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整顿咒术界》 1. 一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这是二零零六年四月九日的凌晨，在东京郊外山里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像利刃划开雨幕般行驶着。 雨下得很大，砸在车上噼里啪啦的。 坐在车里看窗外，能见度也很低，三十米外是白茫茫的一片。 车速并没有很快，但作为咒术师，耳边能听到的呼啸声仍然十分尖利。 轿车最后在朱红色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辅助监督朝后侧过半身，恭敬地对坐在后座的少年说：“Na……大人，我们到了。” 对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但是有点太漂亮了。只是他的那份漂亮并不阴柔，过于锐利的眉眼和陡直的鼻骨中和了这一点。 是哪吒：“不是去高专吗？” 车内开着灯，隐约能看见哪吒随意披散着的黑色长发下藏着的若隐若现的金色耳圈。他背靠着车座，跷着腿，脸上又没有什么表情，抬眼看人时就不自觉地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和摄人的危险。 这时，枝形的闪电在云层里闪灭，接着天空中传来几道轰然的雷声。 辅助监督解释：“这是筵山麓，离薨星宫更近一些。” “嗯，好，辛苦了。”说完，哪吒推开车门，撑开长柄黑伞走进雨中。 雨越下越大，雨点从漆黑如墨的天空砸向地面后溅起水花，很快就溅湿了哪吒的裤腿。风衣外套上也沾上雨珠，被冷风吹得飒飒作响。 黑色的长发很快就在夹着雨的风中淋湿，额前的刘海也几簇几簇地粘在一起，露出眉心的一抹竖红。 他的背挺得很直，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举着一把黑伞在雨中行走，像是来参加葬礼的，带着严肃的冷意。 经过绵延数公里的鸟居红廊，来到一扇通往地下的木门前，哪吒才收起伞，把它靠在门旁。抬手时，右手上套着的金镯在高悬墙壁上的烛火的照耀下闪过一道金光。 水珠顺着伞面滑落，很快就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走进地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被隔绝在外，砖瓦堆砌的参道里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安静，又吵闹。 踩下漫长的台阶，又坐了几分钟的升降机，才终于到达薨星宫主殿。 哪吒没有继续往前走，相反，他看着连接着薨星宫与地面的系着注连绳的大树，停下了脚步。 “很壮观吧？”过了一会，从身后传来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哪吒太子。” “还行。”哪吒转过头看他，眉头微微皱起，“天元，你现在这样让我想起了那位宿傩。我听说他也是四只眼睛？” 在场的另一个人，那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了—— 至少没有正常人类是拥有四只眼睛的。 “三太子，我是不死之身，而不是不老之躯啊。不过你对他还是这么感兴趣，真让人意外。” 哪吒啧了一声：“我只是对日本咒术的全盛时代里所有术师集结与之对战都输掉的‘诅咒之王’感兴趣。” “这样吗……”天元笑了一下，迈开了脚步，“走吧，你来得比我预料的要早很多，就只能在这里陪我等待星浆体的到来了。” 哪吒双手插进兜里，脚步很慢地跟着他：“相信我，如果不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做‘同化’的见证者，也轮不到我。” “你也不愿意。” “当然。” 毕竟，所谓的“同化”，从来都是天元的进化，星浆体的被抹除。 先是自我灵魂的消除、另一个灵魂的入驻，再到自我意识的完全消失。 “假如天内理子拒绝同化，”哪吒盯着走在他身前的天元的背影，停了下来，“我会带她走。” 天元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如果我还是拒绝这个提议呢？” “我会带她走。”哪吒补充道，“这和你拒绝还是同意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她的未来，只关乎她自己，所以我只会听她本人的想法。” 天元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和哪吒对视：“如果她接受同化呢？” 哪吒平静地回答：“我尊重她。” 哪吒不喜欢黑色，但是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外面裹着的风衣也是黑色的。 “天元，我今天是来参加葬礼的。” 如果天内理子接受同化，那他就是来参加她的葬礼的。 如果天内理子拒绝同化，那他就是来参加星浆体的葬礼的。 在那以后，她不再作为什么人的容器而存在，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 * 四月九日，东京时间上午十时五十七分。 伏黑甚尔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头，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挂着的悬赏。 姓名：天内理子 剩余时间：00:02:13 金额：二十五万美金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孔时雨”。 他接了起来。 对面的人先出声：“情况有变。” 伏黑甚尔：“怎么，那群被赏金钓上钩的蠢材还能杀死星浆体？” “……不是。我刚刚得到消息，昨天晚上有人进入了日本境内。而且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是，他下飞机就被高专那边的人接走了，现在应该就在薨星宫内。” “是谁？让你这么紧张。” “入境名单上写的是‘李哪吒’。怎么办，计划要改变吗？” “啊，那个人啊，”伏黑甚尔想了想，“不用在意。” “什么？不要紧吗，毕竟是神话时代的咒术师……说真的，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闻。” 伏黑甚尔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如 2. 两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右边是从通往薨星宫本殿的参道里走出来的穿着黑色短袖和白色袴裤的男人，他手里还握着刚开过枪、枪膛还散着余热的手枪。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女仆装的女人倒在参道的阴影处。 左边是戴着头巾、脑后扎着马尾辫，穿着水手服，面露后怕的女生。 她就是这次的星浆体，天内理子。 套在右手上的乾坤圈变大后被哪吒投掷而出，在空中与那颗本该命中她太阳穴的子弹相撞，发出短促的嗡鸣声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原本缠绕在他左手小臂上的混天绫也飞出，像围巾一样松松散散地缠绕在天内理子的颈间，让她不由得发出疑惑：“这是——” “喂喂，这可不公平。”伏黑甚尔用枪托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也要掺合进星浆体的事情中吗？这可不在计划之内。” 说完，他果断将手中的手枪扔在地面上，从口中吐出一个蜷缩成球的咒灵。 等到咒灵恢复大小、缠绕在他的肩上以后，伏黑甚尔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我会让他们加钱的。” 