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的名柯纪行》 突如其来的苏醒 第一章:突如其来的苏醒 旅行者躺在一片寂静深邃的大海之中。 这片深海是纯黑色的,如果盯着看了太久,会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处于深渊之中,还是漂浮在天空之上。 平静无波的深海被不知名的力量缓缓推动,慢慢地将旅行者推上岸。那些水流像风一样从她的指缝间流淌而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潺潺的水声由远及近,然后又渐渐远去,逐渐变成路边刺耳的车鸣声。 车辆行驶而去的杂音,行人经过说话的声响,树叶摇晃,不歇的虫鸣。在日本这样某一天普通的夜晚,少女睁开了沉睡的眼睛。 人睡得太久,思维也变得滞涩起来。直到手掌无意识地轻轻合拢,却碰到潮湿的泥土时,荧才微微回过神。 这里是哪里? 旅行者现在平躺在一片草地上,她不用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繁星,四周种满了茂密的树,耳边能听见风声、虫鸣,也能嗅到草地的芳香。 汽车一辆一辆从身边开过,带来的光亮也一瞬又一瞬的闪过,一点一点在荧的瞳孔中勾勒着图像。 旅行者意识到她正躺在路边的绿化带里。 竟然不是沙滩、大海和山壁。 脑海中的感叹轻轻掠过,又很快消失无踪。 和派蒙在提瓦特的开始一直存在她的记忆之中,只不过这段旅程已经过一段落。 她有些艰难地坐起身,几声短促的喘息过后,身体虚弱的感觉逐渐褪去,无形的力量从心脏爬向四肢,似乎在缓慢地恢复。 只不过,旅行者尝试着调动自身的元素力。 那些曾经游历七国后获得的力量没有出现,手腕,胸口以及背后飘带的尾部,呈现出的依旧是未共鸣的纯白。 现在好像和她刚到提瓦特大陆沉睡五百年后苏醒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区别。 旅行者在提瓦特最后的记忆是与哥哥、派蒙还有旅途中的伙伴告别。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过后,提瓦特摆脱了轮回的宿命,破开了世界的蛋壳。 但无论是天理还是深渊方都伤亡惨重,荧虽然登上了【神】之座,但也身受重伤,不得不在告别之后再次陷入沉眠之中。 在此之后的记忆就想不起来了,少女只隐隐约约记得她好像曾短暂清醒过一次,但那段回忆太过模糊,无法回忆清楚。 借助树干站起身,旅行者伸出手,晚风吹过她空白的手掌心,什么粒子效果都没有出现。 在发现召唤不出常用的单手剑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打开一直跟着自己的空间背包。 武器、圣遗物、材料、食物、摩拉、纪念品......,什么都没有剩下,背包里空空如也。 若不是她的记忆是不可更改的,旅行者还以为她在提瓦特大陆冒险的过去只是一场梦。 她在提瓦特最开始好歹还有一把无锋剑啊! 现在别提武器了,旅行者连作为向导的派蒙都没有了。 算了,不管如何,还是赶紧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吧。 荧与空——这对异世界的双子,他们曾穿越无数个世界,所以当看到路边人的穿着时,荧便大概知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较为简便现代的衣物,可以理解的语言和文字,这里大概有与她以前经过的世界一样的文化。 少女沿着偏僻的路径向人声少的地方走去,旅行者身上的服饰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合,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特意选了小道。 天上繁星点点,夜已经更深,月牙也爬得高高的。 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荧站在公园围墙的里面,一路走来时,她刻意避开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正当她打算翻墙出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保安说话的声音。 她有些迟疑地回过头,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的绿化林中快速经过。 因为有树木的掩盖,奔跑的小孩子并未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与此同时,另一边,蔓延的枝脉终于找到了目标,断断续续,熟悉但又模糊不清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旅行......者,旅行者......,荧......能听见吗?” “......纳西妲?” 这是草之神布耶尔的声音,旅行者习惯性出声回应,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察觉到这段声音是从自己的脑海中响起的。 须弥的神明是世界树的化身,祂拥有可以看透人心以及与人在意识中交流的权能。即使世界树遭到烧毁,她的力量也并未被削弱太多。 荧在须弥那段惊心动魄的旅程中,不止一次与那时还在被囚禁的神明在脑海中对话,对此算是很熟悉了。 不过,这里难道还是提瓦特吗?少女心想,那她究竟睡了多久,这个世界竟然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所幸她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你已经失踪十个月了。” 身为人之子的空和荧本身都具有可以净化深渊灾厄的能力,战争后的提瓦特残留了很多深渊的痕迹,即使与空一方的深渊缓解了关系,但深渊本身的存在对于提瓦特就是一种危害。 于是为了让即将沉睡的自己也献上一份力,荧专门挑选了深渊溢出的地方——马斯克礁的深境螺旋作为自己沉眠的地点。 而作为她最好的伙伴派蒙,也因为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被安置在旅途中获得的尘歌壶里好好地休息。 空虽然也受了伤,但因重建坎瑞亚以及需要调节深渊和七神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很忙。 所幸两人已经重逢,也清楚他们在之后会有更多在一起的时光,暂时的分别是可以忍受的。 然而矛盾、纷争、背叛从来都不是人类的专利,由深渊王子空主宰的深渊军团也从来不是只有一种声音。 与空理念相反的另一部分深渊余孽,他们想要让全世界沐浴在深渊之下,遵循着【罪人】的指引。在意识到这个世界无法实现夙愿之后,他们便通过深渊黑洞去往别的世界,临走前还窃取了凯瑞亚曾经的召唤阵法。 作为哥哥的空即使再忙,每天都会前往深境螺旋探望自己的血亲,直到十个月前的那一天,他的妹妹失去了踪迹,现场只留下阵法的残余。 ——而那个阵法正是坎瑞亚当初召唤空所使用的。 再次失去自己血亲的空更是愤怒地抛下正在做的一切,独自一人带伤前往深渊,即使将其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找不到荧的痕迹。 “......直到今天,我通过世界树联系到了你。” 将提瓦特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幼小的神明吐出一口气,声音也变得轻松,语气也掩盖不了她的愉快, “虽然已经猜到你应该落入其他的世界中,但能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我很开心。” “欢迎苏醒,荧。” 走在多罗碧加公园的围墙外,听着熟悉的声音,旅行者也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能听到纳西妲你的声音,我也很开心。只不过......”荧想起现在空无一物的自己,面对此时一无所有,却又需要从头开始的境况,她竟然还感到一丝习惯。 于是,她动动手,企图尝试召唤自己未获得元素力前的力量, “......我现在没有可以穿越回提瓦特的能力。” 召唤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现在的旅行者除了自身在经久的战斗中磨练所拥有的武力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下。 “所以,大概需要纳西妲帮忙报声平安了。” 得让在提瓦特的大家安心,而且,旅行者想起自己一无所有的背包,某种不好的念头在心底延伸。 “这是我应该做的。” 纳西妲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随即她接着开口, “那么,现在最应该解决的是荧你现在的生存问题。” 就算登上了【神】之位,荧的身体依旧是人类,需要按时进食与睡眠。 陌生的世界存在着自己的规则和运行方式,这些是远在提瓦特的智慧之神帮不了的。 “别担心,纳西妲。” 旅行者瞥了一眼马路口的反光镜,镜子里印出身后跟着不怀好意的醉鬼。 大概是看她孤身一人,穿着奇装异服,走路还专门挑冷僻的地方走,这几个人在她从多罗碧加公园出来后就一直跟着了。 只可惜,旅行者本身就是可以靠一把无锋剑打遍天下的存在,纵使没有武器,她本身的身手也不容小觑。 送上门来的钱包也可以处理她今晚的住宿问题,虽然她可以直接在野外露宿,但无论如何,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再加一张床自然是更好了。 “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事故多发的夜晚 第二章:事故多发的夜晚 当挥出的第一拳轻而易举地将一位成年男子打飞时,旅行者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提瓦特旅行的途中经常会碰见拦路抢劫的强盗,类似盗宝团、镀金旅团,在稻妻会有海乱鬼这样的倭寇,另外在尚未与愚人众合作之前,也会遇见不少至冬的士兵。 这些人即使没有神之眼,他们也能通过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来利用元素力。 因此,当荧用自己习惯性的力度来攻击时,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明显承受不住。 趁那些喝醉的人因被同伙打飞出去怔楞的时候,旅行者收敛力度,欺身向前,出拳、踢击,动作迅速且凌厉。 几个呼吸间,试图拦路抢劫的罪犯基本全部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剩下最后,也是被旅行者刻意留下的一个人,荧捏紧他的手腕,将其反身摔出去的同时,还顺便给他后颈补了一手刀。 原本计划留下一个来咨询一些问题,只是这几个人明显喝得太多,旅行者实在不想分辨他们嘴中模糊不清,不知道是辱骂还是求饶的话语。 夜色昏沉,只有孤立的路灯站在一边,泛黄的灯光摇摇晃晃,明暗不定。 没有顺手的武器,曾经受过的伤还没好全,但旅行者还是轻松地解决这些恶人。 她捏着最后被打昏过去男性的后衣领,没让他整个人瘫在地上。 荧需要一件宽大的外衣,地面都是打斗遗留下的痕迹和灰尘,还掺杂着唾液和血迹,她实在不想穿太脏的衣服。 脱下黑色外套放在手上,她低头注视,那些原以为会出现的文字并未显现于脑海之中。 提瓦特有一种名为地脉的存在,在这片大陆过去、现在乃至未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记录其中。 旅行者体质特殊,身为降临者之一,不仅记忆不会因为世界树的变迁而肆意更改,那些凝聚在武器、圣遗物上的故事也只有她能够感知到。 她仿若天生就与地脉和鸣,这也就造成无论是路边随处可采的薄荷、甜甜花之类的特产,还是在任何杂货铺都能买到的牛奶、盐这类普通的生活用品,甚至包括随处可见的一张纸,一片树叶。 旅行者只要将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就会自动接收到叙述这些事物的文字。 这是完全的被动技能,无法关闭。 穿上还算干净的外套,取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再将几个人钱包里的钞票和零钱收好。 旅行者并没有这样做不合道德的理念,毕竟在提瓦特的野外若是遇见那些心怀不轨的恶徒,那么他们的摩拉和材料就全部都是她的战利品。 只是这一回身边少了那个会一直叽叽喳喳的小精灵。 派蒙如果看到这些收获,怕是迫不及待地撒娇要求晚饭多加一份甜甜花酿鸡。 想起派蒙,她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纳西妲给她讲述失踪后各方的反应时,唯独没有说起派蒙。 在沉睡前,旅行者专门去往了璃月,将派蒙和尘歌壶托付给了钟离。 派蒙的力量失去太多,荧不放心她孤单一人,他们在之后几国的旅行中一直住在尘歌壶,熟悉的环境也会更加适合养伤。 旅行者东想西想地等着替她汇报平安消息的纳西妲回来,在确认过其他人的生命体征,将他们扔在路边也不会造成什么生命危险后,她百无聊赖地翻看取出的手机。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这种电子产品,但荧很擅长学习技能,只上手一会儿,她就可以熟练地搜寻信息了。 《名侦探工藤新一再破新案 日本警察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小心!东京十大不可思议,盘点那些你所不知道的灵异事件》 《铃木财团再度豪掷千金 纯净之石展览会将于近期召开》 ...... 截断的枝叶被重新连接上,无形的根系缓慢地缠绕着,荧再度听见了纳西妲的声音。 听完小草神所传递七神与血亲的挂念后,荧抬起头,平静地直视前方黝黑的巷口。 “所以,派蒙也失踪了是吗?” 旅行者在苏醒之后就向纳西妲讲述了自己的现状,幼小的神明也知道荧所有东西都丢失的情况。 ——尘歌壶也曾是旅行者背包里的道具之一。 “荧,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没有直面回答她的疑问,纳西妲反而说了另一件事,她没有等荧的回复,而是继续缓缓地叙说着, “在通过世界树向其他宇宙搜寻你的所在时,我在一个世界泡中找到了与我们世界树相同的波动。” “一段时间后,我在这个世界联系到了你。” 与提瓦特世界树一样的波动? 瞬间,荧明白纳西妲话语里的意思。 “......初生白枝。” 那是旅行者与草之神借助两颗神之心的力量,前往世界树寻找解除魔鳞病的方法,在最后知晓真相后,荧所获得的纪念品。 是从世界的中心,取来的一段新枝。* 只要象征着世界中心的白色巨木没有死去,它就永远不会枯败。* “既然它在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之中,那么荧,你丢失的其他物品应该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 其中自然也包括装着派蒙的尘歌壶。 “岩之魔神在此之前有专门为尘歌壶填上新的符箓,所以,不用太过担心派蒙的安危。” 非常清楚旅者的担忧,纳西妲柔声劝慰着另一边的少女。 不是没想过让旅行者的血亲空来当两边世界的联络者。兄妹彼此之间的在意,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 只是现在两边依靠世界树来维系着,而拥有能够进入世界树资格的,只有身为化身的布耶尔。空依旧是深渊的领导者,而深渊与当初世界树沾染的禁忌知识则来自同源。 所以提瓦特与这个世界的互相通讯目前只能全部交给纳西妲。 所幸,须弥的大部分事物都可以交由代理大贤者艾尔海森和流浪者来处理。这也让这位小小的神明有更多的时间陪在自己最初的贤者身边。 那么,要尽快找回力量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荧敛下眼,她紧紧握着手,无声地思考。 然而似乎总有不希望这个夜晚就这样默默过去的存在。 荧突然转过身,她听见另一边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 之前的人还乱七八糟地昏倒在地上,明显不是一个可以给普通人看的场景。 于是少女握着手机,左手扶墙借力,轻盈地跳跃到围墙上,墙的内侧恰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旅行者动作轻巧,等到她站定在一根茁壮的树枝上,只有哗哗作响的树叶,像是有鸟雀才飞走,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 脚步声的主人面色急切,但又非常小心。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一边小跑着一边还不停地往四周看。行动鬼鬼祟祟的同时,却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包裹,深怕突然有人出现。 等到发现昏倒的几人时,他喘着粗气停下来,原本狰狞的面色露出惊喜的神情。 但当他发现几个人的钱包已经被洗劫过后,立刻又骂骂咧咧,使劲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随后他再度谨慎地护着挂包,又急匆匆地向另一边跑去。 接二连三遇见不怀好意的人,旅行者其实并不打算理会。 然而注意到男子一直在意着自己的包,似乎里面藏了很重要的东西,荧下意识地打开元素视野。 失去元素力并不妨碍元素视野的使用,所以当旅行者看见依附着火元素的包裹后,她脸色一沉,手腕用力,将手机当成石块投掷了出去。 元素视野下会呈现出火元素的红色,除了正在燃烧的火焰就只剩下炸药桶了。 后脑勺突然被重物砸中,传来剧痛的同时,男子猝不及防地向前倒去,耳边风声呼啸,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便再次遭到重创。 袭击他的人大概很清楚他包里放着什么,当他因剧痛条件反射闭上眼睛后,挂着包的胳膊被灵巧地卸下,突袭来得太快,惨叫声还未发出,他就步入和之前遇见的人一样的前程。 拉开拉链,背包里是捆得严严实实的方块。旅行者慎重地扒开包装,露出里面正倒数着的红色计时器。 即使不清楚,荧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物品。 不过,刚刚的男人既然能背着跑,说明这批物件还是很稳定的。 她拎起包带,思索片刻,径直朝来时的地方走去,如果没记错,那里应该有一条小河。 简单明了地将和炸药桶类似的东西处理完,旅行者从炸弹犯身上掏出手机。 旅行者很擅长从长篇大论中找出重点,于是等到她把犯人最近收到和发出的消息翻完,也就了解具体的情况了。 正脸趴在地上的男子是当地帮派的一个小喽啰,他所在的帮派与另一个帮派产生纠纷,于是男子接到上级通知,让他去敌对帮派的领地安置炸弹。 只不过消息不知为何被中途泄露给警方,与他领到相同命令的同伙已经被抓,得不到上级的回应,察觉到警方已经前来,所以他炸弹安到一半就惊慌失措地逃跑。 可惜改不了自己的恶习,但凡男子没起恶念,而是直接看也不看地跑,仍处在思虑中的荧并不会注意到他。 旅行者拿着犯人的手机,视线停在男子汇报情况的页面,神情严肃。 她叹了口气,弯下腰,将男子原本用来遮掩面目的鸭舌帽薅到自己头上。 