又要找来了。” “什么?这老匹夫!”濯云长老怒拍大腿,“你是他徒弟还是我徒弟!当你是免费劳力吗?” 周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毕竟老头拍大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鬼火冒地冲去找掌门理论,又会提着两坛子酒乐得满脸开花地回来。 濯云长老被他看得又有点心虚,咳嗽一声道:“说正事。你下山前,我让你考虑的那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周群微微皱眉,说:“我已经答复您了。既然天道如此安排,那我应劫就是。” “你这孩子!”濯云长老拿他没办法,“这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你觉得你能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师跟你的师弟们怎么办哪!” 濯云长老假装擤鼻涕擦眼泪,周群没有说话。 濯云长老见他油盐不进,只好从身后抽出一个青玉匣:“你那心上人,是不是被废了根骨?” 周群看到那青玉匣,终于眉峰一抬:“孤桑木?” 东海之外,有穷丘。穷丘有孤桑之树,服其实能使人不老。而孤桑的根木,更加有使修士的灵根重塑的奇效。 如今九州大地,早就找不到孤桑树了。太白的这一枝孤桑木,还是从八百年前传下来的,是门派的镇山宝贝之一。 濯云长老说:“你掌门师伯说了,念在你为门派贡献良多,只要你肯答应我们,这孤桑木就给了你。” 周群嘴唇一抿,下颌线条绷紧。 过了片刻,他说:“如果……” "没有如果!"濯云长老瞪眼,把匣子啪的一声合上,“答应就给,不答应就算了,你想想清楚吧!”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任时阑单肩背着个木书箱,嘴里叼个狗尾巴草,懒洋洋地穿过门洞。 远处一个偌大的庭院里,回廊下和台阶上,不少的下人和小厮三五成群,或坐或站。 坐北朝南的方向有一座大书房,门上的匾额写着“古砚明心”。 这里是任家的学堂,也就是任氏子弟听族中前辈讲经论道、修炼家族武学的地方。 虽然是族学,但也不是谁都能来的,得花钱。 光是学生入门时送给学堂的束脩,就得五百中品灵石——任时阑一年的月银。 不过族中吞了任时阑父母的遗产,也不好意思太不要脸,所以免了任时阑的束脩。但其他诸如书本笔墨材料的费用,仍旧是要给的。 看见任时阑走过来,有的人认出他来,便笑嘻嘻说:“阑公子来了。” “阑公子病好了?” 这几个小厮虽然是下人,眼神里却都带了点看笑话的味道。 显然,黎氏长公子把任时阑拒之门外、任时阑又因为这个大病一场的事,已经在任府里传遍了。 在学堂里,学生们之间弄出一些龙阳之好来也是常事。之前任时阑跟黎瀛走得近,甚至常常缺课跑去黎家,早就在学堂里传得风言风语。 有的人看不惯他趋炎附势、甘居人下,也有人嫉妒他竟然能得到黎瀛的青睐。 任时阑停下脚步,对上这些人的视线。 原主的性格有点内敛受气包。连下人们都知道,这个阑少爷的性格软弱无争,所以都不怕他。 以前有仆人偷任时阑的东西,原主也是不了了之。 所以,如果是从前的任时阑,面对这几个气焰嚣张的下人的注视,估计撑不了一秒就会低头闪躲。 但此时的任时阑,只是慢慢把狗尾巴草从嘴里拿下来,对这些人的目光一一回视过去。 看什么看?眼睛有我大吗你们就看? 被他锃亮的目光这么一照,这些人的笑容慢慢凝结,就像惧光的蛇虫鼠蚁,眼神四散收回,各自转过头去。 任府的主院。 两名仆从恭恭敬敬端着茶盘,沿着回廊走向家主的书房。 手里的茶盘上淡香袅袅,是两盏他们家主最珍藏的“枫露引”,此时为了款待贵客,也舍得拿出来了。 到了书房,任家家主任鸣起身,亲自将茶盏奉给客位上坐着的老人。 濯云长老笑呵呵接过茶盏,等家主坐下,便抿了一口道:“家主有心了。其实老夫这次冒昧打扰,是来寻一位故人之后。” 任鸣诧异道:“老前辈说的是……” 濯云长老说:“当年贵府上有位任苒真人,与我虽然只有数面之缘,却很是投契。我知道他百年前就已经离世,却不知道他这一脉的后人可还在府中?” 任鸣想了一想,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堂伯父,他英年早逝,就留下了一个儿子。” “他那独子——也就是我堂兄弟,夫妻二人也是体弱多病,早早去世了,如今就留下一个独苗。” 濯云长老欣喜道:“那孩子现在可在府中?” 任鸣笑道:“应当是在的。我记得今年也该有……” 他看向旁边侍奉的仆从。 毕竟任府的子弟太多,对于这些旁支的子侄,任鸣能记得有这么个人就不错了。什么年纪啊小名啊,那肯定是不清楚的。 仆从想了想,躬身答道:“阑公子今年该有二十二了。” 濯云长老欣喜的表情有点凝固:“……阑公子?” 任鸣也想起来了,道:“是啊,这孩子叫……”他又看向仆从。“……‘时阑’是吧?是个乖巧孩子,就是有些腼腆,长老可要见见?” 濯云长老突然跑来要见他们任府的旁支后代,虽然有点奇怪,但作为九州第一剑宗的太白,愿意主动来跟他们任家走动,那可是 4. 学堂(二) 《躺平式道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台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寂静,没人见过这样子的任时阑,直觉有戏可看。 