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红头罩之下》 第 1 章 “死亡会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彼得·潘 * 杰森·陶德管这句话叫做一个全大写字母拼的BULLSHIT。 死亡没有任何感觉。你没有任何感知，没有任何意识，灵魂就像是在无声宇宙中被柔软的星云包住，几乎跟睡眠是同样的感觉。只是连睡觉有时候都会有梦，但死亡后你就陷入永眠，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永眠。你又像消失又像是跟世界万物一同存在，任何事情对比整个宇宙都变得渺小，那是一种生命无法领会的宁静。 直到，yu knw，有傻逼把你强行从安眠中拽出来。 杰森发誓等找到这个傻逼一定把他生吞活剥丢给死亡然后再拽出来只为了让那个人体验一下宁静被打扰的感觉，that is，假如他能先成功从这个黑不见五指的狭窄空间活着逃出来。 是直到十几分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棺材内。曾经的罗宾为自己的迟钝感到羞愧，因为蝙蝠侠明明为他做过这方面的训练。杰森知道被困在棺材内的话里面的空气足够会他支撑一个小时以上，而他已经浪费了足足四分之一。 杰森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努力摸索周围为自己寻找一个撬开棺木的工具。他摸到了自己锁骨处的领结，why the fuck他会穿着西装被埋在棺材里？？ 蝙蝠侠？夜翼？便士一？蝙蝠女孩？？ 他想要呼唤，但是张嘴时却有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他手摸上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被物理意义上地缝住了。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anyne！有人有意识到杰森正被埋在天知道在哪的棺材里吗！ 他的双手拼命敲击棺木想要制造动静，被缝住的嘴发出呜呜呼唤。 没有人来回应他。 没有人来救他。 就跟埃塞俄比亚的仓库一样。 杰森的眼角渗出泪水。他拼命眨眼将泪水驱除出去，哪怕这举动在没有旁观者也没有一丝光的棺木内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双手开始抠索周边，想要找到棺木侧边的开口。 就跟从记事起一样，杰森靠自己拯救自己。 * 窒息的过程缓慢且痛苦，从泥土内爬出来的那最后一段距离杰森没有任何记忆。Smehw即便他复活了身躯也还是一个人类，大脑缺氧超过四分多钟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都像是潜在水底一样仰望世界，一切都很模糊，痛与饥饿跟寒冷都切实存在却又遥远。 杰森再次被拽回现实时，入目就是无尽的绿。 他全身都在燃烧，他不自觉地发出尖叫。不仅是身体，连他的灵魂仿佛都在燃烧，那种纯粹的痛苦让他像疯兽一样挣扎想要毁灭周围的一切。 是有一双手将他从水里拽出来，燃烧仍然在持续，但却比在绿色池水中容易了一些。杰森从棺材醒来后头一次意识完全清醒，用尽全力压制住想要甩开那双手一头撞上旁边岩壁的欲/望。 他喘着粗气跪在地上。那双手将一张报纸亮在他眼前，最上面是加粗全大写的标题：活力双雄再次将小丑成功捉拿入狱！配合标题的是一张巨大的图，里面是哥谭熟悉的夜景跟蝙蝠侠沉默的背影。蝙蝠侠身边有一抹红跟黄，是罗宾。但那个罗宾并不是杰森。 杰森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有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有人为你复仇。” 绿色淹没了视线。他仰头咆哮。 * 那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杰森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清楚记得自己的一切憎恨，被背叛后的受伤更是将愤怒都放大几百倍；清楚记得自己如何是在一间狭小的安全屋内一步一步策划自己的复仇大计。他要让假扮者为敢取代杰森永远消失，要让蝙蝠侠再一次经历失去罗宾的痛苦，让他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他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精准地按照每一步计划行动。