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 1. 第 1 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办公楼下的寒梅开了。 疏零零的枝丫上,叶子都没个几片,淡黄色的梅花却开得很热闹,风一吹,整个凛冬都香透了。 周煜林最近工作闲暇时,总爱从窗户望出去看一会儿。 梅都开了,也快过年了,那个人,今天会回来吗。 距离上次吵架,两人已经冷战半个月了,靳修臣吵完架就出差去了,没回过家,也没给他发过一条短信。 真狠心。 这人好的时候万般温柔,句句都是柔情蜜意,能哄得人昏头,不好的时候,就跟六月的天一样阴晴不定。 办公室里嬉笑热闹,众人都围在一起进行年假前的狂欢,说笑声无所顾忌地扬出去好远。 周煜林却独自坐在角落,垂眼看着手机屏幕。 那句‘伴伴病了’,已经距离发信时间18小时40分了,还没得到回信。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抬起,又落下,复又抬起。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把男人眼底那点一闪而过的落寞,照得无所遁形。 他连失落和难过,都是安静的,如水般平和的。 良久,周煜林终于舍得切出聊天框,一转身,温柔地抱起脚边的小狗:“伴伴,今天有好点吗。” 因为伴伴不舒服,周煜林放不下它,破例带着它一起来上班,方便照顾。 旁边的同事伸了个头过来:“有汪酱!可以摸吗!” 这声惊呼,把周围的同事都招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周煜林和伴伴裹在中间。 周煜林莞尔:“可以,它不咬人。” 伴伴配合着,费力地昂起脑袋,冲这些人类友好地轻哼了一声,漆黑圆溜的眼珠一瞬不瞬地打量他们。 同事们心都化了:“好可爱的宝宝!” 大家都挤过去想摸伴伴,这时一只手突然轻拍了下周煜林的肩。 周煜林抬眼,嗓音温柔沉静:“怎么了。” 女同事眼神闪躲,掐着手指:“那个,小林,老板出差回来了,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周煜林顿了下。 回来了吗?也没给他发消息说一声。 明明是最亲密的爱人,但关于靳修臣的很多事,他却经常是公司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煜林有时也会想,他们一起走过了十年,那么苦那么难,都坚定地陪伴着对方过来了,为什么结了婚后,从前相依为伴的日子,反而再也奢求不来。 众人一致看向周煜林离开的背影,大眼瞪小眼:“这是老板又发飙了吧。” 周煜林和公司的大boss靳修臣,两人是爱侣关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每次靳修臣发难,大家顶不住,就会来请周煜林这个后援。 周煜林,Boss的暴走安抚剂,众人的速效救心丸。 这两人,一个温润如十里春风,另一个凌冽如深冬寒雪,看似完全不搭,偏生又让人觉得他们顶配。 而且靳修臣发火时,什么都不好使,只有周煜林好使,这简直不要太宠。 小李:“嘿我说你们这群人,下次就不能跟小林实话实说?每次都把人骗进去,还说啥‘老板叫你去办公室一趟’……跟小学生一样。” 同事:“也是奇了怪了,小林怎么那么好骗,人说什么他都信。” “小林读书的时候,肯定经常被‘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这种话骗到哈哈……” “我以前就老爱这么骗人了,谁上当谁是傻子。” 小李翻白眼:“说谁傻呢,你们以为人小林真看不出来?以后你们少骗他,一群缺心眼的……” 周煜林站在办公室的门前,抬手理了理碎发,因为靳修臣最在意他的容貌,经常说看到他的脸就会心情愉悦。 理完头发又扯了下衣服,上次吵完架,他们还没和好,周煜林有点紧张。 又想着这么久没见,实在想念,吵架的事…… 就当没这回事吧。 谁对谁错有什么重要的,两人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就好。 修长的手终于搭上了门把手,办公室的门缓缓开了。 半个月没见了,那个人会想他吗。 看见他会开心吗。 会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吗。 周煜林的嘴角已经温柔地扬起。 却不想,门推开后,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一份文件就冲着他的面门直飞过来,砸在了他的额角。 男人压抑着怒意的嗓音炸开:“滚出去!” 周煜林怔了下,有一瞬手足无措的委屈。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跌落在怀里的文件,顺手抄起,果断的砸了回去,然后转身就走。 周煜林会惯着靳修臣,但他永远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线。 就像此刻,哪怕周煜林再想那个人,思念汹涌如喷薄而出的岩浆,但面对对方的冷屁股,他也不会有好脸色。 还没跨出办公室的门,一阵疾步声靠近,随后一双手快一步,直接强硬地将周煜林搂进了怀里。 男人的嗓音,已不像刚才那样满是戾气,而是温柔缱绻,如潺潺流水让人心软: “林林,对不起林林,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策划部那群饭桶……” 熟悉又让人贪恋的气息,让周煜林没了性子,轻叹一声:“再生气也不能动手,你这两年,脾气越是不好了。” 分明过去的靳修臣,是一个虽然外表冷漠,却心底柔软热烈的青年,自从回了靳家那个虎狼窝,似乎逐渐变得陌生,经常浑身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公司的员工看见他就跟耗子撞见猫,一整个战战兢兢的。 靳修臣拉着周煜林的手,牵引他在沙发上坐下,像是他们从未吵过架一样。 又捧着他的脸:“有没有砸疼林林,我给吹吹。” 气流从脸上拂过,周煜林只盯着靳修臣看—— 狭长又勾人的凤眼,一如既往的自带风情,这双眼睛在看向别人时,冰冷如山,压迫和威慑性极强,只有在看向他时,会软成一滩水。 还有那张薄唇,张嘴吐出的,要么是甜言蜜语,要么是淬了毒的刀,直扎人心窝最柔软的地方。 还是他的臣哥,就是出差这么久没见,好像瘦了点。 