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师御剑术超强羽凭风》 第1章 欢宴 宴会厅有人是伪装的恐怖分子。 杜丘生对此十分确信。 这里是多弗城,一年一度的“法神节”快要到了。 除了本地法师塔会在节日当天举办庆典之外,高贵的法师老爷们会提前举办私人的宴会,邀请同行们和一些与法师关系紧密的凡人家族。 在杜丘生看来,这很像所谓的大企业年会,或者合作伙伴大会。 正因此,今日在场来宾非富即贵,无不衣着华丽、举止优雅。 但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因为在场有更吸引人的“乐子”。 宴会厅的正中央,有一个不着寸缕的小孩。沉重的枷锁套在他骨瘦嶙峋双腿上,营养不良的小脸充斥着恐惧,但是他不敢喧闹。 因为他要乖乖扮演一个玩具,伺候比铁锁更恐怖的“洪水猛兽”。 一小撮贵妇小姐围着他,手上端着各种食物给他投喂。她们脸上泛着红润的怜悯,仿佛亲手拯救了一只街边的流浪狗。 “这个凡人小孩好可怜,为什么会瘦成这样?” “听说凡人每天只吃几个面包就能活下去。他们为什么不吃肉?” “妈妈,妈妈,我可以养他吗?他可以和我的小猫睡在一起。” “他为什么不吃了?我家的狗每天都要吃八磅肉呢!” 可怜的小男孩嘴里塞满了食物。鼓胀的腹中,胃袋长期未接受荤腥,还为了今天的“表演”挨饿了很久,已经隐隐作痛。持续的咀嚼让他酸胀的咬肌控制不住下巴开合,一些汁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但是他不敢哭。 这些法师会不高兴。 “啊呀,他好脏,妈妈我不想养他了。” 杜丘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世界。 但此刻,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并没有法师的天赋,无法通过冬塔·茵维诺塔的选拔成为法师。 他出现在这里,是作为……一个侍应。 啪嗒,一只纤纤玉手将空了的香槟杯放在了托盘上。 杜丘生微微矮身,让贵客能够不用费力地放下空杯,取走一杯新的香槟。 穿着一身笔挺的侍应制服,杜丘生穿梭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几个突然出现在会场里的侍应。 杜丘生熟悉每一个侍应生的样貌,但他并不认识这些人。 而且,他们不该是法师。 法师不会去当低贱的小服务生,这是常识。 在场的客人们里,大半都是法师,但是这些客人体内的法力都放松地蜷缩成一个核心,稳定地运转。 而那些伪装成侍应的不速之客们的法力谨慎又躁动,早就释放开来,覆盖在体表下各处,仿佛要随时暴起发难。 没错,虽然没有法师天赋,但杜丘生能够看见法力,这是独属于他的穿越者福利。 法师们能够催动法力构造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法术。但只要法力还未被转化为可见的法术,即使是能够将法术如臂指使的法师本人,也无法通过肉眼观察到法力。 更不要说穿过别人的身体直接看到法力……十多年来杜丘生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而只要杜丘生愿意,他随时可以看到这些。每当他使用这个能力时,眼前的世界仿佛是突然多了一个图层,各种颜色的法力充斥在其中。 整个宴会厅里的情况都尽收眼底,其中三个侍应的身影下,法力已经蠢蠢欲动。 杜丘生决定做点什么,这份伺候法师老爷的肥差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能让这些人闹出什么乱子。 —— 即使是乌云遮蔽了月亮的夜晚,多弗城的法师塔也在熠熠生辉。 茵维诺塔,这座纯白的高塔用昂贵的照明法器点亮了它的每一个死角。 崇拜它的人称呼其为“洁白基柱”“纯洁之塔”“法神最后的卫塔”。 痛恨它的人则给了它诸多骂名,最能入耳的几个大概是“变态老家”“贪蚁的巢穴”“法神的牙签棒”…… 道尔,今晚这场宴会的前厅主管,盯着窗外远方的冬塔·茵维诺塔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道尔看上去四十出头,穿着得体的燕尾服。他沿着宴会厅的边缘,行走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阴影中。 这是一位主管的必修课,丝毫不打扰到此处的贵宾,尤其是宴会的主人还是一位炙手可热的冬塔法师。 “啊,那是威灵顿家的小姐吗?” “还有刚杜尔家族的人。三大次席家族已经来了两个……” “达利安真是冬塔的红人……” 一些处在边缘客人在捂着嘴小声谈论着今天到场的贵客。 道尔无声无息地从她们身后走过,准备去监督后厨出餐。 “主管先生,我有件事情需要单独向你报告……”一个声音从道尔背后传来。 道尔转头看到了杜丘生。 他很快把这个年轻人认了出来。他是这批侍应里最出色的一个,虽然是平民,但是学得很快。 而且他和别的人不一样。这些前来应聘侍应的人中,不乏想靠近法师的人,期望一些踏入超凡、一步登天的机会,虽然这样的机会非常渺茫。 而他记得这个年轻人的理由是 “我想给一个很重要的女孩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这个朴素的愿望让道尔决定留下他。 这些信息从道尔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伸出手去整理了一下杜丘生的领结“保持你的仪态,达利安老爷不会喜欢看到你用这幅姿态去服务他的贵客们。爱读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 “说吧,什么事?” 杜丘生凑到道尔主管的耳边 “主管先生,我怀疑,‘深红解放战线’的恐怖分子已经潜入进会场了!” 道尔的手一滑,杜丘生的领结被他扯开了。 他左右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在这附近走动,前厅的悠悠乐曲和客人们交谈的声音隐约可闻,照明法器在走廊上散发出温和、明亮的光芒。 一切看上去和谐如常。 道尔把杜丘生拉进了一个无人的杂物间。 “什么意思?‘深红’?是那个‘深红’?” 深红解放战线,臭名昭著的反法师塔武装组织,经常掀起恐怖主义行动,声称法师塔是这片大地上的毒瘤,必须彻底改变这个塔权至上的社会。法师们对深红解放战线深恶痛绝。 这样一群野法师潜入了一场塔法师举办的宴会,而宴会的主人还是近年来在冬塔内日益得到重用的红人,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杜丘生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铜托盘,自己把领结打上“是的,主管先生,就是那些恐怖分子。” 道尔脸上的褶子在哆哆嗦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什么证据?” “会场里的侍应,突然多了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您知道的,培训的时候我全程都在。