先是让蝙蝠侠看见杰森的脸，然后趁蝙蝠侠惊慌失措时潜入泰坦塔内折磨罗宾，然后再绑架小丑，诱导蝙蝠侠走进精心设好的局内。杰森甚至贴心地连枪都为他准备好了！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让蝙蝠镖划过他的喉咙。 杰森差点又死了。这一次伤害他的人是他的父亲。 原本逐渐褪去的绿色重新数十上百倍地涌回来，就像是海啸一般将他完全吞没。杰森甚至不记得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红头罩跟蝙蝠侠跟他的簇拥者战斗了数十次，每一次红头罩都毫不留手，曾经的搭档变成死敌。红头罩想要伤害他周围的一切，将同样的痛苦加倍返回给如此深深伤害他的人。他对新的罗宾更是残酷。看着罗宾鸟发出尖叫能给红头罩带来一种愉悦。绿色在他心底发出满足的嘶嘶声，看，这就是小偷的下场。活该你选择偷走我的位置。 同时，红头罩还在顺便保护犯罪巷。Afterall，杰森的死亡已经证明蝙蝠侠的理念在哥谭并不管用，这里的罪犯猖獗需要有人用枪跟鲜血才能压制。 并且很长一段时间，红头罩都认为自己做得不错。 直到红头罩第一次在哥谭露面的一年半后。 红头罩垂下手中的武器，十米外的罪犯心跳早就停止跳动，哪怕仍然有一小丝的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红头罩转身，面向那个被自己救下来的小孩。 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他想这么说。但还不等张嘴，对面的小孩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逃跑消失在小巷深处。 就像是被人一头敲醒，杰森突然意识到红头罩对于那些他想保护的人眼里的形象，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事情，意识到三代罗宾的年龄并不比那个逃跑的小孩大多少。而杰森、杰森满怀恶意地折磨了他，全心全意并且差点就成功地杀死了他。 他顿在原地。一直缠绕在眼前的绿色终于。终于退散。 几乎是下一秒，杰森就恨不得自己永远被淹死在绿色里。 Gd，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醒来？为什么非要在他做完了一切之后？现在蝙蝠侠认为红头罩是个披着自己曾经死去儿子皮肤的失控的神经病，一个小孩被他折磨得看见他就发抖。他崇拜的兄长每一次都用陌生且憎恨的眼神看着他，因为杰森伤害了迪克宝贵的弟弟。阿福、阿福肯定知道红头罩下的人是谁，他的祖父到底经历了多少失望？ This is fug great，每一次在杰森以为自己已经跌进谷底的时候，世界都会立刻告诉他他还能摔得更惨。 但这一次比从前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发生的一切都是杰森亲手造成的。他自己给自己酿下了苦果，没有任何借口也没有任何人能责怪。这一次他失去的也比从前任何一样东西都让他难过。 就在杰森想要回家的时候，家人早已没有任何可能再接受他。 杰森仰头发出惨笑。 他醒来得太迟了。 第 2 章 稻草人又一次从阿卡姆越狱了，将近一吨的恐惧毒气倒进市政厅的通风系统内，里面的员工加来往人员一共上百个人都被迫中招。半栋建筑还着火了，火光照亮了天空，浓烟冉冉升起，让电视机内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人间炼狱。但是看新闻的哥谭人都知道稻草人今年已经出逃过三次，而现在才四月。哥谭的市政厅自蝙蝠侠出现以来已经重建不下二十次。所以really，这不过又是一个寻常的星期二。 电视机的画面切到了一个明显是手机拍摄的摇晃且模糊的镜头上。里面能听见尖叫，到处都是浓烟，背景是时不时传来的尖叫。稻草人在最前面逃跑，腿脚快得让人以为他是什么跑步运动员而不是疯子，蝙蝠侠紧跟在后。罗宾从天而降挡住稻草人逃跑的路线。红与绿与黄是视频内仅有的亮色，刺目得让杰森挪开视线。 他重重将酒杯砸在吧台上。 红头罩每个月都会光顾这家酒吧，从来没有付过钱，因为杰森从来不点任何东西。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酒保都非要给他倒一杯酒。杰森试图拒绝过，然后被对方坚定地拒绝外加长篇大论，都是什么‘红头罩保护犯罪巷，这是你应得的’之类的bullshit。 Yea红头罩保护犯罪巷，但红头罩同时也是被GCPD通缉的罪犯，是该被关进阿卡姆的跟稻草人一样的危险人物。酒保应该做的是看见他就立刻报警。更别说那酒杰森从来没有喝过，傻子才会在这种公共场合下摘下头盔，所以杰森始终都不知道酒保坚持的意义何在。但被磨到现在杰森几乎都要习惯拿着一杯不会喝的酒看电视了。 “今晚会很轻松。”