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后人鱼A对我欲罢不能》 C1.太强了怎么破 C1.太强了怎么破 太阳刚升起,太平线上方氤氲着昏黄的光芒。 刚刚破晓的莱特大陆一片安宁寂静,巡回了一夜的骑士小队拿着圣火火把骑着马走在小镇路上,一个个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面包坊的beta女士和她的女儿早早地把烤好的面点放在架子上,瞥见窗外走来人高马大的Alpha们笑的合不拢嘴,把刚烤好的面包片放在篮子里就急冲冲地拉开了小门跑出去。 “威廉骑士!”beta女士颠着脚招手道,“辛苦了,请过来尝尝看。” 被称呼为威廉的其中一名年轻骑士刚想严辞拒绝,肚子却咕噜噜地叫起来,在静谧的氛围中极为响亮,一边的另外几名骑士听到这动静揶揄地笑起来,让他不由得涨红了脸。 他刚想伸手拿向面包,背后却传来了策马声,吓得他一瑟缩,猛然回头。 来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一身黑袍看不清楚面容,拉紧了缰绳,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停在了面包店老板娘和威廉面前。 他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张全帝国人都熟悉且惊叹的面孔——头发乌黑,利落地向后梳去,露出了秀美的额头,肤色白皙,五官精致而俊美,眼眸是象征着高贵的紫色。 莱特帝国最强大的alpha,塞穆尔·哈里。 哈里家族是莱特帝国最享富盛名的家族,现任承袭哈里公爵,塞穆尔·哈里,家喻户晓的骑士,也是莱特总骑士团的团长。 威廉一怔,惊异道,“塞穆尔团长!您不是去了找预言家询问关于诅咒……”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惊慌的扫了beta女士跟她的女儿一眼,住了嘴。 “很抱歉。”塞穆尔朝两位女士一颔首,“骑士团有规定,我们不能接受平民的一切东西。” 他对骑士团的人打了个手势,便拉着缰绳朝了另外一个方向,“有巡逻员用信鸽通告我昨夜人鱼兵团捕捉到了一条人鱼,跟上。” 训练有素的骑士团亲卫兵们跟着塞穆尔走了,小小的插曲就像石子落入水面一般归于平静。 beta女士跟她的女儿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显然是都想到了刚刚威廉说出口的那个,“诅咒。” 是的,哈里家族收到了一个诅咒,那么就是每一代只会有一个孩子,预言家告诉现任哈里家主塞穆尔,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哈里家族一定会走向消亡,至于破解——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塞穆尔以alpha之身生下孩子。 可alpha的生育囊早已退化,想要起死回生就必须找到比自己强大的多的alpha,然后用高浓度信息素刺激。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与此同时,塞穆尔,beta母女的脑海内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一句话。 塞穆尔的手握紧了缰绳,骨节突出也表现出他对此事的烦心——至今为止他也找过不少alpha尝试,却根本没有一个能够压制住他,这几乎是一条死路。 不知不觉中,骑士团来到了海边。 居民们被疏散开来了,只有几个穿着军装的alpha和刚刚通报塞穆尔的巡逻员还留在原地。 “塞穆尔大人。”巡逻员朝他鞠躬,“被捕捉到的人鱼王子昨晚就已经被带走了,王储殿下希望您能直接去一趟人鱼兵团的总部。” —————— C2.天空一声巨响 老攻闪亮登场 C2.天空一声巨响 老攻闪亮登场 莱特帝国最早只是一个靠海的小村落,以最强大的莱特家和哈里家为首带领着人们靠捕鱼为生,因此也有了最为纯粹的信仰对象——海神。 在海神的祝福下小村落慢慢地变成了帝国,而某次出海被莱特祖先救下的哈里祖先则在海神的见证下发誓世世代代都成为莱特家族的左膀右臂。 而人鱼,作为海洋中唯一的智慧生物,则被人类视为海神的衍生物,人们认为食用人鱼的腺体会变得更强大。 而在月圆之夜活体剖杀一年内所捉到的、最为强大的人鱼,能让帝国一直繁荣下去。 人鱼兵团,就是由莱特皇帝亲自组织的,捕杀人鱼的机构。 塞穆尔翻身下马,朝大门前方的人影行了一个骑士礼,“王储殿下。” 昏暗中走出来一个红发的高大alpha,这是莱特帝国的王储安德烈,也是人鱼兵团的现任首领,他朝塞穆尔一颔首,“请起。” 两人朝着地牢走去,塞穆尔切入正题,“听说昨夜捕捉到了人鱼王子奥托,可我听说他非常强大。” 言下之意是人鱼兵团现在的力量还不至于到达如此地步。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运气比较好,我们捡到奥托的时候他已经深受重伤并且一直昏迷,我手下的人才能短暂地控制住他。” 塞穆尔跟在安德烈身后,却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 “可今天早上他却突然醒了,他太棘手。” 安德烈拉开地牢大门,里面站着几个人鱼兵团的alpha,火炬燃烧着照亮了地牢中央被铁链束缚的那条人鱼。 那是条极为美丽的人鱼,银白发丝倾泻而下,鱼尾约长三米,鳞片黑得发亮,裸露的精壮上半身浑身是血,他听到动静抬了头,露出一张极为英俊且深刻的面容。 他被铐住的蹼爪不断挣扎着,尖利的指甲露出来,似乎渴求着撕裂柔软的肚腹。 站在一旁的alpha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霎那间皮开肉绽,在空中带出鞭响。 “安静!”那alpha喝到。 被禁锢着的人鱼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形容癫狂地看向对方,锋利的嘴角向上扬起,耳边的腮翕动着,从喉咙深处散发出一道极为尖利的音波,同时高浓度的海水信息素铺天盖地袭来—— “啊!”行刑的alpha想要再一鞭子抽过去,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痛苦地捂住耳朵,“海浪音波的攻击!” 塞穆尔眼神一凛,散发出信息素形成一道紫色的屏障隔绝了自己和安德烈,面容严肃。 安德烈却微微一笑,“这还算好的,塞穆尔。” 他点点那个在里面痛苦打滚的alpha,说道,“这是我们人鱼兵团最强大的alpha之一,奥托只不过发动一个音波就把他折磨成这样,你应该知道奥托是个极为危险的家伙。”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为了把他控制在这儿,我几乎折了半个兵团进去。塞穆尔,人鱼兵团的人手有限,我耗不起。” “你是莱特帝国最强大的alpha,因此,此时此刻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忠诚的哈里部下。” 3-10 C3.让我怀孕 哈利家族的庄园坐落于一片山林间,隐秘且低调。 灌木丛被马蹄踩踏的沙沙作响,在幽暗的丛林中听起来有些阴森。 骑士亲卫队跟在塞穆尔身后,副团长乔治策马上前,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担忧,“团长,答应王储殿下接管奥托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哪怕王命不可违,但人鱼毕竟不在骑士团的管辖范围之内……” 塞穆尔伸出一根手指打断了他的话,紫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神情,“殿下是故意的。” 哈里家族已经扎根在莱特帝国太久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最为繁盛的家族,皇帝早就心生忌惮,有意打压。 而此时此刻这样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莱特帝国每年要举办一场活体解剖强大人鱼的祭祀,但近来兵团捕捉到的人鱼,不是omega就是beta,完全不够格。 皇帝正烦恼此事呢,奥托就自己送上门来。 棘手的也正在此处,杀死奥托并不难,难的,是要让他活着且控制住他。 他的攻击性太强,对人手短缺的人鱼兵团是个隐患,但如果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塞穆尔……… 对人类抱有敌意的人鱼绝对会发起攻击,塞穆尔却只能抵御不能一击必杀,这一定招架的吃力,一边是性命,一边是王命,他横竖都是死。 倒也不怪乔治忧心。 可塞穆尔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我反而觉得,这是陛下恩赐的礼物。” 乔治不解,却看见塞穆尔走向哈里城堡中关押奥托的水牢,他解掉了身上的披风,又把佩戴在腰间的匕首取了出来。 乔治眼神一凝,“大人!” 塞穆尔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门,浓厚的海水信息素渗透出来,却意外地让他感到平静。 水牢内。 四面寂静,察觉不到奥托的踪迹,塞穆尔屏息凝神,微微弓起后背,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喯! 有力的鱼尾飞掀,拍打着水牢内加固的石墙,有几大块石头径直从塞穆尔上方垂落了下来,塞穆尔后脚一蹬,快速地闪避到一侧,警惕地看向一方。 “奥托。”塞穆尔叫出了人鱼的名字,“我本意并非攻击。” 奥托没有理会他的话,以一种快到骇人的速度闪避到他身后,利爪勾起直向塞穆尔的脖颈! 塞穆尔及时抬起手腕一挡,但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逼的后退一大步,随即望向对方,掀开自己的外衣,让对方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匕首套。 人鱼那幽深的蓝色眼眸落在了他身上,看到他的确没带武器才不再攻击,但依然保持着袭击的姿势,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塞穆尔·哈里,莱特帝国骑士团团长,王储殿下把你作为祭品交给我看管,而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奥托冷笑一声,鱼尾蠢蠢欲动,“人类!我从不和人类做交易。” “你受了重伤,已经不再是鼎盛时期,我有时间陪你耗到月圆之夜,再把你送上祭台。”塞穆尔快速地说完了一番话。 奥托眯了眯眼,看向塞穆尔,尽是嘲弄,“耗?哪怕我现在大不如从前,你在我身上也捞不到好处。” 他凑近塞穆尔,嗓音低沉,如若忽略话内杀意的话,竟有些像是引诱了,“我完全可以……拉着你同归于尽。” 塞穆尔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奥托的距离,“你说的对,但我不想死,也不是很想取走你的性命。” “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事成之后,我会在月圆之夜前放你走,你觉得怎么样?” 奥托目光这才正色起来,“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的腺体?” “不。”塞穆尔语气平缓,却似有一些无奈,“我要你让我怀孕。” C4.诱导 “哈!可笑,怀孕。”奥托的语气里尽是嘲弄,上下打量着塞穆尔,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用不用我提醒你,你是个alpha。” “我清楚我的性别,难道你以为我甘愿屈居人下?”塞穆尔看向对方,眸光冷冽,垂在身侧的拳头都捏紧了。 “这么和你说吧,我的家族受到了诅咒,每代只会有一个孩子,为了破除这个诅咒,我必须找一个比我更强大的alpha让自己怀孕。” 他看向奥托,“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奥托看向他的表情似乎变得极为别扭,英俊的面孔满是抗拒,“我讨厌人类,而且对alpha毫无兴趣。” “是么。”塞穆尔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那么很遗憾,看来——” 密闭的空间中,薰衣草的气息骤然分布开来,浓郁且呛人,塞穆尔转了转脖子,面容冷峻,手掌中出现了几根信息素幻化而成的紫色实体冰棱。 咻咻! 冰棱朝奥托毫不留情地射去。 “呵。”奥托抬起鱼尾一挡,尖利的冰棱在碰到黑色鱼鳞时居然直接粉碎了,“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水池内突然升起了水柱冲向塞穆尔,裹挟着浓郁且具有压迫感的海水信息素,继而铺天盖地袭来。 比起塞穆尔战斗时追求的精准迅捷,奥托的攻击则范围更大,更广,也更难招架。 塞穆尔快速地释放出信息素形成紫色屏障抵挡水柱,却被逼的节节后退! “嗬!”巨大的冲击力让塞穆尔吐出一口血沫,他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紫色的匕首,直直刺向奥托的咽喉。 奥托瞳孔一缩,这样短的距离想要再用信息素操控水源已经来不及,只能往周边一避,匕首刺了空,插到了奥托身侧。 偷袭失败,靠的这样近他不是奥托的对手,塞穆尔想要弃车保帅,准备迅速弹开,却慢了一步,被奥托的鱼尾掀翻在地。 重达千钧的冲击力让他眼冒金星不能动弹,奥托找准时机,利爪向塞穆尔直直心口刺去——— “额啊……”塞穆尔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避,可依然被利爪抓破了胸前的衣襟。 衣料破碎,鲜血从被划破的伤口处渗透出来,塞穆尔顾不得疼痛想要做出抵御,却发现奥托不仅停下了动作,并且直直盯着他看。 哪怕奥托极其痛恨人类,也不得不承认塞穆尔有极佳的皮囊。 此时看到这家伙半蹲在地,俊美的面孔显露出痛苦神色,胸前衣襟大敞,能窥见雪白且线条优美的胸膛…… 奥托居然难得的有些不能坐怀不乱。 密闭空间中布满薰衣草信息素,奥托脑海中不断叫嚣着“征服他”这三个字,双眸都更加幽深。 打斗时的肾上腺素让头脑变得冲动,滚烫的血液在身体内暴戾地流淌着,不断寻求出口,最后齐刷刷地向下涌去,将一片鳞片顶起,渴求着释放。 “我改主意了。”奥托望向塞穆尔,眼底晦暗,“我答应你的交易…” 猩红的舌尖舔过嘴唇,仿佛塞穆尔在奥托眼中就是一盘肥美鲜嫩的肉。 他拖着鱼尾来到塞穆尔面前,浓郁的海水信息素释放出来,却跟刚刚的敌意完全不一样。 他在诱导自己,塞穆尔想,这是诱导发情的信息素。 C5.人鱼喜欢什么呢 奥托的蹼爪紧贴着塞穆尔的胸膛,那感觉潮湿且冰冷,让塞穆尔微微有些抵触。 诱导信息素越来越多,处于劣势的塞穆尔逐渐不能再控制住自己。 奥托伸出舌尖在他脖颈侧舔了一下,刹那间脊骨生寒。 “奥—托—”他紧咬着牙关,好让自己不泻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奇怪闷哼,“你这是在做什么。” 奥托银白的长发落在他身上,柔顺且光滑,发丝缠在他身体上,竟然有了些微妙的柔情在。 奥托靠向塞穆尔的耳畔,有如海妖般蛊惑人心,“我在兑现……和你的交易。” “并不是现在!”塞穆尔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在自己掌控内的情况,下意识想要抵抗,声音冷冽,“从我身上下去,人鱼!” “人鱼……”奥托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一般,轻声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和一个贪婪的,肮脏的人类……” 他意有所指地扫过塞穆尔已然潮红的面色,和盛着一汪水的紫色眼眸,“做这样的交易。” 潮湿的舌尖舔舐过对方颈侧,塞穆尔被这种奇妙感触刺激的一哆嗦,“不……” “不?”奥托笑了,蹼爪向下探去,“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吗?” 高涨的海水冲刷着薰衣草,这是一场毫无温情的、从内而外的洗礼,薰衣草本身静谧且安宁的香气完完全全地被海水所覆盖。 可怜的植株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压迫,薰衣草茎身被不断冲刷和鞭挞,海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似要将薰衣草就这般溺死在此处。 “停下来吧……”塞穆尔双目涣散着,几乎是恳求了,“停下来……” 这场交易持续到了天亮。 人鱼舒坦地释放出了自己的邪念,倾身投入凉爽池水,而浑身酸痛的塞穆尔在听到“噗通”那一声时,艰难地爬了起来。 衣物被撕成了碎片,完全没有东西能覆盖住他身上的痕迹,他缓慢地扶着墙挪动了出去,带上了水池牢笼的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奥托冲出水面,晶莹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侧脸下滑,他久久地看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哈。”他嗤笑着,“弄成那样了还能走。” “于————” 一辆马车停留在了哈里庄园门口,马夫挑起车帘,朝车内的人伸出了手,“夏洛特小姐。” 一位相貌明艳的女性alpha从车内跳下,轻车熟路地走向大门,和门口的管家微微一颔首。 “夏洛特医生。”管家恭敬地向她鞠躬,“请往这边走。” 夏洛特是塞穆尔的御用医生,还是骑士团的军医,算是塞穆尔的心腹之一,她提着一个箱子走向了塞穆尔的房间,推开了门——— 塞穆尔坐在床边,洁白的睡袍披在他身上。 依然是不容亵渎的模样,紫色眼眸高贵无比,可配上他满身的痕迹,却像一个被拉下神坛的天使。 夏洛特从手提箱中取出医用仪器,探测塞穆尔身上的信息素和体内生育囊情况,也算是例行检查。 “有用。”她只给出了简略的两个字,“那个人鱼alpha的信息素,有用。” “少量多次,不要一次性吸入太多,否则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夏洛特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继而在羊皮纸上写着一些日常注意事项,“不可能马上就会怀孕,当务之急是得借助信息素让你的生育囊活跃起来。” 塞穆尔淡淡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素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等到夏洛特离开了,他才叫来等候在门口的管家,思索了片刻问道——— “人鱼喜欢什么呢?” C6.你来找我能为了什么事 奥托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珍珠和堆积成山的鱼,像是要活生生盯出个洞来。 他那双神祇般美丽的蓝色眼眸看向板着张棺材脸的beta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四平八稳地回答,“为了感谢您的帮助,这是公爵大人给您的谢礼。”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奥托几乎要被气笑了,近三米的黑色鱼尾猛地把面前堆积如山的东西给打翻在地,弄的一片狼藉。 “首先。”他厌恶地看向眼珠浑白一动不动的生鱼,胃液不断向上翻涌,“我讨厌这种散发着腐烂臭气的死鱼,就像讨厌你们人类一样。” 接下去他又捻起一颗珍珠,指尖轻巧地一用力就捏成了齑粉,从他指缝间沙沙落下,“这种颜色和大小的珍珠,简直是垃圾。” “只有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类才会把这种废物当成宝贝。”奥托冷冷道,“而塞穆尔……” 他似乎气极了,胸膛起伏着,鱼尾骤然打向石壁,轰隆作响! “还把这些东西,当作给我的嫖|资?” “那还不如让他自己过来答谢呢。”奥托嘲讽着说道。 “那位人鱼客人就是这样说的。”管家平铺直叙地向塞穆尔重述了一遍奥托的话,沉默片刻又补了一句,“他还打碎了一侧的石壁。” 塞穆尔晃了晃手里的水晶高脚杯,红酒在里头曼妙流淌着,宛如鲜血。 “找个时间去修葺一下吧。”他朝管家吩咐着。 塞穆尔想了想,又说道,“我今晚会过去,记得在水牢门口放一件长袍。” 生育囊刚刚吸收到比自己主人更为强大的信息素,蠢蠢欲动着。 塞穆尔这些天的休息总会感觉到轻微的不适,那是生育囊刚刚萌发,在渴求信息素的标志。 夏洛特告诉他不管哪个阶段,奥托的信息素都很重要,吸收得越多则越有益处。 离下一次月圆之夜还有十个月,塞穆尔的时间并不多,他不能拖沓,需要尽快利用起来。 水牢大门缓缓移开,一片前端尖利的水滴子朝他袭来,塞穆尔轻车熟路地一挡,“你的态度总是这样糟糕。” 奥托上半身倚在水池边,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的话,毫不留情地讥讽着,“怎么?给我送一大堆垃圾当作嫖|资就能体现出你的友好了?” 他冷哼,“白痴。” 塞穆尔脚步一顿,看向对方,“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不喜欢那些。” 奥托没有应和他这句毫无诚意的道歉,翻身出了水池,带出一大片池水,他把湿透的发往后一捋,看向面前的美丽alpha,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公爵?” 塞穆尔并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停滞了,两人都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几秒过后,塞穆尔呼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纤长的手指挑开衣袍的扣子。 丝绸质地的衣物轻柔落下,堆积在塞穆尔脚边,他看向奥托,眼神直白坦然。 “……”奥托的目光紧紧粘在塞穆尔的身体上,眼底的欲念愈来愈深沉,海水信息素和薰衣草碰撞到了一起,无形的烟花一般在牢笼内绽放着,诉说着迷离的暧昧。 “是啊…”奥托倾身靠向塞穆尔,舔舐对方冰冷的耳廓,“你来找我,能为了什么事呢?” C7.人鱼的反击 距离人鱼兵团在海边捡到重伤的奥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塞穆尔逐渐习惯了这种每晚去找奥托,从而获取信息素的生活。 明明每天夜里都和奥托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内心却毫无触动,奥托也是一样,这条高傲的人鱼王子毫不掩饰对他们人类的厌恶,纠缠时难听和贬低的话不绝于耳。 人鱼跟人类的这场罪孽,最初是起源于人类的贪婪,是因为人鱼兵团的大肆捕杀。 早年人鱼只是逃避,近几年人鱼们也奋而反抗,经常有无辜的渔民会在出海时遭受到人鱼的攻击。 人类伤害人鱼,人鱼反击,恶性循环两败俱伤,人们甚至有时候会忘记——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发展成这样。 两族之间的战争,只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就能一触即发。 塞穆尔抬起指尖,轻轻拂过床榻上浑身是血的omega少女眼皮,在一边祈祷着,“愿仁慈的海神长久祝福于您。” “人鱼!人鱼!”床另一侧穿着华服的omega掩面痛哭着,他眼尾有了皱纹,已经上了年纪,此时却毫不在意形象地大声哭号,“为什么帝国还不赶紧把那些人鱼全部杀死!!” 塞穆尔额角一抽,但很快回归于那副,置之身外的平静外壳,退到了前来悼念的贵族人群中。 这位床榻上的睡美人死于昨晚,在海边漫步时被一条alpha人鱼用信息素将海水化为水刺,将其刺死。 人鱼兵团还没能来得及捕捉,他就遁入了海底。 痛失爱女的omega悲痛无比,直至哭到昏厥,直挺挺躺倒在地面上,贵族们唏嘘着往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豪宅大门被拉开了,一众侍从浩浩荡荡地进来,簇拥着中心的alpha。 贵族们皆是惊诧,不可置信,拿着锦扇掩面窃窃私语道,“王储殿下怎么也过来了……” 来人赫然是安德烈。 他走向床边,如同所有宾客一般,沉痛地向床上的少女表示惋惜,朝少女面如死灰的alpha父亲走去。 “人鱼兵团会以莱特之王的名义逮捕那可恨的人鱼。” 塞穆尔伫立在一旁,安静地听完安德烈对人鱼的一番痛斥,并且在对方偶尔扫来视线时不断点头致意。 哈里家族是皇族的眼中钉,明哲保身方为上道。 直到天黑,贵族们才陆陆续续地离开,塞穆尔随着人流向前,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塞穆尔·哈里。” 是安德烈。 “王储殿下。” 安德烈向他一笑,态度亲和,“我们许久不曾见面,奥托待在你那里还好吗?我听说他给你找了不少的麻烦。” 塞穆尔一抿唇,微微欠身,“一切都好,奥托翻不起什么大浪。” “很好,很好,我看你不曾受伤也放下了心。”安德烈似乎极为感慨地望向天空,“这些人鱼真是愈来愈过分了,这还是第一个因为人鱼而死去的贵族。” 他转了转手上的宝石扳指,“人鱼兵团最近食用了大量的人鱼腺体,战力比之前提升许多,我真是十分欣慰。” “王储殿下理应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塞穆尔回应道。 “这是必然的,塞穆尔。”安德烈笑道,“只是总有一些愚蠢的人认不清现实。” “我最近听说,居然有人质疑父王关于人鱼的伟大决策,认为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和先辈们的不明智而导致的,甚至还在地下形成了对抗组织……” 一股alpha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火热燃烧着,那是安德烈的信息素——焰火。 塞穆尔拧了拧眉——因为身体大量的吸入了奥托的信息素致使他对其他alpha信息素产生了生理性排斥,此时感觉身上的皮肤都在被炎炎地灼烧。 安德烈在怀疑他,塞穆尔想。 “殿下。”塞穆尔半跪在安德烈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吾等是您最忠实的部下,将会取下那愚昧之人的首级以献上。” C8.给我你的信息素 “嗬!”塞穆尔用力地握住一侧的木制栏杆,木刺划破了手心也没有闲暇在意。 安德烈只不过释放出了一点警告信息素,就能影响他到如此地步。 塞穆尔大口喘息着,那股皮肤的灼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体表面上,要将他吞噬殆尽。 生育囊正在急速发育中……塞穆尔想,因为频繁吸收奥托的信息素,生育囊正欣欣向荣地起死回生。 这个时间段他对其他alpha信息素将排斥到极点,反应也大。 更何况安德烈的信息素全然警告,并不友善。 内脏仿佛搅在了一起,小腹抽痛着像是有刀片在里头快速的绞着,全都着诉说着一个念头——安抚,他需要安抚。 生育囊受到了威胁,他需要奥托。 塞穆尔伏在马背上,不断的颠簸让他不由得吐出一口污物,抓着缰绳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腿一夹马腹,喃喃着,“快…快…” 从未这样渴望过那股腥咸潮湿的海水。 以往鼻腔充盈的、将要溺死的不适感,此刻却变成了欲求不满,塞穆尔痛的要命,在看到哈里庄园时几乎是滚下了马背,跌跌撞撞走向那水牢。 奥托刚从池水中探出身来就看见一身狼狈的塞穆尔。 他看着实在不算好,一身骑装溅满了泥点子,流下的冷汗粘连着额的碎发,唇色惨白。 薰衣草的气息若有若无释放着,可除此之外,敏捷的奥托却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气味。 那是燃烧时的味道,昭示着火。 火与水,旗鼓相当,自古敌对,这几乎是赤裸裸地挑衅。 奥托再厌恶身为人类的塞穆尔,他身上也那么多次地留下过自己的信息素,而对于alpha来说,只要留过信息素,那就是自己的所有物! 火焰信息素已经残留的极为稀少了,却仍在奥托的主观因素下不断放大,愤怒几乎快要让奥托失去理智,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话,“你身上…是谁留下的臭味!” “哈…”可塞穆尔却并没有回答,这个平日里极其冷淡的alpha,却像是迷失了路的幼鸟,步伐不稳地扑向了奥托。 那是一片薰衣草的花田。 塞穆尔快要被疼痛折磨的失去理智,他当下的念头唯有大量地求得那海水,挺直而精巧的鼻尖凑到了奥托的脸颊侧,亲昵的磨了磨。 而随即,塞穆尔的一个动作,却让奥托脑内绷紧的那根弦,“嗡”的一声断掉了。 塞穆尔在吻他。 也许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吻,那只是嘴唇浅浅的触碰,塞穆尔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啄着,被断断续续的海水信息素撩拨的不成样子,紫色眼眸宛若一汪秋水。 “给我……你的信息素。”他渗透出汗的手心搭在奥托身上,似乎带上了一点哭腔,“海水…海水…” 海水。 奥托抬手向塞穆尔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将对方拉进自己怀里,舌尖在对方嘴唇上细致地描摹着,极尽温柔,却不乏占有。 温和的海浪冲刷在塞穆尔身上,带走了燎原的点点火星。 舌尖探入,柔软地,灵活地,安抚着孤独的灵魂。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个吻。 C9.老婆在叫哪个野a 塞穆尔攀在奥托宽阔的肩膀上,薰衣草信息素的浓度高到不正常的地步,把奥托刺激的满眼通红。 他察觉到不对,想要向后退,塞穆尔却锲而不舍地紧贴了上去,一不留神却“噗通”跌落在了水池里。 “噗哈——咳咳”塞穆尔呛了水,手上脱了力要向下沉去,被奥托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皱着眉看向脸色红到有些媚人的塞穆尔,“你怎么回事?” 塞穆尔轻微地发着抖,说不出话。 英俊的人鱼看着他,叹了口气,轻巧地在对方眼皮上亲了亲,聊以慰藉,“你不太对。” “夏洛特,帮我……找夏洛特…” 奥托眸光一凛,看着怀里死死攥着他不放手的塞穆尔,几乎是冷笑起来,“喂,你真够可以的,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嘴里却叫着另一个家伙的名字。” 一股名为占有欲的怒火在他胸腔内蓬勃燃烧起来。 他抬手捏住塞穆尔尖瘦的下巴,有如大海般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说出来的话却尽是嘲弄,“怎么,那个家伙弱的都没法让你怀孕吗。” “塞穆尔·哈里。” 塞穆尔只觉得他说的这话荒唐,却没有任何力气据理力争地反驳,修剪圆润的指甲内扣,抓着奥托的胸膛以示不满,“不…” “请你…帮帮我吧。”而这句话几乎带上哭腔了。 奥托目光不错的盯着他一瞬,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将塞穆尔揽到自己怀中,跃到水池之外。 他注视着那扇大门——这扇大门内,是他和塞穆尔的交易,这一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里,将他和塞穆尔两道本该平行的人生轨迹交错。 奥托深吸一口气,动用了大量的信息素,鱼尾高高掀起朝向大门——怦! 大门巍然不动,这在奥托意料之中,这是极高强度的隔离门,全盛时期的他尚且还能破开,而如今,他只需要制造出动静。 越大越好。 水池中的水化作水剑射去,一批又一批稀里哗啦地落在门上,奥托不断发动信息素攻击,那几进破坏性的力量在门上砸出了几个深坑。 喯喯,咚咚。 高强度的攻击信息素让怀里的塞穆尔有些难受,奥托分出心神来为他设了一道隔离屏障,流水温柔地流淌着,却不遗余力隔绝了一切攻击,他在塞穆尔颈后的腺体上舔了舔,以做安抚。 不知道第几轮的攻击过后,门才变得薄下来,奥托喘着气,余下的力气只能使出最后一击,而此时——— 终于,姗姗来迟的哈里亲卫兵总算来了。 骑士威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跟奥托融为一体的老大塞穆尔,还有因为发动太多次高强度攻击而精疲力尽的人鱼王子奥托。 水牢内余留的海水信息素风暴潮般袭来,威廉不堪重负,扶着墙,“哇”地一声吐出来。 奥托极为嫌弃地看向面前的人类alpha,似乎想到什么,表情极为不快—— “他说,他要找一个叫夏洛特的家伙。” 夏洛特那三个字被他念的尤其重。 C10.不能分开 塞穆尔被好生安放在鹅绒大床上,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显露出这样弱势的姿态。 夏洛特从包里抽出镇静剂,快准狠地刺入塞穆尔细瘦手腕上的青色血管。 随着药剂推入,难耐闷哼着的alpha才缓缓平静下来,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塞穆尔纤薄的眼皮颤动着,良久才慢慢地睁开。 夏洛特站在一侧,见他醒了又迅速地将一只针管插到他的颈侧,塞穆尔吃痛,开口时声音沙哑,“……这是什么?” “抑制剂,你状态不太好。”夏洛特说,“有alpha用信息素挑衅你?” 塞穆尔点了点头,“为什么我的抵御力会变得这么差。” “不是你的抵御力变差了,是因为你的生育囊快要恢复活性,正是敏感的时候,又受到刺激,会更加渴求奥托的信息素。”她在包里翻出一张纸,羽毛笔划掉了什么,“生育囊发育地比我想象中快,有个事项要提前了。” 塞穆尔疑惑地看向她。 只是她说的下一句话却宛如晴天霹雳——— “把那家伙从水牢里放出来吧,在你的房间里放个大水缸就行,你最好一直跟他待在一起,否则缺少奥托信息素的安抚,你会很难受。” “你疯了。”塞穆尔喝道,“他是人鱼族的王子,极为危险的alpha,如果不是因为他受了重伤没法冲出水牢,我怎么可能控制住他还威逼利诱地跟他交易?” “你居然还敢让我把他从水牢里放出来?这不是放虎归山?” 夏洛特合上了自己的包,听到了塞穆尔的控诉才停下向门外走的脚步,“那么你就跟他一起待在水牢里,总之你的身体目前需要大量的信息素。” “你还有多少时间?不过就是几个月,怀孕初期也需要奥托的信息素安抚,来不及了,塞穆尔。” “哦。”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应该不太记得了,但的确是那家伙不断撞门吸引人来才救了你的。” 塞穆尔一怔——记忆确实有些模糊,但他依稀还能记得奥托抱着他不断地攻击那道极高强度的防护门,甚至还给他设置了一道保护屏障。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指尖蜷了蜷,抑制剂顺着血液流淌到全身各处,平复了那种强烈的欲望,但并不能完全的抹杀,对海水信息素的渴求依然像钩子一样挑着他的心尖。 那是生理性的欲求不满。 夏洛特说的一点儿没错。 他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了安德烈带着疑心的那一句“我看你不曾受伤也放下了心”,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做出了决定,叫来了副骑士团长乔治。 “向外放出消息,我在制服今年的人鱼祭品奥托时深受重伤,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死生未卜。” 乔治是塞穆尔的心腹,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还有…”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大概之后的一个月我都会在水牢生活,你去准备一下,然后……” 腺体处奥托的亲吻似乎还历历在目。 “准备一条深海鱼,肥一点儿,要活的。” 10-20 C11.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肥大的蓝鳍金枪鱼在石屑遍布的粗糙地面上不断拍打跳动着,这是早上刚从渔民手里用高价买来的。 从海底用渔网捞起到置放在奥托面前,拢共也就二十分钟时间。 奥托的眼底冒着光,在这鸟不拉屎的水牢里那板着死人脸的管家天天送来的都是人类那些垃圾,他已经太久没有尝到鲜鱼的味道了。 “什么意思,给我的答谢?”他那总是触感潮湿的蹼爪抚摸在光滑鱼身上,随即利爪伸出,往下狠狠一勾——— 刚才还在垂死挣扎的大鱼鱼尾拍打了几下,随即就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在地上一动不动。 殷红鱼血溅到了奥托那深刻英俊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嗜血的邪性,他伸出舌尖卷走了低下来的腥甜血液,满意地眯起了眼,余光看向塞穆尔。 依然是那副圣洁且冰冷的模样,注意到他的目光才回以颔首,“我从夏洛特那里听说了是你帮我引来了人,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他想了想,又开口补充道,“夏洛特是我的私人医生。” 奥托心底那点微妙的不适感才褪去,他的指尖在鱼肉里勾的更加用力,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在躁动什么。 鱼被他残忍且干脆地开膛破腹,锋利的爪堪比最为优越的刀具,他从鱼身上剜下一块块肉来。 吃相并不难看,甚至能够称得上优雅,可是很快就风卷残云地将金枪鱼吃的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他明明嘴里咀嚼的是鱼肉,眼睛却一直死盯着塞穆尔,心满意足地将这道“谢礼”享用完,咧嘴一笑。 洁白的尖牙上残留着血丝,让他看起来像头危险狂暴的野兽。 塞穆尔眉头一蹙,平白感受到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窜上来,奥托这个样子,就像—— 就像吃的不是那一条可怜的海鱼,而是在肆意地将塞穆尔一块块儿吞下了肚一样。 疯子,他想,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尤其是对于一个alpha来说,薰衣草已然有些按耐不住,奥托察觉了他的用意,用海水及时地将其扑灭。 哪怕打了抑制剂,他的身体对奥托的信息素依然会有反应,塞穆尔从喉头微不可见地闷哼一声,但面上不动。 奥托眸光长久地凝聚在塞穆尔身上——脸色依然苍白,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眉眼间有些罕见的疲倦,但身板依然挺得很直,衣襟上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什么也看不见,平添禁欲。 仿佛记忆里塞穆尔双手双脚缠在他身上嘤咛脆弱的模样根本不存在,是他平白杜撰出来的。 妈的,翻脸还真是干脆啊,奥托眼角微微一挑,“比起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是昨晚的你可爱一些。” “明明很喜欢我的信息素,却要强撑着一副孤高的样子。”奥托心头火起,鱼尾重击水面,水花溅起,打湿了他一侧的发,还弄脏了一侧的鹅绒大床。 塞穆尔心头的那股火苗几乎是一下子蹭地窜了起来。 C12.老婆生气 夏洛特告诉他,为了生育囊更快一步地发展,他需要一直跟奥托待在一起,因此管家把他的生活用具都挪到这里来了。 “你很需要我的信息素吧?迫不及待地搬到我这儿来同吃同住了。”奥托嗤笑着,昨日因为怜悯或是占有欲发作的些许温情早就烟消云散,说出来的话就像刀子一般,“不来求求我吗?” 他讥笑着,“给我…给我一点信息素吧。那样的说。” 塞穆尔大步向前拽住了奥托的头发往后扯,应当是疼的,奥托却十分痛快地笑起来,他最讨厌看这个人那副冰一样不会化掉的嘴脸,哪怕是情动的时候也压抑着自己。 直到看到了昨天那样截然不同的一面,就更想把这人表面那层温顺的皮给扯下来! “你别太过分。”塞穆尔咬牙切齿地看向他,有薰衣草信息素悄声地化为极细的紫针,“我们是在交易,我需要你,但你现在不也就是一个阶下囚吗?” 他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也真是为难你拖着一副重伤的身体还能把水牢大门毁成这样。” 塞穆尔把人鱼用力地往外一推,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很快地平复下了呼吸,从腰带里抽出一管抑制剂毫不手软地往颈侧插去。 抑制剂是夏洛特留给他的,以备不时之需,可此时他实在是不想跟面前的奥托所处在一处共同的空间内。 平日里奥托如何羞辱他,塞穆尔全然当作耳旁风,可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那样淡然处之。 大概是因为昨天他偶然地在奥托面前露出了,自己从不曾展露的一面。 脆弱的,依赖性极强的,而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守着给你的谢礼好好享用吧。”抑制剂很快地充斥到浑身各处,他抬脚将那具鱼骨踹到了水池里,眸光冷冽。 大门开了又关,塞穆尔将门甩上,握紧了的双拳才慢慢松懈下来,朝着哈里亲卫骑士训练营走去。 “威廉,你的箭术简直就是狗屎。” 塞穆尔看向不远处的活靶子,神情冷淡但不难察觉到周身萦绕着的低气压。 “你就这点水平吗?随便找来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都能射的比你准些。” “抱歉,抱歉。”威廉被吓得僵直了身子,却因为紧张而表现的更糟糕,这一次干脆都没有中把,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塞穆尔没说话,目光落在那支箭上,显然是在心里头认定了威廉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他心浮气躁,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下去,叫来了副团乔治,“把他的箭术给训练上来。” 乔治半蹲在地,恭敬地说:“是。” 塞穆尔走了,长筒靴在草地上踩出了沙拉的声响,直到他走远了威廉和乔治才面面相觑。 威廉的脸涨的通红,“公爵的火气好大。” 乔治在给他调靶,听到这话朝威廉一摊手,“一个alpha,还是莱特帝国公认的最强大的alpha,如今却为了顺利怀孕不得不仰仗着另外一个alpha的信息素,这怎么能够甘心呢?” 他思索了片刻,“老实说,他为了破除诅咒能牺牲到这种地步真是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 威廉适时地露出了疑惑。 乔治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了,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笑容凝固了,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吧。”他把新的一筒长箭递给了威廉。 C13.漂亮老婆 奥托认为自己对塞穆尔有过于亲近之嫌。 他已经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把目光放在塞穆尔身上了,在对方疑惑地投来目光时才状似不在意地看向别的方向。 塞穆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金属链条垂落在他的耳侧,看起来斯文又优雅,举手投足间能够窥见那种贵族的风度。 非常迷人。 心脏浮躁地撞击着胸腔,因而奥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样的塞穆尔对他有极其强大的吸引力。 而吸引他的对象是个人类,这个年头让奥托感到厌恶和反感,甚至有那么一丝一缕的,耐人寻味的心虚。 心烦地想给那讨厌的家伙找点什么麻烦。 塞穆尔甩了甩被水花溅湿的文书,撰写良久还未曾完全干透的墨汁被突如其来的水花浸地渗透开来,羊皮纸上破了洞。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下给自己扎一管好跟这家伙暂时分离开的念头,美丽的紫色眸子冷冽,“你想做什么?” 奥托被问住了,这位不可一世的人鱼王子殿下愣了片刻,随即语气不善,“你管我做什么!” 塞穆尔这份文书改了又修,几乎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还没准备搁笔就被奥托胡搞一通,心头火起,“你就不能在这儿安分一点?” 话音刚落,一股浓烈有力的水柱就从他头上倾斜而下,塞穆尔浑身湿了个彻底,梳理整齐的发盖了半脸。 “咳…咳…”他呛了水,把眼前的发帘拨开,眸色不善地盯着奥托,却发现对方竟然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嘴角勾起,像个玩闹成功的小孩。 什么啊……塞穆尔心想,一副威廉调戏自己喜欢omega的可笑样子,他不甘示弱地释放出薰衣草信息素,齐刷刷释向奥托。 奥托用水幕一挡,薰衣草紫针落在那流淌的透明屏幕上像蒸腾了一般成了一股股紫雾,奥托像是十分得意,“你就用这点三脚猫功夫刷小花招?” 薰衣草紫针是塞穆尔最熟练,也最引以为傲的攻击方式,曾经用这个招数在战场上不知道把多少个敌人扎成筛子过,这条人鱼竟然敢这般小瞧他! 刻在alpha骨子里的争强好斗让塞穆尔卯足了劲想把奥托打趴下,后退两步一个助跑,信息素在他手中化成一把巨大的紫剑。 塞穆尔双手握住,一跃而起,朝奥托的胸口插去—— 奥托容色一变,刚刚那道水幕设的跟玩似的,抵挡几根针还好,若是这把剑必然是拖延不住分毫,他发动信息素想形成一个更坚硬的屏障。 塞穆尔感受到信息素的高涨,唇角一勾微微一笑,手里的剑却偏移了方向,朝池水中落去,在碰到水面时迸发出高涨水花,随即立刻变得烟消云散。 他从奥托上方攻去,这时也沉沉落入了水中,塞穆尔偏了一下重心很快地稳在了奥托面前,把湿乱的黑发往后一捋,露出秀美洁白的额头和那双圣洁却勾人心神的眼。 “怎么。”他乐意看到奥托这副出乎意料般吃了一跌的表情,心生愉悦,连自己在笑也不曾知晓,“觉得我要杀你吓到了?” “愚蠢。”塞穆尔将面前的人鱼用力地推开,双手抓住水池边缘想要往上爬去,一条长腿也抬起向上攀,“我可没那么不讲信用。” 塞穆尔在说什么,奥托已经听不太进去了———他只能看到塞穆尔的那条长腿洁白而又修长,姿态优美无比,乍隐乍现。 奥托双眸眼色幽深,抬起手攥住塞穆尔的脚踝,用力地一扯。 C14.记住你我的关系 噗通——— 塞穆尔并没有察觉到身后奥托的动作,注意力只放在前方,这一下突如其来让他不由得竖起身上的刺,一转身想抬腿挥向奥托腰部—— “嗬!”不曾想这条可恶的人鱼又快了他一步,双手钳制住他的一双腿,塞穆尔瞪大眼,感觉全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拖去,只得浑身漂浮在水面上。 奥托挑开有些恼人衣料,冰冷的蹼爪顺着脚踝向上,动作轻柔,猛然地将其分开,缠在他自己强健精瘦的腰上。 只是这条人鱼那可恨的蹼爪依然毫无收敛之意,反而更过分地向上,握住了塞穆尔那把坚韧且线条感流畅的细腰,向前甫一用力。 “!”塞穆尔感受到了什么,紫宝石一般的眼睛全是诧异,直接抬手抓住奥托那头银白长发把人往后拉开,“你发什么疯?” “哈……”奥托看着他,蓝眸幽深,一副塞穆尔再熟悉不过的神情,他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十分情\色,“你说呢?” 妈的,塞穆尔不由得在心里骂,狗崽子。 奥托根本没闲心管他的反应,被勾起来的邪念让他除了征服和占有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死盯着塞穆尔洁白纤长的颈侧,目光灼灼,他露出两颗alpha的尖利犬牙,狠狠咬在那上面。 起初是疼痛,随即海水源源不断地灌进塞穆尔的身体里仿佛要将他贯满,充盈的感觉轻巧又美妙,奥托还在他身上为非作歹,温热灵活的舌尖舔过深刻牙印,惹得塞穆尔阵阵战栗。 手也不老实,蹼爪在塞穆尔极为敏感的腰侧揉搓挑逗着。 阵阵酥麻顺着脊椎骨冲到了天灵盖,双腿不由得狠狠一夹紧奥托腰部,好让对方吃痛放开他,“差不多了,狗东西。” 孰料奥托只是一闷哼,继而没事人一样地看向塞穆尔,还抓着他的腿往里缠得更紧了些,语气轻佻,“喂,你是不是有什么认知偏差啊?” “我是人鱼啊。”他附在塞穆尔的颈窝低低地笑,鼻腔里充满了薰衣草的美妙香气,奥托音色愈沉,“人鱼最强的地方……” 他意有所指地往上用力,塞穆尔在他身上一颠,怒视着他,这条人鱼却熟视无睹,“那就是腰部和尾部……” “我以为这么多天你已经很清楚了呢。”奥托轻佻地说着。 塞穆尔大口喘息着,语气急促,揽在奥托脖颈后的手指也向内用力地扣紧, “别废话了!” 奥托一笑,轻柔地啄着他冰冷的脸庞,摩挲到塞穆尔的唇角,想要捉住那两瓣柔软的唇。 “?”塞穆尔偏了头,让奥托的吻只能错位地落到他的脸侧,“你这是在做什么。” 奥托愣住了,可怜的人鱼,海水一般清澈明亮的蓝色眼睛蛮是疑惑,又似有被打断亲热的委屈,“亲你。” 塞穆尔皱起了眉,“获取信息素不需要接吻。” 身为alpha的占有欲开始作祟,“上次可是你缠着要亲我的。” “上次我不清醒。”塞穆尔额角一抽,像有后悔,“以后没必要了。” “奥托,记住你和我的关系,我们只是交易。” “没有必要做这种语焉不详的事。”他轻声地开口说。 C15.错觉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惊雷一样在奥托的耳边炸开了,就好像一记闷锤将奥托愣愣地打在了原地。 怒气直涌心头,塞穆尔不能自已,低声的威胁到“别……别发疯了…” 可奥托并不理会他,反而愈加过分,对方伸手抓住他的脖颈,额头靠着额头,用极近的距离看着塞穆尔,“你装什么?” 就像发泄,海水信息素极为过分乃至于侵略性地涌来,塞穆尔没法轻易地一次性就吸收这样的浓度,冷汗滴下来…… “一个alpha。”奥托戏谑道,“活成了这般样子,你不觉得可悲吗?” 他的舌尖舔舐着塞穆尔的耳廓,明明是这样柔情似水的动作,话语却像刀子一样割着塞穆尔的心脏。 他用尽全力朝奥托那张完美如雕塑的脸挥去,眼底通红,流着不知道是生理性还是屈辱的泪水,“你懂什么!!” 塞穆尔大口喘着气,奥托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揭开了他苦苦藏匿多年记忆的一角,苦痛、悔恨莫及,腐蚀着他的全身各处,疼的不能自已,只能讷讷,“你懂什么?” 这小声的控诉声很快就变得七零八碎。 塞穆尔像是一叶小舟一样不断的颠覆着摇曳着,被汹涌澎湃的海水和波浪倾覆,只感觉到眼前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整个密闭的水牢里萦绕着薰衣草和腥咸海水交缠着的气息,奥托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将视线落到被他弄到像死尸一样的塞穆尔身上。 他将人打横抱起,利索的扔到了洁白的床榻上,动作并不轻巧,塞穆尔重重地落在上面,只是这样也没有醒,身子蜷缩起来,把头埋进枕头里嘤咛了两声。 奥托拖着鱼尾想要走,腰上却环上一双手,塞穆尔的体表温度比奥托要高一些,热腾腾的有些烫。 塞穆尔并不清醒,只是天然地渴望信息素或者是拥抱,看起来极为眷恋。 奥托转身眯了眯眼,想把人推走,没想到塞穆尔蹭了蹭,几乎是一下子,腾的一下就有一股子火窜上来,薰衣草的味道乍隐即现,分外勾人。 其实奥托并不是很能狠得下心拒绝这样的塞穆尔。 冷酷的野兽偶尔向你露出柔软的肚腹时,会比那些一直以来都柔软可爱的动物更加惹人怜爱。 这是alpha的劣根性,他们吃软不吃硬。 奥托就这样任由着塞穆尔抱了他一整夜,人鱼的夜视力极好,即便是熄了火把,他也能在黑暗中清晰地看清楚塞穆尔的脸——— 皱着眉,好像心里头藏着一箩筐的烂事没人可说。 天快亮的时候他把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了,投身于冰冷的池水中以求清明,就此将心脏里的那道柔软冰封。 人鱼是一个极为忠贞的种族,他们一生中只会有一个伴侣,奥托还很年轻,他从没有过人鱼恋人,这样说起来塞穆尔是他第一个标记的对象,所以才会让他在对待塞穆尔的态度上产生微妙的错觉。 他抬起蹼爪抚摸塞穆尔那张美丽的脸,这样盘着那条长而宏伟的黑色鱼尾在床边,目光晦暗不明,随即他抬起蹼爪,利爪勾出,直向塞穆尔喉头——— 却又戛然而止了。 算了,奥托离开的时候想,哪怕就这样杀死了塞穆尔,外面的那些人类也不会放过他,平添麻烦罢了。 C16.自以为是的麻烦人鱼 那天之后奥托就没有再打扰过塞穆尔,自顾自地呆在水牢内的各一侧,像画了无形的分割线。 塞穆尔像是有看不完的文件和军队部署文书,而奥托——老实说,塞穆尔并不知道他一整天下来都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人鱼平时在海里头的消遣方式是什么。 从奥托身上是没法得到什么有用结论的,他花了大半天的时候打理自己的那条黑鳞鱼尾,剩余的小半天就给塞穆尔信息素,或者说,履行他交易的义务。 期间塞穆尔扎了管抑制剂出去过一趟——关在水牢里让他习惯了晦暗,乍一下子出门被阳光晃到了眼。 也不知道奥托那家伙被关在水牢里十个月会不会被太阳光晃瞎,塞穆尔想。 哈里骑士亲卫队有素地训练着,可是当塞穆尔拉开训练场大门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alpha骑士都被他身上的信息素熏到趴在地上吐。 “……”塞穆尔拧着眉,“这是在做什么?” “呕……呕……”威廉吐的满脸发紫,“团长您身上的味道……呕……” 好浓烈的信息素,他们老大和那条人鱼到底是怎么荒唐地纠缠在一起才会染上这个浓度的信息素? 全身,不对,几乎是从内而外的大换血。 塞穆尔不想跟他们废话,“继续练。” 他对骑士团有非常高的要求,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魔鬼训练,因为这也是他在皇族面前用来保护自己和氏族的筹码。 距今为止,帝国大部分机关的alpha提升自己的渠道都是食用人鱼腺体,效果极为显著——有些alpha一开始都不能将自己的信息素化为实体,食用不到一个月战斗能力就大幅度提升。 在这样对人鱼腺体的狂热追求下,塞穆尔统领的骑士团就是一股清流。 要加入塞穆尔的骑士团有一条硬性规则,那就是不曾食用过人鱼的腺体。 当然也有部分眼热于哈里家族的贵族在背后不屑道塞穆尔又当又立,“这样的时代怎么会没有人食用人鱼腺体?” “像塞穆尔·哈里那样的身份地位,只会是吃最多的那一个。” 尽管骑士团内的成员们对食用腺体矢口否认,可帝国大部分的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乃至于人鱼。 对于据说是人类当中最强大的alpha塞穆尔,奥托也曾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家伙,是狂吃人鱼腺体来提升自己的信息素浓度和身体素质。 因此起初也极为反感厌恶他。 但这些天塞穆尔都跟他待在一起,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管家一天内送来两份相同的食物,奥托并没有察觉到塞穆尔的那份有什么异样。 除了他们俩对这食物的看法截然不同——奥托味如嚼蜡含恨下咽,塞穆尔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像是慵懒的猫。 “好恶心。”奥托用银叉子戳面前的牛排,“我想吃活鱼。” 塞穆尔瞥了他一眼,像是嘲笑他的品位低下和无知,“你以为陆地上和海洋没差?你只吃活鱼,那你知道要把一大条活鱼从海边带到哈里庄园要跑废多少匹马么?” “你做了什么值得我用这样厚重谢礼感谢你的事?王子殿下。” 塞穆尔嗤笑,“自以为是的麻烦人鱼。” 三两句话把奥托说的哑口无言,对着塞穆尔怒视道,“那又怎么样!” 他反唇相讥,“还不是因为人类太无能,没一个能让你怀孕,这才退而求其次地找一条人鱼?” 像这样的口角争斗在这段日子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奥托实在太懂得如何激怒一向漠然的塞穆尔,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alpha怒气冲冲地跟他扭打在一起。 只是每一次扭打到了最后,都会变成面红耳赤的纠缠。 C17.地下组织 “信息素摄取的不错。”夏洛特取下听诊器满意地点头,“不枉你跟那条人鱼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 塞穆尔皱起眉,“你从哪儿听说的无时无刻粘在一起。只是正常交易。” 夏洛特弹了弹针管里的气泡,闻言看了他眼,“我是医生,别老为了面子跟我扯皮。” “总之现在你的生育囊已经恢复了活性。”夏洛特说到这里面上才有了笑意,“以那条人鱼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让你怀孕。” 塞穆尔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僵了一下。 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骑士团的其中一名部下手里捏着一张鎏金的请柬递给塞穆尔。 他摊开一看,是一张邀请函,莱特皇帝邀请他去参加近日组织的一场皇宫夜宴。 除了一些帝国庆典,皇族们一般都不会组织这些,塞穆尔想了许久也没有记起来这段时间有什么特殊的日子。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皇帝要宣布什么。 两天后的夜晚,塞穆尔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地注视着远处灯火琉璃的莱特宫殿。 莱特帝国富裕,王公贵族们铺张奢侈,耽于酒色,塞穆尔甫一朝内走进,一股扑面而来的omega混杂香气就窜进了他的鼻腔。 他是到的最晚的那一个,侍卫将镶嵌着黄金白玉的门拉开,几乎是宫殿内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点动静,齐齐回头,朝着裹着寒风姗姗来迟的塞穆尔看去。 乃至于宫廷乐师们的演奏斗停顿,乐声滞留,气氛显得极为诡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远处的高位上传来了一道极富威严的声音,“哈里公爵,我年轻的臣下。” 那是莱特帝国的当今帝王。 皇帝陛下年事已高,近年来身体状况愈下,国家内许多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交给了储君安德烈·莱特打理。 塞穆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今晚估计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要应对。 但他面上不动,本分地半跪下来,“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的红发已然稀疏,曾经高大的身材早已被多年来的酒色掏空,佝偻在皇位上,点了点头,“你的伤养好了吗?” “回陛下,臣已无大碍。” 皇帝颔首,和站在一旁的安德烈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平蔼地一笑,像是对怜爱的小辈,“人鱼狡诈残忍,哪怕是于你,也是一件难差,实在辛苦。” 塞穆尔拿不准皇帝这句话中包含的意蕴,但也只能面上点头,“这是臣应尽的本分。” 皇帝一挥手,乐师继续演奏,竖琴悠扬美妙的乐声同绵延婉转的提琴声交杂,堂内气氛缓和,手里执着香槟或甜点的贵族们将视线从塞穆尔身上移回来。 皇帝依然从高处俯视着塞穆尔,压迫感极强,塞穆尔呼吸片刻,走上通往往左的黄金台阶,垂着首在皇帝面前跪下。 “皇上有何吩咐?”塞穆尔说道。 皇帝微微一笑,“在你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又死了一个贵族。” 塞穆尔秀美的眉不由得皱起来,“又是人鱼?”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观察着他每一秒神情变化的安德烈这才出了声,“并不是人鱼。” “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我说的那个地下组织吗?这次是他们干的。” “莱特一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太久,有人按耐不住了。” C18.赐婚 有人想要篡位,这是塞穆尔听到这一番话时的第一个念头。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庆幸,还好自己谎称受了重伤一直待在哈里庄园中养病,这段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不然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塞穆尔跟这个地下组织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上一次安德烈朝他释放出攻击信息素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冷汗津津,哈里一族就算极为富贵实力强大,一直以来也一直遵循着“明哲保身”,塞穆尔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念之私就赌上自己麾下那么多人的性命。 儿时的他已经亲眼目睹过太多亲人的逝去,他不想再让鲜血溅满自己的后半段人生。 大概是察觉到他骤然的僵硬,皇帝这才“哈哈”一笑,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红色发须,“塞穆尔!想什么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是安德烈这小子上次的举动吓到你了吧。”他抬手重重一拍儿子的肩头,“我已和你说过太多次,哈里一族跟其他贵族们是不一样的,哈里族是我们的左膀右臂,哪怕所有人都背叛了莱特一族,哈里族也会站在我们身边。” “你太无理了,安德烈。”莱特皇帝说道。 威压骤然撤去,塞穆尔有些摸不准这向来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漏杀”理念的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直觉有些不对。 皇帝看着他,似是怜爱无比,身处局中的塞穆尔感觉到不对劲,那眸光分明是威慑和打压,只见他清了清嗓子,随即双掌一拍。 啪啪两声,让场下谈笑舞动的贵族宾客们全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高处。 “诸位。”