犯人已经安置好一半的炸弹,位置还是旅馆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 完全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管这件事,旅行者自我安慰着,就当做是平常的日行一善吧。 她在提瓦特可是有过一天拯救了10次遇到魔物的同一支商队。 犯人既然选择步行逃跑,说明这里离他完成任务的地方并不远。 用手机的导航功能指引目标地,旅行者记下了需要行走的路线。拿到的手机都是指纹解锁的,且如果长时间不用,手机会自动锁屏。 旅行者不知道密码,但也不会把手机留下,她打算想办法把炸药解决掉,然后把证据直接交给这里的执法部门。 纳西妲只能通过世界树与荧在脑内交流,她无法看到,也无法听见旅行者目前所发生的事情,只能根据两人的对话依稀地进行猜测,所以当荧没有回话时,她也自觉地没有打扰。 这样太不方便了,智慧之神心想,无论怎样还是应该尽快研发出能联系旅行者的工具,炼金术、仙家福禄还是阴阳术,这些都得去试一试。 顺着唯一的通路走了十来分钟,荧就找到犯人汇报过已经放置好炸弹的旅店。 许是已经到了深夜,加上黑色外套和鸭舌帽的遮掩,即使是匆匆走过的路人,看见她的装束,也只瞄了一眼就冷漠地撇过头,对他人的现状漠不关心。 走进旅馆,柜台前也只剩值夜班的员工,女子对荧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不发表任何意见,她乏味地低着头,说着千篇一律的话语。 就在此时,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整个夜幕,白色的汽车以极快的速度一个甩尾停在荧所在旅店的正门口。 随后警笛声也由远及近地逐渐传来,杂乱无章的喇叭声彻底将这条街的夜色搅成一团。 正准备办理入住手续的荧回过头,就看见一位穿着警服的半长发男子从车里出来。 他个字很高,样貌清秀,特别是当那双紫色的下垂眼看向你时,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亲和的感觉。 这位警察打开手册,向荧和前台的员工示意道: “你好,警局办案!” 旅行者没有出声,她站在原地,好像陷入一场幻境,无形的地脉伴着冷冽的冰霜将她包裹其中,冥冥之中似乎听见了夜莺的低语声。 爆炸 第三章:爆炸 好困,好困,好困。 须弥的智慧宫是教令院的藏书阁,内部宽敞明亮,三层高楼全部打通,穹顶由斑斓的玻璃构成,一年四季都不缺少在这里熬夜写论文的学生。 身为梨多梵谛学院的莱依拉也是其中之一,她专攻理论星相学。 虚假之天的存在被揭晓、深渊或许才是真正的星空,这些在提瓦特战争落幕后的真相,无疑成为专门研究星空的明论派最大的挑战。 为了手上这份还在绘制中的星图,莱依拉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她本身就有非常严重的睡眠问题,但又时常担心论文的理论研究不严谨,运算过程不准确,眼底的黑眼圈自然更重了。 大概是虚弱的身体硬撑到了极限,莱依拉终于抑制不住困意,趴在智慧宫内的书桌上睡着了。 即使是睡梦中,她仍在思考着导师要求她新拟定的论文提纲还有两篇本周要交的报告。 独属于莱依拉——夜莺形状的命之座,在银白色古树的笼罩下微微闪着光。 ...... “喂,喂!” 睡梦中似乎有谁一直在推搡着她。 “这位小姐,请醒一醒——” 裸露的后背依靠在墙壁上,水泥墙坚硬的触感令莱依拉有些不太舒服,呼喊着的声音也一直没停。 不对! 她的星图放在桌子上还没画完。 从睡意中艰难地挣扎出来,莱依拉迷茫地睁开眼。 下一秒,她就被紧紧围成一圈的警员吓了一跳。 这群人穿着规格标准的警服,上身是包裹着严实的警用马甲,戴着黑色的头盔,手拿着如出一辙的防爆盾,正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不是说已经全部清过场了吗?” “还有群众尚未撤离,得汇报上去。” “萩原队长,这里还有被遗漏的人员。” 犯罪分子在这幢三十多层高的大楼内部安置了炸弹,收到报警电话后,□□处理班的人员在前置部队报告已将群众全部撤离后,在名为萩原研二队长的带领下,负责拆除这颗危险的炸弹。 顾不上思考为何清场后还会有无关人员出现在这里。 即使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停止,围绕在这附近肃穆的氛围却并未和缓。穿着一致的警员们声音急切,站在最前方的警察神情严肃地将她拉起。 “欸?等,等一下,你们是谁?” 缺觉严重的头脑尚未清醒,莱依拉迷茫地跟着站起身,她站在地上,地面却不是智慧宫的瓷砖而是柔软的红色地毯。 她不是应该在教令院的图书馆内吗?难道是她又梦游到别的地方去了? “让一下——” 原本包围着的人群向两侧分开,唯一一位穿着与旁人不同的男士出现在她面前,他叼着一根烟,还接着电话,半长的黑色头发,略显清秀的面容,以及足足比莱依拉高出一个头的身高。 在看到面前似乎尚未成年的少女时,萩原研二立刻掐灭了嘴角叼着的烟,顺手将还在接通的电话放进裤子侧边的口袋里。 听见呼喊声走进时,他下意识地轻吸一口气。 面前站着的少女有一身极其显眼的渐变蓝色长发,两个涡轮状的发尾系在身后,她穿着黑白色的短裙,纯白色的长筒袜覆盖整个下身。金黄色的眼睛有些无神,瞳孔下的黑眼圈极其明显。头上半戴着蓝色的兜帽,五角星的发箍围在上面。 精致靓丽的服饰,完全像是从某个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少女。 略微奇异的服装短暂打乱了他的注意力,但很快萩原就回过神,东京街头从不缺少打扮成这样的青少年。 他们的身后那还未拆除的炸弹就像是一把刀,高悬于在场所有人的上方。 “这位小姐,这里不太安全,我先找人带你下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普通群众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至于为何会奇装异服出现在炸弹附近,那也是在确保安全后再询问的事了。 衣袖被拉起,悬挂在手腕上的金属制品摇晃着发出声音。被一系列情况弄得一头雾水的莱依拉默不作声地跟着走,自以为梦游理亏的少女有些无措地捏紧裙摆的边缘。 然而,他们还尚未前行,几步之外的身后猛然传出惊恐的呼喊。 “炸弹!炸弹重新跳动了——” 原本因为两方谈判而暂停的炸弹倒计时重新启动,血红色的6秒灼烧着在场所有警察的眼睛。 5秒,4秒,3秒...... “快跑!” 原先礼貌捏住衣袖边缘的手迅速扣住她的手腕,萩原研二用力将莱依拉朝炸弹的反方向推去。 少女的后背系着一颗冰蓝色的宝石,他使劲推动时正好拍在上面。 顾不上手心传来的阵痛,萩原研二转身毫不犹豫地向即将爆炸的炸弹跑去。 猝不及防向前倾的少女并未摔倒,她被另一个警官扶起,拼命地拉着她向前跑。 部分意识到自己难逃灾祸的警官停下脚步,在莱依拉和同僚的身后举起防爆盾,想要在死亡来临前支起微乎其微的阻拦。 发生什么了? 炸弹! 睁开眼到现在还未过去几分钟的少女一无所知,但即便如此,她也遵循着自己的本能,背后的神之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应和着她的呼唤。 与此同时,萩原研二口袋里还在通话的手机传来幼驯染惊恐的呼喊。 “hagi——”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顾不上尚在联络中的电话,倒计时的六秒的时间太过短暂,而他与炸弹之间的距离却太过遥远。 周围的呼喊,散乱的脚步以及即将面临的轰鸣声让萩原研二完全无法呼吸。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短时头脑发热,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 2秒,1秒...... 在倒计时归零的刹那,在生命即将面临终止的最后关头,周围的嘈杂声也成了一种寂静。 或者是已半步踏入死亡的边缘,萩原研二在爆炸降临的前一瞬,好像听见了沙哑且萎靡的细小声音: “寒星——” 透明晶莹的泡泡从他的脚边开始延展,在爆裂灼烧他的前一刻,温柔地将他包裹其中。像冬季雪花一样纯净的白色四角星慢慢在泡泡的顶端浮现,晃晃悠悠地漂向火光的正中心。 然后巨大轰鸣的声音响起,周围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瞬间在萩原研二的面前湮灭成灰。 抱着炸弹的男性警官靠得最近,也看得最清楚,当其他人因爆炸产生的白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时,他不顾酸涩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整栋楼层玻璃的碎裂声,红白相间的火光,在脚边蔓延的黑色浓雾,他们张牙舞爪地翻涌而上,然后被仿若一戳就碎的透明气泡给挡住了。 被攻击的气泡闪灼着亮白色的光辉,然而它终究是拦截住那足以炸毁整层楼的力量。 萩原研二茫然地向后方看去,他的身后,那些因爆炸声响起而本能蹲下身的队员,在他们警服的外围都包裹着一颗与他身上一样的圆形气泡,这些轻盈像漂浮着的雪一样的存在,牢牢地保护着其中的生命。 然而再坚固的盾也有它所能承受的上限,萩原研二靠得太近,阻拦第一波爆炸后的保护罩霎时碎裂开来,因爆炸余威所扬起的黑雾和溅起的飞石毫不留情地砸在他僵硬的身躯。 爆炸来得太快,结束得也快。突然出来的保护罩明显也有时间存在的限制,在飞扬的沙土浮尘之中,它们也慢慢地消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楼层被炸开的惨状。 红色的地毯布满乌黑的窟窿,墙壁上满是烧灼的痕迹,放置炸药的柜子只剩下断壁残桓,上下层被炸开,裸露的砖块颤颤巍巍,好像随时可能落下。 