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普通社畜[快穿]》 黑料皇族 “你是音痴吗?” 隔了一道透明玻璃的一侧,传来一声饱含怒意的大吼。 狭小逼仄的室内录音棚内,一个看上去打扮得略显浮夸的年轻男人,此时正坐在调音台前,对着平时用于给录音棚内艺人做录音指导的话筒,朝棚内的人忍无可忍地发着火。 这里是星辉闪熠娱乐公司的旗下的置业之一,作为公司即将推出的新团内的歌曲制作人加主唱,沈时昀对此处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出道曲是由他制作的,所以团员们的录音也要按照他的想法来。 沈时昀这次便是借着支配出道曲的分part和录制的机会,刻意地刁难着眼前这位突然空降到出道组和自己成为队友的大皇族,景昭。 沈时昀看不惯景昭。他们团内的四人已经一起训练了快两年,相互间认可对方的实力,也已磨合出不错的默契,谁能想到临要出道了却突然被空降了这么一位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大皇族,还一来就占了C位,脾气本就有些暴躁的沈时昀自然第一个对他不服。 “这个高音要用真声顶上去。”沈时昀给景昭分了他音域之外的一句高音,冷眼等着看他声嘶力竭却仍唱不上去的的笑话。 沈时昀想借此让这个一直以来端着架子故作神秘的皇族景昭,展露出因为能力不足而不得不求着自己给他改part的屈辱样子。 “你得这么唱。”或者是激得这人和自己打一架?沈时昀又有了其他想法,他故意截出dem中最高的那几个音,在景昭耳机里重放着。 尖锐的高音在声道里被反复截取放大,连沈时昀自己都觉得很是恼人。 可对面站在话筒后的景昭只是安静地听着,连嫌耳机里的声音太大将耳机稍稍摘离的动作都没有,这倒是很出乎沈时昀的意外。 压低的帽檐遮住了景昭的大半张脸,让沈时昀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听完后,景昭只是伸手拿了一瓶水,大有要润润嗓子后真的要把沈时昀交待给自己的这一句硬唱上去的劲头。 “你真是...”沈时昀看着景昭处变不惊的动作,突然自己噎住了自己的话。 他本以为景昭作为空降皇族也是个跋扈的,这才故意想和他激起事端,可现在景昭根本不理他的刻意刁难,沈时昀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起来。 而且平心而论,景昭刚才录的其他部分其实唱得不错,独特的音色和咬字甚至还为这首歌添了几分作为男爱豆难得的淡淡的清爽感。 只有这高音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了,沈时昀不过是因为他的皇族身份,在刻意找他麻烦罢了。 “算了,你唱高音这首歌就不好听了,换别的part吧,试试E段。你确实得多喝点水把你那破锣嗓子润润。”沈时昀莫名觉得自己在这场单方面的争端里败下阵来,自说自话嘴硬找补道。 景昭仍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只是继续刚才的动作,乖巧地端着水瓶喝着。 景昭仰头的姿势让他从宽大帽檐的阴影中露出了下半张脸,他饱满的唇张成一个小巧的椭圆,软软地包裹着瓶口。歪到一边喝水时的嘬饮声从高质量的收音装备里若隐若现地传来,让在外面的沈时昀平白又听得心头火起。 抬头看去,景昭那指节分明又葱白纤细的手轻轻地虚握着圆柱形的水瓶,看上去竟也像是某种勾引。 一股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卑劣趣味从沈时昀心底催发。 沈时昀突然特别想看景昭用那张看起来性感又柔软的小嘴,吐露出另一种意味上的饱含屈辱的声音的样子。 “你给我改唱这一段。”沈时昀借在录音室拥有的小小权力迅速满足着自己的欲念,他找出歌曲中婉转悠扬的一段转音,盯着景昭沾了水后越发莹润的双唇要求道。 录音室明亮的灯光打下,沈时昀透过隔音的一层透明玻璃凝视着景昭,却像是隔着橱窗在观赏某样令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心中的卑劣欲望随着被调音台遮住的身体某处,一同隐秘膨胀着。 另一边的景昭自是不知刚才还在忙着为难自己的沈时昀如今的微妙变化。 他边翻着任务列表,边又重新听了这一段难度也不低的转音,心道了一句有完没完。 景昭他不过是bug修复局的一名普通员工,虽然现在正在小世界里扮演这么一名皇族爱豆,但基础身体条件都还是他自己的。 没经受过专业训练,被沈时昀逼着在这儿唱了快一下午,景昭的嗓子已经觉得有些吃力。 想要喝点水歇歇的工夫,沈时昀还又是高音、又是换E段、又是换转音的给他变来变去。 景昭有些烦了。 他趁着喝水,在后台敲了敲系统问:“悄悄打剧情中的重要角色一顿,算不算违反条例?” 【...】 系统沉默良久后,给景昭检索出一条牛头不对马嘴的笼统回复: 【进入小世界的bug修复员,需要在最小限度影响小世界内原有生态的情况下,修复剧情中存在的bug。为确保目标主角及其他重要角色能顺利推进原有主剧情线,可与各角色进行必要的交互。】 “必要的交互?” 景昭真心觉得为了他这一个下午嗓子和精神的双重磋磨,打沈时昀一顿很有“必要”。 系统没再回复景昭。 最近局里情况不好,大部分人手都被抽调去处理高危级别世界及任务了,对于景昭现在身处的这种普通小世界,系统已经不会全程监管,只会象征性地抽时间简单回复任务者的提问罢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景昭考虑到目前局内的严峻形式,在心中劝着自己。 作为实际工龄和bug修复局成立的时间一样长的资深元老级人员,景昭能够一直如愿停留在最基础的员工职位上,就是因为他从不违例也从不冒头。 不给自己制造任何升职遭受重用涉足危险的机会,也不会留下任何可能被诟病的把柄。 能混则混能摸则摸。景昭每次都是应付完手上的bug火速下班,永远擦着线过普通小世界的最基础的任务,高危世界或困难任务一个不沾。 景昭只想一直不功不过地端好自己作为普通员工的铁饭碗就好,他不至于因为这普通小世界里剧情人物的小小刁难,就暴露自己隐藏在这么多年精心创造的拥有寡淡业绩和平庸能力的“社畜”假面下的真实性格和野心。 “我只是个普通社畜。”景昭这样催眠自己。 平复好心情后,景昭放下水瓶,准备继续回到话筒面前开唱。 一阵铃声打断了沈时昀蓄势待发的下一次为难。 “哥,你真的要来?”沈时昀转过身去,弯下腰接着电话。即使知道对方隔着电话看不见他,沈时昀在动作中也表现出了绝对的恭顺和谦卑。 景昭在录音室内听不见沈时昀和对面具体说了什么,但看他的口型和动作,也将大致情况猜出了七八分。 看来短时间内不用再录制了。景昭心想,能让跋扈又暴躁的沈时昀毕恭毕敬地称呼为“哥”的,这个小世界里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剧情中的绝对主角,团体中被所有人敬仰信服的美强惨ACE,谢墨回。 这个小世界是一本围绕着谢墨回这位“大男主”的娱乐圈升级流爽文。 作为占尽全部气运的龙傲天式主角,原剧情中,谢墨回本该从团体出道开始就直接爆红,并全程打脸炮灰逆袭升级,带领团队攀上顶峰,最终成圈内公认的多栖发展的紫微星顶流。 但因不明bug,谢墨回这次出道将会受阻,从一开始关注度就不如预期,并因此恶性循环,一路红得十分艰难。 景昭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主角出道时关注度不够]的bug。 他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空降黑料皇族的身份,经过预演,只要他在出道时被曝光黑料、退团祭天,便能保证作为队长的谢墨回在获得因吃瓜而来的高关注度的同时收获一波怜爱,重新靠虐粉爆红。 景昭很满意,霸凌和有金主的黑料他都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接下来只需要混过这出道前的一个月,景昭就能美美下班。 为了顺利下班,景昭也无所谓面对这些工作中本有的困难。 “先出来吧。”沈时昀接完电话后重新对着录音室的传话话筒呼唤景昭。 “队长马上来,你和我一起出来等。” “好。”景昭点头,他压了压自己不曾在大家面前摘下的帽子,随沈时昀出来。 两人分别坐到了录音室外配套小沙发的两边。没有了那一层透明玻璃的遮挡,沈时昀打量景昭的眼神变得愈发肆无忌惮。 他的目光过于黏连地投注于自己的双唇上,景昭因此无意识地伸舌尖舔了舔。 “你张嘴喊‘啊’试试。”沈时昀此时往景昭这边凑近了一点,道。 从让自己转唱E段和转音开始,景昭就发觉沈时昀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他本能地想要拒绝这没头没尾的要求。 “我帮你看看你的发声方式科不科学。”沈时昀吞咽了一下,补充说着,他的手作势要抚上景昭喉咙两边声带的位置。 他毕竟是队内的主唱加制作人,想要教自己唱歌总比继续无端消磨自己好。景昭昂头,准备送上自己的脖颈。 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景昭的光洁颈部时,录音室外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吱呀声。 “景昭。”进来的男人在看清屋内的情况后喊了景昭的名字. 听不出情绪,只是冷冷的。 沈时昀迅速抽回了手。 景昭随之转头,落入一双晦暗不明的危险眸子里。 黑料皇族 这是景昭混迹普通小世界以来,第一次在这儿感受到危险。 按理说,普通小世界里多为爱来爱去的狗血修罗场,或是咔咔打脸的苏爽升级流,景昭只要扮演好推进剧情、修复bug的炮灰反派就好,虽然最终下线时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但那只是角色,景昭本人是绝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的。 可这次,景昭只是和这位主角打了个照面,就已经感受到了某种不同以往的危险气息。 就好像,这人能越过角色,对他景昭本人做什么一样。 好在那种感觉稍纵即逝,走进来的谢墨回脸色虽冷,但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不过谢墨回不愧是这个娱乐圈文背景下的小世界内第一主角,无论气质还是外貌身材,都堪称完美。 景昭压下心中的短暂的疑惑和不安,重新投入扮演起从外貌到实力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空降皇族角色。 “录到哪里了?”谢墨回刚刚喊了景昭的一声名字后却没和他再说什么,反而直接冲着沈时昀问道。 “换了part后才刚刚重新开始录。” “我听一遍。”谢墨回熟练地指挥着沈时昀去放歌。 他从进来的瞬间,就代替沈时昀成了这里毋庸置疑的王。 沈时昀很是可惜地瞥了景昭一眼,坐回到录音操作台前,他给作为队长的谢墨回打着下手,放起了景昭刚才录下的part。 景昭略显青涩的一段段歌声听得从来都是精益求精的谢墨回皱起了眉头。 放歌的沈时昀倒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满脸陶醉。 “这不行。”谢墨回下了判决,“我来和音,重新录吧。” 谢墨回将景昭从沙发上拉起,和他一起进了那站两个人甚至稍有些局促伸不展手臂的狭小录音间。 这是加班!景昭在心里控诉着,扶了扶自己头顶的宽檐帽,无奈地做着陪他们熬下去的准备。 “别戴帽子了。”谢墨回突然伸手过来将景昭帽檐压得极低的帽子取下,甚至顺手拢了一下景昭被压塌的细碎刘海。 一直被帽檐的阴影遮挡住的全脸,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展现在谢墨回和沈时昀的眼前。 今天之前,他俩都只在景昭被经纪人领来时远远地见了他一面,且景昭之后也是一直戴着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宽檐帽的,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景昭真正的长相,是他俩的头一次。 景昭无疑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 他皮肤白皙,如雕塑般挺翘的鼻子下,是因惊愕而微微嘟起的性感双唇。 充满野性的诱惑感和惹人爱怜的可爱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被景昭略显凌乱的额发和绝美的五官巧妙地中和。 他浓密的眼睫毛现在因为突然失去帽檐遮掩,猛见了光而轻轻蹙起颤抖,好不容易适应强光睁开眼睛后,盛着澄澈星空般的眸里眼波流转,摄人心魄。 对着这张脸,任谁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出半句重话。 此时,景昭的皇族身份突然前所未有地合理了起来。 他长成这样,就算景昭他是个四肢畸拙的哑巴,相信也会有人将他选为C位,拍板送他空降出道的。 谢墨回盯着景昭,半晌没有说话。 一直到景昭完全适应了室内的灯光,伸手要去捞自己仍被攥在谢墨回手心的帽子时,谢墨回似乎才从某种震撼中回神。 “只有一个话筒,戴着碍事。”谢墨回指了指两人中间唯一的收音话筒提醒道。 说完,谢墨回还直接拉开又关上那扇裹着厚厚隔音棉的录音间的门,将那帽子顺手递给了外面的沈时昀。 景昭取回自己的帽子无果,无奈只能不再遮掩。 作为一名普通的bug修复员,景昭每次都会通过各种方式,在小世界里执行任务时降低自己外貌的存在感。 这样做有时是为了配合人设,但大部分时间,景昭都只是为了避免麻烦。 进行bug修复时的每一次穿越,都像是向原本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小颗石头。一颗漂亮的小石头,总会击起更多不必要的涟漪。 为了尽量少地影响小世界内原有生态,避免因为这张脸平白惹下桃花债,景昭之前每次都会购买混淆外貌的道具。 但最近局里管理混乱,资源严重不足,各种小道具都优先供给了去高危世界执行困难任务的那些高级职员。 作为普通基层社畜,只是来普通小世界混日子的景昭只能借助戴帽遮脸这种过于返璞归真的伪装方式。 果然很容易被揭穿啊。景昭心想着。 不过好在他这次穿成的身份是皇族爱豆,长得好看倒也算符合人设。 “行吧。”暴露长相后景昭有点破罐子破摔,他按谢墨回要求凑近话筒,一副全然听从对方安排的样子。 根据已知的剧情设定,这位美强惨大男主谢墨回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事业狂,不顺着他的意思录到他满意为止,景昭估计今天很难下班。 社畜工作不易,景昭虽只想能摸鱼就摸鱼,但若尽早搞完也能尽早下班嘛。 谢墨回看着景昭这样毫无防备地凑到自己眼前,却是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景昭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不到半尺的地方扑簌扑簌地闪着,像是某种摄魂的妖怪绒羽,轻而易举地将谢墨回原本无比清明的脑子搅成一团糨糊。 “唱、唱这一段。”谢墨回难得口吃,指向曲谱中对景昭不算太难的一part。 “嗯。”景昭乖巧地点点头,低头开始轻声熟悉歌词。 谢墨回享受着景昭在默念歌词时偶尔会喷到自己脸上的吐息,心神激荡。 不过很快,谢墨回就激荡不起来了,他发现自己不是房间里唯一一个被景昭的美貌吸引住的人。 隔了一层玻璃外的录音操作台旁,沈时昀也近乎痴迷地将目光黏在景昭正因歌词韵律而微嘟着开合的饱满双唇上。 即使是作为关心录音品质的制作人,沈时昀的那眼神,也过分了。 谢墨回的脸黑了半分,他朝沈时昀短促地咳了一声以示警告。 被唤回神智的沈时昀与谢墨回的目光短暂相接,两个对景昭燃起欲念的男人,都识别出了对方眼中和自己相似的隐秘心思。 沈时昀率先在与谢墨回的无形竞争中宣告落败,他垂下头,老实地操作起调音设备来。 有了谢墨回在一旁的和音辅助,景昭这次的录音结束得很快。 第二天是团体练舞的日子,因为已经在谢墨回和沈时昀面前暴露过一次,景昭自觉也没必要再刻意伪装下去。 反正作为偶像也不可能总不露脸的,景昭没戴任何遮掩的配饰,只顶着倦容来了练习室。 谢墨回的团里除了新空降来的景昭外,原本一共有四人。主舞籍星弈,颜担宴迟,团内制作人加主唱的沈时昀,以及唱、舞、颜都出类拔萃的队长ace谢墨回自己。 原本除谢墨回各方面都过于碾压外,其他人的综合实力也算不相上下,可现在加入了只是业余水平的空降皇族景昭后,编舞上就要重新考虑了。 谢墨回和看起来有些木讷但涉及到舞蹈时十分专业的主舞籍星弈在练习室的一角,为着景昭的加入,重新讨论着编舞。 看谢墨回和籍星弈编得那么投入,景昭好想直接告诉他们:不用那么用心,自己会在出道舞台前因为被爆黑料退团的,编了白编。 而且景昭他也根本不想跳。 在小世界里当爱豆的钱又没办法折算到现实世界,景昭真的不想努力。 景昭在练习室的另一边跟着主唱沈时昀和颜担宴迟才练了两个跳正式编舞前活动身体的基础动作,就已经又开始烦躁。 烦躁于沈时昀总是飘到自己唇上的眼神,也烦燥于宴迟隐隐的调笑与打量。 虽说社畜烦上班是难免的,但莫名地,这个小世界的班让他上得格外烦躁。 对面的主舞籍星弈还时不时有些框框砸地的编舞大动作,景昭的烦躁中还因此夹杂了大量的担心,他生怕那些逆天的地板动作是给自己准备的。 “呀,不好意思。”宴迟不小心被走神的景昭用胳膊肘碰撞到后,首先主动和景昭道歉道。 “没事。”景昭朝他回以礼貌的微笑。 宴迟是在景昭加入这个团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一丝一毫排斥的人,虽说大概率是因为宴迟本身就是这么一个游戏人间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从容性格,但相比起看不惯他又为难他的跋扈性子的沈时昀,景昭对宴迟的印象更好。 “有没有伤到哪啊?疼不疼啊?”沈时昀着急忙慌地过来捧着景昭的手臂,焦急询问。 哦,是“曾经”看不惯他,“曾经”为难他的沈时昀。景昭在心中更正道。 “这么大的地方还能打着景昭?你怎么跳的?啊?”沈时昀转头冲宴迟发着脾气。 嗯,但确实是跋扈的性子。景昭再次在心中确定。 “和你有什么关系?”宴迟也不解释,只是分毫不让,眯着眼给沈时昀怼了回去。 宴迟本身长相就偏邪魅,尤其是在卸去总挂在脸上的假笑后,冷下来脸瞪人的时候,看起来气质特别像条阴冷毒辣的蟒蛇。 宴迟这样的态度,即使是没错,也变成了有错。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景昭弱弱地夹在他俩中间,抬起自己的手肘解释了一句:“是我不小心打着宴迟的,而且我没事呀。” 沈时昀吵架中分神看来景昭一眼,便主动败下阵来。 “我给你找瓶水,你休息一下吧?”沈时昀对景昭的身体过于紧张了,被劝下后坚持要扶景昭到一旁的休息室喝水休息。 景昭本就想摸鱼,便随他去了,宴迟则是留在练习室一角继续练着。 练习室旁嵌入式的休息小包间内,短时间里就只有沈时昀和景昭两个人。 “喝点水吧。”沈时昀拧开一瓶水,递到了景昭嘴边。 景昭确实有点渴了,伸手去接那水瓶,沈时昀却一点没有要放开握在瓶体上的手的意思。 “喝。”沈时昀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殷切,捏着水瓶的手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似是执意不想把水瓶递给自己。 景昭只能端坐在沙发上,张开了口任他喂着自己。 沈时昀一只腿半跪在沙发上,一只腿支立着,近乎虔诚地小心翼翼双手托着瓶体,将瓶口向景昭的嘴巴歪去。 潺潺的清水倾斜,润经过景昭被瓶口压着的绵软的唇,被流送入景昭的口中。 沈时昀随着景昭小口小口吞咽的节奏,也屏着自己的呼吸。 “不喝了。”直到景昭喝不下去,嘴里含着水摇头示意。 但沈时昀本就颤抖的手,因为景昭说这话时发出的撒娇般的鼻音,一时更颤了,几滴本已进了口的水珠,伴着被颤动着拔出的瓶口,沿着景昭的嘴角溢了出来。 沈时昀慌乱要去擦,但越慌越乱,竟失手翻了手中水瓶。 清水瞬间泼湿了沈时昀他自己的前襟。 景昭蹙眉,推开胸前一片湿漉漉的沈时昀,自己反手抹去嘴角的水珠。 “离我远一点呀。”景昭自然地朝沈时昀发号施令,他可不想把水弄到自己身上,湿湿黏黏的,多不舒服呀。 “好...”沈时昀带着慌乱往后退着。 才退了不到半步,沈时昀就被身后的一双铁手擒住,然后整个人被掀了个天翻地覆。 黑料皇族 像逮捕囚犯一般钳住沈时昀的人,是谢墨回。 谢墨回本来在练习室远离这边的角落里编舞,发现景昭不见了后就赶紧过来找,正好撞见沈时昀拉着景昭窝在这里。 从他的角度看去,沈时昀躬下的背影与坐着的景昭相叠,像是沈时昀用身体将景昭笼在了小小的一方沙发上,正逼迫着他什么。 谢墨回快步上前时,又听见了景昭娇娇柔柔地喊着:“离我远一点呀。” 语调百转千回。 明明是拒绝的话语,从一向乖顺的景昭嘴中说出,却偏偏添上了一种别样的恃宠而骄的意味。 谢墨回当然明白这话听到沈时昀耳中会变成什么,没人能抗拒这样的勾引。 他整个人像是轰得一下被点燃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眨眼间就已经将离景昭过近的沈时昀反钳住双手,脸朝下地擒拿住,掀翻到了地上。 “呀!”后面远远跟上来查看情况的宴迟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爆出了一大阵嘲笑沈时昀狼狈现状的笑声。 因着宴迟这没心没肺又过分响亮的笑,谢墨回这才回神一般将沈时昀松开。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谢墨回脸色还是冷的,问仍伏在地上的沈时昀。 他下手有点重了,沈时昀被谢墨回猛地钳得发晕,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终于笑够了笑累了的宴迟,够意思地出面解释道:“刚才景昭和我撞了一下,沈时昀送他来喝水休息的。” 谢墨回此时也看到了沈时昀胸前大片的水渍,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他一向是值得队员们信赖追随的好好队长,他不应该这样的。 谢墨回扶起了沈时昀,转头吩咐宴迟:“你先带他去换件衣服吧,等会儿还要练舞,别让他着凉了。” 宴迟虽把一切都视为乐子,但多少还听些谢墨回的话,他半拖半架着沈时昀走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谢墨回和景昭独处。 陷坐在沙发里的景昭,却还保持着被谢墨回刚才的动作惊愕住的呆愣愣的样,看起来是被吓着了,着实极惹人怜。 谢墨回不禁默默后悔于自己的动作太大,就算是为了保护景昭,自己也断不该不小心惊吓到他。 但实际上,景昭脑子里担心的完全是另外的事情。 景昭觉得这个团里的人都好奇怪、好暴躁哦。 景昭想,他们怎么一个个动不动就要吵架、要动手什么的,那之后自己“背刺”他们的那些黑料曝光后,包括眼前这人,和这群爱吵爱闹的暴躁团员,不会也要动用武力教训自己吧? 可他景昭坚决不进任何高危等级世界、也不喜欢和人争斗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真的有点娇气,真的很怕疼欸。 想到自己竟然在普通小世界里也要担心受伤,景昭气从心起。 正巧这始作俑者的谢墨回还一直要在自己面前晃着。 景昭抬眸,像真的已经被谢墨回动手教训过了一般,撅起了嘴,烦得剜了谢墨回一眼。 谢墨回却让景昭这含嗔带怨的一眼,看得骨头都快酥了。 景昭潋着水光的眸子里,像是埋了钩子,勾得谢墨回瞬间只想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奉上,对他缴械投降。 “昭昭。”谢墨回下意识地这样亲昵地叫他,又像是腿软了般,伴在景昭身边一同坐下。 “你、他没有怎么样你吧?”谢墨回还是靠自己所剩不多的意志力,勉强忍住了心头攒动的那些旖旎心思。 谢墨回本是不想像刚才一样失去控制,再吓到他的。 景昭从思绪中回神,缓慢地眨了眨眼,他无意瞥了瞥自己刚才擦嘴角的手指,回答:“没事。” 景昭小扇子般的眼睫随眨眼的动作轻颤,谢墨回又是好不容易收回盯在景昭这浓密睫毛上的目光。 “没事就好。” 谢墨回顺着景昭的眼神,看向了景昭白皙中泛着粉的指端。 景昭的嘴唇上仍留有几分晶莹,指端也像那双唇一样,是半干未干的一层透明水渍被抹开的样子。 看着景昭指端和唇间一样泛着的水光,谢墨回难耐地开始想象起,景昭该是如何用那双纤细又撩人的手,轻轻擦拭过那片饱满又诱人的唇的。 景昭此时正巧抬手,莹洁如玉的手在谢墨回的视线里划出一道白色的残影。 谢墨回脑海中紧绷着的某根弦突然“啪”地断了。 哪还有什么拘礼克制的意志?哪还记得什么要当好队长的职责?谢墨回只剩下了想和眼前这人再贴近一些、更近一些的本能。 谢墨回截了景昭的动作,入了魔似地低下头,张口含住了景昭的指尖。 柔软的触感让谢墨回止不住地气血上涌。 他脑袋整个地发昏,由景昭而起的那些绮靡欲念过于轻易地击溃了他本引以为傲的自我控制力。 谢墨回用自己薄薄的双唇伴着舌尖去舔舐景昭那和自己相接的一小片指端皮肤,朝圣般落下一个太过辗转痴缠的吻。 景昭僵了一瞬,不明白是否该从谢墨回那痴缠的唇瓣里抽出自己的手。 谢墨回却敏感地感受到了景昭的退拒,他恋恋不舍地最后“啵”地啄吻了一下景昭贴近手背的虎口,理智再次逐渐回笼。 因为躬身伏低用双唇去追逐景昭放于身前的手,谢墨回现在的姿势,已经近似是将头埋进了景昭的胸前。 