他嘴边的疤痕也因为嘴角的上扬而被牵动着。 尽管在对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咒力的流动，但那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体魄。 那肉眼可见的健壮肌肉可不是在健身馆里就能锻炼出来的。 只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交错中，由从血管中流出的鲜血浇灌而成，由一道又一道新旧交叠的伤痕累积而成。 “天予咒缚？”哪吒看向已经把天内理子揽到身后的穿着高专校服的学生，立刻做出判断，“夏油杰，带她走！” 走？去哪里？ 前方通往升降机的参道上站着的是目标为暗杀理子妹妹的诅咒师，后方通往天元大人的道路上站的是突然出现、但在一分钟前救下她的陌生人。 谁是敌人？存在友方吗？ 该怎样选择？ 不对！ 夏油杰的头发被挽成丸子扎在脑后，额前的一缕头发下是一双写满了警惕的细长的眼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悟呢？” 他的整个神经都因为警惕而紧绷着。 伏黑甚尔笑着摊开双手：“当然是因为，我杀了五条悟啊。” 那是出生就打破了术师与咒灵平衡的六眼，但在伏黑甚尔口中，杀死对方却仿佛人类走路时不小心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甚至，他还补充道：“嘛，虽然花了一点心思，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啊。” 夏油杰的神色一下就变得狠戾起来：“是吗？去死！” 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他目前拥有的最高硬度的咒灵虹龙和拥有简易领域的假象咒灵裂口女！ 哪吒瞥了一眼旁边的天内理子，混天绫正好好地缠绕在她的颈间。 他回过头看着现身的眼睛泛着黄光的虹龙，怔松了一瞬：“啊，是龙啊。” 盘旋在半空的虹龙直接朝伏黑甚尔冲去，张开嘴就将其含在嘴里。 伏黑甚尔并不惊慌，反而顺势从他自己的咒灵嘴里抽出刀具。 最开始，哪吒还以为夏油杰是在用虹龙声东击西，没想到下一秒，虹龙叼着伏黑甚尔往下方薨星宫本殿的切妻造上飞，夏油杰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是想为伏黑甚尔口中死掉的五条悟报仇！ 搞什么，这家伙根本不看场合啊！ 哪吒气得在心里骂他。 伏黑甚尔动作果断又利落，虹龙就要被祓除—— 毕竟是龙…… 哪吒抬了抬手，混天绫就松开天内理子，朝伏黑甚尔飞去。 经过哪吒时带起一阵风，轻轻拨动他的长发。 混天绫来得很快，伏黑甚尔来不及从丑宝嘴里抽出新的咒具，只能一脚踹开虹龙，侧过刀面朝混天绫劈下—— “哈？” 不仅没有割开一点，他自己反倒被混天绫整个捆缚成一具木乃伊，押送到哪吒面前。 伏黑甚尔下意识地挣扎，上一秒才将捆住他的红绫撑开一手臂宽，下一秒就被更牢固地束缚住。 “我说，你们听不懂日语吗？” 浓密而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下淡淡阴影，像敛翅栖息的蝶，但哪吒此刻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他俯视着被扔在自己面前的伏黑甚尔：“我不想杀人，明白吗？” 混天绫适时松开伏黑甚尔被包裹着的脖颈以上的部位。 结果夏油杰刚折返回来就听见伏黑甚尔对着哪吒吹了声口哨，颇为轻佻地说：“近看才发现，你这家伙居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啊。” “……”夏油杰看着哪吒问，“你是？” 哪吒踢了伏黑甚尔一脚：“油嘴滑舌。” 这才抬头盯着夏油杰，目光森冷：“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夏油君？” 他这个时候却好好称呼对方了：“我没记错的话，夏油君的任务是‘护卫星浆体’吧？星浆体呢？” 夏油杰下意识地扭头，看见天内理子搀扶着醒来的黑井美里朝他走来，才又回过头看向哪吒：“可是悟……” 哪吒瞥了一眼站立在夏油杰身边的虹龙，抿了抿唇，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五条君的话，还没有真的死亡。天元说这可能是他的一次机遇。” “机遇？” 哪吒解释道：“没记错的话，你是‘被招募’入学？六眼对世界上一切咒力的流动是无法控制的，也是无法终止的。如果学不会反转术式，那双眼睛本身就足够杀死他。” 夏油杰有些错愕：“……所以，要么学会反转术式，要么死亡，悟的前路从来都只有这两种选择，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要么学不会反转术式，现在死；要么学会反转术式，过段时间再死。” 什么嘛，不管怎样都是死啊！完全没有没有被安慰到！ “我应该没有失手才对，五条悟已经死了。”躺在地上的伏黑甚尔也在拱火，“我捅穿了他的喉咙，划开了他的胸膛——” “你闭嘴！” 混天绫相当捧场地用没有缠绕住伏黑甚尔的那头拍了拍他的脸。 遇见这种自己心里也没底的问题，刚才控制不住的怒火反倒一下子被浇灭了，眼下正尽力组织语言安慰对方。 但是语言在生命面前太过苍白，哪吒只能有些生硬地说：“……很快的，我问个问题，夏油君就可以去五条君那里了。” “什么？” “可以松一点吗？”伏黑甚尔显然读不懂气氛，他躺得笔直，像躺在棺椁里一样，但是脸上带着笑，“这东西和我贴得太紧了，有点恶心。” 他是指不仅大部分躯体都缠绕在他身上、现下眼泪鼻涕都糊在他身上的丑宝。 “不行，你最好老实点。” “这是……”刚醒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黑井美里问。 “或者，夏油君，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去查看五条悟的现状。”哪吒说，“如果你放心的话。” 夏油杰看着哪吒，大拇指狠狠按了按眉心，没有说话。 “那我们直接走流程——”哪吒的目光扫过虹龙，再越过夏油杰看向他身后的天内理子，“天内理子，你愿意和天元同化吗？” “什、什么？”突然被询问的天内理子有点慌张。 “你可以把这看作同化前的一个例行询问。” 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谁？” 哪吒看上去有点想发火，他抿了抿唇：“没有姓，哪吒，叫我哪吒就好。” “啊，你是那个——”黑井美里反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都不重要。”哪吒看着天内理子重复道，“回答我，天内理子，你愿意和天元同化吗？” 天内理子没有犹豫地摇摇头：“我还是……想和大家在一起。” 说完，她松了一口气。 身旁的黑井美里担忧地看着她：“理子小姐……” 哪吒点点头：“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还是留在日本吗？” “诶——” “现在想想看吧，不管是留在日本还是离开日本。” 天内理子目光怔然：“这样就好了吗？我一直以为……” 以为什么呢？ 一直压在她心里的重石，一直给黑井带来源源不断压力的责任，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揭过…… 夏油杰：“理子妹妹，我们……” 他和悟约定好的，如果理子拒绝同化，就算与整个咒术界开战也无所谓。 但如果悟…… 不，是悟的话，一定…… 他最后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安心吧，结界已经关闭了，今天谁也见不 3. 三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当薨星宫内只剩下伏黑甚尔和哪吒时，混天绫的术式效果被解除，重新回到了哪吒的手臂上。 伏黑甚尔站起来，在原地伸展了一下被捆缚太久的身体。 