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换婚,她带着药房嫁给废太子》 第1章 醒来 康平四十年。 秋风萧瑟,天气渐凉,草木摇落霜寒露。 西北的边陲之地有一个绥阳县,靠近繁华街市的地方有一处宅院,此时正在张灯结彩。 院子里的下人们此刻正在外面小声嘀咕着关在柴房里的人。 “小姐不会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可能,刚才我还听到声音了。你可别管闲事,二夫人说了,不到迎亲的日子绝不允许把小姐放出来。” “小姐可是真可怜,不但被人换了亲事,还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快别说了,这话要是被二夫人听见,小心回头就把你发卖了。” 那个丫鬟吓得马上噤声。 …… 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空隙,透过窗轩,一缕缕地洒满屋子。 简陋破败的柴房里,石板床上躺着一个纤细的少女,此时她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疼的厉害。少女蜷缩着身体,汗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乌黑的长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浑身的疼痛逼得她骤然睁开眼。 头顶是漏风的青瓦屋顶,阳光透过墙上的裂缝射进逼仄的房间里。随着风轻轻地吹过,窗轩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一张已经掉漆的桌子,只剩三条腿,摇摇欲坠地靠在墙边。 墙角里堆着个破旧的箱笼,箱笼旁边是一捆捆的柴禾。 她忙伸出双手低头看去。那是一双白皙如玉,十指纤纤的手,不是她自己那带着薄薄的茧的手。 苏莞感觉不太对,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床,打开那个破旧的箱笼,蹲下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一面铜镜。 她把铜镜举起来,镜里映出一个陌生少女的面孔。 这是一张极为美丽的容颜,弯弯的黛眉下是清澈明亮的星眸,玉面芙蓉,顾盼生辉。比她现代的容貌还要出色。 她这是穿越了。 穿越前她是一名医学博士生,每天在医院跟着导师实习,晚上还要加班加点赶论文。 还有一个月就毕业的她,在路过精神科时,被一个精神病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再次睁开眼,人就到了这里。 放下手中的铜镜,她转身准备回到床上。 许是蹲久了,她刚一站起,眼前突然发黑,差点晕过去,她连忙扶住土墙,缓了一口气。 脑海里如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个女孩子从生到死的十六年人生。 原主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幽州太守,在三年前不幸染病去世,留下十三岁的原主和一个五岁的儿子。 第2章 准备跑路 苏莞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快,明天就要嫁给那个快死的病鬼啦? 要不……还是马上跑路吧。 苏玉泽一脸气愤地说道:“我看到堂姐的院子里摆满了嫁妆。那些嫁妆本来都是阿姐的,连箱子他们都没换!” 那些嫁妆都是阿爹在世时给阿姐准备的。 阿爹活着的时候,任职幽州太守。半辈子清正廉洁,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家产。阿姐的嫁妆,还是阿娘嫁给阿爹时带来的。 现在这些嫁妆都被二叔一家给霸占了。 苏玉泽气得鼓着稚嫩的小脸,泪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尤其还有阿姐的嫁衣。” 苏莞脑海里闪过一个回忆的片段:父亲满脸高兴地捧着嫁衣,那是他节省了几个月的俸禄从最好的绣庄给她订做的。 那大红的嫁衣薄如雾,轻如云,缀满精致的绣花。每一个细节都彰显了父亲对女儿的殷殷舐犊情,拳拳慈父心。 父亲是想让他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呀。 她抹了一把脸,苏横夫妇的做法触到了她的底线。人贪财到这种程度,也是世间少有。 居然连一件衣服都不放过! 苏玉泽见她脸色难看,开口问道:“阿姐想要把那件嫁衣要回来吗?” 虽然他年纪小,但也知道那件嫁衣对阿姐意味着什么,何况那是阿爹给阿姐准备的。 过了好半晌,苏莞才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对,我不但要把嫁衣拿回来,还要把阿娘的嫁妆也拿回来。” 但不是现在,如今她首先要摆脱目前的困境。 她看了一眼苏玉泽。小小的年龄,稚嫩的小脸早已褪去了年少的天真,眼中有着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和担忧。 “阿弟,”她扶着着他的肩膀,突然问道,“想不想离开这里?” 虽然她想马上跑路,但苏玉泽不见得会这么想。毕竟他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离开家,等于分家。 这对于古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 这几年苏玉泽在苏横夫妻两人手下讨生活,极为不易,早已懂得察言观色,听到苏莞这么问,倏地抬眼看向苏莞,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想,阿姐是要……” 苏莞朝他点点头,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苏玉泽刚才还想着只要再过几年,就可以顶门立户,根本不需要靠着二叔一家过活。 到时候他带着阿姐到外面单独住,一样可以养活自己和阿姐。 但现在听到阿姐这么说,他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苏莞马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安静。 苏玉泽想到外面有人监视,马上收起脸上的情绪。 “你听好了,今晚我们就跑,”苏莞快速地小声交代,“一会你从这里出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了深夜你假装上茅厕,我们在茅厕旁边的大树下集合。” 苏玉泽听得两眼放光,眉眼上扬,不住点头。 苏家要说哪里最没有设防,就是茅厕,那里有一棵大树,大树的枝干都长到墙外面去了,到时候只要先爬到树上,然后顺着树干跳到墙外去便是。 上次原主逃跑选择的是狗洞,可那狗洞唯一的不好就是离前院的大门比较近,极易被人发现。 爬树这种事,苏横夫妻两人是万万想不到的。 原主从小都是按照标准的大家闺秀教养长大。别说爬树,就是上次能爬狗洞,都是攒了好多天的勇气。 这次她的逃跑一定不会失败! 苏玉泽紧紧握着小拳头,坚定地小声说道:“好!阿姐放心,我都记得了。” “在我房间的床底下有个盒子。你找个机会进去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带上,”苏莞最后叮嘱他,“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如果没有机会就先不要动。” 那里是原主偷偷攒下的银子,有二百两,还有一张药铺的地契。 有了这些银子和地契,足够两人在外面生活几年。 苏玉泽认真地点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原来是负责监视的下人见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便凑过来偷听。 苏莞咳嗽一声,大声对苏玉泽说道:“阿弟,你那里还有没有吃的,我还是饿。” 见苏莞朝着他眨了眨眼,苏玉泽也明白过来,佯作呜咽道:“二叔二婶娘看得太紧,我晚上再想办法给阿姐拿吃的。” “行,晚上我等你。” 两人相视一眼,苏莞朝他点点头。 苏玉泽眼角余光朝门口瞥了一眼,见门口处露出一片灰色的衣角。 他带着哭腔回道:“好,阿姐我一定能做到的。” 说完话,他便一溜烟跑出门口。那下人来不及躲避,被苏玉泽一下撞了个跟斗,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苏玉泽觉得很解气,挥了挥小拳头正要跑开,下人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他。 “人也见到了,该跟我回院子了吧。