景昭盯着他的毛绒绒的发顶,意外地冒出了觉着谢墨回像是一只喜欢和自己亲亲蹭蹭的粘人狗狗的念头。 “你的手指湿了,我是帮你擦干。”谢墨回好一会儿终于坐直了身后,欲盖弥彰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解释道。 “哦。”景昭应着。哦,没事儿,他就当是被狗舔了。 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当作与小狗同类的谢墨回,带着景昭一起回到了练习室。 沈时昀也被宴迟领着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回来了,加上一直在练习室勤恳练着的舞担籍星弈,全体到齐,练舞重新开始。 籍星弈先给所有人用软件演示了一遍重新设计好的编舞和走位。 好难。景昭抿了嘴,在心里默默叹气。 对于团内其他人,需要新学的部分其实不多,更多的是要记住加入了景昭后少量调整的走位变化。 但对于完全没有任何基础的空降皇族景昭,从繁复的动作到精妙的走位,全部都要现学习。 他只是个混日子的普通社畜,肢体虽称不上不协调,但要短时间内达到能上台表演的水平,确实有些勉强。 景昭本就因为上这个破班而显露出疲累神态的小脸,随着编舞动作的展示而愈发蔫儿了,每个人都能看出他眼中如今的黯淡。 “我教...”沈时昀还没说出口的邀请被宴迟在他嘴上响亮的一巴掌打断。 “你脸上有个蚊子。”宴迟睁眼说瞎话。 谢墨回用余光瞟了一眼两人的争端,没说话。 沈时昀捂着被宴迟打红的脸,脑子缓慢运转着,谢墨回那一眼,是默许了宴迟的警告,当着谢墨回的面,他自己还是不要对景昭太过殷勤为好。 “我来教吧。”一直没和景昭单独说过话的籍星弈开口了,“队长您帮我顺顺走位。” 籍星弈本来就是主舞,编舞也是他主导重编的,无论是对舞蹈本身的熟悉度来说,还是教人的水平来说,他来教景昭跳都是最合适的。 而作为队长,谢墨回则更擅长统筹安排团体整体的队形走位。籍星弈重新编好的舞步,需要谢墨回掌眼,带着其他人顺一遍,以确保适合每一位队员。 作为绝对的事业批,谢墨回也认可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五人团内分成了两人和三人的两小队,分别在练习室的两边各自练着。 谢墨回负责带着沈时昀和宴迟他俩顺动作走位,籍星弈放着音乐开始对景昭进行舞蹈教学。 景昭到底少些舞蹈基础,跳那些细碎的grve时总是不到位,他腰身虽又细又软,却总扭不到正确的节奏上。 没学上几组舞步,景昭就动作变形,有意无意地划起水来。 “不对。”身后传来籍星弈轻柔的叹息,他倒没有像那天教导景昭唱歌录音的沈时昀一样,因为景昭的不足而生气或是急躁。 “胸和腰该是这样动的。” 籍星弈的右手温柔地沿着景昭的右后侧腰抚上景昭的前胸,另一只手扶着景昭的左肩膀,他将景昭整个人完全地拢在怀里,摆弄着景昭随音乐律动的躯体。 “跳这个动作的时候手要这样摆。”籍星弈宽厚的手掌抚过景昭的小臂。 “哇,对哦。”景昭因为被带着跳出了一直做不到的动作而小小开心了一瞬。 到底籍星弈他是舞蹈能力超群的大主舞,只是稍稍点拨带着景昭做了几个动作,景昭的舞蹈节奏就比他自己胡乱瞎跳要准确上许多了。 按这个学舞进度,景昭自觉今天不用熬上太久。 “你好厉害。”景昭回头夸着籍星弈。 想到今日肯定能顺利下班心里高兴,景昭眉眼间也带上了盈盈的笑模样。 “嗯。”身后将景昭整个圈在怀中的籍星弈被这笑容蛊到,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闷哼。 覆在景昭不堪一握的腰间的手掌,隐隐开始发烫。 黑料皇族 景昭的肤色本就偏白,此时因为练了舞运动了的原因,皮肤白得愈发清透。 在这教舞的半个小时里,籍星弈每每抚过景昭的身体,都非常矛盾地,会因为景昭的过分白皙而由心底燃起一丝夹杂着嗜欲的担心。 他担心景昭的皮肤这么白这么美,自己那双除了跳舞外一点都不灵巧的粗糙大手,会不会不小心把景昭碰坏。 可他其实又很想弄坏景昭。 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籍星弈隐隐祈求着能在景昭身上染上自己的痕迹。 尤其是现在,他逐渐变得灼烫的手覆在景昭因过于白皙而愈显脆弱的皮肤之上,似随时要烧到景昭,景昭却还甜甜地冲他笑着的这一刻。 这给了籍星弈一种获得了许可的错觉。 他原本对景昭的态度轻柔得像是托着一片最柔和最迷幻的梦,现在,只是教景昭跳了没多长时间的舞,得了景昭的一个笑容,籍星弈已经忍不住想要拽着景昭沉沦入他最狂野也最艳冶的臆想之中。 那种对景昭产生的破坏欲和随之而来的保护欲相互缠绕,共同在籍星弈的心底滋生疯长着。 也是从景昭对他笑那一刻开始,籍星弈的动作开始从单纯修正景昭的舞蹈姿势,转变成了希望能同时满足自己的渴盼。 籍星弈又试探地教了景昭几个介于规范与暧昧之间的动作,景昭始终不疑有他,乖乖地听话学着。 “这一段的肩膀要后扣。”在教下一小节时,籍星弈终于迈出了那一步,他轻轻点着景昭的肩膀往后收。 籍星弈从小练舞,是最懂人体的肌肉协调控制这些的,他当然懂得,景昭作为核心不强的舞蹈初学者,向后收肩时必定会伴随着稚拙且涩的塌腰。 籍星弈知道景昭几乎没有舞蹈基础,猜想景昭只会以为自己是教他基本动作。 果然,景昭照做了。 景昭随着籍星弈手力度而收紧肩胛,腰部连带着塌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从籍星弈所在的从后的角度看去,景昭撩起的上衣下摆间,正好露出了后腰上若隐若现的腰窝。 “这里不太标准。”籍星弈嘴上仍装作在帮景昭纠正舞蹈动作,内心因这意外之喜而沸腾。 景昭的身材本就色气,他的细腰长腿和薄薄的一层很显修长线条的薄肌,配上他炫目般瓷白的皮肤,都已足够引人遐想,现在,又加了一对天生就是装点他的媚态的腰窝。 太涩了,太超过了。籍星弈在心中默道。 他像被引诱了般将双手都落在景昭的腰侧,掌心覆着他的胯部,大拇指朝后,触电般揉了一下那两个像是盛着奶与蜜的凹陷。 “呀。”景昭发出一声嘤咛,回头看他。 籍星弈连忙收力松手,同时在心中斥骂着自己的龌蹉。 “我...” “你手好热。”景昭并没有被冒犯的自觉,只是因为籍星弈手掌的温度而小小诧异道。 “对,我...跳舞的时候体热。”籍星弈盯着他的眼睛,心虚地找着理由。 景昭转身面朝向籍星弈,伸手去握籍星弈从他腰侧移开的手,笑道:“但这是不是热得有点太夸张了呀?” “是很烫欸。”景昭好看的笑容中掺杂着认真的担忧。 籍星弈的手是烫到灼人的程度,景昭似是真心有点担心籍星弈是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 籍星弈却在景昭直视着自己担心的同时,因为景昭这太过纯洁懵懂的神态,而愈发燥热。 “我没事。”籍星弈攥着景昭和他相牵的手的温度却不像是没事。 景昭被籍星弈捏得有些痛,正要抽出手时,身后传来低气压的某人的声音。 “教、得、怎、么、样、了?” 谢墨回问的明明是很正常的问题,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语气却远称不上平静。 “他学得很快。”籍星弈短暂怔了一瞬,最终还是在谢墨回紧盯的眼神下,松开了景昭的手。 因为籍星弈手掌的热度,景昭原本瓷白净透的皮肤上都染上了一层被烘暖的红。 谢墨回将这看在眼里,他身后的沈时昀和宴迟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 练习室里突然静得吓人。 沈时昀自嘲般地单方面朝籍星弈投过了一个“你也要挨打了”的同病相怜的眼神,并不在乎是否得到了一向木讷的籍星弈的回应。 谢墨回紧绷着下颚,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似是在强忍着控制自己不要动怒,做出影响团队内部团结的行为。 紧张的暗涌在原团的四人之间翻搅着。 只有乃无意掀起这暗涌的景昭被蒙在鼓里,并不明白这突然紧张的氛围是为了什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换队长教景昭吧。”千钧一发的风雨之际,一直观察局势的宴迟突然开口建议道。 这无疑是给双方都提供了一个极佳的下楼梯的台阶。 谢墨回生气,不管根本上是因为什么原因,能拿出来说的且各自都心知肚明的表象都是:籍星弈本该只是教景昭舞的,但他却过了界。 上一个“越界”和景昭暧昧独处的沈时昀,可是在宴迟的目睹下被谢墨回掀了个天翻地覆,满身狼狈。 偏谁也不能说什么。谢墨回因为各方面都太完美,在队内有着近乎绝对的权威。 宴迟提出的换成队长来教景昭的建议,能免于籍星弈收到更重的责难,也减缓了谢墨回再发疯的可能,堪称一箭双雕的绝佳解围。 谢墨回果然点头了,下了这个搭好的台阶。 只有被当作“前车之鉴”的沈时昀疑惑地扬眉,瞅着宴迟想不通:宴迟是何时转了性,成了一个会考虑队内氛围的“大善人”了呢? 宴迟可是我行我素惯了的。 甚至宴迟其实才是他们三个中平日里唯一一个虽也尊重队长,却不那么听队长话的人。 “你怎么回事?”在谢墨回宣布了今日解散,由他自己留下了教景昭练舞的决定后,沈时昀出了门迫不及待地问宴迟。 怎么宴迟比作为队长左膀右臂的他沈时昀和籍星弈,反而显得更听话了?这不像他。 “你难道想每次都挨打吗?”宴迟反问沈时昀,说话时还晃了身旁除了跳舞外总是木讷寡言的籍星弈一眼,“或者每次都偷偷摸摸地指望队长晚点发现?” 他直接戳破了他俩心中的隐秘。 “那怎么办?队长就是会管着我们啊?”沈时昀负气摊手,回怼着宴迟。 籍星弈也将目光移向了他。 宴迟脸上挂着笑意,娓娓道来:“你俩能死心塌地追随他,我也愿意服他的管,都是因为他永远是对的。因为他值得我们尊重。” “可是你说,若是队长犯了和我们一样的错,他还有脸继续管着我们吗?” “可是队长不会犯错。”籍星弈确实对谢墨回极度敬重,极快反驳宴迟道。 “是吗?”宴迟意味深长地看向籍星弈,“你确定他忍得住吗?” 籍星弈沉默了,他想要相信队长,可将心比心,面对景昭,即使是圣人,也难免会堕落。 沈时昀也回想着当时在小录音室里谢墨回陪景昭录音时的眼神,以及刚过去不久的谢墨回对自己的盛怒。沈时昀确认谢墨回是和自己一样,有着对景昭的无尽渴慕和满满私欲的。 “不,他忍不住。”沈时昀迅速倒戈向宴迟。 宴迟眼中盛满了某种胜券在握:“那是自然。” “只要谢墨回的僭越也反被我们捉住,或许我们,就都不用再忍了。” 黑料皇族 练习室内,只剩景昭和谢墨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景昭是很不满意谢墨回把他一个人单独留下练舞的。 他觉得刚刚自己和籍星弈学得好好的,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已经快要上道儿了,进度也快,结果谢墨回非要突然横插这么一杠子。 就算你是美强惨队长大ace,难道你会比主舞跳得还好吗?景昭在心中蛐蛐谢墨回。 而且,换他教就换他教嘛,明天再继续不好吗?为什么别人都能解散结束离开了,自己却还要多单独留下来学舞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景昭在心中像猫meme里的抱头小猫那样无语嚎叫着。对自己要单独加班这一点尤其,格外,非常,特别不满意。 景昭面对谢墨回时的表情也随他的心情一起,不可避免地耷拉下来了。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教你?”谢墨回长久地观察着景昭后,突然憋出了这么一句。 “没有啊。”景昭口是心非道,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一股想要下班的怨气。 “明明就有...”谢墨回语气里竟然有与他本人气质格格不入的委屈。 “你要教就快教嘛。”景昭多少还算是吃软不吃硬,虽然很想顶回去说你委屈什么,他自己才委屈,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让谢墨回快教自己。 谢墨回却被景昭这一句软乎乎的埋怨逗开心了,他重新给景昭展示了一遍完整的编舞,然后让景昭将今天学的跳给他看。 就着谢墨回用嘴数的拍子,景昭基本流畅地跳完了学过的八个八拍。 因为被籍星弈简单改正过基础动作,景昭自认自己这段舞是挑不出什么大的错处的,顶多在很多节奏转换的地方有些凝涩。 谢墨回却又是看得眉头紧锁,面色铁青。 景昭现在在心里是真的服了谢墨回这位大男主随时随地都要追求完美的事业狂人设了。 拜托,他才学了半天欸,跳成这样不错了,不要对没有基础的普通社畜要求太严格好吗? 景昭在心里弱弱吐槽着谢墨回,但他也明白,走好剧情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对大男主谢墨回,景昭大部分时间里只能顺着。 “哪里跳得不好嘛。”景昭张口寻求着谢墨回的意见,想要尽快改进,达他的标,好能离开这里下班。 谢墨回却因为景昭这个问题一愣。 哪里跳得不好?不,景昭是跳得出乎谢墨回他意外的好,跳得太好了。 好到谢墨回忍不住去联想,景昭刚刚跳的那一小段里,到底哪些动作是被籍星弈重新调教过的? 好到让谢墨回忍不住回忆起,籍星弈的手,到底是如何借调整动作的由头,沿着景昭的腕线、肩臂、腰身摩挲。 谢墨回刚才在另一边练舞,作为要带着另外两位队员努力着的队长,也作为认可了要让籍星弈教景昭跳舞这一安排的默许者,他本不该分心的,可他在自己辛苦训练的同时,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景昭这边的关注。 籍星弈是如何贴着景昭的身体教他的,谢墨回靠忙碌间隙捕捉到的几个吉光片羽的瞬间,也能半目睹,半猜想得一清二楚。 从籍星弈第一次从身后像怀抱般覆上景昭的背,帮他调整舞蹈姿势的时候,谢墨回就想要冲过来了。 可他知道籍星弈不敢做得太过分,他自己更不能抛弃作为队长的责任。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再在做出冲动的行为后让景昭脸上再露出那种被自己吓到的意外的表情了。 谢墨回忍得太过辛苦,以至于那些嫉妒被压抑凝聚成一个外壳过于坚实、内在又过于蓬勃的硬块,狠狠地烙膈在他的心口。 那些由欲念而生却又不止是欲念的酥酥麻麻的情绪,在忍耐中被拉长了,却始终无法消失。 只能是在他眼睁睁看着景昭和别人亲近的同时,不断不断地消磨着他用于自我约束、自我控制的那寸神经。 终于,在谢墨回隔着镜子看见景昭笑靥如花地主动握住籍星弈的手时,一切用于劝诫自己忍耐的理由,全部骤然崩塌。 籍星弈牵了景昭的手,这就是明确的过界。 那时,谢墨回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找到了上前制止的理由而庆幸更多,还是冲冠一怒为有人能比他更早收获到景昭的笑颜和主动而妒羡更多。 总之,他冲了过去。 接着就是宴迟不管究竟是何目的地解了围,他就坡下驴赶走了其他人,换成了自己来亲自教导景昭。 可景昭现在,已经把这一段跳得这么好,跳得这么带有其他人的气息与痕迹。 谢墨回之前那种被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酥麻情绪磋磨煎熬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全部的神智。 “没有不好。”谢墨回的眼中染上墨色。 “那你干嘛看得这么严肃?”景昭问他。 严肃吗?谢墨回瞟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那铁青的脸色分明他强忍着占有欲不想吓到景昭的缘故。 他想让景昭重新只染上他自己的痕迹。 他对景昭有极强的占有欲。 而且,他异想天开地也希望景昭能对他有占有欲,哪怕只是一点点。 “有几个衔接的地方不太自然,你跟我再练一遍好不好?”谢墨回说不出自己“脸色严肃”的真实理由,换了个话题哄着景昭。 “行吧。”景昭点头,甩了甩手脚准备跟上谢墨回的舞步。 “不是这样练。”谢墨回朝景昭走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至近乎没有。 他伸手捧住景昭的手,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放到了自己的胸肌偏下的鲨鱼线的位置上:“是这样,我跳,你摸着,感受我的肌肉和动作的流动。” “这样学得快。”谢墨回带景昭就着节奏耸动了几下后,哄骗他道。 他一只手将景昭的手按在自己的腰腹之上,偏另一只手动作不停,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将那复杂的编舞动作跳得标准。 他跳得煞有介事,显得景昭揉磨在他不断被变换姿势牵动的胸肌与腰肌交界处上的那只手,也像是本就该长在那里一样。 景昭感受着手下肌肉的触感,着实不错。 因此景昭将没被谢墨回拢住的那只手,也搭放到谢墨回的身上,沿着谢墨回凸起的锁骨向他做着动作的大臂抚去。 像是真的在研究他的舞蹈动作般,景昭俾倪着正舞动着的谢墨回: “别停呀。” 黑料皇族 谢墨回的呼吸在这一句“别停”后,却近乎完全凝滞了。 原本景昭如愿放在他腰际的手,已经让他有些过载了。景昭主动搭上的另一只手,和景昭亲口说出的那句太过暧昧的命令,更是直接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兴奋地奔涌躁动起来。 锁骨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也已游到了胸前。 谢墨回感觉自己被景昭抚过的地方都附上了一层鼓噪的脉搏,争先恐后地在景昭的手掌下跃动着,被触碰了便欢欣膨胀,稍远离了便不舍挽留。 他的精神力已全然被景昭的手随意搅动着。 景昭现在正摸着他,还盯着他的眼睛对他下达了一句祈使的命令。这个事实在谢墨回的脑海里狂啸,让他一时被迷得如坠五里梦中。 那些封存珍藏的记忆和欲望被止不住地勾发出来。 内心太过激动,谢墨回眼眶一热,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昭昭...”有几滴泪伴着他轻声的呼唤,沿着他的下颌,滴砸在景昭刚好抚过他某处衣料褶皱的、玉璧般光洁白皙的手背上。 谢墨回慌乱地想握住景昭的手拂去湿痕,却在再次真正碰到景昭柔软又温暖的皮肤的那一刻,眼泪突然肆虐得更加汹涌,如同狂瀑般扑了谢墨回他自己满面。 他好想钻进景昭的怀里大哭一场。 “你,你哭什么呀?”景昭本就只是听谢墨回的建议摸着他感受他舞蹈时肌肉的流动,摸到一半,被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发展震撼得不知作何反应。 景昭现在一只手还贴在谢墨回的腹肌之上,另一只手却被谢墨回如获珍宝地捧握住,贴在脸颊,沾染上了眼前这人过于突然的汹涌泪痕。 这算什么呀?他是什么体脂率极低的泪失禁人设吗?景昭心中疑惑。 还有,情绪这么不稳定,这人真的是升级流的大男主吗? 景昭当下就想要叫系统出来问个究竟。 “系...”字还没出口,又想起局里混乱的现状,景昭知道系统这段时间大概率没工夫理自己,就算延时回应,也多半是和上次一样的已读乱回,空增他的烦恼。 叫不叫系统都是一样麻烦,景昭停下了想在后台敲系统的念头。 且“主角哭了”这种c,比起其他高危世界里的“主角疯了”、“死了”、“黑化了”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影响任务进程的大问题,找系统也无济于事。 谢墨回现在这样,可能是出道压力太大了吧?景昭在心中随便扯了个由头糊弄解释着,想要自行翻过眼下莫名其妙的尴尬。 景昭当然敏锐地想到了,谢墨回此时流泪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世界出bug、导致剧情推进不下去的原因。 但景昭不想管。 他不在乎。 他反正是混完这段日子,就要作为热度工具人在他们的出道舞台上祭天、帮谢墨回赚回出了bug而缺失的关注度然后自动下线的黑料皇族。 谢墨回只是他任务的一部分。景昭有能够一劳永逸解决bug的方法,便实在懒得陪任务对象再多费心神。 在过程中了解谢墨回本人的精神状态心理状态?和小世界中的主角交心?这又不是他这个社畜打工人份内的事。 景昭是来上班摸鱼的,不是真的来竞选感动小世界十大人物、争当局里业务骨干的。 谢墨回因何而动情落泪,他为什么要关心? 应付应付算了。 景昭便没再说话。 他从谢墨回腹肌上摸着的那只手也换至在谢墨回的头上潦草地轻抚着,假模假样地充当着安慰。 “...对不起。”谢墨回被景昭撸了几下头毛后,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来得突兀,擦了擦眼泪朝景昭道歉道。 “嗯嗯。”景昭继续在他脑袋上敷衍地拍着。 谢墨回此时眼角泛红,深邃的双眼随景昭触碰他头顶的节奏一下一下地缓慢眨着,每一次将眼睛闭合上又睁开后,他双眸中都对景昭蔓延出更甚更剧烈的情意。 当然,极为钝感、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赶快下班的景昭是看不出来的。 “要不今天就练到这儿?”景昭感觉自己把谢墨回的头型都快摸圆了后,开口提议。 景昭想着,谢墨回既然都哭了,不管是因为啥,那肯定是有别的事儿嘛,他这个工具人就不打扰这位大男主办事儿了,大家好聚好散放他下班...... “不行。”谢墨回脱口而出地拒绝道。 此时面对事业的展现出强硬态度的谢墨回,和刚才那个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的脆弱小狗样,堪称两模两样。 景昭蹙眉,谢墨回见状又软言软语地柔声哄劝他:“你唱跳基础弱,不努力多练练,出道后肯定会挨骂的。” 可我就是要挨骂啊!景昭在心中反驳着,挨骂正好可以是我计划的一环! 不过谢墨回的担忧倒是提醒景昭了,谢墨回一直拉着他加班练习,虽说是为了景昭,但景昭觉得他更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拖累团体,是谢墨回本身事业心的体现。 看样子,不管谢墨回因为小世界bug如何c,变暴躁也好,变脆弱也罢,唯有注重事业这一点是绝不会变的。 景昭他只有快点练成在团体中也至少勉强能看的程度,才能快点脱离谢墨回这个“阴晴不定”、“大怒大悲”的奇怪大男主的特别关注和掌控。 要不然谢墨回以“为他好”的名义,天天纠缠着自己加班,谁受得了? 景昭这边都快要把自己劝服了,谢墨回却因为景昭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心软了。 “算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谢墨回走到门边,给景昭拆了一盒练习室小冰箱里常备的营养剂,让他在镜子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着喝着,自己重新对着编舞视频研究起来。 休息就休息。景昭嘬着营养剂,看谢墨回忙着。 等到景昭喝完准备起来看他在干嘛的工夫,谢墨回已经在不影响整体编舞完整度的基础上,将景昭的动作全部简化编完了。 这样一来,景昭不用那么辛苦,也能很快跟上团舞的节奏。 谢墨回编得精心,景昭想通早下班的关窍后学得也比最开始用心,景昭承认谢墨回有点才华,在他的引导下,景昭很快将给自己量身定制的新编舞从头到尾顺下来了。 在心中已经开始提前庆祝马上要下班的景昭,自是没注意,谢墨回在自觉正事儿办得差不多后,心思便又全部飞到了景昭他本人身上—— 景昭并不自知。但景昭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肌肤,景昭剧烈舞蹈后无意识的轻喘,景昭顺着青筋和脸颊滑向被衣物遮掩的深处的汗水.....景昭的眼、鼻、嘴,景昭的整张脸、整个人,都像是针对谢墨回的特调秘药,诱使他的杂念屡屡勃发。 景昭既是谢墨回的病,也成了谢墨回的药。 再抬头时,谢墨回的眼睛,早已分不清是因为刚才哭过仍残有余色,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被洇醉得通红。 黑料皇族 谢墨回太想靠近景昭了。 他面对他的昭昭时,从来都是在忍耐。 暴露真心会被景昭逃避,主动触碰会遭景昭的轻视,只有以教景昭、帮助景昭的名义靠近,景昭才会多少假装乖顺地接受。 谢墨回喜欢他乖顺。更喜欢他在假装乖顺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丝本性的娇气跋扈。 若能润物细无声地让景昭习惯他的“帮助”、他的亲近,长久地在景昭身边,这才是他所愿。 他想做的,是为景昭毫不保留地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绝不只是像沈时昀籍星弈之流那般只是想吃景昭的豆腐,占景昭的便宜,色中恶鬼一般。 但谢墨回明白景昭有多勾人、有多危险。 为了保护景昭免遭他人的觊觎,也为了不让景昭害怕或心烦,谢墨回只能将自己积攒的欲念全部按下,死死忍耐。 “我已经全学完啦,是不是可以走啦?”就在谢墨回红着眼咬着牙,就差再次把自己憋疯的时候,景昭大咧咧地转头看向谢墨回提问。 与此同时,练习室的门锁传来“咔哒咔哒”几声微小的扭动声。 “......怎么打不开?” 另一边的门外,沈时昀一马当先地抵着门框,上下按压把手开门无果后,向身后低声叫喊道。 “嘘!你小点声吧!”宴迟跟在沈时昀身后,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前嘘着,制止着沈时昀不分场合的毛躁。 “不过竟然锁门么?”宴迟疑惑。 他替下了沈时昀的位置,也上手试了一下,确认了门确实被从内锁死了。 “是不是已经走了啊?”