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详,娘不爱,逃荒后她占山为王》 第一卷 第1章 开局娘要被浸猪笼? “林思泠——你娘要被浸猪笼咯!你马上会是没人要的孤女了!哈哈哈——活该!” 被狠狠推倒在地的林思泠,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上。鲜血迅速涌出,染红地面。 注意到这一点的熊孩子,刚刚还嚣张不已的气焰,一下子偃旗息鼓。傻愣一刻,转身拔腿就跑,冲出门外。 宛如一头受惊小兽,边逃边嚎出了破锣嗓门。 “哇——臭丫头死掉啦!” 隔了会儿,地面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动了动,手脚抽搐,慢慢苏醒过来。 一对原本没有神采的死鱼眼睛,透露出某种不符合本人年龄的清冷、深沉情绪来。 很明显,这是内在换芯儿了。 摸摸疼痛的后脑勺,把满是粘糊液体的手举到眼前看,林思泠无比悲哀地确认这一事实。 她放假在家玩游戏,玩得好好的,突然就穿到这里—— 整个人严重缩水一大圈不说,打量周围环境,这分明还是置身于古代的一个贫民窟! 家徒四壁四个字对于它,算是褒奖。 当然,当务之急不是挑剔环境,而是她现在后脑勺的伤。不赶紧处理下,说不准步原身后尘了。 艰难地坐起来,爬到稻草铺,凭借接收到的原主记忆,在草垫子下面的小布袋里,翻找出一件红色肚兜。 这是原主她娘…… 她娘唯一一件值钱的家当。料子细棉,从未上身过。 林思泠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刀片划成布片,充当绷带紧扎伤口止血。 至于吉利不吉利,顾不上。 母女俩只有两三身叫花子外衣,毁一件少一件,影响出门。 至于她娘少件内衣的事……即将要浸猪笼的人,管那么多干嘛? 说起原身,这也是个倒霉催的娃。 她娘林莹莹,据说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因为犯错被当家主母发卖。她爹宋振花了一两银子,买下做媳妇。 而她,因为她娘不满十月怀胎早产生下她,引起婆家极大怀疑,认为她不是老宋家的种。 架不住她爹往死里保她们母女啊,将她视为己出。气得婆婆周老太直拍自个大腿,骂二儿子鬼迷心窍,连同二儿子也不待见。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2章 饿,好饿! 周老太见她拿着生锈的刀片乱挥,状若疯狂,生怕伤了自家宝贝孙孙,连忙将宋兴福拽回身边。 “大小子,跟奶回家去!这么个小野种你理她做什么?等明天收拾了她娘,再把她提脚卖了,给你买糖吃。” 宋兴福鼓起脸上的横肉,恶狠狠瞧了眼林思泠:“将小野种卖远点!有她在,村里大牛他们总笑话我和弟弟——” 林思泠出离愤怒,追到门边,冲两条离开的身影喊。 “你们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卖我?不是将我们母女赶出宋家了吗?还说我不是你们宋家的人……” 周老太回头送出嘲讽的一笑,那笑容包藏无限恶意。 林思泠一腔不平,瞬间给这一笑浇息怒火,冷静下来。 她娘明早就会被村里正开祠堂浸猪笼! 等她娘一死,她一个小丫头,毫无自保能力。宋家要将她绑了卖掉,根本无法反抗。 求人帮忙? 村里人眼睁睁看着宋家害死她娘了,谁会帮她? 要命的是,她现在还不能撇了她娘,自个逃命。一个九岁的孩子,能逃到哪去? 古代没有路引,没有成年人保护,她在外就像是一株野草,妥妥任人践踏。 想了又想,林思泠扔下刀片,扯把稻草胡乱擦擦脏手,抬脚朝宋里正家走去。 虽说原身记忆里,她娘林莹莹不怎么待见自己。不过于情于理,不能弃她娘不顾。 哪怕为她自己? 至于家门洞开,无人留守……雪洞似一间草房,摇摇欲坠,放现代当茅房都嫌差,哪个梁上君子想不开要光顾? 她家最值钱的东西,目前顶在她头上呢! 时近晌午,田间无人劳作。 淤泥里东倒西歪,趴着被水泡烂的农作物。少数新种的水稻豆类,附近有村民搭草棚子,不错眼珠地盯守。 就怕有人饥不择食,将幼苗刨出来吃了。 他们一家子老少,可全指望这一批新播种的粮食收获,熬过冬天呢。 而这期间没有进项,只能想尽各种办法。抵押家当、卖儿卖女,换回粮食。甚至于剥树皮碾成粉,混合着野菜末、草屑末炕成饼充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3章 断头饭! 有想法就付诸实施! 林思泠当即跑去祠堂附近踩点了。 祠堂门卫是个三旬左右的壮汉。蹲在门口,捧着生地瓜啃。 林思泠围绕他转悠一圈又一圈,对方冷眼,完全吓不退她。目光落在那带着丝丝红色的地瓜上,口水疯狂地分泌。 “宋二丫头,你来见你娘最后一面的?” 终于,壮汉实在受不了她如饥似渴的泛绿目光了。勉为其难,把啃得只剩尖端的一小块地瓜递给她。 “是……” 林思泠一点不介意这上面沾着他的口水。 生存面前,矫情给谁看? 她甚至怕对方后悔!连忙将那地瓜块,一口塞进嘴里。嚼吧嚼吧,来不及品尝滋味,迫不及待吞下肚。 壮汉看着她的样子,表情些许怜悯。不过同宋二婶一样,他很快敛去这种神色。 “谢谢宋七叔。宋七叔,我能去看看我娘吗?” 壮汉名叫宋安和,家里排行老七。他家和宋里正家是邻居,关系要好,故而宋安和得到看守祠堂这份工作。 此时宋安和看着林思泠,一脸为难。 “宋二丫头,不是我不让你进去看你娘……你现在即便去看了她,有什么用呢?” 将死之人,见面徒增伤心罢了。 林思泠用破烂的脏袖子擦擦眼睛,泛红眼眶。 “宋七叔,死刑犯还供给一餐断头饭呢,这生我养我的娘,村里也不让我见最后一面?” 她很想大声咆哮“凭什么”,无奈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采取怀柔对策。 宋安和一阵沉默。 别看他块头大,心地不坏。对于林思泠母女的遭遇,他非常同情,奈何他不是能做主的人。 林莹莹长相年轻漂亮,加上新死了男人,一个村的狂蜂浪蝶,围绕李莹莹转。 村里的女人,恨之入骨,包括他媳妇。若他这种关键时刻敢露出点什么声色,家里这关他就过不了。 但林思泠的请求,完全合情合理,他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想通,从身上又摸出一个小地瓜,这是他的晚饭,递给林思泠。 “宋二丫头,那你进去看你娘一眼吧。这个地瓜,给你娘吃。记住,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4章 真有奸夫? 林莹莹用沾满灰土和血污的手背擦擦嘴,瞟自个闺女一眼。死气沉沉的表情,终是有了一丝松动。 “你一个豆丁大小丫头,能办成什么事?不用你,越帮越忙!今晚三更,你收拾好家里东西,在村外那株老槐树下等就是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有的是人,来搭救老娘脱离苦海……” 林思泠过于惊讶,嘴里话不经脑子跑出来:“娘,你真的有奸夫?” 话音未落,手臂被林莹莹的九阴白骨爪重重拧了一把,疼得她直咧嘴。 林莹莹怒骂道:“和你那个蠢爹一样,说话从不过脑子……” 突然语声一顿,瞪着自个闺女头上包的红包—— 咋瞅着那么眼熟呢? “你这头……” “娘,今早宋兴福跑来咱家闹事,还打伤了我!” 林思泠心说不容易,终于有人关心她的伤了。替原身带着两分委屈,几分愤怒,赶紧告状。 谁想她说的什么,林莹莹压根没往心里去。当辨认出来她头上的“绷带”为何物时,气得红了眼睛。 “死丫头!你竟然把我一直没舍得穿的新肚兜……给剪了?” 剪了不说,还包在头上! 一时之间,林莹莹感觉全身血液轰轰涌上头顶。 “其他衣裳又脏又烂,怕有细菌……” 林思泠觉得她娘没抓住重点:“是宋兴福他……”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打得她偏过头、消了声。房间里静悄悄的,既潮湿又阴暗。 片刻,林思泠摸着失去知觉的半边脸,垂下眼帘,看着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栽倒在她面前晕厥的林莹莹。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幽幽一叹。 “林思泠,真佩服你是怎么活到九岁的?” ——走了也好,至少那个世界,还有个真心疼爱你的爹! 起身走到门边,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再次蹲下,将林莹莹身体扶正,避免压着她大肚子。 撩起其衣裳检查一下,确定没有流产迹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5章 被抛弃了? 惊异之余,林思泠也松了口气。这样更好,不会留下痕迹引人怀疑。 过滤出小半锅清水,将牛心菜、葱尖、一颗小青椒丢里面混煮。没盐没油,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连菜汤也喝干净,撑得滚瓜肚圆。这具身体有生第一次,体会到温饱的滋味。 望望外面天色,她收拾东西,拿根棍子防身。过滤架材料难得,舍不得丢,也一起扛上出门。 