要是被二爷跟夫人知道了,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苏玉泽回头看了一眼苏莞,低垂着头跟着下人乖乖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过了今晚,他一定要带着阿姐远走高飞!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苏莞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眯着眼,想着今后的打算,一边啃馒头。不过馒头实在太硬,啃了几口只蹭了点馒头渣下来,一赌气把馒头放桌上了。 当夜幕降临时,天边挂着一轮下弦月,低低的,像赤金色的脸盆,沉了下去。 天是森冷的青,漫天的繁星隐隐约约,忽明忽现。 “小姐,饭来了。”丫鬟轻手轻脚地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这次丫鬟带来的饭菜比之前好了许多,有两小盘青菜,一碗米饭,还有一壶茶水。 也许苏横夫妻是为了让她明天能顺利嫁出去,也许是知道今天她醒来后没有激烈反抗,所以“好心”施舍给她一点好吃的,让她乖乖听话。 但不管是哪一种,先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路。 苏莞饿得厉害,端起碗,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时,手突然顿住。她凑近米饭仔细闻了闻,脸色一沉。 米饭里明显有异常的气味。似乎混有某种药物。 平常人肯定闻不出这种区别,但对于医学博士生的她来讲,分辨药物气味只是基本功。 苏横夫妇还要把她嫁给别人冲喜,米饭里应该还是混的迷药,用来防止她逃跑的。 她目光瞥向门外。还没有走远的丫鬟正回头偷偷瞧过来。见苏莞在看她,便又把头扭过去,转身离房门远一些。 欲盖弥彰。 她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小动作,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把饭菜往袖口里倒了些。 等那丫鬟再次返回来,见碗里的米饭已经吃了一半,这才笑嘻嘻地离开了。 等丫鬟一离开,苏莞便把袖子里的饭倒了出来,塞入一个隐秘的角落中。然后躺在床上佯装昏睡过去。 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宅院愈发冷冷清清,只有廊檐下的几只灯笼在夜色里泛着幽光,底端垂坠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映照着近处的花草树木,显得影影绰绰。 苏莞睁开双眼,蹑手蹑脚地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男人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地面上。 “嘿嘿!表妹,你想去哪里?” 第3章 玉佩 是谁? 苏莞一脸警惕地看向门口处,顺手把束发的簪子拔下来藏在衣袖里。 来人正是之前原主逃跑时遇到的杨氏外甥,杨耀祖。 这个杨耀祖早已经对原主觊觎已久,但碍于那时原主有婚约在身,杨氏警告他不许对原主下手。 就算想下手,也要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以。 现在看来,杨氏大概是觉得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才放任杨耀祖过来。 之前原主被他抓回来的仇还没有报呢,他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杨耀祖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腻在苏莞身上打转。 苏莞把手隐在衣袖里,紧紧握着尖锐的簪子,脸上却满是惊喜之色:“表哥,你可终于来了。” “表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杨耀祖有些意外。 没想到苏莞今天这么好说话,平常可是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难道是怕明天就要嫁给那病秧子,心里不愿意? 要是表妹这样想的话,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苏莞没有回他话,而是问道:“难道表哥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嫁给那个快死的病秧子?” “那当然不会,”杨耀祖一脸淫笑,“我这不是来陪表妹了嘛。”说完他就伸出一只肥胖油腻的手,朝着苏莞的脸摸来。 苏莞一侧身轻轻躲过,来到窗前向外看去。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有几个下人在柴房的附近把守,目测过去,一共有五个人。 这是杨氏派来监视她的人。 杨耀祖刚才没有得手,心里不爽,正要发火,却被苏莞打断。 “表哥你急什么啊。长夜漫漫,我们多的是时间,” 她走回桌前,朝他一笑。 这一笑,似乎让整个昏暗的房间都亮了起来,如黑夜中一颗夜明珠在灼灼生辉。 杨耀祖看得直吞口水。 他在风月场上混迹多年,自十三岁懂得男女之事,便尝过各色女人,却从来没有一个能有眼前的人美。 从第一次见到苏莞,他就起了心思,只是碍于舅母的严厉警告,一直没有动眼前的美人。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岂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 想到这样一个极品美人,一会就要躺在自己的身下承欢,那滋味一定是极美的。 想到此,他的下腹顿时涌起一股热流,恨不能马上就抱着美人就地挞伐。 苏莞差点被他那猥琐的眼神给恶心吐了,连忙催促道:“表哥,这等好事有外人在多煞风景。你去把外面的下人赶走,咱们好好的彻夜深谈。” 杨耀祖盯着苏莞舔了一下嘴唇,并没有动。 苏莞心里一紧。 穿越之前她还是个学生,只学过怎么握手术刀,可从没有拿过杀人刀。现在要拿簪子去扎人,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但心中紧张归紧张,她脸上却是一派镇定。 “怎么了?难道表哥不愿意么?”她故作生气地扭过身去。 杨耀祖急忙开口:“不,不,我愿意,我愿意。待我把下人都赶走了,表妹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苏莞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道:“那是当然,我也等不及……” 等不及噶腰子了。 “行,等我把人支开,待会表妹就可以尽情地叫,表哥一定让表妹乐不思蜀,哈哈哈!” 苏莞忍住胃里泛起的不适,低头装作害羞。 杨耀祖见她害羞,笑得更是得意,转身出门就去赶院子里的下人,让他们都赶紧滚得远远的。 本来那些下人是看守苏莞的,见杨耀祖驱赶他们,才要开口争辩,就被他骂了回去。 “马上都给我滚出去。” 第4章 有乃父之风 月光洒落苏家的宅院,院落内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隐隐约约反射出些许的光亮。 苏莞出了柴房所在的小院,趁黑摸进苏玉泽的院子里。 院子里面漆黑一片,连个守夜的下人都没有。 意识到不对头,她快步走到苏玉泽房间的门前,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是虚掩的。她扫了一眼屋内,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的棉被整整齐齐,连动都不曾动过。 人果然被杨氏给抓走了。 她黑着脸出了门,朝苏横夫妇的院子走去。 守夜的丫鬟见到是苏莞来了,忙叫住她。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从柴房出来了?” “起开!”苏莞推开阻挡她的丫鬟,“马上叫杨氏出来,把我阿弟交出来!” 屋里正在熟睡的杨氏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她本来正郁闷今天苏横又跑外面找那个贱蹄子风流去了,现在又莫名被吵起来,披上外衣一脸怒意地走了出来。 “是谁在外面吵?”看到来人是苏莞时,杨氏有些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苏莞没有理她,而是直接向她要人。 “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把我阿弟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去县衙告官,告你贪财害命,换掉侄女的婚事!”苏莞冷着脸说道。 