周煜林不禁笑了下,柔和的目光里涌动着隐跃的爱意。 靳修臣亲吻他额角碎发:“林林,怎么突然过来了,是知道我出差回来,想第一时间看见我吗。真好,我也想见林林。” 周煜林缓慢眨眼:“他们说老板找我,我就来了。” 靳修臣又亲了下他的脸:“我的林林真好骗,这个借口他们用了多少次了,你还是每次都上当。” “还有,你就不能哄哄我,说是想见我所以才来的吗。” 周煜林没说话,只是低头浅笑。 他生得好看,气质明朗温雅,像是四月春风里向阳盛开的兰花。 那么浅浅一笑,身上那股浪漫气质尽显,宛若春风入酒,让人沉醉,能蛊惑得人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他。 靳修臣被他这个半露半开的笑迷了心窍,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又随手从茶几上拿过一个袋子,扔到周煜林怀里:“给林林带的礼物。” 周煜林打开,是一个袖扣,纯宝石打造,还镶嵌了钻石,看着就眼贵。 他原是有点气闷的,自从结了婚,这个人成天都忙得不见人影,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打电话很少接,发消息也越来越少回,还频繁地跟他吵架。 要不是了解靳修臣,知道他不是花花肠子那种人,周煜林都快以为他在外面养了情儿,被情儿迷得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看到这个袖扣,周煜林的心又软了。 至少,他的臣哥,一直记挂着他。 周煜林无奈:“我没有把半套房戴在身上的乐趣,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 嘴上这么说着,却把礼物小心翼翼地收好。 靳修臣抱着他的腰,慢悠悠地摇晃撒娇:“好,我的林林最好了。林林天下第一好。” 大抵是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吃过太多苦,靳修臣掌权靳家,有了钱和权后,对周煜林总是报复性地弥补,什么都给他最好最贵的,宠得过分。 有次周煜林开玩笑,说想要天上的星星,第二天靳修臣就把一份协议书递到了他跟前。 靳修臣花巨额,买下了一颗星星,命名‘林林’,送给了他。 当时周煜林又感动,又好气好笑,觉得这人简直发疯病,不可理喻。 其实他的物欲不高,他只想过普通平静地日子,再贵的星星,也只是一张没有意义的协议纸。 同样,再风光的靳家掌权人,都不如坐在家里陪他吃饭的那个臣哥。 2. 第 2 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周煜林眉心拢了下:你是谁 陌生来信:靳修竹 周煜林微讶,很快又平静下来,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证明 对面却再没回信。 周煜林想了下,切到微信,给靳修竹发消息。 周煜林:哥,在吗 靳修竹是靳修臣同父异母的大哥,但这两个人一贯不对付,甚至可以说互相仇视,水火难容。 但靳修竹也是周煜林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因为父母的原因,走得很近,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周煜林一直知道,他们生活在一本家族斗争的书里,靳修竹是这本书的主角,靳修臣是被作者点上台的反派,而他充当的是反派救赎者的角色。 从他十几岁觉醒起,就一直按照作者给出的路线,老老实实地救赎着反派,跟反派相爱,最后再结婚。 到如今,这本书已经结局了,靳家的斗争落幕,他在意的两个人——主角和反派,都活了下来。 不错的结局,周煜林已经满足。 只是,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靳修竹了。 上次两人互发消息,还是半年前。 屏幕上终于跳出回信。 靳修竹:没事别再找我,我们都结婚了,你这样我爱人会误会 周煜林看着这行字,心情复杂。 似乎有哪里很奇怪,但他没细想,斟酌着打字试探: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靳修竹:我说了,别再找我,你这样让我很困扰。以后一刀两断吧 周煜林心头微涩,他们还是渐行渐远,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周煜林: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切出微信,他又看了眼那个陌生来信,对面仍然没回。 估计是谁的恶作剧。 周煜林收起手机,也没太在意这件事了。 很快公司放了年假,大街小巷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所有人都在筹备新年,阖家团圆。 大年那天,周煜林清早就上街买菜去了。 距离上次在公司见面,已经过去两天了,靳修臣还是没回家,只发了微信说自己忙。 真是狠心的人。 但臣哥那天答应他了,说会回来过年。 不管有什么矛盾,先把这个年过了,周煜林心里还是期待的。 回家的路上,看到邻居院儿里的梅树也开花了。 周煜林不禁站在树下,多看了会儿。 风吹得他有点冷,就抬手拉了拉浅色的围巾,遮住了被冻得发白的嘴唇。 出神时,凌空一颗糖突然飞了过来,刚巧砸进了周煜林的围巾里。 “嘿!我们都在家过年,你咋在这儿看花?”邻居家的小孩儿趴在窗户上,神气地撑着脑袋喊他。 周煜林弯起双眸,笑眯眯:“要回家了,谢谢糖。你的新衣服很漂亮哦。” 小孩儿唰地一下红了脸,还想多跟他说说话,就听见家人在叫,只来得及冲周煜林喊:“过年要回家团圆!你快回家吧!” 周煜林挥手:“下次见。” 转身走出几步,又站住脚,盯着地面看了会儿,落败般拿出手机打字。 周煜林:臣哥,我做了你爱吃的,等你 风很刀人,刮得肉生疼,周煜林的指尖都冻麻了,删删减减,才终于敲定这句话发出去。 一想到那个人会回来,他嘴角的弧度都是柔和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回家后,一只黑白毛色间杂的小狗,摇着尾巴欢快地蹦了过来。 周煜林蹲下,接住它白袜一样的爪子:“伴伴,今天好点了吗。” 伴伴舔舔他的手,还蹦起来亲了一口他的脸,痒得周煜林眯起眼直乐:“好了好了宝贝儿。” 伴伴是靳修臣十年前送给他的小土狗,最近上了年纪,老是懒洋洋的,饭也不怎么吃。 大概,也陪不了他多久了。 