酒保，保罗，边擦着杯子边道。 杰森没理他。 可惜今晚酒吧内人不多，没有音乐，电视禁音，酒保的声音清晰得根本无法忽视。 “没有蝙蝠。没有小鸟。我打赌黑面具正在利用蝙蝠没空理他的时间计划什么阴谋。所以今晚犯罪巷应该会很平静。”保罗就像是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家伙是在一年半前斩首了八个人头的疯子一样继续闲聊着。 “把这句话告诉两条街外的那群小混混去。”不远处的桌子上一个大汉嗤道，“他们又在抢劫无辜的路人。” “好像这不是每天都发生的事一样。”保罗耸肩，“Again，很轻松的夜晚。” 大汉张嘴，但接下来的话却在看见红头罩回身时咽了下去。他没有躲开视线，也没有逃跑，手里仍然拿着空了一大半的啤酒杯，姿态是刻意的放松，但杰森能看出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 “麦克那群混混？他们还在那里吗？”杰森的声音被红头罩头盔里面装置扭曲成完全失真的声音。 “不在了，br。”大汉回答，“他们听说红头罩就在附近立刻就跑了。” 保罗弯腰将干净的酒杯挂回柜橱下，“这些人就好像永远都不长记性。我发誓麦克就跟他父亲一样，早晚有一天要被关进黑门监狱。” “说起来，你知道他父亲是我妻子的哥哥吗？我还去过老麦克结婚前的单身派对。” “N shit？？别告诉我你就是在那时遇见你妻子的。” 大汉露出坏笑，“被你猜中了。当时是我朋友告诉我有免费的酒喝，然后我去了老麦克破烂的公寓，半夜十点我们所有人都醉得瘫在地上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妻子当时还是高中生，从图书馆自习回来后发现家里面一片狼藉，气得把砖头那么重的文学课本砸在老麦克的头上。我发誓那家伙第二天结婚的时候头上都顶着一个大包！” 两个人同时仰头哈哈大笑。 然后他们两个聊了起来，抱怨自己的生活，聊着哥谭最近的各种近况。杰森在一直在酒吧坐到半夜十二点，然后将酒杯推给酒保。 “Hd，你要离开了？” 红头罩唔了一声。 “注意安全，犯罪巷还需要你，yea？”保罗在背后喊道。 “你也是，保罗。”杰森认真回答，“别死。” 在保罗跟剩下几个客人的哄笑声中他走出去。 这个时间点的犯罪巷远比杰森小时候安全，罪犯畏惧红头罩的名声早就跑到其他地方作孽。因为早在两年前红头罩刚出现时就将犯罪巷狠狠血洗过一番，很快就让哥谭所有的人知道这里是红头罩的地盘。没有人敢再在这里卖药给未成年人，也不敢再在这里侵犯妇女儿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红头罩真的敢杀人。知道他是条疯狗，连蝙蝠侠都无法压制住他。 那个时候杰森只想报复蝙蝠侠看杰森做布鲁斯没有胆量做的事，所以红头罩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理由躲躲藏藏。他只是没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蝙蝠侠已经把意思表现得再清楚不过，杰森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杰森曾经是蝙蝠侠的士兵。士兵死后蝙蝠侠就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过来，甚至，一个继承人，一个儿子。杰森陶德对比布里斯托出生的提摩西德雷克，谁都知道哪个更好。 说到底，杰森连被埋在韦恩家墓地的资格都没有。他早该在爬出坟墓的那一刻就认清自己的位置。 杰森陶德已经死了，还呼吸的是一个被池水诅咒的灵魂。杰森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fug高中学历。蝙蝠侠将杰森当成红头罩，红头罩是一个杀人的疯子。但是，红头罩属于杰森。 起码红头罩还有一点用。他很强大。他有武器。他还有属于犯罪巷的口音。 假如不能杀死小丑杀死罗宾杀死蝙蝠侠，杰森觉得起码红头罩还能保护犯罪巷。 当他的注意力终于没有全部放在蝙蝠侠身上后，杰森才终于意识到红头罩都做了什么。害怕他的不只是罪犯，还有犯罪巷普通的居民。因为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家里都有那么一两个在帮派内干活的亲戚或朋友。真要算起来没有人是完全清白，谁知道红头罩会不会也杀了他们呢？ Well，红头罩的目标不是获得喜爱。他的目标是保护犯罪巷。杰森无意去纠正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他们没错，红头罩是个疯子。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街的那些妓/女开始告诉他各种消息。