皇帝陛下说道,“相信你们一定很疑惑为什么在这样普通的日子里我会举办这样盛大的宴会,那是因为今天我有一个喜讯要在众人面前宣布,那就是———” “我决定,要把我的小女儿凯瑟琳许配给莱特帝国最出色的alpha,塞穆尔·哈里!”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像石子一样落入平静的湖面,静默片刻,瞬间惊起了层叠的水花,湖面沸腾,翻滚。 几乎所有人目光中都是惊诧,喉头间发出“嗬嗬”的不可置信地倒吸冷气,“疯了!陛下不是一直很提防哈里家的吗,为什么会把公主许给他!” “怎么这样突然,我怎么没有听到过一丁点儿风声?!” “娶了公主,他的地位不久更高了吗,陛下这一决策可不是养虎为患!” 何止是他们,匐在帝王足边的塞穆尔俊美的脸一下子就失去血色,苍白无比地看向皇帝。 什么是一国之帝,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哪怕你是所谓最强大的alpha,哪怕你是极为尊贵的公爵。 都是提线木偶。 连一向心有城府的安德烈都骤然色变,“父王!!” “安德烈!”皇帝皱了眉,“你这是怎么了!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这是在宴会上!”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不要忘记你王储的身份!” C19.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家族 是了,这个决策一出来,安德烈的情绪波动似乎极大,哪怕他极力控制着焰火信息素不爆发,却依然在那个危险的界限上浮动。 塞穆尔自然感觉到了,小腹抽痛,还好他今天出来前为了保险扎了两管抑制剂,不然一定会在这些人面前丑态毕露。 皇帝的那一句大喝也让安德烈找回些许神志,他张了张嘴,向帝王行了王子礼。 大门被两名侍卫拉开,一名装扮华丽艳光四射的女omega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帝国的公主,凯瑟琳·莱特。 凯瑟琳性格骄纵无比,一心想嫁给塞穆尔却屡屡遭到拒绝,不知道在暗中解决过多少个明里暗里对塞穆尔表现过好感的omega。 没想到如今竟然是皇帝亲自赐婚。 她了结夙愿,更加趾高气扬,在或艳羡或妒恨的目光中挽住了塞穆尔僵硬的手臂,却感觉到一股极冲的薰衣草气息扎向她,顿时呼吸困难,“塞穆尔哥哥——” 塞穆尔·哈里在omega面前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理温文尔雅,这才成了众多omega的梦中情人,但此时他看向凯瑟琳的目光却冰冷,甚至是厌恶,面色难看。 长久压抑着的心理排斥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和体内被抑制剂控制的海水信息素一撞,塞穆尔几乎直不起身子,“抱歉,公主殿下……似乎是伤口撕裂了……” 他有些失礼地将凯瑟琳推开,捂着自己的小腹在人们的注视下往还敞着的大门跑。 塞穆尔高瘦优美的身形慢慢地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中,让宾客们难以窥见,围簇着的贵族们窃窃私语,“这是怎么回事?公然反对?塞穆尔怎敢有这样的胆子!” “未免太不识好歹,他不要忘了如今的帝国是莱特帝国,不是哈里!” “安静!!”塞穆尔德这一举动拂了皇帝陛下的面子,眼中满是怒火,“他都说了是伤口撕裂,谁还敢在背后非议。” 皇帝都这样说了,贵族们面面相觑,恢复了塞穆尔刚来之前那样的氛围,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大起大落,显然不能平复。 这场盛大的聚会最后不欢而散。 皇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羸弱,贵族们刚刚离开没多久,他就在王座上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出了一大口污血,就昏了过去。 beta女侍从早就习以为常,招呼来另外几个beta将陛下抬到锦被上抬走了,偌大的宫殿大堂归于平静,留下来的只有莱特兄妹。 凯瑟琳在烛光下欣赏自己艳红的指甲,凑近唇边吹了一口,呵气如兰极为妩媚,“很生气啊,哥哥。” 她看向安德烈,目光中全然是挑衅,“我能得到塞穆尔让你很不爽吧?” “哼。”安德烈轻蔑地看向她,“他都厌恶你到借口伤口裂开逃走的程度,难道你不认为自己丢脸?” “哦得了,我们这种人还在乎感情这种玩意儿吗。”凯瑟琳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能得到他的人不就成功了?你不也很羡慕吗,在父王面前都差点失态。” 她揶揄地看向自己的哥哥,“这些年我解决要靠近他的omega和beta,你解决想让他怀孕的alpha,明明自己拼一拼能成为唯一那个让他怀孕的人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真是累得慌啊。” 凯瑟琳指尖点点他们父亲的王座,“选择这个位子就跟他没可能了,你知道的,哥哥。” “他心里头就只有自己的家族啊。”她咯咯地笑起来。 C20.又又又遭受到了莫名袭击 哈里公爵将会迎娶莱特公主的消息几乎是顷刻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塞穆尔策着马,手里拿着军令,一路上以来不知道收获了多少平民的注目礼。 早上刚收到的消息———安德烈让他带人去查前段时间贵族被暗杀的那个案子。 被刺杀的贵族身家并不显赫,不过是一直附属于另外一个较有实力的家族出入上流社会,只不过那个家族把哈里家族视为眼中钉,这小狗腿子也看着主子的眼色没少在背后给哈里家使绊子。 “团长大人,就是这里了。”乔治停在了前方小庄园的马道上说道。 塞穆尔翻身下了马,在自己脖子那扎了管抑制剂,从马背上拿下配件,扭了扭脖子就往小城堡里走去。 “全家都被灭了门,死相极为惨烈,房子里被人刻意留下了信息素的味道还有……” 塞穆尔刷啦推开门,一股呛人的灰尘几乎让所有人迷了眼睛,他等待片刻,饶是心理素质极为强大的塞穆尔,也被面前的场景惊到,后退了一步。 “还有用血液在墙上涂抹的印记。”乔治把后面的话补充完了,“可……” 塞穆尔伸出两根手指止住了他的话音,胸腔大幅度的震动着,看着内室的这一片狼藉几乎目眦欲裂,“怎么……怎么会……” 那些墙上密密麻麻的印记,竟然是哈里家族的家徽!! “我们查到在这场惨案前,这个地下组织也有些风吹草动,譬如绑架贵族,但往往是将人完好无损地放掉了,只在人质身上画了几个印记——” “也是哈里族的家徽。” 难怪,塞穆尔想,难怪他这样的小心行事,极力低调,安德烈依然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好在这场灭门案发生的时候团长您正在庄园内养伤,这才让皇族们打消了疑虑。”乔治说道。 塞穆尔轻嗤一声,“这个组织的人是什么意思,想把脏水泼到哈里家族身上来?” 他并没有什么称王称霸的宏大愿望,一直以来哈里家族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守卫者”,他们的义务就是守护莱特帝国,对于加官晋爵也是能推即推。 自从几千年前哈里族在海神面前发了誓,哈里的子子孙孙们就一直恪守本分。 但哪怕这般忠心耿耿,却依然为皇帝忌惮,被其他贵族们添油加醋的在皇帝面前上眼药。 塞穆尔更感觉到如履薄冰。 他踩在已然凝固的血块上走进屋子,想找到些蛛丝马迹——房子被砸的一塌糊涂,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塞穆尔走到书房,想通过书信往来察看死者的人际关系。 他一目十行地看过长长的羊皮纸卷宗,可逐渐的视线却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上移开,而是落在了角落上的一块血迹上。 那上面残留着极其轻微的信息素,几乎是那样清浅地一嗅,一股藏在血液里的熟悉感就穿透了他的全身,薰衣草的味道被勾了出来,和蕴留的信息素气息纠缠在一起…… 鼠尾草的气息。 而几乎是刹那间,就有一柄利刃从他身后朝他袭来! 20-40 C21.让奥托那家伙来 当! 塞穆尔迅速地转身,看向袭击的人,那家伙带着面具看不清楚脸,但速度极快,塞穆尔从腰间抽出佩剑一挡,释放出薰衣草信息素。 强a的信息素并不那么好受,降维打击让这家伙吃疼。但还是不甘示弱地用匕首回击。 叮当哐啷。 在隔壁房间搜寻线索的骑士团们听到了动静撞开书房木门,乔治拉开弓,一箭朝人射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面前这个人的双腿居然慢慢粘合在一起,继而逐渐的连为一体,变成了长着鳞片的鱼尾,五指中长出了蹼,耳旁也长出了腮。 人鱼! 人鱼一挥鱼尾将飞向他的箭甩到了一边,拖着鱼尾闪到了一侧。 塞穆尔喝道,“这alpha是条人鱼混血!快释放出了信息素形成屏障保护!” 人鱼混血,人类和人鱼的杂交种,成年后能够在人和人鱼的形态中自由地互化,具有部分人鱼的特有攻击能力,但远比不上纯人鱼。 而这条人鱼混血,此时就是要释放出音波攻击。 “啊——————”足以将耳膜震破的尖利叫声充斥在布满蛛网的屋子里,房顶几乎都要被掀翻。 塞穆尔面色不动,托奥托的福,这种程度的音波还不能让他怎么样,他悄声地释放出薰衣草信息素,然后快准狠地袭击——— 几把剑锋凌厉的紫剑刺入那人鱼alpha的肩膀,将他两边死钉在墙上,那家伙挣扎了几下,血汩汩地流淌下来。 “威廉。”塞穆尔吩咐他,“捆住他,别让他有一点可能性逃走。” 几根细但数量极多的藤蔓将混血人鱼五花大绑起来,这是威廉的信息素菟丝子。 “交给人鱼兵团挖掉他的腺体?”乔治向塞穆尔请示道。 塞穆尔摇了摇头,“带回哈里庄园。” “我们抓到了一条混血人鱼的消息也要封锁住。”塞穆尔想到什么,眼神凌厉,“向皇储殿下报告的时候就说没能发现到什么线索。” “这条混血人鱼我要亲自来审问。” 骑士团的兵马浩荡地离开了,而塞穆尔不知道地是庄园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俯视着一行人。 他目光落在领头的塞穆尔身上,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是吧。”这人喃喃道,“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做莱特一族的狗?” 混血的人鱼在路途中已经昏死了过去,薰衣草紫剑在他身上穿了两个窟窿,疼的他近乎窒息。 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绷带包扎好了,只是两手和鱼尾都被固定住,不能动弹。 他粗鲁地朝一边吐出一口血沫,看向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俊美alpha,“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塞穆尔微微一挑眉,“可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他的语气轻巧,一边的站着的威廉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塞穆尔对待战俘的正常态度。 塞穆尔以冷血和手腕强硬著称,一般的战俘在他手里头几乎是生不如死,哪有被治疗了还这样好言相待的良好待遇? “不过……”他笑了起来,“你弄错了一件事,并不是我来问你。” 他直了身子,转身朝向乔治,“把他弄到水牢里头去。让奥托那家伙来。” C22.老婆的秘密 “这可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之内。”奥托正在打理自己堪称无与伦比的黑色鱼尾,“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按在我头上,你这恶臭的人类。” 他看向混血人鱼那条比一般人鱼短了快一倍的小鱼尾,英俊的脸上满是嫌弃,他看向混血的人鱼,“你的尾巴好难看。” “怎么会这么短。”他拖着自己那条快三米的鱼尾来到混血alpha身边,“你的父母虐待你吗?在你小时候克扣了你的食物?” 他说完这句话还看了塞穆尔一眼,眼神怨怼。 塞穆尔嘴角一僵,**了两下,“你不是人鱼王子么,应该比这家伙强大吧,帮我问这家伙几个问题。” 人鱼之间有很强的血脉压制,他们拥护最强大的人鱼为王,同时听命于对方,对“王”言听计从,哪怕去死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是实话回答几个问题。 塞穆尔向奥托说道,“帮我问出来这家伙的名字,身份,他们那个地下组织的领导者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总要留下哈里族的家徽。” 他顿了一会,有点肉疼地说道,“事成之后给你弄几条活的深海鱼过来。” 奥托湛蓝色眼睛一亮,朝他挥挥手,“成交。” 塞穆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十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随即他亲切地将厚重的信息素隔离门带上,又从衣袋内侧拿出做工精致的怀表,按了几下开始计时。 十五分钟后,塞穆尔拉开了门,倚靠在墙边看向奥托,“怎么样?” “亨利,底层碎催,以他的身份没法见到他老大,只知道信息素是鼠尾草。” 塞穆尔皱起眉,“鼠尾草?” 奥托沉吟着“嗯”了一下,又开口道,“好像是因为他们老大跟莱特皇帝有仇吧,估计是想要自立为王什么的?我不懂你们人类这些。” “那么哈里族的家徽呢?” “这他也不知道,是他们老大定的,他一个碎催能知道什么。” “好了。”奥托抬头看向塞穆尔催促道,“我的鱼。” “你漏了一句。”这时,一直在一边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的亨利开口了,他看向塞穆尔,“我们的首领也是人鱼混血。” “和你一样,哈里公爵,您也本该是人鱼混血啊。”亨利看着塞穆尔,一张娃娃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您应该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怎么能对莱特一族这样的言听计从呢!” 他满意地注视着塞穆尔冷淡的面具崩碎,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错愕,“你是谁…” “不对。”他的眼神冷冽无比,“你们那个组织的所谓首领,到底是谁。” 亨利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果然如此啊……一直以来都安于现状,不敢跟皇族发生任何冲突的塞穆尔·哈里,只要面对关于人鱼的话题却意外的坚持。” “您乃至于您的部下都从不食用人鱼腺体,一直以来都极力拒绝主动对人鱼发起攻击,不就是因为……” “您身上也有人鱼的血脉么。” C23.半人鱼 这是一个秘密,真正的秘密。 塞穆尔的祖母是一条货真价实的omega人鱼。 十四岁的时候塞穆尔身上初步显现出人鱼的特性——极度地渴望水,手指间偶尔会出现透明的蹼爪,甚至无法分开粘连的双腿。 那个时候人类跟人鱼的关系变得极其焦灼微妙,人鱼开始初步地反击,他身上出现的人鱼征兆让他的父母焦头烂额。 那个时候他相继地失去了omega姐姐和一个alpha弟弟,成为了哈里家唯一存活的孩子。 老哈里公爵太害怕了,害怕他的半人鱼血统败露后会被多疑的莱特皇帝针对,哈里家已经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夏洛特的父亲,老哈里公爵的私人医生,为了压制他体内的人鱼血统,不知道给塞穆尔打了多少管血清。 血清能稀释他的人鱼血统,直到他和正常的人类无异。 尽管在生理上他不会再变得和人鱼相似,但这股血液毕竟鲜明地在塞穆尔的身体里存在过,大概也是是因为这个原因—— 塞穆尔无法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只放在人鱼的腺体上,纯粹地将他们当做一个提升自己的道具。 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太久,却被这个人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塞穆尔眯起眼睛,拍了拍手,就有侍卫从他身后走来,“把这个家伙带走,关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看管。” “绝对不能让他跑出去乱说什么。” 亨利被带走了,只留下奥托和塞穆尔留在水牢里,此时此刻的奥托看向塞穆尔的眼神变得奇怪又别扭。 许许多多在心里根深蒂固的念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翻转——在他心里食用人鱼腺体如家常便饭的魔头塞穆尔居然是这个罪恶国家中唯一一个对人鱼保留善意的家伙。 甚至还曾经是条半人鱼。 “喂。”奥托想要打破僵局,“你没事吧。” 塞穆尔蹲坐着靠在潮湿粗糙的墙上,闻言那双黯淡的紫色眸子才看向奥托,“没怎么。” 可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应当是想去了以前那些的糟糕回忆,唇色愈发苍白,奥托干笑两声,“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还有过半人鱼的血统。” “以后不能骂你是肮脏的人类了,毕竟你以前也算是我的同类呢。”奥托鱼尾轻轻一甩,尾鳍排在塞穆尔的腿上打湿了他的裤子,“我们人鱼对同类可是很友善的。” 他说这话的神情可爱,安慰的方式拙劣,塞穆尔看着面前人鱼英俊的脸,却久违地感觉到心脏内似被人浅浅地戳了个坑。 感觉意外的不错。 “是么。”塞穆尔笑了一下,“如果人类也能这么友好地对待他们的同类就好了。” “人类很麻烦,是吧。”奥托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好像看得塞穆尔跟醉了似的,脑袋昏沉,“互相伤害,互相猜忌,互相杀戮,为了利益和权势无恶不作。” “当人鱼挺好的。”塞穆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上而下地看着奥托。 大概是人鱼的眼睛太澄澈,太透亮,大海一般宽阔而明亮,将近日来发生的那些烦心事情洗刷地干净无比,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冲动—— “喂。”他对他奥托说,“来zuo吧。” C24.漂亮老婆 塞穆尔是一个相当冷情冷淡的人。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他主动求欢,却还是端着那副孤高清傲的姿态。 偏偏这就像一个指令,潜移默化地刻在奥托骨子里,塞穆尔一声令下,他就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结果每回完事儿了又非常没有面子,抱怨自己的定力怎么这样差劲。 塞穆尔抬起腿踩向奥托被掀起的黑鳞,莹白如玉的足心柔软细腻,他半弯着腰,呵气如兰,“你等什么呢?” “妈的…”几乎是一下子奥托就断了片儿,蹼爪一用力把塞穆尔摁在地上。 海水不断涌动,尽情地鞭挞掠夺着薰衣草。 “你的信息素太浓了…”塞穆尔双手顶在他的胸前,“……额” 奥托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后颈腺体上,塞穆尔浑身又是一股子刺痛酸胀感,这两股强劲剧烈的感觉相碰撞,几乎让他一口气喘不上来。 狗东西………他想。 奥托红了眼,死盯着塞穆尔绯红的素白脸庞,精妙上调的眼尾染上靡丽的红色,让这个速来冷淡的天使看起来像个艳鬼。 “哈……”奥托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看塞穆尔因为窒息而难耐的皱起眉,alpha与生俱来的掌控欲让他不能自已,“要疯了,塞穆尔。” 他凑近塞穆尔的耳畔,轻吹了一口气,低低地笑着,低沉磁性的声音震着塞穆尔的耳鼓膜,心脏砰砰地跳。 “塞穆尔,塞穆尔。”奥托吻着他的耳廓,音色温柔,“塞穆尔……” 塞穆尔几乎被泪迷了眼,只能在点点水光中依稀看见奥托汗津津而性|感的深邃脸庞,水珠顺着他健硕的胸口下滑到让人想入非非的人鱼线…… “你的薰衣草信息素也不淡啊。”奥托含着笑意拍拍他的脸,“你真可爱,塞穆尔。” “如果你是人鱼…我就能抱着你的鱼尾。”奥托用力耕耘着,“但你现在是人类啊。” 当然人类也不错,当看见塞穆尔道两条长腿时,奥托脑子里又冒出这么个念头。 很难说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塞穆尔这样依靠在他怀里时,心脏仿佛被鼓囊囊地填满了,人类有些偏高的体温让他浑身发烫。 奥托轻啧一声,在冰冷的池水中不知道游了几个来回才勉强地按耐住心神,抱着他引以为傲的三米大尾巴在水里待到了天亮。 是被疼醒的,他第二引以为傲的漂亮银白长发被塞穆尔那双纤长洁白的手抚摸着,但这家伙手长的优雅动作却不优雅,扯断了好几根。 “!”奥托生气了,瞪着双海蓝眼睛看向塞穆尔,“粗鲁!” “抱歉。”虽然这样说,但塞穆尔毫无歉疚之意,盘腿坐在池边一摊手,“为什么你的头发不会被打湿然后变成一缕一缕的?” 奥托得意地抬起头,“哼哼,我们人鱼的头发上有独特的防水膜,能够一直保持蓬松自然的状态!人鱼真是最棒最美丽的种族了!” “你就只有羡慕的份了!”他抱臂斜眼看向塞穆尔,一副跟他英俊模样截然不同的傲娇臭屁样。 孰料塞穆尔就这样温和地看着他,紫色眼睛像最为剔透晶莹的水晶宝石。 “嗯,我很羡慕。”塞穆尔笑起来,“其实当一条人鱼真的很好。” C25.还请陛下取消婚约 海洋不比陆地逼仄,宽广而浩荡,温柔且不容置疑,像神明一样具有奇妙独特的威力。 其实塞穆尔非常喜欢人鱼。 在几个孙辈里面,他的人鱼祖母最喜欢他,总会把年幼的塞穆尔抱在怀里,任这个孩子抚摸她鱼尾上的雪白鳞片,跟着他一起肆意地笑。 塞穆尔坐在池边,将鞋袜脱去了,踩在池水里,脚背一抬又一抬地溅起水花,美丽脸庞上显现出极为罕见的天真明媚。 “哈里庄园迁居过,曾经的哈里庄园在海边,我的外祖母喜欢在水里待好久,等我以为她不会上来的时候突然跃出水面吓我一跳。” 塞穆尔笑起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柔软回忆了,“嗯…她的尾巴没有你那么长,但是也很漂亮,有时侯会操控海水在我面前变出陆地上的小动物来。” “做人鱼很快乐吧。”他看着飞溅的水面噙着笑意说道,“她告诉我很多关于人鱼的故事,还说……” “还说如果我的尾巴比她短就要笑话我呢。”塞穆尔挥挥自己的双腿,“不过再也没这个机会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鱼尾会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的尾音逐渐变弱,塞穆尔的面容又归于平静,他带上了那张淡然的面具,看向奥托,“我会找人给你送几条活鱼,作为答谢。” 他话音刚落便要离开,只是刚刚迈过大门门槛,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喂!”奥托上半身趴在水池边,人鱼英俊的面孔在几缕阳光映射下显得灿烂又明亮,俊美无双,“我很讨厌人类,因为人类贪婪又自私,率先伤害人鱼。” “但你不太一样。”他说,“你是个…嗯……还算不错的人类。” 是奥托见过最好的人类,也是迄今为止在人类中他最喜欢的一个。 “是吗?”塞穆尔停下了脚步,转了身,宽大的衣袍因为他的动作滑落了些许,堪堪盖住一半的玉白肩头,旖旎风光乍现。 他一双眼尾上扬的紫眸水润,似含笑意,“你也还算是条不错的人鱼。” 短短一句话在奥托心里翻来覆去地被不知道咀嚼了多少遍,连最喜欢的深海鱼都吃的食不知味。 塞穆尔这狡猾的家伙。 关于地下组织的那个案子还在继续,但这些日子以来却意外的没有什么动静,骑士团循着线索前去查看,细致到不漏下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却也依然毫无进展。 偶尔会出现一些恐吓贵族的恶作剧,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弄得帝国内人心惶惶。 案子告了一段落,但那个地下组织的头目对他如此熟悉也必然成了塞穆尔心头的一根刺,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可恶狡诈的家伙跟他关系匪浅。 “在现场也发现过人鱼的踪迹,合理怀疑这个组织跟人鱼族有一定的利益往来,想来是形成了合作,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贵族,已经向各家下达了文书加强自身安保,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莱特皇帝斜靠在王座上,他比上一次更加形容憔悴,艰难地点了点头,“继续查,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为止,莱特一族的威严不容撼动。” 他话音已毕,塞穆尔却依然跪在他面前不动,皇帝一拧眉,“还有什么事吗?” 塞穆尔朝他行了礼,“臣今日特来请见,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还请陛下取消臣跟公主殿下的婚约。” C26.你才是最怕他有谋反之心的那个 “放肆!!”瓷白的茶盏向塞穆尔狠狠掷来,温热的茶水点滴地鉴在塞穆尔脸色,“乒零”一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地迸发开来。 碎屑飞过塞穆尔的耳侧,割出一道细小的红痕,渗出了血滴子。 “你以为你提出的是什么要求!”瘦弱枯槁的皇帝大起大伏,“帝国的公主是你想退婚就能退婚的吗!” “这件事绝对没有可商量的原地。”他背部重重靠回王座上,侍女走上前来拿帕子擦去他唇角的涎水———莱特帝国的现任皇帝依然是强弓之弩,日薄西山了。 皇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走吧,尽快地把那个组织的头目抓出来。” “这才是你该真正花心思在上面的!”皇帝大声说道,“那个组织离开前就会留下哈里家族的家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向我上书你就是那个组织的幕后首领吗!” 他顿了顿,又换做了语重心长的语气,“塞穆尔,我这是为你好,我把凯瑟琳许配给你还不能说明帝国对哈里家族的器重吗?自从这个消息一出,背后对哈里家族的非议可是少了许多啊。” 皇帝话里有话。 看来他铁了心,塞穆尔垂首静默片刻,终归还是扯了个卑谦归顺的笑来,“是臣目光短浅,辜负了陛下厚爱。” 这番话将姿态放低到了极点,皇帝在塞穆尔身上扫了一眼,终归还是重拿轻放了,“你知道就好。” 塞穆尔退下了,皇帝半阖着眼,疲惫无比地瘫坐在金丝软垫上,细瘦如枯枝的手指轻拂着额头,“嗬嗬”地困难呼吸着。 “您怎么又忙起了公务。医生可是多次嘱咐过父王该好好休息的。” 安德烈一身储君规格的戎装,深褐色的骑士靴裹着他修长健硕的腿,带着一阵寒风进来,有几分凌人之意。 皇帝冷哼一声,掀开沉重的眼皮,“怎么,像条狗崽子似的,闻着塞穆尔的味儿就过来了。” “这宫里头倒是有你的不少耳目!”他怒不可竭地看向安德烈,“我还没死呢!你倒是急不可耐了!” 安德烈一笑,端着皇族礼节,举手投足间那真是十分优雅,“父王这番话让我好生伤心,儿子怎么敢逾矩,这天下还是父王的天下。” “你现在说什么场面话!”帝王咳嗽两声,挥挥手让大殿内的仆从们都退了下去,直到只剩下父子俩人才继续说停下来的话。 “你的野心我看在眼里,这不是坏事儿,要坐拥这片土地就该有这样的魄力。” “皇子当中只有你一个alpha,我一直倾力培养你,你也没让我失望,不管是军队部门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唯独在塞穆尔·哈里身上,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冲动莽撞。” “儿臣是忌惮于哈里家族势力日渐高涨,害怕他们有违逆之心。”安德烈沉声说。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咧着嘴露出零星几颗的牙,“错了,你是最怕他有谋反之心的那一个。” C27.新新新新配角出场~ “只要他有谋反之心,我下令诛杀他,你根本保不住塞穆尔的小命,是不是,好儿子。” “就像你妹妹说的那样。”莱特皇帝拍了拍王座扶手,“你选择了这个位子,就得把心里那些糊里糊涂的心思收拾的干净些。我是老了,但我没瞎,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 安德烈镇定的神色终于坍塌粉碎,“父王……” 皇帝止住他的话头,“跟哈里家族彻底撕破脸面,只会两败俱伤,塞穆尔聪明,他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任我们差遣。” “我们不能让哈里家成为敌人,就只能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亲眷、朋友,所以我下令将凯瑟琳嫁给他,成为他至亲至爱的妻子,这才是最佳的联谊之道,安德烈。” “有了凯瑟琳这一层,下一代的哈里家族就会留着莱特家的血,自己人怎么会将矛头对准自己人呢。”皇帝咯咯地笑起来。 安德烈牵强地扯起嘴角,“父王说的是。” 安德烈的信息素强度跟塞穆尔差不多,如果他多食用一些alpha人鱼的腺体,将会是帝国内最有可能让塞穆尔怀孕的那一个。 但他选择成为储君———要成为莱特帝国的下一任帝王,他的子嗣就必须血脉纯正,身上不能混杂其他氏族的血脉。 到他们这个位子,就必须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莱特皇宫的花园。 身着中级圣装的祭祀边走说道,“不要忘记整理书籍,角角落落都要打理干净,主祭祀大人回来就会察看的。” 他对面是个身形稍矮些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只羽毛笔在羊皮卷上刷刷地写着,那一头柔软的发是有些偏向于褐红的亚麻色,在午后的阳光下染着光晕。 中级圣装的祭祀沿着路的另一边匆匆离开了,那少年这才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羽毛笔在他指尖转了一圈,甩出墨水。 他一抬头,倏然地看到了玫瑰花丛后站定的塞穆尔,眼睛亮了一瞬,飞快地朝着塞穆尔跑来,“塞穆尔老师!” 那少年直直地扑到了塞穆尔的怀里,眼神清亮,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您这么过来了?” 塞穆尔摸了摸他的发丝,语气轻柔,“来向陛下汇报一些要务,最近还好吗,米洛斯?” 名为米洛斯的少年一个劲儿地点头,白净精巧地小脸看向塞穆尔那张美如神祇的面孔,“我真是太想您了,老师。” 少年是个omega,刚刚成年,是塞穆尔的学生。 “你的母亲安好吗,你之前来信告诉我她得了热疾。”塞穆尔关怀道。 米洛斯的母亲是宫里的花房匠人,十九年意外怀孕,肚子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一日日大起来,在背后遭受到了不少指点。 米洛斯出生后两人的日子更加难过,母亲顾不上照看年幼的米洛斯时他总会受到一些宫人的故意欺压。 塞穆尔就是在一个冬日的宴会中遇到了年仅几岁,被侍从们拳打脚踢,又在雪中冻得瑟瑟发抖的米洛斯。 C28.想见老公 “你们在做什么。”少年塞穆尔皱起了眉——他还没能完全达到鼎盛期,但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再加上他背后尊贵的氏族,那些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下人们顿时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塞穆尔眼风一扫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家伙,“你们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还不快走!”十六岁的塞穆尔喝道。 等那些人全都踩着厚雪离开了,塞穆尔才得以看见那个缩成一团在雪地里已经气若游丝的孩子。 那就是米洛斯。 少年时期的塞穆尔总会被莱特皇帝用各种理由留在莱特王宫里,美名其曰是对这个后辈极为喜爱,其实只是将塞穆尔作为个把柄捏在手里,好来控制老哈里公爵。 在宫里的那段日子塞穆尔对米洛斯母子多加关照,又亲自教导虚心好学的米洛斯许多各式各样的知识,确实当得起他一声老师。 而今的米洛斯进了宫内的祭祀所,护得住自己的同时会及时向塞穆尔报备一些宫里的罪新动向,也算是他安插的眼线。 米洛斯环顾四周,悄声开口,“外界都说那个地下组织近来没什么动静了,我看不见然,我听到几个砌墙的宫人说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用血涂抹上的哈里家徽印记,但都不敢上报给陛下。” 塞穆尔的面色严肃起来,“他们怎么敢这样猖狂。” 米洛斯点点头,“我觉得那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想引起皇帝的重视,这是挑衅和叛乱的标志,对方应该是在心里积压已久了。” “也有可能是在摸索宫道时做下的记号,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写了哈里族家徽印记,让人误以为是挑衅。”塞穆尔点点头,“两种可能都有,总而言之不要掉以轻心,你在宫里也要保护好自己。” 米洛斯应了下来,两人也就此分开,“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记得及时告诉我。”他的omega学生则点头说好。 塞穆尔带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哈里庄园,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莱特皇帝还是固守己见,不愿意取消他跟凯瑟琳的婚约。 让他娶凯瑟琳公主,明面上是和他撑腰,实际上更是将哈里家族推向了风口浪尖。 哈里家依然会因为子嗣凋零而走向灭绝。 塞穆尔现在就像站在悬崖上的人——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带着所有忠心耿耿追随他的人一起万劫不复。 十八岁那年老哈里公爵挂念着他逝去的母亲,郁郁而终,随即这个古老偌大的家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少年塞穆尔的身上。 而塞穆尔一扛就是近十年。 他已经太久没能将身上无坚不摧的铠甲脱掉,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露出自己最厌恶却是真实的那一面。 好累,塞穆尔拖着虚浮的步伐想着——心脏空荡又冷清,浑身冷的要命,虚无的就好像他只是这个世界当中的一个鬼魂。 薰衣草迷茫又孤寂地在空旷的田野上绽放着,向生而死。 塞穆尔知道自己渴求什么,他需要温雅湿润的海水,他想让海水抚摸他的全身,想抱着那条美丽的黑色鱼尾陷入沉睡,他想见见奥托———可很奇怪,他的生育囊并没有什么不适。 塞穆尔推开了水牢门,奥托应声看去,却见那优雅高贵的alpha朝他奔来,猛得抱住了他。 塞穆尔贪婪地嗅着海水的气息,两颗心隔着胸膛“砰砰”地跳动着,好像又近了一步。 C29.阶下囚 塞穆尔吻他的脸庞,缱绻缠绵——这是所有生物的共性,他们不由自主地渴求温暖与爱。 冷冰冰的石牢,长久地不透日光,晦暗又压抑,但塞穆尔似乎真的切切实实的在这里感受到了温暖,他不明白——这本该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是因为几个月以来的肌肤相亲吗?还是因为信息素的交融真的能让两个连种族都不相同的人之间产生“联系”。 又或者他自认为和奥托惺惺相惜,因为他们都是阶下囚——奥托是他的阶下囚,他是莱特王族的阶下囚。 塞穆尔最后还是分开了奥托,他们目光不错的盯着对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读到了,和第一次见面时已然有些变质的感情。 不能这样下去,塞穆尔想,不能这样下去。 而恰好此时,beta管家拉开了厚重的隔离门,这位胡须花白的老人从门缝出探出脑袋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请说。”塞穆尔看向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有什么事吗?” 管家踟蹰了片刻,还是如实地告诉了塞穆尔,“凯瑟琳公主殿下来了。” 哈里庄园大门处。 门房低眉顺眼地站在凯瑟琳面前,面上全是无可奈何和痛苦神色,“哈里公爵有规定,如果没有公爵大人的准许,一律不准进来。” 凯瑟琳美眸圆瞪,手里拿着一根威风凛凛的辫子,“啪”地一甩,打的地面上尘土飞扬,“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主的路!” 鞭子在空中一甩,划出鞭响,堪堪落在门房身侧,“闪开!如果再这样不识好歹,下一次就打在你这副卑劣身子上!” 门房欲哭无泪,“可这是公爵大人的规定,小人不敢私自做主………” 啪! 一道血痕直接地落在了门房的脸上,可怜的beta,这一下子打的他皮开肉绽,趔趄着倒在了地上,火辣辣的感觉在皮肤上灼烧起来。 凯瑟琳大口喘着气,毫无风度地指向门房,目光却一转周围,“看到了!谁再敢拦我的路,我可不会这么手软!” 人群后传来了稳健的步伐,众人朝身后望去,看到了一张天使一般清冷秀美的面庞,紫罗兰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这样直直看向凯瑟琳。 “什么事情能劳动公主大驾光临寒舍?”塞穆尔徐徐说道,但细听则能察觉出他嗓音里像含着冰,“门房无辜,公主何必与他致气。” 他朝管家递了个眼色,“让夏洛特医生给他包扎一下。” beta管家很快就搀扶着痛晕过去的门房离开了,凯瑟琳看着他,嗤笑一声,“你倒是对这些人是掏心掏肺的好,难怪呢,对你这样忠心。” 她话锋一转,“连本公主的话都敢视若无睹了!”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这样说来就来的,更何况……”塞穆尔一笑,“哈里庄园粗陋,怎么能好好招待公主。” “哼。”凯瑟琳看向他,“什么招待不招待,我早就已经是这儿板上钉钉的女主人,早招待晚招待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事过来的?”凯瑟琳倨傲地抬起头颅,“你跟我的婚约是绝对不可能取消的,死了这条心吧。” C30.未婚妻 啊,塞穆尔想,他知道凯瑟琳是为了什么这样大动干戈了。 原来是来敲打他的。 鞭子打在门房身上,实际上也是在扇塞穆尔的脸,她,或者皇帝在警告塞穆尔,认请他自己的身份。 真烦人啊,塞穆尔想。 凯瑟琳抬手轻轻一拢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红色发髻,见塞穆尔不再言语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双掌拍了拍,就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的alpha走了过来。 他们胸口的徽章是一把匕首,和一条断掉的鱼尾——这是人鱼兵团的alpha。 “哥哥把一条可恶的人鱼交给你看管了,是吧,塞穆尔哥哥。”她朝塞穆尔娇俏地眨了眨眼,却只让塞穆尔心头生出厌恶,“前段时间你还因为制服他收了伤呢,让我们的哈里公爵饱受痛楚,真是让本公主……很不开心。” 凯瑟琳应该还记着,莱特皇帝在宴会上宣布她跟塞穆尔婚约时,塞穆尔借口伤口裂开推开她的那茬。 这个蠢女人……塞穆尔的五指捏紧了……她做事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凭借着一己之私。 凯瑟琳得意极了,她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堵住了塞穆尔要拒绝的话,塞穆尔就算不愿意,甚至让她在那么多贵族面前出糗又怎么样,她照样能给自己找回面子。 众人皆知那条人鱼是个棘手的货色,她得知未婚夫因此受伤便带着人鱼兵团援助,帝国的人还得夸她凯瑟琳一句明事理、识大体呢。 其实凯瑟琳并不觉得一条人鱼能掀起什么大浪,在她看来,安德烈和塞穆尔根本就没必要对那家伙这样畏首畏脚。 哈里庄园内的人再也拦不住她,凯瑟琳趾高气扬地提着裙边,朝着一众侍从颐指气使道,“你,快点过来给我带路。” 塞穆尔心里骂了一句,这女人还真是做事不知分寸,他追了上去,“公主这是做什么?公主尊贵,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万一那人鱼伤到了公主……” “哼,我当什么呢。”凯瑟琳神态极为傲慢,余光瞥向几个站在一旁的人高马大的alpha,“这些人是死的吗?” “公主有所不知。”塞穆尔真是有些恼火了,偏偏对方身份尊贵他还不能做些什么,“那条人鱼的信息素浓度非常高,莫要说这几个alpha,就是人鱼兵团直属于王储殿下的精锐部队都……” 谁曾想凯瑟琳居然火了,“塞穆尔!你不要仗着本公主喜欢你就一直得寸进尺!” “你什么意思。”她手指戳了戳塞穆尔的胸口,“怎么,连我哥哥的精锐部队都控制不住那条叫奥托的人鱼,你哈里庄园倒是可以管的住他了,怎么,你比我们皇室还要厉害吗!” 塞穆尔怔住了,最后还是只得行了礼,“属下不敢。” 凯瑟琳踩着小高跟走往了水牢,塞穆尔劝谏了几句,但这位自大的公主依然秉持己见,塞穆尔不得已,只能拉开了门,同时朝那几个人鱼兵团的alpha冷喝道,“没有我的指令,谁也不许贸然行动,不然当心你们的性命!” 门甫一拉开,就有一股幽深且浩瀚的海水信息素传来…… C31.你和塞穆尔是什么关系 凯瑟琳做工精巧的鞋跟踩在粗糙的石面上,“刺啦”地一声划破了鞋底,她眯着眼睛环顾着整个水牢,想看看那人鱼到底是何方神圣。 海水的气息已然有些浅淡,可依然不容小觑,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海面,汹汹袭来的海啸随时都能吞噬蝼蚁。 所有人的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凯瑟琳到底还是有些怕的,哆嗦了一下,鞋跟“塔塔”地踩踏着,也是这一点声响,吸引了水池底部正在沉睡着的奥托。 “哗啦”一声,粗壮的鱼尾率先撕破了这场平静的假面,薄透的凛黑尾鳍带出一道弧形的水痕划过水池上方,那条威武粗壮的鱼尾极具质感地拍打在水池面,道道水花飞溅。 “啊!”凯瑟琳尖叫着踉跄到了一边,揉着被水溅到的眼睛骂道,“真是个混蛋!”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水池,人鱼从水底仰身而起,鲜明深刻的下颚线如同雕塑一般完美无瑕,上半身的肌肉紧实又线条流畅,不是寻常alpha的那种花架子,极具力量与美感。 因为动作,绸缎一般柔软的银白长发被他甩到了一边,得以让所有人看见他的脸——极为俊美,轮廓深刻锋利,还很有危险性的长相,偏偏那双蓝色的眼睛如此清晰迷人,平添一份神秘的悲悯。 但很快的,海水就像水牢门前的几人翻涌着袭来了,几个alpha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阻挡,看样子有些吃力。 凯瑟琳已经完全愣住了,并不是因为对方无可指摘的样貌,而是那种与身俱来的压迫感让她根本说不出话,如果不是塞穆尔及时用信息素屏障挡在她面前,怕是已经要晕死过去。 可她毕竟是公主,就算愚昧自傲,也是从小学着皇家礼仪长大的,很快还是稳住了身子不至于太过狼狈,看向奥托,“这就是那条人鱼?” 奥托率先看到的是塞穆尔,辰蓝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他就看到了那道薰衣草屏障罩住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旁边那个奥托第一眼就不太喜欢的女omega。 凯瑟琳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看奥托并没有发动攻击,确信这条人鱼只是虚张声势,急于表现挽回面子的她朝背后几个花拳绣腿的alpha一声令下,“去!给他点教训!” 几个alpha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他们比身为养尊处优的凯瑟琳更清楚奥托的实力远在于他们之上,并不太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不仅没有上前,反而退了一步。 凯瑟琳对这样的反应当然不满意,“你们在做什么!眼睛长在后脑勺吗?看清楚,那条人鱼在你们的正前方!” 她抬起鞭子朝一个alpha抽去,催促道,“去啊!” alpha战战兢兢欲哭无泪,“公主……” 塞穆尔上来解了围,将他拉到一侧,“也许是他强度不够,被奥托的信息素定住了不能发动攻击。” 才疏浅陋的凯瑟琳有些不悦,咬着下唇很是不甘心,和奥托遥遥相对,极其不甘。 奥托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向凯瑟琳时已然带上了肃杀的神色,塞穆尔心下一惊,如果奥托大开杀戒自己拦不住他,没想到奥托看向对面的女omega,声轻如泉水—— “你和塞穆尔,是什么关系。” C32.你作为一个alpha,早就… 凯瑟琳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面上的神情凝滞了,但轻咳两声很快恢复如常,她挺了挺胸脯,十分得意地说道,“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身后几个alpha都痛苦地皱着脸蹲了下来———凯瑟琳这句话刚出来,那股一直浅淡萦绕着他们的信息素突然浓郁起来,像要溺死。 塞穆尔也感觉到了不适,喉头紧缩,但面上不显,只是加固了信息素屏障护住了凯瑟琳,有他的这一层保护,这位傲慢的公主还生龙活虎的很呢。 奥托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切,以及薰衣草的浓度增高,他看向塞穆尔,那双紫眸凌厉地望向他,薰衣草和海水信息素无形地碰撞在一起。 塞穆尔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这个可恶的omega是谁!公主?莱特帝国的公主?为什么自称是塞穆尔的未婚妻! 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他在忽明忽暗的心里似乎看到了愤怒的原因,可他并不愿意相信,而是一意孤行地认为这是塞穆尔的挑衅——— 而他气愤于塞穆尔的得寸进尺,仅此而已。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剪不清理还乱的莫名感情。 海水信息素越来越汹涌浓郁,就像海啸一样叫嚣着袭来,alpha们已经无法抵挡住这种程度的攻击,痛吼着求饶。 软和的水流成了利器和怪兽,尖叫着要夺走所有人的性命,朝几人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凯瑟琳已经吓得几乎不能站立,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的招惹了一个怪物———那道旋转的水柱朝她奔来,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海水信息素的高压强仿佛要将她浑身的血肉和骨头都挤压成碎屑! “啊……啊……”她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发出“咯咯”的骨骼碎裂声,抬手想要扶住塞穆尔,“救……救救我……” 奥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乃至于有些激动,蓝色眼睛里仿佛酝酿着风暴,塞穆尔粗喘着气,推搡瘫软的凯瑟琳和几个抽搐着的alpha出了水牢大门,“走,快点走!晚一点我就挡不住了!” 这股子信息素强横霸道,塞穆尔口间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 “嘎吱”一声关上大门,他艰难地转身看向奥托,“停下来,停下来,他们走了…” “这是我的错,我没拦住他们,冷静些,奥托!!”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喉间含着血叫了出来。 “控制一下吧!!”他吼道。 看到他这样奥托才稍微理智了些,声音沙哑,“为什么把他们带进来……” 他像是为自己的暴怒找补,“这可不在我们的交易之内。” “你想食言带他们杀了我么!” “不!”塞穆尔提高声音,“我没有。” 奥托顿了顿,“那个女人………” “她说是你的未婚妻,这是真的吗?” 塞穆尔的神色像是呆滞了一瞬,“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是皇帝赐的婚,我也请求过取消婚约,但皇室似乎非常坚持这个选择,我没有办法,目前的情形……我还需要忍耐……” “忍耐!忍耐!”奥托心头火起,“像条哈巴狗似的,看你挡在那蠢公主面前的可笑模样,怎么,你没告诉你的未婚妻,你作为一个alpha,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 C33.到此为止吧 塞穆尔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克制不住的的薰衣草信息素排山倒海,“你在说什么!” 一把紫剑擦着奥托的侧颜而过,划出一道痕,风一般的速度削去了他的一缕断发,银白发丝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下来,带着一两滴鲜血。 他这样的态度让奥托更加恼火,“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上位者,你怎么不想想你刚刚在在女omega面前那个卑躬屈膝的卑劣样子!” “闭嘴!!”塞穆尔喝道,紫色眼睛里满是怒意。 奥托也没好到哪里去,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他直觉自己并不想将情况推进到这样的地步。 但话语并不随着心来,“那个人鱼混血亨利说的没错啊,你不就是这样对那王室百依百顺。” “毫无骨气,人们说你是什么帝国最强大的alpha。”奥托冷笑一声,“真是可笑又胡扯。” 薰衣草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像是裹挟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花香冲的呛人,“咳咳。”奥托笑了,抬手一道水帘,“生气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 塞穆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不断地跳动着震的他头脑发晕,片刻后才清明下来,“第一,我没想毁约,没能拦住他们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给予赔偿。” “第二,不管我是不是在给王室当狗,是否下jian,轮不到你来指点我,奥托。”塞穆尔扯了一下嘴角,美丽又悲戚,“我们只是交易关系,做好彼此的份内事可以了。” 这两句话倏然地拉远了他跟奥托的关系,将几日来糊涂又暧昧的温情斩断了,“那女人说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又怎么样!”塞穆尔提高了声音,如果细听的话能发觉他的声线微微的有些抖,“奥托,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生气?我放你自由,你让我怀孕,仅此而已。我有没有未婚妻干你什么事。” “我们又不是恋人。”塞穆尔苦笑一下,可说的话像是冷嘲,“这样的恼羞成怒,怎么,你爱上我了?” 他走进了奥托,手指间用力点点奥托的胸膛,“交易的代价里可不包括你对我的爱。” 这番话震聋发聩,将奥托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他看向塞穆尔,钴蓝色的美丽眼睛像是要碎了的宝石。 质问、疑惑、痛心,等等的复杂情感揉杂在一起,这太复杂了,塞穆尔并没有过面对这些感情的经验,可奥托为什么会这样——他又不爱他。 信息素的纠缠确实是会造成爱的假象,可爱这种东西本就不应该存在在他们身上,这不过是一个骗局,这场交易本就该清白。 他需要一个孩子,奥托要离开,明明就是这样,本来就是这样。 塞穆尔感觉双腿有些发软,那些话不仅扎在奥托身上,也好像一颗回巡的子弹穿透他自己的胸膛——这何尝不是对他自己的警告。 你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人生和性命,塞穆尔对自己说,还有整个家族的荣辱和所有追随者的未来。 所以,就此为止吧。 C34.最后一次放纵 那气氛真怪,明明说出扎心的话却状似一脸苦楚的伤人者,明明是挑起争端却状似一脸委屈的挑衅者,就这样对峙着。 紫色对上蓝色,一柄无形的、叫做“命运”的长枪,穿透了他们的心脏,“噗”地一下,血肉四溅。 奥托低下头,笑了一下,“知道了,曾经的半人鱼。” 他喜欢这样叫塞穆尔,似乎将塞穆尔和其他人类分隔开来了,视线在对方身上抚了一瞬,“不要再让别人进来,我并不相信人类。” 塞穆尔点了点头,“这是意外,我保证不会发生。”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奥托。”塞穆尔说道,他起了身,掸了掸披风上的尘灰——水牢那四方的天花板好像越来越厚重,越来越沉闷,要将他盖死在此处,塞穆尔有些呼吸不过来。 该离开了吧?塞穆尔想,凯瑟琳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啊,只知道添乱……奥托确实该生气,如果是自己面对那个场景,肯定也会怀疑对方是否食言 我应该准备些礼物致歉?嗯……一直都是鱼类的话会很单一吧…… 他的脑内一片混乱,乱七八糟地胡想着,却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攥住了,力道大地像是想把他的脚踝骨捏碎,塞穆尔回了头,“怎么?” 怎么?奥托不知道,他只知道塞穆尔的那番话让他害怕,这些日子他们是有些靠的太近,塞穆尔一把扯掉那遮羞布让他有些茫然。 视线所到之处唯有这个紫眼睛alpha的背影,决绝又冷淡利索,干脆地像把出鞘的好剑。 棕色小牛皮骑士靴踩在地上,一步又一步渐行渐远,远去让奥托感觉到害怕,手上动作也就先行一步——他只想把人抓在手里。 或者说,他不希望对方离开? 身体总是比心更快些,奥托直起了身出了水面,在塞穆尔的耳侧吻了一下。 轻轻的,蜻蜓点水一般,像是害怕闹醒一个睡眠有些不稳的人。 塞穆尔回吻他,他们注视着对方,眸光温和,薰衣草和海水碰撞着,薰衣草在海水的灌溉下欣欣向荣地生长着,美好静谧的气息消散开来。 “我喜欢你的信息素。”奥托道,“这是我闻过最好闻的信息素。” 塞穆尔笑起来,“我以前也不知道海水的味道能这么冲。” 大海宽阔且温柔,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如同一场无形的海啸,可被席卷其中时,却发现这股海洋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可怕,反而是柔和的,温良的,诉说着绵绵的情意。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拥抱这类动作,这太温和,太暧昧,像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举措,可奥托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有意无意地怀抱着他,塞穆尔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就仿佛温和的水流一般让冰冷尘封的内心都融化柔软。 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总归还是无声的、默许了奥托接下去的所有动作。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吧,不管是内心还是身体———眼前一黑的时候他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C35.情敌兄妹互撕 石牢的门刚刚被移开,beta管家就贴心地递上了柔软贴肤的丝绸外袍,披在塞穆尔肩头。 塞穆尔拎着披风两边虚虚一拢,眉眼间似有疲惫,他看向管家,“烟。” “公爵大人,夏洛特医生说您的身体抽烟……” 塞穆尔一摆手,好看的眉皱在一起,声音有些哑,“就一根,不碍事儿。” 管家无法,从领口的一侧用两根手指夹出一根剪好的雪茄递到塞穆尔面前,火柴在盒上一滑,贴心地为他点上了。 烟草馥郁浓烈的气息瞬间绕在了塞穆尔身侧盖住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海水信息素味儿。 不仅如此,辛辣感划过喉头,一种自虐般的快感油然而生,再开口时塞穆尔清越的嗓音更加低哑,“公主走了?” “是。”管家毕恭毕敬地点头道,“出来后公主殿下就昏厥过去了,便请来夏洛特医生照看,醒来后不久就回了宫。” “嗯。”塞穆尔颔首表示自己已然知晓,浓厚夜色下他指尖那点红亮遍极为醒目,直到快烧到指尖才掷在地上,足部前掌一碾。 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确信自己身上的海水味已然被烟草覆盖住了,披着外袍走向庄园古堡内,朝管家吩咐,“准备一套我进宫觐见的礼服,高领的。” 塞穆尔换下自己身上那套不堪入目的骑士装,将华美的礼服套在身上,女佣在领口前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随即退到了一侧。 他朝一边的试衣镜瞥了一眼———虽然穿了高领,却依然有几枚暗红色的印记在领口上方晃荡着,还有几个犬齿啃咬留下的齿痕。 “拿绷带来吧。”塞穆尔叹了口气,“准备马匹,我要紧急入宫一趟。” 晚夜,莱特皇宫。 “啊啊啊啊!”红发的omgea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一骨溜地扫到了地面上,几个侍女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凯瑟琳的头发乱成一团,没了一点风度,大喘气地看着眼前这一片,还觉得不够解气,恶狠狠地看向侍女中容貌较为秀美的那个,“你,过来。” 那可怜的姑娘肩膀都在颤,眼眶里转着泪花,小步地往前挪,却被凯瑟琳揪着头发一把拖了过来。 啪,啪。 凯瑟琳甩手就是两个耳光,“磨磨蹭蹭的,慢死了!” “去!”她指示道,“把东西整好!” 女佣顶着两个鲜红的掌印哭着去清理那些落在地上的珠宝香水儿,抽抽噎噎的让凯瑟琳心烦,她直接往那姑娘身上狠踹几脚,骂道,“本公主本来就够心烦的了,你还哭什么,晦气的东西!” 侍女被她这一下动作撞在了一边儿的书架上,这一下子,一排排的厚书全都往下落,轰隆声响,吓得凯瑟琳尖叫,“啊——” 她的房门忽然被拉开了,凯瑟琳和门口的安德烈对上视线,她那眼高于顶的王储大哥扫了她一眼,皱了眉,“没受过教育的泼妇模样。” 凯瑟琳生了气,“要你管我!” “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妹妹。”安德烈讥讽地望向对方,“心想着去帮塞穆尔排忧解难却弄巧成拙,上演了一出好戏。” “白痴!”他骂道,“王室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C36.情敌兄妹互撕2 “你说什么!”凯瑟琳走在去往莱特皇宫大殿的宫道上,大惊失色,“塞穆尔过来了!他来干什么!” “你毕竟是在他的庄园内受到了人鱼冲撞,作为臣下自然要向公主问安致歉。”安德烈说道,随即他话锋一转,对上凯瑟琳时又换上了那副鄙夷的表情,“虽说是你自己找死。” “你怎么想的。”安德烈看向这个妹妹,恨不得掐死对方,“没有正当理由就敢强闯哈里庄园,你知道……” “我是他的未婚妻!”凯瑟琳大声地顶嘴,“他一直想要退婚我找他对峙,怎么就没有正当理由了?” “你找他对峙?”安德烈瞪大眼,“可笑至极,塞穆尔是不愿意和你结婚,但真想把这场婚退了也不可能,他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死命令,尝试几次都失败的话,时间久了也不会再提,总是会和你结婚。” “哈里家跟王室的关系够紧张了,一直以来都这样互相掣肘着,我们打一棒,再给点甜头好言相待,哈里家自然也会温顺些,而你,你在哈里家说那样的话还在他面前教训下人,让塞穆尔颜面尽失,不是逼他造反吗!” “我……我……”凯瑟琳嗫嚅着,“我也是这样想的,先敲打一番,然后再帮塞穆尔解决一下那条人鱼……他不是之前在制服那人鱼时受了伤么,我也是想替他分担些负担……” 安德烈气笑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自作聪明,你那是分担负担吗?你那是给他捅篓子!你以为那几个软脚虾alpha能对那人鱼怎么样?” “还不够他杀的呢。”他冷冷道。 皇宫大殿宏伟的黄金浮雕宫门在烛光照耀下闪着金光,走在前方的侍女提着烛灯,将合着的门拉开,回头道,“王储殿下,公主殿下,大殿已到。” 安德烈一点下巴,“你退下吧。” 宽阔华丽的殿内只有一道人影绰绰其中,烛光下轻轻地晃荡着,是在暗处臣子位上等待安德烈的塞穆尔。 他听到了门声,行了礼,“王储殿下,公主殿下。” “免礼。”安德烈急急地走上前去扶住了他,表情似乎十分担忧,“伤势还好么?” 塞穆尔勾唇一笑,“殿下不必过于担忧,上一次我和奥托的争端中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回了对方重重一击,也伤了那条人鱼根本。” “因而此次制服对方也容易了些,不过是些皮外伤。” “这就好。”安德烈松开塞穆尔,眼神直勾勾黏在对方身上,一丝一毫都不想移开,他看向塞穆尔脖颈上缠着的厚重白色绷带,心下一痛,手也蠢蠢而蠕地抬了起来,“疼吗?” “……”塞穆尔面上仍然笑着,却不动声色地偏过了安德烈的手,“没什么要紧的,我们这些alpha,哪有那样金贵。” 他看向安德烈身后的凯瑟琳,紫色眼眸在暗灯下格外温柔明亮,“公主还好吗?是臣下的失职,没能保护好公主。” “这本来就是她坏了规矩,你想看看她我便带来了。”安德烈不等凯瑟琳开口就冷声说道,“她没受什么伤,还生龙活虎地教训笨手笨脚的侍女呢。” “哥哥!” “你去吧!”安德烈看向凯瑟琳,眼中全然是警告,“这里没你的事了。” C37.情敌兄妹互撕3之哥哥获得本场mvp 凯瑟琳忿忿地踢着路面上的石子,她一听到塞穆尔来了,赶忙套上了礼裙整理了发型,没想到才没在对方面前露面多久,就被安德烈那家伙三言两语地赶走了。 “安德烈这个jian人。”凯瑟琳撕扯着手中的绢扇,往地上一掷,踢着裙摆狠狠一跺,“非要在父王面前告他一状不可!” “公主殿下消消气啊。”