一旁的沈时昀问。 “不可能。”宴迟翻了一个白眼,“才几点呀?按谢墨回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放人走的。” “也是。”沈时昀了解他这位队长的敬业程度,点点头。 宴迟是计算好了时间带着另外两人杀回来捉谢墨回的“现行”的。他给谢墨回留出了充分的余禄,就算谢墨回是耐心极好的工作狂,要先把舞教完再做别的事情,现在也该正是时候。 若是能在此时破门而入,定能撞见谢墨回的私心与狼狈。 看上去光风霁月,表面上摆出不准过界的名号,不准其他人对景昭有非分之想、越距之举的好好队长谢墨回,背地里到底是否也难逃景昭的魅力诱惑? 谢墨回被景昭勾得堕入沉沦的景象,若是能幸运地让他们撞破,让他们直接戳破谢墨回的伪君子行径,谢墨回定颜面无存。 那之后,谢墨回便也定没立场继续耍威风,管控别人因景昭而起的欲念和觊觎了。 只是宴迟万万没想到,谢墨回竟欲盖弥彰地锁了练习室的门。 难道谢墨回是早有预感,防着他们一手? 但这不更证明了谢墨回就是心里有鬼吗?宴迟悄悄腹诽道。 “现在怎么办?”和宴迟沈时昀结成短暂联盟的籍星弈,远远地杵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着在门前忙活的宴迟沈时昀二人。 他倒是没有因为锁门而太动气的样子。 籍星弈本就是队长谢墨回的忠实追随者,虽一时动摇了,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跟来,但现在没能按计划抓住队长的小辫子,他倒也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你别装的一副和你无关的样子好吧?”沈时昀打不开门的火气没处撒,又看不惯籍星弈那副没有感情波澜的木楞样子,骂道。 “明明我们说的时候,你也是默认了宴迟的计划的。” “对呀,所以我问现在怎么办?”籍星弈惜字如金,并没有和沈时昀对冲起来。 沈时昀讨了个没趣,用手肘拐了宴迟一下,没好气地问:“大聪明?问你呢?怎么办?” 沈时昀和籍星弈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提出这个计划的宴迟脸上。 宴迟的脸上明明灭灭,正好此时门里传来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听见门外的喧闹,前来察看或开门。 “来都来了。”宴迟朝两人点了点头,相互传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抬手准备敲打练习室的门。 宴迟觉得,总得看看谢墨回到底在里面对景昭干了些什么吧?若是被问起,便说是回来看看,关心关心练习进度。 门此时正好突然从内里拉开。 “呀!” 宴迟的拍打扑了个空,差点顺着劲儿直接挥舞到来开门的景昭的脸上。 “小心!”宴迟自己及时歪身收住,还因惯性随之踉跄了一步,错开了景昭。 刚才的那一阵掌风,由上至下掠过了宴迟额前的刘海碎发。 景昭被猛然吓得无意识抖了一个小小的寒颤,口中逸出的惊呼,让门内外两边的四个男人都止不住地心疼得一揪。 “有没有怎么样啊?”沈时昀离他俩站得近,最先冲了过来。 “没。”景昭抬手扫了扫自己被风带动的刘海,顺势不动声色地将沈时昀挡开了一臂远的距离。 哪那么娇贵了?沈时昀每次都太过大惊小怪了,景昭嫌他咋呼得很,总觉得麻烦。 “你们怎么回来了?”景昭理好刘海后抬头问齐齐出现在练习室门口的三人。 有机会提早下班离开,不应该各回各家尽情休息吗,怎么还回来了呢?景昭不理解。 这是在浪费宝贵的下班时间!景昭真情实感地替他们不懂摆烂摸鱼的好而可惜。 “回来看看。”宴迟此时看清了景昭身后走来的谢墨回的身影,扯了一个假笑。 “看什么?来看我把景昭教得怎么样了?”谢墨回也来到了门前,宣示主权般将胸膛极近地从后贴向景昭的脊背,他刻意将“我”这个字放了重音,也似是在以队长的身份,质问门外的三人。 “怎么,你们怕我教得不好?”站定后,谢墨回气场全开,冷峻的眼神紧盯着门外离而复返的他们。 有过“骚扰”景昭的前科的沈时昀,被谢墨回盯得自是很快羞愧。没忍住偷握了景昭手被发现的籍星弈,也沉默着表情低落心虚了几分。 宴迟却借着他平日里就是乐子人、且还没被谢墨回抓到过对景昭的逾距之举的这些优势,回讽谢墨回道:“当然不是,我们自然‘相信’队长的能力。只是快出道了,我们不想浪费时间,想来加练。” “对对对,再一起加练加练。”沈时昀听宴迟这样说,在一旁不知是为了给谢墨回献殷勤、还是在助攻赞同宴迟说的话,连连点头帮衬。 谢墨回和宴迟这两个本就英姿勃勃倜傥不群的聪明男人,没有相互挑明什么,却微妙地用交锋的眼神燃起了战火。 一向沉默寡言的籍星弈也难得地开口缓解气氛:“队长,要不我们合......” “!”景昭却不愿意了。 眼见又要被稀里糊涂地决定继续加班,景昭恼怒地瞪了门外提出“加练”的几人好几眼,又回头气鼓鼓地凝视着已经单独加训了他好久的谢墨回。 呸!呸!呸!加练什么加练!合什么合啊! 他们谁愿意练谁练!干嘛要带上他呀! “你说好了我可以走了的。”景昭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冲着谢墨回耍小脾气。 被景昭眼刀扫了一圈的几个人,却都从景昭的这一连贯表情中看出了一份让人心满意足的娇嗔来。 尤其是最后被景昭怒瞪兴奋了的谢墨回,他心瞬间软成一滩,所有不安、醋意、烦躁等等情绪已然全部一扫而空。 “嗯,不练了。”一向将事业看得比天大的谢墨回拒绝了宴迟加练的提议。 他要放他的宝宝下班。 黑料皇族 景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室,回了他给自己安排的安乐小窝。 他才不管昨天他走后那几个人是如何你瞪我我瞪你的气氛尴尬的呢,下班后他根本都是当“同事们”不存在的。而且景昭被工作狂谢墨回抓着练了太久的舞,已经筋疲力尽,一休息放松下来就是昏天黑地地睡个没停。 景昭回去后一觉睡到第二天试装。 一直到被经纪人塞上车载到公司现场,景昭都还是迷迷糊糊睡不够的状态。 经纪人吩咐景昭在休息室隔出的小试衣间里等一会儿,自有人来给他安排量体和试装。 景昭知道其他团员都早就做好了类似试装等前期准备工作,此时应该都还在练舞。只有景昭他自己是空降来的,需要趁拍mv前练舞这段时间的间隙,搭配几套和其他团员相配的演出服。 他伴着室内能让人心沉静下来的淡淡的熏香味道,舒服地陷坐进软沙发小憩着。 等会随便选几件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会真的上台演出。就当趁这个机会逃掉一天的练舞呗。 鼻尖幽香环绕,等待着等待着,景昭头一歪,竟真的睡沉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有“造型师”开始摆布他的身体,帮他从头到脚测量着。 或许是因为昨日太过疲累,景昭在被“造型师”抚摸摆弄时,浓密的眼睫也只是迷蒙颤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睁开。 他睡熟了。 陷入了难以挣脱的困倦之中的景昭,任人看去,瓷白的小脸上都满是毫不设防的纯真。 “造型师”扶着他坐起,带着凉意的指尖隔着一层像是布料又像是兽皮材质的细条,轻点上景昭的皮肤。 柔韧的软尺圈拢住了景昭的肩膀,快速束紧后再骤然放松。 酥酥麻麻的,在景昭肩头留下一圈被轻勒过后的迅速淡去的极浅的白痕。 景昭没有反应,他仍乖乖地熟睡着,呼吸也因深眠而变得缓慢悠长。 量过肩膀后,软尺又下移至胸。 “造型师”抬起景昭的双臂,穿过腋下圈住景昭,软尺反复调整着位置,终于在圈缚住景昭的胸尖后开始逐渐收拢。 景昭背上的蝴蝶骨因为被牵扯着而向后缩紧,前胸越发挺立,随着后仰的身体微微抬起,近乎要递送到“造型师”面前。 胸被勒住量尺寸的时间远比刚才量肩围的时间要长,在景昭因为胸部围紧呼吸受缚被憋得受不了前,也是在被憋醒来前,“造型师”可惜地松开了磨着景昭的那圈软布尺。 柔软且韧的皮布尺又滑移至景昭的腰间。 景昭的腰又薄又窄,从胸换到腰,细了一大半有余。“造型师”拿软尺覆盖量过后又爱不释手地换上他自己的手掌,一拃一拃地圈过,细细抚摸。 景昭腰被弄得痒痒的,睡梦中也面露不耐的神色,不成言语地嘤咛哼了几句。 “造型师”连忙收手。 确认景昭仍在深眠中后,这才最后摸了一把,恋恋不舍地将景昭被扶正的上半身放回到沙发的软榻背上。 “造型师”重新蹲到景昭腿前,拿那细软尺量他的脚踝。 景昭的跟腱很长,小腿肌肉也流畅,软尺轻轻松松地圈了一圈后,“造型师”又上手顺着小腿凹出的弧线往上,一路揉到了景昭短裤末端露出的膝盖窝处。 细细长长的白藕一般的小腿被“造型师”一手握着膝盖、一手捧着脚踝地端在自己半跪的那条腿上。 他仰头盯着景昭阖住的双眼,和因为熟睡而愈发显得诱人的双唇,旖念丛生。 像是因景昭的脸而被催生了更多的勇气,“造型师”再次将视线下移,沿着刚才自己用软尺“量”过的肩、胸、腰,目光一路汇到现在自己用手捧起的景昭的小腿上。 视线每落及一处,他都能通过刚才量出的数据在脑海中将其换算成景昭具体的身材的模样,因为多了一层衣物的包裹,景昭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反而格外引人遐想。 被抬高的小腿带高了景昭的膝盖弯儿,不及膝盖的短裤边因为重力的原因向景昭的大腿处褪去,从他这个极低的角度沿着短裤褶皱下的阴影往里看,是一截无法不诱人多想的暗。 “造型师”的手忍不住在景昭滑腻的腿部肌肤上来回揉着,手指尖马上要突破短裤这一层屏障伸向腿根时,他捧在手中的足突然施力。 是景昭悠悠转醒。 景昭迷糊着,脚却自然的沿着那人半跪的那条大腿上抬,足尖弓起抵在男人的颈侧,那里有那人因为激动而变得凸出的青筋脉搏。 景昭踩了两下后脚滑低了一些,蹬着那人的锁骨和前胸,让那人和自己拉远距离。 “是你。” 景昭的声音仍带着半梦半醒的迷离,听起来竟不知是对刚才那种暧昧情形的抵抗,还是不自知的诱引。 景昭自上而下地俯向审视着宴迟。 他刚醒后的脑子仍是混混沌沌的,不过景昭盯着宴迟缠在自己脚踝上的软尺,也很快猜测出了是宴迟刚才在给自己量体。 回想前两天是沈时昀这个团内主唱负责带自己录歌,籍星弈这个团内主舞负责出道曲的编舞,加上今天是这位门面颜担宴迟来帮自己量体试装,大概率也就是宴迟来负责团队内的服装造型相关内容了罢。 团内竟然每个人都是身兼多职、没有半个闲人的吗? 景昭对大家“卷”的程度震撼的同时,刚睁开甚至都还没有完全聚焦的眼中露出几分迷茫。 他自己不会后面也要被逼得多干活吧?不要啊,他只想摸鱼。 景昭娇气地瘪起了嘴以示不满,宴迟却真心地被景昭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取悦到了。 宴迟一向是不喜欢懒人、蠢人的,过去也不曾有什么太过亲近的人,他向来把谢墨回当假想敌,另外两个团员也总说他气质中有股阴冷冰寒的距离感。 他拿游戏人生的乐子人虚假面具来面对所有人,像只孤独地立于荒野,朝着这个世界冷冷地吐着信子的蛇。 他不想靠近任何人。 但是现在,宴迟却幻视了自己像条巨蟒般缓缓缠绕上景昭这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的样子。 且若说刚才趁他睡着时的接触还更像是蟒蛇狩猎般地为了杀或者吃掉景昭而“缠”住了他,现在看着景昭迷迷糊糊却莫名有些娇有些可爱的样子,宴迟竟有几分真心喜欢,想用自己哪怕是冰冷到没一丝温度的身体和他贴近,相缠。 黑料皇族 宴迟原本对景昭更多的只是坦然的好奇,想知道为什么几位团员纷纷拜于景昭“裙”下。 设计着想捉谢墨回这个大圣人的“现行”,也是单纯为了看乐子,甚至和谢墨回隐隐打起擂台地交锋也只是为了有趣。 但现在和景昭单独相处亲密接触了一会儿,宴迟却也算是体悟出了将团里其他人都蛊得五迷三道的景昭的真味了—— 景昭是浑然天成的钓系美人,毫不费力便能蛊人自醉。 好吧,宴迟看景昭的眼神多了几分带着玩味的痴迷,他承认,景昭算是也已经钓到他了。 “你能放开我吗?”景昭逐渐完全从睡眠状态中清醒了,开口说道。 现在两人的姿势还和刚才他刚醒时一样。是景昭倚着坐榻,宴迟单腿跪伏在景昭面前,景昭的一只脚顺着那人握住自己小腿的手臂往上滑,最后抵在眼前那人的前胸。 景昭现在完全醒了,便想让宴迟松开自己。 倒不是景昭觉得踩着别人有什么不好,景昭只是觉得这样伸直腿好累哦。 “当然。”宴迟恍了一下神,松开了手,不过他马上又恢复了惯常的那种潇洒风流乐子人的模样。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团内也担当造型指导。”宴迟解释道。 边说边优雅地重新放下一直端在他手掌中的景昭的小腿和脚踝,尝试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将自己刚刚趁景昭睡着时做的事情合理化。 “嗯。”景昭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他刚刚已经猜到了宴迟负责服装的这个部分。 见景昭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以及刚才做的事情而起太多波澜,宴迟便也继续神色如常,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那些服装:“你既然醒了,就先自己试一遍,看看上身效果、大小和风格,等下我带你去棚里调整和试拍。” 宴迟边说边站起身。因为从蹲下站起变换了角度,宴迟对景昭从刚才的向上的仰视变成了从头顶往下的俯视—— 靠!这样看更可爱了! 宴迟因为过于可爱的视觉冲击差一点脚步打滑没站稳。 景昭现在是整个人窝在舒适度极高的往下陷的沙发里的,打眼扫过去只有小小一只,特别显乖巧懵懂。 更别提景昭还是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迷糊样子,几根呆毛歪七扭八地在头上乱翘着。 宴迟没办法按照预想的继续假装冷淡了,他对自己在心里接连骂了好几个抒发情绪的脏字。 好可爱...好萌...damn...... 因为宴迟现在是从头顶的角度俯视景昭,景昭本来过于明显的腰细腿长反而不明显了,那份来自于绝顶身材的色气也自然随之消弭了几分,单纯来自脸的冲击力被放大了。 缀着浓密睫毛的大眼睛,睡意未消的迷蒙神态,过于自然日常的像是刚从床上被薅醒的普通家居服打扮,景昭现在就像个可可爱爱一小团的蓬松柔软香甜的小蛋糕,让一向冷心冷清的宴迟也忍不住特别想咬上一口。 好喜欢。宴迟默默地从身后将他带来的那堆夸张演出服中最显可爱的那一件换到了最前面,递给了景昭。 自认吃过见过不少的宴迟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他是好这一口。 他原来没那么爱刺激。他喜欢这种自然而然并不刻意流露媚态但却天生会勾人的纯欲系。 宴迟敢笃定,景昭吸引自己的点和吸引其他人比如谢墨回、沈时昀或是籍星弈的都绝对不同。但景昭确实神奇地拥有这种魔力,让接近他的人都忍不住按照自己最喜欢的样子来揣摩脑补他。 景昭自身的样子和他脑中一直追求的那个巅峰理想型微妙又近乎完美地重合着。是景昭天生就符合他的喜好吗?还是因为见到景昭他才确定了自己的喜好就是和景昭如此相似的模样呢? 一向自诩清醒理智的宴迟也有点分不清了。 不过宴迟能确定,景昭只是存在,就可以放大每个人原生的欲望。 宴迟在被景昭焕发出了喜爱、想靠近的情绪后,对景昭原本最初的那份好奇,也随之愈发繁茂。 他脑海中代表自我的那只毒蛇,正眼睛攥着精光地打量着眼前的景昭,同时粗大的躯体跃跃欲试地攀附着景昭的身体。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直至将自己和景昭裹得严丝合缝,在梦幻的想象中共同达到某种窒息。 “都要试吗?”景昭苦着脸看宴迟递给他的一大堆衣装。 景昭还以为这个行程很轻松呢,结果这么多套预备服装,他要在这里全部提前试好筛选一遍,等下到了试拍现场还要重新再试再改再筛一遍。 景昭此时又好想直接坦白自己最终不会出道不会上台,告诉宴迟自己不用麻烦这一遭。 “对,都要试。”宴迟点头,“等下到现场,团里其他人也会一起,会看看整体和你搭不搭配。” 景昭长长叹了一口气,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道,然后懵懵地看着宴迟问:“你就在这里看我换吗?” 宴迟顿了一下然后摇头。 “我出去。” 宴迟其实是想看的。 宴迟刚才甚至瞬间都已经想好了留下的理由,那就是,出道后忙碌起来的男团成员之间,在打歌舞台或是演唱会后台脱换衣服,相互间都是不避讳的。 他俩已经是队友了,以后这种类似的情况多的是,躲不躲都是合理。 但是看景昭过于理所当然让他走,说话时又那么认真澄澈的眼神,宴迟把这些理由咽了下去。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才最勾人,宴迟想暂时保护景昭的那份天然澄澈的撩人感。 “我就在门口,有什么情况叫我。”宴迟退出用于更衣的小休息间,在公司走廊上驻足守着。 门是阖上了,宴迟的耳朵和心却没有阖上。 宴迟站在门前,仔细地听着房间里传来自己选择的衣物在景昭皮肤上摩擦的细簌声响。 宴迟通过声音在脑海中勾勒着景昭像给白嫩鸡蛋剥壳一般将那件T恤和短裤从他自己细嫩白皙的身上脱下、一件件换上宴迟为他选的包括那件可可爱爱的套装的景象。 景昭在他的想象中,像一个被精心装扮的小礼物,自己给自己系上蝴蝶结后封装。 虽不是亲手,但宴迟也算是获得了某种装扮礼盒、以及打扮洋娃娃的快感。 宴迟头向后抵着,遐想回味着刚才他在景昭睡着时抚摸在他身体皮肤上的触感。 惯处于花丛中的浪子老手,竟也难得的有些手颤脸热。 伴随着景昭在屋内更换衣服的摩擦声响,宴迟呼吸炽热,脸也逐渐烧得泛红。 他咬着牙轻笑着,沉醉于这种令人享受的折磨。就是要这么一步步满足自己的好奇和欲念,且永远稍欠那么一些才好,宴迟喜欢这种酸涩涩涩的满足感。 不过等下到了现场改装的时候,宴迟一定要亲手打扮他的“洋娃娃”。 黑料皇族 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宴迟敲门道:“试完了么?我们准备去现场了。” “呜呜。”屋里传来了一声模糊的像是“呜”又像是“嗯”的呜咽。 景昭正在穿一件紧身高领衫,听到门外宴迟叫他,礼貌性地想要回应,但反而因为手忙脚乱,让套好袖子后正在往头上穿的毛绒交领卡了脖子。 “怎么了?”宴迟听到景昭的声音后马上开门查看。 屋里的景昭手兜着这件衣服的上半部,费劲地把脸从极窄的领子里挣出来,黑色的高领层层叠叠地堆在景昭的脖子处,衬得他的头脸更小。 同时,因为这件衣服设计得过于紧身,没有普通布料的垂坠感,景昭此时忙着从脖子处钻出头,衣服的下半截便皱皱巴巴地缩在刚及胸的位置,露出了景昭的大片腰腹。 此情此景虽是意外,但宴迟觉得,景昭看起来竟像是穿了极短的露脐辣妹装般,健气和色气兼具,格外地合适。 不过看到这胜景也只是一瞬。 景昭穿好脖颈处的高领,也很快将衣服下摆整理好了,在宴迟眼前全然遮掩住了自己的皮肤。 宴迟不自觉地扬眉,他倒并没有那么可惜失去视线里那让人遐思的一抹白。反正他负责全团的服装造型,他只需等下给景昭修改时添上几笔露肤的设计。 宴迟的目光又挪回了景昭围上了紧窄高领的脖颈。 快要将下巴都一同包裹上的黑色高领的设计,显得景昭格外矜贵,因为太紧而在穿上的过程中被挂得有些泛红的耳根,又给景昭添上了一种惹人亵渎的脆弱感。 宴迟盯着景昭的被黑色且紧皱的衣料包得严严实实的脖子,又开始在脑海中想象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盘踞在景昭的身躯之上,一圈圈缠绕向景昭的脖颈。 宴迟在心中朝景昭这只甜滋滋嫩呼呼的美味猎物吐着信子,他十分想朝景昭喷射专属于他自己的毒液。 “走吧。”宴迟从难得的恍神中抽离后看了一眼手机,上面已经铺满了经纪人催促他俩去现场的消息。 “直接穿这件去吧,先不换下来了。”宴迟建议。 他带着身着紧身款高领套衫的景昭,出现在了就在公司楼下拍摄棚内搭的试装试拍区。 艺人一般都是按照经纪人的安排的行程进行活动的,因此团内本身集合时间就要晚上一些的其他人,此时也才刚踩点到了现场。 牵着宴迟的景昭是和籍星弈、沈时昀两人差不多同时出现在造型室门口的。 沈时昀第一个琢磨出了宴迟和景昭一起到来这件事里暗藏的不对。 “怎么你和景昭一起来的?”沈时昀质问宴迟道。 按理不该是各自出门各自到达吗? 沈时昀倒是平常就总爱穿一些有些夸张的视觉系的常服,现在还没开始试装打扮就已经足够像是爱豆。 “因为我刚刚提前给景昭试装喽。”宴迟坦然,不过他这话很难说其中没有包含炫耀。 宴迟甚至还瞥了瞥沈时昀的打扮,像是极不认可他的品味一般翻了一下嘴角,提醒着他自己才是团内最时尚且负责造型服装的人的这一事实。 “你!”沈时昀想发作,但看向宴迟旁边穿着极简性感风的上半紧身套衫的景昭,满肚子的气不知道该不该发。 一方面,他能想象,宴迟肯定已经借着这个机会对景昭做了些什么,因此很是嫉妒。 但另一方面,他知道宴迟是团内的造型担当,就像沈时昀他作为主唱要多操心景昭的唱歌一样,这是宴迟的定位,理所应当。沈时昀知道宴迟提前约上景昭让他熟悉妆造风格选一选合适的服装也是很合理的。 揣着自己那份隐秘心思,沈时昀找不到错处说什么。 而且,看着被套上平时绝不会穿这类有些概念化风格服饰的景昭,沈时昀自己也只觉得喜欢。 紧贴在景昭身上的衣料衬托得他腰身更细、身条更好,偏哑光的黑色甚至衬得景昭唯一被露出的脸部耳下那一小寸皮肤都更耀眼白皙。 一旁沉默的籍星弈也盯着景昭衣料上顺着胸肌腰腹起伏而被紧箍出小小褶皱的地方,挪不开眼。 在不少工作人员人来人往的试装后台,他们三人却出奇一致地对景昭现下的造型展开了暧昧的狂想。 谁也没资格、更没工夫批判谁那想要将景昭吞吃入腹的禁忌眼神。 等队长谢墨回和经纪人交接梳理后续工作的档口,宴迟简单地确认了景昭刚才试的几件都没什么大的试装意见后,便转头开始按照他的构想给那几套服装增减起设计来。 沈时昀和籍星弈时不时给宴迟插一句“这样改更适合他唱歌时发力”或是“这个设计比较符合舞蹈风格”等建议。 三人互为牵制,也互为某种程度上帮助队长监视对方的前哨,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等到队长谢墨回进来试装间时,就看到景昭穿着让他那绝佳的身材一览无遗的紧身黑套衫蜷在沙发倚背上,另外三人各自攥着几件造型服,眼神贪恋地在景昭身上游弋的奇特场面。 谢墨回心下了然。 他昨天在景昭回去后,虽没有直接教训眼前这三人,但却话里话外地表明了自己对景昭的看重,提醒了他们不要再被他发现他们在打景昭的主意。 这是身为队长的引领的建议,也是身为男人的沉重的威胁。 他的话,这三人还是不敢不听进去的。 在谢墨回的如此警戒和威压下,他们果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谢墨回也明白,眼下他们虽然不敢如前番那般直接对景昭“上下其手”,却也终究是“贼心不死”。 “队长,你来啦,我们开始帮试装吧。”沈时昀是最藏不住事儿的那个,第一时间上前迎接谢墨回。 好,谢墨回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暗戳戳地在整什么花活。 视效组和造型组已经在棚内布好了用于商讨意见的长会议桌和投屏幕布,也在周围按需求提前准备好了可能要用到的配饰。 谢墨回坐在长桌一侧的正首,宴迟、沈时昀、籍星弈依次往后排坐在他旁侧。 景昭则被工作人员的指引着站在了投屏幕布前。 景昭身后的屏幕上,投出的是另外几人早已经拍好的团体造型照。 “这一套是我们的舞蹈版造型。”宴迟从座位中出来,走到另一边的景昭旁边解释道。 景昭现在身上穿的这一套黑紧身套衫,和身后团体造型照上他们所穿的,是相合的同一组。 都是利落干练且相对统一的黑紧身短款上装配阔腿款长裤,只是团体造型照上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增添了类似翻领、露肩单边臂膀、褶皱感设计等细节区别。 景昭身上的这件区别化设计,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在脖颈处堆叠的高领。 “从设计角度出发,”宴迟首先开口强调了自己的立场,“高领有一种聚集效应,能够让人将视线集中在景昭的脸,之后配上妆造,能最大限度突出景昭的容貌,是很适合景昭的。” 在座的沈时昀和籍星弈均是点头。 谢墨回盯着景昭的眼神愈发深邃,但对宴迟说的要放大景昭的美貌这一点也表示赞同。 “景昭的上身效果也很好。”宴迟拉着景昭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展示着黑色紧身短上装在他身上的绷紧出他的身材轮廓的绝美效果。 景昭只当这是必备的流程,乖乖地任宴迟安排。 “但我觉得,”宴迟让景昭站定,“这件衣服还可以再修改一下让其更配景昭的身材。” 宴迟从旁边的配饰中抽出一件,半蹲下身,提起景昭上装的下摆到一个稍一扬手就能露出肚脐下的小腹的程度。 “这衣服还可以再改短一点。” 宴迟伸手圈住景昭那薄薄的一片腰,给他系上了选好的一条银色长链。 景昭皮肤极白,泛着冷光的银腰链贴在景昭的腰上,反而极妙地和他腰腹间本不突出的青白色青筋相衬,给他这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添了一份有温度的、冶艳的生动。 宴迟松手,被折去一截后只比腰低那么一点点的紧短上装刚好将那条闪闪发光的腰链若隐若现地半藏住。 但偏这服装是专为舞蹈版准备的。 不用宴迟过度提醒,在场的人便都能想象出,景昭到时动作稍大地跳起舞来,莹白的腰腹和这系于腰间的冷银腰链露出,会是何等的靡丽色气。 谢墨回的下颌再次不受控制地咬紧了。 黑料皇族 “...好。”谢墨回在宴迟介绍完后,咬着牙说道。 