好像自从靳修臣开始对他不好,伴伴就病了。 就仿若在喻示着他们生病的感情一样。 周煜林起身,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 那个人没回信。 他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又挑了些食材,进厨房忙碌去了。 等外面天色都暗了,空荡又孤零的屋子溢满了饭菜的香气,周煜林抱着伴伴坐在餐桌前,再次拿起手机看。 还是没回信。 聊天框像死了一样沉寂。 周煜林垂着眼,静坐了很久,顺手把两人的消息记录往上滑。 只滑了十几下,就把过去婚后一年的聊天内容翻完了。 回消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慢了。 周煜林轻叹一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原本热烈的期待,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沉寂低落了下去。 又是一年寒冬啊。 十年。 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 人都说七年之痒,但他们第七年,甚至第八年的时候,都还是很恩爱的。至少那时,靳修臣从来不会跟他冷战,不舍得他受一丁点委屈。 那时两人根本吵不起来架,靳修臣脾气并不好,但一看见他红了眼眶,哪怕气得要发疯,也能立马对他服软。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忽冷忽热的? 大概是结婚后吧。 本以为大结局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婚后,靳修臣对他越来越冷淡,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可能是婚姻太过琐碎无趣? 周煜林不明白。 但人活着,也不可能事事都想明白的。 现在的日子,他过得有些辛苦,但还是想继续过下去。 外面路灯亮了,万家灯火热闹温馨,周煜林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靳修臣的电话。 他也不想总做先低头的那个,但…… 一个人的家,怎么能叫家。 好想他。 好一会儿,手机那头才传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靳修臣:“什么事。” 此时窗外一束烟花,怦然在空中炸开,整个世界都热闹欢乐,唯独这间屋子空荡冰冷,像是藏着一个专门吞噬人幸福、名为孤独的妖怪。 周煜林眨眨眼,徒然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委屈:“……今晚,回来吃饭吧。” “还有,伴伴更没精神了……” 那边沉默了。 周煜林把手机攥得有点紧,贴在耳边。 他听到了一些喧闹的嘈杂,还有个声音在招呼靳修臣,那边好像很热闹。 于是他的那点委屈,像是被灌了铅的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也化作了沉默。 靳修臣朝身边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偏头对话筒说:“忙,不一定回来,你自己吃吧。” 周煜林心揪了下,垂下眼,手指抠着桌布上的花纹,嗓音很轻却很执拗:“你那天答应了,说会回来。” 电话被直接挂断。 周煜林举着手机,僵硬得像一尊雕像,半晌,他抬手放在心口,揪着衣服,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很难吗? 答应了他的事,要做到很难吗? 回家一起过个年很难吗? 周煜林把嘴唇咬得发白,双手死死揪着衣角。 过了很久,久到饭桌上的菜,都已经不冒热气了,周煜林才从沙发上起身,平静地坐到餐桌前。 没长进。 一年了,怎么还是会被这种小事刺到。 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他吃着吃着,动作又慢了下来,眼眶逐渐发红。 以往过年,家里都热热闹闹的,臣哥会把窗户贴上喜庆的花纸,会在窗帘和天花板上,挂好彩灯。 还会买一些气球和卡牌,两人一起做年夜饭,吃完饭后,和伴伴一起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春晚,然后他们打牌。 今年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了。 周煜林喉咙酸涩地滚动,又吃了一筷子冷菜后,他放下了碗。 算了。 等人回来,他不能生气,好好谈谈吧。 只要相爱,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整理完餐桌和厨房,周煜林收到了一封短信。 陌生来信:我是靳修竹,林林接电话 看到‘靳修竹’三个字时,他恍眼错认成了‘靳修臣’,还没出息地手抖了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好像开始有点怕靳修臣了。 这种怕,不是畏惧,而是来源于靳 3. 第 3 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周煜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酒吧出来的,他只觉得狼狈。 路过门口时,绊了下脚,还差点摔了一跤。 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看了过来,但他也无暇去顾及了。 出了酒吧,周煜林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走。 冷风一吹,才让他清醒了几分。 一个过路的人,略带歉意地拦住他,似乎说了什么。 周煜林站着没动,只是垂眼安静地看着地面,握着围巾的指尖却克制不住地发抖。 路人拍了下他的肩:“可以吗?” 周煜林茫茫然抬起眼,那双平时明亮的眸子,此刻空洞洞的,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抱歉,你能再说一遍吗。” 路人的表情变得怪异:“没事没事,你忙。” 周煜林失魂落魄地上了车。 