除了萩原研二和莱依拉以外的所有人都戴着头盔和防爆盾,爆炸发生时人总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因此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地看见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奇迹。 “......我,我们,还......还活着。”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处理班的警员面面相觑,他们徒劳地张大嘴,却又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他们茫然地互相确认同僚的存活,死里逃生的幸运让不少人跪倒在地。 所有,所有的人都在这场爆炸中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唔——” 莱依拉有气无力地推动阻挡在她上方的警员。 “抱歉!抱歉!” 在爆炸即将发生的最后,莱依拉被另一位警员整个人护在身后,企图用他的身体来阻拦一点爆炸的威力。 而现在,在所有人都活着的现在,在万分之一时刻,使用神之眼的少女有些悻悻地喘不过气。 “咳,咳。” 硝烟和爆炸带来的粉尘,让这个几乎长时间待在图书馆的女孩很不适应,她小声地喘着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莱依拉的体力本就是她的弱项,甚至平时说话都体力不支,这次一次性为这么多人群体套盾,明显严重透支了她的精力 少女长舒一口气,背靠在还算完好的白墙上,缓慢地喘着气,后背和裸露的臂膀因为刚才匆忙的逃跑留下几处划痕,伤口处还有细微的血液从中留下。 虽然还是在最后受到了爆炸的余威,但大部分的冲击都已经被盾挡下,身上也因最后的碎石而有些狼狈的萩原慢慢地走上前。 他意识到:因为头盔和爆炸遮挡视线的缘故,全场可能只有什么防护都没穿的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少女手腕上金色的挂坠与他在爆炸中看见四角星一模一样,再加上爆炸前以为自己幻听的声音,明确的答案浮现出他的脑海。 这一位没有穿任何保护的人才是这个奇迹的缔造者。 但现在明显不是适合说什么的好时候。作为□□处理班的队长,萩原研二抹掉脸上沾上的黑色尘灰,虽然样貌有些狼狈,但所幸受伤不深。 他走到莱依拉的面前,看着明显没力气的少女依靠在墙边,低着头明显有些不适。 “......还,还好吗?” 吃了满嘴浓烟的嗓子沙哑,以往在联谊上便利的口才突然有些卡顿。但萩原研二很快就调整回来,目光落在莱依拉的伤口上。 莱依拉大多数的伤口都是擦伤,加上奔跑和爆炸的影响,显得明显柔弱的少女更加可怜。 此外,那一直在蓝色兜帽掩盖下,明显不符合普通人类特征的耳朵也暴露在萩原研二的眼中。 这个,难不成是真的吗? 将自己跑远的思绪重新拉回,萩原研二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莱依拉平行。 他绞尽脑汁拿出自己最好的亲和姿态,诚恳地开口: “请等一下,好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处理。” 正当他等待着面前救命恩人的回答时,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气急败坏地呼唤。 “萩——” “小阵平?” 萩原研二猛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然后才回忆起之前还在联络中的手机,手忙脚乱地取出来时,他才发现通话不知何时就已经挂断了。 担心自己的好友,用一双腿跑了二十多层的松田阵平,在看见惨兮兮地拿着手机还活蹦乱跳朝着自己笑的幼驯染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拳揍了上去。 陌生 第四章:陌生 “松田队长——” “等等啊——” 面对气势汹汹的松田队长,与萩原研二同处爆炸现场的其他人员手足无措地想要阻止,但中途全被瞪了回去,只得巴巴地站在一边不敢噤声。 没有带墨镜的松田阵平冷着张脸,浑身散发着戾气,他朝着萩原冷笑一声,一拳直接揍上他那张被无数人夸赞过的脸上。 耳畔传来拳风,萩原研二控制住想要躲闪的念头,硬生生地撞上挚友的拳头, “唔哇——,小阵平,轻,轻点啊!” 大概是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指不穿防护服,还在电话里嚷嚷着要是出事让幼驯染帮忙报仇。萩原研二不躲不避,任由松田阵平扯着衣领把他整个人往墙上摔。 队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愿打愿挨的场景,努力把各自的存在感降低。 在察觉到挚友的怒火发泄得差不多后,萩原捂着吃痛的嘴角,趁着松田阵平收力的时候反身迎上去,用力地拥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小阵平。” 他有意压低声音,温和地安抚自己的幼驯染, “你听看看,我没有出事。” 怀中拥抱的躯体是鲜活的,能感受到温热,耳边听到的声音也是真实存在的。一路因疾跑和恐惧而急促跳动的心脏在此刻才慢慢平复。 松田阵平没有明说当他从电话中听到那句炸弹重新跳动是怎么样的恐慌,他只是无声地将力度扣得更紧了些。 然而,这样温情的景象在下一秒就被打破。 “啊,对了,小阵平你脱下衣服。” 萩原研二放开拥抱的手后,立刻开始扒拉松田阵平穿在身上的西装,松开怀抱的松田阵平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地抬起手,任由他动作。 “hagi,你要衣服干什么?” 另外一边,哑口无言地收看了这一场免费的友情戏码,看见那激烈地殴打,莱依拉不自觉地哆嗦了几下。 这样的场景她只在偶然目睹风纪官抓人的时候见过,不习惯野外斗争的少女心惊胆颤,一时不知道要对此做出什么评价。 经过这来来往往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彻底清醒了,绝对比找到论文关键资料的时候还要清醒。 正当莱依拉容易跑偏的思绪转到她还没写完的报告上时,没发现他人的靠近,裸露的后背和肩膀便被披上了一层还带着热意的衣服。 这时,松田阵平才注意到现场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女。 他皱着眉头,霎时放松的思绪让他条件反射地想抽根烟,但意识到有未成年在时,又将取出的烟盒放了回去。 “这谁?” “回头跟你解释啊,小阵平。” 萩原研二头也没回,他动作认真,细心地避开莱依拉身上的伤处。 成年男性的衣服明显过大,垂下来的衣角都快要够到莱依拉的膝盖。原本打算将少女过长的头发捧出衣外。但在触碰到发丝后,萩原就干脆用松田的衣服将莱依拉整个人包裹起来,确保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她有些奇特的穿着。 另外,他还将少女有些脱落的兜帽往上提了提,遮住那双极为明显的耳朵。 萩原研二做完这一切后,他后撤一步,站在一个不会太令人反感的安全距离,开口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大家暂且先撤离吧。” “等,等一下。” 虽然思绪会很容易跟着别人走,但当务之急明显是问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莱依拉鼓足勇气扯住面前高大男子的衣袖, “请问这里是......” “这里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呢。” 萩原研二停下脚步截住话头,他郑重且耐心地解释说, “我们都是警察,唔......就是专门负责保护普通人的那种。”像是担心莱依拉理解不了,他又语气稳当地着重说明, “这边还是有点危险的,所以,先下楼好吗?” 不太会拒绝别人的莱依拉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被幼驯染奇怪的语调短暂吸引了注意力,松田阵平的目光从说话的两人身上挪开,他转过头,看向背后已经被炸弹彻底摧毁的废墟。 歪曲倾斜的窗框,遍地的木屑和灰尘,上下通透的大洞,两边墙壁上张牙舞爪的污痕,以及荡然无一物的走廊。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爆炸。 松田阵平捏紧手里的打火机,点火关火几次后,他起身跟在整个队伍的末尾,默不作声地向楼下走去。 等到一连下了二十多楼后,莱依拉才后知后觉。 她脸色惨白,怎么也不相信梦游的自己能依靠这个体质爬上这么高的楼。 走出大厦的出入口,看见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时,她顿时整个人都懵住了。 不是没有见过三十多层高的建筑,莱依拉虽然是负责理论研究的明论派,但她也经常要去沙漠采集星象的各种数据。 自然她也远远地就在阿如村眺望过那举世瞩目的赤王陵。那时的旅行者还没将赤王陵上空橙红色的浓烟去除,因此在沙漠的任何地方你都能看见那宏伟壮观的风景。 但现在出现在面前的是被警车包围的街道以及四周高耸多样的建筑。 如果她去过枫丹廷或许会感到熟悉,但对于家是比较小的乡村,只在求学时见过盘旋在大树上的须弥城的莱依拉来说,这里的一切都陌生得让她心慌。 莱依拉紧紧揪着身上的外套,不安地四处乱看,瞳孔中写满了无措。 矗立在路边的建筑上挂着巨幅广告,莱依拉勉强能辨认出上面与稻妻的文字很相似。她不是主修历史的因论派,对除须弥外的其他国家也并不了解,知晓稻妻文字还是当初在蕈兽比赛与那位八重宫司相识的缘故。 但是她能看懂这上面的文字,之前与身边警察的交流也没有任何阻碍。 