我记性很好,所有人的样子我都记得。”杜丘生选择性地说出了真相。 道尔呼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褶子好像被熨斗烫平了几根“不用担心,预料到人手可能不够,我今天又聘请了一些临时工,你不认识很正常。” 杜丘生皱眉,他必须让眼前的主管相信他。不管那些深红分子今晚在谋划些什么,如果放任不管,势必会把今晚的宴会搅得一团糟。 今天的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想不了了之“刚刚有几位法师大人在聊着赞美法神的事情,一个我不认识的侍应听到了之后,小声骂了一句…… “‘看看那婊子养的法神今天能不能保佑你们这群蛀虫!’” 道尔猛得闭上眼睛,似是被这几个大逆不道的字眼吓得不轻。 法师治下总共九座法师塔,多弗城的茵维诺塔就是其中一座。因此在这里,任何不敬法神的言行都是重罪,而胆敢在法师云集的场合下辱骂法神的人,似乎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了…… 而街头巷尾流传的版本中,“婊子养的法神”恰好是深红分子们最常咒骂的一句话。 即使只有走廊上的照明法器穿过门上小窗投下的微弱光芒,杜丘生也看到道尔的脸色一会红一会青。 好半天,道尔才开口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我马上着手处理这件事情,你先回去,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杜丘生转头往外走。 既然主管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场还有那么多法师在,相比之下几个恐怖分子应该是手到擒来吧。 这样,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也会有着落了。 他刚刚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到脑后一股劲风袭来。 一声钝响,杜丘生应声倒下。 道尔放下手中的铜托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第2章 达利安老爷 “道尔,你会不会劲太大把他敲死了?” “我只是把他敲晕了。放心他没死……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三个人围着倒地的杜丘生。 道尔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但他的语气越发激动“说了多少次!管住你们的嘴!这不是在战场上举着法杖对轰,嘴里还能骂着娘! “这是潜入!潜入!让你们万事小心,结果刚刚进来就暴露了!还好是个没有超凡的普通人发现的,这傻小子还跑到我这里来……你们今天简直走大运!” 在场除了道尔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深红成员,其中的男成员开口道“问题是我们是怎么暴露的?真的就因为骂了一句法神吗?反正我没有骂她。” 另外一个女成员“我也没有……看来是阿拉里克了,这些小年轻平时就毛毛躁躁的,嘴里天天闹着崇拜‘顾问’先生,这次潜入任务说什么也想来参加……说到顾问先生,实际上……” 道尔冷笑一声,抢断了他的话“就他个愣头青还想跟顾问先生比?他隐匿潜入的本事要是能比得上顾问先生隐匿法术的十分之一,那冬塔下一个九塔悬赏令要的就是他阿拉里克的项上人头! “而且,他跑到哪里去了?你们没找到他?” 女成员用冷静的声音开口“如果你没有打断我的话,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实际上,阿拉里克刚刚说有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警告。 “这里,这个会场里,有‘法术监测法阵’。” 道尔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不可能!我完全不知情!我已经潜伏了几个月了!还有谁会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情报!” 他突然停住,屏住了呼吸“是……顾问先生?” 女成员点头“看来是的……阿拉里克发现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法阵核心的位置,他已经去确认了。” 法术监测法阵,是最近流行起来的一种新型法阵,由冬塔的一位天才法师开发,能够检测大范围内的生效法术并发出警报。 道尔“还好我们没有贸然使用法术,不然行动就失败了……顾问先生也在这里?为什么战线没有告诉我们?” 女成员比道尔更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顾问先生的行动独立于普通战线任务,他的潜伏任务需要最绝对的行动保密……我们先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现在我们不能使用法术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道尔“达利安的谨慎程度是我从未见过的。致辞完之后,他没有走出书房一步,宁可冷落一些贵人,也不愿意让自己长时间暴露在人面前……时间很紧急,我们必须分头行动,通知阿拉里克,尽量摧毁法阵。如果无法摧毁,就准备好突围。我们去带走达利安,但是必不可免会使用法术,让阿拉里克提前接应。”爱读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 另一个男成员点点头,从衣兜里取出一个装置开始给阿拉里克传信。 女成员继续质疑“但是这个人怎么办?我们不能冒着风险让他单独留在这里,万一他被人发现或者醒过来后去警告那群塔法师……” 道尔的目光阴翳下来“这正是我刚刚在想的问题,我们……得带上这家伙。” 他突然踢了踢杜丘生“小子别装睡了,不想缺胳膊少腿的就赶紧起来!” 杜丘生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 杜丘生推着餐车,身后有三个深红解放战线的恐怖分子跟着他。 他知道,在他后背不远处,道尔的法杖一直在防备着他。 “我听到你们刚刚说的了,你们不能在这里用法术。何必呢?放我走不行吗?我保证管好自己的嘴……” 道尔的法杖戳了戳他的后腰“别耍滑头。 “按我说的做,你可以保住小命。 “而且你不是想给喜欢的人准备礼物吗?我们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丰厚到你可以立刻回老家跟她结婚,然后不愁吃喝一辈子。” 道尔还记得杜丘生应聘时的那段话。 “我在遇到她之前,是一个非常愤世嫉俗的人。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但是我遇到了她,然后什么都变了。她会关心我吃得饱不饱,冷不冷,无不无聊;会觉得我可怜而哭泣,会觉得我可爱而开心;她会保护我,会狠狠回击那些对我恶言相向的人。