哪吒盯着虹龙的目光转移到伏黑甚尔身上。 那目光有如实质，让人想忽视都难。 “想说点什么？还是说你后悔了？” “你是谁？” “哈？” 伏黑甚尔要高一点，哪吒盯着对方时需要稍稍抬头。 “名字，你的名字。”哪吒双手环抱着，“你们这边的术师……你们这边的人是不是都有听力障碍？还是说是耳背得出奇？都不怎么听得懂人话啊。” 伏黑甚尔嗤笑出声：“你很在意？” “因为你很强。” “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说恭维话啊。” 哪吒不太明白对方的嘲弄，但也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不说算了。不过，有件事需要和你打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问呢。” 伏黑甚尔瞥了他一眼：“真稀奇。” 哪吒不怎么在意：“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所以、所以，为什么是孔时雨？ 最初约定的地点是东京的歌舞伎町一番街。 “歌舞伎啊……”哪吒难得迟疑了一下，“个人意愿上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听说你们这边未成年人饮酒犯法？”[1] 伏黑甚尔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什么？你还没成年？开玩笑的吧，你都——” “法律上是这样而已。”哪吒臭着脸打断他的话，“具体细节就不要追究了。” 伏黑甚尔抬了抬眉，显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遵守的条例。 且不说咒术师本身就拥有诸多特权，更何况经济危机的泡沫被戳破后，咒灵实力的增长、数量的增多，以至于咒术师要面对的是越来越凶险复杂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酗酒在咒术师中都算得上颇为温和的排遣压力的方式了。 不过对方似乎意外地纠结，那就—— 最终就近选择了一家深夜营业的烧鸟店。 “真是乖宝宝呢。”说完，伏黑甚尔做出了呕吐的动作。 赶来的孔时雨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和伏黑甚尔还是点了酒。 和哪吒想象中不一样，比起情报贩子、中介这类角色，孔时雨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更像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哪吒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像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啊。” 孔时雨握着酒杯，冲哪吒举杯：“没想到能见到传说中的咒术师。” 他看着哪吒喝了一口乌龙茶，话锋又转到伏黑甚尔身上：“说真的，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伏黑你成功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伏黑甚尔哂笑，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把酒杯放到桌面上后，他看着挂在玻璃杯壁上的一滴酒滑落到杯底，总结道：“今后要想再杀掉五条悟，估计是不可能了。” 甚至还有些遗憾地说：“真可惜，错过了这次机会。” “听起来很不甘心啊。”哪吒用手撑着下巴，“你和五条之间有私怨？” “哈？怎么可能，我们这种人怎么会和五条家的六眼扯上关系。” “不过五条悟从七岁后就背负着巨额悬赏吧。”孔时雨咂舌，“简直和身怀宝藏的巨龙一样啊。” “所以给钱什么都能做吗？”哪吒问。 “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了。”伏黑甚尔斜睨着哪吒，“给小孩子当保姆这种事情不做。” 哪吒垮着脸，冷哼一声：“才不是小孩！” 他看向孔时雨：“我要你帮我调查近百年来整个日本境内发生的诅咒事件，不太寻常的那种。” “百年？”孔时雨正要喝酒的动作突然顿住，闻言倒抽了口气，“姑且一问，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当然没有。”哪吒歪了歪头，像看笨蛋一样看他。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本地的情报贩子？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效率会更高一些。” “工作量很大啊。” “做不到吗？”哪吒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倒也没有，只是需要很长时间进行筛选、可能还要去现场核查。” “核查的工作交给我，我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那就只剩下……钱。”孔时雨飞速地算了算，伸出三个手指，“我要这个数。” “没问题，我有钱。” 好的，一句话杀死了对话。 伏黑甚尔在一旁吹了声口哨，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怎么不自己去做？这算是保密性很高的事情吧？”孔时雨立马补充道，“更细节的东西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是一个能管住自己嘴的人。毕竟是买卖信息的嘛。” “不用担心，泄露给别人也没关系，毕竟做过的事情要想不留下痕迹是很困难的。我只需要你保证会认真去做，并且对我毫无保留。否则，”哪吒顿了顿，“我会宰了你。” 店内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同时也照亮那张实在是漂亮得惊人的脸蛋。 虽然他留着长发，但没人会把他认成女孩。 他看上去就是那种上一秒还和你坐在一块儿喝酒聊天，下一秒就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枪顶着你的太阳穴，笑着送你上路的类型。 就像现在，他的唇角带着笑，眼神却是凌厉的。仔细看那双略圆的丹凤眼，上扬的眼尾还带着一点红色，像鲜血一样。 明明是在对孔时雨说话，哪吒却盯着伏黑甚尔：“就算你有用心棒[2]也没用。” 伏黑甚尔迅速撇清自己：“这家伙可支付不起我的费用。” “果然，和你这家伙只能一起工作和下地狱吗？”孔时雨点燃叼在嘴里的烟，“既然双方都不存在信任的话，我们可以立下咒缚。”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烟雾从嘴里缓缓吐出：“这样可以吗？我可不想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 4. 四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孔时雨的效率很高，拿到定金后的第二天清晨，他打电话告知了哪吒，关于查到的第一个异常。 “没记错的话，你说的诅咒事件是‘异常’吧？以此时为界，调查之前的一百年间发生的异常的诅咒事件。” 哪吒应了一声。 他正在擦拭紫焰蛇矛火尖枪。 电话开着外放，传来孔时雨略有些失真的声音：“只是即便我这里筛选过一次，但是是否是你想调查的那种‘异常’，还是需要你自己去确认。当然，在你确认这件事是或者不是你想调查的类型以后，我会基于此修正调查方向。” “好。” 在他转动刻有火焰图案的枪杆时，银色的枪尖闪过一道刺眼的弧光。 “说是查到的第一个异常，其实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在昨天夜里，存放在热田神宫的天丛云剑失窃了。