头顶月亮约莫是不乐意她走夜路,故意躲进厚厚的云层里。林思泠深一脚浅一脚,努力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脚下,朝村外赶。 林莹莹那尿性,就怕到得晚了,不肯等她。 宋里正家在村子中心。不想绕一大圈路的话,势必经过他家。 林思泠怂怂地望了眼那黑咕隆咚的院子,心里祈祷对方家的狗,是栓着的,而且别叫得太大声。 她尽可能远离篱笆墙。 还好,直到走过宋里正家,才听到狗呼噜呼噜喉咙作响,“汪”了两声。 扪胸口,林思泠快步来到村口老槐树下,左右张望无人,挽着小包袱,蹲在草丛中。 算时间,还有会儿到三更天,不知道她娘会以什么方式出现?救她娘的人,是她娘的相好吗? 一方面为她爹不值;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暂时依靠她娘。 心里寻思着待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娘和她娘的“奸夫”?没想到这一等,直接等到了五更天。 眺望东方天空现出的丝丝缕缕曙色,林思泠傻了。 难不成她娘给人耍了,并没谁乐意去救她娘出来? 那她怎么办? 给她娘收完尸再逃,还是现在马上逃? 纠结一会,她撒腿朝祠堂的方向跑—— 无论如何,凭借下原身这具身体的因果,她便不能撇下原身娘不管。 刚跑进村,一阵“镗镗”铜锣响,发自祠堂方向,夹杂着嘶吼急促的嗓门。 “不好了——快来人!二振媳妇跑了!宋七被奸夫淫妇打死了……” 听了几遍,林思泠才听清这番喊叫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6章 你娘去哪了? “宋二丫头竟然还在呀?” 一个年轻妇人尖厉着嗓子咋呼。 “林莹莹那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自个跟男人跑了,闺女撇下不要了……” 人群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林思泠装作如梦初醒,坐起来揉眼睛。 不过,她没来得及继续表演,就被一个从人群中窜出来的干巴巴妇人,重重一推倒回草铺。 那干巴妇人发了疯似又嚎又叫:“死丫头,你娘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她伙同奸夫,打伤我家男人,我要她偿命!” 林思泠后脑勺重重磕在床板上,本就受伤的头,越发眩晕。死鱼般直挺挺躺着,任由干巴妇人扑在身上,又掐又打。 旁边的宋二婶看不过去,同着村里几个妇人,架开干巴妇人。 “宋七媳妇,你撕扯人家一个孩子干啥?这孩子怪可怜的,不是也被她娘撇下了?” 宋七媳妇在她们手中挣扎,连哭带喊,声嘶力竭:“我不管,母债女偿!大的跑了,小的必须给我家赔偿……” 林思泠抱着头努力从草铺坐起来,心里暗恨。柿子逮着软的捏,当她好欺负是吧? 不过,从这宋安和媳妇嘴里,她得出两个有用信息: 第一,她娘确实是跑了。 第二,宋安和没死,只是受了伤。 这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宋七叔心好,若真的被害,未免无辜。 “宋二丫头,你娘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宋里正越众而出,手中拐杖敲击地面,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翘着山羊胡子,问了林思泠这么一句话。 林思泠目中隐藏厌恶瞧他—— 一切麻烦都是周老太与这个宋里正搞出来的。要说“奸夫淫妇”,这么听信周老太谗言的宋里正,岂不是同样可疑? 面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一脸怯怯:“里正爷爷,我娘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吗?你们还说要将她浸猪笼……她真的跑掉了吗?” 最后一句话问出,自然而然,流露出喜悦之情。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7章 算计 外面黑黢黢的。 空旷的田野,远处山林连绵起伏。风吹动草叶,沙沙作响。隔得老远,才能见到一两户人家房子的轮廓。 林思泠捏紧棍子,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四下张望。就怕这么偏僻的地方,突然蹿来什么野兽。 她这间破茅草房,连门板也给人卸了,可没什么防御力。 直觉感应到草丛里有东西,视线盯着这个方向。但她不动,对方不动。 僵持一会,林思泠壮起胆子喝问一声:“是谁?有人在那里吗?” 大约听明白她声音了,终于,两团黑影串联着,从一株大树后现身,缓慢移动着进入她视野。 仔细辨认,是条精瘦的高个汉子,搀扶着一个大肚子女人。 林莹莹? ……她娘? 林思泠没好气翻个白眼。 这女人居然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理!躲在自家附近,等村里人扫荡完自家,自个闺女被人欺负完,方才露面。 很想掉头就走。 但作为一个踮起脚才能看大铁锅里面的孩子……她现在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这个唯一可能给她带来庇护的女人。 林莹莹似乎崴了脚,一瘸一拐,靠身边男人支撑。到了林思泠跟前,未开口,一根指头先戳过来。戳得她头一歪,嘴里骂骂咧咧。 “死丫头,不认识老娘了?你瞅老娘的那是什么眼神?” 直接撞开林思泠单薄瘦小的身子,挤进屋。 林思泠跟在身后,斜睨一眼旁边默不作声,表情显得有些阴郁的男人。 这男人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翻遍原身记忆,没找出这号人物的蛛丝马迹。 年近三旬,目光阴鸷。一头黑发在头顶用木簪子挽成武士髻,青布长袍,双腕佩戴护腕,腰间别一把带鞘匕首。 怎么看不像庄稼汉。 太可疑了! 不知道她娘从哪里认识来的。 林莹莹目光环视一圈狼藉的自家,落在草铺里林思泠整理好的行装上,面色一变。 紧走两步,一把拎起那过滤架左瞧右看,最终勃然大怒:“死丫头!你撕烂我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8章 为原身报仇 “那狗确实挺讨厌的……狗仗人势。” 林莹莹这次倒是赞同闺女意见。周老太那老虔婆带人将她拖到里正家,恶狗竟然上来扑她肚子。 她没被恶人打晕,倒是被恶狗吓晕了。 所以老虔婆一面之词诬告她,她当时没法反驳。 见林莹莹这般说,邢峰神情转为温和,爽快地回答:“一条狗算什么——我马上去把它宰了,给你们母女俩出气!” 说罢,站起身。 林思泠连忙跟在他身后,殷勤送他出门,给他指明宋里正家的方向。 同时又特别指着远处的邻居家说:“邢叔,你杀了狗,把狗的尸体,扔进那家人院里。” “为什么?” 邢峰莫名其妙。 杀只狗,难不成还打算嫁祸他人? 林思泠深沉地回答:“那是我奶家。” 邢峰一瞬间便明白了。 周老太一家害林莹莹,林思泠为自己娘报仇,理所当然。 他不再多问什么,点头:“好!泠丫头,邢叔一定帮你这个忙。” 对他而言,就是走一趟的事,再轻松不过。 目送邢峰离开,消失在黑夜里,林莹莹瞅了自个闺女一眼,掩不住脸上的诧异。 “死丫头,没看出来呀——你啥时变得这般有主见了?” 还会栽赃嫁祸。 “你自己不都说出答案来了?死丫头……你骂的丫头,确实已经死了!” 我为她报仇。 林思泠回过头,黑黢黢的眼睛,盯得林莹莹心内一阵莫名犯怵。 见林思泠说完不再理她,收拾草铺的行李,背在背上。她又忍不住恼羞成怒,骂道:“死丫头!我是你娘——不过回来接你晚些,你就这么记恨?” 林思泠不理她,收拾完行李,去灶膛摸出打火石,放在身上。 林莹莹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坐在草铺上,看闺女忙碌。 这种自己闲着,夫君和闺女每天家里家外,忙个不停的日子,她早已习惯。但不知为何,今夜打量闺女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9章 吃狗肉 “我把那恶狗大卸八块,狗头、内脏,埋你奶家院子了。又藏了一块肉,在你奶家的米缸里。” 邢峰回头,笑着提起手中包袱。 “留足痕迹,等里正家的人找到你奶家。” 母女俩一听,顿时欢喜不已。 能吃到狗肉,又顺带报仇,一举两得! “你奶那个人,还有你叔伯,若先发现狗肉,指定会偷偷藏匿起来烹食。” 林莹莹太了解亡夫的一家子糟心亲戚了。 “娘,我有奶奶、叔伯这种亲戚吗?” 林思泠歪着头问。 林莹莹和邢峰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没有,当然没有!” 林莹莹摸着自己肚子:“你爹早逝,狠心撇下咱娘仨。” 三人夜半出发,离开宋家村,走到第二天黄昏才歇脚,在荒郊野外准备好好煮一顿饭吃。 因为林思泠人小腿短,加上林莹莹怀孕、崴脚,邢峰时不时要停下来等母女俩。六七个时辰,只走出八公里。 