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来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一定会饱经折磨,甚至说不定会变成罪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但是她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让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也可以有很美妙的事情可以发生在我身上。所以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 道尔面部的肌肉在微微蠕动,竭力想控制住那一丝愧疚的情绪,不要显露出来。 杜丘生一行人很快走到了达利安的书房门口。 老远杜丘生就看见了道尔嘴里说的法阵。 法阵的本质也是一种法术,不过只要有法力不断供应,就能脱离施法者持续生效,所以杜丘生的特殊视觉也能看到它。 常人看不见的柔和白光覆盖在墙壁上,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缓缓转动,一圈又一圈地彼此套叠。外面的会场也布有法阵,但远远不及达利安在他的书房这里布置的数量。 “按我说的做,就这么简单。不要想其他的什么花招,她在等你平安回去不是吗?” 道尔盯着杜丘生的眼睛,声音里充满威胁。 那个和蔼的前厅主管已经无处可寻。 杜丘生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独眼的达利安正在警惕地用法杖指着门口,直到道尔跟着杜丘生推着餐车进入房间,他才放松下来。 达利安皱眉“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吗!” 剩下两个人也进入了房间,然后带上门,自然地走过来从餐车上端起准备好的食物,摆到达利安的书桌上。 他们已经进入了离达利安很近的距离。 道尔展露出一个标准微笑“达利安老爷,刚刚有位客人给您送了一瓶红酒……”他揭开盖子,露出下面的酒瓶“阿诺姆酒庄,二十年桶陈‘神之欢宴’,客人要求您一定要在今晚这个特殊时刻品尝。” 达利安没有说话,只是用阴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食物,又一个接一个把在场的几个人仔细看了一遍。 道尔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老爷,我来为您开瓶。” 他手捧着酒瓶,放到达利安的面前,在达利安的注意被眼前的名酒吸引的时候,他从餐盘下面摸出了自己的法杖。 其余两人一左一右,也猛得掏出了法杖。三人成品字包夹之势,同时开始念诵咒语。 绝对的危机之前,达利安唯一安好的那只眼里……流露出戏谑的光。 杜丘生的视角里,懒洋洋的法阵忽然如风起云涌,巨量的法力瞬时高速运转。杜丘生仿佛能听到轰隆隆的雷鸣——然后他真的听到了,一阵霹雳爆响,墙壁里的法阵中,三道雷电轰然降落,在道尔三人念完咒语前,准确地劈到了他们身上。 三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道尔是唯一一个还残存了些许意识的。 天旋地转之中,他模糊地看到达利安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走过来。 然后一脚踩在他脸上。 “原来是你……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啊道尔……推荐你来的人是谁来着?” 达利安皱眉苦想了一下,然后眉头又松开了“没关系,之后我会好好弄清楚的……你们这些恐怖分子真狡诈,要不是这法阵的发明者本人今天就在这里,提前帮我布置了反击模块,还真着了你的道了。 “哦对了,发现你们小动作的也是她。” 道尔想起在场还有一个被卷进来的人,他努力转动眼珠,想示意杜丘生快跑。 顾问先生……顾问先生还在这里……他一定能…… 但是黑暗提前淹没了他。他晕了过去。 达利安在道尔头上狠狠跺了两下,站直起来,玩味地看着唯一一个因为没有使用法术而被法阵放过的杜丘生。 杜丘生站得笔直,似乎没有被眼前的惊变吓到。 此刻只剩下他,会使用法术的三人都已被击倒,眼前的法师老爷似乎把他也当做了同伙。 超乎预料的展开啊,杜丘生无奈地想。 这时,他和达利安都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整个宅邸,墙壁、天花板、甚至窗户的玻璃都在发出绵长的噪音。 让人厌烦的声音,不断挤压着人的鼓膜,仿佛一定要刺出一个洞钻进脑子里去。 刚刚击晕了三人都没有报警的法阵被触发了。 有别人在这栋宅子里使用了法术。 第3章 雪石 二十五时十三分,法术监测法阵触发前二十五分钟,深红潜入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阿拉里克,在自己的侍应制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便条。 “这里有法术检测法阵。力源核心在大厅正下方。” 阿拉里克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才控制住激动的心情。 没有错的,这肯定是顾问先生的手笔! 深红解放战线的“顾问”先生,和首领“剑兰”女士,是战线内的两座灯塔。 据说顾问先生是隐匿法术大师,没有他解决不掉的潜入任务。 他孤身潜入了安检重重的法师眷族们的集会,为数次正面突袭创造了契机,让深红解放战线成功劫持到重要人物和冬塔互换人质。 卡法拉照明法器工厂的话事人,雇佣了三个三环法师当看守,但也被他成功窃取了他和冬塔暗通款曲的罪证。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战线的文工团带进了多弗城年度交响音乐会上,给在场几百名眷族一个惊喜……这件事被挂在《白鸽报》头版上整整三天。 没有顾问先生完成不了的任务,这是所有战线成员都深信不疑的事。 道尔潜伏数月都没能获得的情报,也只有顾问先生才能获得了。 顾问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出了警告,还把力源核心的位置告诉了他,这肯定是顾问先生交待的任务! 于是阿拉里克快速和同僚们对接了一下信息,就溜出了宴会厅,往地下室走去。 这场塔法师的宴会当然有一些低环法师当安保,但似乎都在上面保护那些贵族的安全了。 阿拉里克啐了一口,糜败的塔法师。 这一路畅行无阻,阿拉里克很快就找到了力源核心。 那是一颗拳头般硕大的雪石。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人具有法力。某些特殊的矿石有着神奇的特质,它们蕴含了变为法力的“潜能”。只需要一位法师用自己的法力激活一颗矿石,它就会像遇到火星的油,燃起熊熊的火焰。 眼前的雪石就是其中之一。实际上多弗城曾是久负盛名的雪石产地,雪石在这座城市、在冬塔的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是现在多弗城的雪石矿早已枯竭。