半夜了,风雪小了些 街上灯光通明,却很安静,这样特殊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家跟自己的爱人、亲人,阖乐团圆。 周煜林开着车,双手掌着方向盘,车内开了暖气,气□□,但他却如坠冰窖,手抖得厉害。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因为走神,差点撞上一辆迎面过来的大货车。 惊心动魄的一瞬后,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 周煜林胸口起伏不定,片刻后,他像是一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脆弱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车内安静得闻针可落,青年突兀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半晌,一个颤声啐骂了句:“王八蛋……” 那么压抑,委屈,又夹杂着心疼。 周煜林想起酒吧里,靳修臣说的那些话,死咬着牙,重重地捶打了下方向盘,难忍哽咽: “混蛋……为什么这么欺负我……” 靳修臣啊,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这么欺负他。 这大半年所有的冷淡,所有的忽冷忽热,和他的所有难过,都在今晚靳修臣的话里找到了答案。 回到家,周煜林也不开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 伴伴似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小跑过来,安静地趴在他的拖鞋边,陪着他。 周煜林就这么坐着,坐了一整夜。 他把过去十年的点点滴滴,翻出来,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咀嚼。 又自虐般把这大半年的回忆和难过,也翻出来不断回放。 他把自己置于幸福和痛苦之间,反复横跳,像是在热油中煎炸后,又扔进冰窖冷藏,在近乎撕裂的痛苦中挣扎。 等窗外天光逐渐发白时,周煜林终于动了下。 他站起身,缓和了下麻了的双腿,然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打扫,做早餐,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等天完全亮起时,门开了。 盼了好几天的男人,裹着满身风雪回来了。 伴伴第一个兴高采烈地扑上去,绕着靳修臣的西装裤腿转圈圈,它已经很久没这么活泼过了。 但靳修臣却一脚把它踢开,没用多大力,伴伴只是很小地踉跄了一下,然后委屈地不敢再上前。 周煜林却很心疼,以前,靳修臣很宝贝伴伴的。 也……很宝贝他。 伴伴不知道人心为什么会变,只是感受到爸爸不再喜欢它,不会再在它扑过去的时候接住它,连讨好都变得小心翼翼。 伴伴该多伤心啊。 周煜林将眼底的情绪掩盖,无视了靳修臣,伺候伴伴吃完饭,看见小狗盆还剩了那么多,今天伴伴的状态也不好,他的心情又跌落一截。 靳修臣原本在沙发上坐着,坐了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起身直接坐到了周煜林的对面。 两人什么话也没有,但周煜林能感受到,靳修臣在看他。 以前让他觉得舒服、很有安全感的目光,如今只能带给他刺痛,难受。 周煜林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听见靳修臣也盛了粥。 片刻,屋里多了一份勺子碰撞到碗壁的声音,周煜林的神经逐渐舒缓了下来。 这样也好,没有争吵。 周煜林吃饱后,抬头瞧见靳修臣早就放下了勺子,就索性起身把两个人的碗都收了。 进了厨房,看着靳修臣几乎没动的那碗粥,一股遏制不住的悲伤,潮水一般席卷了他漂亮的双眸。 以前周煜林根本不会做饭,在家里遭逢变故、父母双双去世前,他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厨房都没进过。 大学毕业后,他跟靳修臣拥有了自己的小窝,那时日子很艰难,靳修臣作为靳家的弃子,在商场上独身打拼简直寸步难行,每天还要给他做饭,照顾他生活,周煜林不忍心,就开始学着下厨房。 第一次做饭,周煜林被滚烫的油,弄伤了手,靳修臣看到后,心疼到红了眼眶,抱着他哄了很久,发誓说一定会让他过上好日子。 那天的饭失败了,周煜林想倒掉,但靳修臣却抢过来,埋头全部吃完了。 然后当晚就突发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后来周煜林还是学会了做饭,只要是他做的饭,不管多难吃,靳修臣都会全部吃完。 这个男人虽然在外人面前冷漠,但对他,一贯是极致温柔,很会哄人的,到现在,周煜林都记得当年靳修臣说过的话。 靳修臣说:“林林做的饭,就算下了毒我都会吃完,那是林林对我的真心,我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一点都不舍得浪费。” 当年不舍得浪费的东西,如今却毫不在意地尽情挥霍。 周煜林掐断回忆,在情绪决堤前,把即将冲出胸膛的东西压了回去。 怎么可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不难过。 他们有过很好、很好的时候的……有过的。 因为见识过这份爱最好、最极致的模样,所以现在才接受不了落差。 在他出神时,一个拥抱突然缠了上来,周煜林第一反应竟然是浑身一僵,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试图挣开。 靳修臣冷淡的嗓音,不徐不疾地在他耳畔响起:“昨天我没回家,生气了?” 周煜林垂眼看着自己沾了水的手:“有点。” 一个吻从耳后蔓延开,男人吻得很动情,细细地用唇瓣摩挲他的耳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今天陪你好不好,今天哪儿也不去,就陪你一个,谁让你是我心尖上的宝贝。” 这些情话,缠绵缱绻,动人至极,周煜林却觉得心脏发冷,好像寒冬里破了窗、被凛风抽打的屋子。 他勉强微笑:“好。” 靳修臣把他翻了个面,搂着他的腰,寻着他的唇,压着他热吻。 周煜林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认命般缓缓闭上。 