宋家村距离下一个村庄二十多公里,成年人一两天可以抵达的地方,搞不好他们要走三天? 邢峰从行李中摸出一口黑漆漆的小铁锅,外加两个喝干的水囊,去寻找水源。 从他任劳任怨的神情中,没看出半点不满。 林思泠挠头——还是不太信这男人单纯的只是为了报恩。 不过,有对方在,她那既娇气又泼辣的娘表现得十分淑女。动手打她的方式,局限于用指头戳她脑门。那她也懒得管他们之间狗屁倒灶的事。 林莹莹向她要了刀片切割狗肉,她便摆好滤水用的三脚架,背着小包袱去附近捡枯枝当柴火。 林莹莹在身后叫她把行李放下,她装作没听见。 等搜集了大把枯枝艰难地抱回去,邢峰已经回来了。升起一堆篝火,在弯腰研究她那个滤水架子,大约是想拆了扔进火堆里。 林思泠连忙跑过去,把一抱枯枝往地下一扔:“邢叔,这个是滤水用的,不要烧!” “滤水?” 邢峰直起腰,用疑问的眼神瞅她。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10章 鬼村 现在是夏季,鲜肉很容易放坏。而且怕夜里有野兽,即使躺下来,不敢完全放松。 等天一亮,他们吃过几片熏好的狗肉干,又该出发了。 林思泠帮忙收拾行装,趁两人不注意,在一堆树枝草叶中收集到几根长长的头发丝,藏进小包袱。 对她而言,即便种植不出两人的忠心,能种植出饱腹的农作物,也十分重要。 “陈家村有去召南县的骡车,我们到那雇一辆。” 邢峰激励走得有气无力的母女俩。 想想再坚持十多公里,就能坐车。林思泠咬咬牙,扛着包袱,迈动小短腿,追在两人身后。 林莹莹脚伤好些,还是要依赖邢峰扶一把,才能爬上或者爬下那些高低起伏的蜿蜒山路。 经历这两天共处,林思泠发现她娘和邢峰没什么特别暧昧的地方。 凭良心讲,邢峰一直没抛弃她和她娘两个累赘,反而显得人品高尚。 难不成两人有时不拘小节的互动,在老古板村民们的眼中,是逾矩了? 听两人偶尔闲话家常,邢峰家里还有一个外甥,比林思泠大两岁,体弱多病。为了挣钱,邢峰不得不加入镖局,过那刀口子舔血的生活。 干他这行,很容易遇到危险。 有一次他押镖回来被仇家伏击,多亏林思泠她爹宋振发现,背回城找大夫医治。 于是,捡回一条命的邢峰,慢慢和宋振相交莫逆。 而城里短工,也是邢峰介绍的。宋振出事后,会这么尽心尽力帮她们母女,除了看宋振面子,大约还有愧疚心理? 否则,她娘这个没有富贵命,却有富贵病的狗脾气,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 一路急行军的林思泠,完全靠脑补两人种种的隐晦关系,来麻木自己疲惫不堪的神经。 晌午在树荫下歇了会脚。 她借口方便,转悠一圈回来拿出几个小毛桃。两人不疑有他,林莹莹只当自个闺女最近走狗屎运。 酸掉牙的毛桃子邢峰不爱吃,林思泠越吃越饿,唯独林莹莹啃得津津有味。 因为随时要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11章 可怕的流民 没车坐,三人只能继续靠两条腿赶路。 林思泠看着前面两人走走停停的身影,暗自庆幸林莹莹怀孕,月份大了,行动艰难。否则,保不定再抛弃她第二次。 她也不理解林莹莹为什么不待见自己闺女。嫌弃是个闺女?或者原身性子沉闷,嘴不甜? 可是这性子,不就是因为她长年累月的打骂形成的吗? 杂粮饼告罄,狗肉干啃得只剩三分之一,他们终于赶在第六天太阳落山、城门将关前抵达召南县。 入城费大人五文、孩子三文,列队检查路引放行。 城门周边聚集着很多又脏又臭的流民。捡别人扔掉的垃圾果腹,随地一躺,地面就是他们的床。 男女老幼,衣不蔽体,又黑又瘦。有的手脚皮包骨头,肚子却出奇大。 原身记忆里,这就是那种吃过观音土的人。他们的生命,已经处于倒计时。 守城官兵拿着长枪,凶神恶煞将他们赶开,隔了会儿,这些人又自动聚集回来。 对他们而言,越接近城墙,越有安全感。滞留在这里,偶尔还能等到好心的富户人家前来施粥,讨口米粮。 三人此刻形象,不比这些流民强多少,同样在官兵驱赶范围内。 直到邢峰拿出路引,林莹莹数出十三枚铜板递过去,他们才被允许站在队列中。 林思泠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包袱。 即使里面只有她和她娘的几身破衣服,一团头发丝,她也怕被周围虎视眈眈看着她的流民们抢了去。 一个佝偻着背、尖嘴猴腮、眼珠微微泛绿的家伙,用自以为隐晦的贪婪视线,扫视她全身。 尤其盯着她裸露在外的小手小脚,竟然喉结上下蠕动几下,似乎在吞咽口水。 这可把她恶心得够呛! 愤怒之余,还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爬上脊背。 邢峰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目光阴沉又犀利地扫射过去,刺得对方瑟缩回人堆里。 拍拍林思泠的肩,他示意她站到自己和林莹莹中间。 被两个大人前后挡住,隔绝掉不少不怀好意的窥探眼光,林思泠才偷偷松口气。对于邢峰,生出感激。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12章 活祖宗 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男孩。 皮肤白皙如玉,略带病气的一张脸,含有生人勿近的淡淡疏离。长长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扑扇的翅膀,掩去琉璃般眼睛中透露出的情绪。 令人捉摸不透。 “叫哥哥!” 林莹莹也惊讶。邢峰竟然有这么出色的一个外甥。出于礼貌,很快掩饰住异色,转而催促自个闺女别傻站着。 “他叫公玉谨。” 邢峰含蓄地提示。 林思泠结结巴巴开口:“公、公哥哥……” 公玉谨瞥她一眼,毫不掩饰脸上浓浓的嫌弃:“我复姓公玉!” 这句话一说出来,感觉瞬间被贬低为土包子的林思泠,尴尬得不行。眼前美色尽数退散,低下头,小声嗫嚅着又唤了一声。 “公玉哥哥……” 公玉这个姓,真是从未听闻过? 公玉谨不再睬她,只是面向林莹莹,客套地招呼一句:“宋姨好!” “好、好!” 林莹莹有点受宠若惊。 “天晚了,瑾儿。今夜我去你房中睡,我那间屋,腾出来给你宋姨和宋妹妹休息,好不好?” 邢峰用商量的语气和外甥说话:“明早,我再带她们租房去。” “好。” 公玉谨语气淡淡:“舅舅,你们一路辛苦,洗漱了赶紧睡吧。” 对林莹莹点点头,手掩着嘴巴,咳了几声,起身回房。 邢峰扶着他,帮忙掀门帘,替他注意脚下,一副唯恐外甥不小心跌倒的模样。 林思泠看得眼酸,不由得斜睨一眼林莹莹。暗想这娘们对待自个闺女,还不如人家对待外甥的态度! 真是活久见。 “愣着干什么?去院子里打水!” 林莹莹就近挑条小板凳坐下来,用手捶打自己肿胀的小腿,没好气瞅着她小声说。 “进门那口井,看见没?你拿个盆子去打水——別事事劳动你邢叔!我们是有求于人,不是来人家里做客的!” 林思泠…… 等她翅膀长硬了,立马撇下这女人单飞! 什么娘?番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3页) 第一卷 第13章 脸都不要了洗脸干啥 一句话,令得林思泠心里极其不快。 合着林莹莹那个死样子,在他眼里还是她不懂事造成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如此武断? 林莹莹一开始便想抛弃自己闺女,他不知道吗? 还是说,确实是情人眼中出西施,林莹莹的缺点,他一律当看不到? 想着寄人篱下,她无奈地再次低头表示示弱:“是,邢叔,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林莹莹裹着被子,已呼呼大睡。 林思泠拼好两条板凳,用包袱当枕头,旧衣裳当被子,蜷缩着躺在板凳上。明明累得发慌,就是无法入眠。 一把骨头,板凳硌得慌。翻个身,要小心掉地上。 穿越过来没几天,把上辈子二十多年没受过的苦,全部补足吃了。最难过的是,想着现代一双父母,无比思念,无比酸楚。 在这鬼地方若死了,不知道能不能再穿越回去? 迷迷糊糊合上眼睛。 将梦将醒的状态,突然感觉身上一疼,林莹莹踢了她一脚!把她从凳子上踹到凳子下—— 坐在地上,林思泠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睁开眼睛,外面天色蒙蒙发亮,林莹莹坐在床板上,眼含厌恶地瞅她。 “死丫头,猪呢?天亮了还不起!快去给老娘打水洗把脸——” 林思泠慢慢爬起来,揉揉酸痛的全身,冷脸回答:“你脸都不要了,还洗脸干什么?” “你说什么?” 林莹莹勃然大怒,起身要揪她头发。林思泠早有准备,话一说完,拎起板凳就跑出屋了。 林莹莹在外人面前要脸,哪敢追着她打,只能憋足气,恨恨地在屋里骂了几声“死丫头”作罢。 当然,怼跟怼,林思泠还是给林莹莹打来了洗脸水。 没有自立能力前,她得小心把握母女俩相处这个“度”。 邢峰起身比她们母女略早一刻。熬好一锅稀粥,切了几块狗肉干蒸软,外加一小碟咸菜摆在堂屋的木桌上。 先给公玉谨送了份进去,才出来和母女俩同桌吃饭。 “房东姓王,孀居。她儿子儿媳,在城北摆小吃摊,傍晚回来。租钱大约是一个月一百文到三百文不等,是这小县城最便宜的了。” 吃完,邢峰没让公玉谨出来与母女俩道别,收拾一下,直接帮忙拿着行李往外走。 