现在不仅是咒术界，整个日本都因为这件事变得闹哄哄的。嘛，毕竟是国宝嘛。” 哪吒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停下擦拭的动作，双手轻轻搭着平放在大腿上的长枪枪杆。 他有些疑惑：“天丛云剑……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一直以为是虚构的。” “……毕竟没有人真的见过嘛。”孔时雨用理解的口吻说。 “时间也太巧了。昨天，恰好发生在昨天。”哪吒勾着食指轻轻碰了碰枪杆。 “所以才和你提一下。第二件事是在岩手县的远野，有两个孩子先后经历「神隐」。” “神隐？” “啊，就是人突然失踪。不过碰到「神隐」的大多是小孩，对了，咒术界不是有种说法——‘孩子不到七岁，是神佛的子弟’[1]嘛。” 哪吒的声音很轻：“神佛吗……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个世界上存在诅咒。” “嗯。”孔时雨继续说，“不过第二个孩子以一年前的模样回来，只不过在上个月去世了。” “那第一个孩子呢？” “……十二年。他保持着十二年前的模样回来了，并且回家的一年期间都没有像正常小孩那样生长。” “哈——”哪吒很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怎么可能！” 孔时雨反倒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种时候才会有一种你还是未成年的感觉啊。” 结果遭到了哪吒的强烈否定：“什么？我才不是小孩子！” 挂断电话的一分钟后，哪吒退掉了酒店房间，先乘坐计程车，再搭乘新干线，然后又是计程车、当地的巴士。 哪吒换下了昨天为葬礼准备的黑色衬衣衬裤，换上了黑色半高领贴身长袖和普通的黑色长裤，混天绫则充当围巾，随意地在脖颈上缠绕了一圈。刘海遮住眉心的竖红，长发被红绳高高地绑在脑后，露出耳垂上小巧的金色耳圈。 当哪吒下车，踩在远野的土地上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伞柄：“简直和杂草一样啊，咒灵真是随处可见。” 说着，他顺势握着伞在空中向下一划，那些被周围普通人看不见的咒灵瞬间就被祓除。 他扫视了一圈，抿了抿唇：“搞什么啊，咒术界有委派咒术师认真清理吗？啊啊啊，真是不爽，这种明显是多出来的额外的工作。” 最后，他垮着脸：“烦死了。” 再次变化成黑色长柄伞的火尖枪也发出短促的嗡鸣声，像是表示赞同。 “老子不干了。”他信誓旦旦地说。 然后脚步很诚实地朝诅咒最聚集的地方走去。 * “哎——”靠着座椅后背的棕发少女手里拿着棒棒糖，散漫的语气和她说出的话完全是两回事，“这么说，你们真的遇到了那位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佛嘛。他厉害吗？” “什么什么？学长们遇见了谁？”一年级的灰原问。 “哪吒哦，就是传说里的那个。” “诶，他也是咒术师吗——好厉害！”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嘁，那种家伙有什么厉害的。” “硝子，我也领悟了反转术式诶。虽然说只能对自己使用，不过下一次评级我和杰肯定都能评为特级了。”说着，他用手肘捅了捅身旁一言不发的夏油杰，“杰，你说是吧？” 夏油杰无奈地点点头，抬手用大拇指用力按了按眉心：“……我们都是今天凌晨三点才到的高专吧？怎么悟这么精神。” “大概是反转术式吧。”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这家伙估计一直用反转术式调整自己的身体。” 夏油杰眼神微妙地注视着家入硝子眼下的青黑：“……硝子，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意外地没有说服力。” 家入硝子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脸色同样不太好的人没有资格这么评价啦。” “杰昨晚没睡好吗？” “啊，查了一点资料……不过我有查到有用的东西。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说咒‘哪吒哪吒’[2]，哪吒就会应召前来。” “真的假的？”五条悟马上对一旁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说，“那我允许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呼唤我的名字好了。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马上瞬移过去，才不会输给那家伙！” 七海建人看上去十分拒绝。 灰原雄却很开心：“好哦，遇见危险的时候我会试着呼叫五条前辈的！” 夏油杰：“……” 怎么有一种在商量报警应该拨什么号码的错觉。 “不过，”他还是说，“希望永远不要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啊。” * 根本不用特意去寻找，哪吒抵达诅咒最汇聚的地方就发现了不对劲。 春天夜晚的森林应该充斥着鸟鸣声，而这里简直安静得可怕。 虽然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诅咒的气息，但是仅靠灌注了咒力而强化的视力，根本看不见隐藏其中的真相。 继续往前走，视线里出现了一条贯通左右的小河。 哪吒抬了抬下巴：“原来是这样。” 跨过河流跟界线，到达对岸的行为有重要的咒术意义。[3] 没有丝毫的犹豫，哪吒跨过缓慢而狭窄的河流，在脚踏上河流的另一侧土地上时， 5. 五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你是说，这是你在现场捡到的？” “照片不是发给你了？” “不是，你真的不是座敷童子吗？” “什么？人们倒是有称呼我为‘善胜童子’。” “不是这样的，算了。” “所以这就是宿傩的手指？”哪吒看了看桌面上摆放着的已经由他重新封印了的咒物，“嗯，是散发着特级气息的手指。” 电话那头的孔时雨问：“那你打算……” “所以这样的咒物还有十九份？” “啊？对，他有四只手嘛。就掌握的情报来说，高专的忌库里保管着其中六根。剩下的十一根，要么作为咒物放在学校或者医院里辟邪，要么散落在各地。” “两面四臂啊……集齐二十根手指，他会复活吗？” “哈？必须要有合适的容器啊。至少需要扛住这东西本身的剧毒吧？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受肉以后，容器本身会被宿傩抑制。最坏的结果，喏，就像星浆体一样，灵魂被抹除。”说着说着，孔时雨的语气带着一点跃跃欲试，“那种东西，最好还是卖掉啦，黑市上应该值几个亿。怎么样，要卖掉吗？我只收取千分之一的手续费。” “再说吧。”哪吒兴致缺缺。 汇报完调查到的异常后，孔时雨没有挂断电话，哪吒屈起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还有什么事吗？” “……是私情。” 哪吒就着盘腿的姿势倒在了床材上：“觉得难为情？” “有一点吧……我说，你偶尔也学学委婉点说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哪吒皱了皱眉，“我有自己的判断。” “好吧，其实也可以算作你说的‘异常’。”孔时雨清了清嗓子，“是原本死去的人突然复活。” “不存在医学奇迹的可能吗？” “有这个可能。不过，嗯，死而复生的虎杖香织，她的丈夫虎杖仁很奇怪。他应该是非术师，也没有术式，只是他拥有很庞大的咒力却不具备‘看见’的能力。” “你是想说她被诅咒了吗？作为非术师虎杖仁的咒力溢出，无意识地在爱人临死前诅咒了对方吗？”哪吒撇撇嘴，“但是过咒怨灵是无法被普通人看见的，也就不存在普通人眼里的死而复活。”