如此硕大的一块雪石,阿拉里克这辈子都没见过。 年轻的阿拉里克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它。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 阿拉里克猛地转头。 一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 她应该是在场的来宾之一,穿着洁白的礼裙。无袖的连衣裙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收束,在胸腹留下来了优雅的百褶。姣嫩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只在左手腕点缀有一支雪白的镯子,那是和力源一样材质的雪石。 女孩捏了捏自己将好垂在肩上一公分的蓬松短发“你碰到它的一瞬间,法阵就会报警。这个法阵可以监控范围内的一切超凡力……啊不对,也不算一切……但是基本上你们也没有能绕过它的办法。况且,这块力源雪石本身更是不能被物理接触的……” 阿拉里克没有看见她的法杖,但他还是用法杖对准了女孩“你是谁!?” 女孩垂下手,抓着自己的左臂弯“我是这个法阵的发明者……你可以相信我的建议。” 阿拉里克觉得这个女孩的脑回路有点难以理解。 女孩继续说道“你是深红解放战线的人吗?啊……对不起,”看见阿拉里克就要变脸,她急忙解释到“我不是故意识破你们的……我天生就对一些表情动作比较敏感,你和你的……同事们?你们的眼神动作,破绽太多了。” 阿拉里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那张纸条……是你给我的?” “对啊。我感觉你们好像没有察觉到这里有法阵……我想让你亲眼看到力源,证明我没有骗你。” 阿拉里克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在懊悔,懊悔自己的自作多情。 顾问先生根本没有来……也没有什么交给他的重大任务。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女孩还在不停地劝说他“不管你们想做什么,请不要继续了……你们每次出动,都会有很多无辜的人……” 阿拉里克此时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他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计划已经被识破了,刚刚传讯给他的道尔他们……等着他们的可能是陷阱! 现在只有唯一一个办法能够警告他们。 在女孩微微张大的双眼中,映照着阿拉里克决绝的动作——他不顾身后站着一个冬塔法师,回头念诵咒语。 一环裂解术准备完成,他的法杖尖涌出一道红光,炸碎了充当力源的雪石。 警报骤然回荡在整个府邸中。 —— 喧闹的警报声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失去了后续法力支撑的法阵渐渐熄灭。 杜丘生能够听到楼下前厅中传来隐隐的惊呼声。 “你们还有同伙?”达利安的法杖冒出了危险的红光。 “如你所见,我不会法术,我是被这些恐怖分子绑来的。” 达利安唯一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只盲眼上,几乎贯穿半张脸的骇人伤疤也扭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和三个深红的人一起来刺杀我,你觉得这个时候你还能蒙混过关?” 杜丘生叹了口气。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说半句假话。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今天的行动。” 达利安挑了挑眉毛“‘今天的’?” 杜丘生十分真诚地点点头“对,‘今天的’。” 达利安面露狠色,法杖上的光辉一触即发。 然而下一刻什么都没发生。 不对,有什么发生了……达利安怔怔地看着自己平齐的手腕,握着法杖的手已经不翼而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一手掐住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哀嚎起来。 杜丘生走过来,学着他之前踩道尔的方式,一脚把达利安的脸跺在了地毯里。 达利安的鲜血汩汩流了一地,洇湿了地毯,留下一片黑迹。爱读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 “不过我得感谢他们把我带到你的这个小巢穴里来……而且,我没有说过其实我也是深红的人吗? “真是失礼了,请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深红的‘顾问’,向你问好。” 满脸汗泪的达利安睁大了眼。 这时他才看到,静静地悬浮在头顶的一把晶莹剔透的冰晶大剑。刚才就是这个法术用他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切下了他的手。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没有拿出法杖……这个法术是什么时候释放的?对了,是在他注意力放在那几个人身上的时候……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法术检测法阵没有报警? 等一等……这柄剑…… 达利安最想忘记的梦魇突然从记忆深处翻腾而起,像一头猛兽,狠狠扑向了他的心脏。他瞎掉的那只眼开始疼痛起来。 “你你你……你是……你是那个九州的小孩!” 杜丘生轻轻抚摸着达利安眼上的那道伤疤“原来这只眼睛还记得?那你还记得吗,”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激动的红晕爬上了他假面下的双颊,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丝丝喘息“你还记得今天吗?十五年前的今天,你是怎么害死了她…… “今天,我来为她,取她的生日礼物了……” 第4章 复仇 法师塔是法师国度的根本。大树的根系、万川的源头。 九座法师塔组成的“潘锡恩联盟”是这个庞大国度的正式名称。 然而……世界上不止法师拥有超凡之力。在遥远的北边,还有另外一个巨人,掌握着和法师们迥异的超凡体系。 “道藏九州,”杜丘生死死盯着脚下的达利安,眼中的血丝越发红亮骇人“没错,那个从九州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女孩,还没有踏入联盟的土地,就死在了你的手里。 “九州……你还记得当年那两个弱小的九州孩子……很好……” 空中悬浮的冰剑也在微微震颤,仿佛主人的心境。 达利安满脸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明白了,为什么法术监测法阵没有发出警告,因为他使用的根本不是法术! 他是一个九州道人,那湛蓝的冰剑是他的道术! 