绥阳县的县令是苏父的学生,看在苏父的面子,他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所以杨氏还是有些怕她去告官的。 这也是为什么杨氏不敢过分欺辱原主的原因。 现在赵家来娶亲,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绥阳县,就住在客栈里,等着明天的接亲。她可怕这事闹大了被赵家人知道。 这门婚事说什么都不能被苏莞毁了! 她不情愿地说道:“想要人,就给我乖乖地嫁人,人到时候你自然见得着!” 苏莞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阿弟?” 杨氏被她盯得有些害怕,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臭丫头有这样的气势呢。 看苏莞这个架势,今天若是不让她见到苏玉泽那小子,她一定不会把乖乖把玉佩交出来。 “明天,”杨氏忍着怒气说道,“明天你大婚时,只要把你母亲留下的那块玉佩给我,到时你自然会见到那小子。” 杨氏一想到那玉佩就气得牙疼,她亲自去苏莞的房间里搜,搜了两天了,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也不知道那东西被这臭丫头藏到了哪里。 第5章 药房 说起这个苏太守,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并不是说他为官时多坏,而是他做事非常奇葩。 崔嬷嬷不懂朝堂之上的事,见林青峰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便追问道:“怎么,难道那苏大人是个酷吏不成?” 林青峰无语。 “那倒不是,苏大人……”想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苏大人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崔嬷嬷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摆出那种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大人是个大坏人。 林青峰问她:“崔嬷嬷,你可知咱们大晋朝五年前,幽州差点被西戎士兵攻陷的事吗?” “这个谁不知道,”崔嬷嬷当然知道,突然明白过来了,“你说的可是被全幽州传颂,那位妇人之友的那位苏大人?” 林青峰抽了抽嘴角,僵硬地点点头。 “的确是……那位就是苏姑娘的父亲。” 苏大人确实是位为国为民的好官,却被这个搞笑的名声给连累了。 当时幽州正被西边的西戎进犯。朝廷迟迟不肯援助,只让幽州守军自己抵抗。 幽州那点兵力哪里挡的住西戎铁骑,连战连败,损失惨重。 眼见着幽州城就要被西戎人攻破,苏太守几次上书朝廷,让其速速发送援军,可朝廷迟迟没有动静。 而幽州当地的富豪绅士又纷纷囤积粮食。不但百姓生活艰苦,边关战士更是忍受饥饿来抵抗敌人。 苏大人无法,只好下了一道命令:凡纳妾之家,必须要按妾室人头上缴税银,没银子的用粮食抵扣,而且还是从重征收。 这道命令下达后,当地富豪绅士无不大骂苏大人无耻。没粮食不去找朝廷要,居然把算盘打到他们这些富绅的头上来了。 一些富绅连夜想要发卖府里的小妾,却被苏大人的另一条命令给吓了回去。 凡是发卖妾室的,罪加一等。 富豪绅士们眼看着苏大人带着官兵挨个上门征收粮食,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官员。 一个小妾一年要三十两的税银。凡是有点银子的,谁家里还没有五六个小妾? 但碍于苏大人的官职,各家富绅只好咬着牙把家中的粮食都供上去。 对于各家正妻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 家里掌管中馈的,哪个不是正妻说了算。她们纷纷带头缴纳人头税,逼得自家男人再也不敢起纳妾的心思。 自那以后,苏太守便成了幽州妇人之友。 那几年幽州的年轻夫妻倒是和睦了不少,纳妾的更是快绝户了。 用苏太守的话说,既然能纳得起妾,那就是闲钱太多了,不如贡献出来给士兵抵御外敌。 再说了,幽州一旦被攻破,谁也别想跑。 待皇帝看到下面官员递上来的奏折,说幽州太守巧立名目,横征暴敛,皇帝没说话。 大家都以为苏大人要被皇上给撸了官职。谁知第二天,皇帝在金銮殿上大肆赞扬了一番苏太守。 之后谁再上书弹劾苏太守都无用。 偶尔有不怕死的,冒着砍头的风险给皇帝上奏,要革了苏太守的职,也被皇上给一一驳斥回去。 不是皇上有多英明,而是他要是惩治抵御外敌的苏太守,就要在史书上留下一道骂名。 皇帝格外怜惜自己名声,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可他又怕驻守边疆的太子外祖父大将军赵贤掌控军中大权。所以才一直没有下发粮草支援幽州。 在他犹豫之际,西戎已经兵临城下。 皇帝想收回太子外祖父的兵权,但又想让他们给自己清除了外患才能死去。 骑虎难下之际,还是苏太守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 自那以后,虽然大将军赵贤守住了西北的幽州城,却也元气大伤。皇帝正好顺理成章地从赵贤那里收回了兵权。 其中的这些事,旁人不知,但他们作为太子殿下的亲信,却是清楚的很。而有的官员却不知皇帝所想,私下里大骂苏太守太不要脸,真是穷疯了。 但一些穷得叮当响的府县却看出了门道,人头多税收可不就多了吗? 于是那些穷县也开始效仿苏太守的做法,拿人头立各种税目。别说,还真有些效果。 要不是因为苏太守去世的早,现在估计已经调往上京官拜一品大员了。 可惜死的早…… 崔嬷嬷听到是苏大人的女儿,笑得眉不见眼。 “那就好,”她双手合十,朝着老天拜了拜,“我就知道那苏姑娘一定如苏太守一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林青峰:“……” 终于被崔嬷嬷拉着问完,他禀报完后很快就溜走了。 崔嬷嬷赶忙跑回屋子,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男子。 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男子,泼墨般的长发散落在床上,月色轻柔流泻在他清隽如玉的侧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崔嬷嬷絮絮叨叨地在床边说了半天,待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主子,这次老奴终于把慧明大师所说的女子给找到了,主子以后一定否极泰来。” 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睫轻轻颤动,紧抿的薄唇似乎想要张口说话。 崔嬷嬷见状,一脸高兴地自言自语道:“老天保佑,主子终于有反应了,苏姑娘果然是主子的福星啊,还没嫁过来就起作用了。” 说完她也不等床上的男子睁眼,飞跑出去准备明天成婚的事宜。 待她离开不久,床上的男子倏地睁开双眼。 一双锐利的黑眸带着几分冷冽的锐气,像是雪巅之上的冰渣,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病急乱投医,岂有生辰八字般配便可治愈病症的道理,”他喃喃自语道。 ………… 苏莞没有回柴房,而是回到原来自己住的房间。 这是她坚持要求的,杨氏考虑到她明天就要出嫁,怕她再惹是生非,也答应下来。不过为了安全考虑,杨氏还是安排了下人守在外面。 房间里的下人早已经被杨氏给发卖出去。她扫视了一圈屋里,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简单干净,精雕细琢的拔步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窗台上摆放着许多不知名的花。 其中一个花盆上的花格外的显眼,花开得像一个大圆盘,花瓣金灿灿的,土黄色的花蕊里透着绿。里面已经长满了饱满的黑瓜子。 她走过去弯腰仔细观察了片刻,这才确定原来真的是一盆向日葵。 绥阳县地处大晋边陲之地,每天都有两边往来的商人。但她的记忆中,似乎当地并没有太多人种这些东西,这东西也是原主在无意间得到的,没想到长成后会是向日葵。 这东西如今在大晋就是个稀奇的东西。 她小心地掰下一个下来,然后用手抠下里面的瓜子,用布包起来放进箱笼里。 待以后稳定了,在院子里种点向阳花。既美观还实用。 正在她想要把另外一盆向阳花的花也掰下来时,突然发现放置花盆的窗台有些松动。 她仔细看了两眼,然后用手轻轻地在花盆周围的窗台上敲了几下,砖块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但有一个地方声音却是空荡荡的。 她找来一把刀,然后在那处来回敲打,发出叮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外面看守的下人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小姐不会在凿墙想要逃跑吧?” 