一边的beta女随从说着,“想来王储殿下是有什么机密要事要同哈里公爵商议呢……” “商议个屁!”凯瑟琳“唰”地回头,一记眼刀剜那女随从一眼,“要事?什么要事要把人都赶走,这样子秉烛夜谈?” “明明是他自己想塞穆尔哥哥想得很,又没有正当理由把人叫来,看塞穆尔称要进宫向我请罪,乐坏了,当然不想错过跟他待在一起的好时机。” “想借那人鱼的手杀了塞穆尔哥哥断了自己的心思,偏偏塞穆尔好端端的活着,断又断不干净,真要舍弃王位追求塞穆尔哥哥又舍不得……麻烦的家伙。”凯瑟琳小声地抱怨。 “……”女随从不懂这王室兄妹俩对哈里公爵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但也知道多说多错,紧闭着嘴不敢再发表什么见解,只能驴头不对马嘴地和稀泥,“公主也别太生气了,人会憔悴的。” “啊?!”头脑简单的凯瑟琳果然不再想那茬,大惊失色道,“快给本公主准备玫瑰花瓣浴池,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另一边,皇宫大殿。 凯瑟琳和安德烈这对兄妹,虽然是两个极端,一个无脑自大,一个攻于心计野心勃勃,但好歹是同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凯瑟琳倒是没有猜错。 莱特皇帝的身体较之前稍微好了些许,有些政要能亲力亲为也一定提刀上阵,他毕竟是王储,不能逾矩。 因了地下组织的事情塞穆尔最近多次进宫,但都是和父王单独商量,他也没能插上话,莱特皇帝似乎有意将他和塞穆尔分开断断他的念头,总在塞穆尔来的时候拨些琐事给他。 一来一去他更是连塞穆尔的影子都见不到。 这对按耐自己情愫多年来的安德烈实在痛苦,终于叫他逮到了这么个机会,赶紧就把凯瑟琳支走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坐在身前,真叫安德烈激动不已。 “额……”塞穆尔并不知道安德烈叫他留下来还有什么事,他很累了,奥托实在太能折腾,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既然公主无事,臣下也就……” “塞穆尔。”安德烈看向对方——他对塞穆尔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这种情爱无疑是他追逐权位路上的绊脚石。 因此他自然萌生出借奥托之手杀了塞穆尔的心思,可塞穆尔这样活了下来,反倒更让他欣赏,心头难耐,“最近一直在忙地下组织的事情?” 这似乎并不在王储的管辖范围内,塞穆尔悄悄想,但他还是尊敬地给了回应,“的确如此。” “你要追查这个,又要看管那条怪物般的人鱼。”安德烈的视线屡屡从塞穆尔脖颈上的绷带划过,“实在辛苦。” “看你。”他伸手在塞穆尔肩头掸了掸,“信息素似乎是这里?你来的匆忙,还带着一身那人鱼的信息素也来不及洗去。” 塞穆尔面上的笑容凝滞了。 C38.炮灰攻的觉醒 奥托那狗东西,塞穆尔在心里骂道,他在给自己留吻痕和啃脖子的时候也注入了不少信息素。 竟然连烟草的味道都盖不住…… 塞穆尔很快恢复如常,“臣下失礼。” “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安德烈摆摆手,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总是待我这样生分,还是以前的你可怜开爱些,唔……大概是七八岁吧,你总在宫里,老跟着我,喊我安德烈哥哥的。” 七八岁,塞穆尔在心里冷笑,那时候他还小,以为皇帝把他放在宫里是真的喜欢他待他好,再大一些可不就明了了——这是把他当成掣肘哈里家族的人质啊。 不过他面上不显,“儿时不懂事,殿下莫要见怪。” “……”看他还是这样,安德烈艰难地笑了一下,“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是有些唐突了,只不过好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你坐在一起有些想念罢了,你身上留着这么多那人鱼的信息素,不难受吗?” 我难受的都快吐了,安德烈想,明明是海水,应当是广阔温和,怎么会有这样窒息的冲击力。 塞穆尔嘴角一僵,但还是圆了下去,“臣下也不好受,只不过夏洛特医生留下的抑制剂没了,只能忍一忍。” 其实抑制剂还有一大箩筐,塞穆尔想,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希望奥托的信息素停留在他身上,也许是被标记产生的依恋作用,身上都是奥托的味道会让他很舒服。 可安德烈不知道实情,点了点头,“是啊,那样的alpha气息留在身上一定不好过,辛苦你了,塞穆尔。”他拍拍塞穆尔的肩头,看着对方被烛光映照着的秀美下颚,心痒难耐。 他目光直勾勾也不加掩饰,看的塞穆尔浑身仿佛有虫子在爬———当然如果对象换作奥托的话没准就是手软脚也软了。 真奇怪。 “alph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总归是有排斥性的。”塞穆尔笑笑,“天色已暗,臣下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安德烈看着他没说话,塞穆尔当成这是默认,起身想要离开———他认为,凯瑟琳闹那样一通,他还有这样的好态度和好脾气应当是能让这帮姓莱特的好好安下心来的。 没想到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攥住,是安德烈。 “其实也不是。”安德烈身量比塞穆尔高一些,他微微低着头,那张称得上俊朗的脸跟塞穆尔凑得很近,“我就不是。” “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薰衣草。”安德烈说道,“闻着很安心。” 这是做什么?塞穆尔有些被吓到了,下意识的缩回手,安德烈也没有强求,看他几眼,向后走了一步,“回去洗个澡。” “你身上那条人鱼的信息素味道很浓。” 塞穆尔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肌肉,但并没有成功,最后行了礼便踏着夜色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安德烈一个人站在大殿内望着塞穆尔的背影,兀自苦笑。 他一直觉得自己所追求的就是那个至高王位,握在手中的权利,压抑在内心的爱意却在父王定下塞穆尔和凯瑟琳的婚约时,越来越蓬勃,不受自己控制。 “原来我……根本没办法接受他跟别人在一起啊。”安德烈盯着自己的脚尖喃喃着。 C39.走走剧情 塞穆尔几乎是觉得有些惊悚了,他拿不太准安德烈这是什么意思,但对方那句话确实是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与突兀。 安德烈是否有些过线了,塞穆尔皱了眉想道。 他感觉得到,安德烈今天晚上似乎一直在似有似无地看向、或是着手着手抚摸他的脖颈侧。 平日里只要奥托靠近,就会变得酥麻的奇特反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毒蛇在皮肤上攀爬般的反胃。 塞穆尔脱掉身上华而不实的衣袍,猛地扎进柔软的被子里,在柔软的床榻中蜷缩着,极为疲惫地睡去了,因此他并不知道几十米之外的水牢中,奥托有多么辗转反侧。 "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奥托把玩着自己粗壮的鱼尾,自言自语道。 平心而论他知道塞穆尔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利落干净,本不应该夹杂着别的有的没的,可偏偏他不甘心,就好像——他想把塞穆尔占为己有似得。 两人各怀心事地睡去了,直到威廉急匆匆地赶来猛敲塞穆尔的房门,一脸慌张神色。 "大人正在休息。"管家皱眉道,"公爵大人昨夜刚刚从皇宫中回来,您应该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把公事往后放一放。" "出大事了啊。"威廉欲哭无泪,只知道框框砸门,最终还是把浑身酸疼的塞穆尔砸醒了。 虚虚披着洁白外袍的alpha"唰"一下子拉开房门,眼眸还带着清晨起来时蒙蒙雾气,像含着薄泪,"什么事?" "西边的安娜伯爵早晨来报了案,说自己的omega妻子昨天夜里被人掳走,现在下落不明。" "安娜伯爵?"塞穆尔仔细回忆着,才在角落中找到了对这人的印象,这位女alpha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她的omega妻子却家世显赫,是贵族伯恩家族的幺子,最主要的是——那家族向来是以哈里家为敌的,屡次在背后捅刀。 近日塞穆尔将要迎娶凯瑟琳的公主让伯恩家的家主十分不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是啊。"威廉无奈道,"现在伯恩那老东西都快闹翻天了,非要说是您的阴谋。" 塞穆尔手中攥着马鞭,配上他俊美的脸庞那真是贵气逼人。 离安娜伯爵的庄园还有一小段路呢,他就听到了年长者的暴喝声,"你怎么搞的,身为丈夫却对妻子的去向一无所知,我早就知道不该任由那孩子胡来嫁你,偏偏他母亲对他这么宝贝……" "肯定是哈里家那个小崽子。"伯恩老公爵恶狠狠地低声道,"塞穆尔那小家伙比他那死去的父亲还会演戏,一副恭顺的样子,其实早就在背地里准备谋反了吧……" 这话真是赤裸裸地泼脏水了,一边的威廉没那么沉的住气,刚要开口,"你这家……" 塞穆尔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威廉不解地看向对方,"团长大人……" "伯恩公爵。"塞穆尔在马背上扬声道。 "!"唾沫横飞恨不得现场表演个扎小人的老伯恩被吓了一跳,两撇花白胡子飘了飘,回头望去,看到了因为在马背上由此俯视他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塞穆尔。 "您这样想我,我可——真是伤心啊。"塞穆尔眨了眨眼说道。 C40.依然是走剧情 老伯恩被骤然出现的塞穆尔吓了一大跳,左脚绊右脚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地端起贵族那副高高在上的优雅姿态,咳了两声,明明心虚却依然装腔作势道,“塞穆尔·哈里!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塞穆尔轻嗤一声,优美的紫色眼眸上下瞥了他一眼,“公爵大人这就说得不对了,若是不过来为自己辩解几句,众人岂不是都要听信您的一面之词了?” “荒唐!”老伯恩一甩袖子,两个鼻孔不住喷着气儿,“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这样保着你,保着哈里一家,依我看来,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至今为止受害的贵族们都说自己看见了哈里家族的家徽,那在地下兴风作浪的家伙一定是你哈里家族的人!” “众所周知哈里家一脉除了你没了别的子嗣,那除了你还能有谁!” 塞穆尔一蹙眉,显然是对这番明晃晃泼脏水的话极不认同,“公爵大人说这些未免太寒了哈里一族的一片赤诚之心,哈里家徽确实是个疑点,但这也不能成为您判定我就是那叛乱组织的头目!”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这………” “公爵大人!”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出声的安娜却突然开口了,女alpha哭丧着一张脸,“事已至此,也不要再争论这些,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杰克啊!” 杰克·伯恩,老伯恩公爵最宠爱的孩子,也就是安娜伯爵的妻子。 塞穆尔沉了沉气,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同伯恩公爵争论下去,镇静地看向安娜,温声道,“不妨跟我说说杰克被掳走前的情景吧。” 安娜思索片刻,“本来一切都安好,只是夜里我们房间的窗却莫名地碎裂了,我刚想传声侍卫,却突然飘来一阵鼠尾草的信息素,我便昏昏欲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时,杰克早就不知所踪。” 她说完这番话就掩面而泣,似是内疚无比,“是我不够强大,若我能警惕些,对信息素的抗击能力再强一些……” 塞穆尔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一番话,本是神色不动,却在听到“鼠尾草”三个字时眉心一条,看向安娜,“鼠尾草?” “你确定吗……鼠尾草。”塞穆尔问她。 “是啊……是。”安娜一怔,“是鼠尾草,我不会认错的。” 该死,塞穆尔心想,具有安抚性功能的信息素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帝国至今也就出现过他这一例“薰衣草”而已,这下又出现一个鼠尾草,更是叫他洗不清污名。 果然,听到安娜说了鼠尾草信息素后,老伯恩更是按耐不住,“塞穆尔!你还敢狡辩!鼠尾草,鼠尾草本就和薰衣草有些联系,你还敢说这不是你指示的!” 塞穆尔瞥了他一眼,眸光冷冽仿佛含杀意,他毕竟是从小就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剑下怨魂数不胜数,纵然年纪还青,但那股凛冽的气质也不是一直养尊处优穿金戴银的老伯恩能比较的,他这样一看,对方嗫嚅着抱怨,却不敢再说话了。 40-60 C41.副cp攻出场预告x1 “鼠尾草……”塞穆尔轻声喃喃,他看向安娜,“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就掳走了杰克,他这些日子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吗?” 安娜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杰克性子安静又内敛,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要说什么奇怪的人…我倒也不知道。” 杰克一案似乎陷入了死局,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无法窥见那家伙的线索,几人沉默间,安娜似乎又开口了,“只是……” “只是什么!”塞穆尔敏锐地看向对方,“你想起来了什么?” “杰克一直以来都在庄园内,只是前段时间觉得闷,我就带他去镇子里逛了一逛……” “他可有同什么人交谈?” 安娜兀自说了下去,“他似乎很喜欢镇上那面包坊的甜点,一连好几天都非要过去……” “走!”塞穆尔当机令下,“去镇子上找找线索。” 哈里骑士团一行人很快就策马来到了帝国的小小城镇中,正是白日,平民们也在街面上采购散步,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很是显眼,尤其是塞穆尔那俊美精致的面容,更是让一众omega们看直了眼。 “看什么呢。”有beta不满地拍拍同行的omega,“马上就要成凯瑟琳公主的alpha了。” “切。”那omega重重从鼻子里喷气以表自己的不屑,“凯瑟琳公主那样的omega也配得上哈里公爵吗?从订婚到现在不知道捅多少篓子,硬闯哈里庄园导致人鱼暴走使塞穆尔受伤的消息谁不知道,这桩婚事迟早得黄。” “那也轮不到你!”beta一瞪眼,继而又拍拍omega,“诶诶,你看,塞穆尔往我们这儿走来了。” omega提着一篮子的面包,正想找个角度稍微松快些,一听beta这话赶忙端正站姿,看着马上的塞穆尔,脸上泛起红晕。 塞穆尔下了吗,径直朝面包坊内走去,顿时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他却熟视无睹,看向面包坊的老板娘,“您好,女士。”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遗留的面粉,脸上堆着笑,“哈里公爵怎么来了,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 “不必麻烦了。”塞穆尔中规中矩道,他语气冷淡,让手里拿着刚出炉的面包往前递的女beta有些尴尬,动作顿了顿,哈哈干笑道,“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调查杰克·伯恩失踪一案的。”塞穆尔道,“我从他的丈夫那里得知到他近日经常光顾您的面包坊?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 贵族的服饰气质都是很突出的,更何况伯恩一家算得上出名,画像广为流传,beta女士当然对这位穿戴不菲的omega有深刻的印象,想了想,突然惊讶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只要他在,店里还会出现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alpha,只是他掩盖着自身的信息素,要不是因为身材高大,我还以为那是位beta……” “他藏着信息素?”塞穆尔皱了皱眉,“你可有看到他的长相?” “这不曾有。”beta老板娘摇了摇头,“他一直戴着面具,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塞穆尔叹了一口气,刚想打道回府,却听见门口刚刚对着他窃窃私语的omega一声惊呼,他抬眼望去,却见那omega指着他,似乎十分讶异。 “我见过那alpha……”他说,“我……我偶然跟他对视过,我记得他的眼睛……” “也是紫色的眼睛!和哈里公爵一样!” C42.副cp攻出场预告x2 “放肆!!!”跟在塞穆尔身后的威廉怒喝道,“紫色眼睛!你知道紫色眼睛代表着什么吗!你…你这是污蔑……诽谤!” “威廉。”塞穆尔开口止住他的话音,看向omega朝他点点头,“你继续说吧。” omega瑟瑟发抖,“我……我没有撒谎,我的确,的确看到了一双紫色眼睛。” 所有人都沉默了,众人都知道紫色眼眸代表着什么——就像莱特王族的象征是如烈焰般的红发,那么哈里家族的血缘代表就是紫色眼眸。 可这一脉除了塞穆尔,早就因为各种缘由夭折…… 塞穆尔正是思索间,却听见有阵阵马蹄声迫近,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是一民人鱼兵团的成员,那家伙下了马摘下头盔,才发现他额角不断地往下流着血,alpha的信息素不断渗透出来。 他看向塞穆尔,重重跪下,口齿间留下血液,“团长大人,王储……王储殿下请求支援……” “西侧海边……有一大批人鱼和人鱼混血在攻击我们的边防部队!” 塞穆尔面色一凛,赶忙翻身上马,瞥向一边还有些愣愣的一种团员们,“快,去海西侧,威廉,通知庄园的余下骑士们,随时待命,等待支援!” 莱特海岸西侧。 “哇……”alpha吐出一口血污,捂着肚子有些艰难的望向前方,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水剑,他艰难的放出信息素,却因为保护屏太过稀薄而被轻易地击碎,那水剑朝他的心口急剧靠近———— 喯——— 预想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到来,alpha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面前是一片紫色的信息素屏幕,悠悠的薰衣草气息让他慢慢镇定下来——是塞穆尔。 “乔治!”塞穆尔大声道,“夏洛特快到了吗?把这家伙拖到她那儿去包扎!” 面前的人鱼依然在不依不饶地发动攻击,塞穆尔没有闲暇再顾及伤员,赶忙加固信息素屏障,一手在背后调动信息素——唰唰唰。 几道紫箭极快地朝那家伙射去,将那alpha人鱼逼的节节败退,紫箭离人鱼的额心只有一厘,却凭空地消散了,倏然地被人鱼alpha吸入,那家伙翻了翻白眼,沉重地倒下了,大片的海水溅起。 塞穆尔揉了揉手腕,呼出一口气,盯着自己的手掌有些讶异的挑眉——这个等级的alpha人鱼不算棘手,但要换作之前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地就此制服。 这样长久地跟奥托这样顶尖的alpha人鱼呆在一起,倒也是让他对付人鱼的手段也更加老练成熟了。 大批的人鱼alpha,还有随时转变形态的人鱼混血,同时也不乏纯种人类,塞穆尔眯了眯眼—— 这三种该是全然毫无联系的种族,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目的,才能达成协议,站在统一战线,这太奇怪了。 那个所谓地下组织的首领,到底许给他们什么好处,才能使得这些家伙们这样卖命。 正思索间,依然有人鱼朝他不住地攻击,塞穆尔翻身躲过袭击,同时不忘记嘱咐骑士团,“记得规矩,能制服的就不下死手!” 他放出一大片薰衣草信息素将那些家伙们逼退一大步,人鱼们似乎并不想死磕到底,眼间局势扭转便纷纷投入海中,只有余下的半人鱼同来援助的骑士们和人鱼兵团士兵们扭打着。 C43.副cp攻show time! 这场战役打的并不困难,作战经验丰富的塞穆尔很快就带着骑士们稳住了局面。 “稳住!”塞穆尔从腰间拔出佩剑喝道,一剑劈向嘶吼着朝他放出信息素的半人鱼,向部下们发布号令,“守住防线,能活捉不下死手。” 目前所获得的叛乱组织线索扑朔迷离,对方下手看似肆无忌惮,实则毫无纰漏,得以看出是设局的高手。 实在是让人不由得设想那家伙到底是谁。 乔治将那半人鱼擒拿住,一膝盖击向对方腹部,那人鱼混血吃痛,不由得弯了腰,乔治一手刀想向对方后颈劈去,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在他身后,一条本瘫在地上的半人鱼骤然睁开了眼睛,从腰间拔出匕首,正朝乔治背部插去! 塞穆尔瞳孔倏然放大,这一击是要乔治的命,他单手一转设置一道屏障抵御片刻,快步抽出佩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打断了那条人鱼混血的攻击。 刀光剑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塞穆尔手腕一使巧劲,那家伙失力,匕首掉在地上,只是刚刚还没能放松片刻,那半人鱼却发出一阵怪笑,腮边发出音波,几乎是破釜沉舟地冲塞穆尔攻击。 他的信息素屏障刚挡住了另一条人鱼的攻击,因此只能重重挨下这一击,塞穆尔的抵御能力不错,可是当音波冲到他的腹部时却骤然引得一阵阵痛,连腿肚都在发抖…… 怎么……怎么会,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塞穆尔不由得蹙起眉,俊美的面孔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起来,仿佛有一柄利刃狠狠地撕裂他腹内柔软的血肉。 “团长!”脱身的乔治赶忙放出信息素,揽过塞穆尔往后退,却不曾看见塞穆尔惨白着脸,状态显然不好。 怎么会……乔治正色起来,“团长?” “小问题……嗬……”塞穆尔摆摆手,“别管我,那几个家伙抗不了太久,快,速战速决……” 乔治应下,向余下的骑士团员们发令释放信息素,那些已然受伤的人鱼混血们很容易就被放倒了,塞穆尔松出一口气,“去帮我找夏洛特……” 只是异变突生,就在众人放下防备准备打道回府时,不远处却缓缓走来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乔治们做出攻击姿态,却被那男人轻易地用几道信息素箭矢放倒了。 塞穆尔眼神一凝。 他的肚腹依然疼得不像话,浑身发冷,冷汗一个劲儿地向下流淌着,浑身使不上劲,又好像在渴望些什么,心脏砰砰地跳动着,渴望怀抱,渴望安抚,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塞穆尔试图捋清自己茫然的头绪,却不知章法,眼前慢慢地呈现出他心底想见的人———英俊邪气的脸,一双海蓝的眼睛,是奥托。 再后来塞穆尔再无知觉了,那黑袍的家伙释放出了大片大片的信息素,浓郁程度绝非常人能想象,几乎是和塞穆尔不想上下的强度,只是并没有攻击之意,反而是安抚性的,催眠的功效。 塞穆尔的眼皮直打哆嗦,鼠尾草的气息笼罩着这一片战场,在晕厥过去前,那家伙好像看了他一眼,塞穆尔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睛,可奇怪的是,那双眼睛似乎全然是愤恨、不甘,甚至是失望。 奇怪的家伙,塞穆尔想,他们应当是陌生人才对。 C44.公爵大人请醒醒 “公爵大人!” “团长!” “醒一醒啊!醒一醒!” “等等!信息素似乎有些波动!要醒来了!” “公爵!!” “塞穆尔。” 各式各样的声音笼罩在塞穆尔耳畔边上,让脑海中却一片混乱,他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渺茫荒僻的海,海水在他身上流淌着,冲刷着,他忍不住沉溺下去———直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奥托的声音,他在叫他。 塞穆尔骤然睁开了眼睛。 “嗬……嗬……”塞穆尔大口喘着气,急促地呼吸着,胸腔不住地上下起伏,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模糊地视线慢慢聚焦,他逐渐能看见眼前的景象。 他是在哈里庄园内,自己的房间当中,而床边却围了不少的人。 夏洛特、威廉、乔治、管家,还有好几位骑士团的部下,却无一不盯着他看,塞穆尔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却有些迷糊,“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醒来了,却顾不得自己,“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了,那些人鱼混血抓到了吗?那黑袍的家伙……” “团长。”乔治踌躇片刻开了口,“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被催眠了,那些被控制住的人鱼混血们全都被带走了,不只是我们,管家告诉我,连哈里庄园内……都受到了催眠,那条被俘虏的叫亨利的人鱼也被抓走了。” 塞穆尔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情绪,“怎么会这样!” 他思索片刻,又说道,“陛下和王储殿下那边怎么说?” 乔治摇了摇头,“这事情的影响不小,但骑士团的援助好歹是守住了边防,陛下倒也没有过多刁难,反而是赏赐了不少财宝。” “只是……”他有些欲言又止,塞穆尔不耐地挥挥手,“只是什么?” “只是。”威廉接下乔治的话,“老伯恩在陛下面前大肆地说您的坏话,好一番的添油加醋,非说您跟那组织有丝丝缕缕的牵连,还说到了他被掳走的小儿子杰克。” “陛下什么反应?” “陛下没有多言,只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安抚老伯恩,但我……” “够了!”恰在这时,一直在一边没有出声的夏洛特医生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手里捏着一张薄纸,怒视着塞穆尔。 “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塞穆尔。”夏洛特铿锵有力地说道,她一说这话,周围所有人都惊呼起来,房间角落更是一阵子巨大的动静,塞穆尔抬眼望去,竟然看见了奥托。 奥托待在角落,拖着那条长约三米的美丽鱼尾。完美的脸上显然也充斥着不可置信,塞穆尔皱了皱眉,“怎么把他带来了。” “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对,难道我还要把你放到那全是石屑的水牢里吗!”夏洛特瞪他,“你的身体状态又这么不对,急需信息素,只能叫他过来,刚刚将你安抚好,这两个家伙就急匆匆的要进来。”她又怒视着威廉和乔治。 “我……”塞穆尔的嗓音都有些发抖,“我怀孕了?” 夏洛特点点头,看看他又看看奥托,“他是alpha,怀孕很不容易,饮食起居都要注意,还需要你的信息素安抚。” 奥托同塞穆尔对视,只是视线中都夹杂着一些微妙的、耐人寻味的含义。 C45.奥托想,他喜欢塞穆尔 威廉一行人离开了,房间内只留下了塞穆尔和奥托,这是夏洛特的要求,塞穆尔还需要奥托用信息素安抚一下,其余的alpha们需要回避。 奥托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柔软的海水裹着塞穆尔的全身上下,一股暖流在他的小腹上方缓缓流淌着,抚平了他的伤疤、躁动、疼痛。 剧烈的心跳逐渐地平复,塞穆尔缓慢地呼吸着,心底油然而生起来一股安心之感,他抬起头来,却恰好对上了奥托的目光。 两厢交错,呼吸停滞着,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奥托才伸出蹼爪靠近塞穆尔,似乎是想摸一摸,但又停在他小腹上方一动不动,目光不动地盯着他看。 “你……”塞穆尔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睫毛如同蝶翅般忽闪着,语调也放轻了一些,“要摸摸看吗?” 奥托眼睛一亮,那样子真是好看至极,碧蓝的眼睛如同阳光下的湖面一般闪烁着,“可以吗?” 蹼爪轻轻地贴在塞穆尔的小腹上方,极轻极小心地摩挲着,塞穆尔的腹部依然紧实又线条分明,腰线美妙,蹼爪贴在小腹上,有些湿滑的微凉感,塞穆尔浑身激灵了一下。 奥托被电到似得缩回手,“对不起……” “不舒服吗?” 他今天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于小心翼翼,让塞穆尔觉得新奇,奥托这样对他……就好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真奇怪。 “不用这么小心,我已经没事了。”塞穆尔淡淡道。 奥托沉默片刻,看向塞穆尔,剑眉拧了起来,“我……” “我很担心。”奥托最终还是坚定说道,他看着塞穆尔,“你受了伤,一直不醒来,我……感觉心里很奇怪。” 塞穆尔愣了一下,没想到奥托会这样说,红唇微张着,一双漂亮的紫眸也瞪圆了,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奥托的样子,心脏却是七上八下不听话地跳动着,叫他不受控制似的。 他没接话,奥托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且意识到了这番话的怪异之处,半垂首在一边,没有再说话,心里却乱成一团。 塞穆尔怀孕了……很难形容奥托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个什么心情,但毋庸置疑,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所升起的,应当是雀跃,就好像是那种……初为人父的欢喜。 人鱼一族将妻子和孩子看得极为重要,他们是专一的种族,可塞穆尔……塞穆尔并不是他的妻子,塞穆尔怀孕,也只不过是放他离开的代价而已,其实这个孩子……这孩子应当同他毫无干系,那只是个放他回家的媒介而已。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高兴,为什么看到塞穆尔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脸煞白一片时,心尖会那样酸涩疼痛,他确切地感受到了担忧和心疼,有个很早以前就已经产生的念头此时变得极为明晰,近乎让奥托要浑身一震。 也许……他对塞穆尔的感情,早就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畴,塞穆尔刻意推开自己时的莫名恼怒便有了明确的原因。 奥托想,他喜欢塞穆尔。 C46.就像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对塞穆尔动的心。 一开始只觉得他同那些恶臭人类并无二致,残忍、贪婪,黑白颠倒,可越相处,却越被对方吸引,等奥托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能脱身。 塞穆尔很美,可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像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浑身穿着坚硬且密不透风的铠甲,就像冰块铸就的雕塑。 可就是这样的塞穆尔,在褪去那张面具流露出柔软内里时却那样可爱,那样的……叫人想要爱护,想要抱在怀中再不放手。 奥托想成为对于塞穆尔来说最为特殊和最为信任的那个家伙,想永久地同塞穆尔真实的一面呆在一起,他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或者说,不只是交易,说实在的,他和塞穆尔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场交易就能一拍两散的清白事了。 他早已把自己的真心也交付出去,他喜欢塞穆尔,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想永远地和塞穆尔在一起,想永远保护他待在他身边,想看着他和塞穆尔的孩子出生,想……… 奥托说,“我不想和你交易了。”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呆了一下,塞穆尔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而奥托,他纯粹的就是将自己脑海中想到的事情脱口而出了。 塞穆尔皱了眉,抬眼看向奥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在交易了,是后悔了?出了水牢想离开了?他想离开…可是自己刚刚怀孕,他需要奥托的信息素,塞穆尔混乱地想着,却听见奥托用蹼爪指尖碰了碰他。 塞穆尔看向奥托英俊的脸,对方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海一般宽阔而深厚,竟让塞穆尔生出了想要逃脱的念头,奥托说,“不交易了。” “不想只是交易了,你受伤昏厥的时候,我就一直再想,我可能没法做到你口中那种清白的交易了,因为——我喜欢你,塞穆尔。” 塞穆尔怔住了,这次是真的怔住了,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奥托好久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红着耳根,竟然伸手推开了奥托,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跑了好一会,不知道进了哪个角落的房间,塞穆尔才靠着门缓缓地坐了下来——海水的信息素仿佛还萦绕在鼻腔间,他想起刚刚奥托跟他说“我不想在交易”的时候,他以为奥托会反悔,会直接用武力逃脱,他甚至都准备发动信息素抵御,可是…… 可是奥托说,他喜欢他。 爱塞穆尔的人太多了,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收到过多少omega、beta甚至是alpha的示好表白,可他永远都是那样得体地回绝,端得那副置之身外的姿态,情爱之余塞穆尔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可是奥托对他说那几个字的时候,塞穆尔的心脏却在狂跳,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要促使他回以奥托拥抱,亲吻,那双海蓝的眼眸让他欲生欲死。 多年以来冰封的感情好像就此融化了,奥托就像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将塞穆尔打了个措手不及。 C47.初当爹很紧张 这真是……从来都没人教过塞穆尔如何应对这样的莫名感情,因此他下意识之下就选择了逃避。 也许我要和奥托说清楚,塞穆尔想,他努力地将自己的冲动理清楚放在一边,他们之间绝对不能牵扯进那些玩意儿,更何况——塞穆尔和奥托结识的契机本就混乱,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对,塞穆尔紧紧握了握拳,各取所需而已,说清楚就好了,等月圆祭祀之前,就将奥托送回海洋,他们一拍两散。 塞穆尔拉开门,竟然同正准备敲门的管家面面相觑,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管家,“什么事?” 管家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公爵大人,不曾在卧房内看到您,夏洛特医生让我来找一找。” 塞穆尔点点头,夏洛特应当是要跟他说一些身体上的事宜,他们二人前后走过鹅绒地毯,明明是条不长的道路,却走了不少的功夫,管家推开门,奥托和夏洛特面对面站在一侧,似乎在说什么。 听到门外的动静,两名alpha齐刷刷地看来,也不知是不是讨巧,塞穆尔恰好跟奥托对上了眼,塞穆尔脸上一红,移开了视线。 夏洛特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跟奥托之间莫名的气氛,开始中规中矩地朝塞穆尔说道,“刚在跟这条人鱼说些注意的事儿,让他记得多释放些信息素给你。” “alpha怀孕是很脆弱的,信息素的摄取极为重要,骑士团和宫里那些事……我知道你很重视这些,但能交给乔治的,你还是少亲自下场,你的身体现在不太适合大幅度动作。” 塞穆尔默然,似是思索,最终说道,“再看,我尽量注意。” 这段日子对哈里家族并不友好,宫里宫外都是虎视眈眈,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露面,更何况那反叛组织的事情更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不得不早日除之。 夏洛特看他的反应,叹了口气,但也知道他的脾气没有再劝,“总之自己注意些,还有——” 她话锋一转道,“别再去那水牢了,对你来说还是柔软的环境适合养胎,还是那句话,尽量多在庄园内跟奥托呆在一起,等着胎像稳定。” 她收拾了自己的药箱,起了身,“那么,我走了。” “嗯。”塞穆尔朝她一颔首,目送着管家送夏洛特离开了,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奥托和塞穆尔两个人,空气仿佛凝住了,他们定定地望向对方。 塞穆尔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需要跟奥托将话说清楚,说清楚他们之间除了交易不能掺杂其他的,可是面向奥托时,冰冷的话、拒绝的话却也怎么都说不出口,反而是想更进一步,想就此不管不顾地同对方呆在一起,就像他们很多很多次的交融一般。 奥托拖着鱼尾过来了,银白的发垂落着,他并非是惯常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俊逸的眉眼低敛着,甚至有意在收敛自己的信息素,“你……你在生气吗?” “你不舒服吗?”奥托问。 C48.我会送你走 塞穆尔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却闷闷的,他宁愿奥托霸道且强势地用信息素逼问他,宁愿奥托气急败坏,却唯独不愿意看见奥托这样温柔却循循善诱的样子。 就像很多很多次,他遭受到信息素紊乱,浑身就像火烧一般疼痛焯烈,彼时同奥托关系并不那么融洽的塞穆尔跌跌撞撞地找到了对方,可奥托尽管嘴上不饶人地说些贬低他的话,信息素却很温柔。 动作也是,奥托吻他,抚摸他的发,将他抱在怀中,那条有力且美丽的黑色鱼尾一次又一次地打在厚厚的信息素门上,可奥托却不忘记用一道潮水信息素保护他。 塞穆尔强大惯了,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你很强大,你是个alpha,你要担起家族的重任,你要保护这个帝国,保护所有的人民,可是没有一个人像奥托那样对待他。 也许心脏的悸动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可同样的,塞穆尔也知道,他注定不能回应奥托的这份感情,回应他自己的内心。 “不……”直到最后,塞穆尔还是这样踟蹰着说了这样单调的话,他又想到落荒而逃,拒绝舍不得,接受做不到,似乎除了回避别无他法,塞穆尔有些牵强地笑了一笑,“奥托……谢谢你。” “就像…夏洛特说的那样吧,现在开始,你跟我住在一起,我想……你不会攻击我的部下们了。” 奥托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知道了塞穆尔同他的部下同其他的人类不一样,人鱼并不会主动攻击友善的人类。 “也许我要在房间准备一个大鱼缸?”塞穆尔似乎觉得这很有趣,眉眼弯了弯,显得温柔无比,“谢谢你了,不只是这次,还有…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帮助。” 他想了想,又说,“几个月后就要到月圆之夜祭典,前一天的时候,我会送你走。” 奥托愣了愣,意味到塞穆尔这句话当中蕴含的意思,低着头,苦笑了一下,“没事。” 塞穆尔心里痛的发紧,身体有些僵硬地往房门外走去,漫无目的地走了一路,连什么时候身后有了人也不知道,居然吓了他一跳。 “乔治?”塞穆尔皱了眉,他现在心烦意乱,语气也不善,“什么事?” 乔治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团长,我刚从宫里回来,有重要的消息同您汇报,那老伯恩又在信口开河,安德烈王储似乎迫切地想见到您。” 塞穆尔拧了拧眉,有些疲惫的模样,“备马吧,我这就过去。” 乔治做事的速度很快,两人策着马往着莱特宫殿的方向疾驰着,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塞穆尔不由得有些恍惚——这些日子往宫里跑的日子好像较之从前多了太多了。 侍女在前方带着他们走过宫道,在黑得浓郁的夜色之下,零星点点的烛光显得格外醒目,他们逐渐靠近宫门,还没拉开,便听见了老伯恩的大喊大叫声,几近是穿透着涌出来。 C49.我要取消婚约1 “陛下!!求求您啊陛下!您要为我们伯恩家族做主啊!我们伯恩一家多年来对帝国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话,如今臣下的幺子被抓走生死不明,那面包店的平明也说了那家伙是紫色眼睛!紫色!” “够了!!”王座上莱特皇帝重喝,干瘦的手抓在扶手之上,“咳咳……不许……” 唰—— 宫门大敞着,寒风阵阵,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后看去,落到了塞穆尔的身上,老伯恩几乎是想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掐死塞穆尔,但被alpha的威压压制的不得动弹。 “塞穆尔!!”老伯恩的情绪比在安娜的庄园那儿时还要激动,“你……所有人都看见了所有人都感受到,那是鼠尾草信息素,你敢说!你敢说这跟你没关系?” “伯恩!”到底还是皇帝叫停了他的话,老皇帝咳嗽两声,手指颤抖着似乎对伯恩极为气愤,“你也是昏了头,是安德烈主动找到塞穆尔让他去解决海边的叛乱,同样有许多人看见塞穆尔也受了伤啊!” 他语气这样激动,似乎是急切地想帮塞穆尔讨回公道似得,想来是想给塞穆尔好脸色看,果然,皇帝冲塞穆尔露出和善笑颜,“好孩子。” “我们莱特帝国真是不能没有你啊,那些家伙们叛乱捣乱,若是没有你,不知道要折多少人鱼兵团的alpha进去。” 塞穆尔轻轻一点头,“陛下过誉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皇帝很满意他这样的态度,赞许地点点头,对上老伯恩公爵时却又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塞穆尔这样舍身保卫莱特帝国,你怎么还能这样地编排、污蔑他!” 皇帝动了大怒,吓得老伯恩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山羊胡子嘻嘻索索地抖动着,看着有些可笑,他似乎还想为自己辨解什么,不死心地开口,“陛下啊,陛下……可是紫色眼睛……” “咳咳……”皇帝靠在椅背上,“定然是看错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有几句话要问塞穆尔。 他看向塞穆尔,“你可有看见那释放出鼠尾草信息素的家伙?” 塞穆尔顿了顿,脑内回想起昏厥前穿着黑袍的家伙,可面上依然四平八稳,“那时候我已昏厥过去,因此不曾看见。”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失望,挥了挥手想让人走,此时老伯恩却又开了口,“陛下!可不管怎么说!臣下的幺子还不曾找到!” 皇帝皱起了眉,一边的侍女很有眼色地给他按了按太阳穴,他挥挥手,“你也不要着急,不可能将你的孩子生死置之于不顾。” 老伯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行了礼,“陛下!臣下有个不情之请,臣下一人力量薄微,还请陛下命哈里公爵协同臣下找回杰克!” “这……”皇帝看向塞穆尔,“塞穆尔?” 塞穆尔勾了勾唇,也行了礼,“若是陛下发令,臣下必然赴汤蹈火,只是……” 他戛然而止,让皇帝了无耐心地催促下去,“你继续说,只是什么?” C50.我要取消婚约2 “只是……臣下一直以来都将伯恩先生视为长辈,伯恩先生一次次地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也让臣下心里很不好受。”塞穆尔说道。 伯恩公爵瞪大了眼,“你这小子说什么呢……” 皇帝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他的话,“你闭嘴。” “那么,塞穆尔,你是怎么想的?” “伯恩家族深得陛下欢心,臣下当然要帮伯恩先生找到杰克·伯恩,只不过,臣下希望陛下能满足臣下的一个愿望。”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直觉到塞穆尔接下来的话会不让他喜欢,果然,塞穆尔说道,“臣下希望陛下能取消臣下同凯瑟琳公主的婚约。” “你在说些什么呢!”皇帝很不高兴,脸黑得像是锅底,“婚约岂是说退就退?” “可陛下,臣下这段日子多日足不出户,今天同老伯恩一去平民的镇子里,却听说了不少闲言碎语,臣下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凯瑟琳公主,难道陛下舍得公主被天下人嚼舌根?” 皇帝刚想开口说话,不曾想到接腔的竟然是老伯恩,他眼珠子滴溜一转,竟然直直趴下,“是啊,陛下,不管怎么说,这也有害了公主的清誉,实在是不好听啊,陛下。” 两厢夹击,谁也不曾想要退后一步,竟然将皇帝推上了不上不下的境地,老伯恩和塞穆尔皆是神态各异,过了许久,竟然也没有人来说点圆场的话。 最后还是皇帝唉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朝塞穆尔挥挥手,“罢了,你也不只是一次同我说婚约的事情。” “这样吧,若是你能将老伯恩的幺子平安无事地带回来,我便遂你的心意!”皇帝说道。 “你们都走吧。”皇帝唉声叹气,“我累的很,清静会儿。” 老伯恩公爵和塞穆尔都前后脚地相继离开了,偌大的宫室留有陛下和站在一边的安德烈,皇帝瞥了安德烈一眼,冷哼,“塞穆尔没来之前你不是一个劲儿地呛伯恩那老家伙的话吗?怎么他来了,你倒是一言不发。” “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安德烈一笑,“毕竟是我的人鱼兵团求了塞穆尔,总该说几句好话。” “伯恩那老东西!”皇帝又想起塞穆尔提出解决婚约后伯恩一个劲儿搭腔的可恨样子,咬牙切齿,“那蠢东西!好事儿全被他败坏了!!” 安德烈回答道,“塞穆尔本来就不愿意同凯瑟琳结婚,他又刚平了海边战乱,有功在身,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我难道不知道这个吗!若非如此,我怎么会松口,伯恩那老东西蠢得不行,真以为我把公主许配给他是给哈里家什么无上荣耀呢!目光短浅的白痴。” “父王消消气,杰克下落不明,塞穆尔真要找到也需要花一番好大的功夫。”安德烈说。“只是我总觉得……那鼠尾草总有些奇怪,那个组织,想来已经是蛰伏许久了……” 他说到一半,有停了下来,老皇帝浑浊的眼珠一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德烈嘴唇蠕动着,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行了礼便走了,只是他还是觉得——就算那个组织并不是塞穆尔领导的,但似乎同哈里家也脱不了干系。 C51.主动接近 塞穆尔决定将精力投身于寻找杰克,他走出宫门,骑士靴踩在石阶上,肩头被人碰了碰——他抬头看去,是穿着祭祀袍的米洛斯。 他似乎是跑着来的,很着急,呼吸依然急促着,大口地在塞穆尔身边喘息着,一小缕独属于omega的奶油信息素释放了出来,塞穆尔不留痕迹地往后一退。 米洛斯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信息素的泄露,赶忙抬手捂住后脖颈,但神色依然没能平静,“老师,我正想去找你。” “怎么这副样子。”塞穆尔微微蹙眉——米洛斯是个老练而沉稳的孩子,很少会有这样慌忙慌乱的样子。 他此言一出,米洛斯忙道,“老师,我看见那个alpha了!” “什么?”塞穆尔有些不明,问道,“什么alpha?” “鼠尾草信息素的那个alpha。”米洛斯喘着气说道,“我今天出宫去了镇子,听说了您去平息海边战乱本来想过来搭一把手,只是马跑得慢,等我到时那家伙已经用鼠尾草熏倒了一片人,我不知道怎么的……他的信息素似乎和我的契合度很高,我……我已经打了两支抑制剂,依然没能将信息素控制好。” 塞穆尔一怔,看向米洛斯,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和他的契合度很高?” 米洛斯点点头,“不仅如此,他刚刚似乎来了宫里,我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波动,只是那家伙离开的速度很快,不过,我依然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在塞穆尔面前摊开了。 那上面写着老伯恩公爵的名字。 塞穆尔神色不动,将那纸条收入袋中,严肃地看向米洛斯,“也许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家伙很警惕,很谨慎,他的鼠尾草催眠能力甚至比我的薰衣草还要更甚一筹,如果之后我要对他进行抓捕,也许还需要你的帮助。” 米洛斯点点头,“随时待命。” 夜色慢慢消散,天边浮现出鱼肚白,塞穆尔有些疲惫地倒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回了哈里庄园,同时,他朝乔治下达了命令——这段时间派人看住老伯恩公爵。 塞穆尔疲乏地走入庄园,褪去一身尘装,管家已经备好了洗浴的池水,塞穆尔踩入池水中,温和的水流裹住全身,叫他发出一声喂叹,而突然——— 水池边的床帘动了动,随即被一条鳞片漆黑的鱼尾掀开了,奥托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塞穆尔。 “!”塞穆尔面色一红,察觉到自己正没有穿着什么,哪怕他和奥托之间早就已经坦诚相待过不知道多少回,但未免还是有些害羞,低敛着眉眼,却突然感觉到奥托似乎慢慢地在迫近他。 他抬眼望去,却看见奥托坐在塞穆尔的水池边,银白发丝尾部被打湿了,漂浮在水面上宛若昙花,而随即水池“哗啦”一声响,是奥托的鱼尾进了浴池,他两手撑在浴池边上,慢慢地靠近了塞穆尔。 两人的距离几乎只剩毫厘,奥托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他,塞穆尔能够看见奥托脸上的细小绒毛,还有浓密纤长的月白睫毛。 C52.为什么要躲着我 呼吸交错着,奥托伏在塞穆尔上方,他们的胸膛紧贴着,热度顺着肌理传递。 炙热的鼻息喷在塞穆尔脸上,他感觉到湿滑微凉的光滑鱼尾贴上了自己的双腿,近乎是有些暧昧讨好地蹭着他的皮肤,他看向奥托,感觉面上有些发热。 塞穆尔抬起手,想用点力气把人推开,只是手掌还没来得及触及奥托的胸膛,就被人抬手抓住了,奥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海蓝的眼睛眨了眨。 “我在洗澡,奥托,你呆在这里我怎么洗?”塞穆尔有些无奈地对他说道。 奥托只是看着他,尽管塞穆尔以及下达了让他离开的指令,可奥托并没有听从,反而是更进一步地紧贴在塞穆尔身上——他好像在尝试把整条鱼尾都放到鱼缸里。 “喂!”塞穆尔被他挤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拧着眉头推了推他,“奥托!” “出去!浴缸会撑坏的,你的鱼尾可是有三米!”塞穆尔低声说道。 可是奥托摇了摇头,依然是那样执着又坚定地看着他,不听话地往里挪,“我不想出去?” 塞穆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是奥托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这句话,而话音刚落,也让塞穆尔不由得愣了愣,“嗯?” “我说,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奥托将蹼爪搭在他身上,人鱼的重量让塞穆尔往下一沉,徒增压迫感,“你今天晚上去了哪里?” 塞穆尔记着自己应该和奥托保持关系的那档子事儿,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这和你没关系,奥托,现在,立刻,从我身上下去。” “不。”奥托依然执着地回答,海水信息素蠢蠢欲动,“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要一直缠着你。” “你怀孕了。”奥托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磁性低沉的声音流露出些许的不悦,“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往外面跑?那个叫夏洛特的医生说你应该好好呆在家里。” “夏洛特当然会这样说。”塞穆尔无奈地回答他,“留给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天天呆在家里,这是不合理的,更何况……” “但你怀孕了!”不管塞穆尔怎么解释,奥托还是提高音量说道,“我不允许你再出去了,你刚刚受了伤。” 海水信息素到底还是被释放出来了,充斥着偌大的房间,塞穆尔皱了眉,“你这是做什么?我记得,我去哪里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改主意了。”奥托看着他,眼神中极具深情,“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这孩子…”他的蹼爪慢慢地下滑到塞穆尔的腹部,冰冷的蹼爪让塞穆尔不由得一激灵,但很快就被温和的海水信息素充斥着,感到温暖和安心。 “你想躲着我吗?塞穆尔。”奥托说,“我看出来了,你在担心什么呢?塞穆尔,我喜欢你,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塞穆尔看着对方,长久地没有说话。 C53.我很担心你,因为我喜欢你 “你在担心我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塞穆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那家族勋章一般的紫色眼睛目光不错地盯着对方,却慢慢地从凌厉变得柔和。 “嗯。”奥托很快地就承认了,“我很担心你,因为喜欢你。” 塞穆尔轻微地笑了一下,在奥托看来,那只是极轻浅美丽的微笑,并没有夹杂着什么另外的情绪,可是塞穆尔对他说,“我认为这只是你的错觉。” “我和你呆在一起很久,我们互相舔伤疤,我怀孕了,我知道人鱼是很忠贞的种族,你只是习惯了我,但这并不是喜欢,也不是什么爱。”塞穆尔说道,“奥托,现在的这一切都不会是你的错觉。” 奥托看着他,海蓝的眸子沉静又温和,就像他的信息素一般裹着塞穆尔,“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说喜欢你,是因为习惯,因为你怀孕了,所以升起了那种……当父亲的感觉?”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这样一说,我倒也不能反驳。” 塞穆尔心头想被针扎了下似得,酸涩地一拧,但他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片刻,想抬头看向奥托,“你看,就像我说的……” “不。”奥托打断了他的话,“并不像你说的。” “你说的对,我是在得知你怀孕的时候才有那种奇妙的感觉,只不过……我还没有蠢到分不清到底是习惯还是爱。” “塞穆尔,我爱你。”奥托对他说,“不是因为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才爱你,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爱你怀的这个孩子,我所做的一切,我所说出来的话,都是因为我爱你。” 塞穆尔怔住了,刚刚沉下去的心又好像被海水铸造的温柔钩子而挑了起来,上升、飞翔,就好像让他倒入了轻飘飘的云端。 海水温柔地抚摸着他,比浴池中添加了玫瑰花瓣的热水更加让他感到放松,他看着奥托,心脏砰砰地跳。 他们靠的很近,几乎都是贴着对方讲话,塞穆尔只要微微一偏头,就能碰到奥托俊美的侧脸——他也这样做了,薄薄的唇轻轻碰在了对方的侧脸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奥托像是愣了一下,上半身离远了些,附在他身上那片温度不见了,让塞穆尔有些心里空荡荡的,但很快那股消失的温度就被奥托带着热意的目光填满了。 他看着塞穆尔的面庞——那张素白冷淡的脸被热气熏地微微有些潮红,连带着唇色都变得艳丽,那双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有些妩媚,仿佛带着钩子一般。 像是引诱。 奥托问他,“可以接吻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接吻,可是塞穆尔突然想放纵一下,他觉得接个吻好像也没什么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挺身,仰面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奥托的唇角。 薰衣草的信息素慢慢释放了出来,被海水净润着,塞穆尔探出一小截的舌尖,奥托的嘴唇变得濡湿,闪着莹润的光。 塞穆尔却并没有继续,反而是拉开了距离,他看着奥托,笑了一下。 C54.你的身上有多少秘密呢? 很美,或者说,塞穆尔只要显露出他真实的一面时,就能让奥托像疯了一般地为此着迷,那是个有些醉意的笑,尽管他们谁也没有喝酒。 接下来是由奥托主导的,他吻塞穆尔的眼睛,亲吻他的侧脸和下颚,嘴唇触碰他的脖颈,塞穆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奥托感觉怀里的人微微有些瑟缩。 但很快地,他在释放出来的薰衣草中突然察觉了什么——那是另外的一股淡淡的信息素,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信息素,一小股……omega的信息素。 奥托僵住了,塞穆尔感觉到他不在动作,轻微地释放出一个单音像是在询问,而得到的是奥托闷闷地回答,“你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 塞穆尔一怔,之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可能是米洛斯残留在他身上的——他被那地下组织的奇怪alpha勾出了信息素,打了两管抑制剂都不太好控制。 奥托不动了,而是缓慢地移开,他的眼睛幽深,像是风暴前的海洋,但依然是平静的,“你去见了你的未婚妻吗?” “在你怀了孕的情况下。” 心头好像被人闷闷地打了一拳,塞穆尔拧着眉看向对方,“你想兴师问罪?” 他也从那股莫名的情感中抽离出来了——奥托那样深情的看着他,叫他也被那份奇怪的莫名感情牵扯了进去,默许了奥托的话和举动,而此时他却大梦初醒。 他还需要同奥托保持些仅仅是利益交互的关系。 因此塞穆尔说,“这似乎和你无关。”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解释话语咽了下去。 奥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在不那么明亮的灯光下就仿佛扑闪着的白色蝴蝶,他的嘴角勾了勾,“可我很不高兴。” “你身上有omega的味道,让我很不高兴。”奥托说道。 他看起来有些可怜——真奇怪,这样的奥托竟然看起来有些可怜,塞穆尔的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我洗完澡了,我该出去了。” 他说完就从浴缸中起了身,抽下旁边衣架上的衣袍,继而往自己身上一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往自己的床走去,残留在身上的水珠往下滑,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的水渍。 奥托盯着那串水渍看了半晌,鱼尾尾鳍轻轻地在水面上拍了拍,却也望着塞穆尔的床走去,他上了塞穆尔的床榻,双水环住了塞穆尔的腰。 塞穆尔身子僵了一下,像是并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奥托也感觉到了他的颤动,双臂的力道也更大了一点,奥托将脑袋搁在塞穆尔的肩膀上,语气有些闷闷的,“我很难过。” “你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奥托说,“你对我忽冷忽热,可我爱上你了,就算你身上有omega的味道,我还是没法改变自己的感情。” “你的身上有多少秘密呢?”奥托悄声问,“有时候我感觉你也是爱我的,只是你并不承认,人鱼是很忠诚的种族,同样,我们还很敏锐,塞穆尔。” “你并不能骗我,而我也不会改变我爱你。” “我爱你。”奥托说。 可是塞穆尔并没有说话。 C55.你爱我,你却不说 塞穆尔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大概是怀孕这段时间以来——尽管他本来并不知道,但身体确实总会有一些疲乏或是嗜睡的情况。 奥托抱了他一个晚上,塞穆尔感觉自己仿佛就这样漂浮在海面上,那感觉并不赖,奥托听从了夏洛特的话,极尽温柔地释放出了信息素安抚他,让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那是个一意孤行的家伙,他甚至用信息素封锁住了塞穆尔的房间大门,导致汇报公务的骑士团属下一个也进不来,塞穆尔有些无奈地看向对方,“非要这样吗?” 