左手掐诀,杜丘生撤去了“覆尘改容术”,这张高鼻梁深眼窝的脸突然裂开,化作细砂,还未落地就消散在风中,露出了他的真容。 这张脸……十五年前就是同样一张更稚嫩的脸,用那柄和他一样高的冰剑削废了他的眼睛!无数个夜里达利安都从梦中惊醒,安抚着自己的瞎眼,想要忘掉梦里那个狰狞的小脸、那双恨意滔天的眼睛。 那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眼神。现在同样的眼神出现在一张成年人的脸庞上,但那十五年积蓄的怒火已然能将达利安吞噬。 恐惧像蛇群一样攀上了他的身体,达利安尖叫了起来,要把自己的肺给撑破般哀嚎着。 “嘘——嘘——”杜丘生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恶鬼“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她肯定也在旁边看着呢……不要吓到她,”杜丘生眼中流过一种迷离的温柔,“拿出一点当年的神气,达利安老爷。” 达利安的脸被杜丘生踩进地毯里,只能发出狗一般的呜咽声。 “现在,告诉我,当年是谁下达的命令,要让你抓我们去喂‘魔’?”爱读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 魔,这个神奇的字眼让达利安突然安静了下来。 杜丘生松了松脚,达利安猛地吸入一口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当年下令的是冬塔里真正的高层!是他让我们随便抓平民当诱饵的!不是我啊!不是我……” 杜丘生无聊地掏掏耳朵,为什么所有的坏人大难临头一定要痛哭流涕地甩锅呢? 在这装无辜可怜的达利安,当年可是连五岁的他也一起抓去喂魔了啊…… 不管是九州的语言,还是联盟的语言,都没有“魔”这个字眼的存在。这个仿佛自带诅咒的词只流传于少数超凡者的圈子中。 因为这是不可能告诉凡人的残酷真相。 这个世界,还有远比暴政的法师塔更可怕的黑暗。 而杜丘生,就是少数从那黑暗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空中的冰晶大剑再度出动。达利安只感觉腿下一凉,然后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左脚掌刚刚与他骨肉分离。 这回他的哀嚎之持续了一小会。他已经没有更多力气了,不断的失血也让他眼前发黑。 “我我我……我说!是是是布里茨·恩沃……”达利安乌黑的嘴唇不断在哆嗦“那场行动是他下达的通知!他说是冬塔高层的直接命令!” 杜丘生脑子里开始搜索有关的情报,但是他对冬塔知之甚少。 “这个布里茨·恩沃是谁?现在在哪?” “我只知道他一直在‘铁狱’……当年就是因为所有的铁狱死囚全部被喂了魔,没有可以用的诱饵,才让我们去抓平民的!” 达利安鼻涕眼泪甩了一地“真的不是我!放过我……放过我……” 杜丘生又逼问了几句,可惜达利安虽然靠给冬塔干脏活摇身一变成了大红人,但他终究只是个表面上的小卒子,没有有用的东西可以交代。 杜丘生站了起来,思索起从达利安口中敲出的情报。 铁狱,是由法师重兵看守的监狱,关押的都是穷凶恶极的罪犯……和胆敢惹上法师的人。 同时,还牵扯上了冬塔的高层…… 十五年前的那场事件,杜丘生一直以为只是一场对弱小者的屠戮,没有什么原因,没有什么道理,只是站在那里被残害的刚好是他……和她。 看着杜丘生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达利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完好的那只手偷偷伸向了另一边。 那里的地面上躺着他的断手,和手里的法杖…… 狂妄的小杂种,以为我不会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吗? 豢养魔是冬塔最大的秘密之一,一旦泄露,冬塔会成为潘锡恩联盟,不,甚至整个超凡世界知晓这个秘密的人的众矢之的。 即使他半生都奉献给了冬塔,最终的结局大概也只能把秘密带入坟墓。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为今天这种情况做准备?就连最熟悉他的人都不知道他达利安能够双手施法! 达利安的心脏开始怦怦跳。他用宽厚的袖子遮住法杖,开始用此生发出过的最小的声音默念咒语。只要对方看不见杖尖的法术辉光,他就能丢出这个致命的杀招…… 可惜他不知道,杜丘生漆黑的瞳孔中,看见的是一片懒洋洋的白色,只有达利安藏起来的法杖上的法力是那么跃动、耀眼。常人看不见的法力从对方的身体里一直顺着手臂注入到法杖中。 咕噜,没等达利安默念几个音节,他的视线陡然斜坠。 早就防备着他、对准他脑后的冰剑已经利落地把他的头削了下来。 仇人已经枭首,天上的一弯银月把凄冷的光抛进窗里,照在这一地血污,和三个躺着的活人、一个死人身上。 杜丘生凝视着这凄清的月亮。他们相遇的那个夜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月亮来着? 十五年,他夜夜都会回到那个噩梦中。他仍可以从梦里醒来,可那个女孩已经永远消散了。 今天,那场噩梦的真相已经向他掀开了面纱的一角,后面的黑暗直指这片大地上最深不可测的那个‘怪物’,法师世界的九大支柱之一,冬塔·茵维诺塔。 他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孤魂野鬼,真的能够抗衡吗?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烈,马上就会有人冲进这里,当场目击这凶案现场。 杜丘生看着倒地的道尔等人,摇了摇头。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捉摸,杜丘生虽然加入了深红解放战线,但是他一直独来独往。这纵然有他的道术和九州身份不能被发现的原因,更多的还是他的本性。 这个世界已经和前世不一样,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是今天这匹独狼却巧合地与自己的同僚撞在了一起。他报复私仇的目标,刚好也是对方的任务目标。 “真是麻烦啊……”杜丘生操控巨剑一击捅碎了窗户玻璃,携带着寒意的冷风霎时灌满了整个书房。 伪装出真凶已经破窗而逃的杜丘生找了一个干净点的地方躺了下来。然后想了想,把旁边道尔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身上,让两个人“倒在”地上的姿势更自然一点。 细细的沙尘从空中飘了过来,附在了杜丘生脸上,他变回了那个普通联盟男人长相的侍应生。 刚刚得知自己的复仇任务还未结束的杜丘生,用尽了全力熄灭脑海中的恨意。他合上眼,让眼帘遮挡住手刃仇人的凶光。他开始了今天第二次假装晕厥。 “铁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5章 冲进夜色 二十五时四十一分。阿拉里克潜伏在宴会厅边上的一个隐蔽角落。 “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嘛,那个法阵是会报警的。