另一个道:“不会,小少爷还在二夫人的手里,小姐最疼爱小少爷,不会跑的。” “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瞧瞧?” “还是算了吧,只要她不跑,咱们管她做什么?反正天一亮,她就要嫁人了。” 苏莞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轻轻地把窗台上的砖块拿开,下面果然是一个空格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盒子似乎已经放在下面多年,却不见一点褪色。 她小心地取出来,擦了擦上面落下的灰尘,然后抱着坐在床边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和田玉佩,她拿起来握在手里,感觉触手冰凉,温润细腻,果然是上好的玉石。 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仙草图案,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这就是原主母亲让原主小心藏着的东西。至于这玉佩代表什么,原主是一概不知的。 要不是今晚她抠向阳花里的瓜子,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又在盒子里翻找了一遍,找到一沓银票,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她把银票揣入衣服里,然后把盒子放回原处,又拿起砖重新铺好。 躺回床上,苏莞把那枚玉佩拿出来对着月光瞧。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之处,只好用一条红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何时,她似乎飘飘荡荡来到了前世她住的地方。 那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公寓下面是一间大型连锁药房。 药房里卖的东西种类很多,不但有中成药,化学药剂,抗生素,保健用品,甚至还包括医疗机械,日用化妆品等等。 她懒得动那些东西,意识又飘回了自己的公寓。看着房间里堆满了还未拆封的零食,她正饥饿难忍,下意识地伸手去拿。 想不到……居然真的拿起来了! 第6章 搬空嫁妆 苏莞实在是太饿了。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一晚上。 之前弟弟给她的馒头硬得根本没法吃,后面丫鬟送过来的饭菜又下了迷药,她也没吃。 此时看到手里的零食,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八成是饿晕了,连做梦都在惦记着吃。 但手中的东西触感又是那么真实。 她倏地睁开双眸,正要抬手揉揉眼,才发现手里真的多了一包零食。 是手撕面包。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地捏了捏面包,包装塑料袋在她手里发出哗哗的声音,绝对不是这个时代能有的东西。 依稀记得面包是她穿越前从超市里买的,还没有来得及吃。 敢情面包也和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先不想那么多了,人都能穿过来,面包有什么奇怪的。 她跳下床,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快速地撕开包装袋,先闻了闻。 真香,真甜。以前吃面包时怎么没觉得这么香甜过呢? 她啊呜一口直接咬了一大口面包下来。边吃边想自己是怎么把面包从那个位面拿到这边的,似乎是靠做梦? 她迫不及待地三口两口咽下面包,又躺回床上,反复摸索了几次,终于搞清楚了原理。 就像用意识隔空取物一样,她的意识能和自己的公寓及药房联系起来,能把那边的东西拿到这边来用,也能把这边的东西送到公寓或者药房里去。 唯一的遗憾是她的意识不能离开公寓和药房,只能拿这两个房子里面的物品。人也无法传送过去。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又从公寓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面包,拧开盖子后咕咚咚猛灌了几口后,这才感觉彻底活了过来。 饿了三天的人,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连吃了两袋面包,她觉得吃饱喝足了,该干正事了。 想到原主的那些嫁妆,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嫁妆,现在有了一个可以使用的空间,不马上利用起来就太对不起老天赏赐的宝贝了。 她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见负责看守的下人只剩了两个,正背靠背坐在一个长凳上在打瞌睡,鼾声四起。 原主娇生惯养,在这种黑洞洞的晚上根本不敢独自出去。这些下人知道原主这个性格,到了晚上就变得格外松懈。 苏莞出了门,一路藏在阴影里,避开巡夜打更的下人,穿堂过廊,来到苏府的仓库。 仓库的大门上锁头只是挂着,并没有锁上,她小心翼翼摘下锁头,把仓库大门开了一条缝闪入进去。 借着窗户透入的月光,她找到了堂姐苏月娥的嫁妆,确切地说大部分都是属于她的。 箱子上面都缠着红色的绸缎,一共八十箱,快比得上一个四品官员家女儿的嫁妆了。 她挨个打开箱子,只要是属于她的,都被她一一扫进了公寓。 拿了一半,她听到仓库外隐约传来脚步声。 她目光一转,又用意念飞速把东西原样放了回去,然后躲到不远处的墙角里。仓库里东西到处堆积,只要不特意拿火把搜索,别人就看不见她。 “奇怪了,库房的门怎么是打开的?”一名举着火把的下人走进库房,疑惑地四处照了照,“有人来过?” “你别神经兮兮的,箱子这不都好好在吗?”另外一个下人抱怨道,“肯定又是杨少爷进库房拿东西。咱们早点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有很多的事要忙呢。” “杨少爷这个习惯可不好,总喜欢偷摸地拿库房里的东西去送妓院头牌,二夫人非但不管,还不允许咱们锁库房……” “你别操闲心了,二夫人喜欢,再说这也不是我们下人该过问的。只要杨少爷没拿小姐的嫁妆就行了,等赵家过来接亲,要是少了嫁妆,夫人面子上可挂不住。” “说的是,我们再查点一下。” 两人挨个打开箱子查看了一番,见里面的字画金银首饰都在,这才放心地离开。走的时候也没锁门,万一杨耀祖又回来拿东西,看见锁了肯定要大发雷霆。 苏莞见两人走了,才从角落里溜出来,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好悬。” 她重新把所有嫁妆都扫进公寓里,不但包括自己的,也把苏月娥的捎上了。 起初她还只想拿走属于自己的,但后来想到苏横夫妇不但苛待她姐弟,还把她的婚事换掉,她全拿走也心安理得。 一扫而光后,她来到仓库外,把附近假山下堆积的石头移入箱子里。把箱子盖好,红色的绸缎也缠上,悄悄离开。 这些嫁妆是属于原主的,她虽然已经穿越到原主身上,但她并不打算动用这些嫁妆。等苏玉泽长大后,她会把这些嫁妆转交给苏玉泽。 回到房间,她感觉疲惫不堪,甩掉鞋子一下子扑倒床上,眨眼就睡着了。 一轮朱红色的太阳从天际慢慢地爬上来,缓缓地向上移动。 苏府开始忙碌了起来。 崔嬷嬷先带着人上门来迎亲。 今日是主子大喜的日子,主子卧床来不了,她却一定要把这事给办妥了,可不能让苏姑娘认为他们在怠待她。 “哎呦,崔大婶来的好早啊,”杨氏站在大门口,挂着虚假的笑意和崔嬷嬷打招呼,然后吩咐下人,“你们领崔大婶去那丫头那里吧,等时辰到了你们从后门出去。” 崔嬷嬷听后,当场冷脸。自古哪有迎亲走后门的道理。 “那可不行,我家主子娶亲岂是随随便便的?我今日是光明正大的来,也要名正言顺地从大门迎娶新娘子。” 主子的大婚虽然磕碜了点,但该有的礼数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杨氏见这个架势,轻蔑地瞥了崔嬷嬷一眼,乡下泥腿子,土鸡再染色也变不成凤凰,居然还一口一个主子,摆什么谱呢。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她难得心情好,不想跟这人计较。 过了今天,她再也不用看那个讨人厌的臭丫头了。 “随你,”她吩咐下人,“带崔大婶去苏莞的院子吧。” 说完杨氏便扭着肥臀自顾自去女儿苏月娥那里安排了。 前院一派喜气洋洋,而苏莞的院子却是一片冷清。 “姑娘,魏家来人接亲了。” 还在熟睡的苏莞听到外面的声音,突然被人吵醒,有点起床气,但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弟弟苏玉泽,她立刻精神了。 