林莹莹点头:“邢哥,那衙门办理户籍和路引要多少钱呢?” 母女俩从前的身份,肯定是不能用了。 邢峰对此胸有成竹:“衙门里我有认识的人,托他帮忙,争取一两银子帮你们搞定!” 林莹莹松口气,感激地说:“邢哥,我什么也不懂,全仰仗你了!” 邢峰笑笑:“你是我弟妹,帮你们应该的!” 林思泠默默在旁边把他们谈论的各种物价记清楚。 等她挣到钱,若不能靠金手指收服林莹莹,就想办法与林莹莹脱离母女关系,另立门户去吧。 只是这小身板毫无自保能力,恐怕要多等些时日…… 房东王婆婆一家,住在大宅院中间的鸽子笼里。比起租户,屋子自然宽敞不少。但一家五口三世同堂,依旧拥挤。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碰上王婆婆在骂她孙女惫懒的货。爹娘出门摆摊了,没将厨房收拾干净。活做不完,别惦记吃饭! 一边骂,一边宝贝着怀里三、四岁的白胖男童,喂给他一勺又一勺的鸡蛋羹。 林思泠看着忙进忙出,拼命劳作的小丫头。和她一样,又黑又小又瘦,辩不出实际年龄,心里觉得窒息。 “王婆婆,这是我远房亲戚。她们孤儿寡母,来召南县投亲落空,想找个临时点居住。你看……” 邢峰上前一步介绍:“大宅院还有空房间租给她们住吗?” 王婆婆撩起肿眼皮泡,扫视林莹莹一眼,低头继续喂小孙孙吃饭。 “还有两处空房。一处大的三百文;一处稍小的二百文!要哪种?” “能先看看吗,王婆婆?” 林莹莹开口,客客气气。全然没有面对林思泠时,那种凶悍气。 王婆婆没理她。 直到喂完孩子,把碗搁桌上,孙子放地上,才抬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大丫,出来看好你弟弟!” 她孙女立马放下手头活儿,迅速走出来,牵住弟弟手带到一边。 王婆婆进屋,取了串铜钥匙出来。仍旧是板着脸,对邢峰说:“走吧,带你们去看。” 林思泠如同一个被所有人无视的隐形人,默默跟在三人后面,参观完两间租房。 三百文那间,与邢峰租屋差不多格局大小。二百文的,少了一间作为卧室的房间。 林莹莹沉思片刻,很快拿定主意:“王婆婆,我要二百文这间的。” 她睡卧室。至于相看相厌的闺女,睡厨房。正好方便做家事,两全其美。 林思泠回头望眼三百文的租房。心里期盼,等挣了钱,搬出去她一个人睡大屋! 她迫不及待快快长大,早早当家。 “预交一个月房钱,押金一百文!” 王婆婆向林莹莹摊出手。 “以后每个月的今天,我来收租。丑话说前头,少一文钱,别怨我把你们轰出门去!” “是,是……” 林莹莹陪着笑,摸出早准备好的银子。 林思泠细瞅那银子,并不像电视里演得那么大那么亮。相反,质地泛黑。像是几经易手,给弄脏了。 王婆婆捏着银子回屋,拿了戥子出来,称了银子重量,最后找给林莹莹六串半铜钱。 一串一百个铜钱,十串一千文即为一贯。一贯等于一两银子。 林思泠翻找大脑记忆,觉得原身家庭还是有家底的。却不知林莹莹为何这么仇视自己闺女,不仅想抛弃她,还差点把她饿死? 或者说,这些钱连宋振也不知道,仅仅属于林莹莹的私房钱? 越来越觉得原身的身世,笼罩着一团迷雾。 林莹莹还要跟着邢峰去衙门。向邢峰借来一个扫帚、一块抹布、一个木桶,统统丢给林思泠。 “你在家把屋子打扫干净。晚一点,我带饼子回来给你吃!” 当着外人,她做足为娘姿态。 林思泠一个字未回。 将林莹莹当领导,当资本家,她需为三斗米折腰。如此自我开解,便想得通了。 第一卷 第14章 一哭更丑 院子里有两个女人在洗衣裳。林思泠提着木桶凑过去,婶儿姨姨喊得亲热,央对方帮忙打了半桶水,吃力地提回自家租房。 先拿扫帚扫两遍地,将上任租客留下的垃圾扔了,才把抹布打湿,逐一抹屋。 租房只配备了极简陋的家具。砖头石头垒起来的木板床,缺胳膊少腿的方桌、条凳,厨房里砌的土灶、土缸。 嫌床板上那堆发霉稻草埋汰,林思泠全扔掉了。整理出自己和林莹莹的几件破衣裳,放在床两头。 心想这床比邢峰家的宽多了,她总能上床睡了吧,不然她能去哪?拿出行李中的几个木碗,摆在擦干净的灶台上。 第二次去井边时,两个洗衣裳的女人走了一个,剩下那个笑眯眯帮她打水,顺便问一句。 “丫头,你们新搬来的?家里就你和你娘两人么?” 林思泠心想这消息传得倒是快,点头。 “是的,婶儿。我爹刚过世,我娘怀着遗腹子。我叔担心我们娘俩在乡下受欺负,特意将我们接进城就近照顾。”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特意将邢峰拖出来当挡箭牌。 女人好奇:“你们是哪个村的,说不定我认得?” 林思泠随口说了个偏远村的村名。 召南县辖地十多个村,每个村几十上百人,对方好八卦就去慢慢查吧。 女人果然迟疑着没能接上话。 林思泠提着桶离开,才听见她在背后追补了一句:“我姓俞!丫头,我住你们隔壁——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林思泠不知道她真热情还是假热情,回头对她友好地一笑:“好,谢谢你俞婶儿。” 回租房继续清洗门窗。直至将鸽子笼收拾得焕然一新,才颇有成就感地洗漱,换身干净衣服,去还工具。 邢峰家只有公玉谨在。房门半开,瞅见他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看本发黄的书。 林思泠心里纳罕。想这家人到底是穷是富? 你说他们富吧,家徒四壁;你说穷吧,两人穿着明显不似苦老百姓,公玉谨甚至还能养病读书! 上前一步,轻扣房门。等公玉谨咳了一声,才小心站到门边:“公玉哥哥,我来还你们东西。” 公玉谨拿着书,坐在椅子上分毫不动,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自己还回原位去。” 林思泠依言,将木桶、抹布、扫帚,依次搁回厨房。打算招呼离开时,公玉谨抬起头来,又看了她一眼。 “你头上包扎的布发黑了,若是伤口已结痂,没必要再包着。” 林思泠怔立一刻,突然间,眼眶发热。 头上的伤,没有任何人关心。连她自己,差不多也要忘掉了。 没想到,穿越过来浑浑噩噩过这么些天,第一个关心她的人,会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这孩子,之前她还觉得他毒舌、不讲礼貌来着。 “……本来就丑,一哭更丑了!” 公玉谨眸光波动一下,放下书,面含嫌弃地向她招手:“你过来。” 林思泠镇定下情绪,摸摸脸,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失态。有点狼狈的缩手缩脚,走到他面前。 不敢过分靠近,怕自己一身土气,脏污了对方的贵气。 “等我会。” 公玉谨起身进里屋,拿出来一个白色小瓷瓶,瓶盖带段鹅黄绸,递到她手中。 “这剩的金疮药你拿回去,每天三次擦,不要随便用脏布接触伤口。” 林思泠收拢五指,紧紧握住药瓶。 “谢……谢谢公玉哥哥。” 公玉谨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坐回木桌边,重新拿起书。 林思泠回家,在厨房找到那碗留下来准备饮用的清水,解下脑袋缠着的布条扔了,摸索着洗了伤口、上药。 林莹莹天擦黑才和邢峰回来。环顾“新”家,扔给满脸期盼看着她的林思泠一个油纸包裹的小包。 林思泠饿得前胸贴后背。见那油纸包往外渗油,一摸满手荤腥的味儿,怀揣激动打开—— 以为里面不是肉至少是油汪汪的大饼,结果定睛一看,竟然只是半个杂粮饼。边缘还不知被谁啃过一口,坑坑洼洼的。 视若无睹自个闺女看她的眼神,林莹莹扶着腰,施施然走进卧室。扫视一圈屋里后,微微皱起眉。 “怎么就这点东西?还好我预先添置了些。” 抓起床板上放的一叠小衣裳,扔给林思泠:“你睡厨房去——以后没我准许,不许踏进这屋!” 林思泠…… 习惯了气都懒得生了,抱着自己东西,转身便去厨房。 两条木凳拼在一起,垫上旧衣裳,权且当床。她相信只要自己勤快,这些艰苦的生活环境,很快会得以改善。 啃了几口干饼子,听见外面人声嘈杂,林莹莹扯着嗓门叫她。走出去一看,好些人挑着担、推着车,给她们送家当来了。 粗劣的锅碗瓢盆、扫帚水桶帕子,林莹莹给自己买的衣裳、床上用品,还有些粮食。 林思泠被指挥得团团转。最后干活的器具全部归入厨房,享受的东西摆进卧室。 等送货店家离开,林莹莹打开粮食口袋,从里面舀出半碗糙米,外加一小撮粗盐搁在灶台上,对林思泠交代。 “这是明天的口粮,早晚两顿熬成粥。糟蹋了一点,瞧我不打死你!” 拎起剩下的粮食,锁进卧室床头箱。想想觉得不放心,出来对闺女补充。 “我看很多小巷子里,丢弃着别人不要的垃圾。你以后每天出去,寻摸些回来当柴火烧。一担柴要十文,太贵了,家里能省点是点!” 林思泠继续啃没吃完的饼子,充耳不闻。 林莹莹见惯了闺女闷葫芦的样子,反觉得现在的眼前人才是正常的。吩咐完毕,端起灶台上油灯,拿进自己卧室,最后抛下一句。 “吃完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干活!别浪费老娘的灯油钱——” 林思泠瞧着重新昏暗下来的厨房,默默将最后一口干饼子,送进了嘴里。 所以,这是老天爷见不得她躺平打游戏,特意把她送过来劳动改造了? 叹口气,拍拍手掌粘上的饼渣,直接倒下躺在凳床上。 这一夜到底是睡着了。 累得发慌,连梦也没带做一个。 半夜里,隐隐觉得身上发热,过了会儿,又开始变凉。冷得她蜷缩一团,将垫在身下的旧衣裳,抽出来裹在身上。 