所有Jhns都不把那些女孩当人，甚至连打电话都不避开，所以这些妓/女是整个哥谭消息最灵通的人。红头罩利用这些消息捣毁了好几个一直偷偷在犯罪巷内交易的帮派，然后不知怎么更多的人就开始跟他搭话。 但想要获得那些流浪儿童的信任仍然是最难的。直到现在杰森才终于跟其中的两个小孩搭上话。 红头罩之前跟他们保证了今晚会给他们带过冬用的毯子跟外套。那杰森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他的摩托就停在酒吧的后巷。杰森先是回安全屋内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毛毯塞进袋子内，然后再一个个装进他偷来的破烂雪佛兰内。他发动汽车朝那些流浪儿童平时休息的废弃仓库开去，在没有小孩冲上来迎接他的那一刻杰森就意识到不对。 红头罩毫无声息地下车，手搭在腰间的枪上。头盔自带的热成像仪打开，他能看见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双手捆着昏迷在地上，另一个人在他面前来回渡步，手臂动作夸张。 杰森一脚踹开仓库大门。 稻草人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你——” 杰森快速扫过里面的场景，被绑在地上的人他瞎了都不会认错，是穿着鲜艳制服的罗宾。 What the—— 稻草人开始尖叫，朝他开枪。但红头罩动作更快。他躲开子弹迅速接近稻草人，稻草人的枪在被他踹飞后对方又从袖子内掏出一把刀直直捅向红头罩。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会有点新意。”杰森毫无起伏道，同时抓住稻草人的手腕一扭，骨头咔嚓的声音在仓库内格外清晰。稻草人痛得闷哼，手上的刀被迫松开。 “我非常有新意！”对方尖叫，“你要不要尝尝我最新制作的恐惧毒气？？” 但杰森已经将稻草人整个轮起来砸在墙上。 他松开手。稻草人滑落到地上，已经晕过去。 It''s amazing, really。假如复活后有什么是杰森还算满意的，就只有这具被池水修复后的身体。威利斯陶德有六尺高，但从小被他当沙袋一样对待，又有之后流浪的几年。直到十五岁时杰森仍然只有五尺三，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起码跟迪克头一样高。 但是现在杰森跟威利斯一样有六尺高，整整两百磅的肌肉。他可以一下就将克莱恩砸得失去意识。 但这也让倒在地上的罗宾显得更加娇小。 蝙蝠侠他妈在哪里？罗宾是如何落到稻草人手上的？杰森在酒吧内看电视的时候蝙蝠侠跟罗宾都还在一起行动，这种情况下蝙蝠侠怎么还能丢掉罗宾？杰森的死难道什么都没有让他学到吗？？ 绿色逐渐覆盖视线，杰森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失去控制。他不能。杰森恨提摩西德雷克，恨他夺走了自己位置，恨他让杰森的所有缺点完全暴露，甚至直到现在池水仍然一看见罗宾的制服就开始翻滚，在这种时候按下扳机多么容易。但是杰森绝对不会失去控制，罗宾还是个fug小孩！ 一个差点被你杀死的小孩，绿色悄悄说道。 Fuck ff！ 杰森咬牙扯掉自己的皮质手套，蹲下身将手指按在罗宾的脖子上。 他松了口气。还有脉搏。 罗宾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他的额角破了，大概率是被砸晕。杰森只需要确认他还活着，并且能撑到支援赶来。 毕竟罗宾身上不可能没有定位装置。很快就一定会有蝙蝠赶来。 杰森朝自己工装裤上的其中一个口袋摸去，里面有止血跟消毒的喷雾。Easy，只要打开盖子喷一下，红头罩今晚的任务就结束了。只是还不等他拿出药，一道巨力将他狠狠撞到地上。 “What the fuck！？”杰森怒吼。他撑着坐起来，但是黑色跟蓝色的影子出现在眼前。下一秒杰森又一次狠狠砸在地上。夜翼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红头罩的头盔都破了小半边，碎片扎到脸颊上，杰森感觉有温热的血滴下。 “我才不会让你伤害罗宾。”夜翼嘶嘶道，“你这怪物。” 第 3 章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我要伤害罗宾了！？”杰森怒道。他本还会说更多，但夜翼的卡里棍尖端抖了抖。红头罩不假思索地拔出枪，枪柄下一秒就跟卡里棍撞上。 他听见迪克嘲讽，“不打算伤害罗宾？” “不。”杰森嘲讽回去，“但对你就不是了。” 他们在一分钟内交手了十几招，两个人都没有手下留情。人们提到哥谭时想起的总是蝙蝠侠，在光环压制下夜翼几乎是最常被低估的英雄。很多人都不知道夜翼当义警的时间几乎跟蝙蝠侠一样久。