好什么?好看?设计得好?还是生气忍耐到无语后不得不说出的一句“好得很”的“好”?说出那句话的谢墨回自己都分不清楚。 但看着本就耀眼的景昭变得越发耀眼,谢墨回确也说不出别的。 给爱豆设计的服装自然是怎么符合概念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让景昭佩戴腰链,是任谁都要拍案叫绝的设计,能衬出景昭那种漫不经心却致命吸引的魅力,也定能增添景昭和团队的人气。 这些谢墨回都是明白的。 这是工作。谢墨回苦涩地在心中控制着自己的占有欲,而且试装总要进行下去的。 得了谢墨回那一句含糊的认可后,造型组上前给景昭这一套造型拍了内部专用的定妆照,以待之后正式拍摄mv和舞台时参照。 宴迟眼底也泛起得意之色。 谢墨回只能顺着他的安排、看着他装扮摆弄景昭。这一点让他很是愉快。 宴迟继续往下介绍:“下一套是mv造型。” 宴迟给景昭递过了一整套白色长罩袍,让造型组工作人员引导景昭去试衣间换好。 这也是一套极度概念化的制服,像某种圣职牧师所穿的长衫,衬衫套装外罩有宽大的兜帽和松垂的前襟。 景昭换好后是穿了内外两层,内里贴身的是一件深V领的乳白色丝绸质地的衬衣和纯白长裤,外裹了一层颜色更浅淡的又像布又像纱的半透明白色兜袍。 因为来现场之前宴迟让他提前试过,景昭大致知道这件衣服的风格,他随意地将这套兜袍的前摆层叠堆起,用配套的一条镶着莹润米白色珍珠的腰封固定。 景昭回到现场还主动又敷衍地朝会议桌后的众人转了个圈,以表展示。 赶紧把这些流程走完算了。景昭心想。 不过除了纯是来摸鱼走流程的景昭和牙都要咬碎了的谢墨回外,其他人可能都不想轻易让这个能光明正大打扮景昭的场面那么快结束。 “你没穿对。”宴迟笑着再次上手,调整景昭真的只是随意在腰封下堆叠塞作一团的兜袍前摆。 只三两下,原本看上去有些过于随意且臃肿的那些褶皱,经宴迟的摆弄,竟变得像是整齐的百褶裙边,如花瓣般围簇在景昭的腰间。 整套装扮有收有放,被细细的腰封箍住的景昭的腰身极窄,而腰封下压的衣褶却如花朵般向外膨胀支立着,整体显得娇俏又不失精致。 且或许是因为兜袍的质地太过轻薄,也或许是景昭也本就偏白,穿上这一套后的景昭,整个人都晕着一层像是随时都要消失的圣洁的光。 “这一套的概念是末日废土战士。”宴迟打理好景昭的服装后将身后的屏幕切换到下一页,介绍道。 背景屏幕上,以谢墨回为首的原组合四人,身着暗色皮甲,腰侧和背上分别背了弓箭、短刃等武器,造型颓废且极具侵略性,像是久经磨难却蓄势待发的战士。 只是看着这套组合照中谢墨回的眼神,就似乎能感受到那种末日严峻的条件下,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绝望又冷冽的风。 处处可见的危险、被环境激发的兽性、背弃原本秩序逻辑后爆发的求生的意志,全部凝聚在几人的眼神和表情中,最终凝成对战斗胜利的渴望。 景昭惊讶地微张开了嘴。 倒不是为别的什么,只是景昭低头看自己身着的这一件纯白长袍,虽也能从腰封等处看出确实是末日废土概念的拼接风,却怎么也不像是一位能上战场厮杀、且立志要取得胜利的战士。 景昭疑惑,他的整体造型氛围是极度柔和且明亮的,和照片中那群颜色黯淡氛围低沉的战士们简直格格不入。 景昭自觉以现在的装扮,实在难以强行和谢墨回他们的末日废土战士风衔接起来。他反而更像是被这群浴血苦战的战士们倾力保护的圣子,崇高、圣洁,被保护得无微不至、不染尘埃。 “是这样的,”宴迟似是看出了景昭眼神中的怀疑,“这套造型的世界观概念里是带有一点奇幻色彩的,你的设定是战斗团中拥有治愈能力的疗愈师。” “和歌曲概念也是相符的。”沈时昀和宴迟打着配合解释。 沈时昀直接放出了景昭前几天才补录好的出道曲的一段—— 在其他几人的唱段里,强节奏的主歌如噼里啪啦的炮弹,配上几人战士风的装扮,像是最强烈且残酷的战斗。 可进入副歌前的那一段bridge却是舒缓悠扬的,景昭独特的音色将这一段唱得像是海妖吟咏,又像是教堂圣歌,正好和景昭显清纯圣洁的装扮相合。 有能完美融进整首歌里的bridge作参照,景昭相较起来原本突兀的妆造也融入了整体概念之中,景昭是其他所有战士装扮的团员的治愈,成为了战斗中的喘息。 再加上当初谢墨回陪景昭录的垫音,旋律层层叠叠地推上去,最后在最高点转回强节奏的副歌,像是景昭竭尽全力治愈了战士们的所有伤痛,有种助大家重振旗鼓的恢弘之感。 这一解释倒也合理。 景昭点头,其实他本也对这些没什么所谓,现下完全理解了宴迟设计的造型概念,更是直接任宴迟尽情装扮自己。 “这套造型有前后两个阶段。”在沈时昀的辅助下,解释完景昭身上这套造型如何融入整体画面后,宴迟将投屏背景切到同样一套造型的另一张图。 “一个是战斗前和战斗中,一个是最终战斗胜利后。” 投屏中战斗胜利后的妆造里,每个人穿的服装是基本一致的,但都多多少少带上了受伤或衣料磨损的战损痕迹。 神色中也显出胜利后的独有的那种傲慢的疲惫,而不是原本战斗时豁出去了的那种侵略性。 “相应的,景昭的造型也要做出战斗中和战斗胜利后的区分。” 宴迟取来一条约三指宽的、和外层兜帽同材质,只在边缘处镶着奶白色蕾丝的半透明浅淡白纱布条,围罩在了景昭眼前: “这是景昭在战斗中施展疗愈的造型。” 半透明的蕾丝白纱眼罩给原本带着全然不可亵渎的圣洁感的景昭的脸上,平添上了一抹妖冶绮丽,仿佛戴上眼罩后的景昭该施展的,不是治愈的疗术,而是勾人的媚术。 景昭乖乖地闭上眼,任宴迟为他系上眼罩。太过乖顺的行为反而更让本就有旖念的旁观者们浮想联翩。 谢墨回的牙咬得更狠了。 碍于太多工作人员在场,谢墨回只能用说不清是太过满意还是太过不满意的眼神,盯着造型组上前给景昭拍内部定妆,又看视效组再把拍好的照片导入原图片中,P到用于内部设计视效的概念图中他们的身旁。 加上视效背景,景昭这套造型的冲击力愈发强烈。 处处是危险的末日世界中,每个人都只剩下了被苦难浸润出的强硬,唯有景昭是纯洁的、甚至娇弱的。并不带有一丝防备地为他人治愈伤痛的同时,薄薄的一层蕾丝眼罩聊胜于无地隔开他澄澈的视线和那个污秽的战场。 “好仙啊...” “好神的造型概念...”视效组有人忍不住这样夸赞。 “嗯。”宴迟闻之扬眉,自己也十分满意。 如果没有景昭,他绝不可能有灵感创作出如此完美的“作品”。 而且,这“作品”甚至还有更让人惊艳的下半阙。 “这是战斗胜利后。” 宴迟取下景昭的眼罩,给他带上兜帽,准备继续让景昭惊艳众人。 “等等。”向来沉默的籍星弈突然插话。 “加上这个。”籍星弈此时也已顾不得谢墨回紧盯他的危险目光了,他起身将自己从会议最开始就一直攥在手里的一顶银白色荆棘王冠,颤着手亲手戴到景昭头上。 这是籍星弈刚才和宴迟商讨出来的给景昭增色的概念之一,宴迟默许着将兜帽重新调整到不会压住冠顶的角度,卡在景昭脑后的发间。 头顶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荆棘王冠,脑后垂着如新娘头纱般轻薄半透的洁白兜帽,景昭此番是和刚才那种神圣感微妙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氛围。 谢墨回的眼神更黯了,一半是因为怒,一半是因为欲。 除了造型配饰上的改动外,为了符合战斗胜利后的这一概念,宴迟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罐红色颜料,从头到脚地在景昭的白衣上挥洒起来。 血染白纱,头顶着象征至高无上辉煌荣誉的王冠,无需多言,也能看出景昭此时代表的概念,是战士们如何获得了艰难的胜利。 而且和其他人特意化了经受战斗痕迹受了伤的“伤妆”不同,景昭的这一“战损”装扮,更像是在战斗中沾染了他人的血迹,景昭本身脸上身上都是完璧般的毫发无伤。 这样的设计下,末日背景下的战斗的残忍无情,和景昭仍是圣子般的不谙世事的纯净感,呈现出最为激烈的碰撞。 明明是染了血,景昭看起来却莫名更加纯了。 带着这种迷人的纯与野的相互交融的气质,景昭在众人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中,美得尤为摄人。 黑料皇族 作为这次总造型设计的宴迟,对景昭的“惊艳”是既骄傲又欣慰。 在末日疗愈师那一套白纱白袍后,宴迟又带着景昭试了好几套例如清爽可爱风、暗黑性感风、梦核概念风等迥异的造型。 最后在造型组、视效组和除谢墨回的另三名团员的一致称赞下,在景昭被宴迟亲手来来回回不知道摆弄了多少次后,整个试装的流程终于、终于宣告结束。 景昭在远离人群独处的试衣间内脱下全部造型装换回自己的家居常服短T短裤后,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景昭本以为今日试装这一行程会很容易的,明明只是脱衣服换衣服展示衣服的轻松活儿嘛。 没想到要不断在整个试装流程中坦然的应对众人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从头到脚“欣赏”他、甚至堪称“凝视”他的那些眼神,是这么耗费心力,这么折磨麻烦的一件事。 景昭真心觉得这比前两天练歌练舞还要累。 那种被“觊觎”的不适和疲惫,和之前那种单纯体力上劳累加上想下班的焦躁是不一样的。 今天一整天下来,景昭再迟钝,也感受出这个世界里确实有什么不对。 仔细想来,不管是带着自己录歌的沈时昀,教自己跳舞的籍星弈,或是今天给自己设计造型的宴迟,似乎都有点...太过投入了? 他们对自己?景昭回想起这几人在短时间内从本该厌弃自己这个“黑料皇族”,到迅速接纳并倾心帮助自己的转变,以及他们对自己投来的如出一辙的那种暧昧眼神。 他实在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地将这些解释为单纯的“队友爱”或是工作的敬业了,他无法再将这些“异常”刻意忽略下去了。 景昭明白,他们对自己的狂热,似乎远远超出了原本剧情发展和各自人物的角色设定之外。 真的只是因为他这次没有用混淆外貌的道具吗? 他们怎么...一个个好像都爱上他了? 这不对,这很不对。 顿感不妙的景昭开始在个人后台向系统狂按【报错】键。 对景昭而言,和小世界人物有发展不必要感情线的趋势可绝不是什么好事。他是来摸鱼的,可不是来陪他们纾解欲望或是无端被磋磨的。 现在看起来,比起其他小世界,这个小世界原本“剧情足够简单”、“皇族身份能够随意摸鱼”、“黑料曝光后一劳永逸”、“能尽快下班”等等的优势已然全部消弭了。 与其在这超出预想阻碍重重的狗血发展中和他们耗下去,景昭不如尝试认怂报错,赶紧离开这个小世界算了。 在景昭坚持不懈地将【报错】键一直按到变灰“频繁”时,一直显示【业务繁忙,请稍后再试】的系统终于应声了。 【...】 系统上线的机械音响起,景昭第一时间截断了系统的开机模板对话,试探性地直接提出了自己要离开这个小世界的要求: “这个小世界的bug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修不好,申请放弃任务离开,换人来修。” 他要走。 bug本来就是有难有易、修不完的,作为最普通的基层员工,偶尔有一个两个世界修不好,换更有能力的要员来接手,也是很正常的嘛。 他记得之前局内曾有别人给他甩过类似这种烂摊子。 【任务进度检测中...】系统毫无波澜的机械音却很快打灭了景昭大半的期待。 身为老打工人了的景昭,当然敏锐意识到了系统提请的是[检测任务进度,判定任务是否完成、是否能离开小世界]的【结算】流程,而不是[中止任务,直接离开小世界]的【报错】流程。 【该世界初始bug未修复,任务未完成,离开申请已驳回...】 果然,良久后,系统回了景昭一个说不出算不算意料内的答案。 最近局内形势紧张,在成立高危bug应急小组并邀请景昭加入时局长确实曾经说过,“资源会极大程度地优先倾斜应急小组人员,普通小世界的需求或许难以保证。” 景昭真没想到这所谓的“难以保证”,竟也包括其他普通小世界里最基本的报错、放弃任务离开小世界的功能吗? 太扯了。 用“任务未完成”来驳回景昭的放弃任务申请,这也就是说,景昭在这个没有任何道具辅助、缺少系统监管响应的小世界里,只剩下了完成任务后再离开的唯一一条路。 景昭盯着系统面板上接踵弹出的【[主角出道时关注度不够]任务未完成...】【离开申请驳回...】【系统繁忙,无冗余人手,暂无法提供服务,报错申请驳回...】【系统已下线...】等一连串内容,无语到了极点。 牛头不对马嘴的已读乱回也就算了,系统这次装都不装了,直接不管他了。 将bug修复员像这样“丢弃”在小世界里是需要很高的权限的,这定是局里有人对他的刻意“针对”。 大概率就是局长本人了。景昭很快想到。 当初拒绝局长的招揽时,景昭记得自己说的是“呜呜自己好普通,不配进应急小组”。 看来,局长表面上允许自己摆烂,背地里却在自己进入普通小世界后直接撤了他除了完成任务离开小世界外的所有的辅助功能啊。 局长这是生他不受招揽、不愿承担责任的气呢?还是一点也不相信景昭的“自己好普通”的鬼话呢? 不管是哪种情况,景昭都拳头硬了。 就会整这些小动作。局长这是想要让景昭在这种毫无辅助、堪称极端情况的“普通小世界”里吃些苦受些气,然后乖乖听从招揽,顺利进入他直属统领的高危bug应急小组吧? 景昭作为社畜,在心里狠狠骂起这因为自己不愿给他当牛做马,就给自己穿小鞋的狗屁上司起来。 带着打工人的狂怒,景昭“咔咔咔”地在虚空中挥了一套乱拳发泄着。 刚好有人来试衣间门口寻他回去,景昭乱挥舞出去的拳头,便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在门帘外那人的脸上。 被景昭的“拳风”掀动的挂帘从一角扬起,谢墨回的影影绰绰的身影从帘后显现出来。 景昭一拳打中的,是谢墨回的脸。 黑料皇族 景昭是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谢墨回会不会生气打回来的。 毕竟谢墨回有莫名其妙地冲出来,当着景昭的面,把沈时昀像囚犯一样钳住并掀翻的“前科”。 但是谢墨回却在景昭震惊的眼神中,不管不顾自己脸上泛起的浅浅的青,反而是极度温柔地包裹住景昭仍保持着拳形的手,关切地询问他: “疼吗?” 说实话,有点疼。 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景昭感受着自己拳头上微微发烫的疼痛感,更加震惊于谢墨回顶着脸上的一小团青,却先担心自己的拳有没有打疼的行为。 难道...谢墨回也? 景昭脑海中快速掠过谢墨回主动给自己垫音、单独留下自己让自己摸着他的身体学舞、甚至在自己眼前煽然落泪的几个场景。 “谢墨回那样,或许不是因为他是事业心MAX的超级工作狂,而是喜欢自己”的这个想法,“轰”得在景昭脑中炸开。 景昭疑惑了。 景昭一直没把谢墨回往那方面想,一方面是景昭自己本身有点迟钝,且谢墨回今天对景昭的眼神确实没有如旁人一样,饱含那种令景昭生理不适的赤裸裸的凝视感。 也或许是谢墨回隐藏或忍耐得好,景昭没发现罢? 另一方面就是,景昭对谢墨回确实隐隐地有种“主角滤镜”。 其他人其他角色景昭没仔细看背景介绍不太了解也就算了,谢墨回可是这个娱乐圈文小世界里最为重要的“天选之子”,是“天命所归”的紫微星主角,景昭理所当然地以为谢墨回作为纯升级流强剧情小世界的大男主,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啊爱啊的感情的。 景昭也不希望谢墨回有这类感情。 因为这只能说明,角色c的情况已经蔓延到最重要的主角。而异变越多越强大,景昭要修复最初bug这件事也就变得越难,也等同于他完成任务离开小世界变得越难。 想到这儿,景昭对谢墨回竟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微妙的埋怨。 你可千万不要真的喜欢上我吧?景昭这样想着,没控制住从刚才一路积攒的负面情绪,娇娇地瞪了谢墨回一眼。 谢墨回却以为这是刚才景昭挥到他脸的那一下疼住手了,愈发心疼得不得了。 “对、对不起。”也顾不得什么身为队长的形象了,谢墨回低头道歉得比谁都快。 他拾起景昭还没收回去的拳头小心地放在唇边吹了一会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关心景昭,景昭反而看起来越别扭生气。 谢墨回一路捧着景昭的手回到原本的试拍现场,刚才这里的造型组、视效组的工作人员,还有沈时昀、籍星弈、宴迟他们几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他们人呢?”景昭问谢墨回,景昭还想找宴迟等人验证一下自己刚才的猜想呢。 “有别的工作都先走了。”谢墨回笼统地答道。 实际上是谢墨回强行给他们各自安排的所谓的工作,将他们都轰走了。 ——宴迟被谢墨回安排去继续和造型组商议服装细节,沈时昀被谢墨回要求结合概念强化景昭part的存在感、重新去编曲,籍星弈则是被谢墨回指派了一个陪视效组确认mv拍摄时的舞蹈拍摄角度的对接类工作。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景昭知道。 “只有我了,”谢墨回声音中有隐秘的期待,却又怕景昭更生气般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单独陪你选定妆。” 除了服装造型外,对应每一套造型的脸上要化的妆容也是今天要全部定下来的。 因为只剩谢墨回和景昭两个人,不需要投屏和大会议桌,谢墨回直接拉着景昭在房间边角的一张二人座沙发坐下,自己亲自手举着平板,将上面琳琅满目的各色妆容给景昭展示着。 两人并肩坐得很近,景昭一抬眼便看见了谢墨回脸上刚才受伤的那青青的一片。 其实已经没多少颜色了,毕竟景昭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或许是因为坐得近而显得明显吧,景昭看见那片痕迹时还是一阵幻痛。 “嘶——”景昭伸手在谢墨回眼下脸颊颧骨那处点了一下,还没等谢墨回开口呢,自己先不忍地“嘶”了起来。 “你的手还在痛吗?”谢墨回却因为景昭的那声“嘶”而再次慌忙攥住了景昭的手指。 他担心地翻过景昭的手背,查看起来。 景昭的指端本就泛粉红,骨节处也是一样,谢墨回一时看不出是刚才碰击后留下的红痕,还是本身就颜色如此可人。 谢墨回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景昭手背上的骨节,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爱怜。 景昭看谢墨回顶着脸上的一片青却在关心自己,莫名觉得实在可怜,另一只没有被谢墨回捧着的手抬起,又恻隐地轻抚了一下谢墨回受伤的颧骨。 这一下轻抚,倒是让景昭发现了谢墨回的那片青痕中有一个小小的翘起皮的破口。 “你看起来比较严重欸,要不要擦药啊?”毕竟是自己用拳打到了他,哪怕看起来只是皮外伤,景昭也还是问了谢墨回这么一句。 这随意的一句却让谢墨回止不住地激动不已。 他对视着景昭的眼睛,平复了好几次因景昭而腾涌急躁的呼吸,最终小声道: “要。” 像是吐露出一个内心最殷切的愿望般,虔诚,却也不敢抱有过多期待。 景昭环视了沙发旁的小置物桌,没看到能消毒的东西,一句“可是没看到药...”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谢墨回不知从哪儿搜罗出一包酒精湿纸巾,献宝般捧到了自己面前。 这不是擦脸的东西呀...而且,这个擦伤口,会更痛吧...景昭在谢墨回如小狗狗般祈盼的眼神下,最终咽下了嘴边的这些话。 他如谢墨回所愿,抽出一张酒精湿巾,折在指间,擦拭着谢墨回已经由青变灰、马上就要转好的脸颊。 含酒精的湿巾多少带有一点刺激性,谢墨回强忍着呼吸如常,却没能控制住下眼睑被刺激到的下意识地轻眯。 可即便如此,谢墨回他还是一动不动地任景昭捧着他的下巴,被景昭凑近地用手指反复碾着他早已被酒精辣得发痛的颧骨处的皮肤。 不知怎的,景昭被谢墨回强忍着痛的表情媚悦了一瞬。 景昭在谢墨回那原本青得最厉害、而现在已经被自己用手反复摩红的那小伤口处,恶劣地故意用力按压下去。 谢墨回果然皮肤微颤、眼角抽动,虽能看出已极力忍耐着,但还是泄露出了一个吃痛的微表情。 景昭因此眉眼弯弯。 不得不说,景昭他喜欢这种掌控着谢墨回,看他在自己手下要疼却偏强忍着不能疼的感觉。 谢墨回则全然沉浸在和景昭近距离地快要贴着脸的暧昧氛围里,他只觉得幸福,哪能想到景昭正如一个邪恶的小恶魔般,享受着他的忍耐。 久到这张酒精湿巾上的液体都挥发得差不多了,景昭才满意地放开了谢墨回的脸。 “好了。”失去了指端那种控制的趣味,景昭想下班的烦躁又很快回来了。 “赶紧帮我选妆造吧。”景昭催谢墨回,赶紧搞完下班。 “好。”谢墨回连忙重新将平板捧到景昭面前,一张张换着让景昭选看。 妆造效果图是造型组提前拿景昭的公式照P好的,除了眼妆唇妆上的区别外,比较夸张的妆造便都是那些加了眼下腮红、眼下雀斑,或是在脸上装点花朵或缀上小宝石之类的。 景昭看自己的脸倒也看不出哪里好,一张张重点各异的设计草图对他而言,其实也都差不多,让谢墨回费神决定就好。 正摸鱼发呆放空着,景昭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某处有种皮肤发紧的怪异感觉。 低头拉起盖至膝盖的短裤边缘一看,是之前做末日废土染血白袍造型时,宴迟给他身上泼洒的颜料的残留。 可能是换下那套衣服时没注意沾到身上的吧?景昭想着。 他的皮肤太嫩了,刚才一直有别的各种事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没发觉,现在一闲着无聊下来,大腿上那种被异物黏住皮肤的不舒服的感觉便不容忽视。 景昭自己将短裤拢到腿根,拿手扣抹着大腿中部那片已经发干的、不规则的小块颜料痕迹。 谢墨回很快注意到了景昭的分神。 他挪开平板,差点没直接被景昭那如凝脂般皎白的大腿上,夹杂着一点突兀却点睛的红的艳色晃晕。 谢墨回的呼吸不可避免地变得粗重起来。 该说景昭是天生诱而不自知吗?还是说他太过没有防备呢? 谢墨回盯着景昭那沾染上颜料的腿间,又回忆起刚才景昭穿着那套美得摄魂夺魄的染血白纱的样子。 联想到景昭可能是如何在脱下衣物时不小心沾染上这片旖旎妖娆的痕迹,谢墨回神魂摇荡、有些把持不住。 他无言地将那平板盖至自己的腿根,遮掩住自己的狼狈。 “要不要,我帮你擦?”谢墨回实在是情难自禁,失魂般脱口而出这句自己都不报指望的呓语。 且明明是“要不要”的询问,谢墨回却用了像是“能不能”、甚至“求求你能不能”般的恳求语气。 “好啊。” 出乎意料地,景昭答应了他。 黑料皇族 在景昭的一声应许后,谢墨回抽出一张酒精湿巾,怕景昭后悔般迫不及待地开始擦拭着他膝盖上大腿处的颜料。 他躬身跪在景昭面前,脸向前凑近,下巴离景昭的膝盖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谢墨回呼出的吐息似乎都能直接喷到景昭的膝弯。 一下、两下、三下...谢墨回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格外谨慎仔细地隔着湿巾用指端抹着那一片红。 景昭的皮肤白得谢墨回他头脑昏胀得很,离近了看,除了那一小块凝固的血色颜料外,景昭大腿根部竟还残留着刚才试装时穿的衬衫夹压出的,一圈泛粉的痕迹。 一整圈连续的浅浅压痕,每隔不远便有一处稍显更深,是被衬衫夹的小夹子固定时的位置。 有关景昭的一切都让人忍不住失神恍惚,谢墨回在擦拭颜料的红痕的同时控制不住地联想着那衬衫夹穿在景昭身上时的模样。 谢墨回擦得颤颤巍巍、如临大敌。 除了克制自己关于衬衫夹的痴想外,谢墨回还担心,景昭身上这么容易留下痕迹,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按狠了他、磨疼了他? 也生怕自己哪一下轻了重了,惹了景昭不快厌弃,被剥夺了这如梦似幻的侍弄景昭的权利。 与过度兴奋的谢墨回不同,景昭居高临下着,近乎毫无波澜地看着谢墨回这样小心对待自己。 景昭看着谢墨回明明心潮澎湃,却不敢用力,只最轻柔地捻过自己的腿部皮肤,稍触碰一下却要做几倍的心理准备的、那种既紧张,却又雀跃欢欣的表情。 说不上受用吧,但是景昭也算是稍微纾解了从意识到自己被上司穿小鞋、不能随意离开小世界、必须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那股子郁气。 两人间的此时的气氛像是浸在甜水蜜罐中的脆果,从酸酸甜甜的青涩中发酵着甜蜜。 可对于景昭来说,若这所谓的“甜蜜”浸得久了,那“脆果”本身便也不新鲜了。 “好了。”红痕擦净后,景昭拿手背推开了谢墨回向自己膝盖和大腿处越俯越近的脸。 景昭自己心情好上一点后就懒得再陪别人高兴。 景昭自己将短裤重新卷下,又往后撤了一些,和谢墨回在双人小沙发中拉开距离,用行为宣告了“允许谢墨回为他擦拭”这一许可的结束。 谢墨回因为突然被景昭要求停手而有些错愕,免不了因为刚才自己没能擦拭得再轻柔一些、整个过程中让景昭再舒适一些而感到隐隐后悔。 一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但谢墨回却也不敢失望。在谢墨回心里,景昭能答应自己这原本近乎奢望的请求已是对他的垂怜,他没有资格再去要求更多。 除了对自我深刻的反省外,谢墨回心中有的,只有和景昭这番亲密后对景昭愈发满胀的喜欢。 他重新拿起平板,更有劲头地帮景昭选起妆造来。 景昭回和自己一起出道,景昭是自己的团员,景昭会一直一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相伴的...谢墨回边顾着手上的工作,脑中边同时畅想着景昭和自己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未来。 说是陪景昭,但实际上是谢墨回代替景昭做着全部的工作。确认全部完成后,谢墨回主动提出送景昭回家。 想着终于结束下班了正高兴的景昭,因此停下了站起身伸懒腰打哈欠的动作,看向对面目光灼灼的俊朗男人。 