他的身体对这个男人的体温很贪恋。 吻得难舍难分时,他突然听见靳修臣说:“昨天你去过酒吧?” 周煜林顿了下,用沉默回答了他。 靳修臣放开他一些,边亲吻他嘴角,边说:“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林林,不要信,我有时候在外面挺混账的,我承认。所以在人前的很多话,都不是真心,应酬而已。” “男人都要面子,我的林林也懂的,对不对。” 这一刻,周煜林的心理很诡异。 他想的不是靳修臣这话几分真假,而是——难怪今天这人回来了。 因为知道他去过酒吧,看到听到了什么,怕他闹脾气,大家都不能安生,所以先回来用怀柔政策安抚。 其实周煜林脾气挺好的,这些年跟他接触的人,就没有说他一点不好的。 今天如果不是靳修臣,一再刺激,他还能再忍一会儿。 周煜林笑了声,这么多年,头一回把锋利的刀头朝向靳修臣:“没事,都十年老夫老妻了,你腻了也很正常。” “就是下次在外面潇洒了, 4. 第 4 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这次吵架后,又是长达一星期的冷战。 靳修臣再没回过家,也不发消息,他在用死寂的沉默,惩罚周煜林。 周煜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伤心了,他这次,铁了心要跟靳修臣刚到底,比拼一下到底谁更狠心。 周煜林这人,看似温柔如水,实则一身的反骨,知道对方是在挫他的傲气,他偏要更傲,用反击来告诉对方——他决不低头。 这段时间,周煜林每天就是上班下班,日子很单调。 也许是因为经常开窗看梅花,吹了冷风,在跟靳修臣冷战第八天的时候,周煜林发了一场高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意识都开始模糊。 朦胧中,他好像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 那样熟悉的轮廓,能勾起他心底所有的柔软和爱意,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臣哥……” 周煜林神志不清地对着空气喃喃,暴露出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脆弱:“别吵架了好不好……我讨厌冷战,讨厌一个人每天在家等你回来。”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我能做到的,都愿意改的……咳咳……” “就像当年,我不喜欢你打架,不喜欢你满身戾气,你都为我改了,我也咳咳……为你改,好不好……” 如果他改变,就能让两人回到以前的话,他愿意改的……只要能抓住这份流逝的感情。 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周煜林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周煜林无力地把手机放在枕头上,眼睛都没睁:“喂……” “您好,前几天您放在我们这里观察的小狗,已经出了诊断结果,今天方便来领回去吗。” 周煜林这才缓缓掀开眼皮:“好,麻烦了。我马上来。” 是伴伴,之前他看伴伴越来越不爱动弹,吃得也很少,整只狗都没生气了,他很害怕,就送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说这种年老的狗,身上多少带点病,很正常,让他寄存在医院观察几天。 因为高烧,周煜林浑身无力,他艰难地穿好衣服,戴上围巾和口罩就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 周煜林怀里抱着穿着棉袄的伴伴,站在宠物医院门口。 风雪弥漫,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今年的雪好大,大到看不清前路,让人迷失方向。 周煜林望着半空浓稠的飞雪出了会儿神,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伴伴。 最后像被按了慢倍速般,缓慢、笨拙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第一遍没人接,周煜林锲而不舍地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医生说的话—— “它年龄大了,器官衰竭,最近心情也总不好,还有点其他各方面的病痛……” “总之,也就两三个月的活头了,您做好心理准备。” 周煜林的手指都冻得发痛,仍然执着地打给靳修臣。 第五遍时,电话终于通了。 周煜林把手机放在耳边,张了张嘴,冷空气直往他肺里灌,冻得他浑身都疼。 靳修臣几分不耐:“什么事。” 无比熟悉的声音,却再没有以前溢满的爱意和温柔,周煜林怔了瞬,无声的眼泪瞬时落下。 但除了嗓音比较嘶哑,他语气平静如常,隐晦地掩盖了那点无措:“伴伴病了,我……” 我也病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眼泪都被冻住了,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周煜林抓着手机的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 耳畔只能听见风雪肆虐的声音。 靳修臣看了眼满会议室的人,微蹙眉:“在忙,挂了。” 周煜林死死咬着嘴唇,咬到嘴里出血,一股让人发呕的铁锈味儿不要命地弥漫开,他才松口: “伴伴很想你,我…也很想你,别欺负我了臣哥……” 他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你不就是想让我认错低头吗,我错了,不傲了,你回来好不好……” 这样的话说出口后,周煜林的心,就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死了一半了。 往后就算他们好好地在一起,每一次恩爱时,他也会想到今天他卑微的哀求,这份爱,已经开始建立在他的自尊上,碾碎了他的骨头,伴随着阵痛。 又是一阵沉寂。 靳修臣语气软和了些,说不明是心疼还是无奈:“林林,别这样。” 他很轻地叹了声:“我这边还有个会,会尽快处理完,晚上回去,你好好的。” 