除非你是用道术的道人或者南边岛上那些铁疙瘩人,否则你是绕不过它的监测的……” 那个识破他的冬塔法阵学天才在他身后,浑身上下溢满了书呆子的味道,三句话不离自己的研究课题。 阿拉里克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冲她发出命令“嘘!不准发出声音!” 女孩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灵动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 阿拉里克看着那小巧润泽的嘴唇消失在白手套后面,转过头来观察大厅的情况。 警报被触发之后前厅乱作一团。布防的法师守卫直冲楼上达利安的书房而去,一些晃过神来的宾客也往楼上冲去。 毕竟如果能让达利安这种红人欠一个人情,这点涉险完全是划算的买卖,所以他们跟在达利安聘请的安保身后,想要等脏活被解决,就露面刷个脸熟。 而其他不是法师的眷族则毫不犹豫地撤出了这里——离法师最近的凡人们十分清楚法师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 所以现在前厅只有寥寥数人,一些想看热闹的来宾,还有几个驻守在一楼的守卫。 还有……那个被当做宠物展示的小男孩。 阿拉里克承认他现在有些慌乱。 道尔几人完全失去了联系。如果他们此刻没有找到机会完成任务逃离这个地方,面对那么多的法师增援,恐怕…… 阿拉里克强制自己把一些不好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现在孤立无援。 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把情况报告给战线。 但是……他必须想办法把那个孩子救出去。 阿拉里克焦急地想着对策。突然一只洁白的胳膊伸到了他的面前,那只雪石镯子在手腕上优雅地摇晃了一下。 “这个可以借给你……这个镯子是一个法器,激活它,里面有一个三环隐身术。”书呆子小声地说道,然后又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阿拉里克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塔法师。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要摧毁冬塔的深红成员?” 书呆子姑娘迷茫地说道“可是……你不是想要带走那个凡人小孩吗?我刚刚就觉得他很可怜了,你还是带他走吧。” 阿拉里克再一次领教了这个塔法师的敏锐观察力,以及,她永远抓不住重点的天赋。 原来,冬塔那么污秽邪恶的地方,也能培养出这么单纯的人来吗? “我是说,”阿拉里克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是敌人。敌人懂吗?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我叫奥菲利亚·伊诺斯,我住在……”书呆子姑娘突然自爆出个人信息“……之后你把镯子还给我就行了……如果你被抓住了,你就,你就……”她索性躺倒,“你就说你打晕了我,然后从我身上抢的。” 阿拉里克看着丝毫不在意自己洁白的礼裙会弄脏、在地上躺得笔直的奥菲利亚,放弃了和她深入沟通的念头。 冬塔法师……都是怪胎。 “快拿去啊。”躺在地上的奥菲利亚举起自己的手晃了晃,雪石镯子也晃了晃,好像湖面上的优雅白天鹅,颈间带了串珍珠项链。 阿拉里克咬了咬牙,把镯子从她手腕上取了下来。 隔着手套,阿拉里克感到了奥菲利亚手掌的温度。 我能够信任冬塔法师吗……这么蠢的女孩子,应该不会阴我吧……阿拉里克这么想着,用法力激活了手镯。 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阿拉里克看了看自己的手,却穿过了手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奥菲利亚 爱读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奥菲利亚又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用手指了指小孩的方向。 阿拉里克走出了隐藏处。 暴露在灯光下,阿拉里克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但是没有人发现他,几个法师的目光扫过了他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反应。 真是好用的法术。顾问先生一定也有这个法术吧? 法师塔的法术系统是一个众享的图书馆,向法神祈祷就能进入这个图书馆里获取法术。然而正如这个世界有法师也有凡人,法师们的天赋也各异。普通的法师只能从这座图书馆里带走寥寥几本烂俗的小说,而天才法师却能得到载入史册的名著,而最顶尖的那些,甚至能将自己写的书放进去,供后人来读取。 法师的天赋决定了能在各自的道路上走多远,也决定了法神有多青睐你,愿意给你多稀有的法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冲动浮躁的性格,阿拉里克得到的都是一些正面攻坚类的法术,这个能够完美隐匿身形的“隐身术”他只有所耳闻,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不愧是天才,这个法术一定很稀有。 阿拉里克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小孩子。 “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那个被铁索缠住、所有人都在惊慌跑动的时候只能蜷缩自己的孩子,正躺在地上无声地垂泪。听到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声音,吓得不停哆嗦。 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一两秒,然后又把目光移开了。 “乖……我是深红的人,深红,你知道深红吧?” 孩子慢慢点了点头。 阿拉里克把目光放在小孩腿上的铁镣铐上,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婊子养的法神”。 他们给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拴上了带法阵的镣铐。 和完全隐匿的法术监测法阵不同,这个法阵的暗淡辉光像血管一样缠在铁索上。阿拉里克不是法阵专家,但是他大概能够猜到是类似坚固术之类的法术,而且因为他打破了整个宅子的力源核心,这个法阵也快要消散了。 我应该能打破它。阿拉里克不断权衡着。 不能再等了,每一秒都将他置入更深的危险中。 他默念咒语,裂解术从他的法杖上释放,击碎了铁链,但也足够发出异常大的声响了。 “谁在那!”有守卫举着法杖对着两人所在的位置。 守卫慢慢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没有办法了,阿拉里克发现自己没法带着第二个人隐身,便果断地用法杖指着天花板。 “炫目射线!” 一记强光从他的杖尖迸发出来,击中了天花板,然后分裂成五六束,开始在墙壁之间弹射,每一次弹射都会进一步分裂……两三下之后,整个宴会厅充满了刺目的亮光和轰隆隆的爆响。 阿拉里克一手夹着小男孩,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冲着大门跑去。 惊呼声,怒吼,尖叫……他感到有人似乎要伸手拦住他,但是只碰到了他的一片衣角。 “在这边!在这边!拦住他!” 五六个法术从背后袭来,绝大部分都大失准头,在阿拉里克周围炸开。 只有一个,击中了他的右侧大腿。 阿拉里克闷哼一声,丝毫不停地冲出了达利安的宅邸,冲进了夜色中。 第6章 负点责任 右边的裤腿完全炸开,伤痕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阿拉里克的右腿,鲜血一滴滴洒落。 他拼着这样的伤势跑出了很远,一路穿过了上城区的边缘,跑进了黑暗无光的林德区。 众星拱月格局的多弗城以冬塔为中心,越是靠近冬塔,越是机要的市政单位和大法师们的住所坐落在此。而凡人的街区到了晚上则没有一丝光芒,因为法师老爷们不会把燃烧法力的路灯法器安装在凡人区。 黑暗的林德区就是这样一个凡人区。 豆大的汗珠从阿拉里克的额头上坠落,他喘得像一个破风箱。 但是追兵还没有甩掉。 “你听好,你继续往前面跑,听到了吗?”阿拉里克蹲下来对小男孩说道。 他脱下自己的侍应生外套,穿在不着寸缕的小男孩身上。 “千万不要停,会有人来救你的。” 阿拉里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吓到小孩——战线的兄弟姐妹都说他笑起来像是杀人犯。 没有办法,街头长大的孩子,长得凶点活得会更轻松些。 他能够隐约听到后面穷追不舍的人的声音了。一个又一个照明术被扔到半空,跟随着他的血迹,向两人的方向逼来。 阿拉里克从手上撸下了奥菲利亚的手镯,把他交到了男孩手里。 “帮我保管好这个东西,等我没事了就来找你取,一定不要弄丢了!快走!”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泪水又一次沾满了他的小脸。他伸手拉着阿拉里克的衣服,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拉里克狠心地把他的手掰开,把他推进了黑暗里。 目送着小男孩跑远,阿拉里克举起法杖,对着天空发射了两枚红色照明术。 战线的同僚会看见的,他们会赶来接走小孩。 一股疲倦涌了上来,但是阿拉里克不能休息,他要争取时间。 他回头,一瘸一拐走向了来时的方向。发现了他信号弹的敌人,也在加速逼近。 阿拉里克突然想到了奥菲利亚。 “真耻辱啊,阿拉里克,一个大男人,居然食言了……” 阿拉里克一个人迎向了敌人们。 —— 冬塔几条街开外的一栋四层大宅中。 厚重的木门外,管家正在做心理斗争。 即使是如此厚重的门也无法阻隔那一头房间里的叫声。爱读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 但是他知道轻重缓急,而刚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第一时间告诉这座大宅的主人,可能他明天就是一具莱里奥河里的浮尸。 于是他敲了敲门,开门走了进去。 昂贵的小羊绒地毯铺在床下,天鹅绒铺设的大床上,帷幔在剧烈摇晃,色调昏暗的照明法器把狂热的影子投在一边的墙壁上,地毯上还躺倒着数人。 察觉到管家进来,影子平静了下来。 管家在脑子里提醒自己不要在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熏香“恩沃老爷,达利安出事了。” 帷幔背后的主人喘着粗气“达利安?” “是的,刚刚,深红解放战线潜入了他的宴会,把他……把他……杀掉了。” 帷幔背后的人影突然静默了,过了小一会才重新开口“深红?在场那么多法师没有抓住一两只老鼠吗?” 管家“一共当场抓获了四个人,还有一个逃跑之后被抓回来了,现在都被关在了铁狱里。” 主人突然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操!!快点,马车!!!” —— 道尔气喘吁吁地问“对准了吗?” 他的喉咙上正顶着一只尖锐的铁钉。 当守卫和看戏的宾客们破门而入的时候,现场只有达利安的尸体和四个不省人事的嫌疑人,在发现这帮侍应居然是法师之后,所有人都被当即逮捕。 一位冬塔红人毙命当场,凶手还极有可能是臭名昭著的深红解放战线,治安局接到命令,立刻马不停蹄地把几人押送到了铁狱。 铁狱关压着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甚至连高贵的法师老爷们都会纡尊降贵来这里看管犯人。这是一个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牢笼。 这黑暗牢房里有一股异味,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有漏水的声音,唯一的光源是审讯室外面墙上挂着的一颗照明法器,像年久失修一样忽明忽暗。 众人正在被一个个拖进那审讯室。其他的人被关在单独的监牢里。这里没有别的看守,众人身上的一切物件全部被收走,包括他们的法杖。 失去了法杖,深红恐怖分子也和常人无异,根本不可能逃出这里。 道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索到一枚铁钉。不知道这件牢房的上一个住客发生了什么,遗留下了这枚血迹斑斑的铁钉。 这块铁钉正抵在他的喉咙上。 他背靠着栏杆,背后是另一个牢房里的阿拉里克。铁钉正在阿拉里克手里。他双手伸出铁栏杆,攥着铁钉,道尔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四只手把铁钉牢牢抵在道尔喉咙上。 阿拉里克头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血痂,受伤的腿还在作痛,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眼珠里的血丝也遮不住那眸子里的痛苦。 他必须要帮助同伴结束生命。 “不要心软,阿拉里克,”道尔决定宽慰一下这个年轻人“你在帮我……我们都是偷学冬塔传承的野法师,你知道冬塔的传承叫什么吧?” 阿拉里克的声音里有哭腔“我记得……我记得……‘朝圣路·菈门德的哀悼’,折磨与苦痛的道路,法神那个婊子的刽子手!!!” “那你能明白,”道尔继续说道“我脑子里的情报有多么重要,只要我进了那个房间,等着我的是最痛苦的折磨……我们发誓进入战线的那天不是都已经预料到了这么一天吗?” “呜呜……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阿拉里克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他不断摇着头,内心的愧疚在剧烈地腐蚀着他,但是无论如何,道尔的手都抓住他的紧紧不放。 “阿拉里克!深红守则的第七条和第九条,是什么!