谢墨回看起来很是期待,湿漉漉的眼神和刚才顶着明显的一片青痕却先急着关心自己时,让景昭感到恻隐的小狗模样很像。 “不用了吧。”但景昭这次却出言拒绝。 果不其然,景昭看见谢墨回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似乎连头上都有看不见的狗耳朵无声耷拉垂下。 从醍醐灌顶般想通“谢墨回是喜欢自己”这一点后,景昭说看不出谢墨回每次望向自己时的那份深厚情意那都是假的。 但谢墨回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过黏人了?景昭心中无奈。 还真要时时刻刻都待在自己身边吗?自己好不容易熬到完成今日的全部工作下班了欸,再陪这位小世界主角搞送来送去的那一套算是加班吧...... 景昭有点烦了。 景昭可绝不是那种为了主角与剧情无关的情绪或体验而牺牲自己的精力的人。他明确拒绝了谢墨回后,直接一阵风似的逃离了谢墨回的身边。 头也不回的景昭自然不会知道,独自被留下的谢墨回,是如何煎熬地控制住了眼底的占有欲没有跟上,又是如何躲在景昭今天用过的试衣间内,边闻着景昭留下的清甜香味,边疯狂地释放了自己对景昭那无穷无尽的渴念与痴望...... 第二天又是团体练舞的日子。 准确地说,在下周的MV正式拍摄的行程前,天天都是团体练舞的日子。景昭在练习室门口接到这样的行程单后,小脸苦得像是被人强逼着嗦了黄连。 早已习惯提前五分钟集合的团队其他人,看到就是这样一个踩着点儿推门进来,嘴撅着翘得能挂壶的、恹恹的娇气样子。 偏景昭这位娇气包还生得那样好看,练习室内的几人又都对他抱有同样的隐秘心思,看到景昭这样都只觉着可爱。 “景昭,你也来练舞呀。”沈时昀最先殷勤地凑到了景昭身边,和景昭打着招呼。 但这招呼无疑是一句废话,一旁的宴迟听到后不禁当场朝沈时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宴迟翻完后转过来朝向景昭时,脸色已变得无比温柔,他主动接过景昭的外套,引导着景昭站到等下练团舞的,架着全景摄像的镜前:“这边。” 景昭顺着宴迟的指引站定,看着身边已经开始大开大合地跳着dance break的籍星弈,脑中关于之前自己驯服四肢、勉强练舞的痛苦记忆复苏,他苦笑着回了沈时昀刚才的那一句话: “呵,我不是来练舞,我是来受苦。” 景昭这一句说的不算大声,听到众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景昭之前虽然也明显对爱豆这一职业提不起来什么兴趣,但若让景昭做什么,他从来都是乖乖接受的。 像是沈时昀要求景昭反复打磨录音,籍星弈带着景昭精进舞蹈,还有昨天会议上宴迟让景昭配合着一套又一套地试着造型,景昭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强烈的怨怼或不满。 除了加练的那一次,景昭那时最后虽也会软软地拒绝,但他却从不曾像今日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直截了当地说他是在“受苦”。 宴迟、沈时昀和籍星弈的目光在景昭的那句话后整齐地汇到了半天不发一言的谢墨回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相同的愠怒和怀疑: 天杀的谢墨回!昨天把他们都支走后,他到底怎么景昭了? 黑料皇族 另几人理所当然地将景昭的变化栽到了谢墨回身上。 景昭那么乖那么好,肯定是他们“道貌岸然”的队长谢墨回单独对景昭做了什么太过过分的事情,景昭才会在今日突然展露出这样的郁气的。 这一群小世界里的人物,再怎么样也猜不到,景昭这是在和超脱这个小世界以外的,更高维度的局里、和系统、和工作本身的繁冗艰巨置气。 谢墨回也认为这定是自己的错。 他听到了景昭关于“受苦”的言论后,当着众多隐藏“情敌”的面,脸上虽神色未变,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极度无措。 昨天最后的最后,景昭拒绝自己送他的请求拒绝得那么果断,果然还是嫌他太过直进,没有顾虑到景昭的感受,惹景昭不高兴了吧? 当时就不该让景昭屈尊亲自帮自己擦脸颊上的伤口吗?还是不该得寸进尺提出要帮景昭清理大腿上的痕迹的要求呢?或是跪在景昭身前帮他擦拭时能再温柔一些、控制住手再少颤抖一些、让景昭更舒服一些、也让自己不显得那么钟情、不那么痴迷些就好了...... 谢墨回脑中反复闪过昨日和景昭单独相处时的那些旖旎画面,只觉得自己处处都是破绽,处处都做得不好、需要检讨、改善。 可谢墨回扪心自问,若是真的让他重来一遭,一样的境遇下,他也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对景昭的迷醉。 他还是会因为景昭而主动堕入痴梦,在因景昭而起的意乱情迷下失控地想要更加、更加和景昭贴近的。 只要是和景昭一起,他都像是被勾了魂。 失了魂儿发了疯的人,怎么会有控制自己的理智呢? “咳。”谢墨回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扫了其他几人一眼,屏退了他们那意味深长的怀疑眼神。 “练舞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情。”谢墨回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太过强势吓到景昭,只用余光观察景昭的反应。 “公司要给我们拍出道纪录片,经纪人说为了积累素材,也为了方便拍摄,希望我们这段时间能全部搬到宿舍,住到一起。” 由谢墨回主导着的这个原本的四人团,一直都是各自单独住着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甚至还都因为能力过于出众,身兼多职,各自承担起了团内专业方向的半个制作人的工作。都是职业性很高的艺人了,公司自然不会像对待那些未成年傀儡爱豆一般将他们束在宿舍里管控住。 景昭加入时,也是单独另找的住处。 每个人都自己一个人住着随意自在惯了,现在猛然说要搬到一起,还是具有表演性质的、特意为了出道纪录片的拍摄搬到一起,自是有诸多不便。 “一定要住一起吗?”向来特立独行的宴迟第一个唱了反调。 “经纪人和公司方是这样建议的,”谢墨回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旁边景昭的表情,看出景昭似乎也对此很不满意的样子,松口道,“当然如果大家实在不想,我可以汇总大家的意见,和经纪人谈谈。” “我赞同搬。”沈时昀怕谢墨回真的去劝经纪人改变注意,连忙表达自己赞同的意见。 “搬宿舍的话就能和景昭住在一起......”当然,沈时昀后面的这句自言自语说得极小声,没有让离得远的景昭和谢墨回听见。 籍星弈却完完整整地将沈时昀的呢喃听到了耳里,他抱着和沈时昀同样的心思,隐蔽地通过练习室内的镜子盯着景昭,沉思片刻后,道,“我也同意。” “只有宴迟不同意是吗?那就是2:1,景昭,你愿不愿意...”谢墨回虽说是公事公办,但心里也燃着自己的私欲,他带着想和景昭贴近、能正大光明地送景昭回家的希冀,开口询问景昭,希望他能开心地同意。 “我不愿意!” 景昭却激动地打断了谢墨回的话,气冲冲地朝谢墨回嗔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搬到宿舍一起住?还全程拍摄出道纪录片?那对于景昭来说,不就等同于24小时全天候上班嘛? 本来就因为要整日练歌练舞而感到疲累的景昭,听到这个消息,如同被放上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按捺不住炸毛了。 天可怜见!他最开始只是来这个普通小世界划水摸鱼的,没想到被系统和局里直接抛弃放养也就算了,还要独自面对24小时上班的噩耗! 关键是这事要是真的被敲定下来,景昭他即使作为“空降皇族”这一可以摆烂的身份,也不得不为了保证完成修复bug的任务、为了最终能离开这个小世界而配合。 那可是要连上快一个月的24小时全天候大忙班欸!景昭想想都窒息。 “我不要!”景昭破罐破摔地摆出气鼓鼓的模样,以示自己对要搬到一起或是全程拍摄纪录片的抗议。 谢墨回看了心疼,连忙倒戈哄他:“好好好,既然景昭不想那就不搬,等下练完舞我去和经纪人说。” 虽说是统计大家的意见,但作为队长的谢墨回隐约是有团内的绝对话语权的,了解大家的想法只是走个过场,谢墨回投出“一票赞同”或是“一票否决”,其他人其实没有更改的权力。 得了谢墨回的许诺,景昭眉头稍微松动。 看来“作为世界主角的谢墨回喜欢自己”这件事,也并不是全无益处嘛。 景昭看着谢墨回对自己挚诚的眼神,称心如意地“嗯”了一声。 沈时昀和籍星弈对这结果倒是有些失望,但看景昭从一开始进门就撅得能顶起一瓶汽水的小嘴终于松缓下来,绽出一个稍显愉悦的笑模样时,他们倒也多少算是能理解队长谢墨回。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但景昭由怒转喜后笑得那么好看,谁能不迷糊啊? 不过理解归理解,迷糊归迷糊,沈时昀和籍星弈还是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共同谴责队长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不理智的决定。 唯一不对这件事感到可惜的人,是一开始就不想要一起住宿舍的宴迟。 宴迟自恃比除谢墨回外的另外两人聪明不少,他自信无需同住,他也有的是制造自己和景昭单独相处的理由和机会。 一起住进同一间宿舍,谁在、谁不在、谁去干嘛了等等的情况过于透明了,反而妨碍他行事。 上次加练那一遭事,加上今天景昭不愿意搬宿舍和大家同住,宴迟也已看出景昭是不喜欢工作,想要更多的休息了。 宴迟有这个琢磨人心的脑子,也愿意对景昭投其所好。 趁着其他人各自忙着,或是提前顺走位、或是在交接编舞,宴迟寻机走到景昭身边向他搭话。 “你是不是也住公司在城南的那家公寓?我和你顺路,以后要不要我上下班接送你?我随叫随到。” 宴迟直截了当地向景昭提议。 景昭隐隐地有些讨厌和人周旋、不喜欢麻烦,这点宴迟是能猜出来的。 景昭听见宴迟的话,转头看他。盯着看宴迟那张不知为何有蛇相的脸,景昭只觉着他确实对得起这精明的长相,宴迟他好聪明哦。 景昭自己平时上下班都要联系经纪人派人来接送的,严格算起来,其实是拖延了在公司等待、或者说被动地延长了在工作状态中的时间。 而宴迟提出送自己的提议确实不错,若是他真的能随叫随到,每天能让自己多休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而且宴迟虽说是剧情中的重要配角人物,但终归不像谢墨回一般是绝对主角。就算宴迟也对自己心有不轨,只要景昭不给他机会,也不用担心出太大的乱子。 “好啊。”景昭考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他。 有送上门的免费司机,景昭他不要白不要。 得了景昭的允许,宴迟脸上是并不招人厌的得意:“那等下班了,你什么时候要走什么时候叫我,我会在门口等你。” 宴迟说这话是默认景昭比他下班晚的意思。 不过景昭想想也是,谢墨回已经好几次单独将自己留下了,自己下班比宴迟晚也正常。 “好。”景昭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沈时昀见景昭和宴迟聚在一起说话,蹿出来问道。 今天是团体练舞,并非谁和谁在小空间单独相处,到底都是一个团的,谢墨回总不至于在这种团内一起训练的情况下连团员之间最基本的交流都不准,所以他们几个才都敢主动来找景昭交流。 “没什么。”宴迟却讳莫如深地闭了嘴,只冲景昭一个wink眨眼,想将两人刚说的事情带过去。 沈时昀觉着宴迟这态度不对,可他那直来直去的脑子却又猜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好摇摇头翻过这个话题,继续聚在景昭身边聊东聊西地献着殷勤。 “好,准备放音乐开始练了。”没一会儿,谢墨回给籍星弈对完了他之前给景昭改的编舞后,开始号召大家进行整体练习。 编舞这种事并不是一劳永逸的,要随时根据团队练习的情况进行细碎的调整。 景昭站好位,才刚开始和大家合流一起跳第一小节没多久,就“哐”得一声和想要避开景昭走位、却最终还是没能准确预判景昭那出其不意的运动轨迹的籍星弈撞到了一起。 景昭直接整个儿地撞在了籍星弈宽阔的怀里。 黑料皇族(二更) 景昭撞在了籍星弈的怀里。 偏此时籍星弈是在大跨步横挪走位、单脚离了地面的,两人重心不稳,籍星弈连带着他怀里的景昭便一起往地上摔去。 到底有极强的舞蹈功底,籍星弈虽不可避免地协同景昭一起向地上歪倒,却在过程中手疾眼快地调整了他自己和怀里景昭的位置。真正摔到地上时,籍星弈已结结实实地垫在了景昭身下,完全地护住了景昭的周全。 景昭安然无恙,籍星弈自己那最先接触地面的、受力的那只胳膊肘,包括胳膊肘连接着的整条小臂一侧,则瞬间被粗粝的地板截面又撞又刮得弄出了一层血肉模糊的摩擦伤。 籍星弈仰躺在地上,小口小口艰难地倒吸着气,因为手臂的剧痛受不住地蜷缩着身子。 另一只没挨到地的手却还本能般地死死垫着、护着怀里的景昭。 景昭在籍星弈的怀抱里安然地抬起头,身下是籍星弈垫着他的柔软的胸膛,眼前是籍星弈为了强忍住疼痛而昂起的下巴。 籍星弈脖颈两侧爆出的条条青筋,可怜地在景昭的眼瞳倒影中猛烈颤抖着。 摔倒的瞬间、疼得受不住了还要护住自己,景昭难免为籍星弈的这一系列举动而心软了些。 且是自己走位不熟才撞倒籍星弈的,景昭又愧疚,又感激。他忙不迭地从籍星弈怀里爬起,蹲在籍星弈身边关心他受伤的具体情况。 “很疼吧?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受伤啊?”景昭盯着籍星弈那布着淋漓血印子的手臂,悯怜地问他。 “只是擦到了手臂,没事的。”籍星弈因为景昭眼中的关切而受宠若惊,原本就极容易激动发烫的皮肤这次也迅速灼热升温。 “没事么...呀!”景昭刚挨住籍星弈那只受伤手臂的手指被烫得一惊,他隐隐想起之前籍星弈在教自己跳舞的时候,提过的他本身就体热的事情。 但景昭因为这过分的灼烫还是免不了担心:“怎么这么烫,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啊?” 景昭边拾握着籍星弈的手,给他传递着某种笃定又温柔的力量,边转头向另外几人的方向求助。 景昭朝谢墨回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墨回此时却好似神游天外,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景昭摔倒在籍星弈身上、且谢墨回松了一口气确定景昭没有事情起,谢墨回就入了定般直愣愣地站着,发了痴地只盯着交叠摔在地上的两人看。 看着景昭因为籍星弈对其不顾一切的保护而感动,看着景昭对籍星弈流露出怜悯、关心、心软的情绪,看着景昭捧起籍星弈的手、对籍星弈温言软语。 谢墨回知道自己不该,却还是又苦涩又嫉妒得快要发疯。 一直这么看着、看着,直到景昭刚刚转头问他前,谢墨回确实都没有一丝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而因为离得近的谢墨回都没发话,更远处一些的沈时昀和宴迟也不敢贸然往这边凑。 现在景昭主动点名发问,谢墨回才从那无人可知的情绪里匆促回魂。 谢墨回恢复如常后,迅速陪景昭一同蹲在籍星弈身边,不着痕迹地接替了景昭原本的位置。谢墨回接过景昭手中握着的籍星弈的手臂,检查起他的伤势。 “有可能会有骨折或者软组织挫伤的情况,确实得去医院看看,做个全面的检查。”谢墨回很快雷厉风行地下了结论,并马上着手和经纪人沟通并联络送医车辆。 他到底是团内的队长,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也有足以匹配这些责任的担当。 景昭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谢墨回。 “车来了,我陪籍星弈去做检查,你,”谢墨回转头和景昭说话前先检视了一眼剩下的两人,从中选择了他稍微更放心的那一个,告诉景昭道,“你就在公司休息,不要担心,我会让沈时昀陪你。” 他又简单给自己临时“委以重任”的沈时昀交代了两句。 说完,谢墨回抓起立在一旁看热闹的宴迟,不由分说地让其和自己一起从地上架起籍星弈,一左一右地扶着籍星弈往下楼的电梯方向缓慢挪去。 宴迟虽不情不愿,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眼下确实是带籍星弈送医要紧。 且宴迟明白谢墨回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才会选择了沈时昀而非自己留下来陪景昭。 也是,他若是谢墨回,也不会放心自己心尖上的小可爱,单独落入他这条明显居心不良的毒蟒手里。 而谢墨回已经做了决定,谁也难得忤逆。 宴迟边和谢墨回共同架着籍星弈往外走,边趁谢墨回不注意时回头给景昭传递了一个“等忙完了来接你”的眼色。 他还惦记着要接送景昭上下班的许诺呢。 这边,谢墨回和宴迟前脚扶着籍星弈刚出了门,沈时昀后脚就扶景昭坐到了之前那个熟悉的休息室里。 没错,就是那个和舞蹈练习室相连的、沈时昀上次在这里被谢墨回不由分说地掀翻过的,那同一间嵌入式休息小包间里。 景昭扶额坐下,心道沈时昀总不会这么不长记性,还在这同一个地点对自己做什么越轨的错事。 且又是谢墨回临走前特意选中他并嘱咐他照顾自己。 景昭相信沈时昀更该格外上心,大概率不会犯什么惹谢墨回再失控的蠢。 而受伤的籍星弈那边有谢墨回陪同,也应是稳妥。 无论是从为了顺利完成任务、能够离开小世界的角度,还是从被籍星弈救下的他自己个人的角度,景昭都只希望籍星弈不要真的是受到了什么会影响之后出道的大伤才好。 现在,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别的。谢墨回安排自己在这里休息,他只需要听谢墨回的,好好休息,等待他们的消息就好。 景昭斜倚在沙发靠榻上,闭目养着神。 闭着眼时听觉总比平时灵敏,景昭逐渐能听见沈时昀在一旁忙来忙去的簌簌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还像是被刻意控制着放低过的,每一步都小心地收着音量,似是不想叨扰到正休息的景昭。 本就思绪繁乱,注意到这声音后景昭也休息不起来了,便直接睁开眼看沈时昀到底在干什么。 沈时昀捧着一瓶被拧开的运动汽水,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围在景昭身边犹豫着。 几乎是上次相同画面的重演。 “是要让我喝这个吗?”景昭好奇。 景昭怀疑,沈时昀不会是真的要“故技重施”,想如上次在同一地点所做的那般,手持掌心的这一瓶运动汽水,喂食自己吧? “嗯,你喝。”像是做了必须痛下决心的不少的心理斗争,沈时昀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想要像上次那般喂景昭的话语,只是将运动汽水直接递给景昭。 看来谢墨回的威慑还是有不小的用处。 景昭没有接。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之前明明是最跋扈急躁、对自己最初的态度也是最不好不友善的那个,现在却在自己这儿束手束脚、委委屈屈的,成了最窝囊憋闷的一个。 景昭本也无事,便动了作弄眼前这人的心思。 “你过来。”景昭叫他。 沈时昀不明就里又欣喜若狂地凑近,手里将景昭刚才没有直接接下的那瓶拧开好的运动汽水再次递了递。 景昭这次接过,却也没有喝,而是将汽水放到沙发旁的置物桌上,拉着沈时昀在另一边坐下。 “我刚刚好像也别到了,小腿好疼,你帮我揉揉吧?”景昭在沈时昀坐下后,直接将双腿伸到沈时昀膝上,娇柔地吩咐他道。 “好、好...”沈时昀哪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从景昭将脚翘到他膝盖上开始,他脑中就已经是大爆炸般的空白一片,强光蔓延,将一切都吞噬殆尽,耳旁也只有嗡嗡嗡的一阵阵嘈杂,近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里,仿佛其他一切都在逐渐消失。 只剩下了景昭主动摆在他膝头的两条又直又细、看上去脆生生但摸上去却又软绵绵的小腿。 沈时昀着了魔般伸手想去捏,却只觉得手臂连带手指都全无力气,指肚搭在景昭腿上,来回摩挲着,更像是爱抚,而不是按揉。 而景昭的小腿肚也贴着他的膝头,并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属于景昭的热度,随着那热度一同在沈时昀五感中化开的,是景昭身上芬芳馥郁的体香。 看的、听的、嗅的、触碰的、甚至舌尖分泌回荡的,都变成了和景昭有关的东西,沈时昀已然如陷入沉眠般被景昭魇住了。 他从头到脚、一直到接触着景昭小腿的手指尖都太过激动,激动到已经越过那个极致的临界点后,变成了一种近乎有些折磨的酸胀、麻木的感觉。 隔着薄薄一层皮肤推过景昭锋利轻盈的腿骨,又绕到下方按揉景昭线条流畅的腿肚,沈时昀不住地震颤着,遥远的天际边似乎有一道什么声音,正协同自己已败退得所剩不多的意志力,和世界上最强大、最有魔力也最有魅力的“敌人”做斗争。 那声音在每次他要全然失去意识、滑向享受极乐的深渊时传来,“——!”“——?” 是什么?沈时昀此时像是被蒙了一层罩子,对外界看不见也听不见,自是捕捉不清楚。 直到那声音越发临近了,直至变得突兀、变得轰然,眼前遮挡视线的白光也一同褪去,某个人影随那声音一同浮现—— 是谢墨回的虚影背着光向他走来。 而那个谢墨回口中说的是:“沈时昀——” “我是让你照顾景昭。” “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沈时昀听到这句话后“刷”得一下冷汗直冒,陡然惊醒了。 熟悉的室内场景回到沈时昀的眼前。 沈时昀现在确是双手按捏着景昭的小腿,但只是老老实实地帮景昭按着摩。 刚才衍生发散的一切,都只是沈时昀触碰到景昭的小腿后,太过激动缺氧而导致的不切实际的狂想。 休息间里也只有他和景昭两个人。 沈时昀放下心来,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再次被谢墨回抓到觊觎景昭的“罪行”。 沈时昀不知道的是,上次他单独和景昭在这一间小休息室待过后,谢墨回已经在这间练习室,包括这个附带的休息间里装上了全天候无死角的摄像头。 沈时昀给景昭进行小腿按摩的全部画面,都已经实时传导至了谢墨回的手机中。 谢墨回靠在专车后座,脸色阴沉地盯着这虽没声音、却已足够让人理解发生了什么的监控直播画面。 刚才那种压抑、嫉妒、苦涩、愤怒的种种情绪,再次如洪潮般,席卷了谢墨回已爱景昭爱到痴狂、爱到不理智、爱到不聪明的身心。 黑料皇族(三更) 汽车后座的另一侧坐着的,是饶有兴趣地将谢墨回的微妙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的宴迟。 宴迟被谢墨回点名要求陪同着一起去医院送籍星弈,两人一起忙完了和经纪人的对接、确保籍星弈没什么大问题且能按程序接受进一步的精密检查后,便双双坐上了返回公司的专车。 此时两人正一左一右地倚在宽敞的后座。 虽看不见谢墨回手心屏幕里到底是什么内容,但只是观察谢墨回的表情,宴迟也能猜到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看来在和自己的对比中被谢墨回选中的沈时昀,也并不是个全然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存在吧? 宴迟想起了上次初回练舞的时候,他跟着谢墨回闯进休息室后,曾亲眼目睹了谢墨回将因为视觉错位而显得像是覆在景昭身上的沈时昀掀倒在地,大发脾气的样子。 他嘴角不禁再次泛起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 上次他好像是当场直接大笑出声来着? 当时包括谢墨回在内,都以为他是在嘲笑沈时昀的狼狈,但其实他当时乐的,是颠覆了平日里那副“道德楷模”、“至善圣人”模样的谢墨回。 身为团队leader、标杆人物的谢墨回,竟也会有瞬间因为某个人而不管不顾地撕裂自己“绝对完美”的面具吗? 宴迟也是那时候,真正对景昭产生了兴趣。 虽然随着后续对景昭的主动靠近,宴迟也很快get到了景昭本人有多么蛊人,很快也痴迷于景昭那又纯又欲、惑心勾魂的情态之中了,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谢墨回这随时随刻拈酸吃醋、把自己先气个半死的样子,很是有趣。 “籍星弈没事,在医院接受后续检查。我们马上回去。”估摸着谢墨回正忙着恼怒,还没来得及告知景昭这边的具体情况,宴迟先一步给景昭发送了报备的消息。 “太好啦。”景昭很快传来了回复。 后面还跟着一个卡通小兔子的、表示放心的动态表情包。这粉粉嫩嫩又萌萌软软的小兔子在宴迟的眼里,就像是景昭可爱的本体。 宴迟点开大图反复欣赏,怎么看怎么喜欢。 抬眼又看到身旁谢墨回那快钻到手机屏幕里的眼神和越发紧拧着的眉头,宴迟更是乐不可支、格外高兴。 另一边,放下手机知道谢墨回和宴迟快要回来了的景昭,抬手拍了拍一直帮自己按着小腿的沈时昀。 “我好像不疼了,不用揉了。” 沈时昀闻之呆呆地停了手,景昭将腿转离开沈时昀的膝盖,重新放落回地面。 景昭让沈时昀帮自己按摩,一半是想逗这个一直围在自己身边、却不知何时开始心有挂虑、缩手缩脚的愣头青玩玩,一半是确实练舞练得肌肉酸痛、想让自己舒服舒服。 沈时昀按得不错。