在这么多年的历练下他进攻老练，将自己柔韧的优点发挥到极致，每一招都从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过来，而那些看起来完全不可能躲过的招式都愣是被他避开。 有那么一瞬间杰森感受到了压力，回忆起罗宾时期他一次次挑战迪克却每一次都被击败的往事。但下一刻他就一把抓住夜翼的卡里棍，凭借蛮力硬生生地将其掰开。 夜翼受惊地从喉咙发出一丝声音。杰森拽住棍子一拉，拉进距离后抓住夜翼的肩膀，一把将他整个轮到地上。 夜翼扭动，但杰森动作更快，下一刻匕首尖端就已经抵在迪克的脖子上。 大蓝鸟终于僵住。 杰森握着匕首的手也没有移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空间只剩下杰森喘着粗气的声音。 Yea夜翼是黄金男孩，夜翼有着几乎跟蝙蝠侠一样多的战斗经验，夜翼战胜过十五岁的杰森无数次。但是杰森今年十九岁，杰森长到了六尺高，曾经比他高一个头的迪克现在只能仰视他。杰森是由两百磅肌肉组成的一台轰鸣的引擎，还有被刺客联盟训练出来的作战能力。杰森始终了解夜翼的套路，但迪克已经不再了解杰森。 这应该是红头罩第一次正式击败夜翼。胜利的感觉真的很爽。 杰森勾起嘴角，“现在希望自己没有多管闲事了，yea？” “G t hell, hd.”夜翼沙哑道，“不管多少次，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兄弟。” 那一丝畅快比来时更快速地褪去，就像是发馊的汤水一样让人胃里翻滚。杰森一瞬间感觉视线被绿色覆盖，绿色在他耳边嘶吼，这不公平！ 我才是你的兄弟！我先来的！你怎么能完全忘记我，憎恨我，然后转头去喊一个抢走了我一切的赝品兄弟！？ 半年前让杰森终于摆脱拉萨路控制的其实并不单单是发现罗宾只是个小孩。清醒后，杰森回顾之前，终于意识到让他愤怒的并不是罗宾本身。布鲁斯可以有一个新的罗宾，因为就像迪克一样，杰森总有一天会长大，穿不下罗宾的制服。让他难过的是蝙蝠侠在杰森尸体未凉的时候就找到了新的罗宾。而迪克在杰森罗宾时期半年都不回一次家，回来就只跟吵架，用看尘埃一样的眼神看向杰森。但是对这个新罗宾迪克却张开双臂接受，夜翼跟罗宾夜巡的次数几乎跟蝙蝠侠不相上下，现在迪克亲口说出罗宾是他的兄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命运如此不公。 杰森低头看向夜翼，哪怕有多米诺面具覆盖也能看出迪克的轮廓，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理智压下了绿色，因为杰森没有资格现在指责迪克。迪克的一切选择都是正常的。杰森的确试图杀死过罗宾，不止一次。杰森也的确杀死过其他很多人，绝大部分他并不后悔，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枪下有鲜血的事实。懦弱的家伙会找借口说是拉萨路带来的影响，但拉萨路只是放大了人心底的黑暗，每一个决定仍旧都是杰森自己做的，执行的。 最重要的是，迪克并不是没有朝杰森递过橄榄枝。当迪克意识到红头罩是杰森的时候他曾经找过杰森，想要说服他回家，甚至哀求过。 而杰森是如何回应的？他朝迪克开枪。 第二周，红头罩逼迫蝙蝠侠做出命运的选择。脖子上的疤证明杰森败得彻底。红头罩从此龟缩在犯罪巷的这片地盘上，迪克再也没有找过杰森。 “Fuck yu.”他想着，也如此啐道。 他挪开了匕首，哪怕仍然没有松开对夜翼的压制。 夜翼没有动。哪怕有面具白色的镜片遮盖杰森也能感觉到底下迪克在谨慎且怀疑地盯着他。 “蝙蝠侠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鲁莽。”杰森评价，“尤其是在你一无所知地攻击红头罩，他却还如此信任你的情况下。” 惊讶一闪而过，迪克张嘴。但也就在这时两个人身后传来动静。杰森听见了布料摩挲的声音，还有罗宾微弱的声音，“Ughh，发生了什么？” 杰森只是稍微朝罗宾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一眼。 迪克趁他走神的那一刻暴动，挣开红头罩的压制翻身起来。杰森后背着地砸在地上，迪克眨眼间就已经蹦到罗宾身前挡住他，双手都举起来摆出防护的姿态。 在两秒后都没有任何进攻袭来时，迪克惊讶且怀疑地看向杰森。 “I am NOT gnna fug fight yu in frnt f a child.”杰森啐着从地上爬起来。 “我不信任你。你绑架了罗宾。”迪克不假思索回复，但语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充满愤怒。 “但凡你在进攻前思考了一秒，你就会知道根本不是我绑架的罗宾，是稻草人，并且我已经帮你解决他了，不用谢。”