奥托挑了挑眉,“你需要休息。” “就算你不需要休息,孩子也需要休息。”奥托说,“你希望他是个什么性别?omega,还是alpha?或者是beta?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奥托。”塞穆尔说,“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你也见不到他出生。 气氛从轻松愉快变得有些紧张,空气仿佛凝住了,谁也没有继续说话,奥托的鱼尾甩了甩,他低着头,长长的银白色发丝垂在地面上,看起来有些落寞。 塞穆尔有些不太好受——他这样说是不是有些伤了奥托的心?也许他需要同奥托保持距离,但这样说话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过分,不管怎么样……奥托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人鱼是很忠诚的,他们很在乎子嗣…… 但是奥托只是沉默,并没有接下塞穆尔的话,他拖着鱼尾来到塞穆尔身侧,拥抱了一下他。 塞穆尔的眸子微微瞪大了,他的心脏柔软的像是一腔水,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被海水裹挟着,薰衣草微微地摇曳着,被温柔的海水冲刷走了他表面上的沙砾、伤疤。 “我希望是个alpha。”奥托说,“也许alpha能够帮上一点儿忙,你看起来太累了,塞穆尔。” 塞穆尔有一种想要回应他的拥抱的冲动。 他的心脏砰砰地跳,但他最后还是将人推开了,他淡淡道,“omega和beta也很好,我能够保护他们健康的长大。” 他们聊着这样的话题,就好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奥托想——他抱着塞穆尔躺了一晚上,时刻不忘记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因此一夜未眠。 他有时候会觉得塞穆尔是个矛盾的人,他是个alpha,可他似乎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怀孕的事实,哪怕刚开始接触时讨厌人类的自己用难听的话攻击他,抨击他身为alpha的自尊,塞穆尔也并不怎么动容。 “家族之于你真的那么重要吗?”奥托有时候想问,“你贵为公爵,可你的处境并不好,你很忙,皇室的人并不信任你,你只有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坚持这些。”奥托并不明白。 这也是塞穆尔的秘密之一。 如果塞穆尔并没有肩负这些会怎样呢?奥托又想,他是个alpha,如果他的身份普通,他应当会找个omega,就像昨天那样,身上带着我属于omega的甜蜜气息,而不是承受着另外一个alpha的侵略和洗礼。 “你是个奇怪的人。”奥托说,“你藏着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说,你明明也爱我,可你就是不敢承认。 C56.你心跳好快,塞穆尔 爱情这种问题太复杂了,塞穆尔不愿意花多少心思放在上面,或者说,他也很害怕自己会深深地陷进去。 只不过休息过后他就带着骑士兵团巡逻帝国,米洛斯将那家伙身上掉落的纸条给他看,塞穆尔也派了不少人去伯恩庄园附近蹲点,可奇怪的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安静得有些过分,那家伙就像凭空消失了。 塞穆尔依然待在自己的庄园内,用三分心神整理家族事务,用七分应付奥托的示好。 在奥托不知道是第几次给他添乱的时候,塞穆尔终于忍不了了———放在身前的羊皮纸被尾鳍掀起的水花全然打湿,连带他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一大片。 “你到底想做什么?”塞穆尔冷冷地看向对方,“我留着你,是因为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没看见我在忙吗?”他说道。 “我认为你需要休息。”可是奥托这样对他说,“你已经看了一天了,我觉得你需要睡一会。” 海水的信息素慢慢渗透出来,裹住塞穆尔,让他的小腹热腾腾的——胎儿还太小,甚至没能成型,可塞穆尔却奇异地感觉到有一股莫名且异样的感觉。 “很舒服吗?”奥托笑起来,“你的睡眠不太好,每天晚上看起来都很难受,但如果我释放出一点信息素,你看起来就会舒服一点。” “还会蜷缩着往我的怀里钻。”他轻声说。 回应他的是一个丢过去的枕头,“如果你想待在这里最好就闭嘴。”塞穆尔皱着眉说道。 奥托怂了怂肩,“你真开不起玩笑。” 他上了床,两手撑在床边,俯视着塞穆尔,发丝垂落在塞穆尔的衣襟侧,他们的呼吸交错着,有些暧昧,奥托就这样看着他,轻微地笑了一下。 “我可以亲你吗?”他问。 塞穆尔并没有回答他,可也没有拒绝,羊皮纸被可怜地丢在了一侧,奥托慢慢向下,他们的唇触碰在了一起,舌尖慢慢地探入,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可依然极具压迫感,湿滑的舌在口腔内侧肆虐着掠夺着,而不知道多久之后,才分开,拉出了一道银丝。 “你现在允许我吻你了。”奥托说,“你明明以前告诉我这是没必要的事。” 塞穆尔没有说话,这个吻让他的面上泛了红,眼尾浅浅地上扬着,有一股媚态,可唇角却平直地抿着,过了许久,他才勾唇笑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塞穆尔回答道,“一个吻而已,你在联想什么呢?” “联想我也爱你吗,你真蠢。” 奥托看着他,安静地、平和地,眼瞳像一片安宁的海,泛着光芒的涟漪,他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就好像怕自己吓着塞穆尔似得,“是这样吗?” 他的蹼爪慢慢地贴上塞穆尔的胸膛,冰冷的触及温热的,肌理之下,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跳动着,咚、咚、咚。 “可你的心跳为什么这样快。”奥托道,美丽的眼眸眨了眨。 C57.你是自由的,而我不一样 塞穆尔不说话了,嘴唇轻轻地摇着下瓣柔软的唇,啃噬着,犬齿一个用力,刺破了唇瓣柔软的表皮。 殷红的血珠渗透了出来,顺着嘴角向下,塞穆尔看起来比奥托更像个蛊惑人心的海妖。 奥托抬手,轻轻地拂过那道湿润的血珠,指尖在他的唇上涂抹着,使得塞穆尔看起来像涂了口脂。 “你看起来像个omega。”奥托淡淡道,可仔细听,却能听见他语调下波涛汹涌的情绪,那是包含着爱意和渴求的欲念,“美丽的、脆弱的omega。” 塞穆尔轻哂了一下,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奥托的蹼爪一别,跟自己的唇分开了距离,“你说的这话很荒谬。” “我不觉得荒谬。”奥托回答道,“你在我面前的时候,表现的不太像是个alpha。” 他的蹼爪向下,撑住塞穆尔的小腹,海水的信息素释放了出来,虚无又明晰地裹着塞穆尔,“你会怀孕。” 薰衣草的信息素也被牵连了出来,静谧又温柔。 “我们的信息素可以融合。”奥托轻声道,他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像是蛊惑。 奥托俯身,在塞穆尔的左右眼皮上依次亲吻了一下,温柔又虔诚,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神明,“你怀我的孩子,我们相拥而眠,塞穆尔,你就是我的omega。” 人鱼有天生的诱惑力,而奥托的爱意就像他的信息素一般毫不吝啬地涌了出来,奥托慢慢贴近他,拥抱他,他们的体温交互着,塞穆尔变得温暖,奥托也是。 “你只是想zuo了。”塞穆尔小声地说。 他说话镇定、他面容无表情,他放在奥托身上的手了无力气,可眼睛不会骗人,塞穆尔的紫色眼睛里只能陈放着奥托一个人,而同样的,在奥托的眼睛里,他也只能够看到自己。 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心间像是被猫挠了一爪子,痒而疼,细密的就像有一道电流打过似得。 “你真嘴硬。”奥托回答他,“你骗不了我。” “我会等到你承认的那一天。” 塞穆尔抬起手,手指滑过奥托那张一点都挑不出错处的、神明一般英俊的脸庞,目光痴迷、沉醉,可是他说——— “不,你永远也等不到的。” 塞穆尔想,哪怕他爱奥托,他也永远不会说,这是个秘密,就像他曾经是人鱼混血一样的秘密,他会永远地保留在心里,直到死去。 他很想说,奥托,你知道吗,人类和人鱼是不一样的,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我的生命里不只是有爱情,你在第一次见我我提出交易的那一次你就该明了了,我需要对我的家族负责,我需要一辈子斡旋在这个禁锢着我的家族、我的一生的帝国里,朝生暮死,卑躬屈膝。 而你可以回到海洋,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你是自由的,是单一的,而我不一样。 我不舍得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不舍得用你的生命来为我的爱情做祭奠,这不值得,奥托。 “我会好好爱这个孩子的。”塞穆尔抱住了他,很轻很轻地说,近乎气音,可奥托还是听到了,他宽厚的脊背颤动了一下,他吻塞穆尔的耳畔,吻他的额角。 C58.塞穆尔,你真是谎话连篇 很久之后塞穆尔依然会回想起那段时光,他冷淡,谎话连篇,攻于心计,他说了不少淡漠的,甚至有些伤人的话,可奥托依然在他身边。 有时候他们会上床,奥托曾经的动作很粗鲁,因为他曾经极为厌恶塞穆尔,可如今的动作却是温柔的,冲撞的时候会小心的捧住他的肚子。 “我很害怕。”奥托说,“你好热情,塞穆尔,可你还怀着孕。” 塞穆尔回以他缠绵的吻,回以他抓在脊背后部的抓痕,回以他如水般的眸光,可他的嘴角讽刺地一笑,“在担心这个吗?” “我觉得……哈……你不应该珍惜我的热情吗?”他的手指抚摸过奥托高挺无比的鼻梁,大理石雕塑般迷人且完美,让他沉醉其中,“你很快……也许只有几个月,你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奥托笑了一下,看着他,动作却加快了,他说,“塞穆尔,你真是谎话连篇。” “你也懂得怎么激怒别人。” 是啊,塞穆尔想,人类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的心口捅刀子。 可出去这些唇齿间的刀光剑影,他们也算各怀鬼胎的其乐融融,塞穆尔的发垂落着,遮了额头,让他看起来像个少年。 他逆着光坐在床边,懒懒的半披着月光一般的薄纱外跑,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附着一层薄肌,而他手里拿着一支画笔,耳畔别着一朵红玫瑰。 “这是人鱼的求爱方式吗?”塞穆尔变作画变同奥托随意地聊道,“你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omega,你甚至送我玫瑰。” “可你没有扔掉。”奥托说,“你自己别在了耳边,这让我觉得……” “其实你自己也很乐意做我的omega。” 塞穆尔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画笔依然在雪白的纸上大刀阔斧地涂抹着,横纵来回,蜿蜒婉转,鲜艳的颜料在那上面留了下来,单调洁白的纸页上,显露出一片哗然美好的湛蓝海洋,海洋的中央,是一片浅紫色的薰衣草。 奥托看着那幅画,蹼爪在上面抹了一下,还未干涸的颜料被晕染开了,紫色的薰衣草上沾了一小片的海水,他对塞穆尔说,“你为什么画这个?” 塞穆尔看着他,嘴角轻轻一勾,“我只是想到了罢了。“ 奥托也笑了,“你真过分。” 你说不爱我,你用不好听的话伤害我,可塞穆尔,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演技还是不够炉火纯青?我还是能察觉到你爱我,塞穆尔,你是一个紧闭的蚌壳,而我想要窥见你内里的珍珠。 他说,“塞穆尔,我爱你。” 而塞穆尔看着他,画笔在他手中就好像是权杖,是神的象征,紫色的目光温和,毫毛上沾着颜料,他抬了手,笔尖触碰到了奥托的脸颊。 轻轻一划,那张美丽的脸上残留下来一道紫色和蓝色混合的痕迹。 “你真蠢。”而塞穆尔却是这样地回答他。 “人鱼的求爱方式不是送玫瑰。”可是奥托没有顾上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说,“人鱼的求爱方式,是去海洋中找一颗最明亮、最洁白的珍珠,送给自己的爱人。” “而我的珍珠,会送给你。” 塞穆尔垂了眸子,笑了一下,良久,他才悄声说—— “是吗?可我不喜欢珍珠。” C59.说着对人鱼毫无感情,可多出的耐心真不是一星半点 奥托愣了一下,垂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塞穆尔感觉到他的信息素轻微地波动了一下,恍若海面的涟漪,可很快地归于平静。 他说,“哦,是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奥托问他,“你说出这样的话,你应当自己也不好受。” 塞穆尔轻嗤一声,“你们人鱼是这样的吗?想象力过于丰富,我不爱你。”他坚定地说,坚定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一切都是你的想象罢了。” 他起了身,将胸口的衣袍拢了一拢,踩在鞋上,走线门外,却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游刃有余的浅淡模样变得浓烈且不甘起来。 塞穆尔摇了摇头,靠在墙边,等在一边的管家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来递给他一根烟,塞穆尔想也不想地接过来,任凭烟草的气息在他口腔中横冲直撞。 “您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管家在此时适时开口了。 塞穆尔皱了皱眉,抖了抖烟灰,燃尽的灰尘落到了他的雪白衣袍上,烧出了一个小小的洞,“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管家却没有立刻接下他的话,而是安静地站立在一旁,像一尊大理石像,过了许久,才轻声地说道,“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塞穆尔哂笑一声,在烟雾中眯起了眼,“那么你认为,我什么时候才看起来高兴些?” “不敢妄自开口。” “无妨。”塞穆尔勾了勾唇,“我给你这个特权,那么说吧,你认为什么时候我才看起来高兴些、轻松些、放松些?” “和奥托先生待在一起的时候。”管家操着他那四平八稳的语调。 而塞穆尔的神情顿时变了,就好像他脸上的面具被这样轻浅的一句话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残破不堪的、脆弱的内里,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这是个警告的意思,“你说这话的时候,应该考虑下后果的。” “这是无稽之谈。”塞穆尔道,“而我也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再说出这样的话。” 管家漠然地立在原地,恭敬且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俨然一副忠仆模样,他道,“是。” 塞穆尔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了自己一直依靠的墙,将烟草掷在地上碾灭了,火星与明亮就此消散。 “没什么东西是一直燃烧着且明亮的。”塞穆尔说,“就像这根烟一样,会让你感觉到一时片刻的欢愉,但终归有熄灭的时候。” “拿得起、放得下。”他看向管家,可beta管家总有一种感觉——这六个字似乎是塞穆尔对他自己说的话。 管家笑了一下,说,“是。” 塞穆尔走了,管家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拍了拍手,角落中闪现出两个女仆打扮的女性beta,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联系一下海边的渔民,给里面的那位先生准备两条深海鱼。”管家道。 女仆里去了,而管家还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悄声地笑了一下。 他们的少爷说着对里面那位人鱼先生毫无感情,可多出的耐心和照顾那真不是一星半点。 C60.身世1 beta管家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哈里庄园内工作多久了,从他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这里,直到现在,几乎已经奉献出了大半的人生。 他刚来的时候,老哈里先生才刚刚迎娶妻子,他同自己的omega妻子,也就是塞穆尔母亲的感情非常好,是全帝国内都有名的一对爱侣。 塞穆尔并不是唯一的孩子,而实际上,塞穆尔的父母亲有过不少的孩子。 在塞穆尔之前,他的omega母亲诞下了一名omega女婴,那是塞穆尔的姐姐,然后才是塞穆尔,可悲剧就是在此诞生的,他才刚刚出生,他的姐姐就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疫病,不管找来多少的医生妙手都束手无策。 这是老哈里夫妇的第一个孩子,人们似乎总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有些更别样的、初为人父母的那种感情,塞穆尔的母亲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塞穆尔姐姐死去的那天,她几乎是哭的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人类总不能将自己的感情很好地捋清楚,塞穆尔的到来本该是一件高兴的喜事,却因为他的到来使姐姐丧命让人觉得不详,他的父母也不能很坦然地关爱他、爱护他。 老哈里公爵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忍心看见塞穆尔这个孩子,每当我看到他,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死去的姐姐。” 塞穆尔是在父母的敬而远之和下人指指点点的“不详”中长大的,那样的成长环境让他的性格变得内敛又孤僻,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夺走了他姐姐的性命。 他自责、懊悔,年幼的塞穆尔在看见父母背着他悲痛哭泣时不止一次地想着,“要是死去的不是姐姐,而是我就好了。” 姐姐的死是全家的心结,是卡在他们心里的一根刺,有很长一段时间哈里家族都在阴霾的覆盖之下,不得脱身,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塞穆尔的母亲再次怀孕。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高兴,塞穆尔的父母第一次拥抱了他,亲吻了他,塞穆尔也对这个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有着无限的期待。 十个月后,塞穆尔的母亲分娩了,诞下了一个alpha男孩,取名叫做本杰明。 塞穆尔很喜欢本杰明,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杰明的身体从小到大都不太好,身为alpha却像beta一般没有信息素,可他却是有alpha腺体,经过夏洛特父亲的诊断之后还得出了判定——应当是不低于塞穆尔的信息素强度。 他的父母亲想了不少办法,连同塞穆尔,身为一个alpha没有信息素,这是一件极为耻辱的事情,本杰明的性格也随着他的成长越来越阴郁,而同时,塞穆尔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大。 他的信息素越来越浓郁,有着无限的潜力,而本杰明不愿意再跟这个异常优秀的哥哥呆在一起,他开始抗拒塞穆尔,同塞穆尔保持距离,他甚至有些怨恨塞穆尔,一年年过去了,两兄弟的关系更加的僵持不下、降至冰点。 彻底的破裂是因为本杰明对塞穆尔说了一句话。 60-80 C61.身世2 十二岁那年,本杰明八岁,哈里庄园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繁荣的聚会,邀请了各位权贵来参加,欣欣向荣,乐不思蜀。 塞穆尔一直以来都是人群的焦点,哪怕他不苟言笑,待人冰冷,可他是alpha,还是个尚且年幼就展现出极为强大力量的alpha。 在他释放的薰衣草信息素之浓烈让所有人都赞叹时,塞穆尔找不到本杰明了。 直到傍晚他才到庄严内废弃的房间角落看到了瑟缩在内的本杰明,那时候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张,塞穆尔想扶起本杰明带他出去,可伸起来的手却被重重地拍在一边。 塞穆尔有些发怔,可在对上本杰明的目光时又心头一震,本杰明看着他,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目光能如此复杂浓烈、沉重,本杰明说,“别碰我。” “你怎么了?”塞穆尔皱起眉,“爸爸妈妈在找你,本杰明。” 这只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杰明在他说完之后却骤然爆发了,他瞪着眼,竟然浮现出近乎仇恨的神色,几近吼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塞穆尔,你还问我?我怎么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剧烈地呼吸着,那些话似乎藏在他心里许久了,“信息素!你在接受那么多人赞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个alpha,我应该不输你的,但我没有信息素,我是个alpha,却没有信息素!!” “你夺走了姐姐的生命,还夺走了我的信息素,塞穆尔,你是个不详的人,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存在?!如果不是你,姐姐不会死,我作为一个alpha也不会连信息素都没有!” 这番话几乎给了塞穆尔当头一棒,他露出惊愕的神情,不可置信地,乃至于痛苦地看向本杰明,姐姐的事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本以为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了,此时却戳的更加深。 还有本杰明,他就像把本杰明的气运吸走了似的,在他的衬托下,本杰明成了笑柄,成了他人眼中的可怜虫和废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没有……”可是塞穆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个美丽的少年讷讷着,不知所措。 本杰明的叫声吸引来了他的父母,老哈里夫妻带着发狂吼叫的本杰明离开了,而那些话却像针似得密密麻麻戳着塞穆尔的心脏。 事情真正走向不可发展的地步是在本杰明九岁那年,他无缘无故地得了疫病,而发病的症状征兆,却都与塞穆尔那个死去的omega姐姐如出一辙! 疯了,简直是疯了,老哈里夫妻请来了预言家,预言家在占卜后却告诉老哈里公爵——这是因为哈里家只能留下一个孩子。 老哈里公爵的那一代也只留下他一个,他的兄弟姐妹死于战争,再往上,也是只有公爵的父亲存活,孩子们相继的死亡都有了确切的解释——因为哈里家族受到了诅咒。 而塞穆尔处在其中,场面就变得极为难堪,他是唯一留下的孩子,活得好好的,就好像是因为他夺走了兄弟姐妹的命。 C62.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这些事情就像沉重的石头一般密密麻麻地压在塞穆尔的心上,是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伤痛,他当然会懊恼,会怪罪自己,他是罪人,他的姐姐弟弟像是被他夺走了健康和生命,这是过不去的坎。 本杰明也死了,塞穆尔甚至都没能看到他弟弟的最后一面,家族的重担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是哈里家族唯一的那个孩子,塞穆尔想不顾一切地壮大自己的家族,想不顾一切地破除诅咒,就好像这样才能让内心的惭愧懊恼消失。 因此塞穆尔才会这样心甘情愿地作为一个alpha怀孕生子,这都是为了家族,他会给亲近的人带来不幸,所肩负的又实在太多,封闭多年的心脏注定在他面对真挚爱情时只会选择回避。 塞穆尔并不希望奥托也会因为跟他在一起而受到伤害,说实在的,他早就自我暗示地将自己定格为“不详之人。” 老管家劝他,“公爵先生,也许您会觉得我多嘴,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也许您也应该能学会慢慢放下。” “您也已经有了孩子,这一切一定都是在慢慢变好的。” 塞穆尔站在他面前,似乎是在思考,却没有说话。 他对管家道,“你说错了,本杰明出生后我也觉得这一切是在慢慢变好,可实际上,却是越来越糟糕。” “像我这种人,永远都不该对自己放松警惕。” 他的使命就是保卫就是赎罪,爱这种东西,塞穆尔自认为是不配拥有的。 他带着一身疲乏回了房间,奥托等在内——说实话有时候塞穆尔会觉得他像只等着主人摆尾的可怜小狗,在看到他时眼睛就变得明亮,诉说着毫不掩饰的爱意,“你回来了!” 可接下来奥托的尾巴就不悦地拍打了两下,上扬的嘴角也耷拉下来,他的鼻息耸动了一下,“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味道。” “你又去骑士团校练场了吗?”奥托接连着向他发问,一句又接着一句,语速加快,“那些全都是alpha的地方?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好浓,又好杂乱。” “塞穆尔,我不喜欢。” “这与你无关。”塞穆尔淡淡道,“你好像无权过问我身上残留了谁的信息素。” “可是你怀孕了!”奥托有些焦急地继续说,“我……我只是因为担心,太多的信息素会影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奥托。”塞穆尔的语气依然平稳,“这依然与你没关系,你明白吗?” “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没有资格管我去哪里,管我做什么,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一番话,面上又冷淡无比,“我认为你逾矩了。”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也一点不给面子,塞穆尔看着奥托垂下了头,大概是被他这话伤到了,对方淡淡地说知道了,就往房间内自己的大水池里挪,塞穆尔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心脏发疼。 C63.一分为二 他有些疲惫地半蹲下来,心尖细密地发着痛,他知道那番话过分,知道奥托只是担心他,奥托……奥托很关心他,很爱他。 那份爱让他沉醉痴迷欣喜,却也让他害怕担忧恐惧,喜他们两情相悦,忧他们相会不能,塞穆尔知道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他要让奥托了无牵挂的离开,对他们都好。 理性和感**织着,塞穆尔有时候也会埋怨自己的不幸,也想一走了之,但冷静下来,又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两种情绪割裂了他,将他一分为二。 他将手掌搭在自己小腹上,目光柔和——预言家告诉他只能以alpha之身生下孩子才能破除家族诅咒时,塞穆尔也觉得气氛、不可理喻和丢脸,和奥托呆在一起遭受他羞辱时他也会觉得不甘心,但慢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肚子里这个孩子,他竟然也是满怀柔情。 塞穆尔想到,这是他和奥托的孩子。 每晚入睡前塞穆尔也会不由自主地思绪连篇,想象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会有哈里家族遗传性的紫色眼睛吗?还是和奥托一样的蓝眼睛,长得会更像他一点还是奥托呢?alpha抑或是omega或者beta,塞穆尔想要个女儿,他想给那个可爱的姑娘准备最漂亮的衣裙。 奥托终究会离开的,塞穆尔早在内心中就已经将其定为既定的事实,他孤独了那么久,奥托是唯一一个让他的心脏恢复跳动的人,他觉得不舍,奥托离开后也许自己回忆他的念想就只有这个孩子了,至少看到他们两个的孩子时,塞穆尔还能记起自己那段不可言说的爱恋。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来一抹苦涩的微笑,而顿时,身边传来一阵乒乓的碰撞声,塞穆尔骤然地抬眼看去,一愣。 竟然是奥托手中拖着一条还活蹦乱跳的深海鱼,那条大鱼的尾巴还在有力地拍打着地面,但鱼身被奥托尖利手爪死死定住,没能逃脱。 血液一道道地留在地上,塞穆尔几乎瞪大了眼,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呢。” 奥托抱着鱼站在原地,像是有些忸怩,想了想回应道,“你是不是不太高兴?我刚想了一下,问那些好像是有点太烦了,我跟你赔礼,这条鱼给你。” 他还找补,“是活的,管家早上拿来两天,但我想留着一条就放在水池里,用信息素让他多活了一会,味道还是一样的,你要尝尝看吗,你别嫌弃。” 塞穆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奥托看起来像是只做错了事想请求主人原谅的可怜小狗,让塞穆尔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你干嘛要这样呢?” 明明是我说了伤害你的话,你不远离我,反而凑上来,这是为什么呢。 “人类不吃生鱼。”塞穆尔柔声道,奥托听到他的话有点难过的低下了头,可塞穆尔后一句补道,“不过你可以把这条鱼当作自己的晚饭,留一块让我尝尝看。” “晚上一起吃吧。”塞穆尔道,“来尝尝……我最喜欢的食物。” C64.什么时候会承认你也爱我呢 塞穆尔最喜欢的食物是碳烤的小牛排。 管家曾经给初来乍到哈里庄园的奥托准备了些送去,被他看也不看地一尾巴拍在了地上。 尽管他并没有尝过,但奥托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些可恶的人类并不会吃什么像样的好玩意儿,深海鱼才是最好的佳肴。 而此时碳烤的小牛排摆在他和塞穆尔之前,塞穆尔举起刀叉细致的切割着肉块,优雅地仿佛不再进食而是演奏乐器,再看看他自己——那可怜的鱼被他撕拉成一道道,直接拽下鱼肉送入口中,像头野兽。 高下立见。 原来对于人类来说,人鱼的吃相这么狂野吗……奥托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他有点不好意思,将蹼爪背在了身后。 塞穆尔注意到他的动作,向他伸出手,奥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将自己的蹼爪递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在他的注视下抽出了张雪白的丝帕,细致着擦拭着他粘连着肉丝和血液的蹼爪,动作温和且仔细,塞穆尔皱起眉,“你吃得脏兮兮的。” 奥托有些不好意思,塞穆尔注意到,对方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红了脸。 “在水里不会这样。”奥托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如果在水里的话,就不会弄的脏兮兮的。” 塞穆尔挑挑眉,“现在可不在水里,笨蛋人鱼。” “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想尝尝。” 奥托看了看他盘内的那些小肉块,敬而远之地往后挪了一挪,塞穆尔注意到他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自己的叉子插了一块伸手递到奥托嘴边,“试试?” 他笑的好看,语调也温柔,奥托看着他,愣住了,鬼使神差地张了嘴,吃下了那块在自己看来恶心不已的牛肉,可是甫一入口,却眼睛一亮。 “好吃。”奥托嚼嚼,和鱼肉不一样的嚼劲,咸香美味,“超好吃。” 他意犹未尽,塞穆尔看着他好笑,将自己面前的盘子一推,“你吃吧。” “所以说,没尝试一件事情前,不要轻易的下定论。”塞穆尔笑着看他,“以后要帮你也准备一份吗?” 奥托忙不迭的点头,脑内却回味着塞穆尔的那句话——那可不是,在尝试过塞穆尔之前,他也不知道人类alpha会这样让他痴迷。 不过,应当也只有塞穆尔才会让他这样痴迷且不能放手。 算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奥托学着塞穆尔的样子用刀叉,塞穆尔问他为什么,奥托却回答他,“你用这东西吃饭的样子很好看。” 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因为塞穆尔长得比较好看。 他们相对而坐,做着最普通的事情,却因为两个相爱的人呆在一起赋予了不一样的感觉,让人心跳加速,塞穆尔有些奇异的感受到了那种归宿感,就好像……他和奥托真的是一对夫妻。 夜晚到来时奥托怀抱着塞穆尔入睡,他吻他的脸颊侧,吻他的眉眼,塞穆尔并没有迎合,却也没有避让,他听着奥托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温和的爱语,却没有回答。 “我爱你,塞穆尔。”奥托道,两臂收紧,像是想将塞穆尔同自己融合为一体,“好爱你。” 塞穆尔没有回话,装作睡去了,可奥托却听见了对方骤然加速的心跳,和丝丝缕缕的薰衣草信息素。 “你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你也爱我呢。”奥托低声在他耳边道。 我很期待有那一天。 C65.你好爱哭 夜幕降临,厚重的窗帘帷幕半遮半掩着,月色暧昧迷离。 奥托喜欢吻他,吻这个动作在人鱼族当中是最为饱含爱意和虔诚的举措,唇舌纠缠,塞穆尔敛起眼眸,昂了脖颈,任他掠夺,以一个献祭的姿势将自己投靠在奥托的怀里。 人鱼的齿牙有些尖利,他轻微地啃咬着他的唇瓣,碾转揉蹭,塞穆尔被他勾起了舌尖,他试探地,轻微地舔舐了一下奥托的下唇,紧接而来的是人鱼更加凶猛且不由分说的吻。 两种信息素纠缠在了一起,像是情人间的舞蹈。 他们看向对方,彼此的眼眸里映出了爱意和温情,塞穆尔像是被这目光烫了一下似的,扭了头,奥托看着他,笑了笑,只是凑近了,在他的额角处亲了亲,仿佛是个不懂声色的安抚。 “孩子在动。”突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作停了下来,两人皆是一顿,塞穆尔眼眸含泪,微微地颤,唇瓣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些怕,奥托凑近他,在他唇角和眼眸吻了吻,舔舐去alpha流淌下来的两行清泪,奥托笑他—— “你好爱哭,塞穆尔。” 塞穆尔并不爱哭,是因为奥托总是举措过分。 动作倏然停下了,奥托同他分开,塞穆尔感觉身上一凉,快感的折磨突然停了下来,他却觉得不快,抬手抓住了奥托的手腕,对方有些讶异地回首看他,塞穆尔依靠在床头,注意到他的视线,偏了首,“……不继续吗?” 奥托挑挑眉,“你刚刚一直让我停下来。” 塞穆尔不说话了,咬着下唇,耳畔有点红。 “我感觉到你的肚子动了一下,是孩子吗?”奥托笑起来,“他长得真快,好淘气,以后会让你烦恼的。” 塞穆尔没有迎合他的回答,依然坐在那里,等了一等,却倾身靠向奥托,吻他的脸颊唇角,拙劣青涩地引诱着这条英俊的人鱼,“继续吧……”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三个月了……” “不碍事的。” 奥托眯了眯眼睛,“我以为你不太喜欢这种事……” 塞穆尔的双手撑在对方宽阔的肩膀上,依然坚持不懈地亲吻着对方,“我只是因为怀孕……我需要信息素……” 对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塞穆尔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就像害怕奥托透过这句苍白的解释看到他烈火般燃烧的内心。 可奥托只是笑了一下,继而亲吻他的小腹,亲吻那片孕育着他和塞穆尔孩子的肚腹,亲吻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伊始,亲吻他留在塞穆尔身上的,爱的期待。 “我想留在你身边。”奥托说,他像大型犬,粘人也忠贞,“这孩子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是吗?” “塞穆尔。”他蹭蹭alpha的肩窝,“答应我吧,留我在你身边?嗯?我想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海洋跟我的族人们呆在一起。” “塞穆尔,只要你愿意。”他如图海妖般蛊惑。 C66.跟我走吧 他的语气诚恳,低沉,也美妙动听,塞穆尔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人鱼在礁石上歌唱着蛊惑人类向他走进,然后吞吃入腹,奥托并不会将他吞吃入腹,但他会用爱将塞穆尔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是一场博弈,看似他一次次地拒绝奥托,但实际上他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家伙,才是那个被对方的爱意迷得神魂颠倒想要摒除一切同奥托逃离的人。 塞穆尔几乎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奥托的话,想要就此同他一起逃离,将这些年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将那些陈年的痛苦就这样抛之脑后,跟奥托一起走,离开这里,去往远方,好像这才是他真正渴望的事情——可塞穆尔也知道,他不能这样。 话语在嘴边拐了弯儿地咽下去,他只是笑笑,手指抓在奥托的背上,划出血痕,“别开玩笑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样。 奥托舔他的耳畔,灵活的舌尖舔弄他让塞穆尔有些发痒,他想抬手将对方推开,却并不奏效,塞穆尔说,“别闹。” 奥托说,“我是认真的。” “去我的家乡吧,海洋很漂亮,你看过珊瑚吗?海底的珊瑚很美,我们可以看发光的鱼群,我可以在那里像你求婚,我会找到海洋中最漂亮的珍珠——哪怕你并不喜欢珍珠,我也有信心让你觉得高兴。” “你会成为我的王后。”他捧起塞穆尔的双手在自己唇边触了一下,“我们的孩子会是下一任人鱼的王,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不管是人鱼、人类,人鱼混血,我都会爱他,我的子民们也会爱他,会欢迎你,塞穆尔,跟我走吧,你会高兴的。” 塞缪尔垂着头,没回他的话,可奥托感觉到,塞穆尔那双素来冰冷的手因为他的话有了温热的触感,就像塞穆尔的内心一般逐渐地融化了,融化成一滩柔软的水。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可是塞穆尔说,“你看起来像喝醉了酒。” 他诚挚的爱被揭篇而过,奥托笑笑,蹼爪感受着塞穆尔柔软的发丝,上面有薰衣草的清浅香气,让他无时无刻不为之着迷,“我清醒着呢。” “我不急,塞穆尔,我会等到你改注意的那一天,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如果你不打算和我离开,我也不打算自己主动走,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塞穆尔,月圆之夜的那一天,我不会离开。” “我会待在这里。” 塞穆尔这才骤然色变,“你疯了?你呆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吗?” 奥托笑起来,“我没法对付那几个没用的人类alpha吗?塞穆尔,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你想留在人类的族群里,我就让人鱼也称为人类当中的一员。”他亲亲塞穆尔的侧脸,“人们怎么想,是看统治者怎么想……你太累了…我打算成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我想让你轻松一些……” “疯子!”塞穆尔骂他,“你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可奥托却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活得这么累,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也活成这样吗?我不愿意,我是个自私的父亲……我希望,他能开心一些。” “当然,你也是。” C67.战争 塞穆尔知道奥托不是在开玩笑。 这条人鱼很聪明,大概的猜出来了自己在国度内遭受到皇族的针对和忌惮,才做出些迫不得已的事,也知道自己的家族大多数压力是来源于莱特皇族,可这谈何容易?塞穆尔并不想让奥托冒险。 且说他并不是全盛时期,哪怕是全盛时期,就他自己一人,面对那么多的alpha进攻,也不能全身而退。 人鱼和人类迟早会有战争,可塞穆尔还是不希望战火烧起来,他有些懊恼地看着奥托,“你以为这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你发动战争,就算打赢了,会送走多少无辜人类和人鱼的性命,奥托,别这样,听我的,你离开吧。” “就像我们一开始说好的那样。” 奥托看着他,抿紧了唇。 这个夜晚最终还是恍惚而过,塞穆尔在天破晓时睁开眼睛,将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拿开,准备下床,腰腿确实是酸疼无比,小腹沉甸甸的——这些日子总会有这样的感觉,塞穆尔想,也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长大了。 奥托依然沉睡着,塞穆尔低头看他,目光温柔平和,目光波涛汹涌又痴迷,最后他轻叹一口气,扶着墙出了房间门,亲信们在走廊中排了两排,在最前方的乔治向他行礼。 管家为他披上外袍,遮住了脖颈上粉红的印记,以及敞开的衣襟,他是个beta,感觉不到塞穆尔身上浓烈的信息素,但前方那群骑士团的alpha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几乎要被奥托留在塞穆尔身上占有欲爆棚的信息素熏到晕厥,五脏六腑搅在一起。 脸色都很不好看,塞穆尔垂首,注意到他们可怜的神色,大发慈悲地接过管家的烟,烟草燃烧着蔓延开来,总算让那股子味道浅淡下去了一下,这帮alpha们也如释重负地呼吸起来。 “奥托的信息素强度你们也都知道,知道自己会难受,还巴巴地跑来做什么?”塞穆尔皱着眉问道,“伯恩那儿有动静了?” 骑士乔治踌躇了一会,似乎在考虑如何回话,见塞穆尔已然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这才赶忙地向塞穆尔汇报,“不是……团长大人,出了一点事情。” 塞穆尔抬眼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伯恩老公爵身边,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同时骑士团的人这些天也一直在追踪杰克的下落,但是,全然没有收获……” “可是。”乔治咽了口口水,又继续道,“就在今天早上,失踪的杰克,居然大剌剌地出现在了哈里庄园的大门口!” 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必然有诈,塞穆尔也皱起眉,“之后又出现什么状况吗?” 众人皆是摇头,都有些不可置信——这件几乎没有出路的难事竟如此荒谬却轻易地解决了,他们追查了这么久,全无收获,峰回路转之时杰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但细想也没有用,还不如将计就计,塞穆尔道,“杰克现在人呢?” 乔治回话,“安排在客卧中。” 塞穆尔点点头,吩咐管家,“帮我更衣,通知宫内和伯恩公爵,一会就带着杰克进宫会见陛下。” C68.剧情 “不……我错了……不……我没有……求求你别杀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 杰克·伯恩是一名面容精致可爱的omega,娇生惯养皮肉细嫩,因为是幺子,多年来都被老伯恩公爵竭尽全力地宠爱着,要星星不摘月亮。 短暂的小半生中他从未遭受过什么挫折,极为任性地做着一切自己所喜爱的事,很难想象到这个金贵的omega会这样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头流泪。 “杰克…杰克。”乔治凑近他,安抚道,“你安全了,你安全了,你的丈夫安娜正在赶来的路上,别害怕,你已经逃出来了。” 杰克呜呜的哭着,安娜伯爵姗姗来迟,将可怜的,受了不少罪的小omega妻子揽入怀中,心疼地吻着对方的额角,同时对塞穆尔报以感谢的目光,“谢谢您了,哈里公爵,他……” “他没受什么伤。”塞穆尔回答道,“但应当是被吓到了,我本来打算带他一起进宫,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勉强。” 他顿了顿,“你带他回家吧。” 安娜点点头,“我已经将消息通报给伯恩公爵了,回信上说他在进宫的路上。” 塞穆尔颔首表示知晓,继而带着一行亲卫出了哈里庄园,马车颠簸着,往莱特皇宫的方向疾驰着,路上的石子粗糙,塞穆尔捧住自己的小腹,有些不安地思念着奥托的信息素。 好在没一会就结束了这场酷刑,莱特皇帝近日来身体又抱了恙,在主座上的是目光犀利的安德烈,他在看到塞穆尔之后变得稍微缓和,“你来了。” 伯恩老公爵站在一边,但他这一次也罕见地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塞穆尔找回了他的孩子,他们互相行了平礼。 “杰克无恙,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还望伯恩公爵好生安抚。”塞穆尔中规中矩道。 伯恩公爵说,“这一次……多谢你了。” 塞穆尔继而看向安德烈,没说话,但对方莞尔一笑,“塞穆尔,我知道你要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父王,你跟凯瑟琳的婚约取消了。”他道,“我会择日将消息宣发下去。” 塞穆尔的面上这才浮现出了笑意,“那么,多谢王储殿下的体恤了。” 安德烈看着他,目光柔和,“这是我该做的……还有,塞穆尔,再过几个月就是月圆之夜的祭典了,那条叫做奥托的人鱼,最近还好么?” 塞穆尔骤然听见奥托的名字,嘴角一抽,游刃有余的样子也碎了一角,心脏“咯噔”一跳,但很快还是稳住了面容,“一切……都好。” 安德烈注意到他话语当中的停顿,面色稍僵,目光探寻地在塞穆尔身上扫了两眼,什么都没能窥探出来,遂而作罢,但还是滴水不漏地开口说道,“管辖人鱼本就不在你的骑士团职责范围内,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帮助。” “如果有什么帮助,你尽可以向我来提。”安德烈道。 “是。”塞穆尔温和地应下了,带着亲卫随从走出了宫门,想了想,又对一边的威廉吩咐道,“去把米洛斯叫过来。” C69.剧情2 威廉很快地就将米洛斯找来了,身型清瘦面容优美的omega出现在塞穆尔面前,礼貌一笑,“老师。” 塞穆尔看了他两眼,感觉到他身上上下浮动的奶油信息素,“你的信息素……” “这些日子都不太对劲……”米洛斯苦笑道,“不过并不碍事。” 塞穆尔这才点点头,在他身上罩了件黑色兜帽,又在他手中塞了支什么药剂,一行人朝宫门外走去,期间威廉一直盯着米洛斯半遮半掩的面容看。 “你看什么呢。”塞穆尔一蹙眉,“你又不是不认识米洛斯。” 威廉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雅,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就是刚刚见了安德烈王储殿下,突然觉得……米洛斯好像和王储殿下长得有点儿像。” “特别是鼻子。”他点了点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其余人听到他的话也都往米洛斯身上看,有些惊叹地交头接耳,“曾经没发现,威廉这样一说,似乎确实是如此的。” “这样看……米洛斯的眼睛形状好像和凯瑟琳公主好像也有点像。” “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 “行了。”到最后还是塞穆尔出言打断了他们莫名其妙聊起来的话题,“你们怎么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他道,“人和人之间有些相像的地方是很正常的。” 团长都发了话,到最后也没有人再提及,骑士团亲卫们、及塞穆尔,以及安静的米洛斯各自上了马车,但并没有直接走那条来时的道路,而是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条人迹罕至且隐蔽的山间小路。 树叶和落下的枯败枝干在马蹄和车轮碾压下沙沙作响,偶尔有阴风吹过树枝间隙,在这一片隐秘且安静的丛林中掀起一阵阵有些阴森的风声。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地,不出大气,似乎是在静悄悄地等待着什么,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走了半程,离王宫有了一段距离,不管如何闹腾都不至于再引起宫内人的动静时,异变才在此时突然产生——— 轰! 一道浓烈的信息素突然爆发在这片看似安宁祥和的小丛林道路当中,像突如其来的风暴,使得周围枝干粗壮的树木都抖动不已,愈加浓烈的消散、散发开来。 而马车内的众人们显然都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突然袭击,早在鼠尾草的信息素突然出现时他们已然调动出信息素形成屏障,将此隔绝。 塞穆尔目光一凛,精准得找准了信息素最为浓烈的一处,破开马车门,信息素在他手掌中幻化出实体宝剑,他转了个花刀,眼眸轻微一缩,将剑锋对准了某处,随即乘胜追击—— 宝剑直指着那方向飞去,精准无比地找准了位子,人们这才注意到宝剑飞去的那位子有个穿着黑袍的家伙,面对着带着杀气的攻击,他也极为轻巧地往周边一偏,躲过了攻击。 随即他调动出自己的信息素,鼠尾草的气息飘荡在空中,形成了一阵剑雨,毫不留情地向塞穆尔飞来! C70.剧情3 箭矢如雨,是高强度的攻击,塞穆尔却轻嗤了一声,在箭矢直逼眉眼之时往后一仰,那鼠尾草箭阵堪堪地擦过他的下颚,往着另一个方向射去。 而突然,在塞穆尔昂起身时,那箭雨又出现了叫人不可置信的变化——他竟然凭空地在空中拐了弯儿,向着直起身的塞穆尔直直逼来。 塞穆尔一笑,像是料到了似的,及时得摆出一道屏障,抵御住了鼠尾草的箭雨,两厢触碰,那鼠尾草箭矢依然不服输得向着塞穆尔迫近着,似乎是坚持着破开屏障夺走塞穆尔的性命。 僵持了许久,直到塞穆尔微微蓄力向前一推,鼠尾草的信息素才不堪重负地碎了一地,却在掉落在地时消散消失。 他刚想缓一口气,却感觉到身后有风声,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塞穆尔,那是有人靠近的标识,他极为利落的转了身,从腿侧的牛皮袋中拿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干脆地朝那家伙刺去—— 乓! 匕首被对方的佩剑卡住,塞穆尔手腕向下用力,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不甘示弱地同他僵持,塞穆尔抽了匕首,向后小跳两步。 塞穆尔在刀光剑影中长大的,过了这么多年,在人类alpha中从来没能遇到过什么能和他匹敌的家伙,唯有面前这个神秘的人,同他的能力、信息素强度,乃至于身体素质都不相上下。 可他面上并未露出什么讶异的神色,显然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点,他也对方的争斗逐渐地逼近塞穆尔一行人马车停留的地方,可骑士团的亲卫员们全都按兵不动着,并没有做出攻击。 对方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自己快要进入了塞穆尔的地盘,发动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几乎让塞穆尔在抵御中抽不出空隙发动攻击,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从未战败过的塞穆尔竟然在同对方的争斗中处于下风!且招架的吃力。 那家伙的招式步步紧逼,大概也感觉到了塞穆尔的力不从心,从喉头发出几声讥讽地笑,攻击地更加快,大概是想快步地结束战斗,打斗越来越激烈,他们慢慢地靠近了塞穆尔的那辆马车。 而塞穆尔却找准时机,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烟花般炸开来,那是多人战斗中常用的,通知友军的信息素标识,对方的动作一顿,大概是认为塞穆尔那些埋伏的亲卫兵们会发动攻击,分散了部分在塞穆尔身上的注意力,而就是此刻—— 塞穆尔马车的帘子被人拉开了,是米洛斯,大片的,浓郁的omega信息素释放开来,腻人甜美的奶油味大片大片地飘洒在空中,塞穆尔微微一笑,同样也形成了屏障,站在一边。 而身着黑袍的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遭,几近百分百的契合度让他毫无招架能力,他被勾得释放出极为浓烈的求偶信息素,那家伙再无处于上风的傲慢模样,狼狈地,急促地呼吸。 塞穆尔这才笑起来,向前两步,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同米洛斯一起行动利落地将已经被迫陷入易感期的alpha捆绑起来,使得对方失去了丝毫的行动自由。 米洛斯的信息素收敛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管抑制剂,毫不手软地朝那家伙脖颈间一扎,暴动的alpha平静下来,清明片刻后,却发现自己早已被桎梏住了。 C71.副cp小攻,正式出场! 塞穆尔这才释然地笑了起来,走到对方面前,抬手扯掉了那家伙身上的兜帽,对方昂头看他,是一双同塞穆尔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正不服气地盯着他看,目光不善。 塞穆尔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声咯噔,他看着面前的人——这家伙长了张极为不错的脸,面容英俊深刻,五官精致,塞穆尔看着对方,总有一种无来由的熟悉感。 对方并没有留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而是挺直了腰板,朝塞穆尔昂起脖子,语气不善道,“你赢了,现在……我任你处置。” 塞穆尔微微眯起了眼,手中的匕首寒光阵阵,刀刃逐步的逼近了这家伙,稍微再用力些,就能割破对方的喉咙,被制服的alpha轻笑起来,“你想杀了我?” 他反倒抻了抻脖子,往前送,一道血痕顺着他脖颈处的伤口滑落下来,鼠尾草信息素四散开来,塞穆尔眼神一凝,手中的刀具往后一退,他拧了眉,“不,我不杀你。” 他朝身后的人做了手势,一众骑士亲卫将alpha弄上了马车,保险起见还打了一针麻醉剂,米洛斯靠近塞穆尔,问道,“组织头目已经捉拿,老师,要不要给宫内递交消息?” 塞穆尔沉默了一会,良久,摇了摇头。 按照常理来说,他刚捏着个人情推掉了和公主的婚约,皇帝虽然松了口,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此时他献上成为莱特帝国心头大患的地下组织头目,也算将功补过,可是…… 不知怎么的,这个拥有鼠尾草信息素的alpha,却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叫塞穆尔撤去了原来的打算。 在这人将杰克完好无损地送到他这儿来时,塞穆尔已经猜到alpha会在附近埋伏,发动攻击,故而早就准备了后手。 塞穆尔打算将人先送回哈里庄园,随后细细审问,他想到了什么,又对副团长乔治道,“封锁消息,不要让其余外人知道我们捉到了鼠尾草信息素的alpha,” 一路颠簸,alpha被桎梏着扔进了俘虏审问的地牢,塞穆尔从刑具中挑选出一柄使起来得心应手的鞭子,往下一挥,随即尘土飞扬,“名字,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 alpha哂笑一声,讥讽地看向塞穆尔,依然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哟,您还会使鞭子呢。” “别白费力气问我这些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家伙施施然道,“你还不如抽我一顿,解解气,要是抽死了正好,随便找个地方埋尸……” 塞穆尔一挥手,鞭子在他面前划出鞭响,他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鞭子并没有擦到alpha任何一寸皮肤,却让人心生惧怕,不难想到———被这样的鞭子打一下,会是怎样剧烈的疼痛。 他晃了晃手腕,秀丽的眉目拧起来,“我希望你能识相一点,尽快地把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吐出来。” “你休想!”那人骂道,“你也配?莱特帝国的走狗,毫无自尊的废物……” 啪,啪,啪。 鞭子一道道地落下。 C72.谜底的揭开 之前的小打小闹塞穆尔还能忽略不计,但面前人身为俘虏也毫无自觉还出言不逊,塞穆尔这就没有惯着的必要了。 鞭子一下都没收着力气,揍的alpha皮开肉绽,那家伙也是硬骨头,只是闷哼着硬抗,一声不响,塞穆尔手上动作顿了顿,鞭子甩到一边,没继续。 那人也是犯贱,看他停了动作,反而又出言挑衅,“哟,你怎么不继续了?来啊,你不是很会挥鞭子么,把我打死,我倒要让你看看,你能不能从我嘴里撬出哪怕一个字!” 塞穆尔握着鞭子的手发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一样的紫眸两厢对视,塞穆尔有千千万万种折磨人的手段,但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要用到这家伙身上,却又有些犹豫,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软从何而来,只是……总有一种熟悉感。 塞穆尔深吸两口气,想摒弃掉自己的妇人之仁,刚想继续,牢房的门被人拍响,是面上焦急的骑士副团长乔治。 “什么事?”塞穆尔问道。 乔治面上惊慌,“团长,有人求见。” “让他在外等候。”塞穆尔皱眉道,“我现在正忙着呢。” “不行啊,团长。”乔治赶忙道,“来人……来人是预言家。” 塞穆尔和那蹲坐在地上的alpha脸色俱是一变,塞穆尔眯着眼看了对方一瞬,还是出了牢房大门。 预言家是一名极为神秘的长者,他能听见神谕,能够窥探出诅咒的解决方法,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鲜少有人能知道他的所在之地,但他无疑是值得人尊重的。 塞穆尔走到庄园大门前,向来人鞠躬,“乔纳森先生。” 乔纳森脱去身上的兜帽,雪白的大胡子,长着一张张和蔼平凡的面孔,像是名很好说话的长者,此时他看见俊美非凡的塞穆尔,温和地笑了笑,有些自来熟的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怀孕了?塞穆尔,这可是个好消息,你可没告诉我,太见外了,孩子。” 塞穆尔笑了一下,“我可是派了不少人向您送信,不过……您似乎一直没有理会我。” “噢!”乔纳森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别这样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呢,好久都没回去了,灯塔里只剩下我的黑猫。”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老伙计好不好。” 塞穆尔没搭腔,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他默然了一会才步入了正轨话题,“那么……我想请问,乔纳森先生既然这样忙碌,为什么又会到我们哈里庄园内来呢?” 乔纳森哈哈笑了两声,这个小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诶,我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啊!” 塞穆尔微微挑了挑眉,“噢?” “乔纳森先生……莫不是为了我们骑士团刚捉到的那名地下组织的alpha来的吧?” “塞穆尔,你还是这样聪明。”乔纳森笑道,“正是。” “我想问问,乔纳森先生,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呢?”塞穆尔微笑起来,“感觉像是很相熟。” 乔纳森看看他,这名睿智的老者神色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塞穆尔,这话错了。” “跟他相熟的,应该是你才对啊。” C73.前程往事 乔纳森的话模棱两可,塞穆尔微微皱了眉,可不管他在说些什么,乔纳森只回答些无关要紧的话语,直到他们进入了关押那alpha的牢门,乔纳森才展言一笑,冲着里头那家伙叫道,“本杰明!我的好孩子,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听说你弄出了不少动静。” “你这调皮的小子。”乔纳森哈哈笑道。 他没注意到,塞穆尔听到他的话,面色骤然一变,眼神惊愕,紫色眼睛瞪大了,心脏砰砰地跳动,本杰明?不……不可能……有一样名字的人太多了,是巧合吧…… 可乔纳森的下一句话,却让塞穆尔如遭雷击。 “你真是坏,时隔这么久回家,怎么也不和你哥哥塞穆尔问好?” 塞穆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微笑的乔纳森,和臭着脸的本杰明,两腿虚浮。 