一时间大脑灌输大量信息的莱依拉只能凭借本能听从身边警官的吩咐,顺从地被带上前往警视厅总局的警车。 作为出现在爆炸案的现场以及作为炸弹爆炸的亲历者,她自然也得去警局做笔录。 所幸这场爆炸并未出现伤亡,大部分人都有些狼狈,只有她和萩原研二身上有些擦伤。 临时调过来的救护车没有用武之地,被拦截的通路重新允许通行,剩下的工作都交由后勤人员去处理,□□处理班的任务已经完成。 莱依拉从半戴的兜帽中抬起头,她坐在汽车的后座上,一路都在小心翼翼地看向车窗外的景色。 直到坐进警局的医务室,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护士小姐帮她脱下一直披着的外套,替她治疗肩膀和后背上的擦伤。 注意到莱依拉的躲闪和不自在,护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担心,我不会动你的兜帽的。” 回想起来之前萩原君特意过来说明那个少女怕生,麻烦请她处理伤口时多加注意,再加上他们刚从爆炸现场回来,这位女护士自动脑补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之前也有提及过,作为一个内向腼腆的人,莱依拉很难拒绝别人的邀请和善意。 清洗伤口,涂上碘伏和药物,较为严重的地方裹上纱布,少女安静温顺地任由他人动作,即使不免碰到伤处,她也一直忍着没有出声。 等到全部处理完,即使身为同性,护士小姐也不免将目光注视在莱依拉浅蓝色的头发上,这样特殊的发色非常少见,更何况莱依拉的发量也让时不时就要加班的警察羡慕不已。 体贴地没有对她身上的略显奇特的衣物做出任何评价,护士小姐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让莱依拉抱在手中取暖。 “先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会吧,等会儿负责笔录的人应该就过来喊你了。” 无论是莱依拉没太多精神的声音,还有脸上明显的黑眼圈,都说明着眼前少女身体的虚弱。 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触摸了几下莱依拉的发尾,护士小姐才将用过的医疗用品收拾好,转身打算离开。 在医务室外的门口,护士正好遇上了胳膊夹着笔录本的萩原研二以及跟在后面的松田阵平。 “山本小姐,你好呀。” 萩原研二在爆处组的风评一直很好,他体贴入微,很擅长博得女性的好感。 “萩原君,松田君,你们好。” 礼貌回应招呼后,山本护士疑问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两人, “这是?” “负责做笔录的中村先生临时有事,所以我来代个班。” “萩原君真有精神啊。” “哪里,哪里,这次还不知道要不要做检讨呢?” 简单回复几句,萩原研二拉开医务室的大门,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他半眯着眼睛讨好道, “暂时需要借用医务室一会,还请山本小姐帮忙说明一下。” 专门记写笔录的房间有监控,医务室的监控则基本不常用,萩原研二有预感待会的某些话题不太适合在监控下说。 房间内,莱依拉正坐在椅子上,她抱着那杯热牛奶,目光却远远地落在窗外。后背的冰蓝色宝石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不可思议的色彩,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中几声鸟鸣伴着风声飘进。 萩原研二将门半掩好,被他临时叫过来的幼驯染却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松田阵平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倚靠在医务室对面的墙边,瞥了一眼半关着的门,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无聊地翻看着,另一只手臂上搭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外套。 看见是认识的人进来时,莱依拉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她将牛奶放在桌上,两只手则在桌下绞在了一起。 大致也清楚笔录是做什么,只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纠缠再多也没什么用。 “说起来我好像还一直都没有自我介绍过呢。” 萩原研二动作轻缓地将笔录本放在桌上,他没有一开始就进入正题,而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害地姿态,继续道, “你好,我是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成员,萩原研二。” 他伸出手,半长发贴在脸上,紫色的下垂眼带着柔和的笑意。 莱依拉匆忙跟着站起身,特制的金属挂坠碰撞发出响声,她轻吸一口气,开口说: “你好,我是须弥教令院梨多梵谛学院的在读学生莱依拉。”* 异世 第五章:异世 “里多什么学院?” “......梨多梵谛学院。” 大部分不熟悉须弥历史的人第一反应听到莱依拉的自我介绍都是:这是什么学院?名字怎么这么拗口。 事实上,须弥现存六大学院的名字都很难读,所以为了外出交流方便,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派别简称,梨多梵谛的学院就是指明论派。 “咳咳。” 用一种奇怪的问题话头将原本肃穆询问的氛围给打破,看见对面微微放松的动作,萩原研二垂下眼翻开桌上的笔录册。 虽然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当从莱拉依的口中听到一系列完全不知道的词汇时,萩原研二内心还是略微得吃了一惊。 当然惊讶的不仅仅是那些未曾听闻的地点,还有莱依拉那近乎坦诚相告的态度。 从那栋大厦下楼再到警视厅的这段路上,少女一路上陌生惊讶的神情,茫然无措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 这也是为什么萩原研二会把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临时找借口要过来的原因,他原本以为万一莱依拉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由他来想办法应付过去。 毕竟这可算得上是他以及他整个小队的救命恩人啊! 那种爆炸的威力,若是当初没有她的小魔法,怕不是现在整队人都成灰了。 所以在一些不会违背自身信仰的场合,萩原研二还是很乐意帮这个忙。 但此时看来,眼前的少女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想要隐藏的打算。 “无论是须弥,还是教令院,我都没有听过这些地方哦。” 萩原研二压低音量,他本以为莱依拉可能是隐藏在这个世界的魔女,或者是传承下来的魔法世家,又或者是拥有特殊力量的精灵,毕竟那标志性的精灵耳实在太显眼了。 抱歉,虽然他算是个现充,但轻之类的也没少看。 “......所以,小莱依拉,是来自异世界的吗?” 他在来之前就有询问过是否有那栋大楼的录像,但摄像头都在爆炸中摧毁了,录像自然也没有了。涉及爆炸案件,萩原研二自然相信前置人员的清场布置,外面的大喇叭也通知喊了很久,几乎不可能留无关人员待在现场。 异世界突然降临的少女救了所有人的命,这是什么狗血轻里才有的情节啊。 莱依拉几番尝试着张开口,试图还想说什么,静默一段时间后她才发出微弱地声音: “......须弥没听过的话,那,那稻妻呢?” 这里存在着与稻妻相似的文字,说不定会有什么联系。她没有正面回答是否来自异世界这个问题,而是仍带着一丝希冀询问。 只不过仍是从对面的警察先生口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仅仅是睡了一觉就穿越到别的世界。 莱依拉其实也在空闲的时间过八重堂出版的轻,对一些基础的情节也有过了解。 只是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在自己身上发生时,最先冒出的就是巨大的疑问:她既不是什么降临者,也没什么特殊的实力,怎么想都不会认为穿越世界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不不,莱依拉啊莱依拉你得冷静,再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缘由才导致这个结果。 然而再怎么苦思冥想,莱依拉也回忆不起来她在前一天有做过什么异样的举动。 所幸的是,莱依拉曾遇见过与她现在有着类似经验的旅行者。 按照荧曾说过的故事,她现在应该处在才接触新世界的过程,那萩原先生现在的定位应该就是派蒙? 赶紧摇头把脑海中戴着头环,披着星空斗篷的警察先生忘掉。莱依拉思索跟着旅行者的步骤,下一步她应该努力依靠自己的实力来靠近这个国家的高层,然后去请求与神明的见面?人际交往可是她的弱势啊。 少女并不知道两个世界之间巨大的差别。 提瓦特是真正存在着神明的。纵使是莱依拉所在的须弥,即使过去贤者们刻意掩盖失去力量后小吉祥草王的存在。但只要你生活在须弥,看见那巨大的雨林,那隔绝了黄沙的防沙壁,那上千年间一直存在着的赤王陵——这些神明留下的证明,那么认为神明是存在且无所不能也不会觉得奇怪。 再加上战争过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旅行者来自星空之外,她也从未有过掩饰身份的举动,而莱依拉以及她周围的人都对这件事接受良好。