杰森嘲讽。 根据夜翼终于瞥向角落里仍然昏迷的稻草人时惊讶的神色，是的，他之前真的没有发现。那惊讶下一秒就变成了羞愧。 Fug bird brain，一秒的思考都做不到。 “你——”夜翼的回应被罗宾打断。罗宾此时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了，捂着头，但显然神志清醒没有大碍。“我能作证，Wing。”他微弱开口，“是稻草人把我绑走的，说着什么要让蝙蝠侠尝尝真正恐惧的滋味。” 迪克跟杰森同时看向他。对上红头罩视线时小孩噫了一声，眼睛瞪大，蜷起膝盖缩向夜翼背后。 任何能让迪克难堪的痛快都在看见罗宾恐惧的神色时消失。杰森第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何没有发现罗宾只是个小孩这样简单的事实。也是第无数次，他嘲笑自己，有什么用？已经晚了。罗宾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也永远不可能不害怕他。 杰森突然感到无尽的疲惫。 “我重申一遍，我不会伤害罗宾。红头罩不会伤害任何小孩。”他迫切地希望裂开的头盔里面的变声器还在作用，遮住他有些颤抖的声音。 红头罩在夜翼跟罗宾像看定时炸/弹一样的眼神中伸手摸向工装裤那个装有伤药的口袋。 夜翼猛地一抖躲开，那瓶止痛喷雾慢慢滚到罗宾脚边。 “我本来只是想要查看一下罗宾的伤。”杰森转身离开。 夜翼在他背后喊道，“那你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Yu tell me，杰森讽刺地想，我还想知道本来该躲在这里的小孩都被稻草人赶去哪了呢，老天保佑他们都平安无事。红头罩得先回一趟安全屋换上备用的头盔，但今晚找不到他们杰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休息的。 在没有回复后，夜翼又喊，“等等，hd！我很抱——” 杰森砰地关上车门。 他甚至都没有骑红头罩平时夜巡的摩托。杰森今晚开过来的车是偷来的一辆很破的二手，车窗还有前任主人小孩留下来的贴纸。Fug bird brain，一秒的思考都做不到。 他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第 4 章 杰森那天晚上没能找到那几个小孩。他找遍了几个小孩平时经常会出现的地点，会给他们提供免费晚餐的教堂，将犯罪巷甚至是整个哥谭市都逛了一圈，仍然没有消息。大概率是忙着管教罗宾，蝙蝠侠跟夜翼竟然都没有出现。杰森又在犯罪巷寻找了两圈，然后在天亮前回家。睡觉，吃饭，整理信息。天黑后，他套上头盔，再次出发寻找。 他仍然没能找到那些孩子。第三天也是。 “我知道你在找谁，hd。”杰森面前的妇人摇摇头。她是在街角开越南餐馆的老板娘，偶尔厨房有剩饭剩菜的时候，阮*会把那些饭菜装进塑料盒里摆在后厨外面的小巷里，有需要的人就会自己去取。 阮的表情充满怜悯，“我很抱歉，但是我自从上周末就没有见过那几个小孩了。” 在连续搜寻三天后，犯罪巷的居民基本都已经知道红头罩在找几个失踪的小孩这个消息了。这大概是杰森甚至还没开口阮就已经回答的原因。 他从喉咙发出一声回应，转身想走。 “等等，hd。”阮叫住他。 杰森回头，就看见阮叹息，“已经很晚了，除了我以外街上的其他店肯定都已经关门了，你问不到消息的。为什么不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呢？” 红头罩低吼，“在哥谭的某个地方那几个孩子在等待我去救他们。” 但阮根本不为所动，“我也说了，已经很晚了，没有线索你今晚不可能有任何进展的。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累坏，然后在真正需要的时候出现失误，不是吗。” 无法反驳，杰森的声音卡在喉咙。 “我听说你前两天晚上都熬到天亮。” 杰森嘟囔，“而我的手下应该学会闭嘴。”因为他非常清楚阮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红头罩要想将如黑面具双面人这样哥谭其他的势力阻隔在犯罪巷外面，自然不可能完全单枪匹马。所以，是的，杰森有手下，将近五十人。替他巡逻、控制交易、打理账目，红头罩则给他们工资奖金甚至交社保，他们甚至还fug每周开会。而杰森的手下有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闭嘴，尤其是他们聚在阮的越南餐馆吃河粉喝啤酒看足球的时候。 “你说什么？我年纪大耳朵听不太清了。” 阮的声音很平静，她也只有五尺三这么高。但杰森明智地将嘴闭上。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曾经在老宅内也有这么一个人能平静地用一句话让吵得不可开交的蝙蝠侠跟罗宾同时闭嘴。