第一卷 第15章 生病了 但没了“枕头”,脑袋又被硌得生疼。不小心碰到伤口,愈发雪上加霜。 林思泠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口干舌燥。摸着自己脑门滚烫,顿时心里暗道不好! 她这是终于被折磨生病了。 以林莹莹的尿性,给她吃顿饱饭也舍不得,哪里会舍得拿钱给她医治。 她只能靠自己! 挣扎起身,提起水桶出门。 外面大约是四更天的样子。不少勤劳的租户已纷纷起身,打水洗漱煮饭,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日常。 林思泠将桶放地上,去搬井盖上的石头。纵使非常吃力,依然咬紧牙关努力。 她不能一直依靠他人帮忙打水。 勉强推了块石头下地,趴在井盖上喘气的功夫,身后伸来一双手,帮她把另一块大石头推地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婆婆家的大孙女王大丫,拎着桶也来打水了。 她连忙坐直身子,让开位置:“王姐姐……” 王大丫瞧一眼她,什么也没说。沉闷地揭开井盖,动作利落地给自己桶里打满水。 林思泠有些羡慕地瞧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 这一看就是吃饱了饭的,有力气啊!王婆婆貌似凶恶,至少没克扣孙女饮食,不像她那个不知所谓的“娘”…… “桶子拿过来。” “啊?” 王大丫突如其来地开口一句话,令林思泠怔住了。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抱过自己那桶,放井旁边。 眼见王大丫同样帮她打满一桶水,并且合上井盖。林思泠连忙上前,与她同心合力抬起大石头放回井盖上去。 “谢谢王姐姐。” 王大丫低垂眼帘,默默拎桶离开。林思泠留在原地,等脑袋里那股眩晕过了,才提着桶,一步一挪回家。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进到厨房的。 直接趴在地上,头凑到桶边,喝了几大口井水。感受冰凉的液体入肚,整个人才恢复些活力。 绞了块帕子,润湿搭在额头。没过多久,帕子被烤干烤热,重新蘸水搭上。 反复几次,到体温略微下降,立即升火熬粥。 倒不是她勤快,更不是怕被林莹莹打骂,而是她自己同样急需进食。 越是生病的人,越要吃点东西,增强免疫力。 没有淘米,直接把糙米倒锅里,加上清水浸泡。这个时间段,将林莹莹买来的一捆柴火,整理码放,捡些小的放进灶膛里。 乡下随处可见的东西,到县城得用钱买。难怪林莹莹心疼,要她去拾荒。 等糙米浸泡得差不多,点火,坐在凳床上休息。偶尔看管下灶膛,间或用木铲搅动锅里的粥。 该说不说,这直接住在厨房,的确挺方便掌厨的。 等锅里的水开转小火,慢慢把饭香煨出来,差不多了加一点点粗盐调味,大功告成。 刚熄火想给自己来上一小碗,林莹莹挺着大肚子走进来。夺过勺子照她肩背敲了两下,嘴里骂骂咧咧。 “死丫头,懒到现在才熬好一锅粥,要把老娘和你弟弟饿死?没用的东西!” 选个最大的碗,给自己盛满一碗,端回卧室。林思泠朝锅里看,只给她剩个底子,舀起来只得一小碗。 面无表情将这小碗粥吃下,刷干净餐具。她背起林莹莹给的拾荒背篓,走出家门捡垃圾。 她们所租住的地方,位于西城门附近。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大部分居于此。相当于贫民窟。 诚如林莹莹所言,各条小巷子里,充斥大量没来得及运走的生活垃圾。衣不蔽体的乞丐、拾荒者出没其间,林思泠混迹这些人中,并不显突兀。 只是,想从垃圾中淘到有用东西,是相当困难的。丢垃圾的大多是穷人,你指望从穷人手指缝下捡漏,做梦吧? 所以,林莹莹让林思泠捡回每天所需的柴火,根本不切合实际。 好在,林思泠一开始目标就不在于此。 她捡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残缺瓦罐,没底没盖的,兴冲冲背回厨房。又出来两趟,挖了两背篓泥土,便算结束今天的拾荒行动。 林莹莹吃完的饭碗没洗,给她放在灶台上,窝在卧室里不知道做什么。 林思泠懒得管她,刷了碗,拎着破瓦罐去井边。俞婶儿照旧在洗衣服,真不知道她家哪这么多衣裳洗。难不成是接的洗衣活儿? “俞婶儿!” 林思泠主动打招呼。 俞婶儿抬头看到是她,笑了,甩甩一手的皂角泡沫。 “你这孩子,怪勤快呀?从早上到现在,没见你歇过。” 反倒是这丫头的娘,一上午窝在家。就算是怀着身子,也未免娇气了些。家里大活小活,推给一个孩子干。 心里如此想,面上不露分毫。好奇地瞅林思泠刷洗破瓦罐:“丫头,你拿这破瓦罐儿有啥用,什么东西都装不了吧?” “我拿来种点能吃的小菜。” 林思泠毫不隐晦地说自己打算。 她以后总要拿出新鲜蔬菜卖,有必要事先铺垫一下。不然,大院人多眼杂,谁起疑心就麻烦了。 “这小瓦罐可种不好菜。” 俞婶儿果然没有在意。她家也种些小葱白菜什么的,不好养活,病病歪歪,聊胜于无吧。 毕竟人住都嫌窄,哪有菜发展的空间。 林思泠家里就母女俩,想来能腾地方种这些。人少倒有人少的好处。 俞婶儿继续洗衣裳,林思泠回家把洗干净的破瓦罐摆在厨房不起眼的角落。外面堆放柴、杂物,加上灶台遮挡,林莹莹不煮饭拿柴很难发现。 当然,她也得计算好时间,收获时尽量避开风险。 一共弄了六个大小瓦罐填满土,种下六根青丝,全是林莹莹的。她迫不及待想改变原身这个娘。 否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糟心了! 想看看林莹莹在房间里做什么,她烧一锅开水倒满碗,放凉了给端进里屋。 “娘,喝水!” 李莹莹靠在床上做针线。之前的木板,垫着全新被褥,还加了一床蚊帐。松松软软,云里雾里,一看便知道躺上去很舒服。 倒是会享受。就不知有没有留足日后生产、养育孩子的费用。 “放桌上。” 林莹莹专心致志手里的活,正眼没看她。 林思泠走过去,把碗放床头柜,顺便瞟了眼对方正绣的绷子。 大红绸布,鸳鸯戏水。莫非是接的绣活儿? 第一卷 第16章 眼睛被狗屎糊住了 不是纯粹的好吃懒做就行。 林思泠安心地退了出去——至少这女人会挣自己的生活费。 不然,性子恶劣,像吸血虫一样攀附在别人身上,百无一用。 她回到厨房。 穷人一日两餐,中午是没饭吃的。休息一下午,靠喝水填肚。到了黄昏,周身的不适症状终于减轻了。 她无比庆幸地爬起来做饭。 还好这身体耐磨抗摔,生病没有朝重度发展。不然,见了太奶怕也穿不回去。 拿起新斧头劈柴,顺便瞅眼种下的青丝。六个花盆,已经破土而出一片绿色。 上辈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原身记忆又有限,她分辨不出这长出的农作物是什么。权当开盲盒,长出啥吃啥。 熬粥时,林莹莹进来了一趟。看她在做饭,没说什么出去了。只是饭好后,照旧掐着点进来,给自己盛一大碗,留个锅底子。 林思泠心想,原身会那么容易被宋兴福推搡致死,跟林莹莹这个恶毒娘的虐待,绝对脱不了关系。 她若非有金手指,保不定步原身后尘了。 吃完饭,林莹莹再次进来丢下空碗,对踩在小凳子上费力刷锅的林思泠开口:“烧一锅热水,我要泡澡!” 林思泠头也没回:“没水,烧不了!” 她好不容易提两桶水回来,能满足简单的日常生活不错了,还泡澡?美不死你! “院子里不是有井吗,这么近的距离,你不能去打水?” 林莹莹瞬间怒了,叉起眼,瞪圆眼睛。那架势,一言不合要揍人。 林思泠从凳上下来,抹把额头汗水,柔若无骨,顺势坐在旁边的凳床上:“人小没力气,还不给吃饱,搬不动井盖,打不起来井水,怨谁?” “没用的东西!” 林莹莹瞪她一眼,身子重只动嘴不动手:“就凭你这样子,老娘愿意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指望吃饱?呸!” 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邢峰跟在她后面回来。二话不说,拎起桶子去院里打水。 忙乎半个时辰,不仅把水缸清理干净,还打满一缸子的水。 林思泠生怕被对方看到她的种植盆,抢着劈柴烧水。 临走前,邢峰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泠丫头,你娘行动不便,挑水劈柴这种粗重活,就别让她做了。需要帮忙,直接过来找我!” 林思泠…… 所以,这男人眼睛是被狗屎糊住了? 看不见那女人虐待自己!看不见从头到尾,都是她弱小身躯在承担繁重家务? 先前对对方积攒不多的好感,顿然烟消云散。 林莹莹大概知道凭她闺女的小身板,要给她装满一浴桶的水确实困难。总算在烧好水后,出了把力。 将大木浴桶拖进她卧室,接过林思泠吃力给她端进去的水后,一盆盆倒入浴桶。 林思泠眼馋地看着那新浴桶,她也很想泡澡。 “娘,你洗完能让我洗吗?” “滚出去!” 林莹莹毫不客气推她,差点把她搡个四脚朝天:“老娘的浴桶,你敢碰打死你——又脏又臭一身!” 林思泠面无表情退出卧室,看着林莹莹紧闭的卧室门。如果不是考虑对方身怀有孕,真想使点坏,让丫腹泻、摔个大跟斗什么的…… 不过不要紧,一笔笔恩怨,她记在心里,迟早要算。 回到厨房看了看种植盆的作物,长势喜人。 红薯、玉米、花生……其中一盆,更是枝繁叶茂,长着她从来没见过的形状。 