她翻身下床,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左找右找找不到发簪,这才想起发簪还扎在杨耀祖的后脖子里,便找了根红丝带草草扎起,前去开门。 第8章 出嫁 苏莞说苏月娥抢了她的婚事,苏月娥可听不得这话。 虽然这婚事是母亲和父亲帮她得到的,但是现在要嫁到京城赵家的是她,当然认为这一切是天经地义。 若不是苏莞提起,她都快忘了这门亲事是怎么得来的。 “那又怎样,”苏月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以后我就是侯府的夫人,而你就守着那病秧子过一辈子吧,啊,也不知那病秧子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你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倒是怪可怜的。” 苏莞颇为赞同地点点了头,“这点我不如堂姐。” 苏月娥听了这话,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脯,“知道就好。” 苏莞嘴角一抽。幽幽地说道:“还未进门,就已经做母亲了,进门了就有人孝顺,是挺好的。” “你放屁!”苏月娥气得破口大骂,“苏莞,你瞎说什么!赵公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我知道了,你是不甘婚事被我替代,才想着恶心我,但是我苏月娥可不是那等愚蠢的人,我今天就告诉你,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我才不会上当!” 虽然嘴上是那么说,可手里却是紧紧地攥着丝帕看向站在一旁的杨氏。 杨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莞,然后开口安慰。 “你别听她瞎说,娘还会害了你不成?”她拉起苏月娥的手说道,“就算那赵公子有了庶出儿子又如何?总归是越不过你的,何况这都是没影的事。” 苏月娥听了杨氏的话,这才松开手中的丝帕。 自家娘显然是不会骗她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属于苏莞的婚事抢过来让她嫁过去。 赵家是什么门户?那是侯门,虽说她嫁的不是世子,可也是出自于平阳侯的嫡次子。 苏莞一定在嫉妒她,好让她把婚事还给她,她才不会上当! 苏莞轻轻一笑。 原主在一次路过杨氏房间的时,听到杨氏和苏横两人的谈话,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早已有了孩子。 这种高门大户,最是讲究规矩,正妻未进门前,是绝对不允许有庶出的子嗣的。 赵家能搞出庶出的儿子来,可见门里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事杨氏确实瞒着苏月娥,为的就是那泼天的富贵。 就苏月娥这样的人嫁到京城的侯府,不被人算计死,算她走运。 至于她,她也不会傻到去给人喜当娘的。 杨氏怒瞪着苏莞。刚要张口怒斥她,这时丫鬟带着苏玉泽来了。 见到弟弟来了,苏莞就懒得和她们浪费唇舌了。 她上前拉住苏玉泽,关心地问道:“阿弟有没有受伤?杨氏到底把你带到哪里去了?” 苏玉泽见到苏莞后,想到昨晚被二婶娘抓走,顿时一脸羞愧,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这点小事都没有做好,害的阿姐今天只能嫁人。 他声音低低的,一脸沮丧。 “阿姐,二婶娘是把我送到了隔壁去。我没有受罪,你放心。” 苏莞松了一口气,拉着他往回走:“先跟我回院子里去。” 杨氏这边没有见到玉佩,怎么可能让人离开。 她喊住苏莞:“站住。人你也见到了,昨晚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吧?” 下人见杨氏阻拦,立刻追过来团团把苏莞围住,一副不拿出东西休想离开的架势。 苏玉泽则是一脸愤怒,握紧了小拳头,还好被苏莞按住,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莞回头朝杨氏道:“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早就把它藏在了别处,不在府里。你想要,我只能现在出门给你取。” 第10章 留下贺礼 知道自己是嫁给了废太子,苏莞突然想再去撞一撞墙,看能不能穿越回去。 要是嫁给个泥腿子,她只要找个机会就能低调跑路。嫁给废太子还怎么跑呀? 太子再废,也是天下闻名。一旦让人知道她曾经嫁给过废太子就彻底完蛋了呀。刚才路上被颠得七荤八素,没能跑得了,现在怕是没有机会跑了。 自古被废的太子得善终的少,基本上废不了多久,皇帝就会以各种借口派人上门杀掉,以免夜长梦多。 听起来外面来的大概就是杀手了,真是流年不利,难道明年此时便是自己的忌日? 轿外响起男人粗俗不堪的笑声。其中一个道:“老大,不知他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要是长得美,可不可以赏给小弟?” “别忘记正事,先杀废太子,”另一个道,“收钱办事,先把事办了,女人咱们兄弟一起享受便是。” 外面的污言秽语让苏莞心中一紧,连忙拿起盖头又盖在头上,悄悄把窗帘掀开一条小缝看向外面。 轿夫和吹鼓手早都跑得无影无踪,杂物扔了满地。 离花轿不远站着五个汉子,均是身材魁梧,手提钢刀,满脸凶相,一看就是凶神恶煞,刀头舔血的坏人。 苏莞合拢窗帘,心砰砰地跳起来,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之前她敢对付杨耀祖,那是因为杨耀祖就是个好色的弱鸡,她又占了对方松懈没防备的便宜才顺利得手。 眼前这五个家伙膀大腰圆不说,手中还握着雪亮的钢刀。绝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好在轿子前有个能打的魏景濯顶着。 太子文武双全,就算被废,武功肯定还在,对付这几个家伙应该绰绰有余吧? 她正在安慰自己,轿子外响起缓缓出鞘的剑吟,接着响起一个人的嘲笑。 “魏景濯,你拔剑是想反抗么?哈哈哈,笑死人了,就你现在这副德行,手都直打哆嗦,还能拿得稳剑么?” 苏莞心中一震。 她嫁过来不就是要给这个病秧子殿下冲喜的么,一个病秧子武功再厉害,怎么可能斗得过五个杀手。 魏景濯一旦小命呜呼,接下来就轮到她了。 再缩在轿子里绝对是死路一条,出去和魏景濯一起反抗,或许能绝处逢生。 她鼓起勇气,从药房里取了瓶硫酸握在手中,推开轿帘便跳了下来。 “殿下,我来帮……” 梆! 轿前的男子正持剑向轿帘的方向后退,她从轿里突然扑出来,脸正撞上男子的后背,把男子撞了个趔趄。 苏莞尴尬地举着硫酸瓶站在原地,心想:“我真不是故意的。太子殿下身体虚弱,不会撞坏了吧。” 那五人见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 “新娘子莫非是着急要和我们快活么?” “啧啧,虽然看不见脸,只看身段应该是个美人啊。” 感受到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苏莞连忙缩在魏景濯的身后,掀起一半盖头说道:“我来帮你。” 魏景濯背对着她,手持长剑傲然站立,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他冷冷的回应,犹如冰冷的深潭。 “碍事!” 苏莞被他一个词硬梆梆顶回来,心生不爽,她又不是故意碰他的。马上顶回去:“不和你这病秧子一般见识。” 崔嬷嬷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喊道:“主子,苏姑娘有毒药,能帮上忙。” 她在苏府可是亲眼看过苏莞泼硫酸把一个男子烧得哇哇乱叫,如今又看到苏莞手里握了个同样的瓶子,连忙提醒自家主子。 主子安排侍卫林青峰出去办事,这些杀手偏偏在此时出现,绝对是有预谋的,必须挺过这关。 “哈哈哈,一个女人能帮个屁的忙,”杀手中的一人举起刀来,“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魏景濯头也不回地对苏莞喝道:“退后!”说完便挥剑迎向呈扇形包围过来的杀手们。 苏莞明白此时可是生死攸关,容不得半点犹豫。她扯掉盖头,对着最靠近她的一个杀手喊道:“喂,看我。” 那杀手看过来,正和苏莞打了个照面,吓得浑身一哆嗦:“是吊死鬼!” 苏莞大怒,尼玛,说谁是吊死鬼呢。 要不是刚穿越过来时看过自己的相貌,还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她飞快地骂回去:“你才是吊死鬼,你个二逼!”接着扬起手中瓶子,把整瓶硫酸向对方使劲泼去。 那名杀手下意识地拿刀格挡,硫酸越过刀刃,有一半泼在衣服上,一半泼在脸上,还有不少溅入眼中。 “好疼,妈的!” 杀手无法睁眼,叫骂着后退两步,刚想抬手去擦掉脸上的液体,魏景濯长剑已至,一道寒光穿透咽喉,把后面的话截断了。 魏景濯斩杀了一人,又去和其余杀手缠斗。 苏莞大受鼓舞,又取了瓶硫酸出来,还没等拧开塞子,一名杀手已挥刀扑来。