背出来!” “第七条……永不向压迫的法师妥协……第九条、兄弟姐妹守望互助……” “很好,现在,解放我吧,阿拉里克……” 正当那铁钉要洞穿道尔柔软的咽喉时,另一个声音从黑暗里传了出来 “死不死的先放到一边,把我这个无辜的人拖累进来,你们深红该负点责任吧?” 第7章 禁法法环 杜丘生出声阻止了道尔的自戕行为。 阿拉里克好像如释重负般丢掉了铁钉。 道尔遗憾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里夹杂着血污。 他转头对另一边牢房里的杜丘生说道“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许会放了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在哪里?”杜丘生给声音里加上了一点嘲讽“铁狱!你听说过有人能从这里全须全尾地走出去吗!” 道尔等人沉默了。 “而且你们不是还有同伙吗?” “同伙?所有参与今晚行动的人都在这里了……如果你期待深红来救我们……不可能的,即使是战线的力量也不可能攻破铁狱,这是……我们用牺牲换到的教训。” “那最后突然出现、杀掉达利安老爷、逃跑前还打晕我的人是谁?”真正的杀人凶手杜丘生眼皮也不眨地扯谎。 “什么?” 道尔和阿拉里克同时惊呼出来。他们同时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会的,给我留信息的人根本不是顾问先生,是一个叫,”阿拉里克停顿了一下,吐出了书呆子的名字“奥菲利亚的法阵师,法力监测法阵也是她布置的。” “而且……顾问先生不会把我们抛下不管的……”道尔也喃喃道。 杜丘生继续紧逼“那你们谁见过这个顾问先生吗?” 深红二人再一次沉默了。 顾问先生是潜行大师,是孤狼,总是游走在最危险的边缘,那是他们这些普通成员不可以想象的黑暗。 为了保护顾问先生,战线里面没人知道他是谁,用的什么法术,正在前往什么样的战场,甚至连这位“先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确定。据说只有首领剑兰女士能够指挥他。 所以没人知道这个神秘的顾问先生是什么秉性。 也许他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同伴的人呢? 他像影子里的利刃,等到同伴把目标完全牵制住的时候,抓准破绽一击毙命,然后不管他们的死活,逍遥离开。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顾问先生,单纯的是一个趁乱打劫的第三方? “道尔……那群狗娘养的围攻我之前,我给林德区的同伴传递了信号。也许剑兰女士会有动作……”阿拉里克的声音里简直带上了哀求。 道尔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的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也该有阿拉里克这么大了吧? 让一个孩子承受杀害同伴的痛苦,未免太残忍了。 冬塔……残暴的冬塔…… 道尔决定,不管是什么酷刑,他都不会吐出一个字。 但是另外两个人,自从进入了那间审讯室就没有出来…… 也许是气氛太沉重了,阿拉里克开始给道尔讲起了他在地下室遇到小书呆子的事。 道尔和杜丘生没有回话,听着阿拉里克年轻的声音。 冰冷的牢房里,涌动的、窒息的黑暗好像褪去了一些,照明法器散发的冷白的光里,好像也有一点希望的火星窜了起来。 正当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队法师走了出来。 乌泱泱一片黑衣的身影背对着光源,让人看不清脸;一股堪比下水道的腐臭味从打开的审讯室门里飘了出来。 他们都是冬塔法师。自命清高的冬塔法师爱好白色,而这些人一身纯黑,只有袖口用精致白线刺绣上的银环显示了是几环法师,一眼望去一二环居多。 鞣制的皮腰带也是如墨般深沉的颜色,让他们可以把制式的法杖别在方便拿取的位置。而腰带的另一边则别上了一个精致的布兜,巴掌大的空间里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长长的黑披风几乎垂到地上,让他们将本就黑暗阴湿的牢房的最后一缕光也完全遮蔽了。 “没有时间了,说不定恩沃那个家伙已经在路上了。一群贱皮子……剩下三个一起带进来。” 为首的一个法师一边细细整理自己的皮手套,一边轻描淡写地下令。他的袖口纹着三个银环。 杜丘生很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恶心的声音。出声法师的喉咙里好像塞了一桶在往外漏的油,拉长的音调,扁平的音色,又仿佛有只蛤蟆正想顺着那油腻的喉咙管爬出来。 他身后的人动了。把杜丘生,道尔,阿拉里克三人一个个从牢房里拽了出来。 杜丘生感觉自己被粗暴地捆在了一个柱子上。刺眼的大灯对着三个人劈头盖脸地照了过来。 杜丘生启动自己的特殊视觉,刺得人流泪的光暗淡下去,审讯室的样子显现出来。 数不清的法阵被布置在墙壁上,察觉到又有三个猎物落入囊中,三道法力迫不及待地从法阵中冲出来,紧紧覆在三人手腕上。 禁法法环……六环法术……这是冬塔四巨头亲自设下的法阵…… 整个冬塔只有身为七环大法师的首席和三位六环大法师次席可以设下这个法术,起码五环及以下的法师都不可能身中这道禁法法环之后还能施展法术。 冬塔恨透了深红解放战线狡猾的恐怖分子,即使没有法杖,也要断绝最后一丝意外的可能。 杜丘生还看到,张狂的法力在眼前这个三环法师的身体里涌动着。接连使用法术折磨了两个恐怖分子让他的法力无比活跃。张牙舞爪的法力看似就要冲破身体,扑到杜丘生三人身上。 “来来……让我们都省点事……谁是今晚这场刺杀的领队?” 甜腻腻滑溜溜的声音传来。 道尔毫不犹豫地开口“是我……怎么?冬塔的法师狗眼都瞎了么?觉得我这种老大叔做不了领队?” 杜丘生很佩服道尔的演技,之前那个永远得体、寡言少语的前厅主管此时的眼神、语气都充满了气势,脸上的每一根褶子都在释放出嘲讽,仿佛被绑住的人不是他,而是对面的塔法师。 他想抓住对方的注意。 可以说这一招非常凑效。 “你很有骨气?”三环塔法师一把扭住了道尔的下巴,皮手套在肌肤上挤出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知道你的同伙都交代了些什么吗?你也想尝尝那种滋味?”爱读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 道尔眼中的鄙夷更深“这么说你应该获得了不少深红的情报吧? “那为什么你连谁是主谋都不知道?” 塔法师的眼神阴沉下来,但是却发出了神经质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看啊看啊,深红的畜牲一个个都是这副样子! “装伟岸的阶下囚! “蚂蚁一样卑贱的家伙,妄图摧毁祂的卫塔!” 听到他谈及法神,所有的塔法师都齐刷刷地把手背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向上方的虚空虔诚地敬礼。 “很好……你们都更愿意做守口如瓶的殉道者,让我来看看你们能忍住听自己的同伴惨叫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