远远看去,以为是鲜艳的红花。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巴掌大小的五片叶子,形若花瓣立在枝头上。 凑近嗅了嗅,没什么怪味道,反而有一股淡雅的芳香,沁人心脾。 怀揣期待遮掩好种植盆,回头看看水缸里不多的水,她毫不犹豫,出门敲响邢峰家的门。 邢峰披着外衣走出来,他已经准备要睡了,错愕地问:“泠丫头,出什么事了?你娘她……” 林思泠挥手指指自家租房:“我娘在泡澡,把缸里水用得差不多了,想劳烦邢叔再给打满——明天还要做饭呢!” 邢峰…… 穿好外套跟她走,到屋里刚提上桶,听见林莹莹在卧室里恶声恶气地喊:“死丫头!死哪里去了?进来帮我倒洗澡水——” 林思泠瞅瞅一下子僵住的邢峰:“邢叔,我一个人拖不动我娘的那浴桶,你能顺便再帮个忙吗?” 不等邢峰答话,径直走到卧室门外朝里喊:“娘,你穿好衣裳,我请邢叔来帮你倒水!” 卧室里一静,紧接着,传来急促的窸窸窣窣声。片刻,林莹莹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的衣裳出来。 见门口只站着林思泠,不由分说,一爪拧住她耳朵:“死丫头!天黑成这样子,你还去打扰你邢叔?” “娘,你那一桶水,能把我淹死!我弄不动啊,不去麻烦邢叔麻烦谁?邢叔也说了,你行动不便,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他!” 邢峰尴尬地咳了一声,从林思泠背后走出来:“弟妹,泠丫头说得对,还是我来帮你们吧。” 林莹莹面红耳赤,松开林思泠。 “邢哥……麻、麻烦你了!” 林思泠懒得看这对相处充满暧昧气息的狗男女,径直走回厨房,劈柴生火,把缸里剩下的水舀进大锅里烧开。 等邢峰帮忙收拾好浴桶,给缸子里重新挑满水,她才摸黑洗了个澡。 没有浴桶,不能去外面,水不能直接浇在地上,木盆和桶轮流用来帮助淋浴,麻烦死了。 觉得头发长碍事,凭感觉用刀片一缕缕割断。管它参差不齐狗啃似的,至少短它不碍事,又不费水。 好在是夏天。不然,这一番折腾会让刚恢复的病体变严重。包好剪下的头发,掖在旧衣服里,躺上凳床。 骨头与板凳摩擦,互相伤害。湿头发乱糟糟的,慢慢让灶膛里尚未熄灭的余火烘干。锅里温着开水,保证起夜随时有热水喝。 万籁俱寂,林思泠终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睡得早,睡得不好,又是天黑着就起身。 首先查看种植盆,收获满满惊喜—— 一大把花生,五个紫黑皮小红薯,三根金灿灿玉米棒,一窝绿油油卷心菜,十多只红艳艳的海椒。 那奇怪花瓣叶子的植物,结出一个形状如心脏的椭圆果实。 刚轻握在手摘下来,脑海里便响起一道声音—— 第一卷 第17章 金手指升级 叮,种瓜得豆系统升级。 以人青丝为种子,精心培育12小时,收获任意农产品;微小几率得到此人忠心,收为随从,上限20人。 林思泠心头狂喜。 12小时?意味着农作物成熟周期大大缩短;同时她种植青丝,也更安全,不容易被人发现。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果实。 这一批作物,全是林莹莹的青丝。也就是说,这颗红果实代表林莹莹的忠心。 她犹豫一下,把红果实放进嘴里。 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来不及品尝出什么味,果实入口即化,留下一齿香气。 怔愣间,脑海声音再度响起—— 林莹莹好感度目前为负90,忠诚10。 林思泠…… 这就是说,林莹莹厌恶自己闺女到极致。好不容易种出一颗红果实,只能扭转她的一点点负面印象,忠诚度则是一次加十点。 不过,以后真要收此人为随从吗?好膈应。 短短相处几天,她对林莹莹憎恶无比。 不管这女人有什么苦衷、过去,就冲其无休止折磨虐待自己未成年的闺女,便罪该万死! 她剥了十几粒花生吃,又洗净两个小红薯啃了。肚子饱饱的,将剩下东西藏在柴堆里面。花生壳什么的,丢进灶里毁尸灭迹。 至于种植盆,重新种上几根头发丝。 忙完洗手,外面天色逐渐明亮。 林莹莹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走进厨房,揭开锅盖,舀了两瓢水喝。 林思泠能明显感觉出这女人眼中的敌意。 却不知为何,瞅她好几眼后,没有如往常那般对她呼呼喝喝。连洗脸水,也是自个打的。 目送似乎在纠结着的林莹莹离开厨房,林思泠暗忖:莫非是增加了10忠诚,减少负10好感造成的? 过了会儿,林莹莹又来到厨房,给了她比昨日还少的小半碗糙米,恶声恶气交代。 “待会我要出门办事,晚上才回来。你在家看好门户,晚上早点熬好粥温在锅里。” 看她挎着小包袱往外走,林思泠赶紧叫住她。 “能不能给我一把家门钥匙?我可以在附近捡捡能用的柴火……” 林莹莹想了想,回房拿了把铜锁与铜钥匙交给她,自己卧室门没关,吩咐道:“离家锁好门!我的房间,同样给我收拾干净。” 说罢,施施然跨出门槛走了。 林思泠瞧一眼卧室。 这女人竟然放心她进屋了?10点忠诚作用这么大? 好奇地到卧室看看。只见床上铺盖没叠,地上满是碎布屑、线头,椅子上还扔了几件脏衣裳…… 这纯粹是拿她当丫鬟使唤吧? 气得扭头要走。转念想,寄居在这个家,外面混乱的世界她不熟悉,现在决裂,没有任何好处。 还是能忍一时算一时。 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权当给对方的房租。 这么一寻思,拿来扫帚撮箕,将卧室清理了。找出散落在被褥间的几根长发,找块大点的碎布头包好,与自己之前收集的放在一起。 因为吃了东西,不需再熬早上这顿粥。她直接找出一个竹篮,把三根玉米棒、一窝卷心菜放进去,面上薅一把草叶盖住。 她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蔬菜,打算拿去外面看看,能不能卖掉。 现在天灾刚过,粮食异常精贵。这一点蔬菜,总得值几文钱吧? 俞婶儿与另外几位妇女,照旧坐在井边洗衣裳。一双手被水泡变了形,没有在意,只管交头接耳,讨论东家长西家短。 见林思泠抱着篮子出来,踮起脚锁房门,扬声招呼一句:“泠丫头,出门呀?” 林思泠心说这人八卦精神可嘉。 她们母女刚来这大杂院三天,对方不仅摸清她们家底,连带喊她透着自来熟,好像认识多年的邻居。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得罪。 锁好门,她回头笑着回应:“是啊,我娘叫我出去转转,捡些能烧的柴火回来。” “你娘还真是心大,敢放你出门乱走!” 俞婶儿扯起身前围腰,擦擦不小心沾到脸上的皂荚沫。发现林思泠一脸疑问,正色告诫她。 “泠丫头,你们初来县城怕是不了解——最近半年,城里拍花子闹得很凶。十多起孩子失踪案上报衙门,官府至今没查出蛛丝马迹……” 她端详林思泠的脸。 “丢的孩子,如你这般大小的女孩子居多……反正,没有大人跟着,最好自己小心吧!” 一番话,将林思泠说得毛毛的。 但人都出来了,还能随便回去不成? 她急需钱、急需独立,富贵险中求啊! 谢过对方好心提醒,毅然决然,迈步走向院外。 街上一如既往萧条,部分小店铺关门歇业。不知道是暂时性停业呢,还是永久倒闭? 走出小巷子,找了条人多的街道慢慢逛。 因她穿着破旧,一头狗啃式短发,好些店家把她当着叫花子,刚靠近就抬手撵她走。 林思泠不动怒,在街边转来转去,观察那些挑担拉车的流动小贩怎么卖东西。 她这点蔬菜,加上人小,怕卖不出钱反遭抢。出手前一定要看准买家。 经过一处僻静拐角时,冷不丁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围上来。 其中一人比她高了一头。瘦骨嶙峋的男孩毫不客气用手肘撞她身体,推得她向后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篮子里装的什么?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林思泠脑子里一万头草泥马哒哒碾过—— 光防备着可能出现的人贩子了,没想到率先出马抢劫她的,是几个本该同病相怜的小叫花? 她挽紧怀里的篮子,站稳脚跟,右手伸进篮子里,抽出一把磨得亮晃晃的菜刀。 没准备出门武器,她敢随便出门吗?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连这具身体的亲娘都对她充满恶意,她怎能不步步提防,全身戒备! “看什么?看我的刀,如何刺进你们肚子,搅动着把肠子拖出来,勒住你们咽喉吗?” 林思泠声音冰冷,故意一字一顿,将每句话说清楚。 说的时候,脸上还带了些笑。 连她自己也没发现,上辈子本就比较孤僻的性子,经历穿越后这段日子的折磨,被催化、变得越发扭曲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吓唬,而是真的有种冲动,想要付诸行动。 只要对方敢扑上来。 第一卷 第18章 第一桶金 几个小叫花面对她手里雪亮的刀,面面相觑。 做梦没想到日常欺负人的行为,踢到铁板。 怕惹到不该惹的人,他们精挑细选,好不容易相中眼前可能有肥水可捞的小白兔。 