电话挂断,周煜林看向怀里的伴伴,眼神温柔又夹杂着痛色:“爸爸今天回来,你不是最喜欢爸爸了吗。” 伴伴很轻地用脑袋拱了一下他的胸膛,努力撑着精神抬头看他。 周煜林抱紧了它,难过又无助地呢喃:“伴伴……再多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真的承受不起任何失去了。 — 回家的路上,周煜林因为高烧,又吹了冷风,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正躺在自家温暖舒适的床上。 周煜林挣扎着伸出胳膊,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这时一阵疾步声响起,抢先拿到杯子递给他。 陆序凉凉地讽刺:“我来的时候看你倒在自家门口的雪地里,你可真行,在靳哥开会的时候打电话要他回家,还演这出苦肉计。” 周煜林喝了水又躺回去了,望着天花板:“你怎么来了。” 陆序拉开凳子坐下:“你家那位走不开,又放不下你,非得支使我先来看看你。” 他随手帮周煜林盖了下被子:“我看你活得好好的嘛,祸害一般都难杀。” 周煜林闭了闭眼,微偏开头。 陆序是靳修臣忠实的下属,跟了他也有十年了。 上学那会儿,陆序是靳修臣的小跟班,后来出入社会,就成了靳修臣最得力的助手。 除此外,陆序还是靳修臣的头号狂热追求者,哪怕靳修臣已经跟周煜林结婚了,他仍然坚信某天两人一定会分手,然后他就能跟靳修臣在一起。 这些年,陆序死赖在靳修臣身边,怎么都赶不走,周煜林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人虽然嘴毒,脑子有病,还招烦,但有一点还算个人。 那就是他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很安分,只充当靳修臣在商场上的左膀右臂,从不介入靳修臣跟周煜林两人之间。 而周煜林放任陆序不管,除了他不想干涉靳修臣交友,就像他也不愿跟靳修竹断交一样外,还有个原因是,他对自己跟靳修臣的感情很坚定,他们坚定地相爱,所有外力都不足以破坏两人的感情。 但 5. 第 5 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周煜林撑着胳膊,稍稍坐起来一些。 靳修臣正在小憩,被惊醒后下意识搂住了他。 睁开眼,看到周煜林疲惫又消瘦的脸,表情变得柔软怜惜:“才几天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跟我赌气,也别这么糟践自己。” 周煜林只是推开他,也不说话。 靳修臣抱着他哄:“好了林林,以后再生气,也要按时吃饭,身体要紧。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他的语气温柔至极,亲昵又满是爱意,好像变回了从前的那个靳修臣。 但周煜林的心脏却一阵阵的刺疼。 靳修臣看他不说话,用鼻尖抵住他脖颈,上下滑动暧昧地摩挲着,轻声呢喃: “不是说想我了吗,我回来了你又冷脸,林林,你总是这样随心所欲,什么时候能不气我。” 周煜林垂下眼。 靳修臣亲吻他耳朵,亲吻他下巴,亲吻他鼻尖:“今天在电话里,我还以为你哭了,真让我心疼。” “我的林林,这些年被我养得这么好,什么时候哭过,一想到那种可能,我就心揪疼,紧赶着处理完工作就回来了……” 周煜林悄然红了眼眶,为了掩饰,他把脑袋也放低了。 这些话,能相信吗?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在精分。 偶尔冷漠至极,扎人心口,偶尔又温柔至极,轻易让人沉溺。 反复无常,叫人摸不准,也让他在甜蜜和痛苦里不断煎熬挣扎。 靳修臣已经寻着周煜林的唇吻了上去,先是试探性地浅吻,见他不拒绝,呼吸顿时粗重,手也不老实,像是苏醒的野兽,动作都粗蛮了许多。 周煜林这才不适地推了推他:“我感冒了,会传染。” 靳修臣贪恋道:“没事,林林怎样我都喜欢,被林林传染我也开心。” 周煜林心头发酸,不想继续:“你压到伴伴的小熊了。” 靳修臣两次被打断,忍不住蹙眉。 但他还是停下来,把伴伴最爱的小笨熊玩偶,从身下扯出去,甩到了床尾,然后继续亲热。 这段日子靳修臣虽然混账,但有一点他没越雷池,那就是不管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美好灿烂,那些小妖精多甜美勾人,他一个都没碰过。 起码他的人是干净的,只属于过周煜林。 禁欲这么久,靳修臣也憋不住了,再加上难得周煜林示软了一回,他心里也是真疼惜。 屋里男人的吻没停,周煜林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看着窗外缠绵的大雪,他木然开口:“伴伴病了。” 靳修臣嗓音沙哑:“病了就看医生。” 周煜林:“看了,医生说……” 他喉咙难以遏制地酸涩了下:“说,伴伴活不久了。” 靳修臣:“一只狗而已,回头我给你买只新的,林林想要什么我都给。” 周煜林缓缓睁大了眼,慢倍速望向他,像是听见了难以理解的话。 他推开靳修臣,无力道:“一只狗而已?” 靳修臣被打断第三次了,不再耐烦,脸色和语气都发冷:“那你要我怎么样?” 男人眼神不带温度:“又想吵架?能不能别总找茬,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值得你吵?” 周煜林心脏钝痛,像是被锤子重重砸了下。 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能这么高高在上地指责他? 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只有他在无理取闹。 周煜林:“我想吵架?靳修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无缘无故就这样的吗?” 他嗓音忍不住大了些,手颤抖着锤着床:“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这一年,成日的不回家,给你发信息也不理会,一闹矛盾就冷暴力,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是吗?!” 委屈达到顶点,周煜林彻底失控,他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书,往地上发泄式的狠狠一砸: “你认为这些都是小事?那我问你,我能有什么大事!