这时课堂的助教修士走了进来,那管事弟子如蒙大赦,对助教道: “嵘大哥,这里有位兄弟对分配的任务不太满意。” 那个叫“嵘大哥”的男子也是族中的青年弟子,只不过比较年长,已经过了练气期,所以被派来作为学堂的助教。 他接过签子看了一眼,又看任时阑: “就这个啊,这个是真人看过的,真人已经同意了,阑兄弟,你还是听从真人的安排吧。” 任时阑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真人看过?族中给学堂的任务每十天就会分配一次,每次任务数量都不下五百项,分配给一百来号人。 那位只会在早课上摇头晃脑讲经的掌事真人要是能一个一个看清楚,还知道分配给他任时阑的是什么…… 任时阑把签子一扔:“那这任务我就不领了。” “哎,你!”嵘大哥眼睛一瞪。 任时阑道:“既然是真人指定我做的,我就去当面给真人回一声吧。” 他说着抬腿就往外走,嵘大哥慌忙挡住他:“你做什么?” 掌事真人当然不会关心这些小事,学堂里所有弟子的任务,都是管事弟子和他这个助教安排的。 这水泥怪的任务又脏又累又麻烦,所以土灵根的弟子都不想接。 按照轮班该接的那几个弟子,给嵘大哥塞了点好处。嵘大哥就一转手,把这事派给了软柿子任时阑。 但没想到,软柿子变铁板了,还敢去找掌事真人。 这要是让真人知道,他一贯以来的暗箱操作不就都暴露了嘛! 想到这里,嵘大哥忙道:“算了算了!碰到你这样的算我晦气!” 于是任时阑这一回作了轮空,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那管事弟子又将剩下的任务派完,跟着助教一起离开了课堂。 任时阑只当听不见周围声音,靠在椅子上,翻起了手里的话本。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轻描淡写的声音:“真不愧是傍上了黎氏长公子的人,这架子摆得可真大。” 任时阑翻书的手一停,把书放了下来。 本来以为今天晦气该到头了,没想到这儿还有呢? 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走到那说话之人的面前:“你这是说我呢?” 说话的这人,任时阑记得是任家的亲戚,名叫蔺星。 这个蔺星虽然不是任氏弟子,待遇却比任时阑这些旁支弟子还要好,从身上的穿戴到面前桌上的笔墨纸砚,茶水点心,都是上等货色。 只因他的背后,是任家家主的次子任奕。 任奕喜欢俊俏的少年,蔺星便是他的男伴之一。只不过金主往往喜新厌旧,如今任奕在外面又得了新人,渐渐地冷落了蔺星。 蔺星一肚子的郁闷,正到处找人发泄,看到任时阑,不免又想到前一阵对方跟黎瀛来往密切的事。 蔺星知道任时阑是个脾性软弱的人,似笑非笑道:“不说你说谁呢?听说前阵子账房的人给你送玉佩,你就把人好一通发落,还逼着人家给你送钱,以前都不知道阑兄弟这么厉害。” 任时阑打量着面前这个花孔雀般的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对方像《甄嬛传》片场出来的。 蔺星的桌上还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鸡丝羹,应该是现成让外面的厨房做好,给他送过来的。 任时阑语调温柔地说:“既然知道我厉害,你还说话?” 说着,他拿起那碗粟米鸡丝羹,一翻手盖在了蔺星头上。 “啊!!!” 花孔雀发出一声花容失色的尖叫,跳了起来。 那粥米从他打理得油光水亮的头顶流进眼睛里,又是烫,又是看不清东西,登时跳着脚去抹脸。 那样子,倒像是手舞足蹈,惹来四周一阵隐隐的笑声。 蔺星一下又是气又是耻辱又是恨。他倚仗着任二公子的威风,在学堂里一向没人敢惹,自认比起任时阑这类没有天资的旁支子弟不知道高出多少倍,哪里想得到对方居然敢先动手。 蔺星把眼睛抹干净,气得发抖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扑过去就要揪任时阑的领子。 任时阑看着他顶着一头黄黑白的粥米扑过来,闪身躲过,然后回手就是一拳。 正中面门。 “啊啊啊!!!”蔺星捂着他引以为傲的鼻子,这下脸上的粥米跟鼻血混在一起,真是……好一碗猪血豆腐汤。 “我跟你拼了!”猪血豆腐汤发狂叫道。 书斋里使用不了修为和法术——学堂对于这些年轻气盛的弟子早有准备,为了防止滋事,都是布设好了禁制的。 所以任时阑跟蔺星是纯纯的贴身肉搏,揪领子挥拳头,直接滚到了地上。 正打着,那边凌空一个茶碗飞来。 那茶碗本来是帮蔺星打任时阑的,但是没打中目标,反而打中了看戏的。人群里又发出一声大叫和咒骂。 “长没长眼睛啊!” 又几个人因为误伤打了起来。周围也有起哄的,也有帮忙的,整个书斋乱成了一锅粥。 其实任时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怎么打过架了,手比较生,但是蔺星显然也是个菜鸡。 两只菜鸡互啄,那可真是棋逢对手,难舍难分。 直到门外,掌事真人带着助教进来,大喝一声:“住手!成……何体统!” 任时阑早就瞥见门外掌事真人的身影,所以等到蔺星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于是在掌事真人的目光中,任时阑痛苦地大叫一声,被蔺星打得鼻血狂飙,倒在地上。 蔺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