结果跟踪到无人地方,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亮出一把刀要和他们拼命! 求口饭吃而已,有必要露出一脸将他们碎尸万段的表情吗? 听声音,对方竟然还是个小女孩! 据说江湖上有四类人轻易不能惹——僧姑、老人、小孩、女人。 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碰上他们,便要当心。 因为这几类人一般不出来单混,若是出来了,必有过人之能,不可小觑。 几个小乞丐自然是没听过这种话。眼瞅着林思泠那黑幼瘦的脸上,充满不符年龄的杀意;一对黑黢黢眼睛,像是深渊,呼啸而出的恶意欲将他们吞没…… 他们全部怂了。 “不、不给看算了……” 小叫花头欲追随几个手下脚底抹油,临走前还要在林思泠面前表现勇气,回头战战兢兢丢下一句。 “疯丫头,出门还带刀……” 林思泠冷冷目送他们背影,将刀插回竹篮里。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巷子深处,传来“噗嗤”一声,女子轻灵的笑声! 宛如惊弓之鸟的林思泠,一把紧握住刚松开的刀柄,转头朝身后望。 只见巷子里一户人家,有个年轻女子开门出来泼水。 那胭脂色提花齐胸福裙,外罩纱衣,一头黑压压云鬓蓬松,像海棠春睡,星眼朦胧。 大约是刚好望见这一幕,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片灰突突的世界,这女子是林思泠唯二见过有颜色的人。美丽,鲜活。与周遭满脸菜色的饥民,格格不入。 “小丫头,你胆子倒是真大!” 年轻女子泼了水,提着铜盆,似笑非笑:“那几个混小子若是去向衙门举报你,执刀上街。赶明儿,你便不知被官府提脚卖去哪了?” 林思泠松开握刀的手,心里一阵惊悚。 见对方要进屋,连忙跑过去:“这位姐姐,谢谢你提醒我!请问,集市怎么去?” 年轻女子手扶住门框打量她。 “集市在靠近城门的地方。每道城门附近,有一个集市。不过,小丫头你去集市,怎么会找来这里?” 林思泠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们一家,才搬来县城三天,不熟悉环境。” 年轻女子了然一笑:“难怪。那你快回去吧……以后这种小巷子,千万别随便一个人走进来了!” 林思泠见她和气,灵机一动:“姐姐,你买菜吗?我家里种了些菜,不多,想卖了换些粗盐。” 年轻女子关门的手再度一顿,目光落到她怀抱的篮子上。 “卖的什么菜?我瞧瞧。” 林思泠揭开面上的树叶,将篮子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 年轻女子五指豆蔻尖尖,拿起一根玉米棒子,剥开顶端皮叶看看颗粒饱满的里面,露出满意神色。 “虽然我不负责采买,但你这菜看起来比平时采买的好。怎么卖的,我要了!” 林思泠诚挚地说:“姐姐,我也是第一次卖菜,不知道行情,你看着给就是了。” 年轻女子略顿,回头朝门内唤了声,叫出一个丫髻垂丝的女童。短衫长裙,比林思泠高半头,肤色白皙,看上去颇为精明。 “秋蝶,你管厨房,来瞧瞧她卖的菜,给多少钱合适?” “姑娘,今日的菜陈妈妈不是已经采买回来了吗?” 尽管不解,秋蝶还是上前看了看林思泠篮子里的菜。只一眼,便明白自家姑娘为何要买。 这小丫头卖的菜,确实上好,比集市的强多了。 卷心菜翠绿,鲜嫩多汁的样子;三根粗壮的玉米棒,籽粒饱满齐整,看着就让人想来上一口。 无怪乎从不关心俗务的姑娘动心,她也嘴馋了。 “这么早便有玉蜀黍卖了?长得还这么好,小妹妹你家人是会种田的!” 林思泠嘿嘿傻笑。 她称之为玉米,原来这地方的人叫玉蜀黍。 这玩意儿明朝才有,怕这架空世界没出现,卖之前还想了番说辞。既然有,那省却大麻烦了。 “玉蜀黍给你算五文钱一个吧。” 秋蝶想了想说:“包菜,市价5文到8文的样子,你这个新鲜,十文怎么样?” 虽然知道灾害后物价贵,但没想到一点蔬菜这样值钱。林思泠按耐住内心喜悦,面上淡定地点了个头。 “好。两位姐姐,以后你们还会买菜吗?我可以经常送些过来。” 今天差点被小叫花抢劫的事给她提了个醒。 她一个小孩子,去集市路远不安全,不如就近找可靠主顾买她的菜。反正产出不多,循序渐进,待有能力保障自身生存再说。 年轻女子抬手让秋蝶把菜拿进去,顺便拿钱。闻言看她一眼,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来。 “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这地方是哪里吗?胆子忒大,还说要给我送菜?” 林思泠一愣。 难不成眼前女子有了不得的身份,她平头百姓不能随意接触? “这里是窑子。这条巷子,进去全部是私人窑子。”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年轻女子轻笑,毫不避违地向她眨眨眼,媚眼如丝。 “我吗,大家叫我妘叶。稍微向周围人打听一下,你便知道我很出名!” 林思泠…… 难怪她和对方交流这么久,一条深巷,左邻右舍,没见冒出人影。感情是因为没到营业时间? 不过,作为卖家,她管顾客身份做什么呢? 她只知道眼前和气的漂亮姐姐,让她挣到了来这异世的第一桶金。对方没有因为她年龄小、穿着寒酸就刻意压价。 所以,她认真地看着妘叶:“妘叶姐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青楼女子不乏深明大义者,你无需妄自菲薄。” 这回轮着妘叶诧异了。 “小小年纪,你还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 正想细问,秋蝶回来了,拿二十五枚铜板,用线穿成小串,递给林思泠。 妘叶眯缝眼睛,眼角下一颗细小泪痣,若隐若现。 “妘叶姐姐、秋蝶姐姐再见!” 林思泠将钱贴身放好,心满意足、彬彬有礼向两人挥手道别。 “不介意这地儿埋汰的话,以后有菜,你只管送过来。” 妘叶唇角上弯,眼中带笑,说道。 秋蝶些许纳罕地瞅瞅自家姑娘。 第一卷 第19章 杀机 不知是否错觉—— 姑娘今日的笑,似乎多了两分真心。 只是姑娘自言自语,依旧毒舌不饶人:“到底是个从乡下来的蠢笨丫头!窑女下贱……连青楼女也不如,她不知道?” “姑娘!不下贱地,我们认识的很多人,已经化为一捧黄土了——” 秋蝶加重语气,反驳自家姑娘自轻自贱的话。 “有的,甚至葬身在别人肚子里……我们至少到现在,还是好好的,这不好吗?” 妘叶瞟她,没有答言。 林思泠挎着空篮子,一路喜滋滋地捏着衣里那串小钱。 林莹莹买一担柴10文,够烧一个月。她卖一点菜,挣25文! 房租最低100文,加上户籍办理费1两,抛着算,她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凑够独立资本? 越想越兴奋。 明天去集市看看肉价。 天天吃素也不行,得荤素搭配,才能养好她这小身板! 脚下生风回到租房。俞婶儿等人已经洗完衣裳回家做饭了,井边一滩水迹,踩得处处是脚印。 房东王婆婆的孙女王大丫,一个人站在井边,吃力地双手扳动井轱辘,弯腰打水。 林思泠连忙放下篮子跑过去:“王姐姐,我来帮你!” 别人对她的帮助,她牢记在心,有机会一分还十分。 当然,仇也是一样的。 对于她的热情,王大丫有些不适应,握紧井轱辘的手,没有松。 林思泠没能接手井轱辘,只好等王大丫将一桶水拉上来后,才搭把手将水桶提起,把桶里的水倒进对方木桶里。 随后,又协助井盖还原。 王大丫细淡的眉毛微动,表情一如既往木讷。拎起桶,自顾自低头回家了。 林思泠并不在意她的反应,掏出铜钥匙,开了自家房门。 时近晌午,腹中饥饿,她放下空篮子,开始舀水熬粥。 林莹莹给的小半碗糙米应该是留作晚餐的。而她饿得等不到晚上,先煮出来把自己那份吃掉吧。 晚上那顿,种植的作物该成熟了。熬粥同时,将脏衣裳收拾在水盆里,端到井边洗。 听说有钱人家用的是加了各种香料的澡豆,她家这条件,就用个皂荚吧。 皂角砸烂,与衣物合在一起用洗衣棒反复敲打,起到一种肥皂的作用。 至于穿越女做肥皂发财什么的,她脑子转转念。 如此混乱的世道,灾民流离失所,肥皂做出来卖给谁? 有钱人吗? 她一个九岁孩子,拿什么保护方子?没得惹火上身。 与其费精神做肥皂,不如先老老实实种菜。至少菜这个东西,能拿得出手又低调。 前任租户在厨房里牵了根绳子,借助灶火,能起到烘干的作用。缺点是让厨房越发潮湿。 林思泠想将绳子改栓在屋檐下。 无奈她踩着凳子手都够不着,且怕衣裳晾晒外面给人偷了。毕竟林莹莹的衣裳是棉质,没补丁比较好。 纠结一番,仍将衣裳晾在厨房里。只是床凳得挪位置,不然正处在湿衣裳下。 正忙碌,听见有人敲门。 林思泠从凳子上下来,抖抖衣摆上溅到的水,双手湿哒哒地过去开门。 外面人是邢峰。 瞧她一眼,又瞅门里:“泠丫头,你娘在吗?” “她出门了。” 林思泠对不待见的人,不想强颜欢笑装亲近,语气淡淡回答。 “啊……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邢峰有点失落。 林思泠蹙眉:“她说办事,晚上才能回来!” 邢峰犹豫一下,将一个油纸包交给她。 “好吧……泠丫头,把这个交给你娘。不要动里面的东西!等你娘回来,你们再一起吃。” 吃……难不成送的吃食? 目送邢峰离开,关上门,林思泠迫不及待打开油纸包。 