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因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在那之后就被诅咒了，一直昏迷不醒。” “是朋友？” “只是线人。” “好吧，我会跑一趟。” 孔时雨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真是帮大忙了呢。” * 已经是半夜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安装在天花板上的灯还亮着，洗漱好的哪吒平躺在旅馆客房里铺好的榻榻米上，抬手挡了下眼。 他还没有睡意，正在思索孔时雨给出的情报。只是耳边隐约传来女人轻轻吟唱的摇篮曲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隔壁传来的吗？ 不—— 是术师，还是咒灵？ 是术式展开，还是生得领域？ 但是…… 很轻柔。 很温暖。 像回到了待在母亲肚子里的那三年零六个月，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让人难以控制住从心底涌起怀念与安全感。 “什么时候出生呢？” 是他母亲殷夫人的声音。 “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她温柔的声音里满是爱意与期盼。 “真期待啊。”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哪吒合上了眼睛。 哪吒猛地睁开眼！ 他抬眼便看见那块挂在屋檐下的“总兵府”的匾额。 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是雕刻着莲花纹样的栏杆，还有烟青色的地面。 像是时间倒流了，他回到了总是会梦见的总兵府。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鼓动着。 心脏？ 不是人身，而是莲花化身的他还有心脏吗？它还能跳动吗？ 陈塘关的总兵府建在山上，山下是海浪翻滚的东海。站在总兵府的殿宇前，也能听见汹涌的波涛声。 白昼的天色却漆黑如墨，时不时有白光劈裂阴云，随即传来的是几道轰隆的雷声。 从来都是百姓供奉牛羊果品也难求一滴的甘霖，今日却格外仁慈地笼罩着整个城镇。紧接着，大雨滂沱，水位上涨，转眼就淹没房屋和居住其中的百姓。 婴孩的啼哭声，男女老少被雨水淹没的求救声，被风送到他的耳边。 狂风卷走瓦片，让全城的房屋都失去了遮风避雨的本意；雪随着风落下，压弯了树木，也逐渐覆盖了田野。 他那时才七岁吧，有日月星云之像的混天绫披在肩上，至金至刚之宝的乾坤圈套在手腕上。 他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有诅咒的气息。 是假想咒灵梦貘吗？ 在日本传说中，从丛林深处而来的梦貘会在夜幕中将人类的噩梦一个接一个地吸入囊中。 特级还是一级？不，没有那么强，应该只有二级。 还比不上一个小时前遇见的那只吸收了宿傩的手指的假想咒灵。 “……” 宿傩的手指是特级咒物，按理说那只咒灵也不应该那么弱，至少也是特级才对。 是因为世界的法则，时间与空间从来不是能够被简单掌握？还是因为它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成长？ 但它已经操控了两个人的一生了。 明明是梦，哪吒也很清楚自己就在梦境里，可这既无法阻挡他被拉入那梦貘的生得领域——在他听见那歌声时，那生得领域就已经完成了扩张。 也无法阻拦他现在被雨淋湿，像条落水狗一样。 风声、雨声和雷声交叠着，他抬头就看见四位龙王以龙身盘旋在总兵府上方，叫嚣着：“哪吒，纳命来！” 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像是沉重又冰冷的过往。 蜿蜒的雨水在他的脸上滑落，也顺着眼睫滴落，代替了流不出的泪水。 不远处，他的生身父亲举着剑朝着多年前的他逼近。 父亲的身影曾经那样伟岸高大，站在七岁的他面前，就能够遮挡住他。 以旁观人视角注视着这一幕的哪吒轻扯嘴角：“呵。” 他站在原地，抱着手，歪着头看着历史再度重演。 会是这样吗？ 不，三昧真火自哪吒身上燃起，头发和衣服上的雨水瞬间蒸发。红色的咒力又像烟火般炸开，贪婪地舔舐着四周透明的领域边 6. 六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仍旧是岩手县，只不过是比远野市更西北的地区。 走过山下的神社，跨过由红色的鸟居和挂着白色“之”字型御币的注连绳划定的结界，就见到高耸入云的杉树矗立在山路两侧。 哪吒正打算进入森林的更深处查看这里的产土神状况，就先后被两批咒术师拦下。 这是第三批。 这次的四名术师，一位长着娃娃脸，蹲坐在树旁。树下前前后后地分散站着另外两位，还有一位架着枪藏在千米外的树丛中。 见到不同于前两次，一次只有一两人的阵容，哪吒笑了笑：“一分钟，离开这里的人，我不追究。” 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丫倾泻而下，洒落在哪吒的发顶和脸侧。 哪吒的眼睛很漂亮，上下眼睫毛也是少有的纤长浓密，这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更贴近十六岁的青少年了。 只是他现在站在一块上方扁平的石头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眼睛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带着神佛冷漠的审视。 站在最后方的术师反倒先开口：“一百万美金的悬赏，多劳者多得。” 他居然还在和一起来的术师商量赏金的分配方式。 紧接着，弓着腰蹲在树旁，双手自然垂落在膝盖前的那位吹了声口哨：“没问题。” 哪吒简直气笑了。 站在最后的术师仰头向前后左右松动了一下骨头，呼出一口气，随即浑身裹挟着火焰冲到他面前来。 “……真的假的？”哪吒难得疑惑发问，“认真的吗？” 这位横冲直撞的诅咒师举起拳头就要朝着哪吒的脸砸下。 哪吒嗤笑出声，在跳下石头的同时挥臂拧腰，转身后踢，正好迎上对方的拳头，将对方踢得向后踉跄两步。 对方的火焰在接触到哪吒的那一瞬间熄灭，引起对方的错愕：“什么？” 哪吒并没有留给他反应的机会，接连两轮左右前刺，在对方双手侧身膀手时再度切换高位侧踢。 势大力沉的几击下，对方被打得骨骼断裂。 哪吒将咒力灌入双腿，强化腿部力量后，亮红色的咒力包裹着他的整个小腿，对准头部的腾空后踢紧接着腾空横踢，不仅打断了对方想要再次发动术式的动作，还直接将对方一脚踢了出去。 那位诅咒师的身体重重地摔在粗壮的树干上，仔细看他的脖颈断裂处，平整得像是利刃割断一般。而脑袋则滚出很远，在连续滚动几圈后才缓缓停下。脸上是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瞪得很圆。 哪吒看了一眼，眉骨向下压了压：“……好像太重了。” 一直蹲在地上看戏的那位诅咒师突不知何时消失了。 然后，原本还在十米开外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哪吒的面色不变，用膀手防御住对方的一击重拳。 他的力气可比第一位诅咒师强多了。 不过，哪吒还是说：“你好像是比较依赖术式的类型。” “啊？从哪里看出来的？” 哪吒：“硬要说的话，是直觉吧。” 明明是娃娃脸，还穿着烟灰色直筒牛仔裤，上半身套了件白色卫衣，看上去是个很有存在感的人，不过术式却是意外的隐蔽身形和气息的。 苦无在太阳光下映出金属的锋芒，与此同时，隐藏在空气中的第二位诅咒师再度近身。 只是一个照面，对方就被哪吒一脚踹了出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鲜血从鼻腔和微张的嘴中缓缓流出。 而他身边，躺着之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诅咒师。他们的心口被利刃贯穿，一击毙命。 哪吒评价：“你的术式很适合暗杀，不过你应该收起对我的杀气，明显得像是黑夜里亮起的白炽灯。” 