苏莞心一慌,干脆直接将瓶子对那个杀手扔去,同时转身向轿子后跑。 那名杀手还不知道厉害,挥刀去劈,瓶子碎裂,硫酸洒了满手,烧得惨叫不止,刀也掉在地上,魏景濯回头一剑,登时了账。 苏莞躲在轿子后露头观看,见两名杀手已经身亡,庆幸之余,心脏狂跳不止。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活人死在面前,还是两个。好在上学的时候为了练胆经常和尸体过夜,要不然真要被眼前这些死人吓个好歹的。 剩余的杀手见同伴眨眼便死了两个,肝胆欲裂。但他们收了雇主的定金,若是就这样逃走,无法交差,只得硬着头皮拼命进攻。 双方又战了几合,苏莞发现魏景濯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出于医科研究生的职业敏感,患者的举动她都会格外注意。 魏景濯每次挪动脚步,脸色都会苍白几分。他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薄唇紧紧抿着,握剑的手青筋尽显,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苏莞微微皱眉。 这个病秧子显然要快撑不住了,刺死两个杀手后,他的体力已经见底,剑势明显变慢,那三名杀手反而渐渐占了上风。 在魏景濯撑不住之前,得赶紧把这三个杀手解决了。 她又从药房里取了一瓶硫酸,看准机会对一名杀手后脑泼过去。 那名杀手眼见两个同伴都被这古怪的液体烧伤,早已在心里暗自提防,眼角余光一直在瞄着苏莞。等苏莞出来泼硫酸,他立刻向旁边跃开,完全躲了过去。 苏莞惋惜不已,正打算再去药房里拿,发现硫酸已经没了。 那杀手虽然躲过了硫酸,但想到自己同伴被这个人鬼难辨的丫头干扰而死,自己也差点吃了一瓶,一怒之下竟不顾其余同伴,直接举刀向苏莞追来。 “敢背后偷袭老子,砍死你。” 苏莞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向花轿。 在空地上只有这架花轿可以用来躲避,她也顾不上仪态了,提着裙子飞快地绕过去。那名杀手紧随其后。 两人隔着花轿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来回绕,先顺时针,然后逆时针…… 来回绕了三圈,那名杀手突然像被点穴一样,定在原地不追她了。 苏莞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歪头看向花轿另一侧,疑惑地看向那杀手。 怎么了,莫非这人突然大发善念,不打算追她了么? 那名杀手双目发直,喉咙咯咯响了两声,接着便直挺挺地向她倒了下来,露出后面持剑傲立的男子。 就像在暮色中突然现出的亮光,一张极俊美的男子面容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她的心眼。 他的身影颀长清瘦,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冷矜贵之气。漆黑如墨的长发羽冠半束,冷漠幽沉的眸光似化不开的雪,定在她的脸上。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那是消瘦但难掩天生好看的骨相。 新郎红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不但无损他的风采,反衬出他皮肤白皙清透,仿佛上等的羊脂玉。 追赶她的杀手已死,苏莞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两人的对视只过了那么一瞬,在不远处响起仓惶的脚步声。 最后两个杀手都已带伤,正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入远处的树林。 魏景濯转过身,把长剑一振,冷冷地说道:“忙什么,两位既然来了,便留下参加喜宴吧。” “就是啊,”苏莞也笑着出声附和,“你们既然来参加喜席,怎能不带贺礼呢。先留下贺礼再走啊。” 第11章 你喜欢便送给你 这些人方才说的污言秽语,苏莞可是记得牢牢的。今天不把他们给薅秃噜了,谁都休想离开! 两个杀手方才已经受了伤,见魏景濯舍弃他们去救人,只想借这个机会赶紧逃走,却被魏景濯生生拦了下来。 他们见逃不了,只好把心一横,豁出命来挥刀进攻。 “想要老子的贺礼,那你也得有命拿!”其中一人朝另一人使个眼色,“拼了!” “不自量力。”魏景濯冷笑一声,挥剑迎上两人。 交手只一合,魏景濯便刺杀了一人。 最后的杀手是五人中武功最高的,见同伴都已身亡,吓得魂飞魄散。 方才他们三个人抱团对付魏景濯,才能保持优势。眼看就要得手时,其中一个人突然上头去追苏莞,才害得两人先后中剑。 现在两人都已带伤,怎会是魏景濯的对手。最后的杀手多挺了两回合,也被一剑刺死,去黄泉路上追他的兄弟们去了。 苏莞见杀手们都被干掉,总算松了口气,大着胆子走出来。 崔嬷嬷也从树后走出来,飞跑到魏景濯跟前,心有余悸地说道:“主子,方才真是太危险了。老奴真是吓死了,还好主子吉人天相。” 侍卫林青峰不在,主子拖着病体,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主要还是苏姑娘开头那两瓶毒药,让主子轻松解决了两个敌人。这么看来,苏姑娘确定是主子的福星没错了。 魏景濯淡淡道:“无妨。” “居然敢叫我吊死鬼,”苏莞不解气地在踹地上死尸,“你们眼睛长到脚底板了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扭头问崔嬷嬷:“崔大娘,我现在的样子真那么难看么?” 路上颠簸,她也知道自己的妆容肯定花了。但原主这么美丽的容貌,底子在那摆着,再花还能花到哪里去。 崔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看苏莞完全花掉的妆容,头发蓬着,一脸煞白,嘴唇的红印都擦到颧骨上去了,不仔细看,真像一条血红的舌头挂在脸上。 杀手说得还是……太保守了。 斟酌再三后,崔嬷嬷谨慎地说道:“夫人美若天仙,奴婢从没有见过夫人这么美的人了,就是京城第一美人都不如。” 苏莞嘴角微微一抽。 这个马屁拍得有些夸张了。人人都知道上京第一美人是白芷依,可从没有人提过她苏莞的名字。 不过能得到别人的赞同,她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她的妆并没有花得多厉害。 她笑盈盈地扯了扯魏景濯的衣袖,问道:“喂,你觉得呢?” 魏景濯握剑的手一僵,冰冷的目光扫过她惨不忍睹的脸,微微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尚可。” 于是苏莞更加满足了。 “我方才就说过了,不给贺礼可是不行的。”她自言自语地蹲在地上,在地上的尸体开始乱摸一通。 魏景濯见状,眉头蹙了蹙,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找银子啊,”苏莞没有看他,只是认真地在这些杀手身上摸来摸去,找到碎银子就揣兜里,差点没把他们的亵裤都给扒光。 最后她直起腰,叹了一口气:“这些二逼真穷,五个人一共才凑二十两银子。” 魏景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银两,在腰间摸了摸,顿时僵住。 这时他才发现身上没带一文钱。 “崔嬷嬷,你把家里的银子给……给她。”魏景濯交代道。 崔嬷嬷在兜里掏出二两银子,愁眉苦脸地看着魏景濯:“主子,咱们今日办婚事花了不少银子,其他都用来给主子买药,实在没剩下多少银子了。” 以前在宫里,她根本不用为了几两银子操心,如今她恨不得一个铜板掰两半花。 魏景濯不说话,只是对着苏莞一努嘴。 蚊子虽小也是肉,二两银子也是钱。苏莞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五个人,感慨万分:“这皇帝老儿还真狠,你儿子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放过。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这个爹连老虎都……” 虽然杀手没说自己是谁派来的,但凭她多年看剧的经验,除了皇帝老儿不做他人想。 崔嬷嬷吓得赶紧举起双手乱摇,阻止苏莞说下去:“哎呦,我的小祖宗,慎言,慎言啊!”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敢这么明目张胆批评皇帝的人。 虽然皇上流放主子确实不对,主子说到底也还是皇上的儿子,身体里流的是同样的血。 哪有媳妇还没进门就开始埋汰自家公爹的。 崔嬷嬷悄悄地瞅了一眼魏景濯,见魏景濯依然一脸平静,并没有不悦,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苏姑娘刚嫁过来,就被主子嫌弃。 但仔细一想,主子落到如此的地步,还不是拜亲爹所赐,哪里有什么父子情分在。 苏莞搜刮完,问魏景濯,“这些人怎么处理?” 