但既然谢墨回马上就要回来,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要让谢墨回看见这些的好。 景昭收回腿后便不管在一旁的沈时昀,继续只歪倒在沙发里小憩,等着谢墨回他们。 大约一刻钟后,外面传来了进门的脚步声。 沈时昀冷不丁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在听到那开门的声音后一个猛子从原本和景昭并排坐着的沙发上站起身,还迅疾无比却又欲盖弥彰地远离了景昭两步。 景昭被他这动静唤醒,也悠悠站起,准备去练习室外迎他们。 两拨人在门口相遇。 进门的谢墨回纵使心中是如何哀恸苦痛、百转千回,但见到景昭的瞬间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籍星弈确实只是擦伤,已经在接收治疗了。”谢墨回告诉景昭,想让他安心。 但见景昭虽然喜悦却并没有半分惊讶的反应,谢墨回明白景昭定已不是刚刚才从自己这里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谢墨回因此狐疑地扫了和自己一同进门的宴迟一眼,却正巧捕捉到宴迟对景昭阿谀地眨着眼的嬉闹表情。 刚才才挤出来的那个微笑霎时褪去,谢墨回的眼底发寒,染得这整个练习室内的温度,似乎都骤然降了几分。 “准备继续练舞吧。”谢墨回不忘狠狠瞪上趁他不在时胆敢染指景昭的沈时昀一眼后,冷冷地说。 练习室里从重新开始练舞的那刻起,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闷。 谢墨回说是练舞,便真的只是带领大家一板一眼地抠着编舞细节。景昭也从他那非同一般的精细度里,又再次刷新了对谢墨回本身对工作的狂热度的认识。 果然,谢墨回本质还是工作狂卷王。景昭想着。 是自己最不想招惹的那一类人。 终于到了预计的下班时间。 除还在医院的籍星弈外,谢墨回也已超额细抠完了剩下几人的全部走位和大致舞台调度。 “就先到这儿吧...”谢墨回刚撂下这么一句,还想接着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谢墨回转头接电话的工夫,景昭已经火速拉着自己的“新任司机”宴迟,往练习室外电梯的方向赶。 “快走快走快走!下班下班下班!”景昭的语气里,是浅明易懂的喜悦。 电梯此时停在别的楼层,景昭喜滋滋地按了下楼键,然后开心地盯着显示屏上逐渐靠近本层的,一位一位跃动的楼层数字。 “这么高兴?”宴迟越发觉得景昭就像是一只蓬蓬绒绒的小萌布偶,或是世界上最乖巧的小宠物,如此可爱。 如此“可口”。 “对呀!”景昭笑盈盈地回他。 当然啦!能下班欸!谁不高兴!景昭满脑子都是下班的欢畅。 “你要去哪儿?”正开心着,谢墨回带着几乎肉眼可见的恐怖阴云,跟上来出现在电梯和走廊的拐角。 因为又刚刚好撞见景昭正对宴迟展露出那明媚又幸福的笑颜的这一瞬间,谢墨回心一沉,从今日已经满酿了酸涩苦楚的肚腹里,返上来一种绵长又沉钝的剧烈创痛。 从他心底最阴暗处滋生的疯狂占有欲,怒冲冲又酸溜溜地在他脑海中狂啸叫嚣着: 景昭怎么会?怎么能对别人这样笑呢? 景昭却以为谢墨回是来抓自己回去加练,心中一紧,刚才的灿漫笑容瞬间黯淡。 好哇。看到景昭表情转变的谢墨回心中更痛更怒,这是看到自己便笑不出来了吗? 他控制不住地往景昭的方向又走近了两步。 “我们要回家了,”宴迟突然挡住了谢墨回走向景昭的脚步,“我送景昭回家。” 宴迟此时带着某种挑衅的表情挡在景昭身前,回答了谢墨回刚才的那个“去哪儿”的问题。 “我们?”谢墨回咂摸着这个词。 谢墨回直接越过了挡在中间的宴迟,直直盯向景昭:“你答应了,让宴迟送你回家?” 谢墨回的语气是被压抑到极点的,反而不带任何起伏的平静。 但这句话细细品来,却莫名有一丝被包裹伪饰了不知道多少层的、像是在自责自己竟敢有如此奢盼的、不敢袒露分毫的、浓重的悲观。 “...对。” 并没有什么该心虚的,但景昭看着谢墨回那说不清到底是生气、委屈、还是自暴自弃的失望的表情,竟没来由地,有那么极微小的、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分的心虚。 这句话却像是对谢墨回的一句宣判。 是一根景昭并不在意却偏偏链接着谢墨回心脏的长针,在被景昭随手丢弃的瞬间,轻而易举地戳破了谢墨回的某种痴梦,也将谢墨回的心戳得血肉淋漓、满目疮痍。 心底的滞痛带得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喉头也苦得从胃里返酸。 今天的那几个苦涩、不安的瞬间,重新走马似的出现在谢墨回的眼前。 景昭捧着籍星弈因他而伤的手臂,眼中满是和对脸上顶着青痕的自己那时一样的恻隐和担忧。 景昭在小小的监控屏幕中自得地被沈时昀揉按,脸上是自己当初为他擦拭腿间时一样的单纯的享受。 还有现在,景昭已经答应了宴迟那如出一辙、可明明昨日才对自己果断拒绝过的,送他回家的邀请。 景昭昨天那般坚持地拒绝了自己送他回家的请求,原来却是可以答应宴迟的么...... 嫉妒、狂怒、想要哭的冲动和不被爱的酸涩,冗杂地交融在谢墨回的心间。 对于景昭,原来不只是自己也可以么? 甚至,难道不是自己才可以么? “呵。”谢墨回气极反笑。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原来他对景昭来说,真的毫不特别。 在今日反反复复的重重打击下,谢墨回心底有什么本就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东西,轰然崩塌。 “不用回家了。”谢墨回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崩坏的表情,他轻蔑又凶狠地甩了一眼到现在还想要挡在自己和景昭中间的宴迟,道,“我已经和经纪人确认了,明天开始拍摄出道纪录片,今晚之前,我们全员搬进宿舍。” 之前他因为太宠景昭而准备“一票否决”这个搬宿舍拍纪录片的决定。 现在,他反悔了。 若是不能得到景昭的关注或爱,那便将景昭绑在自己身边吧? 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身边。 他摇了摇刚才接的手中的电话,看着景昭,一字一句地,平静地发着疯: “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去你之前的住处,往宿舍搬运东西了,你不用‘回家’了。你没有地方可去的。” 他不会让景昭往除了他身边的,任何地方去了。 完全无视着一旁碍事的宴迟,谢墨回一步一步地逼近着景昭。 他周身的气场全开,倒是压迫得即使想要阻挠他的宴迟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墨回眼中的暗汹涌得像是要直接将景昭吞噬。 又像是要毁天灭地。 他的那副已经快要被当作他的本性的、正常人甚至堪称“圣人”的假面,在今日,已完全地粉碎、崩摧。 他恨不得将景昭掳掠到一个谁也找不见的秘处,让景昭身边只能留下他,让景昭只能看见他。 黑料皇族(修) 带着这样极端且病态的想法,谢墨回一步一步地将景昭逼至电梯外廓框和建筑装饰墙面形成的死角。 他的身影笼罩在景昭因为被他全然挡住了光而显得苍白的小脸上。 谢墨回觉得他的影子遮在景昭脸上的这一瞬间,仿佛是他用自己的“暗”将景昭沾染的具象化,他看向景昭的眼眸中的疯意愈涨。 身子已经退无可退,景昭后背抵住坚硬的墙后反而不再避了,他不躲也不害怕地垂手立在那里,神色里全是疲惫。 疯子。景昭在心里骂他。 之前按下的电梯刚好在这一刻到达,“叮”的一声后,电梯门在景昭的左侧打开,电梯内胆里特有的那种柔和又明亮的光倾泻而出,披到将自己堵在这小小壁角里的谢墨回肩上。 这近在咫尺却被谢墨回遮挡住的、照不到自己的光,此时显得竟有些讽刺般的如此契合景昭面临的现状。 谢墨回此时还抬手想要抬起景昭的脸,他偏执地想让景昭看向自己。 “啪——” 景昭却在谢墨回手接触到他的下巴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景昭这下算是用了全力,虽也不算多强劲吧,但也将谢墨回的脸扇得猛然偏侧向了一边,还在其脸颊上落下了极为明显的一个掌印。 甚至其中一根手指头留下的红痕还就压在昨日被景昭拳头无意间击中的那片还没好完全的青紫印记上。 “别疯了。”景昭娇声,但同时也是忍无可忍地告诫谢墨回。 他自认除了偶尔划水外没有做任何值得谢墨回疯成这样的事,就算是知道谢墨回喜欢自己,景昭也不明白,或者说,不理解谢墨回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失控。 谢墨回被景昭这毫无预兆的、突然的辣辣的一下扇楞了。 却也被扇爽了。 脸上的灼痛是如此鲜明的景昭曾触碰他的证明。 新一层疼痛覆盖在昨日同样是来源于景昭的那片伤上,反而让谢墨回有种、景昭常伴他身侧的、颇有趣味的快感。 他神情怪异地转过脸看着景昭,刚才那因为觉得被景昭“抛弃”、“不在意”而委屈、嫉妒、狂怒、要黑化创世界的痴狂劲头,因为那一个巴掌,而产生了向别的欲念的方向转化的趋势。 原本汹涌的怒意便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喜欢。”谢墨回看似无意识地喃喃道,却刚好用只有面前的景昭一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量。 身侧的电梯此时正巧“滴——”、“滴——”、“滴——”地响了起来,是该楼层无人响应、准备自动阖上前的预告音。 谢墨回看准时机,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前拽着景昭进入。 按下需要虹膜权限的某一层的楼层键,谢墨回在确认在电梯门完全阖上后,才放开了攥紧的景昭的手。 景昭自知这下无处可逃了。 不知为何,电梯以远比平日迟缓地多的速度运行着,景昭倚在电梯厢的一侧,边思考对策边打量着身旁这明显极度亢奋到不正常的男人。 之前失策了,景昭想着,自己打他的那一下是想要将他扇醒的,可不是要平白奖励他的。 电梯门打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只是一间极雅致、但也很是普通的会客厅。 也是,景昭在脑中屏蔽掉那些稍显疯狂的想法,在公司的大楼里,即使是需要特殊权限的某处,也果然不是什么太过不正经或者过分的存在。 “你到底想干什么?”稍微放下心来的景昭转过头来质问着谢墨回。 明明谢墨回才是导致这一切变成这样的人,可是他迎着景昭的质问,眼圈又迅速晕红了,这么一来,倒显得他像是受害者了。 “我看见沈时昀给你按摩了。”谢墨回的话里憋着委屈。 他凑近一些,将景昭推坐在一张办公桌的桌沿上,轻轻伸手一靠,景昭的双脚便跷离了地面。 与此同时,景昭心中有了盘算,他大概知道谢墨回今天是在疯什么了。 谢墨回的手沿着景昭的大腿滑下,摩挲到景昭的小腿肚上,虚虚实实地来回轻点抚弄着。 “他按摩按得好吗?”谢墨回拈酸地问。 景昭听着谢墨回这略带哀怨的话语,反而笑了,都跟着谢墨回单独来到这儿了,再反反复复地兜圈子也是没意思。 景昭支在身后的一只手抬起,游到谢墨回的脖颈,环抱着挂住他另一侧的耳朵。 “我不知道呀,按得好不好的,要是有人能给我做对比就好啦。”景昭主动捻着谢墨回的耳垂,在他颈侧吐气道。 从姿势、到语调,统统都像是在给谢墨回暗示着什么。 谢墨回身子一僵,整个人的神魂都好像凝到了景昭身上,明明自己是个神志清明的大活人,却仿佛景昭的傀儡一般,自觉迷迷蒙蒙地不知怎么、手就随着景昭的指引在他的小腿上锤、拧、推、揉地按摩起来。 原本是谢墨回想要示弱讨巧占景昭的便宜的,但很快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的主导便已成了景昭。 “你比他按得好呢。”谢墨回按摩按到手都逐渐开始酸麻的时候,景昭适时地在他耳边这样说道。 原本疲乏劳累的手便又似有了无尽的力气,谢墨回又续着给景昭的胳膊、小腿轮换地按着。 按到最后,谢墨回自己的手臂都已经抽痛,景昭也已整个人全部蜷坐到了桌子之上。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好,谢墨回即使按摩完了,也舍不得太过远离景昭的身侧。 歇了不久后,却见景昭再次主动地攀附到谢墨回的怀里,俯近在谢墨回的耳边说道: “除了沈时昀,今天籍星弈摔倒时还把我护在怀里,抱了我呢。” “你要不要,也抱抱我?” 他语气柔婉温软,用这样的情态和语调说出来的话,若是谢墨回不答应,那定是谢墨回犯下的极大的罪过了。 谢墨回被蛊惑着伸出双臂,环绕住了端坐在桌上的景昭。 为了姿势更舒服一些,景昭往桌边挪了些许,双腿垂下搭在谢墨回的胯侧。 两人紧密无间地,胸膛和胸膛相贴合。 景昭的头搁在谢墨回的肩头,柔软的脸颊轻轻地蹭着他的锁骨和颈侧。 谢墨回颈部脉搏的心跳“咚咚咚”地打在景昭贴着那处的眼皮上,景昭的轻笑又顺着那脉搏清晰地传回来,震动回谢墨回的心房。 只是和景昭这么不说话地抱着待了一会儿,谢墨回已是幸福到了极点,对景昭的爱意源源不绝地从心里流淌出来,流经四肢百合五脏六腑,最后流到满溢,将他整个人全部浸泡成最爱景昭的模样。 但景昭似乎是觉得已经抱得够久了,他轻轻推开谢墨回,拉开距离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着下一件事: “那最后,你是不是该像宴迟一样,送我回家啦?” 景昭的眼神澄澈,说的话却是最冷漠无情,甚至残忍的。 从谢墨回提出的“和沈时昀的按摩”,到景昭引导的“和籍星弈的拥抱”,最后猝不及防转到如逐客令般的“宴迟的送他回家”。 谢墨回稍一细想,便知道景昭这之前的行为都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逗弄着自己,并不掺杂着半分真心。 谢墨回霎时觉得像兜头一盆冰水泼下,刚才因为景昭而感受到的幸福满溢此时看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景昭或许全程都在嘲讽着自己,嘲讽着自己的小心眼,以及如此轻易地败倒在他面前,如此缺少自制力。 他一开始就微红的眼尾再次酿出泪来,要落不落地谴责着景昭的狠心。 景昭还是娇娇的笑模样,但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他刻意棒读般不带有任何感情地问谢墨回道:“怎么啦?不用重现吗?还是说你不在乎别人送我回家呀?或者你还想和我做些别的多的什么事?” “你别这样。”谢墨回很是委屈。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发那么大的疯,不就是因为我和别人按了、搂了、同行了吗?” “我全部都加倍附送给你,你难道还不满意?” “你还想让我怎样?”景昭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比谢墨回还要委屈,“你怎么才能放过我?” 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爱摸鱼的社畜,谢墨回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对他纠缠个没完? 最初是用卷爱豆本职的这一原因,后来过渡到关心、帮助自己,现在,谢墨回不惜颠覆他自己的良好形象,也要时时刻刻缠着、黏着自己。景昭真的觉得,自己面临着太大太大的精神压力。 景昭打他会让他爽到,骂他估计也没什么大用,景昭这么配合、这么用心地为他重现他在意的那些场景,只不过过程中夹杂了自己的负面怨怼情绪,难道谢墨回就都还要不满意? 你以为你的爱很伟大吗?景昭其实很想掐着谢墨回的脖子这样逼问他,凭什么你觉得因为你所谓的爱,其他人就该理解并承受你那发疯的结果? 景昭从头到尾,就是在生谢墨回拿“住宿舍”这件明显景昭不喜的事当作砝码,威胁甚至“惩罚”景昭的这份气。 景昭当时都那么明确地表示“不要!”了,谢墨回怎么还敢拿这件事来压制、伤害、甚至“惩罚”景昭? 既然谢墨回发疯不顾景昭的感受,那就不要怪景昭拿谢墨回在意的所谓的“爱”和亲近,来做出他的小小的反击。 “所以,你明白了吗?”景昭隐去关于小世界和自己身份相关的内容,笼笼统统地给谢墨回说了一堆后,最后反问道。 明白什么?谢墨回那和景昭在一起就越发混沌的脑子只注意到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两点,一个是景昭早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爱他,一个是景昭并不排斥和自己亲密。 刚才因为景昭刻意逗弄甚至嘲弄自己的事被谢墨回轻易揭过,到底他也是实实在在地享受了和景昭的亲密,谢墨回心态发生180°逆转,他甚至有些感激景昭愿意用这种方式和他“交流”。 他觉得自己“发疯”得好,有机会下次还发。 景昭听谢墨回反馈后气得倒抽一口冷气。 打也打了、说也说了、甚至言传身教、推己及人、情景再现的各路法子也都轮番上了,谢墨回怎么就会是个脑子里只有情爱的榆木疙瘩呢? “所以,”景昭牙都咬得嘎嘣响,“我说让你别发疯、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希望你发疯、甚至拿你发疯这件事气你之后,你的结论是,我不排斥你爱我?” “嗯,我爱你。”谢墨回不知道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只见缝插针地向景昭表达自己的爱意。 “我好爱你。”见景昭翻个白眼不理睬他,谢墨回还追上了再说了一遍。 反正刚才也摸了也抱了,谢墨回又欣喜地发现景昭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他要大声地说,让景昭清楚地听到,他谢墨回爱景昭,很爱很爱。 景昭堵着耳根子极度无语,谢墨回这小子发一次疯,倒给他真的发出效果来,发到了自己对他予取予求、他还能坦荡诉说对自己的爱意的,专属于谢墨回的“恋爱脑天堂”来了。 想到谢墨回大概率现在只是幸福和喜悦,想到谢墨回还是这个小世界里占尽优势的绝对主角,景昭的对他的这一系列“教育”又没有结果,景昭不禁更加生起闷气来。 黑料皇族(二更) 景昭本来是想用“主动勾引、看似情投意合的你侬我侬后、却无情揭露他全然只是为了嘲弄谢墨回、教训谢墨回而设计了针对他的陷阱,那些所谓的‘亲密’并不曾带有半分真心实意,那引他上头的所谓的‘爱’、‘欲’都只不过是自己对他的利用”的这件事,让谢墨回推己及人地明白一个教训。 那就是让谢墨回知道,每个人所看重的、在意的事,若是被别人拿来引申、利用,设计对应的、最致命的陷阱,或是当作应对这人的绝佳的把柄、武器,那都是最为伤人的。 人被重视的、在意的东西伤害,心就会痛,就会痛苦、煎熬、难过。 对于景昭来说,这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用加班拿捏、被永永远远地限制、被耗住。 景昭想用谢墨回在意的所谓“真心作假”这一点反伤回去,用伤害他的心的程度,让谢墨回明白,当时自己被要求“住宿舍”、以及被拿“住宿舍”这一点当作谢墨回认为自己“对不起他”时的惩罚时,是多么多么的不愿意,多么多么的不喜欢。 景昭已经“言传身教”到了这个地步,到了把道理摆开了揉碎了甚至亲身上阵演出来了直接让谢墨回感悟的程度,谢墨回却都只在中间“幻梦破碎”的时刻、难过了那么短短一瞬。 甚至最后谢墨回自己“逻辑闭环”后,阴差阳错get到的最重要的点竟然是,“景昭早就知道谢墨回喜欢自己”,和“景昭愿意拿和谢墨回之间的亲密行为以身作饵,正说明景昭并不排斥和自己之间的亲密”。 可笑。 谢墨回根本全然不在乎自己想告诉他的那些“景昭讨厌加班、讨厌被纠缠”的属于“社畜景昭”的情绪。 谢墨回的眼里,只有所谓的“爱人景昭”。 原本是为了惩罚他、训诫他、教导他而做的事,却被谢墨回软硬不吃地摒弃所有他不想在意、不想看见的部分,直接扭曲成了两人之间的某种情趣。 谢墨回甚至还在最后胆敢说出那句所谓的“爱你”。 完全不理解另外一个人的情况,怎么能算爱呢? 他凭什么觉得那是爱,且景昭必须要接受他的爱呢? 谢墨回是再次爽到了,甚至谢墨回会觉得自己发了一次疯后反而什么都得到了,可景昭只觉得谢墨回这个榆木疙瘩的恋爱脑,完全没有半分同理心、完全不可理喻。 景昭最后捂着耳朵不想听谢墨回的那些所谓的“我好爱你”,因为景昭真心觉得他谢墨回的爱,好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如今被这爱困住的自己。 若谢墨回铁了心地“不懂”、“不理解”、“不明白”自己的酸楚和苦衷,铁了心要把自己绑在他的身边的话,景昭竟再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谁叫他谢墨回才是这个小世界的绝对主角,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社畜任务者,在这个围绕谢墨回运转的世界里,帮助谢墨回、为了谢墨回地存在着。 他们的身份本就极度不对等。 就算谢墨回全然不知所谓“小世界”、“主角”、“剧情”、“人设”等等的存在,但他天然作为这个小世界的唯一核心,所思所念所想所愿自然而然地引导着 、决定着这个小世界的每一件事的导向。 哪怕是遇到阻碍、遇到行之不通的时刻,都会有“整个世界”的帮助,有快穿局的关注。 包括景昭本人,不也是被派来这个世界帮助解决谢墨回眼前遇见的问题、帮助他疏通剧情、让他能前进地更加顺遂的么? 想要不顺谢墨回的意,对于景昭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 景昭原本以为“谢墨回喜欢自己”这一点可以多少帮到自己去影响谢墨回的某些决定,没想到这“喜欢”不过是全然的麻烦与牢笼,只平增了谢墨回对自己的纠缠、反而影响自己执行那些“因为他”也“为了他”的任务而已。 自己就像是谢墨回这位小世界主角、这位“既得利益者”的一位倒霉“长工”,费劲心机地为了谢墨回的利益“卖命”、打拼。 谢墨回“坐收渔利”不说,还要莫名其妙缠着自己说些烦人的“情啊爱啊”的虚妄玩意儿。 狗屁情爱,对于社畜来说,不如多休息一下来得实际。 景昭最后带着怨气,狠狠瞪了谢墨回一眼,却又不得不还是按谢墨回的所愿、陪谢墨回在那间会客厅里待着、耗着。 没办法。虽然从表面上看,景昭和谢墨回单独相处时、好似是因为谢墨回钟意于景昭,景昭掌握着主动权的优势。 但景昭自己清楚地知道,他那所谓的“优势”和“主动权”,根本不曾抵得过谢墨回在这个世界天然拥有的“绝对权力”。 “我真的不能不住宿舍吗?”在陪谢墨回觉着是甜蜜、景昭只觉着是空耗着的时候,景昭还是不死心地找谢墨回重提了住宿舍的事情。 谢墨回眼圈马上又是发红。 “不行。” 他还是老一套地委委屈屈地重诉了自己的爱意,看上去很“宠”、很“爱”景昭没错,可对这件事本身的答复却从不曾变过。 不管景昭之后如何或是软磨硬泡、或是气急败坏、或是“威逼利诱”、“极尽诱惑”,谢墨回最终都没有同意让景昭不住宿舍。 景昭其实也明白这是为什么。 虽然景昭靠一巴掌把谢墨回扇爽了、又主动陪他胡闹了一通,翻过了谢墨回为爱嫉妒“发疯”的这一遭子事,但谢墨回“发疯”的原因,是还横亘在那里的。 谢墨回接受不了景昭和别人有超越和他的、更紧密的关系。 自己曾答应让宴迟送自己的这件事情,又是最后引燃谢墨回、助他发癫更上一层的最重要的火苗,谢墨回根本不会轻易忘却。 住不住宿舍这件事,在谢墨回心里,已经和“景昭选择他谢墨回还是选择宴迟”的这另一件事情紧密绑定。 谢墨回他占有欲又那么强,自是不会松口同意。 但景昭理清了这缘故,却不代表景昭理解或是赞同谢墨回的决定。 景昭从来都不懂、也不想懂谢墨回。 住宿舍本身,是让景昭极为不喜、且又极不利于景昭后续任务的完成的。 这便是谢墨回和景昭自己最深切的、最不可调和的矛盾。谢墨回只看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的爱,以爱之名黏着、缠着、只看着景昭、也想让景昭只看着他,可这对景昭而言只等同于加班。 等同于更麻烦、更煎熬的与工作、与日常之间的挣扎纠缠。 结果景昭戏也演了、和谢墨回架也吵了、气也生了,就是和他说不通。 恋爱脑的榆木疙瘩。 谢墨回说不定还只觉得那只是两人之间的情趣,是旖旎却又亲密的美好回忆呢。 景昭也不是不想和谢墨回撕破脸、断清楚关系,可碍于现实,景昭甚至没办法长久和谢墨回置气。 他只能期待于能尽快熬过这一段时间,能离开这个小世界,就能再也不用见到谢墨回这位莫名其妙的恋爱脑了。 眼下,景昭在确定只能顺谢墨回的意住进宿舍后,只能再另想别的方案,解决这因为谢墨回的爱欲与妒意而引发的一系列烂摊子。 住进宿舍并全程拍摄出道纪录片这件事,除了让景昭凭空增加了一倍的上班时间外,还很可能会影响景昭最后的任务的完成。 景昭当初穿进这个小世界前,给自己捏的人设和修复bug的覆写剧情线是:空降皇族,最终会在出道舞台被爆出有金主和霸凌队友的一系列黑料,被骂被退团,为谢墨回重新赚够足够的出道关注度,以修复[主角出道时关注度不够]的bug。 这一任务成功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景昭要被爆出“金主”加上“霸凌队友”的从背景到性格的、绝对洗不白的双重黑料。 若是没有谢墨回非要自己和所有队友一起住进宿舍的这一档子事,这目标的判定或许是很容易的。 因为bug修复师在进入小世界前的准备阶段,本身就有不小的覆写、更改小世界设定的权限。 简要来说就是,bug修复师写进“人设”里的内容,是会自然而然地在小世界里出现对应剧情的。 有“金主”和有“霸凌黑料”就是景昭早已捏进自己人设里的内容,所以他一直没担心过之后被曝光时要怎么处理或证实这一点。 