而另一边，一直没有露面的第四位术师扣动了扳机。子弹划开空气，再由术式辅助修正弹道后直冲哪吒脑门。 哪吒手腕处的乾坤圈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原有的大小，被他握在手里，然后投掷而出，不仅将子弹打入一旁的树干中，还顺着弹道，一击就将偷袭的诅咒师身首分家。 咒具乾坤圈，可改变大小，效果为投掷而出，百发百中，并且能够暴击万物。 “术式「大鲶」。”最后一位诅咒师站在树下开口。 像是大地睁开了眼睛一般，以哪吒踩在地面的双脚为圆心，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深渊。哪吒的身体只是轻微摇晃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停下脚步，就这样站在原地。 “我的术式「大鲶」来自日本关于地震的传说。江户时代，民间开始认为引起地震的是栖息在地下的巨大鲶鱼，也就是大鲶。” 对方在进行自己术式的情报公开，借此提高技能的威力。 与此同时，与上次相比，更加巨大的重力再度胁迫着哪吒双膝跪地。 哪吒手持火尖枪，重重地将枪纂插入地面，维持着直立的姿态。 发动术式的诅咒师是位穿着群青色羽织和绀色马乘袴的男人，他倨傲的脸上流露出赞赏：“果然，你很厉害呢。” 这语气让哪吒面无表情地吊着眼看他。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九重「大鲶」。”对方说，“这也是我目前为止威力最大的咒术了。” 是扩张术式！ 哪吒冷笑：“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才不过如此。” 他没有使用任何术式，也没有使用手边的任何咒具，甚至一点也不受对方术式的影响，在对方连眼都还没眨的瞬间就近身，屈着膝盖骑到对方肩上，利落地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我不玩了。”哪吒踩在地面上，转头看向后侧，提高了声音，“你也是来杀我的？” 有着一头浅金色长发的女人从另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 “你比之前那些家伙要强啊。” “别误会，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哪吒垮着脸问：“跟着我好几天，想做什么？” “我只是刚好在这边办事，又听说岩手县这边的咒灵，包括那几个特级咒灵，都被一个陌生的咒术师祓除了，才跟了过来。”女人摆了摆手，“我叫九十九由基。” 在咒术界，二级以上的咒术师等级只能通过交流会的公开表现得到推荐审查才能提升。 也就是说，即使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一众术师里出类拔萃，在交流会以前，九十九由基，虽然是个根本不接任务，只知道去海外瞎逛的闲散人，仍旧是日本境内唯一的特级咒术师。 “啊，特级咒术师。”哪吒的脸 7. 七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仅仅是抵达仙台市一个小时，哪吒手上就被塞了两份传教的传单。 偏偏对方不是术师，笑眯眯但不容拒绝地把传单塞到他的手里。先问“你了解我们教派吗”，再说“教主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脸上洋溢着热情，接着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教义。 “你前段时间在东京和远野没遇见传教吗？”姗姗来迟的孔时雨叼着烟，“嘛，毕竟你站在这里啊。” 哪吒抬头看了看一旁矗立在城市之中高达一百米的“仙台天道白衣大观音”，嘴角抽了抽。 “你是佛教徒？” 哪吒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 “这样啊。”孔时雨点点头，“那要进去看看吗？里面还供奉着佛像——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的。” “……还是算了。”哪吒说，“你那位朋友呢？” 孔时雨迈开步子，在前面带路：“还在昏迷。” “远野一行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不过有遇见九十九由基。” 孔时雨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啊……” “你们这边的特级咒术师，”哪吒顿了顿，“有点个性。” “……明年，不，今年，咒术界就不止她一个特级了。不出意外，在今年的交流会后，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会成为特级。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黑市上的那群家伙还是为这件事开盘……对了，”孔时雨迈上医院的台阶，神情变得凝重了几分，“供奉在伊势神宫的八咫镜，也失踪了。” “唔，说不定下一次就是八尺琼勾玉了。”哪吒双手插兜，随口道。 私立医院的一间独立病房里，插着呼吸机的男人双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 他的面容并不带着久躺的病态。相反，如果是一个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站在这里，忽略掉一旁运转的呼吸机，很容易认为对方只是睡得很熟。 “这种情况几年了？” “快五年了。” 哪吒站在床旁，仔细观察对方额间那暗红色的咒文，得出结论：“是诅咒啊。” 进入病房前，孔时雨就按灭了香烟。 此刻，他的手掌微微弯曲着，食指和大拇指不自主地搓了搓：“是咒杀吗？还是——” “不太可能。如果能当场咒杀，为什么要拖这么久？除非对方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咒文具体是哪方面的……可能需要查一查——你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个咒力残秽让我觉得有点眼熟，是在哪里看见过呢？”说着，哪吒将头往肩侧歪了歪，看向孔时雨，“五条悟的那双眼睛在这方面应该很好用吧。没试过找他帮忙吗？” 孔时雨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大概明白了。”哪吒说，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套在脖颈上的嵌莲花纹金色项圈，“安心吧，我会帮忙帮到底。” “好。对了，悬赏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看见好几个有名的诅咒师都接下了。” 哪吒撇撇嘴：“你是说那几只杂鱼吗？也不过如此，稍微动点真格就缺胳膊少腿的了。那家伙呢，怎么没来掺合一脚。” “你是说伏黑啊。”孔时雨露出很微妙的表情，“他最近估计在带孩子。” “哈，带小孩？” “他有个儿子。很奇怪吗？” “只是有点惊讶。” 孔时雨笑了笑：“你是想说他是那种听见小孩哭闹，还会在旁边大笑的父亲类型吧。” “嗯，大概。”哪吒并不是很想谈论关于“父亲”话题，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被层层符纸包裹住的手指，丢给孔时雨，“帮我把这东西在黑市里出售了吧，价高者得。辛苦费就按你说的千分之一算，怎么样？” 孔时雨拿着被封印好的特级咒物，像捧着个烫手山芋：“这就是宿傩的手指……我还以为你有集齐二十根的打算。” “确实有。”哪吒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露出的笑容里隐隐浮现出一点兴奋，“不过感觉现在卖掉会遇见更有趣的事情。” 