那么也不难理解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异世界身份被曝光,且现在打算托盘而出的意图。 不同世界的设定差异,以及莱依拉真的只是一位才来教令院求学不久的学生,她还尚未触及太多成人的世界。最大的压力也只是担忧自己的实力不足,会辜负导师和自己的期望。 萩原研二将对面少女的纠结和愁思都看在眼里,他本就擅长察觉他人的心情,因此当莱依拉整理完情绪后,也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少女此刻坦然的态度。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一些异世界的事情——这听起来就很有趣呀。但可惜的是他们现在还在做笔录,所处的环境也不适宜说的太多,时间也很紧,之后还得去开会。 警察先生只要一想到他在笔录本上如实写: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姐,她如天神下凡,救下了爆炸现场的所有人。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骂是不是还没睡醒,把自己所做的梦给写上去了。 他竖起食指,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将莱依拉原本想说的话给阻挡回去。他将笔录本推到书桌中间,愉快地说: “其他的现在都不重要,我们先来把这个填好吧。” 总之得想办法,两个人对好口供把笔录的事情先应付过去。炸弹犯一人车祸另一人逃跑,之后的重点会落在如何抓捕罪犯上,对于爆炸现场出现的普通群众,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行。 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怎么也不可能比过面前的警察,清楚知道应该将该做的事情交给擅长他的人,莱依拉一边点着头,一边将该记的事记下来。 作为从乡下前来投奔远方亲戚的莱依拉走错了目的地误入爆炸现场,之后在谈话中才发现父母与萩原先生认识,所以萩原研二会稍微照顾她一些。 至于衣装略微奇特,东京街头从不缺少这样的人,少女明显还未成年,警方也不会纠缠着这一点不放。 将少女的背景和自己一路上奇怪态度的理由补齐,萩原研二满意地收拾好写满的笔录本,然后他的目光又再度落回到莱依拉的身上。 离开会前的时间还剩一些,萩原语气委婉地解释这个世界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示意少女戴好兜帽,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碰到异于他人的耳朵。看到的话还可以用道具来解释,要是被发现是真的,那就有点难办了。 身为已经22岁的成年男性,还是一名警察,萩原研二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不少不怀好意的家伙,所幸莱依拉非常配合,几乎说什么都认真地在听。 精灵耳在提瓦特并不特殊,就莱依拉所知晓的还有猫耳、狗耳以及教令院最受欢迎的生论派提纳里学长的阔耳狐耳朵。 但萩原先生的态度严肃,加上他话里话外的提醒,以及曾经从旅行者那里听到的纷争事迹,莱依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谨慎一些。 毕竟她虽然有神之眼,但体质和精力严格来说,她可能连路边打劫的盗宝团都打不过。 随后话题就转到了莱依拉之后去处,她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也不可能一直依赖帮助自己的萩原警官。 正当莱依拉为此发愁时,几张钞票和硬币就递到了她的眼前。 “估计你没有带多少钱,暂且先用这些现金垫垫吧。” 早就提前从幼驯染那里打劫来多余的零钱,加上他自己皮包里的那些,足够莱依拉在这座城市生活一段时间。 但萩原研二想到的不止于此,只不过清楚人际关系交往的秘籍在于一定的距离,也明白来到异世界第一天的少女需要单独安全的环境来整理思绪。他提前向认识的女同事打好了招呼,打算帮忙在警视厅周围的旅馆给莱依拉订一间房。 事实上不是没想过如果无处可去的话可以借助在他的家里,但明显不行。先不提他现在还在和小阵平合租,带一个明显未成年的少女到两个成年男性的家中,即使有远房亲戚这个理由,也会对少女的名声造成损害。 今天已经很晚了,之后的问题明天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讨论。不过是不是应该把姐姐喊过来,女生和女生之间应该更好相处吧。 听到现金两个字,莱依拉猛然意识到两个世界货币的不同,只是在她记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三千摩拉时,一个类似虚空的透明屏幕突然在她脑海中展开。 屏幕上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两千多万的摩拉数值。 顾不上思考为何会有屏幕出现在脑海,莱依拉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多摩拉,钱包里不是只放了三千吗? 然后下一秒,沉甸甸的钱包就出现在她手上,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也迅速减少了三千。 大概是今天遭受的惊奇实在太多,她实在有些惊讶不动了。莱依拉动作僵硬地确认了钱包里的摩拉,然后将钱包递到萩原先生伸出的手中。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换。” 这样会不会有些强买强卖,莱依拉心里想,但从警官先生那里得到的帮助实在太多,她实在不想再白拿。虽然在这个摩拉花不出去的世界也和白拿差不多了,但她实在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少女的态度实在太过礼貌,在得到自己提供的帮助后那种疏离、无措地谢意也很明显。萩原研二很想说你救了我的命,这些事本就是他应做的。但他思考了一会,什么都没说。 莱依拉捧着的手一空,然后夹杂着硬币的钞票——属于这个世界的金钱被放到她的手心,萩原研二贴心地笑了笑,将那袋摩拉放进自己口袋里。 “那我就先收下了。”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慵懒,放诞不羁的男声传来: “hagi,要开会了。” 星星 第六章:星星 “hagi,好了吗?” “可以啦,小阵平。” 萩原站起身,将已完成的笔录本收好,率先走到门口,那袋从莱依拉手中拿到的摩拉被他迅速塞进自己裤子的口袋里。 其实还有很多想要询问的事:少女身上奇怪的力量,她口中从未听过的地点以及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萩原研二到底不在公安工作,在莱依拉愿意诉说前,他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当然若是当一个倾听者他会非常乐意。 一直站在门外充当守卫身份的松田阵平早已收起手机,正无聊地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萩原研二拿起幼驯染带来的同款的黑色外套——这是他放在办公室备用的,几乎没有穿过,将莱依拉擦药前脱下的那件原属于松田阵平的外套又塞回给他。 之前那件衣服沾上了血迹和灰尘,明显不适合已涂抹过药物的莱依拉再穿。 “外面风很大,伤口还是尽量不要接触外界。” 带着清香洗涤过后气味的外套再度遮住裸露的肩膀,莱依拉不经意间瞥见之前与萩原警官在高楼上对打的另一位警官。黑色的墨镜戴在他的鼻梁上,也遮掩住松田阵平此时的神情。 “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做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弯下腰,他一边介绍着,一边用力搓着挚友的卷毛,力度之大几乎把松田阵平周围高冷的气质全部打破, “别看他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其实私底下还是个不错的人哦。” “喂——,hagi。” 在同样愉快地向幼驯染介绍完莱依拉后,萩原从上衣口袋中取出自己的手机。 “对了,小莱依拉还没有手机是吧。” 他顶着松田阵平几乎完全不掩饰,晚上你给我等着吧的眼神,继续教给莱依拉一些基础的手机用法,然后干脆地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她, “有什么事的话就打小阵平的手机号联系我,我可以接到。” 萩原研二动作灵敏地从松田阵平常放小零件的口袋掏出他的手机,向莱依拉示意着挥了挥,然后目送着少女被他提前打过招呼的女警员带走。 之后就要想办法带着完全编造的笔录去闯即将开始会议的那一关,但萩原研二并不担心这个,他无奈地揉着头,心里很清楚,最困难的关卡明明是会议结束后即将要面对的小阵平啊! 即使中途被小阵平询问原因时用暂且还不可以说的理由含糊过去,但一想到笔录披露后的结果,萩原就忍不住想蹲下来抱住自己。 毕竟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是否有远方亲戚的存在根本瞒不过小阵平的眼睛。更何况萩原研二从来不敢小瞧挚友的观察和推理能力,想到今天那么多明显不寻常的动作和态度,他就不免想祈祷晚上来得再慢一点。 松田阵平点燃一直咬在唇边的香烟,冷笑一声,完全不理睬挚友装作苦恼的神情,他扯着萩原的后衣领,把他往会议室的方向拽: “走了,hagi。” —— 莱依拉在女警员的带领下走出警视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去面对这个世界的现实。 