刹那间,他所有不合理的下意识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譬如为什么会觉得这alpha给他一种特别的熟悉感,为什么会觉得这个alpha眼熟,这是因为,这是因为,这个alpha,竟然就是他的弟弟!应该已经因为疫病死去的弟弟!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塞穆尔这样说着,可面前两人的话语,表情,全都昭示着这就是真相。 “乔纳森,你这多事的老家伙。”本杰明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总是来坏我的好事?” “坏孩子,你都快把莱特帝国闹的天翻地覆了。”乔纳森叹了口气,又拍拍身边的塞穆尔,“好了,孩子……” 塞穆尔瘫软在地上,愣了好久,好一会才抬头看向本杰明,有些苦涩地一笑,“原来如此……” “难怪你的信息素浓度和我不相上下,难怪你那么熟悉我的攻击招式,难怪你的信息素是和我同属一脉的鼠尾草,难怪……”他抬头,像是想抚摸对方的眼睛,只不过被本杰明错身躲开了。 塞穆尔也不恼,有些悲哀地垂了头,“你的眼睛是紫色的。”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皆是因为,那就是他的亲弟弟,本杰明。 “你还活着,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塞穆尔嗓音颤抖地看向对方,“你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毫不顾虑地留下哈里家徽,同人鱼混血还有人鱼勾搭在一起,闹出那么多事?你到底想做什么,本杰明!” 本杰明恼怒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闭嘴吧,伪善的塞穆尔!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开心,你这个混蛋!” “你怎么能这么说!”塞穆尔当即想要反驳,但被乔纳森的话打断了,老者有些无奈的挤在他们俩面前,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两兄弟真是的……” “本杰明前段时间才能自由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坏孩子激动极了,想出来闯一番大事业呢。”乔纳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我都在外面找他,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乔纳森先生。”塞穆尔抬眼看向他,“先不论这个,本杰明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纳森叹了口气,如同一名长者般抬手摸了摸塞穆尔的发顶,“这件事……还要从好久之前说起来呢。” C74.诅咒的破除方法 多年以前。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床头放置的精美瓷器花瓶被抬手扫落,在地上碎裂,锋利的瓷器碎片四处飞溅,而着一片狼籍的始作俑者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本杰明靠在床头,双手掩面,瘦小的身体佝偻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滴落下来,打湿了身前的丝被。 在他一边的是老哈里公爵夫人,她秀美的面孔上浮现出哀伤,脚步不稳地靠在老哈里公爵的怀中,同样也是强忍着泣音。 “对不起……本杰明……”她哭泣着,“是母亲的错,别难过……” 老哈里公爵拍拍妻子的背,转向站在一旁的医生,“本杰明的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医生,也就是夏洛特的父亲,只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公爵大人,您也知道,本杰明少爷的疫病和大小姐的症状完全相同,恕我……对此无能为力了。” 老哈里公爵显然也料到了这样的回答,无奈地谈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捧起这多年来饱受病痛小儿子的脸,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孩子……相信父亲,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救我!”本杰明大叫起来,随即毫不掩饰地痛苦,“现在的我,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存活的可能!” 公爵夫人想出言安慰,却被身后的敲门声打断了,雕花的木制大门被beta管家拉开,他微微鞠了一躬,“公爵大人,乔纳森先生到了。” 彼时的乔纳森一身破破烂烂的羊皮小袄,大胡子被风吹的炸了开来,他拂去了身上的灰尘,面上一改素来好说话的样子,“本杰明怎么样?” “还是如此……”公爵叹了口气,“老朋友,上次你说的那种草药……” “不。”乔纳森斩钉截铁地开口道,“那没有用,我想过了,本杰明不是生病了,因此我们的所有思路都错了———我们不该治病。” “什么?”公爵夫人大叫起来,“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夫人。”乔纳森道,“我想了很久,在我看来,造就这一切的原因不是因为疫病,而是因为———诅咒!” “诅咒?”在场的人全都惊叹起来,连正在哭泣的本杰明都呆愣愣地看向他,面上显然有些不可置信,“您……您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找了很多文献。”乔纳森回答道,“这种疫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上一次出现——也是在哈里家族。” “哈里家族的每一代又只有一个孩子存活,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古老的诅咒。” “也许正因为本杰明也是哈里家族的孩子,才受到这个诅咒的影响,疫病只是一个媒介,没有疫病也会有战争、暗刺,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夺取他的性命而已。” “这该怎么办?”老哈里公爵说道,“难道………真的毫无办法了吗?这个诅咒,该如何破除?” “很简单,也是唯一的破解方法,那么就是———”乔纳森道,“只要让本杰明,不再是哈里家族的孩子就可以了。” C75.莱特皇族的阴谋 “什么!!”公爵夫人先捂着嘴惊叹起来,“这……可是,本杰明毋庸置疑是我们家的孩子啊,这怎么……” 老哈里公爵沉默了一会,看向乔纳森,“该怎么做。” “首先是要让本杰明在这个家族中消失,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亡,其二,是要改掉他的姓氏,这孩子……得过继给其他人,才能躲过诅咒。” 众人皆是沉默,乔纳森提出来的办法有些荒谬,却也是穷途末路中唯一的曙光,本杰明的身体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显然已经时日无多。 “醉酒时我带走了他。”乔纳森叹了口气对塞穆尔道,“我和你父亲是老交情,这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只有我能让本杰明安全……不管怎么说,好在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可……”塞穆尔语塞,他看向乔纳森,“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乔纳森回答道,“本杰明油尽灯枯,你是板上钉钉的爵位继承人,有太多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你了,你的父母亲为了保护你只能连你也瞒在其中。” “本想……等到时局稳定了,将一切都告诉你的。”乔纳森长叹道,“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权贵氏族的目光依然一直黏在你身上,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个臭小子。”乔纳森抬手在本杰明身上毫不留情地一拍,叫他龇牙咧嘴,“竟会给我惹事!” “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要对你哥哥的人发动攻击?为什么不和你哥哥说明一切?!” “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本杰明大吼道,并不沉稳的青年已经泄出丝丝的鼠尾草信息素,有些发冲,“最希望我死掉的,就应该是塞穆尔吧!” “本杰明!”塞穆尔的呼吸急促不已,“这么多年了,从以前我就弄不懂,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从来……”这个一向高傲而坚强到无所不催的alpha,面上竟然出现悲痛而委屈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 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自责,知不知道这些年来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懊悔而害怕,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多希望当年因为病痛死去的是我而不是你啊,本杰明。 他有满腔的话,满腔的苦楚,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心脏酸涩不已,像是被刀片割裂搅烂了,多年未见的弟弟依然和曾经一样,对自己怀有敌意,甚至是憎恶。 本杰明看着他多年未见亲哥哥的脸,似乎也被对方的反应惊住了,不管怎么说,塞穆尔一直以来都是高傲而强大的存在,“喂……你……” 到最后还是乔纳森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孩子们,塞穆尔,你的弟弟……他似乎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塞穆尔自然而然地转头看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乔纳森顿了一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塞穆尔,“本杰明认为,这个诅咒,和莱特皇族脱不了干系。” 本杰明听了他的话,不满地大叫起来,“什么叫我认为?这就是事实!不容置疑的事实!” “诅咒,针对哈里家族的一切,全都是莱特皇族搞出来的阴谋!” C76.我们只需要自保 “你们还不明白吗?”本杰明有些激动地吼道,“乔纳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除了莱特皇族,谁还会给哈里家族下达那种诅咒?总不可能是凭空来的吧,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对哈里家族虎视眈眈,针对、打压,到现在为为止还有什么没做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莱特王族。” “本杰明。”塞穆尔朗声道,他的面容严肃无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杰明冷哼一声,显然不以为意,落在塞穆尔身上的目光似乎是鄙夷无比。 “哥哥,你不该不清楚吧?”本杰明幽幽道,“这么多年,你在这片是非之地中待了那么久,心里应该也很清楚的吧……” “但就算这样,你依然给他们做牛做马,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莱特王族就是要哈里家族做他们的一条狗,一条摇尾乞怜的忠犬……你依然这么做了。” “不是!不是的。”塞穆尔的音量提高了,他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对视,他有很多的话解释,他想对本杰明说你考虑的太浅了,你不知道在这样的家族中生活到底有多危险。 他何尝不觉得自己家族莫名其妙的诅咒可疑,何尝不曾怀疑过莱特皇族和那些将哈里氏族视为眼中钉的贵族们。 但塞穆尔既然成为了哈里公爵,要考虑的必然比愣头青一般的本杰明要多得多,这些怀疑,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想一想,绝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付出什么行动,塞穆尔这些年实际上也一直在搜查证据,不管怎么说,这样偌大的家族中不止他一个人,他不能只凭自己一人的想法就将那些旁支亲戚和麾下的性命们全盘抵押出去。 塞穆尔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而本杰明同他却是两个极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塞穆尔的语气像是教训自己不听话而自大的弟弟,“莱特皇族的权势不是我们能比拟的!他们扎根在帝国这么多年,我们的权力早就受到限制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个懦夫!”本杰明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道,“所以我才会同那些人鱼混血和人鱼们合作,你以为我什么都没考虑?” “他们和哈里家族一样。”本杰明冷笑两声,“我们啊,都被压制地太久了,一直忍耐到现在,总算合作起来,要做出一番事业了。” 原来如此,塞穆尔豁然开朗了,难怪这三个看似毫无关系的阵营会联系在一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想推翻的敌人——莱特皇族。 “莱特在王座上坐了太久了。”本杰明道,“哈里族不能只做狗吧?不管怎么说,也得尝尝做主子的滋味。” “人鱼混血像个怪物一般被人人喊打,他们也希望能在太阳底下自在地行走。” “仁慈的人鱼族——因为人类的贪欲死去了那么多同胞,他们要报复,这是应该的。” “本杰明。”塞穆尔感觉自己的浑身瘫软下来了,他双目赤红地看向对方,“太莽撞了……太莽撞了……” “我不能允许你继续这么做。”他看着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待在哈里庄园里,你不能再这样出去,你为家族带来太多麻烦了。” “哈里家族,要做的是自保。” C77.失散多年的弟弟 本杰明·哈里,这位十多年没回家的二公子,他被关起来了。 说被关起来了其实也不恰当,底下有一众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伺候,对待他的架势比对待他亲哥塞穆尔还要金贵小心,也没有限制他的行踪自由,或者用一个词可以更好的概括他当下的处境——软禁。 那天之后他跟塞穆尔爆发了争吵,塞穆尔死活不愿意让他走让本杰明继续他心目中的那番大事业,本杰明认为塞穆尔怯懦无用,塞穆尔认为本杰明不知天高地厚。 他从阴暗的地牢搬到了自己曾经装潢精致的房间,本杰明大剌剌翘着脚在软床上,水果的皮丢得到处都是,而在他面前,塞穆尔冷着脸,对他这幅猴儿一般的姿态视若无睹。 “上药。”塞穆尔道,他看着弟弟被包得严实的背部,有些自责的咬了一下下唇,“是我之前下手太重,但……换做是别人,你会受更重的伤。” “得了吧,伪善者。”本杰明翻了个白眼,“呸”得一声将葡萄皮吐落在地,“你可没手软啊。” “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他皱起眉,看着很是不满,“你怎么永远搞不清形势,你应该和我联手,我们兄弟俩站到一边来,把莱特皇族赶走……” “本杰明!”塞穆尔道,“你不要太放肆了。” 他语气干冷强硬,反倒激起了本杰明的逆反心理,“怎么着?你以为你做出来的决策就万无一失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组织者,没有我做这个领导人,也会有其他的家伙顶上来。”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你以为我的存在对这个组织来说很可贵吗?把我扣留起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塞穆尔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地开口,“那我也得保证你的安全,本杰明。”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塞穆尔想。 可本杰明并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冷笑两声,“是吗?” “你是个自私的家伙,塞穆尔。”本杰明幽幽说道,“你只不过是想护自己周全,我没说错,你就是个懦弱又胆小的家伙。” 塞穆尔同他对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然后沉重地砸落在地,血肉飞溅,心头闷得很,他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有了微弱的弧度。 “嗯。”他应声道,“那么,你就这样想吧,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本杰明,我是你的哥哥,你应该听我的话。” 塞穆尔抬脚就想往外走去,手放在把手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了身,此时的目光又带上了一点关切,和欲说还休,本杰明很熟悉那种深情——那是独属于兄弟之间的,塞穆尔对待弟弟的神情。 不知不觉中居然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很疼吧,对不起,本杰明。”塞穆尔垂了头,敛去了眼眸当中的神色说道,我会让夏洛特帮你定时地换药。” “还有……”塞穆尔轻柔地说着。 “哥哥真的很想你,非常。” C78.他简直就是个妖精 走出水牢的感觉很好,这让成为俘虏多日的奥托感觉到身心舒畅,塞穆尔的管家很贴心地为他建造了巨大的水池,可以靠着晒太阳的人造水池滩,奥托每一天都会去那好好遨游一番。 虽然不比海洋宽阔,但相比刚开始的阴暗水牢,已经好了太多。 人鱼先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任由水珠在他的腹肌上滑落,显得格外性感,水池边站着几名秀美的omega仆从,红着脸走向前,递给他巾帕。 “谢谢。”奥托很有礼貌地回应道,他虽然身为人鱼族王子,但人鱼族和人类不一样,他们并没有让同累服侍道习惯。 那几名omega没说话,却是红了脸。 说实在的,他们一开始都很畏惧这条人鱼,但相处中,他们慢慢地察觉到奥托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敌意,也就放下了警惕,怀着新奇目光打量这条人鱼。 平心而论,这条据说十分危险的人鱼alpha长相极为优越,同塞穆尔那种让omega都自愧不如的精致秀美不同,奥托轮廓深刻英俊,带有纯雄性的攻击性,多看一眼都能叫omega腿软。 当然,他的一颗心都挂在了塞穆尔身上。 比如现在,“塞穆尔回来了吗?”奥托刚出了水池,就迫不及待地问向站在一边的随从。 随从撇了撇嘴,“早就回来了呢,公爵大人早就去休憩了。” 奥托一愣,反应过来了才骤然投入水池——贴心的beta管家为了这条人鱼的出行方便,在水池壁上修了不少水管,每一条水管都能通向庄园内的任何一个房间。 而此时奥托就顺着其中一条水管向上游,水管的另一头接通着塞穆尔房间内的大浴缸,“铺通”一身,奥托抬起蹼爪掀开浴缸底部的盖子,将脑袋探出来向前看去,随即一愣。 塞穆尔正在浴缸当中,细长白皙的指尖拖着高脚杯,血色般的液体在杯内摇曳着,他似乎喝了不少了,面上潮红,眼睛被水汽熏得微微眯着,一副惑人模样。 对方也察觉到奥托的动静,同前方的奥托一对视,嘴角勾起似乎笑了一下,“说真的,我有时候总会被管家的创意吓到。” 奥托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什么话,这条傻人鱼,就这样看着塞穆尔竟然出了神,塞穆尔就这样看着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居然出现出了一种堪称尴尬的神色。 塞穆尔挑了挑眉,酒意上头,他也变得越加大胆,玉白的腿伸直了,向着奥托的方向往下踩了踩,眼睁睁看着奥托的呼吸声变大。 “你在想什么呢?”塞穆尔笑着抿了一口酒液,染的他嘴唇嫣红,就像勾魂摄魄的妖精一样叫人难以自持。 海水信息素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释放,薰衣草也不甘示弱地同其相触,塞穆尔就这样靠着浴缸,眼看着奥托,像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只是就这样靠着良久,奥托却依然待在他对面,安静无比。 塞穆尔不耐烦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堵着一股闷气,起了身带着湿淋淋的水珠就要向外跨去,手腕却被奥托的蹼爪牵住,随即一股不由分说地外力将他往里一扯,塞穆尔直直倒下———— C79.你只是在发泄 “噗通!!” 水花飞溅,雪白的泡沫带着玫瑰花瓣泡的热水向外飞去,塞穆尔毫无准备,就这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重心后倾,后脑勺直直对向大理石,他眼神一凛,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在他就要触碰到浴缸边沿的牵一瞬间,奥托抬起了蹼爪,直截了当地接住了他,塞穆尔感觉自己靠在柔软的东西上面——他倒在了奥托盘好的鱼尾上,而上半身被奥托拥入怀中。 奥托抱了抱塞穆尔,有些贪婪地嗅着他脖颈间释放出来的薰衣草香气,又温和地舔舐了一下,动作轻柔,不像带着**,而是安抚。 薰衣草的信息素和海水再次纠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直到不知过去几个小时,塞穆尔才软着身体瘫在奥托怀中,人鱼搂着他,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似得,将塞穆尔好生安放在大床上,他今天的动作温柔,塞穆尔不至于晕厥过去,虽然疲惫,但好歹还是保持了清明。 奥托并没有停止信息素的释放,塞穆尔依然感觉到有汩汩海水信息素包裹着他,让小腹温和暖和——这是来自父亲的安抚。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腹腔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似的,从奥托的表情看来,他显然也因为信息素的波动感觉到了,两人对视看向对方,目光皆是柔和缠绵,随后不约而同地微笑了一下。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两人皆是红了脸。 太奇怪,最亲密的那些事,他们二人早就习以为常且如鱼得水,纵然都是两个alpha,在这种事情上的契合度却不是一般的高。 反而是这种青涩的,懵懂的爱意,却让他们二人更加心跳加速,刚刚那样的对视,那样的微笑,就恍若——恍若他们像是一对真正互相爱着对方,等待着孩子降世的夫妻一般。 塞穆尔低下了头,心跳如擂鼓,却也后怕,同时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像是有一柄利刃一般,等那刀锋落下之时,就是他将爱意摒弃之日。 塞穆尔叹了口气,可随机却一愣,因为奥托俯身向前,抱住了他,人鱼的体温较之人类偏低,却让塞穆尔感到炽热,温暖,才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只不过因为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更加躁动。 “你……做什么呢。”塞穆尔小声道,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地发颤。 “我想抱一抱你。”奥托回答地很快,“为什么要低头?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难过,让我也变得不高兴了,塞穆尔。”奥托小声地说道。 “你不开心吗?刚才,你一直在哭。”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是吗。”塞穆尔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抬起手,指尖在奥托的胸膛上画着圈,语气暧昧,“那是因为……你太用力了。” 奥托在某些方面格外的诚实,塞穆尔搞不懂,也许这也是他们人鱼族的特征吧,奥托按住塞穆尔乱晃的那只手,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处,塞穆尔感觉到手掌下心脏的跳动。 “不是。”奥托道,“你不是真的想要。” “你只是在发泄。” C80.你到底是太冷情,还是太敏锐 塞穆尔骤然觉得有点鼻酸。 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会把伤口放到明面上来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学会了独自舔舐伤口,但人心毕竟是肉做的。 本杰明道他懦弱,无用,他多年未见的弟弟在他面前显示的是厌恶和蔑视,不管怎么说,塞穆尔依然会难过——没人关心他是怎么想的,没人在乎这些年他扛下了多少各方压力。 塞穆尔是哈里家族的长子alpha,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强大、优秀,还有做到最好,守护其他人像是他本来的责任,可是,当儿时的自己看见本杰明被毫无底线地纵容以及关爱时,塞穆尔也会打心底里觉得羡慕。 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他过———所有人都好像是这样觉得,身为哈里家族的alpha才是重点,而塞穆尔本人想什么,并不重要。 所以奥托这一句类似于关心的话才珍贵。 他吸了吸鼻子,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塞穆尔的声音有一点儿哑,塞穆尔还是嘴硬,有点倔强地偏过头,否认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奥托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抬手将他的下巴扳正了,两者对视,奥托的目光灼灼有神,“你想哭吗?” “这里没有别人。”奥托轻声道,像是循循善诱着将塞穆尔哄得卸掉身上的盔甲,朝他一个人露出柔软的那一面,“跟我说说看吧?” “可以把我当成树洞。”奥托道,“你们人类……是不是喜欢向树洞倾诉心事?” 他的眉轻微拧起来,像是在细细地回想,那样子看起来很可爱,塞穆尔想,他的心脏柔软下来,凑上前,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蜻蜓点水,舌尖却暧昧地舔舐过奥托的唇缝,引得奥托有些怔,但目光依然是诚挚的、关切的,塞穆尔看着他,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就好像奥托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他的树洞。 塞穆尔觉得很奇怪,说实在的,他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但在奥托面前,却好像变得格外坦诚,也变得极为容易委屈,这很荒谬,他是个alpha,可当对上奥托时,他却变成了个娇气的omega。 想要奥托的怀抱,想要奥托安抚性的亲吻,塞穆尔知道这是因为他对奥托不同于其他的情感,爱总是让人变得奇怪,他顺从地感受着奥托的温度,任凭他温柔且不由分说地在自己身上掠夺。 塞穆尔低低笑了起来,他有些揶揄地看向对方,眼睛有些欲气而眯了起来,声音因为某些动作而断断续续,“这就是……你当……额……树洞的方式?” 奥托的眸色变得深沉,仿佛深不可测的海,他的唇角也弯了起来,“这不怪我,塞穆尔……” “是你先开始的。” 更何况,你好像也没打算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地告诉我,奥托在动作时有些心里发酸地想到,塞穆尔的心门上着一把又一把的锁,每当他好不容易撬开一个角时又落入了下一个解不开的谜题。 塞穆尔,奥托在内心中叹道,他心爱的人,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冷情,还是过于敏锐胆怯才好。 80-100 C81.哥哥的秘密(副cp 房内,薰衣草的信息素和海水交叠在一起,浓郁且暧昧,房门紧合,因此,房间内的人都没注意到在这门外,本杰明呆愣地杵在原地,手里的酒杯也不受力地落在地上。 他发怔地往后退,像是对自己内心中的那个猜想有些不可置信,脚步不稳地向后退,直到另一边一道清越的声音,才让他收回了神思。 “本杰明·哈里。”本杰明抬头看去,对上一张清秀精致的脸庞,一头亚麻红的发,眼睛圆润,下巴尖瘦,对他的说话语调纵然冷淡,却不难察觉有一股戒备,让人联想到……圆滚滚爱藏食的仓鼠? 本杰明笑了,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到这个,看到是熟悉的人,他有些懒散地靠着墙,目光放荡不羁地在对方身上打量,“哟…” “我哥哥的小跟班啊。”本杰明扯了扯嘴角,“你叫什么来着?” “哦……”过了半晌他才自言自语地接话道,面上表情玩味,明明是普通不过的话却在他那欠揍的语气和面部表情下变得带上几分刻薄的嘲讽,叫人火大,“米洛斯啊?” 他轻嗤一声,“老土的名字。” 米洛斯捏紧了拳头,他对面前这个,对自己一直以来都尊敬仰慕的老师毫不尊敬且出演挑衅的家伙没有任何的好感,偏偏他又和这人有过些不可言说的交情,使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尴尬无比。 尴尬的是他,面前这个不要脸皮的家伙倒是毫无影响。 “我叫什么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没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名字。”米洛斯挺了挺身,目不斜视地看向对方,“我要说的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米洛斯秀气的眉蹙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老师的房间。” 本杰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有些讽刺地开了口,“呀,你这样子,真是讨人嫌。” “你叫塞穆尔那家伙老师?”他冷哼一声,“这幅装模作样的腔调倒是和他学了个十成十。”本杰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眸一转,“你怎么这么维护他?妈的,像对待偶像一样,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他话音刚落,米洛斯就气极地反驳道,这个家伙,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居然这么无耻地揣测他对最尊敬的老师的想法………米洛斯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喂喂喂。”看到面前的人生了气,本杰明无所谓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但面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着急,不会说中了吧!” “本杰明!!!”米洛斯吼道,要不是顾及这里是老师的庄园,米洛斯已经一拳挥上去了。 本杰明看米洛斯气鼓鼓的样子,竟然觉察出有几分可爱出来,他心想着这样子倒是比之前学塞穆尔那面瘫的模样好看多了,刚想开口说几句调戏的话,却察觉到什么,面上一僵,定在了原地。 房内传来奇怪的声音,薰衣草的信息素和海水顺着门缝泄露了出来,两人具是一愣,对视一眼之后,显然都想到了一个地方,脸颊上立刻涌上了红,再没有刚才针锋相对的样子。 C82.放尊重一点(副cp “跑啊!”本杰明红着脸看向对方,这个有些桀骜不逊的少年耳根子发烫,房间内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让人觉得过分,“妈的,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你没那么重口吧?” 米洛斯也没比他好多少,这个以老师为天为偶像的omega少年平日里有些呆愣愣的,所有的消遣时间都投在厚厚的卷宗上,完完全全就是个书呆子,后知后觉地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是羞红着脸。 两个年轻青涩的少年并着肩,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要命的房间,一起在木质扶梯边倚靠着喘着粗气,看起来都并不是很体面。 alpha的体质到底比omega恢复的快一些,没多久,本杰明已经能稍微平静地说话了,他显然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妈的……我没弄错吧,那是海水信息素对吧?妈的,还是高阶的高浓度海水信息素,搞什么呢!” “塞穆尔那家伙!在家里!弄了条人鱼?!草了,我招募那么多人鱼alpha都没这家伙这点信息素的压迫感强大,他他妈的不会是什么人鱼贵族吧?” “天啊!”他有些发愣地摇着头,显然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和不可置信,“塞穆尔终于疯了吗?” omega受信息素的波动大一些,米洛斯有些庆幸自己在来之前打了管抑制剂,他直了身看向对方,清了清嗓子,皱着眉正色道,“把你的语气放尊重一点!那是你的哥哥!” 本杰明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他到现在还在为自己老师的形象辩解,“妈的,你能不能搞清楚我们谈论的重点,重点是……” “是的。”比起对方的焦躁和慌张,老成的米洛斯现在更加镇定些,他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一边像热锅上蚂蚁似得本杰明,再次在内心腹诽这样的家伙居然是和最伟大的老师是亲兄弟,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哈里庄园内有一条人鱼。” “你不知道吗?”他看起来有些疑惑,“这是莱特皇族丢给老师的烫手山芋……这条人鱼是今年月圆之夜的祭品……” 他的语气说到这里变得严肃起来,但很快地就欢快上扬,甚至有些自豪,“不过,像塞穆尔老师这样英明聪慧且才智过人的伟大alpha,当然想到了应对的措施,那就是——” 本杰明早就习惯了对方在说到自己那个面瘫哥哥时一脸迷弟的那没眼看的样,有些无语地配合道,“那就是——” “和那条人鱼alpha达成交易,也就是——” “也就是——” “人鱼alpha让塞穆尔老师怀孕,而塞穆尔老师会在月圆之夜时放那条人鱼离开。” “哦~原来如此,人鱼alpha会让我那个没用的哥哥怀孕,然后……等等,什么?!怀孕?!!” 本杰明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精彩纷呈,“你在说什么呢?米洛斯?我哥哥,他是alpha?!怀孕?还是跟那条人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米洛斯微微地笑了一下,瞥了那家伙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将其搁在一边,反而是说出了另外一个重磅消息,将可怜的本杰明砸晕了,“好消息是,老师已经成功怀孕了。” “唔……算起来,也有三四个月了呢。” C83.我老婆是我哥的超级脑残粉(副cp 天塌了是什么感觉呢?本杰明可以很中肯地回答——就好像有一大片陨落的流星石头将人砸得晕头转向,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千百来斤重的怪物一拳砸向面门。 本杰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一般的怪事奇事还不至于让他变成这幅荒谬模样,可此时此刻本杰明确实嗔目结舌地呆立在原地,他看向米洛斯,说话声音都有些结巴,“你确定吗?” 他有点不受控制的走向对方,握住米洛斯的肩膀前后摇晃,目光呆滞,“你没在开玩笑吧?” 比起对方这幅出神的模样,米洛斯显然看起来镇定平和多了,他看了对方一眼,皱着眉抬手拂去对方在他肩上的手,“你弄疼我了,还有…” “我没在开玩笑。”米洛斯斩钉截铁地道。 “这很奇怪吗?”比起刚才神采奕奕夸赞老师的模样,米洛斯现在的神情安宁平静,他又看了本杰明一眼,同对方对视,不知怎么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刚刚……” “在地牢中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米洛斯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耸耸肩,“是我自作聪明,还以为要从你嘴里撬出话来的话,能用到我的信息素呢。” 本杰明的脑内一片混乱,眼中神情不解,可米洛斯看向他的眼神,恍若是在看一个没什么良心而自作聪明的白眼狼,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之余,心里又咯噔地一跳,但骄傲的小少爷还是挺了挺胸脯,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他的心虚而提高音量—— “那又怎么了?” “我没有说错,难道不是吗?” 米洛斯笑了一下,这一次唇角掀起的幅度较之之前变得更大了,但本杰明莫名觉得这个微笑极具嘲讽,米洛斯轻声说,“是的,你觉得老师懦弱,无能,只知道逃避,毫无责任感,他是莱特家族的走狗,但事实上……愚蠢的那个家伙。” “是你自己而已。”米洛斯幽幽地接上了自己的话。 “你离开家族很久了吧?好几年了,小少爷,你和老师长得并不太像,除了眼睛。”他看向本杰明,目光平静如水,“你在外面掀起狂风骤雨将哈里家族陷于危险尴尬境地的时候,是谁在替你善后呢?” “本杰明,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米洛斯轻轻咳嗽了两声,又自顾自地接下了话,“老师一直没能放下心里的那些事,十八岁老哈里伯爵走的那年,老师去找了预言家。” “预言家告诉他,要破除这个诅咒,需要他以alpha之身生下孩子,乔纳森并没有告诉过你这事儿?对吗。” “他找了好多alpha,太多了,在莱特皇帝和王储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那些alpha都是废物,直到遇见了那条人鱼,他本身是俘虏,安德烈将这个麻烦家伙交给了老师。” “老师怀孕了,他是alpha,你也是alpha,他为了家族,为了破除诅咒,甘愿做到这种地步,你并不知道他这些年成熟了多大的压力,你不知道他这些年有多辛苦,本杰明。” “你没有资格指责他的。”米洛斯轻声地说道。 C84.调戏我哥的脑残粉(副cp 本杰明愣住了,比起刚才,现在的感觉更像心头的一震,塞穆尔一直以来隐藏着的另外一面在他面前掀开了,那是一个全新的塞穆尔。 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和茫然,他自以为站在制高点指责的那一切,经过米洛斯的话,显得如此可笑,塞穆尔这些年来……似乎也并没有他想的那样过得好。 怀孕,alpha这种生物都是很高傲的,与生俱来的力量让他们自以为站在制高点,谁愿意做这种事?更何况是塞穆尔了……他冷淡的、傲慢的哥哥。 本杰明不得不承认塞穆尔很强大,没有敌人能够在他薰衣草信息素形成的箭雨下逃脱,而这样的人,居然能够为了家族做到这种地步。 我是不是说错了话?后知后觉的,本杰明突然在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自以为是做的那些……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点子,反而给家族添了不少的麻烦。 米洛斯看着面前alpha少年耷拉下来的眉眼,叹了口气,拍拍对方的肩,“行了,老师一定很想念他的弟弟,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和他说清楚。” 本杰明怔然地点着头,又“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视线看向米洛斯刚才拍他的肩头,目光闪烁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米洛斯有时候觉得对方像一条笨兮兮的小狗,虽然老爱凶人,但被别人说教的话又会夹着尾巴不说话,这家伙有点好玩,米洛斯心想着,面容也变得放松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你拍疼我了。”本杰明哼哼唧唧道,不知怎么米洛斯居然察觉出了一点委屈和撒娇的味道,“我背上有伤呢……” “塞穆尔那家伙……挥鞭子的时候可真是不手软……额。” 米洛斯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真实目的——夏洛特临时有事,换药的任务交给了他,米洛斯本就是来找本杰明的,这家伙受了伤却不好好呆着,总是乱跑。 米洛斯笑了笑,“活该呢。”他抬手,将瘫在地上的alpha扶了起来,“走吧,回你那里,我给你换药。” “哟。”本杰明一听是米洛斯给自己换药就来劲了,“你干什么,找机会接近我啊?” 米洛斯在心里白他一眼,顿时的,那点觉得对方可爱的念头就烟消云散了,“别自恋,我还有一堆文献没看呢,哪有时间和你掰扯,是夏洛特,她今天没法过来,这才找上了我。” 本杰明就是随口一问,他才不在乎自己上不上药呢,这个皮糙肉厚的alpha虽然这种麻烦的事情,但换上米洛斯,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因此他带着米洛斯回到自己的房间,门甫一拉开,一股极冲极浓烈的鼠尾草信息素就扑面而来。 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可不是盖的,这样浓度的信息素,几乎顿时叫米洛斯红了脸,两条腿都有点发软,他低了头,嗓音有些不稳,“你的房间……哪里来的这么弄的信息素,你在这里面做什么了啊……”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本杰明听了他的话竟然挑了挑眉,alpha靠着门,俊朗年轻的面孔得逞般地微笑了起来—— “喂,我是个才成年没多久的alpha,你觉得……” “我一个人能在房间里干什么啊?” C85.被我哥的脑残粉反向调戏了(副cp 本杰明这家伙有时候是挺混蛋的,他是众星捧月地长大,争强好胜又不计后果,想一出是一出,向来没脸没皮。 那句调戏般的话是在米洛斯耳边说出口的,暖气呼在他的耳根上,让米洛斯本来就发软的腿更加站不稳了,米洛斯能感觉到本杰明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鼠尾草信息素毫不遮掩地渗透出来…… “!”米洛斯几乎是用尽全力将人推开,只不过这alpha的块头实在不小,对方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自己因为重心不稳差点跌在地上,好在本杰明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他。 本杰明看他这样,得逞般地笑,“哈哈哈哈,喂,米洛斯,你这样子真搞笑,你知道吗,你刚刚看起来就像个站不稳的火鸡……”他的话语随着自己落在米洛斯身上的视线慢慢地淡了下来。 奶油信息素也慢慢地被勾了出来——米洛斯这些日子老用抑制剂,自身的抑制力有所退步,此时只不过是因为本杰明无意识的肢体接触和一点信息素就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了,而他还沉浸在刚才对方的调戏当中,耳垂红的能滴血,又因为信息素不稳的原因,眼角面颊都泛着红。 超级、超级、超级可爱。 少年很羞涩又内敛,又好像在赌着气,气鼓鼓的样子更像仓鼠了,再加上信息素的释放——百分百的匹配当然是双向的,本杰明一个大龄叛逆少年,在米洛斯之前跟omega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来的招架能力? 自然也是红着脸,同手同脚地后退,自己都没意识到撞到了墙角,后脑勺一疼,却更加发晕。 米洛斯也是靠着墙缓和了许久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再抬头时却发现本杰明目光不错地盯着自己,同样也红地能冒烟,他的眼睛一瞥,突然注意到什么…… “本杰明!!!”米洛斯像是炸毛的猫一般,他真是想将这个家伙揍一顿,左勾拳右勾拳最后一个回旋踢,“你居然……你居然!!” “这又不能怪我!!”本杰明很委屈地大声辩解道,“谁叫你……谁叫你没控制住信息素……” 还看起来那么可爱那么好看。 “我……我是个正常alpha……这很正常……”本杰明弱弱道。 本杰明简直不想和他说话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步向前打开房间内的窗,又抄起床头上一瓶信息素清新剂在房间内狂喷一番,利落无比的一套动作下来,居然将满满一瓶信息素清醒剂喷的只剩了底。 清醒剂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本杰明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弱弱地反驳米洛斯的动作,“至于这么夸张吗……” 米洛斯才不理他,剜了他一眼,将空了的清新剂一扔,环抱着手臂抬眼看向对方,“衣服脱了!” 这下换作本杰明露出了被调戏般的表情,说话都打结吧,“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上药!!”米洛斯都不想理他了,他这样一个素来平静,脾气跟水豚有的一拼的四平八稳的人,居然能被本杰明老弄得火冒三丈,“你想什么呢!” 本杰明尴尬的挠了挠头,坐在床头,忸忸怩怩地脱了上衣,露出皮开肉绽渗出血液的伤口,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米洛斯,小声道,“轻一点哦……” C86.气氛增温(副cp 说句实在话,哈里家族的人在外貌这方面,实在是得天独厚,不管是塞穆尔还是本杰明,那都是一等一的优质皮囊,本杰明长相俊美,又带有一点还没来得及褪去的少年气,精致又好看。 那双漂亮的眼睛这样眨巴眨巴盯着你时,是很容易让人忽视他本身欠揍且嘴欠的糟糕性格的,反而会被他那双真诚的狗狗眼看得心软不已。 米洛斯的脸又红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本杰明的信息素。 本杰明这家伙又毫无自知之明地这样盯着他看,米洛斯性格内向,被他看的耳根通红,浑身不自在,手里拿着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往本杰明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沾,因为对方的视线,手头的动作一时没控制好,一施力竟然毫无保留余地地贴了上去。 本杰明顿时浑身一抖,俊美的眉目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缓解了好一会,才堪堪恢复正常,再看向米洛斯的视线中都参杂了点委屈和埋怨,这位金贵无比的大少爷不高兴了,“我都说了!” “要轻一点!”本杰明这样瞪人时的样子看起来像装腔作势的大狗狗,虽然看着凶,却也没有真的怪米洛斯的意思,卖惨的嫌疑更大一些,“我都提醒你了,你还把我弄疼了,你得补偿我。” 他看着有些得意,米洛斯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本杰明这样的家伙,明明是个alpha,却纠结这些疼不疼的,娇气的要命,米洛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大小姐脾气。” 米洛斯自问自个儿的性格也算得上平和佛系,但是对上浑身是刺的本杰明时,连带着自己也生起了一股子逆反心理,非要想着跟对方反着来,有点幼稚地同他反其道而行,他手上的动作不仅没轻下来,反而更加利落干脆地贴在皮肉上。 可以说是毫不拖泥带水。 回以他动作的事本杰明更加夸张的手舞足蹈——米洛斯纳闷了,他心想这人真是奇怪,老师一连抽他好几鞭子的时候他倒是一声不吭,还出言挑衅,轮到了自己,倒是一箩筐的麻烦和规矩,这疼那疼。 “啪!”米洛斯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有说不明为什么有些甜滋滋的,手上的药膏往本杰明背部的鞭伤上一拍,又顺手扯过一边的白色绷带,利落地缠在本杰明的身上,顺带给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才满意地挑挑眉,“行了。” 米洛斯本就是来给他上药的,完成任务了就起了身准备走,没曾想自己刚从床边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手腕就被人攥住了,他回头望去,却看见本杰明通红着一张脸,这少年alpha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又不想承认自己的窘迫,伸手挠了挠头发,却因为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而看起来更加可爱。 本杰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把人拦下来,他就是个下意识的举动,尴尬之余却又不后悔,两个半大的少年就这样对视片刻,才各自红着脸移开目光。 C87.易感期(副cp 场面气氛尴尬又安静,本杰明想说些什么来活跃下气氛,想了半天却憋出来一句,“陪我会儿呗?” 说实在,他跟米洛斯的关系本应该是不太和睦的,本杰明这叛逆少年能被他哥哥塞穆尔成功捉到哈里庄园来,全靠米洛斯到最后贡献出来的那一大波信息素,让他勾得当场就进入了易感期。 他最烦这种坏自己事儿的家伙,但和米洛斯见面以来,却好像没什么暴力的想法,反而是觉得这个板着脸的omega很可爱,想逗他——更何况,年轻的alpha还没谈过什么恋爱,真要说的话,米洛斯还是他第一个接触的omega呢。 信息素的纠缠是很要命的,哪怕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暧昧肢体动作,但无形的信息素交错、空气中那种独属于ao的,天生的吸引力,早就说明了一切,那是一种叫人面红耳赤的暗示。 就比如现在,他们面对面地站着,甚至本杰明都后知后觉地放开了米洛斯的手腕,保持着一臂的礼貌距离,那种焦躁感却不减反增,两个少年毕竟年纪还轻,他们并不像成熟的塞穆尔和奥托那样,有来有往游刃有余地拉扯着,他们对待这种悸动的感情还青涩、也莽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奶油信息素早就和鼠尾草信息素早就纠缠在了一起,本杰明着了魔似得靠近米洛斯,呼吸交错着,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贴在一起,柔软而温热,只不过是这样的接触,就让两个半大少年脸红的不能自已,一触即分。 两人脸上看起来都红的像能冒泡似得,米洛斯好一些,倒是本杰明率先按耐不住,心跳如擂鼓般,伸手戳了戳米洛斯的腰间,“喂……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啊。” 米洛斯哪会回答他?通红着一张脸,只想匆匆逃也,本杰明才不想遂他的意,直接伸手一扯就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几乎是要被本杰明揽入怀中,alpha已然宽阔的胸膛让米洛斯根本无法招架,刚刚克制住没多久的奶糖信息素又摇摇欲坠地释放了出来,他想将人推开,手腕却发软,根本使不上力,反而像欲拒还迎。 百分百契合的信息素再一次被触发了,本杰明高估自己对omega的抵抗能力,自个儿也浑身热了起来,看着米洛斯红艳的嘴唇和水光潋滟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俩的信息素本来就因为近期的抑制剂滥用而混乱不已,此时此刻靠的这样近,怎么还能控制得住?米洛斯感觉浑身发软,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哆哆嗦嗦地,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本杰明的怀里靠,本能地贪婪汲取对自己有无限吸引力的鼠尾草信息素。 发、情期……米洛斯在脑内混乱时迷糊地想到……他身上没备着抑制剂,释放出的信息素浓度早就冲破了阀值,至于本杰明,他也早就不能再控制自己,易感期再一次地被勾了出来,视线所及之处就是米洛斯后脖颈处那块洁白如玉的皮肤,让他心痒难耐。 他舌尖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犬牙,觉得发痒,最终,再也无法控制地张嘴朝那儿咬了下去,两股信息素就此交融在一起,这却只是一个开端,再之后,早已无法控制下去……… C88.不小心被发现了怎么破(副cp “所以。”塞穆尔抚了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到还真有了点作为长辈的感觉,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乱的不行,“你们两个……完成终身标记了?” 他面前站着米洛斯和本杰明,omega瑟缩着站在一边,仓鼠团子一样想把自己缩起来减少存在感,倒是alpha,面对自己亲哥还是有那么点叛逆心理,梗着脖子,“是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但接下那句,气势又不由得地软了下来,像是做了错事夹着尾巴的小狗狗,“我们完成了终身标记……” 塞穆尔感觉有点头疼,他捧着肚子,感觉额角抽了抽,视线从自己这个省心又得意地学生身上又转到这个弟弟身上,伟大的塞穆尔·哈里伯爵先生,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的玄妙,“为什么?” 这是真心诚意的发问,“你们才见了几次?” 塞穆尔几乎是觉得有些荒谬了,第一次有了那种长辈看不听话的、闯出祸事后背,还求自己来擦屁股善后的要命感觉,“你们清不清楚ao终身标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生非对方不可,除非遇到信息素契合度更高的伴侣,但是……” 他的语调沉了下来,“你们清楚的吧?你们可是百分百的契合度,你们根本没法分开了,米洛斯,本杰明,你们到底是在什么心态下才做出了这种根本挽回不了的事情??!你们才多大,天呐……” 米洛斯此时倒是弱弱地开了口,“那个……老师……但是文献上说,百分百契合度是根本没法抵抗的,我们……那个时候,一个没注意,信息素就……” 塞穆尔倒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挥挥手,语气疲乏,“你们……诶……” 本杰明和米洛斯终身标记被发现这事儿吧,还要从一周前说起。 毕竟是少年,食髓知味,他俩倒也没那么不对付,本杰明这家伙在米洛斯面前总有些幼稚的要命,偏偏拜他那张好脸的福,米洛斯倒也没觉得有那么反感,反而是觉得有些可爱,一来一去的关系倒是比一开始融洽不少,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干柴烈火地抱在一起,偏偏也就是这时候,踌躇几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看看弟弟伤势的塞穆尔破门而入——— 就看见一Alpha一omega在床上抱在一起的样子…… 再一眼,看见米洛斯脖子上那个新鲜的牙印,房内信息素又浓的要命,塞穆尔毕竟之前也是和奥托日日夜夜纠缠在一起,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后,当即黑了脸,一手提溜着一个孩子揪出了房间,厉声质问。 再问之前,说实在的,塞穆尔还保留一丝幻想,万一就是不小心抱在一起了呢?万一就是个互帮互助的临时标记呢?但很快,着一丝丝的幻想就被这两个少年接了下来的的话给打击得粉碎。 两个少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诚实地回答道,“该完成的已经完成了,不该完成的也完成了。” 塞穆尔几乎是当即眼前一黑,腹部抽痛,当场晕厥了过去。 C89.我哥的alpha看起来超凶 毕竟是alpha的身体,怀孕还是给身体带来许多了负担,塞穆尔也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较之之前虚弱了很多,如果奥托不在他身边释放信息素出来即使安抚他的话,自己很容易就会因为自身因素而昏厥或是腹部疼痛。 而刚好,这两个混小子跟他摊牌的时候,奥托正不在他身边。 他两眼一闭,就这样晕了过去,因此也不知道自己两眼一闭眼睛一黑之后,米洛斯和本杰明两个半大孩子顿时就被吓的昏了头。 他们俩纵然天赋异禀,却也还不过少年,面面相觑都是惊讶惊恐,也不怪他们——塞穆尔曾经在他们心里就跟个铁人似得,米洛斯曾经亲眼看见塞穆尔面不改色地将自己脱臼的腿咔嗒一声接了回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终身标记这个事儿……当真这样让人难以接受吗……他们俩正出神,却发现不知为什么,塞穆尔倒下的那一片地方,渗出一小片的鲜红血液…… 联系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手忙脚乱地将塞穆尔搀扶起来,慌急慌忙地去找夏洛特和管家,只是刚吼出一嗓子,就见书房内那个莫名的浴缸底部盖子被人从下方推开了。 奥托从浴缸底的镂空水道中探出头来,银白长发往后一甩,露出一片足以让人惊为天人的面孔,看得两个孩子呼吸一滞,奥托纵身一跃,将鱼尾也带了出来,看见他们两个,只是皱了皱眉,目光在书房内扫视着,似乎在搜索着什么,直到他看到了两人搀扶着的塞穆尔。 米洛斯和本杰明几乎是看着对方的表情从欢喜雀跃到山雨欲来风满楼,脸色一黑,再抬眼看向他们时,神色变得极为恐怖,那双蓝色眼睛幽深而危险,一大股铺天盖地的海水信息素不要命一般地席卷而来,几乎是要将他们俩直接钉死在此处。 本杰明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alpha,和同不少的敌手交手,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有,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过是一个眼神,却让他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好像这条人鱼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直接杀死——到底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力量?本杰明后知后觉地想着。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奥托就翻身将塞穆尔揽在怀中,塞穆尔似乎是因为绞痛而倒在地上的,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有些可怜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双手捧着腹部,奥托释放出信息素安抚他,却也不忘记用警惕的目光看向米洛斯和本杰明二人。 还是米洛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准备亮明身份,“我们……我……没有恶意,老师刚刚,不知道怎么的就倒了下来……我……”他伸手拽了拽本杰明的衣袖,“我们,我们去找医生!” 说完就逃也似地离开了,两人在哈里庄园内的一个客房中找到了正在调制药剂的夏洛特,对方看到他们二人面如白纸般的脸色还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别提了。”本杰明显然还心有余悸,“那条人鱼差点杀了我们。” C90.我不再需要你了 本杰明倒也没有说错,要不是塞穆尔此时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也许真的会释放出大股大股大信息素直接将那两个人极具嫌疑的家伙杀死。 很难阐述他看到塞穆尔倒在地上,身下还有一片鲜血时的心情——奥托从出生以来就具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很少有什么情况能够威胁到他,而看到塞穆尔那副模样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恐惧。 人鱼王子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那种感受,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股凉意穿透了全身,心脏不受控制地被揪了起来,拧紧了,他怕极了,甚至于有些狼狈地逃窜过去将塞穆尔抱在怀里,补救般地释放信息素。 夏洛特带着战战兢兢的两个少年进来时,就看到一幅这样的景象——奥托将塞穆尔抱在怀中,房内的海水信息素浓郁的几乎能将人之间溺死,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压爆了,夏洛特屏住气,将两个孩子往外一推,自个儿扎了管抑制剂,才穿着信息素隔离服走进塞穆尔。 “让开。”夏洛特推了推将塞穆尔抱在怀中压根不舍得放开的人鱼,“我得看看发生了什么。” 奥托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才能足已恢复平静,小心翼翼的松开了塞穆尔,退到了一边,夏洛特从工具箱中抽出了几支不明的药剂,又给塞穆尔进行了信息素的隔离检测,过了快要大半个小时,熟睡的alpha眼皮才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甫一睁眼,夏洛特就眼疾手快地在他嘴里塞了两粒药丸,女alpha插着兜退到了一边,神色倒没那么凝重,“没什么大事。” “毕竟是alpha的身体,只不过是有一点排异性,很正常,现在这孩子已经快要五六个月了。”夏洛特思索了一下,“这次流血反而是好事,排的是一些废料污血,是稳定的标志。” “信息素的汲取慢慢地会减弱下来。”夏洛特看着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恭喜你,塞穆尔。” 塞穆尔刚刚醒来,脑内还是一片空白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他很快的就找到了这番话的重点,“你是说……” “我不那么的需要……”他隐晦地看了奥托一眼,“信息素了?” 夏洛特耸了耸肩,算是默认。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下来,塞穆尔点点头,“你出去吧。” 至此房内只剩下奥托和塞穆尔两个人,他们看着对方,塞穆尔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又是这样,他有些疲惫的想。 这些日子他和奥托的接触很频繁,他厉色地质问米洛斯和本杰明为什么这么禁不起诱惑地完成了终身标记,可他自己何尝不是禁不住地同奥托夜夜呆在一起,片刻也不能分割。 他知道家族的形式至今都一次没变化过,可他没法控制,夏洛特的那一番话就好像一榔头把他和奥托这些日子来建筑的那一片梦幻的乌托邦都给敲碎了,露出了冰冷却坚硬的事实—— 也许,他不再需要奥托了。 C91.他看到,塞穆尔在哭 这是事实,只不过这个事实有些太残忍也太直白了,几乎是毫无缓冲地表现在了他们面前,房内还充斥着一股子浓郁却温和的海水信息素,配上夏洛特刚刚那番话,有点像一场笑话。 而奥托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即低了头,笑了一下,笑的塞穆尔的心感觉被拧了起来——他是基于什么这样笑的呢?自嘲?讽刺?这就像一场毫不留情的自我凌迟。 他们都知道,塞穆尔的默许和温软地回应是因为什么,塞穆尔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默许奥托的靠近,默许奥托的示爱,默许自己不受控制的做一些暧昧的回应,他知道自己不该动心的,他一开始都知道。 这一个插曲好像将塞穆尔的遮羞布毫不留情地一把扯掉了,他好像再也没有借口了,塞穆尔需要面对事实——你不是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吗?你不是对自己要做出怎样的抉择很明白吗?你糊涂了,你该走回正道,你要跟这条人鱼保持距离。 记住,你们两个的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他看向奥托,却发现奥托也正看着他,蓝色的眼睛,无数次地让塞穆尔感觉到着迷,真诚又迷人,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盛着一点哀伤,让人心碎的哀伤。 奥托说,“你不需要我了。” 和塞穆尔的默许一样,奥托的故意靠近同样也是借着借口,他可以说每一次的温存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很多的信息素,他可以在塞穆尔回避他时冠冕堂皇地说一句,“不是啊,我是为了这个孩子。” “你不是也希望他平安地生下来么?所以说,你只要当作是为了孩子就好。” 可现在,他还能借着什么靠近对方? 这场梦结束了。 谁都没有说结束的话,可他们看向对方的目光里仿佛早已看到了彼此的未来,离月圆之夜祭祀典礼还有两个月——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 很快地,他们就要分开了,奥托会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大海中,塞穆尔还需要肩负起自己的家族,这本就是约定好的事,到了如今,一切好像都变了。 奥托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再也没法听到塞穆尔亲口承认,说自己也爱他的那一天了。 因此他笑了一下,“那么,之后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的平安,塞穆尔。”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塞穆尔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双手捂着腹部,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颊,谁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奥托拉开房门,同站在门外的米洛斯和本杰明对视一眼,两个孩子看见他的表情有些尴尬,靠的离门很近,刚刚夏洛特的那一番话应当是都听到了,还连同他和塞穆尔的话。 奥托没什么表情的离开了,一a一o看着这条人鱼到那个房间,大概又是顺着某条水道近庄园内那个面积偌大的水池,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杰明觉得气氛有些怪,深吸了一口气,同米洛斯走进门—— 他还想着解释,“那个……我和米洛斯……” 可下一秒,他的话就顿住了。 他看到,塞穆尔在哭。 C92.想问什么就说吧 本杰明几乎是顿时惊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 谁都无法诠释他彼时彼刻内心的不可置信和荒谬之感——那条人鱼和他哥哥的那番谈话给了他第一次击打,然后那条人鱼离开了,在离开后,可怜的本杰明受到了第二次击打,他的哥哥在哭。 这世界上能有什么事情足以让塞穆尔落泪?说真的,本杰明不知道,从小到大,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地对塞穆尔恶语相向,他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好像那些闲言碎语的主人公并不是自己。 塞穆尔从十岁开始就接受那么多的军事训练,老哈里公爵的每日任务几乎是一个成年alpha军人训练的三倍,在那样堪称恐怖的压力下,塞穆尔都毫无一丝怨言,一次都没有叫苦,没有一次落过泪,而现在,塞穆尔哭了。 他哭起来同常人并没什么不同,眼泪扑朔着落下来,晶莹剔透地滴在放松着、垂落在胸前的手腕上,塞穆尔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动静,很快地抬了下头,发现是本杰明和米洛斯,快速地抬手将眼角的眼泪抹去。 塞穆尔不愧是塞穆尔,纵然难过、纵然痛心、纵然心如刀绞,也能够极为快速地恢复如常,面色冷静而自持,如果忽略他通红的眼尾和方才忽略的、面上的泪痕的话,应当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大名鼎鼎的塞穆尔就在几秒前哭泣。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过了半晌,他开口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米洛斯还有本杰明发问了,嗓音有些颤抖和微哑,还带着一点点泣音。 本杰明已经完全呆住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好在米洛斯比他稍微激灵一些,拽了拽本杰明的衣角,显然知道塞穆尔现在压根没心情管他们俩的破事,“额……老师……” “我们看到你晕过去了,真的很担心……额……然后……我们来看看你……您现在感觉……”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塞穆尔一眼,“怎么样?” 他说的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是憋着心事,塞穆尔也知道自己刚刚在两个少年面前的失态,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我很好。” 塞穆尔浑身只披着一身薄纱,轻薄地附在身上,丝被也只是半遮在身上,他五个月了,早就显怀,这样没什么遮掩地倚在床上,很容易就叫人看到他隆起的腹部,本杰明的视线往那瞥了一眼,强忍着移开了视线,实在没忍住,又瞥了一眼。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有实质,塞穆尔实在没办法忽略不计,许久了,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揉搓着手指,“你想问什么,就说吧,本杰明。” 本杰明毕竟是他的弟弟,塞穆尔觉得,就算对方心中对他有怨恨,也是哈里家族的一员,关于诅咒、怀孕的事情,他本来也想过抽个时间同本杰明好好地摊牌说清楚,而显然,他所考虑过的那些时机都没能用上。 不过……看本杰明的那副表情,应当也不是对他怀孕的事儿一无所知。 C93.陌生的重要的 米洛斯又在一边红着脸吞吞吐吐的样子——塞穆尔知道他这个学生是什么脾性,几乎是拿他当偶像一样地供着,以前也是,宫里有人在背后非议了他几句,这个素来性格安静平和是孩子就能对人大打出手。 显然,本杰明对塞穆尔那算不得友善尊敬的态度全然落入了米洛斯眼中,那个耿直的孩子肯定是为他抱不平,早就同本杰明说明了他所不知道的一切。 至于这两个家伙……塞穆尔眯着眼扫视了他们俩一眼,红着脸,并肩站着,都是年轻美好的面孔,又是信息素百分百的契合度,怎么看怎么登对,一时冲动,完成了终身标记,也是有的。 挺好的,塞穆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至少他们还能够冲动,不是吗?为了那些朦胧的爱意,喜欢,不至于像他一样,因为那些,从出生到现在就像荆棘般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束缚而退缩,而怯懦,哪怕他爱奥托,也只能用沉默和逃避,来为他们之间的爱画上结束的音符。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不舍得就终身标记这件事,去指责本杰明和米洛斯了。 气氛沉静了片刻,还是本杰明先开的口,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看着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好几次张了嘴都没说话,塞穆尔甚至都想让人直接回去,还是米洛斯戳了戳对方的腰间,本杰明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那个……哥……” 话一出,塞穆尔就愣住了,无他,本杰明是个自尊心很重的孩子,自从懂点事儿开始就没怎么再亲近过他,每次的称呼,也都是直呼其名,今天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而下一句话,却更加让塞穆尔感到吃惊,本杰明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下定什么决定般地道,“对不起。” “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家族,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本杰明是个好孩子,也许他任性了点,有些少爷脾气,但毕竟从小是在哈里老公爵和夫人的正确教导下长大的,长大后又跟着预言家乔纳森,那老头虽然有时候挺不靠谱的,但也知道灌输些正常的做人思想,怎么也不算太坏。 此时他知道哥哥在背后的付出,必然也愿意和解,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到塞穆尔的腹部上,“那个……那条人鱼的……” 塞穆尔有些诧异地看了米洛斯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连这个他都告诉了本杰明。 米洛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个……本杰明他自己发现的。” 塞穆尔叹了口气,也没想到隐瞒,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本杰明默然片刻,再次开口问道,“几个月了呢?” 提到孩子,塞穆尔骤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温软的爱意来,“五个月了。” 本杰明不说话了,他看着哥哥的神情,觉得陌生,却又能感觉到塞穆尔在抚摸自己腹部时几乎能洋溢出来的幸福感,本杰明有些恍惚地感觉到——也许这孩子对于塞穆尔来说,远比他们想象当中来得重要的多。 C94.我哥爱上那条人鱼了 太奇怪了,本杰明想,这是为什么呢? 但那条人鱼离开的时候,塞穆尔正在哭泣,尽管他很快的就掩饰好了,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但联系一下,本杰明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有些不可能的事实,也许——— 他哥爱上奥托了? 也是可能发生的吧?本杰明在心里默默想着?虽然那条人鱼的脾气看起来不太好,第一次见面就想把他杀了,但是对他哥哥却是截然不同的柔情,塞穆尔躺地上那会奥托死命抱着他,那表情看着像是死了老婆。 他对他哥还蛮好的,本杰明想,而且……平心而论,奥托那副皮囊长得是真的堪称完美,在外貌上具有优势是人鱼的共性吗?在跟那些人鱼半人鱼打交道的时候,本杰明也见过不少外貌惊艳的家伙,却没有一个能同那条叫奥托的人鱼比拟。 他哥……能动心,也很正常吧? 恕本杰明直言,除了“塞穆尔爱上了奥托”这个选项外,他还真的想不到能有什么另外的可能,足以让塞穆尔落泪,但这还是奇怪—— 他的哥哥,帝国内堪称是冰雕作的,冷心冷肺毫无感情的塞穆尔,居然也会被为情所困了。 本杰明想了想,来了一句,“月圆之夜……是不是快到了?” “大概两个月这样。” 他说这话是为了套话,想想也知道,奥托让塞穆尔怀孕,塞穆尔期间保证他的安全然后在月圆之夜前放他走,本杰明只是想看看,塞穆尔对于奥托离开能有怎样的反应。 其实塞穆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听完本杰明说完这话,依然是平静的、安详地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美丽的像是一座雕塑像,但本杰明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塞穆尔在听见他说这话时微微颤动了一下的肩膀,和倏然蜷缩的指尖。 得,本杰明心想着,他哥就是栽了,真是荒谬、不可置信,塞穆尔·哈里,居然也有这样一天,因为爱情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但他哥哥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地,像是微笑了一下,“对。” “两个月四天之后。” “哥。”本杰明还是那种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他看到他哥这副样子就觉得憋屈和心里别扭,“你舍不得他走吧?” 于是,塞穆尔苦苦藏在心里的秘密、不断回避的,埋放在心里最深处的念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本杰明说出来了,塞穆尔该说什么好呢?也许因为少年太年轻了,太莽撞,他们从不顾虑什么,就像他和米洛斯,他们想要对方,他们就要了,他们不考虑后果,他们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这样看来,束手束脚的塞穆尔,反而显得有些可悲。 “不……”塞穆尔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奥托离开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重千钧,他贪恋那股温柔,贪恋奥托的信息素,也许他的身体不再需要,但奥托的信息素之于塞穆尔的内心来说,早就是不再能断却的必要品,如水、如氧气。 他看着米洛斯和本杰明,突然觉得无比羡慕。 C95.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副cp 米洛斯和本杰明大概不知道他们二人目前是个怎么样的相处方式,这两个冲动的少年大抵认为不过是多了层身体方面的接触,两人的关系还是同往常无异,这一A一O平时为了件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吵个八百来回还不带拐弯儿的,在“终生标记”这种真正的大事上倒是莫名的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各取所需,什么也代表不了。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塞穆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半个过来人,两个青涩孩子到底有没有动心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本杰明和米洛斯大概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俩说话的方式不再向曾经一样夹枪带棒。 也没有发现终身标记这事儿败露之后,两个孩子以为塞穆尔会发火,而本杰明下意识地将米洛斯护在了身后,摊牌时米洛斯有些怕,说话都在抖,也是本杰明站出来帮他解释,十句里面有八句都在帮人家omega说话,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拌嘴的样子。 还有刚才,也是米洛斯说了两句什么让本杰明稳下心来跟他道歉——真的稀奇,本杰明这小子一向是跟头牛一样拧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米洛斯不知道说了什么能让他同自己道歉,这早就说明omega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一般了。 其实挺好的,塞穆尔想,omega和alpha,两个少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一个是他亲手带大的学生,一个是他亲弟弟,心肠都不坏,又是百分百的匹配度,谁听了不夸一句是天作之合? 至少……塞穆尔抬眼望去,看到两个少年暗戳戳的拽对方的衣角,本杰明不知道在米洛斯耳边说了什么,让这个一向老成持重的omega红了耳根,瞪大了眼踹了他一脚,那脾气有些爆的alpha也不躲,任他踹,嘻嘻哈哈地笑闹着。 直到塞穆尔盯着看了太久,两个少年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才不好意思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大概是觉得他会说什么严肃的话批评他们,可塞穆尔就是笑笑,“别紧张了。” “不怪你们。”他说。 “喜欢的话,就要珍惜啊。”塞穆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地轻声说了一句,嘴角勾了勾,“后悔的话,也没办法挽回了。” 他怀了孕,有些嗜睡,说完话挥挥手就让两个少年出去了,一a一o出了房间门,显然想着刚刚塞穆尔的那番话,不知怎么的,面面相觑,随即都红了脸。 “你看着我干嘛!”米洛斯瞪他,装腔作势地凶他,只是纠缠的手指却彰显他紧张的内心。 换做平时,本杰明肯定也不甘示弱地呛他两句,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塞穆尔刚刚的那句话却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他看着米洛斯,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看得米洛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咳嗽两声,故意看向别处,想赶紧将这个话题翻篇,“那……那什么……是老师误会了,他还以为我们是什么……两情相悦才会终身标记……不过你我都知道……” “米洛斯。”可不知怎么的,本杰明挠了挠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红着脸看向对方,开口道—— “我突然觉得……好想也不能算误会……” “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 C96.热恋期(副cp 两个对对方都有意思的少年,要戳破中间的那层窗户纸,就只差一个极小的媒介,半大少年,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们哪会顾及什么有的没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跟着自己的心走。 很显然,塞穆尔就是那个媒介,他的那句话,他因为跟奥托即将分道扬镳而落下来的眼泪,都让本杰明和米洛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自然而然的,这一a一o——在一起了。 少年的热恋期好像永远没法结束,哈里庄园迎来了一段罕见的景象,不久前还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本杰明和米洛斯居然在一起了,塞穆尔甚至还给他们定下了婚约,这两小子,一有空闲就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彼此紧紧挨着,连体婴似的。 管家非常欣慰,自从他见识过塞穆尔和奥托那段拧巴和拉扯的感情,更觉得本杰明和米洛斯之间的甜蜜氛围那叫个难得可贵,他拿丝帕擦擦莫须有的眼泪,看向笑容满面给米洛斯喂蛋糕的本杰明,“好久没看到二少爷这么开心了。” 在他一边大着肚子翻看卷轴的塞穆尔赞同地点了点头——他那弟弟刚回来的时候还每天臭着张脸,嚷嚷着要出庄园做出一番大事业,谈了恋爱,倒是哪里也不想去,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跟米洛斯黏糊在一起。 只是他头刚点到一半呢,就感觉到有一道埋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塞穆尔莫名其妙地顺着那道视线抬头望去,跟面上幽怨的管家对视了个正着,塞穆尔一头雾水,看向beta管家,“怎么了?” 管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半仰着头望向天空,过了好半晌,才补了一句,“月亮越来越满了,不过一个半月,就要到月圆之夜了。” beta管家年纪大了,又是看着塞穆尔长大的,何尝不知道他和奥托那些弯弯绕绕的坎坷情路,看着塞穆尔这样自我伤害般的回避,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这也是提醒——塞穆尔啊,你真的希望就这样同奥托分开吗?真的不会后悔吗? 比较,塞穆尔这些日子日渐消瘦,半夜骤然惊醒睡眠不足而产生的眼底青紫,beta管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塞穆尔只是笑了一下,“是啊。” “得找个时间……把奥托送走呢。” 这之后他又不说话了,只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响声,视线落在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上,整个人沉静的就像一座美丽的石膏像,管家看着他,知道他这是不想谈这个话题也意思,默默地叹了口气,在一边为他添了盏灯,走向前方你侬我侬的热恋期ao小情侣,想抬手收去面前的蛋糕盘。 大概是他的面色不太好看,眉尾耷拉着,一派悲寂神色,米洛斯注意到了,有些关切地问道,“管家大叔?你看着脸色不太好。” 本杰明在一边伸了个懒腰,揽过米洛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混不吝地耸了耸肩,“大概又是因为我哥吧。” “管家大叔,你又在他面前提了奥托吗?”本杰明有些好奇地问道。 C97.奥托的未婚妻 提到这个,beta管家就觉得烦心,在他看来,公爵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显然是因为爱而不得内心沉郁才会如此——前些日子,他们公爵同奥托先生待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开心啊,那副幸福的模样,自从老公爵夫妇去世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他收起蛋糕盘,沉痛地点了点头,“公爵先生……诶……” 他是个爱操心的性格,塞穆尔又是他看着长大的,beta管家不明白塞穆尔那弯弯绕绕的心思,看看二少爷,和少夫人待在一起,多开心啊,beta管家希望塞穆尔也能这样开心,跟奥托先生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几个孩子,哈里一族,就这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本杰明比他更懂自己哥哥的个性,也知道哈里家族处在风口浪尖上,塞穆尔是顾虑太多,他叹了口气,拍了拍beta管家的背,“我哥就那个脾气。” 管家走了,他同米洛斯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是想到了一块儿去,米洛斯显然也注意到老师这些日子的郁郁寡欢,偶尔看着他们,一开始是盈盈笑着的,没一会像是想到什么,又低敛着眉眼,唇角也平了下来。 想到了什么呢?肯定是想到奥托了。 “我哥……”本杰明有些懊恼地拧了拧脖子,“怪可怜的。” 看着弟弟和弟媳恩爱甜蜜,自己却独守空巢,明明和那人鱼两情相悦,却非要嘴硬着说不在乎,只能一个人憋着,什么都往肚子里咽。 米洛斯很赞成他的话,皱了眉沉吟片刻,“这样不行。” 他想了想,打了个响指,眸光亮亮地看向本杰明,“我们来帮帮老师吧?” “他和奥托先生之间,不就是迈不过那道坎儿嘛,我们去劝劝他,帮他打开心结,这样老师不就和奥托先生心意相通了吗?这可不是皆大欢喜。” 本杰明听着他的话,眼睛也一亮,“你说的对!” “我哥就是死心眼……只要想明白了,那不就成了。” 两人一拍即合,正想要一道去同塞穆尔谈谈,只是往城堡内走的路上,却遇到了面上慌忙的骑士威廉,米洛斯拦住了对方,问道,“怎么了?” 好像确实是个挺紧急的事,威廉说话的语调都急匆匆的,“今早骑士亲卫队巡逻的时候,我们在海边捡到了条受伤的男性omega人鱼……你也知道,咱们团长对人鱼的态度跟人鱼兵团不一样,给他包扎完想偷摸把他放走,没想到那条人鱼听到我们是哈里家族的亲卫队,死活要跟着我们走。”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的话,深呼吸着缓了缓,又匆匆说道,“这怎么行?我们刚想直接把这条人鱼赶走,却看见人鱼兵团的那几个alpha朝我们这边走来,这omega人鱼落在那些人手上就是个死,没办法,只能直接带回了庄园。” 本杰明听他一顿长篇大论的说完,抱胸皱了皱眉,“就这事儿?一条omega人鱼而已,等风头过了再把他送走呗……” “要是这样倒好了!”威廉懊恼地大声说道,“只是那条omega人鱼非要闹着见咱们团长,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说……自己是人鱼王子奥托的未婚妻,要塞穆尔放了他的未婚夫!” C98.我的未婚夫叫做奥托 塞穆尔感觉有点儿累,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或多或少都会感觉一点身体疲乏的迹象,这很正常,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眩晕还有心脏不适,这不是源于身体机能上的,这是来源于心理层面——— 在他看见那个躺在地上,身姿柔软的男性人鱼omega时。 那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就好像他在冥冥之中地感应到这条人鱼omega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莫名其妙的,可他确实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在这条人鱼omega睁开眼看向他时达到了顶峰。 是个怎样的omega呢?塞穆尔可以极其负责任地说,这条人鱼的长相足以让任何一名alpha为此动心。 那张稚嫩的、柔软而精致的小脸,alpha只要看一眼就会心神惶然,面上一双圆润的杏眼,是大海的颜色,浅浅的,玻璃一般的蓝色,在看向人时会不由自主的叫人的心都为他软下来,是个十足清纯甜美的模样。 完全满足alpha内心中最完美的omega模样。 这本来没什么,塞穆尔并不是会在乎omega长什么模样的人,在第一眼看到对方时,塞穆尔只是对这个人鱼omega粗粗地扫了一眼,真正的细致打量,是因为omega醒来后说的那句话。 omega看向他,美丽的眼睛眨了眨,大概是塞穆尔的眼神太冷淡,他往里缩了缩,像是有些怕,“你就是……塞穆尔·哈里吗?” 塞穆尔没什么感情地点了点头,他的头很痛,他只想回去休息,因此语气也有些不耐,“我的人说要放你走,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话?”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有什么目的?”塞穆尔像审问犯人一般连续地发问,一句接着一句,这个柔软脆弱的omega更是瑟缩了一下,手臂抱住自己白皙瘦弱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塞穆尔有些无来由的讨厌他这副柔弱的样子,“你做什么?” “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塞穆尔冷淡道。 那omega安静了一会,空气寂静了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在说话,塞穆尔站在一侧,等待了片刻,刚想转身走人就把这条人鱼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他是对人鱼没那么多的敌意,但也不至于热情以待一条来意不明的陌生人鱼。 可就在这时,那omega开口了,他从池子中探出上半身,怯怯地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塞穆尔听了他的话,果然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种预感,这omega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不太愉悦,但他还是默许对方说下去了,那omega柔软的、如同花瓣般薄厚适中娇嫩的唇瓣一开一合,“是的。” “我的未婚夫,他叫奥托。” 果然应验了,那个奇怪的、莫名不愉快的预言,塞穆尔听到他的话时,不耐冰冷的神情碎裂开来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再一次抬起头,郑重的,首次的看向那条omega人鱼的脸。 塞穆尔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哑,甚至有些发颤,他看向omega人鱼,突然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切,他再一次地重复道,“你的未婚夫,奥托?” C99.绿茶o的挑衅 塞穆尔的脚步虚浮,浑身有些飘飘的无力,垂在手边捏紧的拳头也因为对方的一番话而松懈了下来,像是他在遭遇的这一切只是个虚幻的梦,可接下来,omega铿锵有力不假思索地肯定声,却想一把巨锤,将塞穆尔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幻想砸了个稀巴烂。 omega,一个omega,陌生的、美丽娇媚的omega,塞穆尔有些挑剔地看向他,他说不明白自己这种莫名的心态是怎么回事——哪怕他同这条人鱼是第一次见面,却因为对方的这一句话而生出敌意。 但他毕竟是塞穆尔,大名鼎鼎的,强大的塞穆尔,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面前的人鱼,恢复向来的镇定神色,“你怎么证明?” 塞穆尔必须承认,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里依然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这一切是假的呢?万一……万一奥托其实不知道这门婚事呢?难道任凭这条人鱼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可这omega看向他,眼眸一瞥,好像看穿了他不堪的内心似的,omega笑了一下——那真是好看的微笑,能让alpha心软的笑,和塞穆尔那种冷冰冰的、嘲讽版挖苦的笑意不同。 “你把他带过来就知道了。”omega笑道。 塞穆尔不说话了,过了好久,他才冷冷地看向对方,“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搞清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奥托是我的俘虏,是我们莱特帝国的祭品,而你……”他嗤笑了一声,“你算什么呢?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说要找自己的未婚夫?” “是真是假,跟我有什么关系?”塞穆尔说道,“我留你在这里是因为我仁慈,如果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把你交给人鱼兵团,挖走你的腺体。”他几乎是有些暗含威胁地说了。 omega看着他,依然用着那副,让塞穆尔不舒服,但能让其余alpha心醉的无辜眼神,他摇摇头,“你不会的。” 他的视线落在塞穆尔的肚子上,停了一会,塞穆尔察觉到他的目光,往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急,只是披了外袍,都没穿束腹,小腹高高得隆起来,在alpha修长矫健的身体上,显得有些怪异。 塞穆尔道身体僵了一下,不懂声色地将外袍披了披,同omega再次抬头望来的目光对视着。 “你怀孕了。”omega轻声说道,“你怀孕了,是奥托的孩子,我感觉到他的信息素了。”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好像刀一般将塞穆尔层层剥离,露出惨败的、肮脏的内里,这算什么,塞穆尔想,这算什么? 声讨他?以未婚妻的身份谴责他?还是…… omega笑了一下,鱼尾摆了摆,“人类是很贪婪的。” “我知道你们哈里家族的那个诅咒传说……”omega看向他,“你利用了奥托,对吗?你让他使你怀上了孩子,可你并不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就是我。” 塞穆尔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轻蔑地反驳道,“利用?这可算不上利用。” “你们人鱼总是这样搞不清情况……奥托不过是俘虏罢了,我为什么留他一条命,不就是因为他还有这点利用价值么。” C100.一点也不讨喜的我自己 “你以为是什么?”他挑了挑眉,塞穆尔大概是太想摆脱那种站在道德制高点般的、指责一般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极力地撇清着一切,“从一开始你就用那种目光看我。” 塞穆尔的声音沉下来,再一次咄咄逼人地发问,“人鱼,你以为是什么?” 他轻笑一声,像是嘲讽,狭长的眼尾向上一挑,是一副利益至上的薄情样,“我爱上他了?你的声声质问是为什么?你觉得……我抢走了你的未婚夫。” “谁在乎。”塞穆尔哼了一声,他好像有些刻意的想在这个初来乍到的情敌面前表示自己的强大,“莫名其妙的人鱼”他甩了甩手腕,又说道,“如果不是我跟他打成了这个不得已协议,他能活到现在?” “我根本不爱他,我根本不在乎他!”到后来塞穆尔几乎是有些赌气地说到了,与其说是他想同这条人鱼omega撇清自己和奥托的关系,倒不如说他是在用言辞犀利的话骂醒自己。 “他待在这里……我早就忍不下去了,你……你来的正好呢!谁想留着他了?反正我现在也不需要他的信息素了,你怕什么?找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又不会出尔反尔不放他走。” “奥托对我来说,就是个破除诅咒的媒介罢了,才没什么狗屁倒灶的破烂感情,等时间一到,就带着你的未婚夫回海里去吧?你以为我的哈里庄园乐意留着他吗?看着就心烦。” 塞穆尔几乎是一口气地说完了这些赌气般的话,胸口不住地起伏,大概是因为动了气,面上飘了抹红,眸光流转着,是很动人的模样。 那omega没想到他会说这样长的一番话,像是愣了一愣,视线却往他后面看去,塞穆尔后知后觉地差距到不对,也转身望去,看见尴尬不已的米洛斯和本杰明,他们身后还跟着面上不可置信和露出受伤神色的奥托。 那两名少年对视一眼——本杰明听到那个奥托什么未婚妻的那个消息,赶忙拉着米洛斯去找人鱼,慌急慌忙地把人拉过来,什么也没解释,大概是想让奥托在塞穆尔面前当面说开,别留什么误会,毕竟以他哥哥的性格,什么事儿只会往肚子里咽。 没想到,居然撞上了这么个“好时机”,很显然的,塞穆尔刚刚的那番话,全都让奥托听进耳朵里去了。 而塞穆尔也呆住了,愣在原地,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那omega人鱼怔住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背过他,看到了在塞穆尔身后的奥托。 这叫什么事儿啊……米洛斯和本杰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心想着。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塞穆尔的肩膀在奥托沉甸甸的目光下变得僵直了,不由得缩了缩,其实他还心存幻想,可就在奥托看到omega,熟悉地叫出对方名字时,倏然间心尖酸涩的要命。 “约书亚。”奥托低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为什么在这里?” 约书亚,塞穆尔想着,和外貌一样,连名字都是天使一般的软和。 不像他,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讨喜。 上架感言 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好~ 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交易后人鱼A对我欲罢不能》要上架啦。 上架后依然日更3k?,更新时间每晚七点,会合成一章来发(o^^o) 这是我在书耽的第一本书,虽然看得人并不多,但对我个人而言意义非凡。 非常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大家的支持与陪伴,每一条吐槽评论,每一张推荐票和收藏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没有读者们的支持,我一定不能坚持到现在(落泪。 ————— 这些日子大家和我一起见证着奥托和塞穆尔从相看两厌各取所需到坠入爱河。 奥托就是个非常直白的角色,厌恶的时候极尽奚落,可当意识到自己爱上对方时也会变得温情脉脉,后期的奥托更是把宠妻性质发挥到了无度hhh—— 再说塞穆尔,首先他很强硬,也很理智,多年来如履薄冰的生活让他不可能这么快地就接受对方的爱,塞穆尔其实是一个内心敏感细腻的人。 他到底什么时候会解开心结呢?弟弟本杰明和学生米洛斯可以一直幸福吗?王储安德烈的内心想法到底是什么?很多的谜题还没有揭晓答案,那么这就需要读者朋友们继续看下去啦~~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会有番外,大概是一些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日常故事~希望观众老爷们能赏脸来看! —————— 上架就代表着入V,虽然我希望大家能一直陪着我走下去,不过呢,还是看自己情况来定就好啦。 言而总之,跪求订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0-113 C101.绿茶,请开始你的表演 名叫做约书亚的omega人鱼一见到奥托,就露出了一副极为脆弱且可怜的模样,像是害怕,只不过依然没忘记抓紧时间,含羞带怯地瞥对方一眼。 这样的一眼能让大部分的Alpha都为之心神荡漾,只不过……哈里家的alpha一向是怪胎,本杰明看到他的神情,顿时浑身僵直,好不掩饰地露出嫌弃厌恶的神色,肩膀抖了一下,好像身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 他最烦这种装模作样的omega,更遑论塞穆尔跟这叫约书亚的家伙,方才闹的不是很愉快。 再有的一个奇葩alpha就是奥托,他毫不顾忌这omega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像是很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说话。” “为什么来这里。”奥托冷声道。 约书亚像只被吓到的小兔子一般,听到他这样冷硬的语气就红了眼,细瘦肩膀微微的颤,让人烦躁却也不忍心苛责,奥托看到他这模样,到底还是软下了语音,“好了,不用怕,没人会伤害你的。” 他看向塞穆尔,目光中似乎有些奇怪,“你在我们来之前……对他做了什么?” 奥托倒也不是别的意思,他只是怕塞穆尔对约书亚有什么误解,当成了敌对方的间谍,造成了些误会,想要当即解开,只不过他还没忘记刚刚塞穆尔说的那番话,语气神色都不太软和,看着像逼问,让塞穆尔心里闷得很。 他本来偏着头靠在石灰墙上——塞穆尔烦得很,他跟奥托的关系本来就一日复一日的疏远糟糕,又被他听到刚刚那些话,显而易见的是雪上加霜,下意识的想解释,又不知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 最好的办法不过是默认,再怎么样,至少让他保全了颜面……只不过,塞穆尔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让他这样直面自己所喜爱的人同他的未婚妻眉来眼去卿卿我我,还是心里头直犯恶心。 约书亚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是做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压根就没动对方一根手指头吧?现在又做出一派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塞穆尔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混乱且无趣透了,他冷哼一声,懒懒地靠着墙看向奥托,“你什么意思?” 他们到底都不是会主动服软的类型,硬碰硬弄的两人都是一身伤,奥托看到他这模样,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付出的情爱都是笑话——如果真的对他全无感情,又为什么要在欢爱时同他惺惺相惜和极尽温柔? 骗子,奥托的拳头握紧了,他的蓝色眼眸中全无温度,塞穆尔刚才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来回播放,如刀片一般将他的心一片片割下来,痛得要命。 塞穆尔就是个骗子。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奥托只是看着他,露出了失望和被伤透了似的神情,是冰冷的,却让塞穆尔感觉被烫了一下似的,他下意识的移过眼,做出一副冷傲孤高且无情的模样,“你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资格来盘问我这些的?” “我没把他交给人鱼兵团,是我的仁慈。”塞穆尔高高在上地嘲弄道。 ——————— 这气氛太诡异了,塞穆尔和奥托之间就像有火花碰撞一般,谁也不愿意服输,塞穆尔看得出来,奥托是在生气。 他生气?塞穆尔心想着,奥托有什么可生气的? 明明说爱他,明明字字句句地说着非他不可,明明说着会带他走,会让他真正幸福,那现在——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奥托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有一个未婚妻,那约书亚看起来对他极为熟悉什么都知道,奥托出现的几分钟前还是一副明里暗里指责般的姿态,现在在奥托面前装什么弱势? 塞穆尔觉得太可笑了,他的目光从奥托转移到约书亚身上,来回的扫视了一遍这两条人鱼,他们看起来多登对,一个强硬一个柔软,奥托站在约书亚前,看着像一个保护的姿态——疯子,真是疯子。 好恶心,塞穆尔的小腹突然一阵难受,好恶心。 他觉得天旋地转,那人鱼omega一双状似无辜的圆眼还在转,奥托在同他说话,在说什么呢?塞穆尔听不清楚,想来也知道吧?是情人间的呢喃,安抚……那么他呢?他算什么。 所以从始至终,他塞穆尔只是一个第三者?奥托用那些郑重的承诺、温柔不已的温情把他骗的团团转,骗取他的真心,然后……他就沦落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妄图插足别人爱情的,卑劣的第三者。 塞穆尔感觉眼睛有点酸涩,他笑起来——alpha挺直了身体,冷艳的眼眸眼尾微微地上扬,极为艳丽俊美,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塞穆尔只是冷冷地笑,他说,“现在是在做什么?” “真搞笑。”塞穆尔道,“约书亚。”他叫出了人鱼omega的本名,“你是不是弄错了?到底是谁缠着我的骑士团非要跟到哈里庄园内来?你倒是深情不已,行了,现在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了。” “怎样。”塞穆尔继续说着,“我对他不错吧?你怕什么,嗯?” 塞穆尔看着对方的眼睛,是俯瞰的角度,“你怕什么?” “我还能不让他回去么。”塞穆尔嗤笑了一声,“你要是不放心,就趁早带他走吧,反正……” 他又转眼看向奥托,“你的小未婚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利用的必要了。” 奥托听到他的话,似乎僵了一下,张了张口,看着像是想解释什么,可看到塞穆尔的神情,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走,可以。”塞穆尔浅淡地拍了拍手,“走好,不送。” 他说完这番话,转身就想离开,本杰明米洛斯两口子这才从抓马的修罗场中反应过来,米洛斯脑子转的比他的alpha快,“老师,你说真的,现在就放走?毕竟还只是五个月,会不会太早……” “你是医生还是夏洛特是医生?”塞穆尔不耐烦地呛了一句,下的米洛斯想往前伸的手倏然一缩,眼睛微微瞪大了,但还是关切的模样,本杰明一反手把omega搂紧怀里,有点不高兴,“哥!” “米洛斯关心你,你不许凶他!” 其实塞穆尔的状态看着不太好,本杰明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有点发怵,感觉自己也免不了被他哥呛两句,但塞穆尔只是看了他们俩一眼,微弱的笑了笑。 “抱歉,米洛斯。”他揉了揉学生的发顶,“是老师不好。” ——————— 塞穆尔走了,他的背依然挺直,像天鹅一般孤傲且矜持娇贵,披着外袍,背影还是削瘦的,只不过腹部圆润隆起,有些不伦不类,但依然是美的——这份奇怪,在他身上,变得更美了。 走的时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插曲,奥托叫住了他,塞穆尔回了头,他们两厢对视,空气有沉默片刻,奥托才发了问,他的声音有些哑,英俊绝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乃至于乞求、和期盼的神色。 “都是真的吗?”奥托哑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就仿佛他真的很在乎自己似的,塞穆尔没来由得想到。 每次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他用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话,好像真的很在乎他,真的很爱他一样,可实际上呢?全是假的,只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排遣寂寞的玩意儿吧,塞穆尔想。 看似是他把奥托囚】禁在这里,可实际上,应当是奥托用那些伪装的爱把他困得不能动弹才对。 我不会再上当了,可是这一次,塞穆尔这样对自己说道,他并没有转头,所以他也错过了奥托眼底那些复杂的神色,他只是冷冷地、很无情地留给对方一个背影,他说——“对。” “一句不假。” 奥托看起来像是被他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击得碎裂了,唇瓣微微得发颤——这条人鱼,族内的王子,大海的宠儿,天生的强者,无论如何强大的对手都不至于让他出现这样的脆弱的模样,可现在,塞穆尔只是说这样的一句话就做到了。 这一切都被缩在一边的约书亚看在了眼底。 “你们可以挑个时间就离开这里。”塞穆尔时候撂了这样一句话说道。 米洛斯和本杰明担心他,看他出了门,赶忙跟在他身后,本杰明朝米洛斯挤眉弄眼,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看懂的神情交流。 米洛斯瞥一眼就知道了,本杰明的意思:怎么回事?我哥什么意思啊? “闹掰了。”米洛斯耸耸肩跟这脑子里除了打斗啥也没有的,一根筋的alpha解释道,“我大概是看懂了,奥托突然蹦出来一个未婚妻,老师看到了,他吃醋了。” 本杰明眼睛瞪得老大,“吃醋?” “我哥还会吃醋啊。” 可惊叹完之后,他很快的就察觉到了麻烦,“那怎么办?突然蹦出来一条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的,就知道做怪相的人鱼omega,把他俩之间的关系搅和成这样,想让我哥跟奥托在一起,不是更加麻烦了。” “所以说啊。”米洛斯同他回应道,“老师很显然是吃醋了,不高兴了口不择言,奥托……还真了他的气话……” “啊?我哥那是在说气话吗?” 米洛斯快要被这些alpha简单粗暴毫不细腻的思维气晕了,他抬手戳自家alpha的脑壳,“老师也是alpha,他怎么就想这么多这么复杂,你们这些家伙就听什么就是什么。” “哇哇哇轻点,这怎么能怪我……谁叫我哥那么会管理面部表情,四平八稳的,我还以为他是在说真话呢……我都信了,那奥托肯定也信了吧。” 他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对劲,“那家伙真有个未婚妻一直瞒着我哥?” 米洛斯没理他,只待在原地低着头思考,过了许久,omega才抬起头,秀丽的眉皱在一起,他说道,“不像。” “这里……应该有一些隐情在。” C102.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塞穆尔 与此同时,监牢内。 约书亚并没有被禁锢着,塞穆尔甚至给他配备了一个水池,水温适中,是让人鱼会感觉到非常舒适的环境——这都是和奥托相处这些天来得到的经验。 塞穆尔走了,但奥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口处,目光愣愣的,约书亚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察觉到,也许自己来的时间还是有些晚了。 “你爱他吗?”他定了定心,摆出柔弱的姿态,声音轻缓地看向奥托,一副弱态,细听的话,似乎能品味出来几分委屈。 奥托没有立刻回复他的话,而是转过头来,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过了良久,才缓缓回复道,“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约书亚当然没笨到听不出来奥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既然这样说,那么就是十成十的肯定了,约书亚的心里油然而生起一股的不甘,他还是继续地朝奥托说道,“我以为你是被迫的……” 奥托怂了耸肩,“也许一开始还能算是被迫的,但之后就是我强留在这儿了。” 结果看到塞穆尔那样的说这一番话,心情还真是不爽呢,奥托眯起了眼——刚刚他在气头上,被冲昏了头脑,现在想起来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有破绽,完全不容推敲……他觉得奇怪,更何况……就算塞穆尔不爱他又怎么样? 要他离开,死都不。 思绪转圜到这里,他又推敲出来了点什么,再看向约书亚的目光已经有些冷咧到不太友善了,“未婚妻?” 约书亚被他的目光吓到了,倏然地一缩,想要用这幅可怜的姿态换取一点同情,但遗憾的是……这一套对奥托并不适用。 约书亚已经感觉到有一点海水信息素渗透了出来,约书亚察觉到这是上位者人鱼逼问下位人鱼的前兆,刻在骨血里的那种恐惧让约书亚不敢再做什么投机取巧的事——他和奥托都清楚的。 奥托压根就没接受过他这个未婚妻。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奥托舒展了一下身体,眯起了眼睛,在哈里庄园的这些日子并没有让他消失一丁点儿的王者风范,约书亚不敢不答,身体哆嗦着,“是……是父亲……” “他得到了消息,说你被塞穆尔带走了……我,我才找过来的。” “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奥托皱起了眉看向约书亚。 “为什么会受伤?”说到这里,约书亚看他的口气有所松动,又抓紧逼问道。 奥托看了他一眼,并不避讳,“身体当中突然有一股力量在爆发,一时没控制住,大概和父皇当初是一样的原因。” 奥托的父亲死于自爆,他是条非常强大的人鱼,在战斗时没能控制住爆棚的力量,在杀死敌人的同时也让自己身负重伤,人鱼国度自那之后都是由他父亲的部下,也就是约书亚的父亲来掌管国度内的大小事务,但奥托知道,这些年约书亚的父亲大概也有了些膨胀的野心——他想让自己的独子嫁给奥托,以保自己一家未来的尊贵。 奥托没有同意,他当然不会同意,奥托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约书亚的父亲这些年作威作福,保一时和平送了不知道多少人鱼健将给莱特帝国,奥托早就将其视为了眼中钉。 约书亚现在过来,大概是想在他这卖个好罢了。 ———— “你可以走了。”但奥托并不会上他们的当,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约书亚,“我在这里非常安全,反而是你…” “你也看见了,塞穆尔并不是什么仁慈的个性,他留着我是因为我有点利用价值,至于你……”奥托上下扫视他一眼,清纯的约书亚在他面前就像一滩腐烂的肉,他露出了嫌恶的神色,“我不敢做什么保证,但如果你惹到他——” “他绝对会把你送到人鱼兵团那里去。” “趁早离开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奥托撂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走出门,却发现塞穆尔那个有些莽撞的弟弟和学生弟媳都在门口,没有离开,跟他大眼对小眼。 还是靠门很近,一看就知道刚刚在干什么,奥托有些无语,“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听墙角。” 本杰明和米洛斯的面上浮现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咳咳。”本杰明挺了挺身,“主要是……我们刚想要走就听到你跟那条……叫约什么的人鱼说未婚妻的事儿。” “这可不能怪我们啊。” “所以……”米洛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向奥托问道,“那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妻?” “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奥托虽然和约书亚撇清了关系,但这不代表他没在生塞穆尔的气,自然看到这两个同对方很亲近的孩子没什么好气儿——他还记得塞穆尔冷淡地对他说自己根本不爱他之后,还温声细语地安抚着两个家伙说是他的错呢。 塞穆尔对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这么和风细雨的一面,奥托在心里冷嘲了一声。 米洛斯也被他的态度呛到了,但想到老师那个脾气,知道如果没人帮帮他,这俩人的关系绝对不会有什么突破,他沉默片刻,心想着干脆一步做二不休,身体站直了,大声说道,“他都是骗你的!” 奥托刚想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话,就被米洛斯这样一声定在了原地,不只是他,本杰明也愣愣地看向他,“宝贝儿,我们现在就摊牌了?” “不摊牌有什么办法?”米洛斯跟他咬耳根子,“这两个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先迈出那一步的吧。” 想到这里,他也觉得接下去的话好说得多了,深呼吸了一大口气,说道,“他很爱你。” “夏洛特医生说他不再需要你的信息素,你走了之后,他在哭。” “亲爱的,我们要连这也说吗……” 米洛斯没管本杰明,依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老师很累,我觉得你应该察觉到了,他很爱你,但他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我认为他只是需要一点刺激。” 奥托听着他的话,还留在塞穆尔哭泣的惊诧和心疼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性地露出一点疑惑,“刺激?” “对。”米洛斯点了点头,“刺激。” “他只是在赌气,他以为你有未婚妻,他觉得是你骗了他,所以才口不择言地说了那么一通话,但他很爱你——老师这些天都过得很不好。” “这是真的。”本杰明夫唱夫随。 ————— 奥托和米洛斯达成了合作。 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让塞穆尔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很难让人想象到,塞穆尔迄今为止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坐在了一起,在一个小房间内,米洛斯找出了一张大羊皮纸挂在墙上,开始部署一切。 “首先。”米洛斯拿着一支蘸了墨水的羽毛笔在那上面涂画,“解除误会。” 奥托敲响了塞穆尔的房门。 塞穆尔大概是刚刚睡醒,又因为奥托未婚妻的事情没休息好,眼底青黑,面孔苍白,奥托看着只觉得心疼,但他还是按照米洛斯说的那样循序渐进,“塞穆尔。” 塞穆尔看到奥托,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恢复如常,“你在这里干什么。” 其实他想说些什么嘲讽的话,但实际上看到对方,心脏就跟揪紧似得,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奥托先他一步开的口,“我来和你解释一些事情。” “关于约书亚。”塞穆尔没回答他,奥托继续地说了下去,“他不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家族想借姻亲关系保持自己的地位,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承认过他是我的未婚妻,这一切都只是他们自己臆想。” 蓦然地被他说这样一番话,让塞穆尔愣住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因为奥托的这些解释而欢心起来,塞穆尔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不自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以防你认为我一直在骗你。”奥托接了下去。 这一下子就说中了塞穆尔的心事,他有些不知所措此时此刻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一切,心脏上蹿下跳,还没反应过来,奥托又趁胜追击,“我想说的是,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没有假。” “其实我并不在意自己娶谁,但我还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余生,然后我遇见了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奥托说。 “我没有未婚妻,我没用爱过别人,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对你说过很多句我爱你,塞穆尔,我没有撒谎。” 有一股暖流穿过了塞穆尔的全身,他终于敢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奥托,对方冲他笑了一下,但很快的,接下去的话却把他冰封在原地。 “但……我想了很久,也许我该走了。” “走了?”塞穆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奥托耸了耸肩说道,“离开这里,回到海洋……你知道的,我一直留在这里还是心存幻想,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也许我需要认清现实了。” “你并不爱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也许,我留在这里会让你困扰吧。”奥托苦笑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你烦恼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离开好了。” 奥托说,“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塞穆尔。” “忘记你应该很难吧?应该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塞穆尔,我有时候想,我爱上你是不是错了呢?毕竟我们本就不应该相遇的。” “下一次哈里家亲卫队巡逻是在一个月后,届时我会和约书亚一起跟着亲卫队回海洋。” C103.我不强求了,我会娶别人 塞穆尔的心情大起大落,还没从得知“约书亚并不是奥托的未婚妻”这个消息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又被奥托接踵而至的一句话砸得晕头转向。 他一时之间都没来得及脑子转过弯来,迷茫地眨了眨眼,紫色眼眸里蛮是疑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奥托,“……什么?” “我说。”奥托很贴心地回应他的疑惑之处,不厌其烦地把自己刚刚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下个月,我会带着约书亚一起回到海洋中。” “就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奥托最终朝塞穆尔微笑了一下,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再见,塞穆尔,希望未来的你能幸福。”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留塞穆尔一个人捧着这些日子越来越隆的小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咀嚼着刚刚奥托的那番话,什么意思呢……奥托…… 他要离开了?他要放弃自己了?什么意思,奥托,不再爱他了? 一股恐惧感和不安在他的心脏深处油然而生起来,腹部一阵的绞痛,塞穆尔感觉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眼前有一道道白光闪过,因为自己的情绪波动,孩子也变得不老实,塞穆尔脚下一滑,没留神撞在了一边高筑的蜡烛台上。 下个月……塞穆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过抽屉当中的羊皮日历卷,骑士团巡逻的那个日期被他之前用红色墨水圈了起来,此时此刻戳着眼球,极为醒目。 怎么……怎么这么快?塞穆尔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准备了,早就接受奥托会离开的事实了,可当奥托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怎么会这样难过……这样,不舍。 内心当中还有无尽的疑虑,塞穆尔顾不得其他,竟然有些慌忙得拢着衣服向外追去,奥托抱着自己的尾巴正在清洗擦拭,看到他匆匆地出来,面上有一缕诧异,“怎么了?” 他的语气还是温和的,好像仍然同不久之前一般深爱着他一样,塞穆尔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这样急匆匆跑出来见奥托是为什么——确定吧,确定奥托是否还对他有爱。 此时此刻站在对方面前他反倒平静了一点,塞穆尔深吸了几口气,极力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只不过发抖的嗓音还是败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你……” “你离开之后,会怎么样呢?”塞穆尔轻声地问他。 其实这些话憋在他心中早就想问出来了,但这些天他回避,奥托从不愿提起,现在想来竟然谁也没像谁说过,变成了两人之间不愿提起而匆匆翻篇的书页,此时又被塞穆尔主动地揭开——— 奥托愣了一下,英俊的面上浮现出一瞬间的遗憾,好看的眉拧了一下,他说,“就那样吧。” “我成年了,回去之后……大概会继承王位,再然后……” 塞穆尔其实并不关心这些,他有些莽撞地打断他的话,不假思索地问,“那约书亚呢?” “嗯?”奥托骤然被他打断,也像没想到他的话题会扯到那上面,奥托冲他挑挑眉,“你很在乎他?” —————— 塞穆尔安静了下来,在心底摒弃自己的冲动——为什么撞见奥托的时候,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有条不紊的一切都变得杂乱无章。 其实他很想说,“是的,我很在乎他,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他是个很漂亮的omega,还是你的未婚妻……哪怕你并不承认,但是能许配给你,说明你跟他也是很般配的吧,我不喜欢这样。” “我很介意,我不喜欢你的未来……身边没有我。” 但塞穆尔到底没说出来,他还是咽了下去,一派自如,他摇摇头,说我只是问问。 不知怎么的,奥托面上好像浮现出了一丝失望,但很快就转瞬即逝,也许是他看错了。 奥托清了清嗓子,笑笑,“是吗,抱歉,随便说说罢了。” 紧接着他就抛下个重磅炸弹,“约书亚么……我对他其实并没什么感情,但他的父亲毕竟在我父皇逝去后抚养了我多年,他想把儿子许给我……” “顺着他的意思也没关系吧。”奥托耸耸肩,“你知道的,不管是人鱼还是人类,处在越高的位子上,对于配偶的抉择……自己的感情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曾经我很讨厌这种观念,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我坚信自己会找到真爱嘛。”奥托用云淡风轻地语气说出来,话语间变得很诙谐,他朝塞穆尔眨眨眼,“这不是遇见你了。” “我爱你,塞穆尔。”这回奥托是盯着他的眼睛说的,很真诚,能看得出来——但他笑笑,“不过……你并不爱我,也就不强求了。” 塞穆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奥托刚刚的那一句“顺着他也没关系吧。” 什么意思?奥托想要接受约书亚这个未婚妻?塞穆尔的心脏被拧紧了,酸涩无比,像是被泡在酒坛子里喘不过气来,难受的要命,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独白爱意一吐为快,他只是有些难捱地站在原地,嘴角勾了勾,像是想笑,只是笑得并不好看。 毕竟并非真心。 就像奥托说的那样,好聚好散,这简短的四个字好像就囊括了他们莫名其妙的相识相爱相离,惘然的时候也会觉得不甘,塞穆尔的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悔意。 真的……真的要这样分开吗,他不禁想问,舍得吗? 塞穆尔回了房,奥托目光不错地盯着他的背影,眸光闪烁了一下,再也没有刚才那副故作轻松的模样,脸色暗淡下来,直到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喂。” 那么混蛋的声音,只会是本杰明。 他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不羁的少年,牵着一边呆着半框眼镜的米洛斯的手,他耸耸肩,“怎么样?我哥有没有和你倾情告白?” 奥托的脸拉得老长,有些不满地看向他们这儿的狗头军师米洛斯,“没有。” 米洛斯朝他摊手,“如果老师现在就能跟你松口的话,那我倒真要怀疑他被夺舍了。” “有点耐心,我看……他摊牌也就是个迟早的事儿了。”米洛斯不以为意。 ————— 激将法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很好用——这是米洛斯的想法。 他不愧是塞穆尔一手带大的好学生,塞穆尔这些年来把他当作alpha将才来培养,教他军事理论、心理战术,米洛斯没什么上战场实施这些知识的机会,倒是全用到了自己的老师身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亲爱的。”本杰明把手背在脑袋身后,凑过去在自己香香软软又可爱的omega脸上亲了一口,被自己准老婆嫌弃地推开了,“我哥知道还不得气死?你把那些战术全用在他身上了。” “不受点刺激怎么能松口。”米洛斯斜他一眼,“送了就要紧,紧了又要松,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像老师这种……”米洛斯迟疑了一会,“只能这么做。” omega手指搅在一起,低下头露出一段柔软白皙的脖颈,“我还是希望他能开心。” 本杰明又找准时机亲他,“我看是有戏,我哥就吃这套。” “你看人还蛮准的嘛。”本杰明挑挑眉,“心理战?你还挺适合当皇帝的,如果你坐上了王位……”这小子嘴上没把门,也不知道自己口出狂言,毫不在意地继续联想,“谁有叛乱之心的话,肯定都玩不过你。” 米洛斯白他一眼,“你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这种话就这样说出来,想死吗?” 本杰明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地跟在自己omega的身后,“干嘛啦……就说,就说……” 米洛斯没理他,走在前头,快步赶向塞穆尔的书房,冲里头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老师!” 塞穆尔挺着肚子,他怀孕之后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软和下来,不再像曾经那样高不可攀的强硬,本杰明称之为母性……咳咳,题外话,此时塞穆尔看到米洛斯有些诧异,手上的书卷甩了甩发出沙沙的声音,“米洛斯?” 米洛斯走近了书桌,抬手帮他整理桌上有些杂乱的书卷,凑的有些近,塞穆尔的鼻子轻轻动了动,皱了眉,“你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omega信息素……” “庄园内除了你还有omega吗?” 本杰明好像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翻了个白眼,“有啊,还有那条人鱼嘛。” 米洛斯朝塞穆尔露出个抱歉的微笑,“我最近在研究人鱼,找到了奥托做了几个小实验,可能是沾上了他的……唔,我没怎么注意到。” “是在奥托身上沾到的?”塞穆尔果不其然抓住重点,眼眸睁大了。 “是啊。”本杰明接话,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身上全是omega的那股鱼腥味,真恶心。” “他……”塞穆尔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了,“这些天都和约书亚待在一起吗?” 米洛斯和本杰明对视一眼,知道见好就收,米洛斯笑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是,嗯……似乎是约书亚总是去找他?他最近的信息素很浓郁呢……” omega的信息素浓郁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发q期。 塞穆尔的心脏咯噔一跳。 米洛斯帮塞穆尔整理好了书桌,冲他一笑,“老师,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啦!” 塞穆尔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情听他的话,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在二人离开后,木木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C104.“我到底还是舍不得跟你分开” 在脖颈上方的那柄刀刃再一次变得如此清晰,他爱的人迟早会属于他人——那是萌生的嫉妒,疯了一般的抵触,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不会希望把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 曾经有出现过alpha或者omega爱上beta的例子,beta没有信息素,没法让需要信息素安抚的爱人冷静下来,也没法被标记,没有这种生理纽带一般的联系,则会让爱人感到不安。 有深切的爱又如何呢?这份不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沉重,直到对方无法再承受,爱意会被消磨,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变得脆弱,直到分开。 就像塞穆尔和奥托——其实他很羡慕本杰明和米洛斯,不仅仅是艳羡着两个少年拥有烈火一般孤注一掷的冲动,好羡慕他们信息素百分百的匹配程度,羡慕他们的天作之合。 而他和奥托,两个alpha,在信息素还没契合的时候两股alpha信息素交错在一起就像打仗,谁也不服谁,纠缠的时候只有苦痛,毫无快感可言,奥托有时候会咬他的后脖颈腺体进行标记,这是alpha对待伴侣的习惯——但很遗憾,他是个alpha,不管奥托注入多少自己的信息素也只是浮于表面,只要一枝烟就能掩盖。 而约书亚,他是个omega。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天生的吸引力,塞穆尔自己也是alpha,直到面对一个发qing期的omega邀请时会有多痛苦,当时还是别的贵族为了讨他的好把人送过来的,他跟哪个omega的匹配度大概只有百分之六十,依然让他忍耐的痛苦不已,而约书亚和奥托,他们之间的匹配程度少说也有百分之八十。 该怎么办?塞穆尔有些迷茫,奥托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会离开,塞穆尔自己也和奥托说过不少句,你会遇到真正合适自己的人,约书亚很合适,柔软、omega、还是人鱼,也许过不久他们就会结合了。 塞穆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理性和感**织在一起,就像他第一次和奥托做¥爱时一样痛苦难缠。 而与此同时,米洛斯和本杰明离开了他的书房,对视一眼,本杰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 “他的状态可真是不怎么样。” 米洛斯挑了挑眉,“约书亚的发qing期应该快了吧?” “我们已经尽力了。”他叹了口气,“老师真是个惯常会按耐自己内心的人啊,就算知道这种消息都能保持大这么冷静。” 这是米洛斯的计划之一,也是他最后的计划——这些日子他在塞穆尔面前有的没的说了不少奥托和约书亚的关系,他本以为塞穆尔迟早会被刺激到同奥托表白真心,没想到一直忍到现在。 “没办法了。”米洛斯轻声说,“这是最后的办法,说到底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做,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老师的手中,如果他铁了心要跟奥托分开步入正轨,不管多爱,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说他对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叹了口气,“这是最后的一管强化剂。” ————— 如果这也不管用,那么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日子也一天天地过去,距离塞穆尔用红圈画着的那个日期越来越迫近了,这是他们分别的,最后的倒计时。 不管他们耍了什么心机,设了什么局,也得看塞穆尔愿不愿意往里跳,如果他执意如此,那么塞穆尔同奥托之间也只有相忘于江湖这条路可以走。 也是因为如此,奥托这些日子有些烦闷。 其实在米洛斯之前的计划里,他并没有把约书亚放进来,但不知道怎么的,这条omega人鱼的消息倒是十足的灵通,也惯会察言观色,看出来了奥托和塞穆尔现在算是分道扬镳了,赶忙地见缝插针。 约书亚想的很好,如果自己和奥托真的成了,自己未来就是人鱼族的王后,这是多么高贵的身份,没有一条人鱼能够对此抗拒。 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信息素近来浮躁的波动——按照往常来说,他的发qing期应该不会这么早来,许是因为近来在奥托身边,腺体被催熟了,发qing期也提早到来。 约书亚很高兴,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海神在天有灵,给他的馈赠。 奥托当然还爱着塞穆尔,但爱着他又怎么样呢?没有一个alpha能够拒绝omega信息素的诱惑和邀请,生米煮成熟饭,趁机和奥托完成终生标记,他们再相爱,又有什么用? 于是约书亚更加频繁地往奥托身边靠,有的没的说一番毫无营养的屁话,其实他也有些忐忑,害怕奥托会把他赶走,但令人意外的是,奥托默许了自己的刻意示好和靠近,这让约书亚非常高兴,也许……奥托放弃了那个alpha? 当然并不是如此。 奥托当然察觉到了约书亚的刻意靠近,他想带着对方的信息素偶尔在塞穆尔面前表现表现,说不定能刺激的塞穆尔吃个醋什么的,把心结说开,没曾想还没来得及在塞穆尔面前表示,先被米洛斯察觉到了。 这omega看着纯良,实际上很会设局,当即就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契机——“和约书亚共渡发qing期吧。”米洛斯这样说。 “你疯了吗?”奥托的眉拧了起来,“我做不到,我只能和塞穆尔做这种事。” 米洛斯耸了耸肩,“老师也是alpha,omega发qing那么浓重的信息素,他当然会察觉到啦,到时候让本杰明到他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一通,把你和约书亚关在一起,没准他忍不住就来了呢。” “谁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共度良宵?”米洛斯是这样说的。 可奥托听到他的话却沉默了,很显然他也拿不准塞穆尔会不会冲动这一回,他到底还是发了问,“如果他没有来呢?” 本杰明已然有些不耐烦了,“那你就和那条人鱼睡了吧,到这种程度都不过来,说明我哥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了,那条人鱼和你的契合度挺高的吧?你能不能忍住还不一定呢,没准我哥过来了,你早就在和他翻云覆雨了。”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也不是全然浑话,omega对alpha的吸引力可不是盖的,本杰明并不太吸引米洛斯的这个想法,这太冒险。 ———— 如果奥托没能抵挡住的话,他和塞穆尔就绝无可能了。他的哥哥本杰明最清楚,这家伙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奥托一时糊涂冲动了怎么办? “你又不是我。”本杰明哼哼,“除了米洛斯,别的omega在我面前我都懒得多看一眼。” 米洛斯已经习惯了这alpha随时随地地表忠心和示爱,有些无奈地踢了他一脚,alpha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亲,但面上还是倨傲的,他看向奥托,挑挑眉,“珍惜这几天吧,谁知道我哥怎么想的,没准你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奥托冷冷地看着他,小alpha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 他当然不会和omega做到最后一步——人类的抑制剂对人鱼alpha是没有用的,只对信息素含量稍微弱一些的omega有效,所以说,奥托只能硬抗,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人鱼是很忠贞的种族,他爱塞穆尔,哪怕最终不能修成正果,他最后也只会有塞穆尔一个爱人,也就是说——除了塞穆尔,他不会让别人成为他的王后。 约书亚的信息素越来越浓了,日期越来越接近,在哈里亲卫队巡逻的前一天晚上,这一切终于发生了。 很赶巧,又是在最后期限的前一刻,也代表着如果这个法子行不通那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他们再也没有别的时间回寰。 不过……在这件事真的发生时,谁都没有再有别的心思去想别的有的没的了。 人鱼omega的信息素爆棚一般地释放出来,空气中都充斥着清甜清淡的气息,甜腻的、极具吸引力,庄园内那些alpha骑士前一天就被米洛斯找了个接口支走了,现在庄园内就剩下他们几个还有些beta佣人们。 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尽管如此,他们也感受到了空气变得有些黏稠,可见omega的信息素含量之高超。 塞穆尔当然感觉到了,是在夜里,因为奥托明天就要离开而辗转反侧,心烦意乱,毫无睡意,随即就是信息素的波动,他心头咯噔一跳——终于来了。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浑身都发着颤,腹内的孩子察觉到母亲的慌乱,不太乖巧地动来动去,脑内思绪一片混乱,怎么办……该怎么办?人鱼omega的信息素对人类alpha的吸引力不高,但对人鱼alpha……那就是截然不同。 并没有时间留给他东想西想,米洛斯敲开如计划般敲开他的房门,omega秀气的小脸上是慌乱的,他也很紧张,开门时被房内的景象吓了一跳——塞穆尔蜷缩着,秀美至极的面孔惨白着,捧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像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老师……”他连准备好的词句都在刹那间忘却了,看着塞穆尔,“你还好吧?” “发qing了。”塞穆尔看着他,紫色的眼眸涣散着,别说米洛斯,就连本杰明都没看到过哥哥这样的模样,惊慌的,无措的,像是自己极重要的东西被夺去了一样,“对吗…” “他去找奥托了。”米洛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本杰明开了口,他抱臂依靠着墙,口气冷淡,“你为什么这样?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C105.百分之九十九契合度,标记了其他人 “你跟他说过不少次吧?”本杰明道,“让他找个适合自己的,忘记你,回到海洋中做他该做的事。” “现在那个家伙出现了,你看着也不太高兴嘛。”做弟弟的冷冷扫视哥哥一眼,“哥,不太对啊,你不该说几句祝福的话?如你所愿,他不缠着你了,没准他们会完成终身标记呢,然后生好几条鱼。” “本杰明!”米洛斯低低地喝了一声,“别说了。” 本杰明只是抬手搂了一下他,算是安抚,但并没有结束自己的话,他抬头看向哥哥,与其说是刺激塞穆尔,倒不如是在说自己按耐已久的心里话,“我觉得你很懦弱,哥。” “从以前到现在……是,我是承认你过的很辛苦,顶住了不少压力,但这改变不了你懦弱软弱的事实。”他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不管是在家族,还是在……爱情。” “在乎,不就要争取么?冲动一些吧,哥哥。”本杰明这样说,“别这么瞻前顾后的,家族什么的,还有我呢。” 他说完这些话,就带着不住回头面露担忧的米洛斯离开了,顺带重重关上了门,“怦”地一声,像敲击在塞穆尔的心脏上,塞穆尔听得到门外米洛斯不悦地同本杰明拌嘴。 “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师看起来很难过。” “难过有什么用?你觉得奥托离开了他能高兴?吗的,别搞笑了,这家伙没多久就会因为失恋郁郁而终吧,看他的样子……” “本杰明!你真刻薄!” “宝贝儿,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你也觉得吧,他在爱情上,与其是说顾虑太多,不如说是不敢……没说错,懦弱,就是懦弱,只要他走出那一步……” 门外的交谈声慢慢地弱下去了,塞穆尔再听不清,可方才本杰明对他说的那番话却依然一直萦绕在耳边,发聩欲聋。 懦弱。 他克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想象着奥托未来的样子,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不去想,此时此刻却变得如此明晰,终生标记,孩子,ao标记…… 曾经种种走马灯一般地出现在塞穆尔脑海中,然后是他想象中奥托的未来——那条英俊到无可复加的人鱼微笑着,让他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沦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一边的人,先是出现他的脸,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塞穆尔瞪大眼,看见自己的脸慢慢淡去,消失,随即五官重塑着,变成了另外一张面孔,塞穆尔认出来了……那是约书亚! 塞穆尔再也克制不住了,多日来忍耐的一切的一切此时此刻都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是的,他不甘心,他嫉妒,他胆小,他懦弱——但他爱奥托,不是一点点的爱和喜欢,是很爱很爱。 这一切真正在他面前上演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心脏的刺痛原来这样明晰,才感觉到这份疼痛有多么叫人难以忍受,他做不到……塞穆尔顾不得披件遮风的外衣,只是穿着薄衫,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孤注一掷地、绝不后悔地,向着信息素的那个方向跑去。 没再回头。 ————— 奥托的感觉并不好受。 约书亚的发qing期来的迅捷而猛烈,他低估了自己和对方信息素的契合度,omega信息素释放出来的那一刻几乎刹那间就让他不再清明,能达到这种程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少说也是百分之九十往上。 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后知后觉的想到——怪不得约书亚的父亲执意要将他嫁给自己。 奥托的手指紧紧地抠在地面上,蹼爪紧扣,尖利的指甲探了出来,是足以将一条成年鲨鱼开膛破肚的锋利程度,但被欲火烧到了无神志的约书亚却视若无睹,不怕死般地朝对方身上黏上去。 腥甜的,要命的气息,奥托的湛蓝的眼睛变得愈加深沉,他朝omega发出低喝声,爪牙蠢蠢欲动,一扬手就在约书亚的鱼尾上划出一道伤痕,“滚!!!” “离我远一点!”奥托喘着粗气,警惕地盯着对方警告道,“再靠过来,我就把你撕碎。” 海水信息素已经按耐不住的释放出来,平日里极具威压地信息素在对上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约书亚时完全失去了他的威力,反而让他感到舒适,连被划伤鱼尾的痛楚都减去了不少。 而同样的,这份欢愉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提升的欲念,omega的信息素变得更加浓郁甜腻,让奥托近乎神智不清,这是人鱼omega特有的能力,防止暴动的alpha伤到自己的让对方暂时丧失攻击能力。 奥托果然被他影响地将伸出来的指甲缩了回去,他也被欲火烧的不清醒,但目光依然不善地盯着约书亚——潮红的脸,omega尖瘦的下巴,脆弱的,一折就断的脖颈。 “滚开!!”他依然暴喝道,可不只是奥托,连约书亚都意识到他嗓音间的不稳当,omega笑了一下,像是醉了酒般匍匐着身体爬向英俊而强大的alpha,他将自己的脸凑近奥托,摆出一副柔软娇弱的姿态,诱导般地开口,“你很难受吧?” “王子殿下。”约书亚一下又一下地用脸颊蹭着他的胸膛,“你很难受吧?” 他释放出了更多的信息素,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近在咫尺地冲入鼻腔,别说是奥托这种欲望强烈的年轻alpha,就是beta都不能抵挡得住——为了成功繁衍,人鱼omega的信息素有一定致幻性。 于是奥托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的omega面孔慢慢地变化,圆润的眼睛变得狭长,瞳仁变成薰衣草一般迷离的紫色,浮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并不陌生的,俊美的面孔。 红艳的唇微微地张着,舌尖若隐若现地探出来,就好像很多次水**融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模样,那是塞穆尔逐渐登上极乐时的样子。 奥托眯起了眼睛,没什么动作,约书亚心里一喜,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双唇凑上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后脑勺就是一阵极为强烈的剧痛——是奥托抬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之大,几乎要把他的那片头皮给生生地扯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暧昧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了,塞穆尔的脸也如同烟雾般消散,出现在奥托面前的,是张omega的面孔。 ————— “我忍了你很久。”比起刚才暴怒的模样,奥托此时此刻的语气可以说是平淡而冷静的,可约书亚偏偏在这样的场面下感觉到无尽的恐惧,要不是他感觉得到周围暴动的信息素和看到奥托晦暗的眼眸,几乎以为他是清明的。 “不……不……”约书亚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在这样绝对的压迫下,他几乎短暂地忘却了自己的欲望,而是惧怕、极度的恐惧,好像奥托真的会在下一秒把他撕成一块一块的碎肉。 “我说了,滚。”奥托淡淡地道,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我可以不在意你别的那些逾矩举动,但……你不能用他的脸在我面前招摇过市。” “下jian的家伙。”他举高临下地评价道。 约书亚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奥托送来了他的头发,毫不在意地将他甩到了一边,约书亚靠在附近的石头上稍作休息,火热的感觉在一次烧到身上来,他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奥托,“凭什么。” “他不会过来的!”约书亚大叫道,“他不会来的!别做梦了。” 他报复般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像是彻底打开了闸门,约书亚眼睁睁地看着奥托刚刚平静下来的胸膛再一次地大起大伏。 奥托的浑身肌肉紧绷着,昂起了脖颈,忍耐着的汗液顺着他的肌理向下滑,青筋暴起,那是忍耐到极致的表现——约书亚笑了,他喃喃着,“我们的匹配度有多少,你知道吗?” “百分之九十九。”约书亚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爱他,这又怎么样呢?你做不到抵抗百分之九十九的信息素,来吧,奥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温热的血液溅了满脸,约书亚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奥托的犬齿咬在自己的手臂上,那是奥托的血液。 人鱼alpha的咬合力是极为强大的,奥托作为人鱼中佼佼者中的王,这项能力更加惊人,而他啃咬的这一下,完全就没有收着一点儿力气,再用点儿力,几乎能把手臂上那块肉都咬下来。 他能做到这种地步……约书亚几乎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石门被打开的声音让房内奇异的氛围荡然无存,约书亚和奥托都一同看去,是只穿着一件薄纱的塞穆尔——像是跑着来的,有些长的发散在肩头,他挺着隆起的腹部,有些急促地喘着气。 塞穆尔朝他们走来,奥托看到他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脚印——那是血痕,他出来得急,甚至没穿鞋,光luo的足底踩在粗粝的地面上,磨得都是血。 他手里捏着一管抑制剂,毫不留情地往约书亚的脖颈处一扎,然后提着约书亚的脖领子就往门外丢——后知后觉跟来的beta管家跟在门口,塞穆尔深呼吸了片刻,看着约书亚抽搐着恢复平静,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淡去,“带他去休息。” “明天跟着骑士团一起送走。”塞穆尔淡淡地说道。 C106.解开心结 心心念念的、思念成疾的那个人当真出现在面前时,一切的想象都变得徒然苍白,塞穆尔的身影映在眼眸中的时候,潮水般的欲望都短暂地褪去了,接踵而来的是艳丽又明媚的图景。 欣喜之余,心头的那块巨石又恍若沉重地落了下去,那些飘忽不定,那些忐忑不安,全都如同烟雨般消散了,时隔多日在见到心上人,只觉得心脏深处都是一股克制不住的暖意。 “你来了。”奥托有些牵强地道,他英俊到无可复加的脸上飘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红,眼底幽深的叫人害怕,无不彰显着无尽的欲望和海啸般随时会扑来的思念。 塞穆尔注意到他的喘气儿声也不稳,然后视线逐步向下,看到奥托手臂上的血肉模糊,奥托冲他笑了一下,哪怕周围晦暗,烛火影影绰绰,塞穆尔依然看到了他那两颗尖牙上残留的,滴落下来的殷红血液。 塞穆尔的心头一沉,快步地走上前,手头一用力,将自己身上的纱衣撕了一大块儿下来,行动利索地将那块布料包裹在奥托的手臂上,冷硬的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罕见的忧愁和心疼。 他的发还堪堪地披散在肩头,因为微微低着头,奥托只能看到他柔和的鼻梁弧度和形状优美的嘴唇,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让alpha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柔软。 偏偏就是这份柔软,让奥托那好不容易掩盖下去的欲念又后知后觉的破土而出,不受控制地生长着,比方才接近百分百信息素引诱的欲望有过之而无不及,塞穆尔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专注于包扎人鱼伤口时。 奥托的目光压根就没有离开过他,目光也变得更加幽深,人鱼的喉结上下的滚了滚,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些,塞穆尔同他靠得近,手指在他那不堪入目的手臂上不断忙活着,好不容易在上面紧紧地打了个结,刚要抬头,却感觉自己的耳廓被奥托柔软的唇擦过。 一个有些暧昧的姿势,尽管他们坦诚相见不少次,做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会让塞穆尔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和脸红,奥托粗重且有些炽热的鼻息喷撒在塞穆尔敏感的、有些微凉的耳廓。 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海水的信息素浓度再一次地增高了,两个alpha——他本应该对同类的信息素下意识的产生抗拒,但心理却比生理更加快速地做出了反应。 浑身发烫,血液浮躁地在血管中流动着,他是个alpha,可奥托的信息素却能够让他克制不住的动情。 塞穆尔不由自主地夹住双腿…… 连带着他自己,都仿佛被勾的有些动情,但塞穆尔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抬了手,稍微用了点力想推拒着面前人鱼宽阔坚挺的胸膛,“奥托……” “要找……医生,你的伤口需要上药……” 只可惜自己的抗拒对于alpha人鱼来说仿佛蚍蜉撼树,奥托根本没被他的力气推远分毫,反而察觉到塞穆尔身上释放出来的薰衣草信息素,而更加地得寸进尺。 奥托的蹼爪紧紧地搂住塞穆尔的后背,他们二人的胸膛不隔着任何的衣料紧贴在一起,奥托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有些难耐地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塞穆尔……不要医生,不要医生……” 奥托比起平时好像更粘他一些了,不知道怎么的,塞穆尔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他的信息素也浓郁且踊跃地往外蓬勃而出,塞穆尔回以拥抱,一下一下地安抚人鱼alpha,“你的伤口很严重……” “不要医生!”奥托执拗地回答道,塞穆尔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样的奥托像个任性的半大少年,他也是alpha,自然知道alpha会变成这样,只能是因为……易感期。 “奥托?”塞穆尔的心“咯噔”一跳,他捧住对方的脸,面上神情有些急切,“你还好吗?” 对方的回应则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奥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却不说话,而是用了点儿力往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凑,在塞穆尔的脸上印了个响亮的吻。 然后又不住地在他脸上舔舐着,从脸颊到唇瓣。舌尖急不可耐地往里探入,毫无章法,几乎让塞穆尔有些喘不过气了,塞穆尔无奈,抬手拍拍他,“唔……唔………” 好不容易将人推远了一些,塞穆尔喘息了好一会才让整个人恢复了平静,他的紫色眼眸眨了眨,被奥托这个激烈的吻弄得眼底一片雾气,“怎么了?” 谁想到这一推,却好像是拔掉了这些日子奥托心底乘放委屈之潮的闸门,奥托不管不顾地又缠了上来,双手使着力抱着怀里的alpha,力气之大,像是要将塞穆尔同自己揉为一体。 这还不够,连同着那条长而强健美丽的鱼尾也不甘示弱地缠了上来,蜷起了塞穆尔的双腿,因为胸膛相贴,塞穆尔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奥托响亮有力的心跳声,这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过了这么些日子,他们终于能够毫无隔阂的心心相贴了。 “别离开我,别推开我。”奥托抱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让人怜爱又心疼,看到这样的场景,塞穆尔还怎么舍得说什么做什么让对方难受的事? 左不过也只能顺着奥托的意思来,不住地哄,“我不走,我不走。” “我陪着你呢。”塞穆尔这样地说着,神色极具温柔,他以为这样子能让奥托稍微好些,却没想到在易感期中的人鱼alpha的敏感程度和占有欲程度,奥托根本没信他的话,有些委屈地闷闷道,“我不相信你……”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我好难受,可是你一直没有来,我不想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推开……”说到后来,alpha的声音甚至已然有些颤,这还是这条人鱼alpha第一次露出这样一副脆弱又不堪一击的模样,新鲜又让塞穆尔懊悔。 塞穆尔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漂亮话好让奥托稍微快些宽心起来,只能有些艰难地抬手,回以拥抱,像对待生病孩子那样轻轻地在奥托背上拍一拍,声音轻缓却让人安心,“我在呢,我在呢。” “不难过了,奥托,不难过了。”塞穆尔柔柔地这样说着,清冽的嗓音像化了的冰,“以前的事……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不会推开你了。” 奥托在他脸上吻了吻,“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塞穆尔的唇角勾了勾,只觉得可爱,“但我还是来了,对不对?” “因为我爱你。”塞穆尔这样说道。 说出口的那一刻,塞穆尔竟然有些释然之感,这简短的三个字藏在他心中太久,思及这个,又怕那个,山一般压在心头久久不能窥见天日,但此时此刻,还是这样说了出来——却也不像想象中那样的难。 情之所至,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 “我爱你,奥托。”塞穆尔这样说着,主动地倾身向前,吻人鱼alpha颤抖的双唇,“我之前……之前是骗你的。” 已经到这种地步,还不如将一切都道出口,塞穆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爱你,很爱你,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 “没你就不可以了。”塞穆尔这样说着。 他抚摸奥托俊朗的脸颊,目光是不再掩饰的、不亚于对方看向他的情深似海,“本杰明说我太胆小,太懦弱,也许是吧……我,我的生活中只有利益、权谋,我不太熟悉这种感情,我有点儿害怕,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回避,但我……我没法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塞穆尔这样地说着,“这些话是不是说得太晚了,真对不起啊,奥托,但还好……”他露出了个笑,“还来得及。” 说完这些话,他有些忐忑地偏过了眼眸,雪白的脸上也因为表白而升起一抹红,就这样,两人安静地面对面待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塞穆尔都有些尴尬到不好意思了,抬手轻轻推了一下奥托,“你……你说些什么啊。” 回以他的是奥托扑上前来的,激烈且毫不掩盖的亲吻与啃咬,信息素愈加浓烈,动作也不再是克制着的轻柔,人鱼骨子里那种冲动因子都好像因为塞穆尔的那些话而后知后觉的激发出来了。 “我爱你,我爱你啊,塞穆尔。”奥托只管吻他,话语也说的含混不清,他的手有些颤抖,“我还以为永远都听不到了呢……我爱你,塞穆尔,我也爱你。” 爱人间再无隔阂的感觉让奥托这样的畅快而激动,他能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在他和塞穆尔之间隔阂的那道坚硬的石头屏障就这样因为对方的告白而轻而易举地碎裂了、坍塌了,随即消散,从此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 塞穆尔迈过了那片心头高高筑起的荆棘墙,顾全大局者终于为了一份炙热而浓烈的爱孤注一掷。 C107.离开的前夕 已经不是第一次肌肤相亲了,可唯独这一次,却那么畅快且激烈。 奥托手下动作没轻没重的,塞穆尔哪怕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也依然总在期间断断续续地骂他,说他是,“莽夫”、“狂犬病发作乱咬人的疯狗”,抑或是什么刻薄冷冽的词。 其实他并不是对奥托有时过于激动的举动有什么反感之一,他说这些话弄的自己仿佛不情不愿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塞穆尔有时候感觉奥托其实也知道。 因此在他说出那些词句时对方会加倍奉还,这是alpha争夺的天性吗?他们上个床像打架,总要分出个胜负来,可……就像塞穆尔永远不可能在硬碰硬的程度下打赢奥托,他也不可能在床第之间占上风。 永远都是塞穆尔被奥托欺负的不成样子,每早起来都是全身酸软,身上的印子叫人不忍直视。 这回不一样。 其实易感期的alpha情绪更为敏感,就好像受伤的野兽,脆弱之余会朝人露出尖利的爪牙,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变得更为多疑且暴戾,他们会完整的显露出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像奥托这种程度的alpha,只会更为夸张。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塞穆尔怀抱着他的缘故,奥托除了一开始,此时已然平静了下来,动作虽然有些急躁,可却温和小心的有些出乎塞穆尔的意料。 塞穆尔环抱着人鱼宽阔的脊背,任凭大海信息素涌动在自己的身边,用自己的薰衣草信息素安抚对方,他吻吻人鱼alpha的太阳穴侧,隆起的腹部和这样一个温柔的动作使得他多了几分母性,也让人鱼alpha更为心安,心安的甚至有些过于听话。 塞穆尔像一叶小舟那样随着海浪的波动而摇曳着,沉溺在爱和快意的海洋里,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不像平日里那样快昏死过去的狼狈,alpha修长冷白的指尖挑起人鱼丝绸般的发尾,“今天……怎么那么乖。” 其实说起来,奥托还要比塞穆尔小个几岁,他的语调缓缓的,眉眼的锋利都因为爱而缓和下来了,像是个哥哥般同奥托说话,看起来很迷人。 奥托抱住他,头埋进塞穆尔的后脖颈处有些贪婪地汲取着alpha的信息素,同性别的信息素本应该让奥托觉得难受,但薰衣草的气味却让他感到幸福宁静,奥托在他的肩窝侧轻轻地舔舐着,“……你还怀着孕呢。” 人鱼有些冰凉的蹼爪覆在塞穆尔的腹部上,隔着皮肉触碰血肉中的生育囊,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 “他动了一下,你感觉到了吗?”奥托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塞穆尔的双唇,轻声说着。 塞穆尔的眉眼弯了起来,“五个月了,不动一下才不正常呢。” 奥托不知怎么的,突然抱住他,语气闷闷的,“你……会不会不太喜欢他?” 塞穆尔一边儿的眉挑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他毕竟……是因为你要破除诅咒才怀上的吧,而且,你是个alpha……”奥托踟蹰了一会,才这样说着。 不曾想塞穆尔笑起来,但他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却让奥托心里一凉,“嗯……老实说,我好像确实不太可能爱他。” 奥托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来的及说些什么,塞穆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确实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塞穆尔抬起双手,揽住了奥托的脖颈,迎面凑上去一个吻,眼眸晶亮又水光潋滟,“因为我爱你。” 他抓着奥托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又将自己的手掌贴到了奥托的手背上,“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所以我爱他。” 奥托给意他的回应是汹涌的信息素和更激烈的动作,使得塞穆尔再没有力气能说出这样一句完整的话,薰衣草的信息素和海水交缠在一起,终于的、融为一体。 天光大亮。 高级alpha的易感期一般来说是一天,塞穆尔本来想着就算奥托这样的话,三天也差不多够了吧……想着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再传唤beta管家就可以了,却没想到自己真是完全地低估了奥托。 易感期足足持续了一个星期,整整七天,奥托都没有一点疲倦下来的样子,他的占有欲在此显露无疑,奥托甚至都不愿意塞穆尔和身为beta的管家说哪怕一句话,也不愿意塞穆尔因为任何事情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可以说是蛮不讲理到极点。 但偏偏塞穆尔对上奥托就心软的要命,什么都随着他来,这期间吃了进食喝水等生理需求,其余时间塞穆尔全被奥托缠着,几乎就没有分开过,这样疯狂且仿佛没有上限的易感期直到第七天才慢慢地淡去。 奥托一副吃饱喝足了似得餍足模样,心情明媚不已,反观塞穆尔,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丁点儿力气,软在他怀里,稍一动弹就肌肉酸楚,眼皮都懒得掀开。 好在他也不是毫无克制,塞穆尔虽然被他弄到累的不行,却也只是身上疲倦,孩子倒是生龙活虎的,安分地待在塞穆尔的肚子里。 奥托自作主张的把塞穆尔本来准备的任务和工作全部推了,义正言辞地对塞穆尔说道,“你看你都这样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塞穆尔本想拒绝,却没想到奥托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偏偏他也不想再装模作样的对奥托冷言相对,只好无奈以待。 他把手上的卷宗卷成一个圆筒,轻轻地往奥托的头顶敲了一下,“专权独断的人鱼。” 奥托毫不示弱,“痴于工作的疯狂人类。” 他说这话的时候太阳刚下山,余晖洒在人鱼的脊背上,像是给他上了层釉,完美的模样,柔情似水的神情和那双能把人溺死的蓝眼眸,塞穆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 奥托的眼力何其敏锐?自然注意到面前俊美alpha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他却反而觉得可爱和心头柔软,抬手将塞穆尔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 “我爱你,塞穆尔。”奥托这样说 有时候塞穆尔确实会有一种命运就这样运行下去的幸福感觉,尤其在这样的场景下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再想起,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他想和奥托就这样过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所以塞穆尔说,“我也爱你。” 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抓着奥托的手,凑向自己的脸庞,让奥托抚摸自己的面孔,紫色的眸子有些焦急的眨了眨,“珍珠,还会有吗?” 奥托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呢,听到他突然提起这个,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什么珍珠?” 塞穆尔跟他解释又比划的,想让奥托快点记起来,“就是……海里的珍珠啊,你和我说过的,人鱼……”他有点不好意思,一个alpha,却像个情窦初开的omega似的要什么定情信物,但还是红着脸继续说了下去,“你说的,人鱼会把自己找到的一颗最漂亮的珍珠,送给他的爱人。” 没想到塞穆尔说的是这个,奥托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呢,蓝色的眼眸眨了眨,浮现出了几分的笑意,“你……你说这个……” 当初自己那句铿锵有力的,“我不喜欢珍珠,也不喜欢你”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倒好,是自己亲口去讨要的,塞穆尔感觉自己的脸丢大了,瞥过脸,面上耶浮了红,“那……那又怎样……” 如果骑士团的那些部下在场的话,想来是要大开眼界了——现在的塞穆尔哪还有素日冷硬的样子,看起来媚而娇,是被无底线宠出来的模样,奥托生怕心上人那眼眉耷拉下去,忙把自己萌生出来的、逗弄的念头压了下去,“有的,当然有的,怎么会没有呢。” 他们看向对方,无比亲昵地靠在一起,奥托搂着他,心里又盘算着什么时候回海,虽说是和塞穆尔说明了心意,但帝国内那些王公贵族依然对哈里家族虎视眈眈,就为了这事,塞穆尔同自己的弟弟、米洛斯还好生谈了一通话。 “奥托是一定要走的。”塞穆尔叹了口气道,“至于祭典上,我会去解释。” 本杰明嗤笑一声,率先表了态,“哥,当初安德烈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就是为了看你出糗的,你没能把人鱼送上祭坛,他们肯定会借此发挥,狠狠地给你定罪。” “而且,你用什么借口?如何开托自己?” “哈里家族本身就不负责这一块的事物,奥托的实力他们也清楚,挣脱逃走是在可能不过了。”塞穆尔沉声道,“我像外放出了之前在海边战役受了重伤的消息,想来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顶多,也不过是训斥我办事不力,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塞穆尔沉默了,又道,“这和我是否爱上奥托无关,本身……我就是这样答应他的,皇帝顶多借此机会削我的权,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最早塞穆尔就准备好了说辞,刚好海边出了事,更是有了受伤的借口,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C108.“我也爱你” 本杰明听着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在抬起头来望向塞穆尔时又多了几分探求的意味,“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全局的计划,奥托的来去都安排的很好,那么……你呢?” “奥托绝对不会放任你留在这里,你得和我们一起离开。”大概是害怕塞穆尔会反驳,本杰明的话音声量都略微地提了起来——他是塞穆尔的亲弟弟,没人比他更清楚塞穆尔和哈里家族以及那些部下们的羁绊,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最害怕的就是塞穆尔又和以前一样,把他们都推的远远的,自己站在漩涡中央,生死不明。 但这一次,他所预料中、提心吊胆的话却没有应期到来,反而是塞穆尔抬起下颚,雍容华贵的紫色眼眸浅浅地瞥了他一眼,是坚定的,又因为正当正午,余晖照进来在他的瞳仁上抹了层水光潋滟的釉,美丽之中又带着几分柔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能怪你。”塞穆尔竟然低低地笑了一下,“但……这次是不一样的。” “骑士团的那些部下们,我会找相关的,合乎他们的部门,再给以钱财安抚,庄园内大大小小的仆役也是如此,安排好去处,付相当半年的工钱。” “我会准备请辞的信件——莱特帝国安宁多年,早就不需要哈里家族守在一边,想来不会拒绝,但如果老皇帝没给出明确回应,我也不会留在那里了,宫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会找准时机出来。” 塞穆尔小酌了口鲜红的酒液,又抬手将自己略长的发丝撇到脖颈的一侧,起身在各种放着各种文献的木书架中翻了翻,两指夹出一张上了年头的羊皮纸来。 他将其摊开,赫然是一张地图,鹅毛笔在墨水中蘸了蘸,在西海附近的角落画了个圈,本杰明凑过去看,好生回忆了一会,才豁然明了,“人鱼的聚集地。” 塞穆尔点了点头,“西海附近险峻,人类鲜少在此踏足,反而是人鱼经常会在那边上岸休息,我已经在那边置办了房产,他们……应当是找不过来的。” 本杰明耸了耸肩,“西海附近离预言家那老东西还怪近的,到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但……”他话音一转,眼眸都变得凛冽起来,像是警告,“人鱼的地盘……我们到底算是外来家伙,你也知道,托安德烈那白痴的福,人鱼和人类的关系可不太美妙啊……” “不会有事的。”他话音刚落,书房的浴缸底就被人从内大力推开,是奥托——一张邪肆又放荡不羁的脸,却在看向塞穆尔的那一刻变得极具柔情,“我会册立塞穆尔为人鱼族的王后,我们的孩子,会是人鱼族下一个继承人。” 他突然出现显然是把本杰明吓了一跳,面容英俊的少年有些不满地看向自己上位不久的哥夫,“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但他很快又朝奥托发了难,句句紧逼,“你确定?虽然我哥以及有了你的孩子,但他毕竟是人类,你要立他为王后,你的族人不会反对吗。” 奥托挑了挑眉,“这个嘛……” 他有些随性地伸了个懒腰,鱼尾一用力,一跃而上,拖着鱼尾靠近塞穆尔,很是自然地将alpha揽到怀里,塞穆尔不太习惯在自己的弟弟面前做这样亲昵的事情,奈何奥托的力气他压根无法挣脱,无奈的待在原地,还被一边的人鱼找准时机狠狠在唇上亲了两口。 本杰明的眉皱了起来,“真是没眼看。” 奥托没理会他,继续地说了下去,“我必须承认会有部分族人对我的这个决定有异议,但……有什么关系呢?”他微微一笑,还是刚刚的神态,却让人感觉到一股从上而下的压迫感。 “我是统治者,我说了算。”奥托道。 没想到他能直截了当地这样说,本杰明本准备好的话全都没了用武之地,他显然地愣了一愣,但不得不说——奥托这样坚决的态度,确实是百分百的保障他们的安全。 过了好半晌本杰明才起身离开,走了还不忘记憋出一句,“真是独裁。” “小事可以任他们自己闹,大事不行。”奥托沉声道,但他想到什么,眉皱了皱,看向塞穆尔,“一定要等到月圆那一天吗?如果到时候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如果你愿意,我们今晚就……” 塞穆尔摇了摇头,“祭典是宫宴,守卫森严,不会出什么事的,更何况,我不能自己一走了之,还要对手底下的那些人负责才是。” 听了他的话,奥托的眉目依然没松下来,显然还是为此担心,“你一个人过去风险太大,我在庄园内等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地来帮你。” 他话语坚决,塞穆尔凭着对奥托的了解知道对方这是铁了心,只得随着他来,在人鱼的额头上印了个吻,“别担心,我爱你。” 奥托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最后叹了口气将人揽入怀中,他知道塞穆尔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同曾经的一切分离,真正的、自由地投入全新的生活。 塞穆尔将大半的期望全都押在了奥托身上,足以显现出这份爱意和对奥托的信任,这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奥托浅浅地啄着塞穆尔的耳廓,介以安抚,“相信我,塞穆尔。” alpha的下巴靠在人鱼的肩头上,极度眷恋地蹭了蹭,嗅着人鱼alpha身上若有若无释放出来的海水信息素——哪怕夏洛特说,塞穆尔和腹中的孩子已经不再需要奥托的信息素稳定了,但他的信息素还是能让塞穆尔心安。 “相信你。” 奥托双手捧起塞穆尔的脸,海蓝色的眼眸中乘放着塞穆尔的身影,“会后悔吗?” “以后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一切,到一个全新的族群……” “不会后悔。”让人意外的是塞穆尔铿锵有力且毫不思索的回应,他也看向对方,是毫不犹疑的坚决,“绝对不。” 早在那天晚上塞穆尔不顾一切地冲向奥托时他就已经做出选择了,他选择了牵着爱人的手踏上未知的新生路途,和那腹背受敌的、风起云涌,利益至上的前尘剥离。 那时候的塞穆尔和奥托坚信他们一定会幸福。 他们确实也过了一段很幸福甜蜜的日子,再也没有故作无情的冷言冷语,每一次的亲昵和纠缠都是真正的灵肉结合,塞穆尔每天晚上同奥托一起靠在床头,人鱼将耳畔贴近他的肚腹,像是所有的夫妻一般。 “他会是个健康的孩子。”奥托笑着看向自己的爱人,“你还没回答过我呢,希望他是个什么性别?” 塞穆尔像是很为难地看向对方,眉眼中多了一股母性的柔情,“什么都好。” “别这样敷衍,亲爱的。” “好吧,好吧。”不得已的,塞穆尔只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希望是个……女孩omega。” “女孩omega?”奥托有些惊讶于塞穆尔会说这个回答,“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alpha。” “也许……”塞穆尔柔和地笑了一下,“以后就不再需要身负那么多家族的事务和各方压力了,那么还是个女孩omega比较好吧……我一直觉得女孩omega很可爱。” 奥托沉默了片刻,像是再想象自己和塞穆尔生出来的女孩omega会是个什么模样,过了许久他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牙,“一定很好看。” “叫安琪儿吧。”奥托有些恳切地看向自己的爱人,“怎么样?像天使一样的名字,就像你。” “安琪儿这个名字是很好……”塞穆尔眨了眨眼,手指轻微地点在人鱼的鼻尖上,“什么叫香天使一样的名字,就像我?” 塞穆尔果然很会抓重点,此话一出,就见人鱼俊美无匹的脸庞上有些微妙的浮起了红,看起来竟像个少年一般的拘谨,塞穆尔只觉得可爱,又仗着比奥托大个几岁摆出那副哥哥姿态,“快说……” 他凑的近,身上的衣袍宽宽披在身上,这样一弯腰,宽阔的领口便往下,胸前光景一览无余,奥托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鼻间除了塞穆尔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薰衣草信息素,再也想不了别的。 