果然,三层油纸包着十片卤肉。红的鲜艳,白的凝脂。闻一闻,香味醇厚;戳一戳,软熟滋润。 每一片有半个巴掌大小,切的薄如蝉翼,能看清肉的纹理。 林思泠舔了舔嘴唇。 上辈子,沾了一丝肥肉的瘦肉她不吃,嫌腻。现在,见着这薄薄的十片肥卤肉,她恨不得一口吞下。 忍了又忍,流着口水重新将肉包好。 哼,狗男女互通款曲,她才不稀罕这么点东西呢! 还叮嘱她什么不要动,等林莹莹回来一起吃。林莹莹回来,会舍得分给她吃才怪! 越想越生气。怕她偷吃,还非要让她当个见证他们“清白”的二传手,啊呸!真当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吗? 将油纸包扔在林莹莹的床头上—— 几片肉而已!等挣了钱,她自己也能大鱼大肉买来吃! 怒火中烧的林思泠,故意加水把粥熬的很稀,她连喝三碗,撑得滚瓜肚圆。打着饱嗝,躺上床凳补眠。 感受着身下的硬邦邦,心想,有了钱,还得买张床才是。不然,人迟早睡废。 只是,怎么向林莹莹解释钱的由来呢? 独门立户,当务之急。她作为孩子,短时间内却无法摆脱林莹莹这个监护人,自己当家做主。 一如在宋家村的处境。 没有林莹莹,她奶周老太甚至可以直接将她卖掉。 所以问题回到关键原点。 要么冒险一个人过躲躲藏藏的生活;要么依靠金手指收服林莹莹,维系好现有的家。 林莹莹申时到家,脚步轻快。 看见她早上挎走的小包袱不见了,林思泠猜测其是不是绣的喜帕卖掉了,所以这么高兴? 林莹莹揭开锅盖,盛碗稀粥当开水一口气喝了,抹嘴皱眉:“今天的粥,怎么熬得这般稀?” 林思泠心说:你自己拿出的那点糙米心里没数吗? “不小心加多了水。” “是你将干的自个偷吃了吧?还说什么多加了水!” 话音未落,林莹莹猛地将木勺砸过来—— 林思泠躲闪不及,“当”的一声,木勺刚好打在她额头上,顿时脑袋一晕,往后就倒。 多亏站的地方靠墙,脊背倚住,没有直接后脑勺着地。只是沿着墙,软软滑坐下去。 林莹莹回来一腔好心情,这会面对素来厌憎的闺女,全部化为暴躁。扶着腰走过去,用力踹了林思泠两脚,嘴里骂骂咧咧。 “打你一下就装死!最近你倒是学出息了,在老娘跟前装柔弱——那是老娘玩剩的你知道不?” 想再踢出去第三脚时,裙子被一只小手死死揪住了—— 顺着那只手看过去,一双眼睛喷薄怒火,潜藏无限杀机地看她。 眼睛的主人,另一只手还抓了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菜刀,抵在她的大肚子上! 第一卷 第20章 怪我肉里长骨头 林莹莹先是一惊,继而怒火中烧。 “死丫头!你拿刀做什么,难不成还敢弑母?” “你确定你是我的生身母亲吗?对我的伤、我的病,不闻不问!整日非打即骂,一心置我于死地……” 林思泠满怀恨意。 短短几天,她恨不得把眼前的恶妇杀掉!不知原身是怎么忍过这九年的? “与其等你打死我,不如我现在就出去嚷嚷:你是宋家村差点被浸猪笼的淫妇,伙同奸夫伤人后逃来了县城……”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林思泠头一偏,口鼻出血。 林莹莹这一巴掌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咬紧牙关,一字一句。 “有你这样说自己娘的吗?生下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林思泠握住刀把的手不停颤抖,用尽浑身力气,才没挥舞出去。往对方啐出一口血沫子,毫不示弱再次面向对方。 “没人求你把我生下来!你以为我很期待来到这个世上吃苦受难吗?” “如果生孩子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某种私欲,你这种娘,恶毒!恶心!” 林莹莹气得再次扬起手,不想刚一动,肚子就是一阵抽痛。她脸色发白,立即微微佝偻下腰护住小腹。 这个遗腹子,大概率是她后半生的希望。请有经验的老人看过,说是个男丁,可千万不能被死丫头气没了! “死丫头,快……快去找你邢叔,求他帮忙请个郎中来!你弟弟……怕是保不住?” 林思泠…… 这女人有大病? 才毒打她,逼她动了刀,这就向她求救? 当她是没有火气的泥人?还是认为她是自己亲闺女,不会记仇? 她巴不得她去死! 不过,看到林莹莹下身裙摆,当真染上了小块红,心里一动,还是丢了刀,向前扶住对方。 “你先回卧室躺下,我去找邢叔请大夫!” 林莹莹颤颤巍巍跟她走,嘴里没断辱骂:“死丫头,你弟弟若有个闪失,老娘打死你!把你提脚卖城西去……” 城西什么梗? 林思泠心里打个问号。不耐烦地推搡着喋喋不休的聒噪女人。等其倒在床上后,转身小跑出屋,去找邢峰。 林莹莹骂骂咧咧坐起来脱鞋子,感觉屁股底下软软的,伸手掏出个油纸包。 她一下子愣住了。 此刻天色不早,忙碌一天的邢峰回家,正在煮晚饭。旁边公玉谨用清冷的声线,朗读论语。 虽然邢峰听不懂,不耽误他一脸我外甥怎么如此聪明的得色。 和谐的家居环境,被风风火火跑来的林思泠破坏了—— “邢叔,我娘见红了!你知道附近哪里能请到郎中吗?” “好好的,怎么突然见红了?” 邢峰捏着饭勺子错愕。发现林思泠半边脸红肿,嘴角血迹尚未擦干净,顿时了然。 “你又惹你娘生气了是不是?泠丫头,我早就提醒过你多次,不要惹你娘……” “是,怪我!” 林思泠冷着脸:“怪我肉里长骨头了——我娘往死里打我,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弄痛她自己、动胎气!” 邢峰…… 旁边公玉谨手捧书卷,“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这一笑,仿佛阳光驱散海平面浓黑的雾气,眸光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霞辉绚丽。 邢峰本欲沉下脸的,给这一笑,笑没了脾气。顿了顿颇为无奈地放下饭勺:“我去给你娘请郎中。谨儿,你帮忙看着点火!” 公玉谨答应一声。见林思泠打算跟在邢峰身后离开,叫住了她:“林思泠!” 第一次被人喊全名,林思泠还有点不习惯。回过头,看向对方那张钟灵毓秀的脸。 “我给你的金疮药,可以用来擦脸。” 公玉谨瞧着她高高肿胀起来的嘴角,目光飘忽,似乎透过她想到了什么人。 林思泠下意识摸摸自己火辣辣疼的腮帮子。充斥胸腔的恨意,为之一淡,取而代之升起一股暖流。 “知道了……谢谢公玉哥哥提醒。” 本以为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没想到频临崩溃时,两次是对方送上救命稻草。让她从黑暗中走出来,感受到人性温暖。 “不必谢。” 公玉谨微卷的睫毛颤动,敛去眸子里的冷漠:“我只是觉得你本来就不好看,若还毁了容,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林思泠…… 所有的感动统统消散,攥紧小拳头,只想要打人! 什么叫本来就不好看? 她一个劳动人民,被恶毒娘磋磨,当牛马使,风里来雨里去,能好看到哪里? 如果她像公玉谨这样,给人捧在手心,饭来张手衣来伸口……不是,过于愤怒语无伦次了! 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现在也是位颇具气质的小家碧玉! 狠狠瞪眼公玉谨,扭头大步走出邢家门。家里还有个嗷嗷叫的神经,在等她侍候呢。 不过,提早进屋容易挨骂。她站在门口,等邢峰急匆匆领着位两鬓斑白的老头回来,方才跟着两人走入卧室。 大家一进去,就被屋里的情形弄得一呆。 只见林莹莹靠在床头,左手托着油纸包,右手捻起一片卤肉,仰头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舐上面的油脂。 约莫是舍不得一口吞下,满脸陶醉的模样。 面面相觑,空气凝滞住了。 林思泠扭头回厨房。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 诊脉看病给药钱,轮不着她。 邢峰忙前忙后,送走老大夫,拿了两副安胎药回来,交代林思泠每日三次煎给林莹莹喝。 纵使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什么偏见之词,而是换了种劝解法。 “泠丫头,怀孕的人身子重,脾气不好,你尽量顺着点你娘。好歹她十月怀胎,辛苦将你生下来!” 林思泠心说,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可怜的原身早就一命呜呼了!哪里还轮着你在这里瞎咧咧装好人? 林莹莹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可原身也把命交还给了对方。 她神情漠然点头:“邢叔,今晚辛苦你了。等她好起来,让她亲自登门向你道谢!” 邢峰一个武夫,没有听出这话中有话。 摆摆手,略带疲乏地叹气:“你娘俩和睦相处,把日子过好,我二振兄弟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林思泠挑眉,目送他萧索的背影,没入门外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