等到一切手续办理完成功在旅馆入住后,太阳已经落下,西边的天空被橙红色浓烈的云彩灼烧着,这样的景色与教令院的落日也别无二致。 换上警官姐姐帮忙买的衣服,莱依拉小心地拉开窗帘,注视着自己眼下的万千灯火。 这是和盘旋在圣树下须弥城完全不同的景象,整齐的建筑,路上来往的车辆,灯火辉煌。陌生的土地,陌生的人们,以及初来乍到的自己。 直到现在,莱依拉才有了一人独处的空余,能让她安静地整理今天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身为教令院的学者,笔和纸都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然而一旦想起自己桌上还未画好的星图,以及还没完成的几份报告,莱依拉就感觉头有点发晕,压力再度爬上全身。 不过,在这个没有观测装置,没有星图资料的异世界,想急也完全急不了,只能假装给自己放假。 那么,先将疑问整理下来,慢慢地一步一步梳理吧。 莱依拉虽然一直都很爱说抱歉,面色憔悴,容易胡思乱想,看起来就快要被学业压垮的样子,但她终归考进了教令院,即便她自己不承认,但学院中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明论派货真价实的天才。 思路精妙,计算能力强,绘制星图又快又好,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天才。 就像之前所说,莱依拉最后的记忆是她在智慧宫中绘制星图。 因为虚假之天的崩毁以及真正星空的显现,负责研究星象的明论派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任务更加繁重,新的星系、新的星图、新的运算轨迹,这些被导师安排下来的任务重重地压在莱依拉的身上。 这也导致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其实就已经将近两天没合眼了。 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她真的毫不知晓。 思绪转到现在,在提及穿越到异世界时,莱依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姓名就是旅行者荧。 作为在蕈兽大赛上才与这位据说是拯救了须弥的旅行者相遇的普通学者,在被荧作为同伴邀请去野外旅行时,她们在篝火点燃的夜晚,派蒙讲了很多他们路途中的故事。 要是早知道自己也会穿越,应该提前跟旅行者取取经的,莱依拉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月亮悄无声息地爬上高空,此时孤身处在陌生世界的无措感愈发强烈。 荧初次降落在提瓦特大陆的时候也会有她今天这样的感觉吗?一些都是陌生的,早已习以为常一切都不存在,甚至连自己是否能够回去都不知道。 旅行者不会害怕,她怎么会害怕呢,毕竟那个人可是笑着自称过她可以凭借一柄无锋剑走遍天下的存在。 莱依拉没有出声,安静地将不相干的思绪扔出脑外。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最为奇怪的便是突然显现在脑海中的那块荧幕。 顺着她的想法,那块荧幕再次显现出来,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直横在右上角的摩拉数量,她心底有了某种猜测,莱依拉尝试着去触摸脑海中屏幕的其他按钮。 道具、材料的页面都是空白一片,唯有料理,一路顺着划下去,莱依拉顿时目瞪口呆。 很多很多的料理,每一道菜还分了三种类别:奇怪、普通、美味,还有一些特殊的变种,莱依拉甚至在其中找到她所做的“安眠奢想”,这是她根据蔷薇奶糊的菜谱所自己改造的,旅行者曾跟她说浅尝之后感受到了安宁,所以她为荧准备了很多很多。 而且莱依拉也只为旅行者一个人做过这么多的“安眠奢想”。 背包的主人不言而喻,顾不上思考为何她能打开旅行者的专属背包,只要想到旅行者可能也存在这个世界上,她就莫名地感到一种安心感。 这是所有有幸与她同行或者委托过任务给荧的人的共识。 莱依拉轻轻地触碰了她所做的菜肴,然后下一秒,伴随着料理下方数字的减少,她突然冒出自己饱腹的感觉,身体感受到一种温暖地绿光,身上较小未贴上创口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意识到了什么,扒开其他伤口处的纱布,皮肤焕然一新,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这时莱依拉想起旅行者曾跟她提过的特殊能力。 那些只有她可以使用的传送锚点、七天神像,再多一个料理似乎也没什么。 但是莱依拉今天用掉了属于旅行者的摩拉来兑换这个世界的资金,虽然她清楚旅行者不会在意这些摩拉的使用,但如果成功回去的话,一定要补回给她才行。 荧幕背包的最后,是名为同伴的按钮。 进入这个页面,莱依拉看见了低头祈祷着的自己,指尖在胸前触碰,双手形成一个倒v型,四周漂浮着旅行者曾送给她的圣遗物。 生之花、死之羽、时之沙、空之杯、理之冠。这是独属于提瓦特大陆的奇迹,是过去记忆与力量的化身,几乎每一个冒险家都会将他们穿戴在身上。 莱依拉伸出手,旅行者送给她的武器,一把据称来自于蒙德的西风剑便在手中显现出来,随后又在她的意念控制下化成粒子消散。 武器和圣遗物都是旅行者给她准备的礼物,难道这就是她为什么可以打开旅行者背包的原因? 莱依拉尝试着触碰那些圣遗物,然后她在沙漏的页面停了下来。 与她曾见过的那些沙漏不同,现在她看见的这个沙漏,上层是还剩大半的金沙,中间的缺口正缓慢落下一样的金色细沙,但是下层的最底部布满了黑色的污泥,只能依稀看见一些金色的光点。 缺少足够的信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莱依拉放下笔,轻轻靠在椅背上,摩挲着曾和旅行者一起找回的母亲给她做的护身符。 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却又多了更多的疑问,但至少她知道自己或许不是孤身一人。 外面已经被黑色的蜡笔铺满,数数点点的繁星闪烁在天空之上,推开关闭的窗户,清爽的凉风夹杂着夜晚的静谧向她涌来。 然后,莱依拉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喜欢星星,喜欢那些高挂在蓝天之上的繁星,毕竟无论何时它们都在注视这片大地,从不偏移。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会选择明论派的原因。 旅行者拥有可以穿梭世界的能力,或许只要找到她,就有办法回家了。 莱依拉取下一直挂在后背的神之眼,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随后像之前很多次在即将面临考试的时候一样,默默地祈祷着: “伟大的智慧之神,请保佑我可以回家。” 莱依拉满腹心事地躺在陌生的房间,不安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但终究因为之前熬了太久的夜,即将昏睡过去。 看不清的夜色中,另一位她缓慢地坐起身,她握着笔,却终究什么都没有再往那张写满字的纸上加。 少女将放在桌上的神之眼重新握在手中,然后终于做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梦。 间幕——会谈 第七章:会谈 在警视厅会议汇报完笔录工作,又重新陈述完现场报告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过,因为直面爆炸现场等一些原因,萩原研二和他小队的成员得到了三天的假期以及相应心理咨询的要求,至于松田阵平,明天本就轮到他休息。 作为□□处理班的双子星,在警校时两人就被特邀进机动队,萩原研二参加工作还未到半年就直面炸弹爆炸,再加上因为偷懒没有好好穿上防护服,所以他除了遭到幼驯染的拳脚、警局的呵斥以外,还得另加写五千字的检讨。 不过因为事实上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一人,这也方便他找理由把这场爆炸糊弄过去,再加上所有人都没受什么太重的伤这一铁证,未在现场的其他人自然会合理认为爆炸犯放置的炸弹临时出了问题,未能造成太糟糕的影响。 将莱依拉出现的理由用之前两人对好的口供混过去,萩原研二还顺便又打了点补丁,只是在他陈述时,松田阵平一直在玩弄手中的圆珠笔,将笔芯摁出又收回,嘎吱嘎吱的声音让萩原的心脏也跟着一跳一跳。 剩下最要紧的就是那两个炸弹犯,一个出车祸现场死亡,另一个尚且还不知所踪,纵使侥幸逃过爆炸,另一个炸弹犯的行踪始终还挂在他们的心上,不过之后基本就算是搜查一课要负责的事了。 会议终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虽然工资尚可,但还不足供他们买车,所幸租住的房子离上班的地点并不远,两个人就踩着月色慢慢走回去。 平常时两人经常会在路上聊些过去的事和人,又或者说说明天的计划,不过今天格外特殊,一个人一路想着要怎么解释,另一个人则抱着缓期执行的心态,显得晃晃悠悠。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前一后打开房门,走进他们租住的房子里。 房间不大,但配件齐全,足够两个男人居住,茶几上被拆了一半的机器还摆在上面没有收拾。 直到走进毕业后这段时间习以为常的房间后,触及到日常放松时的环境,萩原研二才感到一阵恍然,直面爆炸后的耳鸣此时才慢慢消去。 所幸他很会调整好心态,虽然在进入机动队前就做好了将来会牺牲的心理准备,但这次在断崖边踩了油门却还能侥幸生还,这估计是不会发生第二次的奇迹。