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经历生离死别,各种抉择考验,以此来证明对方的爱……” “我的生活就是鸡毛蒜皮,今天几点下班几点回家,吃什么,养的小狗病了,我只有这些小事!这就是我的全部!我没有别的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病态的脸上流露出难掩的痛苦:“如果这些小事,你都次次让我失落难受,我想不出来,用什么来证明我们还相爱。” 靳修臣怔住了,或者说是惊呆了。 以前的周煜林,跟他吵架都是平和的,从不失态的,他从未见过这样歇斯底、一点都不克制的周煜林。 一时情绪复杂,既新奇,又隐隐心疼。 周煜林眼眶发红:“你总说你在忙,但你真的在忙吗,大年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到底在哪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他哽咽了下:“你以前对我很好的,根本舍不得、舍不得我受这样的委屈。” 这样无缘无故,又低级的委屈。 一通发泄后,周煜林颤抖着嘴唇,咬紧牙关再不说话。 屋里安静得可怕,连空调呼出暖风的声音,都清晰到让人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周煜林被一个怀抱拥住。 靳修臣抱着他,嗓音很轻:“……抱歉林林。” 周煜林睫毛颤动,心脏碎裂成了很多瓣,这场病让他生理和心理都脆弱到了极点,他已经没了力气再像刚才那样大吼大叫。 难看,真的难看。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也可以有这样难看丑陋的一面,像个张牙舞爪失去理智的疯子。 等平复了点,才继续说:“这些年,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伴伴陪着我。” “你开始不回家的那些日夜,这屋里空荡荡的,冷得让人害怕,也只有它陪着我,它……” 周煜林又哽咽了:“它怎么会,只是一只狗……你已经不记得了……” 一个吻落在周煜林额头:“好了林林,是我说错话了。伴伴病了就给它治,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林林高兴。” 周煜林无力地背过了脸去。 这个人已经忘了。 十年前,明明是靳修臣,把伴伴送到他身边的。 到现在,周煜林都还记得,当年父母去世后,他独自在那段向死般绝望、没有任何盼头的日子里煎熬时,他跟靳修臣说,自己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了。 于是靳修臣把刚满月的伴伴送给了他,说会跟伴伴一起陪着他,成为他新的家人。 那时的周煜林并不如现在明媚温柔,反而性格孤傲,又多愁善感:“可是狗的平均寿命只有十年。” 少年的靳修臣说:“嗯。让它成为你的家人,伴你走过这个十年,然后我跟你约定以后的每个十年。” “它不在了,还有我。你总不会再孤单一个人。” 如今,伴伴的生命快到头了,他们却连一个十年都没好好挺过。 周煜林的嘴唇在颤抖,他心里像是下着大雪的寒冬,冷到彻骨。 他看着靳修臣对伴伴的冷漠,就好像看到了这一年,不被珍惜对待的自己。 这让周煜林终于恍然清醒,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坏了。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接受,靳修臣变了,已经不那么爱他了。 —— 后来的几天,靳修臣再也不说忙,成天在家围着周煜林打转。 像以前那样,晚上抱着他睡觉,早晨会给他一个温柔的额吻,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 但周煜林自从那次吵架后,整个人变得平静,平静到死水一般不起波澜。 靳修臣做饭他就吃,靳修臣要抱他,要吻他,他也接受 6. 第 6 章 《救赎文HE后,带球追夫》全本免费阅读 吃完饭,靳修臣包揽了洗碗和收拾厨房等所有家务。 出门前,他细心地帮周煜林围好围巾,系好大衣,最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在口袋里放了两个暖宝宝贴,林林冷就拿出来贴上,乖乖的。” 很日常的碎碎念叨,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此刻他们好像,回到了以前最恩爱的时候。 周煜林的心脏,难以控制地变得柔软:“嗯。” 靳修臣笑眯眯:“林林亲我一下,以前我出门上班前,林林都要亲我的,这是能量buff。” 周煜林看了他一眼,没动。 靳修臣难得撒娇:“亲我嘛林林,亲亲,快点嘛。不亲不让走。” 对上那双溢满爱意的眸子,周煜林最终落败,凑上去亲了靳修臣。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却被靳修臣霸道地按住后脖颈,把他拉了回去,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后,靳修臣嘴角还勾着得逞的笑:“林林好甜……” 周煜林眼神躲闪开,不看他。 这个人当年就是这样,暧昧撩拨,加甜言蜜语把他追到手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早就清楚了靳修臣的套路,还是会不可自拔地沦陷。 出了门,两人就分开了,靳修臣自己开车去公司,周煜林坐上了陆序的车。 这一路,谁也没说话。 等到了陶艺工作室,周煜林买了一个教学套餐。 老板是个小姑娘,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看起来老成得很,本打算手把手教周煜林,却发现这人特别熟练,好像很熟悉陶艺。 就只教了一轮,后面关键的地方,指点他两下,其他就不怎么管了。 于是周煜林在角落,安静地做着陶艺手工。 陆序就坐在他旁边看着,看了半晌,终于开口进入正题:“我也不跟你绕弯儿,实话说吧,今天靳哥让我来陪你,就是想套套话,看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煜林静默片刻:“我怎么想重要吗。” 他怎样,都改变不了如今两人的现状。 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他。 