杰森刚住进老宅是以为布鲁斯才是老大，但是不，那个总是弯腰喊布鲁斯‘Master Bruce’还给杰森做好吃的阿福才是真正的老大，并且连蝙蝠侠都无法承担惹到他的下场。 杰森甚至都不记得阿福最后一次跟他说话是什么了。一定是他离家出走的前几天，大概率关于让杰森耐心等布鲁斯回来的话。Gd，杰森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跟阿福道别。他只是留了一封信，因为知道哪怕只要跟阿福说一句话对方就一定能让他动摇，而那个时候杰森不想要被动摇。 现在杰森愿意把所有的东西献上来交换跟阿福说话的机会。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在他折磨了蝙蝠侠，在他好几次差点杀死罗宾后，阿福根本不可能再愿意看见杰森。 他恍惚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是阮的声音让他再次回神，“Hd？” “Hd.” 红头罩‘看’向阮，“我刚刚在思考到底还有谁可能见到安娜他们。” 阮的表情柔和下来。她叹气，嘴角微抿像是不赞同也像是在难过，几乎跟曾经看杰森跟布鲁斯吵架的阿福一样。杰森的心又是一痛。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这样无意义的寻找只是在消耗你自己。我打赌你今晚都没有吃晚餐。” 杰森刚要反驳，想起来自己上一顿是昨天的晚餐。他选择闭嘴。 阮像是根本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转身走进厨房。有盒子跟塑料袋摩挲的声音。十秒后，阮提着一大袋食物走出来。 “我不缺吃的。”杰森拒绝。 “我不在乎你冰箱里有没有放过期一个月的牛奶。现在我给了你食物，你一天内必须把它们全部吃完。” 杰森看那袋子。一大袋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里面起码有足够四个成年男性饱餐一顿的量。 “那起码让我付钱。” “我不需要你任何钱。你平时已经帮助我们所有人够多的了，比起安全这点食物根本微不足道。”阮不容拒绝地将袋子塞到红头罩手上。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不似阿福的手修长且有力，但是一样温暖。 “回家吧，sweetheart。好好睡一觉，你可以明天晚上继续。” 杰森原本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在闻到里面的香气后饥饿感就瞬间涌上来。他的头也开始疼得厉害，终于被疲惫追上，视线几乎都在微微摇晃。他挫败地点头，“谢了，阮。” * 失踪的孩子一共有四个，最大的安娜今年十四岁，然后分别是十一岁跟十岁的查理跟欧文。最小的女孩叫特蕾莎，是欧文的妹妹。 天知道杰森早在几个月前就提出要把这几个孩子送去福利院，但是不出意外，他们全都拒绝了。安娜的原话是假如福利院跟寄养家庭可以信任，那她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住在街上。杰森无法怪他们，因为换做是十年前的杰森打死也不会相信哥谭的福利系统，哪怕有红头罩保证会盯着那些寄养家庭。在有一瞬间杰森甚至想叫那几个小孩搬进自己的安全屋，只是犹豫后没有开口。 不是说杰森当时不想承担照顾四个小孩的重任，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没有资格。他的安全屋跟那几个孩子住的废弃仓库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一个带电磁炉的厨房。别说暖气，屋子破到连热水器都隔三差五地坏。 安全屋的意义就是可以随时使用也可以随时抛弃，只要头顶有屋檐，一张床垫，加上可以让连上查找资料的wifi，任何地方对红头罩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gddamit杰森现在后悔当时没有强扭着几个小孩的耳朵把他们带回来。 他咬住嘴唇逼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阮说的没错，吃饭，睡觉，储蓄精力，红头罩才有可能找到并且救出安娜她们。 而在红头罩翻进安全屋窗户前，杰森全身冻住。 他的目光锁定在客厅窗户外，静静立在老旧空调机上面的一个盒子。杰森非常确定自己出门前空调机上没有这个盒子。 有人特地选在红头罩离开的期间，找到了他理当不被任何人知道的安全屋，解开了红头罩设下的不下五种安防设施，在他的窗户边留下了这么一个东西。 