一般等到任务时限前,等到快要出道的时候,那个“金主”、和那些“霸凌队友的证据”都会自动“出现”的。 或许是以有这么被证实的这么一个人真实存在的方式出现,或许是以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信息”或是“证据”的方式出现,总之,不需要在正式执行任务时做什么额外的努力。 但这些都是只是限于,这只是和他本人有关的“人设”的情况下。 若是这“人设”情况有些复杂、涉及到小世界里的剧情人物,或是剧情有了变化,导致“人设”也随之变化,那最后的判定也会变得复杂很多。 比如这新增的“出道纪录片”的存在,就有极大的可能影响景昭最后被曝光的黑料的力度的判定。 若是空有一个“霸凌队友”的人设,却在时时刻刻记录爱豆真实性格和团内真实相处的出道纪录片里没有对应的体现的话,景昭不一定能被顺利认为确实有“霸凌队友”行为存在。 这份黑料若是不砸得够实,引起的关注度也很可能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景昭现又已经没办法通过系统、通过局里随意离开小世界,更没有什么“辅助判定”的道具。 任务成功与否,和靠自己的每一步做得踏实与否紧密相关。 景昭必须实实在在地在那必然要拍摄的“出道纪录片”里,留下足够“顺理成章”却又足够“板上钉钉”的、能将自己直接锤死的“霸凌队友”的黑料证据才行。 和谢墨回单方面不欢而散地离开公司那间会客厅后,景昭带着对谢墨回的气和对后续任务的担心,还是按谢墨回的想法、在当天住进了宿舍。 因为烦他们所有人,景昭当时谁也没理,更没有参加另外几人给自己准备的所谓的“暖房派对”,直接早早睡下。 景昭又是很容易睡迷糊的类型,一般睡着了,就较难惊醒。 所以景昭自然也就不知道,当天晚上,在所谓的“暖房派对”上,众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黑料皇族(三更) 当天和谢墨回一起回到那早被安排好、且今日已由专人搬来各自的行李并打理完备的宿舍里时,已是转钟后的午夜。 景昭陪谢墨回在那公司内的会客厅里又是“玩闹”又是争吵又是看透的,且最后想及自己面临的严峻情况、已淡淡地快要碎掉后,早已不剩下什么精力。 到宿舍时,景昭眼睛都已快睁不开了。 他直接是被谢墨回搂着小腰、揩着小油、半搀半扶着抱送进门的。 籍星弈仍在医院接受检查,今晚暂时还回不来。是宴迟和沈时昀带着由公司准备好的“暖房派对”的纪录片拍摄内容计划,在客厅一直等待。 “回来啦?”沈时昀不知道当时电梯前的具体情况,没有最直接地目睹谢墨回的发疯现场,即使被宴迟交代过大致很可怕之类的,也没真当回事。此时他便最为积极地上前来迎接谢墨回和景昭。 迎面看见景昭眯着眼懒得搭理人的半眠睡颜,沈时昀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今天白日里在练舞室休息间里,只有自己和同样小憩着的景昭两人时的,帮忙按摩的事情。 沈时昀并不知道当时谢墨回正通过直播监控全程关注了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这是他和景昭两个人的小秘密。 他心生甜蜜,眼神不住地随着思绪往景昭的小腿上飘。 了解一切的谢墨回自是注意到了沈时昀的视线。 惯会拈酸吃醋的谢墨回迅速来气,但一时又不好明说、没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便只铁青着一张脸,冷冷地拒绝了沈时昀想要来帮忙搀扶的手。 很会看眼色、脑子灵光的宴迟此次则没有主动上前。 他在电梯前已被谢墨回直接怼过一番,又见证了景昭打谢墨回的那一巴掌,就算他心念景昭,现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宴迟如今和谢墨回的关系,正处在一个微妙的、似有若无地有某种隔阂、随时要掀起争斗的恐怖平衡里。 “有事?”谢墨回边亲手给景昭换上进门的鞋子,边问这个点还等在客厅里的两人道。 “是‘你安排的’出道纪录片拍摄的事。”宴迟回他,刻意将“你安排的”这几个字的重音咬得死死。 谢墨回给景昭换鞋换好一只,正托着他的脚腕解另一只的系带,闻言瞥了宴迟一眼。 “等下拿我看看。” 谢墨回知道宴迟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虽说谢墨回才在电梯前因为嫉妒破防发了大疯,“好leader”、“好榜样”的形象也已经不复存在,但日子还在继续。 顾念团体的发展,也为了能长长久久地和景昭在一块儿,谢墨回还是要承担起一些必要的责任,为自己和景昭的未来常作打算。 “今天就必须要拍摄的。”宴迟提醒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客厅去拾掇起那些摄影器材来。 沈时昀则还聚在谢墨回和景昭周围,寻机想要向景昭凑上去。 谢墨回给已经靠着玄关坐凳睡熟了的景昭换好了鞋,便直接就近在景昭身边开始看着策划书上的拍摄纲要。 搬入宿舍的第一天,是策划组早已精心设计好的“暖房派对”。 因为要和整个出道纪录片的概念做衔接,这是绝不能跳过或忽略的一步。 按原计划来说,整个“暖房派对”是要有包括,各自手持摄像自己介绍各人的房间情况的“巡房”、各自挑选并戴上符合暖房主题的各色装扮的“打扮”、还有最后一起切蛋糕欢庆的“派对”,以及后采等多个环节的。 但因为谢墨回是在临时大破防发疯后才通知的搬进宿舍,又要求当天就搬安排得急,纪录片的摄制组人员便没能到位。 没有摄制人员,后采这一环节只能暂时省略,只留了“巡房”、“打扮”和“派对”这三个重要环节。 公司也送来几台手持的设备,改为让他们自己手持着,互相拍摄素材。 成员间相互拍摄,虽显简陋,倒也算是符合私下“聚会”、“派对”的主题。 沈时昀在一旁看谢墨回已经将策划书全部看完,便迫不及待提问道:“队长,怎么办?” 籍星弈本就缺席,团体拍摄本就缺少了一员。 现在景昭还就在门口就睡熟了,是叫他起来一起拍摄?还是任他回去睡,剩下三人应付拍摄相应环节呢? 谢墨回想了片刻,他是最知道景昭今天有多累的人,自是不舍得强行将已入睡的景昭唤醒,逼他进行拍摄。 可若是最后拍出的内容里没有本就在宿舍里的景昭,倒也是不好。 谢墨回做了决定:“让景昭就在客厅睡,我们在旁边拍摄,带上他的镜头就好。” 他这样是有私心的,他只想让景昭多陪在自己身边,无论笑着、闹着、醒着、睡着,怎么样他都觉着好。 而且只和沈时昀和宴迟一起拍用于营业、展示“团爱”的内容,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再次拒绝了沈时昀想要帮忙的手,谢墨回将景昭一手挽住肩头,一手拢住膝弯,公主抱至客厅的长沙发上,寻了一个半坐半躺的舒服姿势睡好。 宴迟似是对谢墨回会做这样的决定早有预料。 谢墨回刚一放下景昭,他就马上拾起一台手持摄像,怼过去拍摄起景昭的睡颜。 是为了团体、为了营业所做的拍摄,谢墨回也不能说什么。 且摄影机开机后就已不止是自己本人,而该是训练有素的pr爱豆,谢墨回当着镜头,强压下了对宴迟射过去的凶狠眼刀。 “大家好,这是我们搬到宿舍合住的第一天,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暖房派对!”沈时昀也拿起一台手持摄影机,开始进行主持起来。 作为队长,为确保拍摄效果,谢墨回同样在这台设备里出镜,陪同着做着开场。 沈时昀实际上是个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的“废话篓子”,他此时兴奋地朝着镜头絮絮叨叨着。 谢墨回因为一直处在镜头之中,便也只能呆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一直边听边笑边点头。 与此同时,宴迟则是全然不管拍摄开场的沈时昀那边的情况的,他一直在这边专心地拍摄着景昭。 宴迟手持着DV,镜头和景昭睡得嘟嘟的嘴唇和脸颊隔着大约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他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拍摄画面,一边反复拉近拉远地拍着景昭的脸部特写。 隔着镜头,景昭甚至比肉眼看上去要更加白皙透明。 镜头拍不出景昭脸上泛粉的气色,直拍出来,只显得景昭是快要过曝的、炫目的白。 但镜头能拍出来的,是景昭那蛊人的容颜和细微的神态。 景昭睫毛的微颤、景昭呼吸的频率、景昭偶尔像是在梦中和谁说着话的、嘴唇轻微的开合和嘟起...过于高清的摄影镜头,忠实地捕捉下了景昭睡熟时的恬静模样。 宴迟一直端着设备在景昭脸前拍着,无论是屏幕上被特写放大的美貌,还是眼前的实物,都是令他心醉的美不胜收。 他来回在小屏里的画面和景昭的脸上切换看着,一时竟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 过度沉醉在眼前的胜景,宴迟自是没注意身后谢墨回的临近。 谢墨回本是想好好地陪沈时昀拍摄开场白,炒热气氛的,但一直一直半跪在睡熟的景昭前的宴迟,却无法不引起他的注意。 就算是为了拍摄,也未免太久了吧? 谢墨回走向前去,却正好看见宴迟发痴般地来回腾挪着手持摄像,镜头差不了几厘米、快要吸到景昭的脸上般、贪婪地拍着。 而宴迟拍摄的小屏中,则塞满了那种明显是非正常拍摄才会有的、莫名让人浮想联翩的夸张角度镜头。 谢墨回盯着近乎入定般黏在景昭身前的宴迟,心道,他这哪是在拍什么出道纪录片、哪是在拍什么用于帮爱豆吸粉的“营业镜头”啊? 宴迟这已经明晃晃地是在拍他自己想要的、用于私下里做些不可告人的秘事时的“视频材料”了。 谢墨回上前,表面看起来是兄友弟恭、团队和睦地揽住宴迟的肩头,实则手上下了死力,转看向他时那眼神里的杀气、也浓得近乎化不开。 “给我。” 谢墨回开口,想要没收宴迟刚刚拍下的、这些满满的全以景昭为主体的素材。 黑料皇族 “那边还有一个摄像设备,你自己去拿。” 宴迟端着手中的镜头,只关注着眼前的景昭,继续拍着,没有转头看谢墨回。 谢墨回捏在宴迟肩头的手钳得更紧了,他边收紧五指边往外施力,将宴迟从景昭睡熟的沙发边缘往外拉:“少打岔,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宴迟这才斜楞了谢墨回一眼。 呦呵,这是完全不装了啊? 虽然说宴迟在电梯前算是完整见证了谢墨回不管不顾发疯的样子,但他看刚才谢墨回还有心思在沈时昀身旁捧场,宴迟还以为谢墨回是准备起码在镜头前继续保持他那“好好队长”、“爱豆模范生”的形象的。 结果,还是忍不住,还是因为景昭而装不下去了吗? 并不是最佳的时机,宴迟不想和谢墨回再起冲突。 他最后贪恋地看了一眼在自己的镜头里显得格外素净清透的景昭的脸蛋,将摄像设备没好气地怼到了谢墨回怀中。 反正他有自信,自己能再找到更好的亲近景昭的方法。 不过,宴迟趁起身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兜里的手机又往身后藏了藏,刚刚趁他们那边忙着拍开场的工夫,他其实也已经将拍好的大部分内容传导到自己手机上了。 虽说最后当着谢墨回的面,有几个沿着脖颈扫向耳朵、然后在泛红的耳垂和其下若隐若现的青筋停留片刻、又回到微微颤动的浓密眼睫的绝美镜头没来得及导,但宴迟已经很满足了。 宴迟在谢墨回的注视下离开沙发,自己又去拿了剩下的那台摄影设备。 揣着私藏的景昭独家镜头和飞扬的好心情,宴迟也进入爱豆工作模式,熟练地对着镜头打起招呼来。 这边,接过宴迟刚刚用于拍摄的摄影设备后,谢墨回快速浏览了一下已拍下的内容。 果不其然,宴迟根本就没拍几个正经镜头,他拍的全是可以堪称痴汉视角的、极度旖旎色气的画面。 谢墨回黑着脸将这些画面一个个看过后,又一个个咬牙删去。 确认在这部摄影设备内没有了“不好”的内容后,谢墨回仍不放心,他直接转脸在景昭睡着的沙发边的地上坐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宴迟再度对景昭不怀好意地继续接近的可能。 沈时昀此时正好、也是终于做完了开场的那一大段阐述,他将手持摄像转向这边的谢墨回和宴迟,提醒他们看镜头,对未来可能会看到这段的观众们say hi。 谢墨回和宴迟各怀心思地笑得勉强。 因为谢墨回占了景昭身边的位置,宴迟只能呆在另一张沙发旁,伸手开始摆弄下个环节要用到的小道具起来。 谢墨回则是在营业完后,朝边走近边继续叨叨着的沈时昀又无声地摆了个“嘘”的姿势,提醒他景昭还睡着,让他说话或cue流程进度时要记得小声。 准备开始下一个流程的沈时昀挨着谢墨回在景昭的脚那端的沙发前坐下,他笑着将镜头也挪向景昭,想要作为一件趣事,给未来看他们出道纪录片的观众们解释一下景昭睡着的原因。 转过去的镜头却好巧不巧地以从脚底往上拍的角度,拍进了景昭的短裤裤管里。 注意到将景昭差点拍成走光的这一点后,沈时昀慌忙地将镜头挪远,因一时太过手忙脚乱,竟将手中的手持摄影直接摔砸到了地上。 眼睛却仍被景昭的“风光”吸引着,沈时昀明知自己不该看,却还是心馋又心虚地看了好几眼。 谢墨回也在意识到了沈时昀干了什么后,一刹那地脸色铁青。 他捡起被沈时昀摔到地上的另一台摄影,再次检查并删掉其中“不好”甚至堪称“不雅”的内容。 回顾了今晚的这番闹剧,谢墨回忍无可忍地喊了停: “都别拍了。” 他俩拍的都是什么啊?“痴汉”视角和“走光”视角?这样的东西绝没有再拍下去的必要。 而且,谢墨回觉得,宴迟现在拿着桌面礼物堆里的小道具时不时隔空往景昭身上比划时露出的笑容,怎么看都是绝对的存心不良。 再按原计划进行下去,指不定他俩还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今天的拍摄就当没发生过。”谢墨回说道,之后等籍星弈从医院回来后,找一个景昭清醒且愿意的时间段重拍吧。 不符合概念什么的,大不了他去找公司再沟通。作为队长,谢墨回有这个特权。 谢墨回重新抱起景昭,也不管身后两人是什么表情,直接大踏步地往房间里走。 被突然通知“拍摄取消”的宴迟盯着手中的那些精挑细选的小配饰、小道具,愣了一下后无言地开始收拾。 无所谓,反正他想要的,已经都保存在他兜中的手机里了。 而且被换时间下次再拍也好,找个景昭心情愉悦的机会拍摄,宴迟也不用一直看谢墨回那不阴不阳的脸色。 沈时昀则是基本上对谢墨回唯命是从的。 且他最后犯了大错,就算他之前努力拍了那么多素材、说了那么多话,他也根本无暇去可惜,只埋着头陪着宴迟一起收拾起东西来。 谢墨回将景昭一路公主抱送到了这间宿舍最大的主卧的软床上。 谢墨回之前从经纪人那里接到住宿舍拍出道纪录片的企划案时曾经看过这套房的平面图,这间主卧从通风、朝向、舒适度等能考虑到的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房间自然要给景昭住。 而且安排景昭住主卧还有的一个优点是,这套房的主卧旁边只有唯一的一间次卧。 另外的三个房间都在远远的、客厅的另一边。 这样一来,谢墨回自己能住在景昭身边,和在只有一墙之隔的相挨的床上和景昭日日同眠,其他人则只能从物理意义上的“远离”景昭,被隔绝接近景昭的可能。 将景昭小心放下后,谢墨回跪在景昭的床边,上身伏在床上,爱怜地抚弄了一会儿景昭的眉眼。 窗外月色温柔。 谢墨回对躺在床上安睡着的景昭盯了又盯、忍了又忍,最终在其手背上留下一个郑重的晚安吻后,才不舍地起身离开。 第二天,大家自是默契地没有任何一人对景昭提起昨晚拍摄的事情。 对于客厅内的那些装饰物和礼物,他们统统将其解释成为了真正的“派对”准备的,每个人都心虚地瞒下了昨晚通过镜头实现的、对景昭的觊觎。 景昭看着他们莫名闪躲的眼神,倒也没多在意。 他的精力,全放在了怎么在之后的正式拍摄里,留下自己“霸凌”他们的证据上。 黑料皇族 霸凌别人到底要怎么做呢?景昭因为这个难题,整个脑子早上都是混混沌沌昏昏沉沉的。 欺压打骂他们吗? 景昭到目前为止,打过并烦到仍想要继续打的人,其实只有谢墨回。 可从那天谢墨回发疯并被自己告知早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后,谢墨回好像对自己更加执着了。 而且谢墨回平时就虽然在练习等工作的时候还是一副卷生卷死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每次和自己单独相处时,眼神中都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希望自己能主动亲近他的期冀。 现在尤比以前更甚。在此情况下“霸凌”、欺压、打骂谢墨回?景昭毫不怀疑只会让他再次爽到。 可其他人?景昭又实在觉得他们“罪不至此”。 况且是要被记录在摄像头下,景昭只能找别的粗看没什么、但细想起来很是恶劣的那种、看不太出是“霸凌”的“霸凌”方法。 今天又是一个练习日,宿舍里的大家都提前收拾准备好,看起来就等自己开口,就能出发一起去公司了。 景昭出了房间门,见远远的客厅那端的沈时昀手里已经拿起了用于记录的摄像机。 景昭心思一转,突然来了灵感。加上不想和谢墨回一直如他所愿腻在一起,便直接挽上了沈时昀的胳膊。 “咱们俩坐一个车走吧?” 公司一般是开多人座商务保姆车来接送他们的,但因为艺人通常要放下车座靠背休息,所以有足够车辆的条件的情况下,往往多人座商务保姆车最多也只接两个艺人。 快速决定后景昭不由分说地将沈时昀拉走,不给谢墨回反对的机会,一路奔驰着将沈时昀拉上了正等待的车的后车座。 边奔跑的同时,景昭的手还将沈时昀的手腕紧紧拽着,边偏头朝沈时昀的镜头里甜甜地笑。 景昭现在笑得越甜,等下才能衬出他“霸凌”的行为越狠嘛。 目睹景昭朝别人笑的谢墨回,因此随即又要生气。 但转念想起昨日景昭和自己在那间会客厅里的回忆,谢墨回又勉强用那种甜蜜,强压下自己火燎般妒忌的情绪。 他和一旁正憋着笑却装出一副正经样子的宴迟一起,谁也不理谁地坐上了跟着前面载着景昭和沈时昀那辆车的后一台同样的商务保姆车。 另一边,景昭则在上车后很快径自系好了后座安全带,降下了自己的车座。 “我要再休息一会儿,你给我唱首哄人入睡的歌吧?”躺倒着的景昭对着镜头,也是对着沈时昀说道。 景昭知道沈时昀作为大主唱、平日最是珍惜注意自己的嗓子。 逼团内大vcal在无意义的行程路上给自己一直浪费嗓子唱催眠曲,景昭觉得自己这该算是确实有点惹怒人的天分。 他美滋滋乐呵呵地闭上眼,静等旁边的人拒绝或是展露他的不快。 谁知沈时昀看见景昭闭上眼睛的睡颜就像打开了什么被控制的开关,呼吸紧促、眼前发白,只知道机械地遵从眼前人的指令,根本没有忤逆甚至是一丝不满的心思。 这世间的曲调,若是不被用来歌颂赞美景昭、或是用来让景昭欣赏、为景昭服务,那便也没多少存在的意义,沈时昀此时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景昭耳边逐渐传来悠扬舒缓的歌声。 沈时昀选了一首不断称呼景昭为“宝贝”的催眠哄睡曲,借歌词抒发着他的喜欢。 “宝贝...”“我的宝贝...” 沈时昀一声一声地唱得极为婉转动听,景昭却听得无比闹心。 这和景昭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别的什么要求都答应自己就算了,沈时昀最重视最注意的唱歌这一点、他引以为傲的嗓音,竟也能毫不顾忌地牺牲、奉送给自己么? 真讨厌!景昭愤愤,这里怎么人人、事事都不遂他的意! 景昭眼下倒是真的燃起了想责怪、训斥眼前这人的怒气了。 他闭着眼睛撇了撇嘴,在眼皮子底下滚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正想要生气的工夫,坐着的这台原本一直稳定运行的车突然偏离轨道,猛然拐向灌木掩映的路边、靠右停在了某处。 景昭将自己从躺着的姿势升上来查看情况,就看见沈时昀那边的车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拉开。 谢墨回一把将正在唱着歌的沈时昀拽着胳膊掀甩下车,自己则跨步上来、代替着坐上了沈时昀原本在景昭身边的位置。 过于行云流水又理所当然的一套动作后,谢墨回像是没事人一样将车门重新锁上,吩咐前排的司机道:“没事儿,沈时昀坐后面那台车,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这台车没多迟疑,重新打火,按谢墨回的要求驶回原本的道路。 景昭朝后瞥了一眼被甩到灌木丛上、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但表情很是惊愕、且手上还托举着那台摄影设备、忠实地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的沈时昀,心道,完了。 本来景昭自己就“出师不利”,加上谢墨回这样中途扰乱,更显得景昭的所作所为是小打小闹、称不上号了。 论起来,景昭他今天不过是逼爱惜嗓子的大vcal给自己唱歌、顶多算是小小的欺压而已,谢墨回这才是真“狠人”、真“队内霸凌”的行为呢。 今天这由沈时昀拍下的素材肯定是不能用了。 景昭知道自己和谢墨回这连半途车程都忍不下来的破恋爱脑是说也说不通的,索性便也没什么好说的。 景昭瞪了一眼身旁又开始变得半疯半怒半委屈半噙泪的谢墨回,不想理他。 他直接重新将椅背降下,别过头去、假装入睡。 谢墨回却也追着景昭将椅背降下。 他侧躺朝向景昭的方向,喃喃道:“昭昭,我也可以给你唱歌的......” 说罢,谢墨回带着气声,开始接着唱起刚刚沈时昀给景昭唱的同一首催眠小曲。 “宝贝...”“宝贝...”“我最亲爱的宝贝...” 明明是相似的字句,谢墨回却唱得远比沈时昀缠绵又深情得多,让人想忽视都难。 景昭越想越气、越想越睡不着,心头火起,他转过身来面向谢墨回,凶道:“好了,别唱了。” 谢墨回在最后一声“宝贝”的“贝”字没唱完时被景昭截停,他那一声“宝...嗷”的尾音,柔情蜜意地降下来,像是一声最亲密的爱侣间的呼唤。 谢墨回因为两人现在这双双躺倒着、格外像是同眠共枕着的姿势而内心躁动着,痴痴地黏着景昭的眼神几乎马上要流出蜜来。 景昭盯着他越发晦暗危险的眼神,又心烦又无奈。 “你教我怎么唱好我的那段副歌吧。”景昭提议道,想给谢墨回找点除了无端痴迷于自己外的别的什么事儿干。 他们这段时间在出道舞台前所做的练习自然不止是对编舞、队形上的熟练和精进,还要练习在舞蹈的同时开麦的稳定性。 景昭虽知道自己最终不会上舞台,但为了平时不会被一直留下来加练,也还是想将这些无论跳或是唱都尽量掌握。 “好啊。”提起工作,谢墨回倒是稍稍正经了些许,他开始给认真地给景昭讲解起在哪一个唱段该如何用喉咙的哪一个部分准确发声的技巧起来。 景昭学了几遍都唱不对,似是喉管里该颤的地方总是颤不到位。 “像这样。”谢墨回握住景昭的指端,放到自己的脖颈喉腔中部、喉结两侧声带的位置,让景昭感受着他的此处是如何发声、如何震动。 “嗯。”景昭仔细摸着谢墨回的脖颈两侧观察了一会儿,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看我做的对吗?”景昭也依样画葫芦地将谢墨回的手托到自己的颈部,让谢墨回探着他那薄如蝉翼的皮肤,自己“嗯嗯啊啊”地学唱起来。 两人的手各自覆着对方的脖子,氛围在景昭单方面的无知无觉、谢墨回单方面的处心积虑中,又滑向了说不尽的旖旎。 谢墨回本来还是有真心要教景昭的意思的。但不知怎的,他的手在景昭那又柔滑又细嫩的皮肤上贴得久了,就好似生出来了自己的想法,开始不听他使唤般地小范围蹭弄摩挲起来。 景昭到底唱得怎么样、发声方法对不对的,通通已蒸腾出他的脑子之外。 “你在听吗?”眼见谢墨回的眼神发痴发醉般地飞得远了,景昭生气地“哼”地咳了一声,试图通过喉头的猛然震颤,唤回眼前谢墨回的神智。 但这一咳一震,景昭喉结便如一片柔软中透着硬质的羽毛梗般、轻轻跃动着搔过谢墨回本就因触碰着景昭而变得无比敏感的指腹。 联想到喉结是除某处外、男人的第二个最重要的部位,谢墨回愈发不受把控地浑身轻颤。 他触碰到了景昭的喉结,或许有一天,他也能触碰到...... 两人均是躺倒的姿势引发了更深的联想,谢墨回浓重的呼吸喷涌而出,打在自己连接着景昭脖颈处的手背上。 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谢墨回的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想要趋近、攀附上景昭的嘴唇,想在其饱满鲜润的唇线的边缘揉搓...... “你——干——嘛——?”景昭也仍捏在谢墨回脖颈的指节却比谢墨回覆上来的手动作得更快。 他边质问边用力掐着谢墨回的喉头,将谢墨回毫不留情地推远,手指收紧,钳得谢墨回扬起了脸、快要窒息。 谢墨回想要触碰景昭嘴唇的手因为避无可避的喉头紧噎感而投降般地脱力垂下。 在有效制止了谢墨回的行为并稍作惩罚后,景昭松手,在将谢墨回真的掐出什么好歹的临界点、重新赐予他喘息。 黑料皇族 为了推拒谢墨回这暧昧的试探,景昭又直接将谢墨回的脖颈掐得是殷红一片。 谢墨回的眼神因此从原本的逐渐迷离中恢复过来。 但也恢复的不多,谢墨回自己伸手碰触着自己脖颈上景昭留下的痕迹,刚才堵塞喉管的挤压难受劲儿过罢、现下皮肉间的微微刺痛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像是赢得了某种勋章般,从眼底泛起一股没来由的骄傲感、自豪感来。 没救了。景昭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心想,自己就不该给他那个脸。 商务保姆车此时正巧载着他俩停到了公司楼下,景昭迅速起身准备解安全带下车,想要哪怕暂时离开谢墨回的身边。 刚下车,就见另一台车从路的另一个方向朝公司门口远远驶来。 对方车门开启,早已准备好的几名摄像人员从公司大楼内鱼贯而出,围着那台车拍摄着。 从车上走出来的,是终于在医院做完全套检查,受伤的那只手臂上包裹严密的籍星弈。 “公司准备把籍星弈受伤后仍坚持训练,以及我们如何帮助他战胜伤痛、战胜困难的过程,当作出道纪录片的一条主线,着重拍摄。”谢墨回此时跟上景昭,在他身后,也看着那边的方向朝景昭解释道。 景昭和谢墨回他俩此时和籍星弈那边只隔了大概一个车道那么远,早有眼尖的拍摄人员看到了这边的二人,将镜头往这边推着。 景昭看着兴师动众的多位拍摄人员,结合籍星弈目前的情况,突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按谢墨回的说法,这几乎是能必剪进出道纪录片里的内容。 如果他能趁籍星弈手断了明明需要人关心、照顾的关头,刻意表现得恶劣一点、跋扈一点,比如让坏了手、行动不方便的籍星弈教自己跳舞、帮自己拿东拿西、驱使来去的话,那他故意“霸凌”队友、甚至还是受了伤的队友的“霸凌”行为,岂不是能事半功倍地“板上钉钉”了? 景昭一边觉得这样利用伤者的自己真缺德啊,一边又觉得这一招很是可行。 他快速看了一圈,可惜于自己今天没有背包来、不能让籍星弈用伤手帮自己提包。 但这可惜也只是一瞬,只要有籍星弈的这条受伤未愈的手臂,和这周围一直进行的镜头记录,景昭相信自己总能找到机会的。 打定这个主意后,景昭瞧了又瞧籍星弈手臂上包裹得紧紧的绷带,控制不住地翘嘴角笑了起来。 谢墨回看景昭对着籍星弈眼睛亮亮的样子,心中酸涩。 早上是主动要和沈时昀一路走,现在又是见了籍星弈眼睛发亮么?谢墨回邪火又往外冒。 但碍于眼前拍摄的人员众多,且籍星弈毕竟是伤员,谢墨回的这股邪火也没法像刚才对沈时昀那样,朝正被景昭关注着的籍星弈发去。 他只能将此情绪别扭地憋在心里,或许化成下一次爆发时的引燃剂。 今日的练舞也在摄像头环伺的情况下按时开始。 “都是我害得你手变成这样的。”一起做伸展动作时,一找到机会,景昭就开开心心地用绝非道歉的语气凑到刚回队的籍星弈身边,假模假样地开始关心着他。 脸上却全然没有一丝歉意,反而是几分得色。景昭甚至刻意将“我害的”这三个字当着镜头咬得无比清晰。 有几台设备的镜头随即对准了景昭。 对着伤员不关心反而像是“耀武扬威”的表现,景昭觉得自己这样应该算是够明显了。 哪怕现在大家还只是小小怀疑此事有异,但之后等到他自己的“霸凌”的消息爆出,大众肯定能联想到自己今天绝对称不上是“愧疚”的、奇怪的“道歉”表现,认定景昭就是这样没有同理心、爱霸凌的人的。 谁知对面被景昭如此对待的籍星弈却因此脸热到一直红了脖颈,看向景昭的眼神满是宠溺和羞涩。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籍星弈像是在医院的这几天将这话思来想去在心里、嘴边颠倒了很多遍般,现在难得不保持寡言,说出了这句如同告白般的话语。 景昭隔着练习室的镜子瞥见身后的镜头从震惊并不解地对准景昭、对准他那“不思悔改”的“霸凌者嘴脸”,转至因另一种意义上的“震惊并不解”、聚焦向满心挚诚的籍星弈身上。 景昭心知不妙。 这下记录下来的重点明显已变成了籍星弈和景昭之间的“队友情深”,而非景昭想要的“单方面的恶意欺凌”、或什么“不知悔改的阴阳怪气”了。 眼看这一遭也要不成,景昭甚至急得想要直接伸手去捏籍星弈身上的伤口,想要借此坐实自己的“恶劣”。 可才刚是想想、还没付诸行动,景昭就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谢墨回预判了想法。 侧腰被谢墨回大手覆上拐着,将景昭要带离籍星弈身边。 “有几个细节舞步需要单独确认一下。”谢墨回黑着脸朝众人宣布,拽着景昭就往练习室的另一头走。 镜头又再次刷刷地朝单独往一边走的谢墨回和景昭两人瞄过来。 景昭边被籍星弈带着移动,边伸手去扒拉谢墨回牢牢把在自己腰间的手。 此次却是蚍蜉撼树一般,什么也扒不松扒不开。 谢墨回的手掌就像是用强力胶水黏在了景昭身上,且明明是谢墨回他主动发作、主动携着景昭离开,谢墨回的表情却委屈得像是景昭狠心抛弃宠物小狗、要抛弃他一样。 景昭已是气到极点,却偏还不能挣扎得太大太夸张用力。 若是在镜头下记录下自己和谢墨回的扭打,那可又不是景昭想要的“自己霸凌”的黑料,而变成了和谢墨回“双方的丑闻”了。 自己的名声可以坏且必须坏,但谢墨回得保持着“天选之子”、“美强惨”、“模范生”、“圣父”等等的原本剧情线里的好人设才行。 无论如何,景昭来这一遭都是为谢墨回的未来演艺事业“铺路”的,就算是为了能最终完成任务、顺利离开,他也决不能公开对谢墨回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所以占尽所有便宜的谢墨回到底在委屈什么? 景昭挣不开他的束缚,只能避开镜头的角度,愤愤地瞪他的眼睛。 因为谢墨回而忍耐、被限制、顾虑重重,却仍必须帮助他、为了他完成任务的景昭自己才委屈。 夹杂着对这不公世道本身的愤慨、和眼下扒不开谢墨回手的恼怒,景昭反而“想通”了。 他蔫了神,垂下手不动了。 反正也阻止不了谢墨回想要做的事,景昭索性放弃罢,不挣扎了。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直接猛地把谢墨回吓得骇然、吓得失魂丧胆。 景昭在谢墨回的怀里生龙活虎地挣扎的时候,谢墨回只当是两人之间独有的那种相处的情趣,可景昭心死般地板在谢墨回怀里不动时,谢墨回才体味到什么叫做从脚底掀到天灵盖儿的惧意。 谢墨回看刚才在车上还愿意掐自己的、生动又可爱的美人儿,现在就这样恹恹地、了无生气地倚在自己肩上,一副心灰意冷任自己予取予求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又无尽后悔。 景昭真的生气了。 谢墨回只是想让景昭只看自己,哪怕多理理自己,可是景昭这样、景昭这样...... 工作人员们仍不明就里地朝着景昭和谢墨回两人拍着,谢墨回慌到极致却也只能在镜头前强憋着泪演着。 仿佛无知无觉的景昭也任他演。 两个人都像是被牵了丝线的皮影一般,索然无味地扣着那原本被谢墨回当作借口、现在却被他当作救命稻草的几个舞蹈动作。 等到一天的练习差不多终了了,工作人员比着“OK”告别下班后,谢墨回才像是霎时被抽走了周围赖以生存的全部空气,失了全部气力。 他垂着头,几乎要瘫软在景昭面前。 “昭昭,你别这样...” 呵。景昭轻蔑而冷漠地盯着眼前的谢墨回。 又是叫自己不要这样。 可景昭他到底怎样了?他还能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只有像谢墨回想要的那般只待在他身边、只能看向他、直至他全然失去自我了,谢墨回才满意? 余光瞥到刚出门去送工作人员的宴迟、沈时昀和籍星弈已然要回到练习室里,景昭从地上拖起已失魂落魄的谢墨回,从另一个方向快步冲向这幢大楼里的电梯区。 刚好有多余的电梯停在这层,景昭面无表情地将谢墨回甩进电梯厢里去,按着他的头往虹膜识别的小摄像头上扫。 两个人又一次一同来到了那天的那间需要极高权限才能进入的、雅致的会客厅。 这次倒轮不到景昭着急想搞清楚事态、想问个明白了,谢墨回急得还没等身后的电梯门完全阖上,就膝盖杵地,“扑通”一下跪倒在景昭脚前。 他却也不敢问景昭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决定像那样沉寂枯然地不理自己,只是道歉道:“对、对不起,是我错了...” 谢墨回此时膝盖贴着景昭的脚尖,大腿和上身绷紧绷直着,他的双手在景昭身两侧、像抓住悬崖边的绳索般攀着景昭垂下的小臂,昂起的脸只隔了不到一寸地快要贴上景昭的躯体。 景昭垂眸,却根本不再吃他这一套般漠然地后退两步,和谢墨回拉开距离。 他瞥向谢墨回的眼神像是真的在看最低贱、最卑劣、于他如草履还不如的某样垃圾。 黑料皇族 谢墨回却因为景昭的这眼神,一边心窝抽疼,一边止不住地兴奋着。 蝼蚁、垃圾、草履......不知为何,面对景昭时,谢墨回总觉着这些才是自己本就应该是的东西。 匍匐于景昭脚下,也是他本就该处的位置。 他为找到自己的这“命中注定”的归处而激动得心口颤栗,血液也只往那唯一的一处汇去。 如果不是那最后的一丝不知该称为理智还是疯狂的东西牵制,谢墨回毫不怀疑自己会欺身而上,和景昭做个昏天黑地。 但是不行。 谢墨回知道自己还是要顾念景昭的感受。他最怕景昭如现在这般完全厌了、弃了、不理睬自己,所以即使自己无比期望、无比喜欢,也绝不能让景昭一直对自己生气。 谢墨回眼神痴迷地朝着景昭膝行过去,喃喃讨好着:“我真的错了...” 可惜收效甚微。 似是对谢墨回到底说不出个错在哪儿、怎么改而感到不满意,景昭错开一步,抬脚屈膝,用鞋底抵住谢墨回的肩头,踹着他阻止他继续靠近。 景昭的脸上也仍是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继续冷漠地半垂着眸,不多有一丝额外的情绪。 景昭像这样始终无动于衷、不给谢墨回任何反馈,谢墨回也只能循着猜测去赔罪悔过:“我错了,我不该阻碍你和别人的正常往来...” 谢墨回说的是今天两次截断景昭和沈时昀、和籍星弈交流的事。就算他心生嫉妒,他也不该不顾景昭不喜、甚至因暗暗期待景昭不喜后的那些“惩罚”,而去反复闹乱惹事。 景昭仍没有回应。 “我不该吃醋,惹你不高兴...”谢墨回心中的恐惧和着急又上一层,他进一步深挖,说出自己内心里的焦躁执念。 景昭眨了眨眼,却仍是不感兴趣。 “...昭昭,我发誓,不管你想让我怎么做,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不想要我做的,我以后都不会了...” 谢墨回最后快要被景昭的淡漠逼得全然崩溃,憋着、忍着满腔的心酸和满酿着苦痛的眼泪快要决堤,他将自己放至最低,咬牙乞怜道。 “能不能,不要这样不理我...” 谢墨回举起一只手在脸边赌誓,双眼发红,许下之前从未有过的承诺。 另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扶上景昭顶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脚的脚腕,帮景昭保持平衡,防止景昭因单脚抬起踹着自己而站不稳定。 “什么都听我的?”景昭终于眼皮微微颤动着,整个人像是最美丽奇诡的玻璃娃娃突然生长出了魂魄一般,因这一句话有了点生动颜色。 景昭脚尖沿着谢墨回的肩颈线条下滑着,在这一句话的同时,一路顺着碾过谢墨回的胸肌和腰腹,继续下滑,在即将抵达那早已遮掩不住的硬处前,欲盖弥彰地停住。 “...对,都听你的...”谢墨回呼吸粗重,一字一喘地回答着。 皮肤上的沸腾、灼烫感早已烧得谢墨回全身燥热得不像话,谢墨回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随时要疼得挤出血来。 在谢墨回被磨久了拉长了的期待和忍耐后,景昭看着谢墨回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被刺激得泪水越蓄越深的泪眼,却在堪堪要擦过他、让他纾解前猛然收腿、抽离。 “哦。”不管不顾谢墨回眼底流露出的欲念未被满足的巨大失望和空虚感,景昭转身抬脚离去。 “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景昭踱了两步后倚靠向之前曾留下两人亲密回忆的会议桌的桌沿坐下,扬起下颌冲谢墨回重新娇声道。 “嗯...”谢墨回因为景昭由淡变软的语气变化而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却也不敢起身,只是继续膝行着向景昭靠近。 “两点。”景昭虽仍是冷漠却不似刚才那般无情的声音从谢墨回头顶传来。 “首先,你不能再在我面前朝他们发脾气。” “好...”谢墨回自然知道景昭说的是什么,他虽然因控制欲作祟极不想答应,但比起被景昭厌弃,他忍受那小小的嫉妒心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有,”景昭得了谢墨回的许诺后明显心情好了些许,他继续说着自己的下一个原谅谢墨回的条件,“我要你把这间会客厅里关于你我的监控素材,全部拷给我一份。” 谢墨回短暂慌了一瞬,似是不知道景昭怎么会猜到这里也被他布了监控。 但既然景昭开口想要,谢墨回也只有答应的道理。 “好...”谢墨回再次艰难允诺,“监控都是直接导进我的手机里的,我直接可以给你...都怪我不好,你肯定是担心我会把我们之间的这些秘密内容流出去对不对?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 “我不是担心这个。”景昭直接截断了谢墨回自怨自艾的话语。 景昭想要谢墨回手里关于他们二人的监控,自是,另有他用。 景昭刚才想清楚了,他之前一直觉着要证明自己的“霸凌”人设,只能靠自己在那全新出现的“出道纪录片”里表现出跋扈、可憎的样子,靠自己在镜头前的伪装。 可谁说只有那“出道记录片”拍下的东西,才是原剧情所没有的、能证明他的“霸凌”人设、能充作证据的呢? 若是和原剧情不同的那些东西才是重要的,那眼前的谢墨回,明明才是关于剧情的最大的变数。 根据谢墨回之前向他暗暗承认的“在练习室布了监控,能看见景昭和沈时昀的互动”的事实,景昭不难猜到,谢墨回定也会嫉妒大爆发、在这带自己来的会客厅里,也安上了作为保险的摄像监控。 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截取掉后面那些含糊的暧昧内容,只留下自己让谢墨回跪自己这一简单的行为本身,这通过镜头呈现出来的效果,都才是最好、也最巧妙的证明自己“霸凌”的证据。 这比自己费尽心思在摄制组拍摄的出道纪录片里留下需要巧思的“欺压”、“意义不明的阴阳怪气”都要简单、也有效多了。 作为空降皇族,平日里划水拖累队友拖累团队也就算了,背地里竟还让最最最优秀、受人敬仰的队长、ace谢墨回罚跪? 景昭相信到时候只要配合爆出今日的监控视频,自己那“霸凌”的罪名定是板上钉钉,再如何也洗不白的了。 这样一来,因为住宿舍而导致的可能的人设“崩塌”、完不成任务的危机就迎刃而解了。 自己在纪录片拍摄里也可以随意一些,不用再费力操心自己呈现的效果。反正背地里“霸凌”队长的证据都落实了,不管在营业镜头前表现如何,都可以被解释为“装的”、“假的”嘛。 心中的一桩要事了了,景昭这才有闲的心思陪谢墨回继续“对峙”。 眼前的谢墨回明显已经难受到了极致,景昭却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谢墨回这快要被憋疯了,精神力再度濒临崩摧的样子。 比起景昭自己在这个世界遭受的辛劳来说,谢墨回眼下这掺杂着无尽愉悦和欢慰的境况,哪里算是折磨呢? “嗯嗯?不准哦。”眼见谢墨回忍耐不住、撑不住地想弯下腰去,景昭这才再次倚靠着桌沿伸出腿,想要踢踹着他、让他的上身重新支立。 谢墨回却在景昭拿脚尖触碰到他锁骨的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地逸出一口浊气,他攥住景昭伸向他的那只脚上露出的莹白的脚腕,躬身释放了因景昭而长久积攒下的浓郁。 景昭对这发展该说是意外还是不意外呢? 总之,良久过后,景昭甩开谢墨回仍然贪恋地抚在他脚腕皮肤上的手掌,别过头去等着谢墨回自己将自己清理干净。 这是太过跌宕、漫长的一天,但总归是朝着完成任务迈出了极重大的一步。 景昭总体情绪还算是接近愉悦的,便决定先不与谢墨回最终的不受控制计较了。 谢墨回倒是也不尴尬,他餍足地只失神回味了没多久,便手脚麻利地将他自己全然清理、归置干净,神清气爽地陪景昭原路回去。 虽没再言语,两人却难得同时高兴。 景昭又得了谢墨回“什么都听自己”的承诺,便更加肆意妄为地骄纵、按自己的节奏摆谱起来。 在回程的车上,景昭不再看任何人的眼色、直接睡倒,等一回到宿舍,景昭更是直接就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根本没理、也不在意谢墨回在其背后的那一句听起来介于“晚安”或是“我爱你”两者之间的絮语。 而谢墨回经过今天这一遭后仿佛脸皮也又厚了些,心中有数知道景昭终究不会完全不理睬自己,眼下被短暂忽略后便倒也不恼。 谢墨回也隔绝众人,迅速回到和景昭只隔了一堵墙的自己的床上,一面念着今天的缱绻回忆,一面想着隔壁床上安然酣眠的娇丽美人儿,再次自我愉悦了一番后,这才甜蜜又满意地睡去。 夜深得像是最浓重的墨,一辆飞机划破这墨夜,正朝着目的地航去...... 黑料皇族 因为已经从谢墨回那里得了最重要的“什么都听自己”的承诺,自知完成任务已是十拿九稳的景昭,终于在这个小世界里过上了最开始选择来这里时所期待的那种摸鱼划水、静候打卡下班的神仙日子。 又因为景昭心情好、变得愈发又娇又爱笑的,这种舒心和喜悦蔓延,整个团队的训练氛围都变得超出想象得好。 当然,是除了谢墨回外的“整个团队”,以及不算上愈发低气压的谢墨回以外的“训练氛围”。 宴迟、沈时昀或是籍星弈早已是恨不得把景昭完全捧在手心里,他们互相之间又没有明显的排斥或妒意,不会相互阻碍。 连带着一直拍摄他们纪录片的工作人员们也对又漂亮又娇娇甜甜的景昭满是好感。 景昭接下来的这段训练的日子自然过得又迅速、又格外舒心。 可看着占据着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乐于和其他人肆意调笑的景昭,谢墨回心中的委屈和后悔却又在疯狂滋长,日渐逐步拉扯着想要压过他本就早已所剩不多的自我控制和理智。 景昭听了沈时昀练习间隙讲的笑话哈哈大笑—— 谢墨回委屈、嫉妒。 但为了守住对景昭的承诺,谢墨回最终只顾念着景昭开朗的笑颜而自顾自忍耐。 景昭在籍星弈的帮助下顺利跳出了一个极难的舞蹈走位动作—— 谢墨回眼热、吃醋。 但心知这是对景昭未来的发展有益的好事,谢墨回在内心反反复复自我调节后强行接受。 景昭在纪录片拍摄时被宴迟捧住脸往唇上上妆—— 谢墨回心中苦涩,却只能无奈...... 不?等等? 痛苦地熬过了一日又一日后,谢墨回眼瞧着他本就格外看不惯、格外提防着的宴迟,竟用手轻柔地托捻上景昭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唇蜜凑近往景昭主动微嘟着的双唇上涂抹的这一过度性感、有张力的场面。 这从景昭对他提出要求后的近一个月后、在谢墨回脑中那根被扯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细的那根弦,终于不堪重负地绷断了。 怎么可以! 谢墨回一直到快步走近、手擒住宴迟的肩膀将将发力、却突然越过那肩头撞进景昭那噙着惊愕的眼神的瞬间,他刚才猛然蒸腾走的理性才逐渐回笼。 “我、我不是...”谢墨回立马意会过来想要找补解释。 被景昭厌恶、让景昭失望的后果对他来讲太过惨烈,谢墨回绝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场面一时尴尬。 马上就快要出道了,却还会在摄影录制中突然乱跑的谢墨回也自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镜头都犹疑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进行拍摄。 但看到谢墨回这过于快速的、如条件反射般惊慌失措又极力挽回的反应,景昭反而被微妙地取悦了一瞬。 景昭随即挡下眼前宴迟朝自己伸来的手,转而向谢墨回递了台阶、伸了橄榄枝:“要不你来帮我化妆好不好?” 按原摄制流程,宴迟给景昭化妆或是谢墨回给景昭化妆,本就对“纪录片”剧情推进、概念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与影响。 宴迟还每次给自己打扮的时候都把时间拖得老长。 而谢墨回能一直憋到现在,已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极度依顺、听话了,总要时不时给他些甜头、防止他再度狂躁的。景昭基于自身的舒适度快速做了决定。 一旁的宴迟意味深长地来回看了景昭和谢墨回两眼,不情不愿地、却也不得不将手中的唇膏递了出去。 谢墨回突然大起大落地从恐惧景昭会再次不高兴、不理自己的后怕中,变成了被梦寐以求的惊喜大礼砸中的狂喜。 这临出道前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谢墨回不仅不敢自己主动和景昭亲近,还要忍辱负重地看着其他人和景昭交往,哪怕那些行为是都只限于在“正常队友情”的范围内的,可谢墨回最知道他们对景昭的觊觎,过于敏感的内心早已被折磨、煎熬得快要粉碎。 现在,景昭愿意让自己来为他涂唇,哪怕这只是镜头前的一个营业环节,谢墨回也近乎想要感激涕零地窃喜于自己的幸运。 用于摄制的镜头再次推进,谢墨回代替了宴迟的位置重新开始拍摄。 谢墨回的手将那支淡色的唇蜜捏得死紧,他无意识地屏住呼吸,极力忍耐却还是颤巍巍地、珍重地托捧起景昭的下巴、朝景昭的嘴唇靠近。 无论何时,和景昭近距离接触这件事都会让谢墨回在难以掩饰的假装平静下激起汹涌澎湃的心底巨浪,心跳快得像要爆炸。 谢墨回近乎已经要失去了这是在拍摄中、周围还有除自己和景昭外其他人的自觉。 偏景昭还为了方便他涂抹,像刚才惹他失神时一样主动微张着嘟起了双唇,朝他了迎上来。 那双总在流转间翻泛着煽诱和魅惑的眼,也因为距离过近难以聚焦而自然垂下,浓密的睫毛在早已画好的眼下腮红上扫出一片细碎的影子,反而更加惹人怜宠、蛊人心魄。 轻闭着的眼、“潮红”的脸颊、嘟撅着的唇,眼下景昭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勾引。 谢墨回喉头滚咽,渴念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所有肢体末端、甚至连带着伸向景昭的指尖都发紧。 在谢墨回的颤抖间,颜色素淡、质地却软腻的膏体终于覆压向景昭绵软的唇。 柔软和柔软相陷。 谢墨回根本不敢用力,所以只极轻缓地将那唇蜜沿着景昭的唇线擦过。 可即便这样,景昭那过于娇艳欲滴的唇瓣还是在那甜蜜的按陷中微微回弹着,想要靠自身的饱满丰盈,将那柱体排斥地推挤回去。 谢墨回眼睛都看直了,手不受控制地将那膏体在景昭唇上覆了一遍又一遍,唇膏的那一丝清甜在景昭嘴上越涂越浓、越涂越密。 涂到最后,景昭那原本就莹润的唇像是完全被花蜜浸泡、酿就的,晶莹透亮得能滴出蜜水。 好想亲一下。 这是谢墨回脑子里唯一充斥着的想法。 也是在场近乎所有人的。 谢墨回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环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地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读到了某种垂涎。 他心头火起,又因为景昭今日这样乖顺到近乎纵容他的反应而有些本能的狂恣,一时间骄纵狂气上头,谢墨回放下手中的淡然无色的唇蜜,重新挑选了一支艳红的、真正的口红出来。 盯着景昭被腴润的唇衬得更加瓷白的皮肤,谢墨回被妒意、占有欲、爱意、还有那最本真、最纯粹的欲念驱使,开始用那只口红,在景昭的脸上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却在刚提笔写下一个谢墨回的“谢”的“言”字旁时就被景昭发现有异,被后缩着躲避。 孤零零的一个“言”字旁,又像是一个小写的“i”,沾染在景昭白得清透的脸颊皮肤上,绚烂却又格外刺眼地昭告着谢墨回对他的爱欲。 即使是未竟的文字,却任谁也都能品出谢墨回想要表达的那种“你是我的”的明确的意思。 景昭无可奈何地朝镜子中望着,正要对谢墨回说些什么之前,却在脑中久违了地听到了期待已久的,【任务完成度已达到90%】的系统背景音。 景昭舒了一口气。 哪怕局里和系统都已经算得上不管他、抛弃他了,好在这“在任务完成的最后10%时对执行者进行提醒”的任务进度判定的基础内置功能还没有被屏蔽。 离最终出道舞台也只剩几天的时间了,看来只要安稳度过这最后几天,静等之前安排好的黑料曝光,景昭就能顺利离开这个小世界,回局里找那群家伙“算账”了。 因为这一喜讯而高兴,景昭直接忽略了对谢墨回在自己脸上写他的名字的这一“宣告主权”的过线行为的气,反而露出了浅淡的笑意来。 可这笑意落在谢墨回的眼睛里,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意味—— 景昭笑眼盈盈,唇上凝着谢墨回自己为他涂上的蜜,脸上顶着谢墨回亲手写下的自己姓名的起笔... 景昭照镜子看见自己给他脸上写的宣告“你是我的”的自己的名字,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这毋庸置疑的事实说明、说明...... 谢墨回脑中憋得近乎停转。 难道、难道景昭也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认可了他“属于”自己这件事了么...... 景昭是自己的,景昭属于自己...谢墨回得出这个结论后像是直接被巨大的幸福降临、笼罩住了,心中满是对景昭愈发澎湃的、深刻的爱意。 也因此在突然闯进拍摄现场的另一个男人牵住景昭的手要拉景昭走时,谢墨回满腔的爱直接翻涌成翻江倒海般的、能颠覆、毁灭一切的汹涌保护欲。 “你是谁?放开昭昭!”谢墨回像一只护食的小兽,猛然暴起。 出乎谢墨回也出乎景昭意料的,那男人却完全没有如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般轻易被谢墨回的气势压倒。 他脸上露出倨傲又轻蔑的笑:“我为什么要放开景昭?景昭是我的。” 那人伸手抹去景昭脸上被谢墨回用口红勾画出来的那个象征“主权”的符号,转向谢墨回,一字一句冷漠又残忍地说道。 “还有你问我是谁?呵,我是景昭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