陆序冷笑一声:“关我屁事。又不是我想知道。” “但你总得让我好交差吧,看在上回你倒雪地里,是我把你扛进去的份儿上,给我点提示。” 周煜林手里的刻刀停住了。 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流露出几分难掩的脆弱:“不知道。” 陆序翘起优雅地二郎腿:“这算什么答案,重想。” 他要回去对靳修臣说‘不知道’三个字,靳哥会撕了他。 周煜林转过身看着他:“那我问你,面对一个曾经相依为命,如今却对你腻了,但又不是彻底变心的爱人,你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陆序顿了下,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 还真是个难题。 周煜林继续做手工,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半晌后,陆序头疼地捏了捏额角,醒过神来:“啧,关我屁事。” 他怎么还真思考上了。 陆序:“那你,是想跟他分开?周煜林,别做不明智的选择。” 苦和穷都陪着那人吃过了,苦尽甘来后,自然也要一起住豪宅开跑车,一起享福。 如果这时选择分手,那不就是光给别人栽树,自己尽吃苦了?不划算。 周煜林没回答,只说:“如果让你跟他断交,离开他,你愿意吗。” 陆序眼皮一掀,冷笑:“当然不。我们多少年的情分了,就算靳哥哪里对不住我,我也不会背叛他,抛弃他。” 生命都彼此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如果要强行分开,就像是在剥离另一半自己。 哪怕他们并不是爱情,友情也是一样的。 周煜林轻声说:“你都这样,更何况是我。我比你,对他要爱得深。” 陆序怔了下,难得有片刻安静。 周煜林又说:“但是,如果再继续跟他在一起,我会过得不好。” 会经常伤心难过。 他就好像,看着自己在一个深渊里挣扎,不管是要爬出来,还是继续往下沉沦,都将付出痛苦又巨大的代价。 在这样怎么选都两难的境地下,周煜林只能暂时不去想,短暂地逃避,以此来让自己获得一点喘息。 陆序静默片刻:“你还有一个选择。” “现在你们这样,不就是感情遇到了问题吗,既然是问题,那就一起解决,两个人共同努力,总能克服难关。” 周煜林微微抿起唇。 陆序继续说:“你想,你们曾经那么难,都一起过来了,如今这无风无波的,反而过不下去了?也太可惜了。” 他轻叹了声:“你还记得靳哥额角上那道疤吗?还有那年大冬天,他毫不犹豫就为你跳了湖的事?” “难道过去的那些,和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值得让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对得起这些年?对得起你自己?” 周煜林的眸子闪动了下,目光凝在半空出神。 那道疤,他当然记得。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一个人边读书,还要边做兼职养活自己。 靳修臣有次撞见了,什么也没说,却趁着暑假,默不作声地去了工地打杂,想给他挣点生活费,让他能轻松些。 结果工地出了安全事故,发生倒塌,一块厚重的木材,砸到了靳修臣的脑袋,直接给他砸成了脑震荡,从此额角留下一道疤,哪怕伤口痊愈,疤痕却怎么都消不掉了。 后来很多时候,周煜林都会看着那道疤难过,心疼,内疚,靳修臣每次都会笑着去亲他,说: “这是我曾经想为林林遮风挡雨留下的勋章,林林看见它,就明白我的心意,要更爱我哦。” 周煜林的胳膊无力地垂下,很轻地叹了声,满是无可奈何。 还有那年冬天,靳修臣为了他跳湖的事,他也记得,而且记得无比清晰。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对这个人动心。 - 十年前 这是父母去世后,周煜林独自过的第一个春节。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正堂上供奉着的两张黑白照片,周煜林选择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大雪天,一个人出了门。 锁上大门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的孤独,和悲痛,会随着曾经温馨过的房子一同锁上。 但看见大街上挂满的红灯笼,四周结对成伴、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路人,他的心像是被火烧过的荒原,又下起了大雪,成倍孤独,还添了几分木然的绝望。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也本该跟家人和乐美满,他也本该是幸福的。 周煜林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很久,手和脸都冻得麻木了,头发上也积了一层碎雪。 最终在广场中的一个人造湖泊前停了下来。 他靠着栏杆,望着湖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段日子,他连思绪都变得麻木,大脑好像也被冻住了,一思考都好累。 一阵饭菜的香味飘来,能闻得出,那家人应该是煮的饺子。 往年过年,母亲也会做一盘饺子,里面塞着象征福气的铜钱,他总和父亲抢着吃。 今年那种寻常的场面,却变成了不可求的奢侈。 周煜林拿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大家都在晒跟家人的合照。 他想了想,随手拍了张照片,也上传了朋友圈。 很没有意义的行为。 但最近他总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连活着也不太有意义,反而随心所欲起来。 后来周煜林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腿都发麻,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半夜十二点了。 该回家了,该睡觉了。 要是不睡,这一夜会很难熬。 他正要走,一个嗓音却叫住了他。 “周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