只是这点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虎杖仁一家看上去很正常。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 虎杖仁的父亲虎杖倭助是个脾气有些火爆的中年人，是看不见诅咒的非术师。 而虎杖仁，除了拥有比一般人更加庞大的咒力外，和一般的处在幸福中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每天雷打不动的行程是上班，下班的时候还会顺便买菜回家。 虽然咒力量很庞大，但这男人的负面情绪少得可怜，跟了三天也不够滋生出一只蝇头的。 只是—— “这家伙的咒力气息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啊。”哪吒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手心，“啊，是宿傩。只要稍微靠近他，就能感觉得到。” 身旁的孔时雨仔细打量着哪吒的神色：“哈？认真的吗？” “你没办法感受到啊，不过确实是这样。” 简直不能更巧合了！ 他先是在远野祓除了吞掉一根宿傩的手指的咒灵，然后现在在仙台遇见和宿傩的咒力气息高度相似的非术师。 “情绪也很稳定，上班的时候遇见有人卧轨，也很镇定，没有抱怨的话。哦，还有就是不仅会帮忙带孩子，还会分担家务。”哪吒看着不远处正在买菜的虎杖仁，轻扯了下嘴角，“比一般的东亚男人强很多。” 至于虎杖香织—— 哪吒说：“那女人是个术师啊。” “什么？” “她的咒力量虽然没有虎杖仁多，但是你看，她身上一点溢出的咒力都没有。不过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就和大猩猩一样，遭遇了车祸也能活下来，这也就不足为奇。只是，”哪吒停顿了一下，“她额头上的那道瘀痕，感觉不太妙啊。” 孔时雨说：“那应该是她车祸后缝的线吧。奇怪，都过去四五年了，还没有拆线愈合吗？” 除此之外，值得关注的就只有他们的小孩，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继承了父亲虎杖仁的樱花发色。不同于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的父亲学者般的温文儒雅，虎杖悠仁算是日本少有的外向型性格了。 不仅如此，作为一个年仅三岁的非术师，他的运动神经 8. 八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哪吒最近很烦。 首先是孔时雨拜托他调查的诅咒事件进入了瓶颈期—— 抛开家传术式外，一般来说有多少名术师，就有多少种术式。而能够致使人昏迷不醒的术式类型要多少有多少，日本境内的、境外的…… 果然，还是要找五条悟用眼睛观测一下吗？ 不过谁会诅咒一个只能看见咒灵、还没有术式的人？ 对方能从中得到什么？ 其次，他自己要调查的事情完全称得上是零进展。 笑死，根本往前推动不了一点。 甚至，他在日本待得越久，咒术界委托他帮忙祓除咒灵的动作越来越顺手。 好几次，哪吒都要垮着脸骂人了，但看着身旁被派来临时和他搭档的弯腰曲背的辅助监督新田光，又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那是个有房贷车贷要还，家里有两个小孩要抚养的唯唯诺诺的中年人。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存在的吗？ 说实话，哪吒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此情此景会让他想起在九月初九、正月、二月初二……供奉自己的那些信徒。 除此之外，想要领取挂在黑市上针对他的悬赏的人虽然与日俱减，但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一下他。 高空坠物、在他下榻的酒店安装定时炸弹是常规操作。避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很容易，后续联系警方通知排爆工作组反而更让人头疼。 更甚者，下血本地放置封印逐渐减弱的咒物，吸引来一大堆诅咒，作为他并不棘手但量大的额外的工作。 “没办法嘛。”孔时雨敷衍地安慰道，“谁会认为‘李哪吒’就是三太子呢？加茂家为了让子女获得赤血操术的生得术式，还用臭名昭著的诅咒师给外室子取名呢。” 最后，他还指责道：“都怪你下手太轻了。” “……” 这日子干脆别过了。 桌子掀翻算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通过追踪咒物和炸弹上的术师的咒力残秽，将对方揍个半死后，还要接到没有备注的跨国电话。 接起电话后，对面一开口就是：“情况怎么样？” 听出是谁的声音后，哪吒直接挂掉。 简直晦气！ 哪吒的心情更糟糕了。 * 不同于“世界上不会有两片一样的树叶”的常理，咒术界是存在两个人咒力残秽完全一样的情况的。 双胞胎。 在咒术层面上，同卵双胞胎被认为是同一个人。 只是，宿傩有双胞胎吗？ 还是说他并不是天生两面四臂，而是吞噬了双胞胎兄弟的灵魂？ 啊……在医学上，这种情况被称作“寄生胎”。 只是，可能存在吗？这样的真相。 ——是巧合吗？ 站在人行道对面的是虎杖香织。她留着齐肩的短发，右侧的刘海被她别在耳后。明明是一张清秀温柔的脸，但当她注视着你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地涌起一种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孔时雨是这么形容的。 他还说：“上次给我这种感觉的人，还是我之前做刑警的时候遇见的一个高智商的有反社会型人格的罪犯。和一般的反社会型人格不同，他既不躁动、具有攻击性，做事也不冲动，反而拥有极强的自律性和执行力，做任何事都有严密的计划。” 虎杖香织牵着从保育园放学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似乎在向她诉说保育园里发生的趣事，虎杖香织朝他微微弯腰，侧耳倾听着，脸上挂着沉浸在平淡幸福中的温柔笑容。 只是这样温馨的场景，在咒术师眼里并不是那么温馨。 哪吒以恶眼见四方[1]，几乎在场所有人身边都围绕着诅咒，只是或多或少的区别。只有虎杖母子浑身干干净净，一点诅咒的残秽也没沾上。 哪吒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他的眉头总是习惯性地向下压，斜着向上的眉骨让他起来看起来不怎么好惹。 虽然哪吒很在意虎杖香织额前的那道缝合线，但不管是他还是孔时雨，都一直避免与对方产生直接和正面的接触。 尽管这样，在哪吒与她之间只隔着人行道的情况下，哪吒还是看见对方在直起腰后，视线毫不遮掩地和自己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对上。并不是一触即离的偶然的视线交汇，哪吒移开视线后，那种蛇一样阴冷的视线依旧紧跟着他。 哪吒瞥了一眼雀跃得像小麻雀一样的虎杖悠仁，再重新看向虎杖香织。 仿佛刚才蛇吐信般的阴冷感只是一种错觉，她脸上还挂着未褪去的温柔笑容，只是正面注视时，很难忽视对方额头那道突兀的缝合线。 人行横道旁的绿灯亮了，同时响起的还有鸟叫声。 过马路的行人来来往往，只有那头牵着虎杖悠仁的虎杖香织，和被她注视着的这头的哪吒站在原地，引来身旁行人的侧目。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说了点什么，但以咒术师绝佳的五感六觉，除了周围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哪吒什么也没听见。 绿灯很快暗下，鸟叫声也归于沉寂，红灯再度亮起，虎杖香织却突然松开了一直牵着的虎杖悠仁的右手，抬起脚踏进了人行横道。 “妈妈？” 哪吒清楚地听见虎杖悠仁稚嫩的声音。 哪吒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一辆轿车驶来。