魏景濯连看都没看,冷冷地说道:“这些人只是打头阵的,真正的杀手还没出现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苏莞立刻明白了魏景濯的话。 这些杀手只是来试探魏景濯的实力的。若是魏景濯病体虚弱,这些杀手就能杀掉他。若是杀不掉,对方就会换一个对策。 第12章 生个小主子 七月的西北,晚上已经凉风习习,山风呼啸,带来了丝丝凉意。 苏莞看着躺在地上的魏景濯,出于职业的良知,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再说这大晚上的,她自己一个人能去哪里。 魏景濯现在还不能死,她也不打算挂着寡妇的名声生活,毕竟废太子的遗孀,也是要随时丢命的。 见崔嬷嬷身影消失,她这才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魏景濯。 轻柔的月光照在昏迷中的他的脸上,少了之前的冷冽,多了些清贵之气,像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冷淡疏离。 她知道这都是骗人的。这人动起手来,绝对狠戾无情。 即使在昏迷中,他依旧眉头紧锁,紧紧握着长剑没有撒手。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他还一直保持着戒备。可见这人平时防备之心有多强。 她把手指放在魏景濯的手腕寸关尺上,静静地听着脉搏,时缓时急,似乎脉象紊乱,沉厄无力,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但她还不是十分有把握,还要做最后的确认才行。 在这种地方是没办法做进一步治疗的,空地上缺乏输液用的支架,也没有照明。她在黑暗中守着魏景濯,直到急促的车轮声转过山脚,崔嬷嬷驾着一辆马车赶到这里。 魏景濯正在昏迷,就算这样逃跑,路上遇到杀手,两个女人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在苏莞的建议下,决定先把人带回村子诊治。 两人合力将魏景濯扶上马车,回到石岗村的住宅之中,进了房间把魏景濯扶到床上,苏莞点起蜡烛。 崔嬷嬷一刻不等,又赶紧出去找大夫。 苏莞俯下身子,缓缓地靠近魏景濯的嘴唇,仔细查看他嘴角处还未来得及擦掉的血迹。 侍卫林青峰刚从外面回来,脚才踏进房门一步,就撞见了这一幕,惊得差点没有站稳。 意识到打扰到了主子们的好事,他压下要问的话,悄悄地转身离去。 出了门,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幸好刚才忍住没有出声。这要是破坏了主子和苏姑娘的洞房花烛夜,真就是罪过了。 这样也好,要是主子和苏姑娘两人很快有了小主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直追随主子的人,哪个不是盼着主子快点有个子嗣。看来给主子娶妻是娶对了,他们就等着以后的小主子了。 苏莞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进来,她此时正低着头认真地查看那血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俊美男人的脸庞上,昏迷中的人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下。 她抬手在他嘴角边擦了点血放在鼻间闻了闻,了然地点点头。 原来还真的是中了毒。 她从药房中拿出一些清毒的药出来。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药,但是魏景濯既然能活到现在,那种毒药一定是慢性的。 她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先给他服下一些清毒的药物,然后每天再输一些祛毒的药液,渐渐稀释他身上的毒素。 半个月后,再看效果如何。 心里有计划,她便开始行动。 她刚把药送到他的嘴边,魏景濯突然睁开了双眼,整个人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倏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莞双手握住男人的手腕,拼命地挣扎着,脸色渐渐地发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眼前的魏景濯,眼中除了嗜杀,没有一丝温度,看她的眼神如同一个陌生人。 她使劲掰着魏景濯的手,却一点也撼不动他半分。 渐渐的,她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她知道再不想办法阻止魏景濯,自己就要完蛋了。 她果断地从药房拿出一个注射器,摸索着狠狠地扎向他的胳膊。 胳膊传来的疼痛,让魏景濯有一瞬的恍惚,手上的劲松了。 苏莞连忙大大喘了口气,又使劲扎了一针,魏景濯眼中的狠戾才渐渐退去,当他的双眸恢复了理智,看清眼前的人时,连忙松了手。 “咳!咳!”苏莞一得到解放,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脸气愤地说道,“早知道你要杀我,我就不应该管你的死活!”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因为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才不会管这人的死活。 最多是他不幸挂了,她给他挖个坑给埋了。 魏景濯脸色苍白,他闭上了眼,遮掩住刚才的暴虐情绪,待稳定后,才开口向苏莞道歉:“对不住……刚才失礼了。” 见到她纤细白嫩的脖颈处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指印,他不禁蹙了蹙眉头。 苏莞根本不想理他,她起身来到窗户前,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魏景濯似乎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他缓了一口气,想了下说道:“以后不会了,你若是还生气,换你来掐我可好?” 这人还想有以后? 想的美! 还有什么换她去掐他?万一她把他给弄死了,谁来给她当打手? 知道她这个气狠了,魏景濯想要起身,只是刚一动,胸口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我……” 眼前突然一黑,魏景濯再次昏了过去。 苏莞等了好半天,没有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有些纳闷,当她回头看过去时,脸色突然一变。 “糟了,”她惊叫一声,“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又昏了?” 她马上捡起掉在床上的药给他喂上。 可此时魏景濯紧抿的薄唇怎么都不张开,急得苏莞额头直冒汗。 几次尝试后,都不见他的嘴动一下。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苏莞只好撸起袖子,伸手捏住魏景濯的下巴,正要用力横向扭时,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下。 她趁机撬开他的嘴巴,把药往他嘴里一塞。 然后又从公寓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水杯里,给他一点一点地喂下去。 待完成这些,她一刻也不敢耽误,从药房处拿了一袋输液袋,那是专门给人清除身上的毒素的药液。 给魏景濯挂上输液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魏景濯紧抿的薄唇,渐渐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 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见他俊美的容颜已经消瘦得快要脱了相。 想了下,她还是从药房里拿出一袋营养液给他挂上。 有了体力才好逃命。 做完这些,她才想起自己这一天还没有进食,公寓里没有现成的饭菜,冰箱里只有一些肉和蔬菜水果。 想要吃饭,还是要亲自去煮。 她出了门,见到院子站着一名男子。 苏莞警惕地看着对方,以为敌人这么快就派了人来。 她正要从公寓里拿出一把菜刀时,就见男子突然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属下林青峰,见过夫人。” 苏莞一怔,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人,她把菜刀放了回去,然后问他:“不用客气,你可知今天发生的事么?” 林青峰点点头说道:“知道,属下方才在村外把那些人的尸体都给处理了。