塞穆尔是真的觉得奇怪,人们说他一向是冠名以战神、战场上的恶鬼,倒是罕见用天使来形容,但奥托却觉得自己用这个词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被人鱼兵团捉走,在地牢中没日没夜的拷打,痛楚让他暴戾到了极点,只想杀死面前的所有人,却在塞穆尔出现的那一刻,让他浑身一凝。 就算那时候他憎恶人类到了极点,也依然因为面前腰细腿长的alpha而心动,从那之后那张冷厉俊美的面容多次出现在他夜晚旖旎的梦中,连同那双水光潋滟的紫色眼眸。 命运总是这样奇怪,也许早在初见时,从塞穆尔说出“交易”的那一瞬间开始,两个alpha的余生就纠缠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开…… “我爱你。”这已经是奥托不知道第几次对塞穆尔的重复了。 但塞穆尔依然转身在爱人的唇上印下一个吻,目光温润如水。 “我也爱你。” C109.祭典 塞穆尔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祭典将近,彼时这个孩子有了七个月大,出行走动都已然有些不便,落在奥托眼里,极让他心疼。 月圆的前两天,皇室派了人来询问关押的人鱼事宜是否一切安好,按照计划,塞穆尔称病并没有出面,是由副团长乔治迎接的。 就像塞穆尔嘱咐的一样,乔治说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人鱼关押许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伤口大多愈合,大概也察觉到了祭典时间的逼近,进来十分亢奋,哈里公爵多次镇压,却也因为信息素攻击而受了重伤。” 派遣来的军官沉默了一会,打消了去看看祭品的念头,过了许久才公事公办般地问了一句,“那么……哈里公爵可还好啊?” 乔治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公爵大人已经极尽全力,但……那毕竟是人鱼族的王子,要完全的控制住,实在有些困难……” 那军官冷哼一声,“我可不管这些,既然如此,就让哈里公爵好好的养伤,在祭典那天晚上吧祭品完完整整地放在刑台上!” 现在不好打草惊蛇,乔治也只好同他卖笑,“一定,一定。” 等到军官将这个消息汇报给安德烈王储时,令人意外的,王储并没有说什么苛责的话,反而是露出了一派担忧神情来,“塞穆尔受伤了?” “是。”alpha跪在安德烈面前,一字不差地将乔治的话重复给安德烈听。 祭典的事情一向是由王储来策划的,更不用说皇帝陛下这些日子的身体变得更为糟糕,甚至连床都下不来,国度中安德烈已然成了完全的掌权人和统治者。 安德烈到底没说什么,只让人从库房中选了些水晶金银送去,也算是对塞穆尔的安抚。 一天天过去,月亮几近圆满,祭典就是今天。 管家为塞穆尔穿上束腹和礼服,他的月份不小,这样一收显而易见是难受的,塞穆尔的脸色一白,奥托便极担忧地凑近自己的爱人,“非要去吗?” “总要有个结束。”塞穆尔朝他露出了个安抚的笑容,“就这样离开,想来皇族也不会善罢甘休,反而更加麻烦。” 奥托知道他心意已决,只是叹了口气,“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在这里等你。” “到时候,我会带你离开。”奥托这样说道。 塞穆尔看着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在爱人的唇边印下了一个吻,“我知道。” 他出了房门,接过部下递上来的剑,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脖颈划了一道,鲜血流淌下来,滴落在华美的礼服上,看着有些狼狈,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纷乱战斗似的。 “启程吧。”塞穆尔将带血的剑扔到一边,冷硬地下达了命令道。 夜幕低垂,余晖已经慢慢地褪去了,天边是一派暗沉的天色,云层低低地压着,徒增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来。 水滴轻巧玲珑地落下来,滴落在骑着马的骑士肩头,水花溅开,威廉抬首往向天空,微不可见的眯起了眼,“下雨了。” 月圆之夜降雨,是妖异之兆,这天晚上,必定不能风平浪静。 路途遥远,等塞穆尔一行人到时,天色已经全然黑沉了,只有不远处的莱特宫殿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传来阵阵笑声,更加显得宫外是一派的沉寂肃杀。 塞穆尔显然是最晚到达的一脉氏族,舟车劳顿,又怀着孩子,一路颠簸已经让他有些混沌,但还是强撑着下了车,宫门外的使者显然等了他许久了,那beta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身后瞥,见塞穆尔是一个人来的,眼眸中露出了惊异神色。 只是碍于身份,并没有询问。 “轰——哗———” 厚重的浮雕黄金宫门足足要两名年轻力壮的alpha合力才能一起推开,大堂内是一派的欢声笑语,祭典是大日子,omega和女士们都盛装出席,搽了香粉又喷了香水,堂内是一片香风阵阵,奢靡至极。 伯恩公爵率先看见塞穆尔,老家伙的山羊胡抖了抖,没忘记给塞穆尔挖坑,“哟,哈里公爵。” “你还真是好大的脸面,连祭典这样的日子都能迟来,实在是毫无规矩,还不认罪!” 安德烈自从塞穆尔出现在他面前时目光就没移开过,身穿华服的王储殿下有些急切地从高台王座上走下来,身上的披风因为他有些着急的动作而向后飘起,他抬起手掌,显然是不希望伯恩公爵再这样说下去。 “塞穆尔。”安德烈道,“怎么来晚了?你……”他走进了,这才注意到塞穆尔身上大片的血迹,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血腥气,但尽管如此,却依然没法掩盖他身上那一股,即为浓烈的海水信息素。 他想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塞穆尔先在他面前跪下来,额头扣地,这是个请罪的大礼,安德烈的眼角跳了跳,“怎么了?” “请王储殿下赎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那信息素太浓,又像针似得扎来,安德烈不由得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一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塞穆尔是只身前来的,而显然周边的贵族们也注意到了。 有贵族omega靠近身边的好友,“听说……今年的祭品是由哈里家族看管的?” “你的消息怎么这样不灵通,这是多早之前的事了?不应该是人人都知晓的吗?” “那……”他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显然都是心中明了了塞穆尔为什么会突然跪下请罪又只身前来,连深居简出的omega都察觉到了,安德烈自然明白了,塞穆尔请的是个什么罪,他的脸色已然是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塞穆尔。” “祭品呢?” “请王储殿下赎罪。”塞穆尔依然匐在地上重复了这一句话,额头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沉闷的一声,听了都觉得疼痛。 伯恩公爵是最乐意见得对家家族出糗的,此时此刻塞穆尔办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当然让他喜闻乐见,当即火上浇油,不怕死地在后头大声道,“塞穆尔,没能看管好祭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孽?你就是死也……” “住口!!”他说的正起劲,却没想到被暴怒的安德烈打断了,安德烈称得上英俊的脸神色有些狰狞,两侧的拳也握紧了,显然在气头上,但还依然是在强压着,他低头看向塞穆尔,“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祭品呢!!!” “是臣下的失职,臣下无能,前几日不慎被那人鱼重伤,在今日送押时不敌对方,使他……逃脱了。” “放肆!”安德烈将一侧的酒杯全部扫在地上,水晶碎裂开来,碎片飞溅,削去了塞穆尔垂落的一抹发丝,又在他侧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安德烈的胸膛起伏着,显然气极了,但他注意到塞穆尔脸颊上的那道痕迹,凌厉的眼眸又松懈了一瞬。 一边有善于察言观色者注意到王储殿下这短暂的松懈,平日里又受到过哈里家族的恩惠,于是趁胜追击,“殿下……管辖人鱼到底不是骑士团的职务范围之内,想来哈里公爵也对对付人鱼十分生疏。” “臣下听闻那人鱼凶悍异常,早些日子刚关押时受了重伤都十分棘手,哈里公爵一人肩负多样要职,也是分身乏术啊。” 这话也算有理,一边也有贵族面面相觑后接了他的话茬,有些家族多年来是受到哈里家族庇护的,“殿下,前些日子海边战乱,也是哈里公爵带人平了叛乱,也算功过相抵……” 此话一出,周边附和的人便是更如过江之鲫,此起彼伏的求情声让暴怒的安德烈也逐渐的平静下来,但他环顾四周,看见有这么多家族帮着塞穆尔说话,脸上依然有些不太好看。 但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发难,只是挥了挥手,“罢了,那条人鱼确实是个怪物,好在海边之战,人鱼兵团活捉了不少发难的alpha人鱼,也有好些个不可多得的上等货。” 安德烈的目光在塞穆尔身上扫了一眼,“算你功过相抵。” 塞穆尔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谢殿下恩典。” 那alpha人鱼很快就被羁押着上来了,上身和鱼尾都被锁链缠绕在祭台上,不住地想要挣脱,口中发出“嗬嗬”的尖利鸣叫声,有胆小的女子和omega们害怕地往后躲闪着,安德烈看着面前的祭品人鱼,到底还是满意的一笑。 一众祭司站在一侧,米洛斯也在其中,他望向前方,同塞穆尔交换了个眼神——为了以防万一,塞穆尔到底不是只身前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米洛斯也好帮他出宫报信。 安德烈向外做了个手势,主祭司便心领神会,推着祭台向外,众人昂头,一轮满月悬挂空中。 主祭司在祭台边吟唱着海神的歌曲,奇异又古老的音符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敬仰,与此同时站在祭台一侧的两位副祭司却抬起手中的匕首,朝人鱼的心口刺去,鸣叫声戛然而止。 鲜血从被刺的心口中流淌出来,空中那轮明月也在与此同时,逐渐地染上红色。 祭典,正式开始了。 C110.乱世 尖利的匕首划破皮肉,开膛破肚,那人鱼alpha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有胆小心软的omega偏过了脸,不忍心在看。 大祭司在月光下跳着海神的神秘舞蹈,从alpha人鱼心脏中流淌出的血液好像通过奇妙的意识浸透了月光,白洁的明月逐渐变得血红,隐隐约约地显示出古老的纹路。 人鱼的气息逐渐变得微弱下来,鲜血淌在祭台上,浸湿了木桩,大祭司的舞蹈动作逐渐变缓,直到天边的月亮彻底变成黑红的色泽,人鱼的呼吸消失。 他的鱼尾僵持着拍打了几下,就无力地垂放在祭台上一动不动了,两侧的腮彻底停止翕动——这就是人鱼死亡的标志,这也就预示着祭祀典礼完全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皇帝向前祈祷国运。 莱特皇帝病重,因此祈祷这一事宜将有王储安德烈代替他父亲实施。 安德烈大步向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边的血月,唇角边掀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继而从大祭司手中接过匕首,用粘着人鱼心头血的刀锋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抹,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滴落在死去人鱼心口的大洞上,他垂着眼眸,口中念念有词。 只要完成这一步,这场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礼就结束了,月光明辉,贵族们纷纷半低着头,这是一个致敬的动作,所有人都随着安德烈一起在心中诉说来年的心愿,或是家族昌盛子嗣繁茂,又或尔尔。 只有洪钟厚重神秘的声响回荡在这一片宽阔之地,所有人都极为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王储殿下结束祈运,而变故骤然突生———有人不顾侍卫阻拦大喊着要闯进来,打断了安德烈的祈祷。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个身姿妍丽的女性omega,身穿华服脸施粉黛,看着比在场许多的omega身着的还要贵气,她精心梳烫盘起的卷发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散乱无序,整个人不住哭喊着。 安德烈看向她,不悦地眯起了眼睛,“什么事?” 莱特皇后早逝,但皇帝陛下这些年身边并不缺人,这位女性omega就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为疼爱的情人,一向是仗着宠爱在宫中横行,连脾气最骄纵的凯瑟琳都不放在眼里,此时此刻倒是一派狼狈模样,实在罕见。 “殿下,殿下!”她推搡着身前侍卫挡着她的手臂,涕泪横流糊了妆容,“不好了,不好了啊!” “吵吵嚷嚷。”安德烈声量拔高了,是警告,“没看见我忙着祭祀吗?” “不是啊!陛下,陛下他……”女omega踌躇了一会才敢道出,“遇刺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经哗然。 安德烈眉心拧在一起,显然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一边的塞穆尔作为保护王族的骑士团长自然跨步向前,事发突然,他半跪在安德烈面前请示,“殿下。” “你随我去看望父王。”安德烈一挥手道。 在场的贵族都是些吃着俸禄却没什么真才实学的昏庸无能之辈,当即被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围拥在一起脸吓得煞白,那女omega跟在他们身后,矫揉脆弱之态,但塞穆尔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奇怪。 好在皇帝寝宫离大殿不算太远,安德烈有些匆忙的两步向前,皇帝靠在床头,油尽灯枯之态,看到安德烈前来握住他的手,像是想说什么,余光又瞥到塞穆尔,便停住了,塞穆尔心里咯噔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劲风,是刚才那个女omega——— 那竟然是条半人鱼! 他急忙迎战,但对方似乎是倾情培养许久的刺客,再加上他怀孕多月身穿束腹,动作已然有些迟缓,一个不注意竟然被对方的鱼尾撞击到腹部,一阵剧痛,使得他眼前一片混沌白光,踉跄着倒在原地。 依稀间,耳畔听见周遭的熙熙攘攘,是附近不远处大殿传来的声响,贵族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人鱼,人鱼!啊啊啊啊啊!” 完了,塞穆尔想,他考虑好了一切,却没想到那些按耐不住的人鱼和半人鱼们会选在今天进攻,但须臾间他已经没有别的力气再去思考些什么,腹部的疼痛让他难忍非常,安德烈拔出佩剑解决了那个omega,有些担忧地跑过来看向塞穆尔,想将他打横抱起,却感觉自己的手上一片濡湿。 血。 再之后,塞穆尔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整个人便陷入了昏厥。 他再醒来时是被身边声声的吵嚷声吵醒的,虽然依然糊涂,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来那是安德烈和莱特皇帝陛下的声音,莱特皇帝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时日无多了。 “他就在那里……嗬……就在那里!嗬……嗬……儿子,去……去杀了他,去……去啊!嗬……嗬……” 安德烈并没有接话,而是沉默不语。 “嗬……你……咳咳,你到底……在等什么!!!事到如今……你还在……心软!” “父王!!” “我们为什么要祭祀!!你我都知道,什么祈祷国运,满月祭祀,都是幌子!那祭祀典礼的真实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诅咒哈里家族,让他们世世代代对我们俯首称臣!!嗬————”急火攻心,莱特皇帝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皇帝阴森森地笑起来,道,“他们为什么每代只有一个孩子,这可都是每年的祭祀的功劳啊。” 听到这里,塞穆尔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其实当初本杰明也说过不少次他们家族的诅咒是因为莱特皇族的阴谋,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家族对皇族是十分忠心,却没想到……却没想到皇族竟然下作到如此地步! 姐妹的早夭,本杰明和他自己灰暗的童年,原来,原来都是因为如此…… “他怀孕了。”而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德烈却开口了,塞穆尔心里一惊,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束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掉了,想来是自己昏厥时被拿走的。 安德烈垂在身边的手握成拳,“alpha怀孕,必然要找一个比自身强上数倍的alpha来刺激,帝国当中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alpha,让塞穆尔怀孕的人,只可能,只可能……是那条人鱼!!” 他冷笑一声,“我早该知道,什么重伤不敌让他逃走了,塞穆尔来会见我时身上总有着那股子可恨时信息素,我还以为只是战斗时不小心沾上的,原来……竟然是如此!!塞穆尔,早就存着离开这里的心思了!” “安德烈,皇儿……嗬……杀了他吧,杀了塞穆尔,他怀着孕,实力大不如从前,杀了他,莱特一族就再也没有劲敌……” 但安德烈并没有接他父亲的话,只是站在老皇帝床前,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沉默显然是作出了回答,老皇帝目眦欲裂,枯槁的手垂着床沿,“你糊涂,你糊涂——!” “什么时候了,你还为这一己私欲……” “父王。”安德烈淡淡开口道,“我心意已决。” 他站起身,拿起黄金铸就的佩剑,静静地看了他父亲许久,向外走去,依稀间还能听到他对心腹下达了命令,“通告人鱼兵团所有人,准备待命,立刻前往哈里庄园,绞杀人鱼奥托!谁能取得奥托首级,本王赏黄金万两!封侯进爵!” “看好哈里公爵,不得让他离开这里半步。” 老皇帝听到了他的话,一时间怒火攻心,两眼一翻,手僵持着,没一会就归了西。 塞穆尔呆愣地在原地,手指颤抖着,没想到安德烈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还有奥托……奥托怎么样了,不行,他必须立刻离开,纵然他实力超群,但那是所有的人鱼兵团,如果安德烈铁了心跟他斗到底,哪怕折了自己所有的部下,奥托肯定讨不到好,更何况,更何况莱特一族,有个海神庇护的福祉……… 有内侍前来给他送了些糕点,塞穆尔眼尖地瞥到糕点下压着一张小纸条,他展开来看,是米洛斯的字迹,“老师,不好了,安德烈带着人鱼兵团前往庄园。你没能安全回来,奥托死活不同意走,非要救你出来……” 塞穆尔闭了闭眼,小腹依然剧痛,他连站立都很难,脸色苍白着去摸来他的剑,颤颤巍巍着向外走去,安德烈显然是顾及着他,宫内所有的禁军侍卫都守着他,如果是平时他还能杀出条血路来,偏偏他怀着孕……… 与此同时哈里庄园内。 亲信侍卫都被塞穆尔提前迁走了,奥托只身一人守在这里,海啸般的信息素大肆释放出来,足以让建筑崩塌,许多不知死活大alpha一命归了西,尖利的人鱼鸣叫声四面八方袭来,让人鱼兵团的雇佣兵们耳畔流着鲜血。 安德烈带着这么多精英alpha过来,能近身造成重伤的却没有一个,但他依然镇定,奥托纵然强大,但出于暴怒,那么多的雇佣兵,耗也能耗死他。 果然奥托也发觉了这一点,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专攻着安德烈,朝他发动了攻击,那是必杀之击,但令人惊异的是,安德烈只是站在原地,冷冷一笑。 他的任何攻击,居然都没法伤到安德烈分毫。 C111.他只能感觉到疼痛,还有自己也不知缘由的剧烈悲伤 奥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待在原地,有些怔然——这样的攻击,别说是人类,就算是一大批的精英人鱼alpha,也不可能抵御他几乎孤注一掷的全然一击。 但安德烈抵挡住了,不仅抵挡住,而且毫发无伤。 发动攻击造成的信息素让周围的人鱼兵团alpha倒了一大片,连同安德烈周围的泥土都深深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坑,但安德烈只是站在原地,像是被飞扬的尘土呛到了,咳嗽两声,看向奥托,眼底有几分讥讽。 “很好奇吧。”安德烈像获得这场战役的赢家那样讥笑起来,“别白费力气了。” 奥托的眼眸微微地眯起来,心脏有些难受的在胸腔内跳动着,好像体内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里头横冲直撞着,这同许久前他力量失控从而晕厥在海边的感觉并无二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思绪在脑内快速地运转着,他开始思考着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对安德烈毫无用处,回想起来,方才向这人释放出大批次的海水水箭时,对方身上好像罩了层淡蓝色的柔光,形成了屏障。 什么样的屏障能抵挡住人鱼族最强大alpha的全力一击?这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想象,奥托不觉得那是安德烈自己释放出来的屏障,他直觉对方身上有一些他还不曾知道的东西,是一种趋进于“神”的庇护力量。 但此时此刻已经不容许他再思考作出什么对策了,安德烈此次是为了杀死奥托前来的,不惜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折进去,人鱼兵团死了一批,援军毫不怜惜地再去补了上来,奥托的眼神一凛——对付是想把他耗到筋疲力尽。 此时此刻他的力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体内的力量浮躁地鼓动着,让他浑身的血管都发痛,恰也是这时,一股鼠尾草的alpha信息素蔓延开来,是得知祭祀典礼出了变故打道回府来援助奥托的本杰明。 淡青色的鼠尾草信息素回旋镖不住地向周边释放着,几乎能与全盛时期的塞穆尔匹敌,一下子就使得周围那些alpha往后退去,安德烈看着远处那个alpha,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 五分同塞穆尔相似的脸,不同于塞穆尔面部轮廓的秀美,更加的轮廓分明,肆意锐利,还有那双标志性的紫色眼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本杰明。” 安德烈几乎是从喉头间暴和,“你没死?你当初居然没死?不仅没死,闹出那么多风波的家伙居然就是你?” 本杰明冷冷地笑起来,十足的挑衅,“怎么?很失望?不好意思啊,不仅没死,还活得不错。” 安德烈手中的剑被抓紧了,他几乎想当场就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alpha,“好,好得很,我还以为塞穆尔是一时糊涂,原来……你们哈里家族早就存了反的心思!” 奥托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向外释放着,本杰明方才是收到米洛斯的密报才迅速赶来的——莱特家族初代受到海神的庇护,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不会被任何其余的攻击伤害到,除非攻击者是有血缘关系的族人,从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 奥托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越过海神,他留在这里就是等着被安德烈耗死,虽然塞穆尔被锁在宫里,但安德烈应该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没办法,只能带奥托先离开。 留在这里毫无益处,本杰明的鼠尾草信息素释放出来,几乎是浓郁到了极致,压迫性的向四面八方释放出去,虽然安德烈有屏障保护,但被保护时没法释放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本杰明带着奥托离开了。 皇宫内。 大批的禁军守在塞穆尔所在的宫殿宫门前,而塞穆尔手中提着剑,做出攻击的姿态,挺着高隆的腹部,再不复从前礼数周全的模样,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些虚的了,紫色的眼眸幽深。 剑锋往前,快的几乎让肉眼无法捕捉到,他就已经刺穿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禁军alpha,嗓音冷冽的像是含着碎冰,“放我出去。” 那被刺死的alpha是被干脆利落地捅穿了心脏,心头血顺着伤口滴落下来,流淌在塞穆尔雪白细瘦的手腕上,是一种极致的对比,包围的禁军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塞穆尔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威胁的话语,却看见面前的禁军竟然纷纷地退开了,走到两旁空出一条路来——是安德烈从远处走来。 塞穆尔的瞳孔倏然就放大了,剑从那已然没有呼吸的alpha心头拔出,直指着安德烈,时至今日他再也没有从前跪在安德烈及他父亲面前的忠诚归顺模样,压制多年的刺一股脑儿冒出来,“你对他怎么了?!” 剑锋直对着安德烈的喉头,那是塞穆尔真动了杀心,还有血液滴落下来,安德烈待在原地看了半晌竟然笑了一下,只是眼底依然薄凉,“你倒是……对他用情至深。” 话毕,一股焰火地信息素就释放出来,安德烈食用了不知道多少个顶级人鱼alpha地腺体,信息素浓度早已经今非昔比,而塞穆尔正怀着孕,是最虚弱的时候,又一心挂念着奥托,受到这样的,浑身都感到排斥,整个细瘦的身体发着颤。 连手腕都因为变得无力而握不住剑,“铛”的一声,像是宣告了塞穆尔在这场对弈中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依然仇恨地看向安德烈,毫不掩饰的杀心,安德烈定定地看着他,兀自笑了一下,“你这么恨我?” “本杰明……说的对,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早该反了,我怎么能痴望着你们能顾及哈里家族多年忠烈而放我们一马?” 安德烈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是么,我倒是后悔不已……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贪着打压你而把那人鱼交给你。” 塞穆尔冷笑起来,吐出了口血沫,“晚了,你要怎么样?” 安德烈看着他,那眼神是多年的渴望和乞求,还有幽深的贪欲怨念,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塞穆尔几乎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都有些发毛,却只见安德烈蹲下身来,抬起手似乎想要抚摸一下塞穆尔的脸庞。 塞穆尔皱着眉避开他的动作,安德烈也不恼火,只是笑了一下,语气从来没这么温柔过,却让塞穆尔感觉脊骨生寒,“你知道血誓吗?” 塞穆尔看向他,不可置信的,“你要做什么?!” 安德烈微微一笑——这也是莱特皇族准备的后手,哪怕未来哈里家族真的谋反,他们也可以控制对方,对方会像个傀儡一般为他们所用,只不过这也有代价,发动誓言者要付出十年的寿命。 但对于现在的安德烈来说,十年的寿命算得了什么,他只想将塞穆尔据为己有,他拿去塞穆尔掉落在地上的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掰开塞穆尔的嘴,不顾对方的挣扎,将流淌出来的血液一滴不漏地灌进对方口中,而自己却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着一串古老的咒语。 海神送给莱特皇族两个礼物:一是庇护,二就是给他们族人发动血誓的能力。 慢慢的,安德烈停了口,塞穆尔也不再在他手下挣扎,反而是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那双向来流光溢彩的紫色眼眸却变得暗淡无光,有些呆板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傀儡。 安德烈看着面前的人,满意的笑了一下,“起来。” 塞穆尔则乖顺地听着他的话站了起来。 安德烈满意万分,有些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塞穆尔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听话乖巧过——哪怕他跪在自己面前像是臣服,但安德烈知道自己从来没能完全的控制过对方,这让他几乎发恨。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下移,停留在塞穆尔隆起的腹部上,安德烈的唇角勾了勾,“把医生叫来。” 一旁的侍卫顺从地往后退,带来个年迈的医生,安德烈瞥了对方一眼,那医生立刻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来,递给安德烈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里置放着一枚白色的药丸,是打胎的好药,安德烈看向塞穆尔,柔柔的微笑了一下,“把这个吃掉,塞穆尔。” 塞穆尔看着他,顺从地接过那盒子,他想听话地吃掉那颗药,却不知道怎么的实在无法放入口中,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这样,他会后悔,因此塞穆尔有些犹豫地看着那枚药丸,迟迟不能下口。 安德烈有些恼怒了,他再也没有耐心,声音也冷了下来,“塞穆尔,吃!” 塞穆尔本还在踌躇一二,听到他这样的话便不敢再停下来,命令的话语让他根本不能作出反抗的举措来,只能颤抖着吃掉那枚药丸。 然后就是剧痛,腹部的剧痛让他几乎难以忍受,只感觉到身上有些溽湿,低头看去,腿间竟然都是鲜红的血液,让他几乎昏死过去,而安德烈冷眼看着这一切,阴冷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安德烈癫狂地看着他,“太好了……” 塞穆尔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只能感觉到疼痛,和内心深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的剧烈悲伤。 C112.陌生人 战争彻底开始了。 人鱼和人类在此之前一直处于一个危险的临界值,彼此旗鼓相当地对抗和伤害,但在明面上至少看的过去,彼此之间虽然偶有进攻,但确实是从未有过明面上的战争。 而现在,这层遮羞布彻底被撕开了,战争的号角吹响,人鱼的军队开始了官方的反击与进攻,由前不久回到族群的,新一任的人鱼王奥托带领着。 “陛下!陛下。”接替塞穆尔骑士团团长的alpha急匆匆地跑进来,拉来皇宫书房的大门,额上都是细密的汗,可见情形之焦急,他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房内的人,有些迟疑地愣了一下,盯着对方疑惑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跪下来行了礼,“公爵大人,您醒了。” 书房内的人赫然是塞穆尔,此时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认真的研读——那粒药丸的威力巨大,更何况塞穆尔的月份已然不小,又是以alpha之身孕育的,可以说是把情况推到了最坏,他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这样的伤害,当场就昏死过去了,命悬一线。 安德烈不知道砍了多少个医生的头,威逼利诱地挖空了药库,全然是吊着一口气,好在这些日子身体有所好转,彻底醒来后已经能够自在地行走。 安德烈看他看得很严,塞穆尔是他肖想多年的人,他几乎是想立刻就据为己有,只是拜流产所赐,以塞穆尔此时此刻的身体情况来看,如果他当真要霸王硬上弓,那么塞穆尔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虽然眼馋,也只能按耐这一时片刻。 更何况虽然立下了血誓,但塞穆尔的内心深处潜意识依然是对安德烈极为憎恶,每每安德烈稍有靠近,他便是一派抗拒神色,安德烈倒也不急——来日方长,血誓是没任何法子可以破的,这样慢慢地磨,还怕不把塞穆尔调教的乖顺听话吗? 奥托的攻势只增不减,米洛斯买通了宫内的侍卫,在皇宫内还能算是来去自如,给进攻的奥托带来了不少皇宫内部的消息,但塞穆尔被长期看管着,他根本无法近对方的身,生死不明,奥托显然是担忧浮躁到了极致。 米洛斯安抚他,“他不会对老师做什么,性命应当是无虞的,再怎么样,哈里家族的声望都摆在那里,如果他真的要下手,显然不是民心所至。” “哈。”本杰明在一旁不置可否的嗤笑一声,有些混不吝地抱臂站在一侧,“安德烈还能有什么民心可言么?打了这么些日子,场场败场场退,破城指日可待,他倒是不急,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还真是她妈的坐得住。” 人类当然不是人鱼的对手,人鱼一族以仁义著称,在奥托回到族群后提议发动战争——他是为了早日带塞穆尔回来,已然做好了力排众议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人鱼一族没有一声质疑和反对,全然是赞同,显然也是忍耐多时,想要反抗了。 由米洛斯从皇宫内招来了帝国的布局地图,又由本杰明充当战略师,按照他作为地下组织头领“为非作歹”那些日子的经验而制定了对战部署,安德烈的军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如果安德烈不再做出什么对抗措施,奥托预估着不出半月,他的军队就能彻底地破开莱特帝国的城门,届时安德烈就只有城府的一条路。 有海神的福祉又如何,纵然庇佑不能杀死,那就囚禁,让他生不如死自我了断。 事态显然是十分严峻的,安德烈在大殿之上,阴着脸听军队统领战战兢兢地向他报告着今早那场战役的战况,人类alpha们可以说是死伤惨重,“陛下……” 那统领伏在地上,高大的身躯却颤抖着,安德烈听着他的话,却只是笑笑,手中的笔没有停——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他居然还有闲情雅致作画。 他拿笔杆子敲了敲一旁的木桌桌沿,叩击声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便显得极为明晰响亮,“抬起头来。” 伴君如伴虎,统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陛下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思索再三还是顺着他,颤着身子抬了头,望向了安德烈的方向。 那是一副肖像画——安德烈的画艺不精,一直以来只能描慕出一个大概的形而无神韵,因此显得单薄,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虽然细节处依然有些粗糙,但已然能称得上是一副优异的画作。 画上是个少年策着马举着剑在场上杀敌,周遭尸横遍野,血流如河,唯有那少年昂着下巴,看着高贵无比。 那是个俊美的少年,统领越看越觉得熟悉,正要细细思索,却听着安德烈开了口,“那人鱼王,折了我军中不少大将吧。” 统领听他这样说便是开了闸,苦楚河一般地向外淌,那人鱼真是奇了,统领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力量,简直趋近于怪物,他们根本找不到破绽近身,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对策,自己人到是先捱不住对方的信息素而倒了一大片,几乎无计可施啊。 事实是如此,他也就小心翼翼地同安德烈和盘托出了,本以为君王会斥责他们无用,但没想到安德烈只是点了点头,“确实。” 他像是笑了一下,统领摸不准这笑中是个什么意味,“他是挺棘手的,别说人类,拉出人鱼alpha们都是一大截,但……不管是谁都有弱点的,是吧。” 这话模棱两可,统领听的云里雾里,还没想好怎么不懂装懂,却见安德烈目光停留在那副画上,定定地看了许久,统领跟着他的目光,突然福至心灵,“陛下,这画上的人……” “像塞穆尔,是吧。”安德烈到唇角勾了起来,这一下是个真正温和真心的笑,“那时候他十七岁,第一次带兵平叛,大捷而归,那时候我只有十四岁,父王让我跟着长见识。” 他似乎十分感叹,“就那一眼,就那么一眼,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十七岁的塞穆尔神挡杀神,血液飞溅在他那张造物主亲吻过的脸上,只让人觉得美艳至极而挪不开眼,从那之后安德烈日日夜夜都会梦到那样的塞穆尔。 统领咂摸出了什么,他也是帝王身边的人,对奥托、塞穆尔之间的关系也是清楚些许的,因此有些拿不准地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好计谋!这招借刀杀人做得漂亮,统领在心中咂舌,难怪,这些日子帝王都老神在在,敢情还留着这样一张牌,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得不佩服了。 安德烈笑着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塞穆尔,真是招人。” 奥托并不知道安德烈卑鄙到这种地步,要用自己做心爱的人来对付自己,他直觉接下来的事自己不会想知道,并且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心脏总感觉时不时地**着,直觉塞穆尔和孩子出了事。 塞穆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全靠安德烈各种灵药补品往他身上砸,虽然还有些后遗症在,但比起前些日子感觉随时就会归西的模样要好得多。 安德烈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生出想逃离的念头,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做,血誓的控制和他真实的自己对抗着,让他感觉到有些痛苦,而这一天安德烈拉开了他的房门。 “塞穆尔·哈里。”安德烈站在他面前,说出了他的全民,“异族来犯,你作为哈里家族的家主,应当随我一起上场杀敌。” 他体内不属于自己的血又开始发**控制他,塞穆尔听到自己的声音,“哈里家族,誓死追随陛下。” 城门被拉开了,人鱼一族攻打了多日,其实再没多久就能彻底进城,人鱼族的alpha们听到马蹄声,以为是人类来应战了,一时间摩拳擦掌,把这当成了决定胜负手最后一场战役,热血沸腾,准备全力以赴,但很快的,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笑起来,“人类已经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这样几个兵,怕不是认输投降了?” 兵团内的军人们确实死的死伤的伤,全都无法再动弹,这些军人们,是莱特帝国所剩的一支军队,而这并不重要——至少当奥托看到军队领头的,那个熟悉的人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 那是塞穆尔——这就是安德烈向他发动的最后一次攻击,也是最有力,最有用,一击必杀的攻击,他让奥托同塞穆尔战斗,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塞穆尔会这样乖顺的跟在安德烈的身后,言听计从。 “塞穆尔,塞穆尔……”多日以来的思念几乎让奥托把什么都忘了,他能做的就是呆愣地看着那马上的人,“你还好吗,你……” 安德烈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他好得很,不劳你费心。” 奥托看到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当然注意到塞穆尔的不对劲,塞穆尔在看他时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冷淡又疏离。 C113.杀了他 他直觉有些不对劲,身后不明事理的部下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蠢蠢欲动地释放出信息素,作出了准备攻击的姿态,“王……” “对方的人手只有这么点,要解决他们轻而易举……” “退下。”过了良久,奥托才沉沉地说道,那部下显然有些不明事理,呆愣愣地更向前一步,急于在新王面前表现自己,甚至已经将信息素化为了实体,奥托侧首,显然是注意到了,一股属于顶级人鱼alpha的威压释放开来。 人鱼alpha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仿佛被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压制地快要爆炸,难耐到了极点,奥托的脸色阴沉沉的,有些不太好看,有对那些秘事熟知一二的人鱼长老倾身向前,将这个愣头青年轻alpha扯了回来,低声呵斥,“你做什么呢?” “那是王后!”那长老严肃地警告着。 那人鱼alpha才知道是自己的莽撞愚蠢了,后知后觉地退了回来,这才知晓了为什么王的脸色会那样复杂又欲言又止。 奥托的心情显然有些不太美丽,塞穆尔看他的神情极度冷淡,甚至是敌视,他并不知道短短的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塞穆尔变成了这样,但长久的思念和牵挂让他依然有些坚持不懈地看向对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爱人的名字,祈求这样能让塞穆尔变成从前那样。 “塞穆尔,塞穆尔……”奥托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全然是担忧和快要溢出来的爱,“是我啊,塞穆尔,你忘了吗?” 塞穆尔并没有忘,只是记忆变得有些模糊,血誓的控制已经让塞穆尔不能称之为是真正的他了,此时此刻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满足安德烈控制欲的傀儡,只能听从对方的一切指令。 指令告诉他,面前的alpha人鱼是自己的敌人,杀之而后快,但奇怪的是,他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心脏像是被裹了层什么不透气的膜,鼓燥地跳动着,渴求着冲破这一切。 到底……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塞穆尔忍不住问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埋在了深不见底的海,总让他觉得熟悉,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前些日子安德烈让他吃下那颗药丸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看到这条人鱼,他总有一种极为亲近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深切地爱着对方一样。 塞穆尔有些不明所以了,安德烈在他一旁,显然注意到了塞穆尔微弱的神情变化,他的目光一凛——这是塞穆尔在犹豫,这可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塞穆尔真的想起来了什么……那还不如此时此刻速战速决。 “塞穆尔。”因此安德烈幽幽地开了口,红发alpha神情倨傲地骑在马背上,独裁者一般地下达了命令,“杀死对面的人鱼。” 塞穆尔愣了一下,与其相反的是因为他这句话而骤然沸腾起来的人鱼族群,有年轻而莽撞冲动的alpha率先站出来,对着安德烈慢慢都是敌视,连带着看塞穆尔都带上了几分仇视的意味,奥托感觉到了身后蠢蠢欲动的alpha信息素,他再一次的释放出威压,不由分说的王者信息素将一切都压制到了最低。 某个alpha站出来,“王,我们该怎么做?” “待在原地。”奥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着,他看向身后的族人,目光中已经带上了警视的味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妄动,违逆者族法处置。” 这是下了死命令,听他这番话,所有的alpha们也就安静下来了,奥托看向不远处的塞穆尔,闭了闭眼,“只冲着我来。” 他期冀着塞穆尔没能全然忘记,但很遗憾,血誓的覆盖力强大到让人几乎不能想象,在安德烈地再三催促下,塞穆尔依然不受自身控制地调动起了自己的薰衣草信息素,一股蓬勃的信息素释放出来,是曾经同奥托交颈厮磨醉生梦死,叫他目眩神迷的信息素,但此时此刻,这一切却是为了夺取他的命而来。 他的心脏抽痛着,塞穆尔的眼神变得坚定,薰衣草信息素在他手中化为实体,一支极为尖利而巨大的薰衣草冰棱在他手中生成,塞穆尔毫不犹豫地将其朝奥托刺去——— 怦! 奥托眼疾手快地调动起屏障,接下了塞穆尔势如破竹的这一招,塞穆尔并没有因为方才的攻击失败而动作迟缓下来,反而是更像分散奥托的注意力,在奥托抵挡住这一头冰棱时,他身后竟然凭空产生了一大片的紫色薰衣草紫针,势头之足,之细密,足以让人看了就彻骨生寒,有在一边观望的人鱼alpha救主心切,想要向前来帮奥托抵挡,却被奥托一句暴和挡在原地。 “不许动!谁也不许过来!”奥托大声道,随即闪身往一旁一避,一大片的紫针碎裂在屏障上,却因为攻击是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而来,奥托的肩头依然被一两根刺入了,剧烈的疼痛叫他闷哼一声,鲜血从伤口处流淌下来,奥托苦笑,“你还真的是……下了死手啊……” “塞穆尔。”他有些痛苦地看向自己的爱人,释放出了试探的,友好的信息素,想试探着挑起塞穆尔的记忆,却在信息素触碰到对方的时侯,看到塞穆尔身上一层血红的,带着古老符文的屏障,奥托心头一冷,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血……血誓……” 他感觉自己像浑身被兜头泼了带冰碴子的冷水,在看向安德烈的目光中是十足的恨和不敢相信,“你给他,下了血誓??!!” 安德烈这才得意地大笑,看到奥托这样狼狈的模样,几乎想拍手叫好,“怎么样,被最爱的人下毒手的感觉不太好吧?不错,血誓,怎么样,你就等着死在塞穆尔的手里吧,奥托。” “你的腺体会被我食用,你的力量会为我所用,奥托,败局已定。” 血誓无解,这是海神的神力誓言,除非是海神本尊降临,否则绝无可能破解,奥托的信息素大起大伏着,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再一次地在体内横冲直撞着,又是暴动的前兆,甚至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调节,塞穆尔就再一次地在安德烈的控制下向他发动攻击,他没发下手反击塞穆尔,只能躲,这样一躲,竟然处于了劣势和被动的局面。 再加上体内信息素的游走,他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阵的浮白,又顾忌着塞穆尔的身体,连攻击信息素都不敢释放太多,而突然的,体内的一股信息素突然朝心口冲来,一口心头血不受控制的,“哇”地被吐了出来。 从来没有这样过,比很早之前在海边的那次暴动重伤还要有过之无不及,塞穆尔的信息素已经形成了宝剑,剑锋直指他心头,直直地冲了下来,进退两难,这样的场面,他似乎是必死无疑了,奥托认命般地闭上了眼,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周遭一片平静,他睁开眼,看到塞穆尔伏在自己身上,那双紫色的眼睛正对着自己。 他能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对方的犹豫、迟疑,矛盾,和被压制却没能消失的爱意。 塞穆尔觉得很奇怪,真是奇怪透了,那种怪异却熟悉的感觉在自己看到对方时就一次次地冲出来,让他根本无法下全力去杀死对方,在第一次看到奥托肩头被自己的紫针刺穿留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种细密的疼在心口油然而生,之后一次次的攻击也都变得缓慢又力不从心。 比如现在,他明明可以一下子就刺穿对方的心脏,完成安德烈下达的命令,但自己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箭在弦上却不得发,他握着紫剑的手腕颤抖着,好像那个真实的自己在同安德烈的血誓抗衡着,“不……不……”塞穆尔感觉这一切都有些恍惚,他直觉自己并不希望对方死亡,却不受控制的,剑锋朝着人鱼越来越近,只有短短几寸的距离…… 奥托强撑着信息素在体内游走的疼痛,他看着塞穆尔,有些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他颤抖着抬起了手,想摸一摸塞穆尔的腹部,让他借以孩子将一切都回忆起来,但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和塞穆尔信息素的那股牵扯,甚至塞穆尔的腹部平坦,微凹,这哪里是怀孕的样子? 奥托浑身都发了冷,他看向塞穆尔,心里产生了一个最不愿意产生的念头,奥托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不再平稳,他发问的时候几乎是带上了自己毕生以来的祈求,“塞穆尔,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哪怕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了,但奥托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居然真的发生了,他怕极了,“孩子……孩子呢?” 奥托的一切的破灭了,孩子?孩子当然没有了,安德烈看着他惨白的脸,终于释然痛快地笑,“奥托,失去孩子的感觉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塞穆尔!”安德烈道,“别犹豫了,杀了他,杀了他!!!” C114.The end C114.The end 被控制的时侯是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的,塞穆尔却感到自己极力地排斥安德烈所谓的下达的“命令”,人鱼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就像被烫到一般叫他心痛难忍,这份踟蹰让安德烈怒火中烧。 他直觉塞穆尔会坏他好事,甚至想要调动了自己的信息素想直接取了奥托性命,但周围那么多顶级alpha人鱼,尽管他们没法伤到自己的性命,也不好轻举妄动,前方的路途被包围着,丝毫前进不了。 而奥托的思绪还牵挂在方才安德烈的那番话上,他有些发愣,“你说什么?孩子……孩子呢,没有了?没有…了?” 失子之痛让人如何能忍受?他只感觉那浮躁的信息素再一次鼓燥的在体内四面八分到流窜着,塞穆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紫剑越来越向下,刺穿了奥托的胸膛,他感觉自己的心口也是一阵的疼痛,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流下了泪,对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鱼大吼着,“躲开啊……躲开啊……!” 奥托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了,哀默大于心死,奇怪的是那剑失刺进心头时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意识越来越模糊,一旁的安德烈冷眼看着这一切,见到奥托终于被塞穆尔的剑刺伤了,才释然地笑。 那种自己多年来视为己有的物件被抢走的憋屈和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安德烈怜悯地看着奥托,像是看自己的手下败将,又乘胜追击地道出了塞穆尔失去孩子的真相,“既然你都要死了,就告诉你吧。” 他超一边吐出了口唾沫,就像是对奥托的唾弃一般,阴测测地笑,“那颗**药是我逼着他吃下去的,你不知道,你跟他的那个孽种流掉的时候……流了多么多的血啊,把整张床大半的床单都打湿了,塞穆尔的样子,看起来多疼啊,他一直哭一直喊,明明不知道自己怀着谁的孩子,却还是想着留住那个孽种!!” “闭嘴……嗬………”奥托的鱼尾有些无力的摆动着,一种剧烈的仇恨和从未如此强盛的力量在血管经脉间游走着,让人感到痛苦,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控制不住这份力量而导致从内而外的爆炸,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身体都变得越来越轻,塞穆尔的剑还插在他的心口,奇怪的是塞穆尔明明被血誓控制了,却依然如此哀伤地看着他。 奥托已然失去了呼吸,他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也并不幸运,最在乎的一切都离他而去——爱人,和那个孩子。 塞穆尔一张俊美的脸变得煞白,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连塞穆尔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奥托的虚弱和呼吸停止而感到“担忧”和“难过”,他直觉这不是他想要看见的,塞穆尔大口地喘息着,信息素调动着,竟然—— 一道道紫针闪过,那竟然是朝着安德烈的方向,红发alpha呼吸一滞,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若不是他身上有着海神的庇护,绝对会被这一次突兀的攻击而夺取性命。 “妈的!”安德烈的马遭到了惊吓和攻击,伏倒在地上,他有些狼狈地从马背上滚下来,“你他妈做什么?!塞穆尔?” “这份感情还真是让人动容啊。”他冷冷笑着,“就算有血誓在身,你还是忘不了?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安德烈看着不远处的塞穆尔,默念了句什么,塞穆尔很快就因为浑身的疼痛而瘫倒在地上,安德烈高高在上地看着因为苦楚万分的塞穆尔,“这是你不忠的惩罚。” 那种痛苦像是从骨髓深处缠身的,就好像有万千只虫子在密密麻麻啃噬着自己的血肉,塞穆尔疼到近乎晕厥过去——安德烈看来是真的动了气,他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因为这场惩罚而死去,但突然的,不知道怎么的,身上突然有一股温暖的、柔和的,如同水流一般的光晕裹住了他的全身。 天摇地动,人鱼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眼中浮现中惊异,一片光晕从不远处慢慢地靠近,继而变成实体,那片光慢慢地消散了——那里面包裹着的是名人鱼。 说他是人鱼似乎也不太恰当,他的半张脸都纹着淡蓝色的奇怪纹路,也没有人鱼的腮,面孔英俊到了极致,但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因为那张脸,同死去的奥托有七分相像。 安德烈完全的呆滞住了——鱼尾、纹路,他在宫廷内的画像上看到过不止一次,哪怕那些陈旧的画并不能完整的表现出真实的样貌,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名人鱼,他是海神塞壬。 这个世界唯一的天神,掌管着一切的神,所有人臣服的对象,塞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居然是一双和奥托如出一辙的海蓝色眼眸,只不过更加的透彻且纯净,塞壬抬手,在奥托的尸首上方轻轻一挥,奥托的浑身上下就浮现出白色的淡淡光芒,让人惊讶的是—— 他心口的那道伤疤竟然凭空地消散了,慢慢地愈合,血液凝固了,奥托莹白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一入目,就是一张和自己七分像的脸庞,他有些犹异的看了几眼,好一会才沙哑着道,“父亲?” 没想到塞壬却笑了起来,“我不是你的父亲,但……你确实是我的后代。”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安德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没想到正对上了塞壬的目光,塞壬看着他,也笑了笑,但毫无笑意,“莱特一族的后人。” 谁都不可能在海神面前造次,安德烈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海神说,“很早之前,我给了你们一族不少的好处、庇护,权限,但我以为……你们能够认清自己的地位。” “谁给你们的胆子,伤害我的后代?”海神淡淡地道,他的目光轻轻地瞟了一眼塞穆尔已然平坦的腹部,“甚至是……杀害。” “很抱歉,孩子。”他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奥托,“我会把自己的神格交给你…嗯……表以心意。” 还没等奥托说什么,海神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道淡淡的光晕,而于此同时,奥托感觉自己体内的那一股一直以来不受控制的暴动力量在此时此刻屈辱突然变得听话无比,乖顺地游移在体内,终于的、为他所控制。 他抬手一挥,只见塞穆尔有些混沌的眼眸就在此变得清澈明亮,而安德烈却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代表着血誓不作数了,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对上奥托投来的、冷冷的目光,害怕到浑身都发颤。 “你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奥托淡淡地开口道,终于清醒过来的塞穆尔终于想起了一切,奥托低头看向他,甚至有那么几分失而复得的意味,同塞穆尔对视,却没想到塞穆尔恢复神智后看向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对不起。” “是我的错。”奥托拥他入怀,新一任的海神像是抱住自己的珍宝一般,吻去他眼角大滴大滴渗出来的眼泪,“是我的错,但是没关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就算他失去了孩子,但没关系,他可以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至于孩子……他和塞穆尔还有着很长很长的,同日月同寿的未来,他们来得及,所有的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他看向安德烈,目光带有杀意,安德烈被这一切变数惊地不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艰难的稳住了心神,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着,“你……你就算破除了血誓又如何,你依然没法夺去我的性命,庇护是没办法消去的。” 这一句话似乎给了他底气,他干笑两声,往后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释放出信息素形成一把红色的,带着火舌的弯刀,卡住了之前为了控制住他离他最近的本杰明的喉咙,他望向塞穆尔,“我们之间是无法结束的。” 匕首往内一寸,这样近,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要在一点点,匕首就能割断本杰明的大动脉,届时这一切都回天乏术,而突然的——安德烈的手突然一松,匕首凭空地消散,口中大口大口地突出鲜血,所有人向他身后望去,居然是个面容白皙清秀的omega。 那是姗姗来迟的米洛斯。 米洛斯的母亲是今天早上过世的,母亲走之前,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其实他是逝去的莱特先帝的私生子,早年莱特先帝吃醉酒强要了他的母亲,也是那一夜有了他。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好向外说,以免惹来什么杀身之祸,米洛斯的母亲也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安稳地度过这一生,不被牵扯进漩涡里去,直到自己大限将至才说出了这个秘密。 也多亏了这份血缘,倒成了唯一一个能够及时救下本杰明,杀死安德烈的人。 安德烈死了,直直地躺到在地上,死去的时候目光依然不甘,但已经回天乏术了,米洛斯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剑还向下滴着血。 至此,这一切,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