明明快要经过人行横道，轿车却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对走在道路上的虎杖香织视若无睹般的直冲冲地撞了过去。 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嘎吱声；是行人停下脚步，打电话报警，还有抱住想要朝倒在血泊中的虎杖香织跑去的虎杖悠仁的低声安抚声；是肇事者颤抖着手推开车门，然后双膝跪地的哭声。 还有…… 哪吒听见虎杖悠仁又喊了一声：“妈妈？” 带着一点茫然和无措。 哪吒垂下眼。 * 尽管五 9. 九个哪吒 《哪吒整顿咒术界》全本免费阅读 “没猜错的话，你想让我帮的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和我的眼睛有关？”五条悟睁大眼睛笑了起来，“真难得，看你这样纠结。” 他自言自语着，说到后面又开始有些不耐烦：“既然想要我帮忙，就快点答应我的要求啊。啰啰嗦嗦的，你也是泥古不化的烂橘子？” 看见五条悟这样，哪吒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难得挑了挑眉：“如果五条君能接受自己的失败，那我没问题。” “哈？失败？我？”五条悟不快地啧了声，他抬了抬下巴，用手指了指哪吒，“才不会。倒是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败北了吗？” “悟——” 五条悟撇撇嘴：“杰就等着看吧，我要把这家伙揍出熊猫眼！” 身旁的两位辅助监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新田光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另一位辅助监督连忙点头。 * 到达东京咒术高专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偌大的训练场里，稀稀拉拉地站着本就不多的高专的学生。 “哟。”嘴里含着棒棒糖的家入硝子很懒散地倚着大树，眼下挂着青黑，“反转术式终于把你治成笨蛋啦？都说了不要全天候地进行反转术式的运转了。” “才没有。” “这么冲动——倒是很符合你的作风啊。” “硝子难道觉得我会输给那家伙？”五条悟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家入硝子相当敷衍地点点头：“那祝愿你的每一发「赫」都大成功。” 低年级的七海建人和唯一的同级生灰原雄站在一旁。 和同学脸上的兴奋不同，七海建人的态度与其说是不赞同，倒不如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我为什么要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表情。 “那就是哪吒诶，七海！” “……我有眼睛。” 灰原雄双手背在身后，凑到夏油杰身边：“啊，夏油学长！五条学长会赢吗？” “怎么看都是热血笨蛋的头脑一时发热吧？”七海建人说。 夏油杰笑了笑：“不知道。” 站在这里的人里，只有他见识过对方那能包卷万物的咒具混天绫。 “或许会很困难吧，即使是悟。” “诶——” “并不禁止你使用咒具哦。”站在训练场中心的五条悟对哪吒说，“你是那种比较依赖冷兵器的术师吧？既然要比武，那就拿出真本事来。” 哪吒应了下来：“先说好，不管是输是赢，你都要帮我的忙。” 五条悟朝后退了退，闻言摆摆手：“知道了，你很啰嗦诶。因为年纪大了吗？” 哪吒脑门的青筋还是突突地冒了几下。 不过—— “我会拿出真本事的。”哪吒还是结手印，自己给自己立下咒缚，“五条君，这次我不会使用任何咒具。不是自大，也不是目中无人——五条君，我们来打一场只关于咒术的架吧。” 他见过在御前比武时和当时的十种影法术使同归于尽的六眼，只是从没有和六眼有过真正的较量。 “我也很期待，六眼，还有「无下限」。”哪吒扫过远远站在训练场外的四人的脸庞，才最后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五条悟，“说不定，你们会是现代术师中最早知道我术式的人。” “真嚣张啊。”五条悟扬着眉，“输了可别哭。” 五条悟伸出双手，结手印—— 争斗一开始，他就打出术式反转：「赫」。 空气中闪过一束蓝光，带起训练场上的石砾，轰的一声打在哪吒身上。 哪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闪躲，他从来都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的类型！ 他迎面接下一记「赫」，亮红色的咒力灌入双腿，以咒术师往眼部注入咒力强化之后的视力也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冲向五条悟。 五条悟睁大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六眼”。 不管是五条家，还是整个咒术界，他们都这样称呼他。 他是“六眼”，但“六眼”并不只指代一个五条悟。 只是他从来没有为此感到烦闷。 五条悟是他，“六眼”也是他，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五眼六通[1]使六眼清楚地捕捉到哪吒咒力的流动，但还是五条悟自身超强的反应速度让他能够在哪吒来袭的瞬间作出反击。 “什么？” 领悟反转术式后，「无下限」几乎是没有停歇地一直打开着。 而「无下限」构筑起的屏障能够让对方永远地「收敛」，而不是实际地接触到自己，但哪吒就是快要触碰到了。 灰原雄：“这是……” “阿基里斯追上了乌龟？” “不，才不是。” 六眼探知咒力，他看见哪吒在自己的身体上展开一层薄膜一般的领域，企图迅速中和其所触碰到的「无下限」。 夏油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是——领域展延？” 领域展延唯一的短板是过程中无法发动生得术式。 但哪吒一直都没有发动术式，这一缺点对他而言也谈不上缺点。 五条悟大喊：“少嚣张了！” “「九网」「偏光」「乌鸦与声明」「表里的间隙」。” 五条悟在发动虚式时第一次念诵全部的咒词，并且不省略任何一个步骤。 这是同时生成术式的顺转和反转，蓝色的咒力如同汹涌又让人无处躲藏的海水一般，将假想的质量倾泻而出。 哪吒只是勾起了嘴角，纯黑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轻微地挪动了一下：“有意思的东西要来了。” 要正面接下吗？ 会坏掉的吧，身体。 但是想硬扛一下试试，毕竟是「无下限」啊…… 承受了虚式的余威的地面，表面如同被雷劈一样的变得焦黑。 因为没有落下“帐”，周围的大树也被轰飞大半，甚至距离最近的还被连根拔起。 夏油杰召唤出虹龙挡住虚式的余威：“没事吧？没想到悟这次这么超规格啊……” 被护住的家入硝子皱着眉：“这就是笨蛋的暴走吗？” 灰原雄面露担忧：“能避开吗？会死的吧？” 七海建人：“……” 硝烟散尽后，哪吒仍旧站在原地。 只是完整地承受了一击虚式的他几乎半个上身都被打掉。 但他毕竟是莲花化身，遭受了对正常人类而言的这样致命一击后，身体也没有呈现出由血肉包裹的白骨。从残缺的躯体隐隐能窥见，由碧藕搭建的身体中心是一朵盛开的金莲。而那具残躯在经历了如同电视卡帧般的定格后，重新生成了正常的血肉。 五条悟，无下限术式的拥有者，史上唯一一位领悟了反转术式的六眼，既定的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当之无愧的受咒术眷顾的宠儿。 或许再过几年，称之为“现代最强的术师”也名副其实吧。 唔，就像他本人所认为的那样。 将来会成长到哪种地步呢？谁说的一定呢。 哪吒再次睁开双眼，他仰头活动了一下新生的左臂和左肩，视线自下而上地看向吊着一双眼看着自己的五条悟，笑了笑：“五条君，你很强。”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