等下就带着主子和夫人一起离开。” 说完,他行了一礼后,就要进屋去背人。 “等等,”苏莞忙叫住他,“你家主子刚吃完药,现在不能乱动,等崔嬷嬷回来,我们把人抬上去一起走。” 她也知道现在时间比较紧,可现在她刚给魏景濯挂上点滴,不能半途而废。 耽误半个时辰不碍事,只要有马车,比两脚走路要快的多。 到明天一早,他们早就离开了此地。 林青峰倏地抬头,一脸惊喜地问苏莞:“原来夫人会医术?” 苏莞谦虚地说道:“略懂。” “太好了,那主子就交给夫人了,属下先去找崔嬷嬷。” “好,记得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林青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苏莞这才去厨房弄吃的。 当她端着一盆水洗菜时,突然看到水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吓得差点把水盆给扔了。 尼玛,这是谁?怎么会这么丑? 第13章 真丑 月光穿过窗子照在水盆上,映出一个恐怖的女子面容。 苏莞看着水中的倒影,久久不语。 镜子的那张脸像刷了一层白漆,一条血红的唇印斜斜地刷在脸上,眉毛是短粗的,且向上挑着,这妆容让她想起某岛国的歌舞伎。 如果真是歌舞伎的妆容也好,可她额头还被花轿磕出来好几个包,头发也炸毛了。猛地一看还真像个索命女鬼。 难怪那个杀手说她长的跟吊死鬼似的,这个鬼样子没把人吓晕都是不错的了。 崔嬷嬷倒是还好,好歹见过她的真容。可魏景濯第一次看到她,能说尚可,还真是难为他了。 看在他夸自己的份上,她就原谅刚才魏景濯对自己的粗鲁行为了。 她俯身下去,撩起清水,开始清洗脸上那层乱七八糟的妆容。中途换了好几次水,一张绝色容颜才渐渐清晰起来。 额头上磕出来的包包有些明显,但并不影响她清丽绝俗的容貌。 她满意地笑笑,从药房里拿出一盒消肿止痛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额头上,感觉清清凉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很是好闻。 她又从嫁妆里翻出一个白色的小箱子,小箱子很适合做医药箱,苏莞把药膏放进去后,又把魏景濯用的药也都一一放了进去。 厨房的灶台上还有一盆米粥。她生火热了热,吃了两口觉得一点滋味都没有,便从公寓的冰箱里拿出一些肉末,炒熟后和米粥熬煮在一起,做了一锅瘦肉粥。 喝了两碗肉粥,她起身去看屋子里的魏景濯。 此时液已经快输完了,她熟练地又换了一袋。 现在魏景濯的脸色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知道这个方法有用,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三袋液都输完了,苏莞收拾完毕,把空袋子丢进药房的垃圾桶里。 她最后又把了一下魏景濯的脉,脉象已经稳健有力。 三袋子的药量效果真不错,到时候多去厕所小解,就能把身体里的毒素渐渐排干净。 可是输了这么多液,万一这人不小心在床上浇水了如何是好? 想了下,她只好又从药房拿出一个接尿器。 拆开包装,看了一遍说明书,然后按照说明把零件组装好后,她果断地掀开了魏景濯的衣服,扯掉他的裤子,连同最后那一片遮盖的地方也褪下来,露出了那傲人的资本。 苏莞:“……” 突然这么一个东西出现在眼前,她还真的难以下手。 虽然她穿越前是个医学博士生,经常观摩人体结构,可也没给谁做过这种事。而且她一直醉心学业,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更不用说见过这东西了。 她窘迫地拿起魏景濯那傲人的资本放入接尿器,固定好后,扯过薄被来打算给魏景濯盖上。 她双手拉着被子正往上拉,突然撞上一双幽暗深沉的眼。 妈呀!这人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出个声。 刚才做的,他不会都看见了吧? 想到刚才自己所做的事,她差点把接尿器扔到他脸上。 “你……咳……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苏莞满脸通红地问道。 魏景濯心中羞恼,俊美的脸上染上几分薄怒,但身体绵软无力,只得扭过头去冷冷地说道:“把那东西拿走。” 苏莞:“……” 这病人也真是的,自己起不了床。别人伺候着又不让,那就让他尿在床上好了。 话都想好了,但她窘迫得很,张了几次嘴,结果出口的话变成了另一句。 “我去给你准备吃的。”她丢下话,一溜烟跑到门口,扶着门框回头说了句,“想拿你自己拿,直接拽出来就好。” 开什么玩笑。这人没醒时,她还能当作不知道,现在人都醒了,再让她做那种事,想的美。 魏景濯低头看了一眼挂在下半身上的奇怪东西,冷着脸,吃力地抬起手拔了出来。 然后他把那东西举起细细地打量着。 这东西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又韧又软,居然还是透明的,连管子都是。这可不是大晋王朝能有的。想起之前她说的正气神水,这个莫非也是她的嫁妆? 为什么会有套在男人那个地方的嫁妆啊,太古怪了吧。 想到刚才那女人面不改色地给他带上这东西,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把整个接尿器展开,仔细研究这东西的用途,越看脸色越难看。 当他终于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时,浑身一僵。 这女人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 想了半天,也不知要如何形容,只好气恼地把东西扔到一旁。 苏莞跑出门后,拍了拍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抬头看向天空。眼见繁星满天,皓月当空。当她借着月光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彻底被惊住了。 第14章 逃跑 崔嬷嬷并不知道苏莞已经把魏景濯的伤势控制住了,和苏莞简单地招呼一下,匆忙带着那位大夫往屋里走。 苏莞知道崔嬷嬷心急,让出路来,随口问道:“崔大娘,这位大夫从镇上来的啊?” 崔嬷嬷边走边小声道:“夫人有所不知,原来主子都是保和堂的郑大夫开药。奴婢去镇上就是去请郑大夫,这不是都很晚了么,郑大夫早都睡了,这位是轮值的贾大夫。” 苏莞明白了来龙去脉,对经过她的贾大夫点了点头,打招呼道:“贾大夫你好。” 那名中年男子转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在下见过夫人。” 两人目光相撞,苏莞心中微微一颤。 明明第一次和这位贾大夫见面,但她总感觉似乎在哪见过对方似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她愣神之际,贾大夫已经越过她,快步走进屋里。 苏莞目光跟随着贾大夫的背影。这个大夫身形瘦长,挽着发髻,身穿青布长袍,挎了一个药箱,看上去和古代的大夫并没什么区别。 她摇了摇头,觉得也许是自己看花眼了。这个贾大夫大概是和前世某个人长得有些像,才造成了错觉吧。 三人来到屋内,魏景濯躺在床上闭着双眸,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闭目休养,对三人毫无响应。 贾大夫把药箱摘下,放在桌上,转身对苏莞和崔嬷嬷道:“在下现在要给公子诊治,还请两位暂避一下。” 崔嬷嬷愣了愣,道:“郑大夫诊治的时候,也没让我们离开过啊。这……” 贾大夫一边开药箱一边道:“郑大夫是郑大夫,我是我。我给病人诊治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在旁边。你们若是想快点让公子苏醒,那就到门外等候。” 崔嬷嬷不放心,还想争论,苏莞一拉她的衣袖,道:“崔大娘,既然大夫发话,我们就到门外等着。” “好,奴婢就先和夫人到门外等候便是。”崔嬷嬷跟着苏莞往外走,还不忘记回头叮嘱,“大夫您可上点儿心啊,回头诊金少不了。” 贾大夫回头笑道:“放心,在下一定用心给公子诊治。” 待两人出了屋子,贾大夫这才打开药箱,一边翻找,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公子,请先把手从被子拿出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魏景濯闭着双眼,胸膛在被子下缓缓起伏,没有任何回应。 贾大夫转身看了看魏景濯,又开口催促道:“公子,你明明醒着,就不要装睡了。我都看见你眼睫毛在动了。” 魏景濯依然没有反应。 贾大夫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从医药箱里取了一个细长包裹出来,放在桌上摊开,里面是一把两指宽的精钢匕首,长五寸,锋刃在灯烛下闪着幽幽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