Fuck. 杰森谨慎地靠近，头盔自带的红外线早就启动，但是里面的东西显然不是活物没有任何热量，他看不出盒子内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朝那丢去一小颗石子，石子被弹开但是也将盒子撞歪了一点，所以里面起码不是很重的东西。 杰森丢去第二颗石子，加大了力道。盒子从他安全屋所在的三楼掉下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这盒子显然不是那些包装严实的快递盒，送货的人显然只是随手找了个容器，甚至没封任何胶带。盒子砸在地上后打开，里面有一带什么东西掉了出来。红头罩射出钩爪，像是豹子一样轻盈且无声地跳下去，落地，将那袋东西捡起来。 然后，杰森彻底地僵住。 他的喉咙堵住，肺像是被抽走空气，血压升高到能感觉到脖子的血管在飞速跳动。It was、what the——Fuck. Fuck，fuck！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吼声，隐约能听见身后楼上有人砰地关上窗户。但是杰森已经不在意附近有没有人意识到红头罩的存在了，他甚至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他翻进安全屋的窗户。他只知道自己落地后一把拉上窗帘，用力将手里的那袋东西砸到墙上。 他砸偏了，袋子砸在了厨房灶台上又滑落，噗地掉在厨房的柜子前。 Fuck！ 杰森闭上眼，感觉眼睛变得湿润。他的胸膛因为汹涌的情绪激烈起伏，杰森在缺氧的感觉开始前强行逼迫自己平静下来。他深呼吸，重复三次。一直等到确认自己不会落泪后才敢睁开眼睛。 也不是说这个安全屋内有谁可能看见或者在乎红头罩的眼泪，只是杰森仍然拒绝让自己变得脆弱。已经过去很久了，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杰森是红头罩用肩膀撑起了一整个犯罪巷，他可以坚强，可根本不在乎那些根本不可能在乎他的人。 他缓缓朝厨房走过去，弯腰捡起了地上那袋曲奇饼。 杰森打开灯，将装着曲奇饼的透明袋翻过来。在适应了光线后，他终于能看清跟曲奇饼一样丢在袋子里的便签纸上的字。 【抱歉前天误会了你，哪怕我们都得承认我的理由非常充分。但我的反应的确很shitty，所以，道歉礼物。我记得这是你当初最喜欢的口味，希望你现在还喜欢。】 【I miss yu.】 【D】 “Fuck.”杰森沙哑道。 傻逼迪克，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哪怕错了也觉得其他人理所当然地该接受他的道歉。永远把事情描述的如此简单，就好像杰森小的时候迪克可以跟布鲁斯不断吵架不断公然表达自己对新罗宾的不屑，但是只要一个道歉，杰森就会立刻忘记之前的一切屁颠屁颠地跟在夜翼后面。Well，fuck him。杰森已经长大了。他不需要忍受迪克百分之九十九的冷脸就为了最后一点的善意。尤其是他比谁都清楚迪克只是为了维护自己黄金男孩身份才勉强道歉，只要下一刻杰森犯错了，表达出任何一点对罗宾的不喜，迪克就会立刻收回那点善意，因为跟提姆德雷克不一样，迪克早就在一开始就将自己对杰森的看法表达的无比清楚了。 尤其是就连这点道歉都显得敷衍。迪克大概率只是把阿福端到他手边的零嘴拿了几个送给杰森。 杰森打开袋子想把里面的便签纸抽出来丢掉。打开的瞬间生姜跟肉豆蔻的香气就传来，熟悉得跟记忆中一模一样。他像是被电到一样将袋子立刻丢出去，只不过这一回曲奇饼从开口处散落，掉了一地。 杰森感觉自己要被拉萨路的绿色淹没。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绿色不情不愿地退到幕后，然后杰森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阮塞给他的那一大袋食物跟要他吃完的保证。于是他转身，翻出窗户，攀上屋顶将之前落在那的食物拿进来。 只是之前能生吞一头牛的胃口已经完全消失了。杰森麻木地盯着里面透明的米纸卷跟肉，完全没有想要动口的欲/望。 他最终还是将食物重新盖上放进冰箱内。摘下头盔，脱掉身上沉重的护甲跟装备，准备去浴室洗漱。在路过门廊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过去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碎屑满地都是，但袋子里还剩下两块饼干。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两秒后，杰森冲向浴室。趴在马桶上把胃酸跟胆汁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