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松田阵平时。 萩原研二知道,真正要面临的问题来了。 那个被莱依拉称作“摩拉”的异世界货币还放在他的口袋里,他有打开布袋触碰过里面的硬币。 摩拉摸起来像是一种金属制品,握在手上沉甸甸的。虽然是与黄金类似的金色,但不知为何,萩原研二将它拿到手里注视着的时候,却没由来得给他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毕竟“摩拉”在提瓦特的世界中寓意着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血肉,是这位人类的神明向世界立下的契约,从这位魔神存活之日算起,到如今已有六千余年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摩拉的意义,萩原研二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它本身的重量。 那么,他到底要不要跟小阵平说实话? 他和松田阵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基本上只需要一个眼神,两边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萩原研二也很清楚,如果他执意不说,小阵平也不会刨根问底,顶多气得再揍他一顿。 此外就算这件天马行空的事情让小阵平知道,无论他信不信,只要萩原提前让幼驯染不要说出去,那就绝对没有问题,这一点他非常确信。 但今天遇见的那个女孩有点不一样。 人际交往是萩原研二的强项,男女之间的联谊会基本就是他大放异彩的时候,自然他很擅长辨别女孩子的情绪。 莱依拉从外表上看就是属于那一种不善于和其他人交流的存在,性格也很腼腆,很容易被一惊一吓。 白天在医务室被他试探性地问出来自于其他世界这件事后,萩原研二能感觉到她当时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头。 虽然后来那个孩子看起来表现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来历被其他人知道,但在经过他提醒之注意后,萩原研二要是没有经过允许将这件事说出去的话,会不会造成莱依拉更大的恐慌,毕竟那个少女看起来就没毕业的样子。 盛满清水的玻璃杯放在另外半边空余的茶几上,突然发出的声响搅浑了萩原研二的思绪。另外一边松田阵平则端起属于他的那杯,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松田阵平右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平静地叩了几下茶几。 “想好怎么说了吗?” 黑色卷发的警官瞥了眼自己的朋友,在他不动声色地质问下,半长发的幼驯染忽然整个人趴在茶几上,他半扭着头看向松田,紫色的下垂眼显得有些可怜。 “小阵平~” 萩原研二刻意拉长了语调,但他还没说出下半句时,松田已经提前开了口。 “hagi,不好说的话,那就我问你答。” 松田阵平早就见惯了幼驯染这幅装可怜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清清嗓子, “今天出现在现场的那个女孩救了你,对吗?” 问题一针见血,根本没留给萩原研二丝毫敷衍的空间。 “唔——” 萩原研二这次将整个上身滩在茶几上,他右手握拳,佯装愤怒地使劲敲了几下茶几。玻璃杯里的水也随着桌面一起摇晃,差一点飞溅在他的手背上。 “.......就知道瞒不过小阵平。” 松田阵平在听到手机里传来快跑的呼喊声时,整个人就开始着急地往楼里跑了。 两人通话的手机一直没有关,被他顺手放进口袋里。这也就意味着直到松田摁掉挂断键之前,无论是萩原喊大家快跑,还是萩原冲上前想要带着炸弹跑远点的声音全都有可能被听到了,更别提手机直面那么大的爆炸声和风波过后竟然还可以被他用来借给莱依拉使用。 松田阵平还目睹了爆炸现场后的惨状,他肯定早就知道这场爆炸背后的疑点,不过是因为相信萩原才一直没有询问,只是再加上爆炸发生后他对那位叫莱依拉的少女超出的善意和行为。 这些简直明明白白地把问题的答案呈现在小阵平的面前了。 “......异世界,小阵平有听过吗?” “咳咳——,哈——” 正准备再喝一口水的松田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出, “等等,hagi,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回答松田的是萩原从口袋中掏出放在桌子上的几块硬币。 这些硬币与他常用的零钱不同,三个椭圆构成类似三角形的图标刻在硬币的正面。它们明显不是游戏厅里可以兑换到的那种轻飘飘的玩具币,即使是轻轻放在茶几上,落在上面低沉的声音也可以清楚地让人明白这些硬币的重量所在。 松田阵平取出一枚捏在指尖,在房间纯白日光灯的照射之下,这些摩拉周围溢出金闪闪的光辉。 “这些是异世界的货币。” 没有顾及松田阵平变得有点难看的脸色,萩原研二又接着说, “而且,小阵平不奇怪为什么我还活着吗?” 在留下那样明显痕迹的爆炸之下,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而是挥动食指轻轻画了一个圆圈, “......因为我看到了,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到的魔法。”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静默之中。 放在那枚异世界硬币,松田阵平有些抓狂地挠着头,这个时候的他才有了那种之前在警校一直存在着的活跃感。 “所以,你们在拆炸弹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位异世界的女人,然后那个女人救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这是什么三流的轻环节吗?” 松田镇平原本以为可能是什么现场存在一些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但他没想到会得到异世界这个有点超出他认知的答案, “真的是异世界吗?说不定是什么隐藏的魔女家族之类的。” 毕竟松田阵平很小的时候真的有听过魔女存在的传闻。 “须弥、稻妻还有教令院,这些地方小阵平你有听说过吗?” 萩原研二半耷着眼,可怜兮兮地问道。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着。 松田阵平知道,hagi既然能肯定说出口,那他就一定确认过了。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叫做莱依拉的女孩救了萩原研二和爆炸处理班将近十几条人命,于情于理,松田阵平都欠她一份恩情。 只要一想到假设如果那个女孩没有出现,自己的幼驯染就会死在那栋三十多层的高楼上。而这样的事情只差一点就会成为现实,松田阵平就感觉自己后背冒出了冷汗, “她没有住处,没有金钱,没有身份证明,这些你打算怎么帮她解决。” 虽然非常意外,但仍尝试着接受了这个答案。松田阵平立刻意识到这是无论如何都应该表达的谢意,只是在日本这个现代化的社会,一个完全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会遇到明显会遇到很多的不方便。 所幸日本这个国家除了飞机之类查得比较严外,吃饭住宿之类的其他方面还暂且不需要太多的证明。 这一点,萩原研二在路上时就一直在思考了。他的想法是让自己的亲姐姐萩原千速出面,在他们住处附近给那个孩子租一间单居室。 毕竟一是不可能让一个明显未成年少女自己去租房子,二则是也不能让那个孩子与他们合住。只不过租房的话萩原研二身为一个单身男性在这个社会上也不方便单独出面。 萩原千速刚好也能符合今天研二在会议室上撒的谎言,这是来自萩原故乡的远房亲戚,暂且因为一些原因居住在这里,租在他们附近则是要安全也便于联络,同样也方便萩原教给莱依拉一些基础的生存技巧。 但无论思考讨论得如何,具体还是得由莱依拉自己来决定。还好今天萩原先见之明地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她,明天方便直接联系的同时也方面说明。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身体还不算太过劳累,但精神上的负担却过于加重了,两人简单得谈完之后,松田阵平从抽屉中翻出不用的旧手机,塞给萩原当备用。 天上的繁星无声地注视着现在发生的一切,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叙述 第八章:叙述 因为提前与莱依拉通过邮件和电话约定好了时间,萩原研二专门向同事借了车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去旅店接莱依拉吃顿便饭,同时也商量之后的计划。 本来萩原研二原计划一个人去,但想到小阵平也算知晓莱依拉的来历,思忖片刻后决定两个人一起出发。 他打算向莱依拉说明情况,若是少女不愿意接触其他人的话,就只好麻烦幼驯染一个人先离开了。 但也并不出乎萩原研二的意料,莱依拉对自己来历被他人知晓这件事并不在意,不过她还是尽力拜托两位警官可以尽可能地保密。 还未完全进入社会的少女其实并没有想到或许自己会被抓去做实验这种事,毕竟她原本的世界就存有旅行者这一特例,她只是单纯地不习惯沐浴在别人奇怪的注视之下。 虽说如此,异世界警察这个职业总会让莱依拉回想起教令院的风纪官们,虽然他们职责只有部分重合,更合适的应该是负责教令院治安的三十人团。但对于教令院的学者来说,风纪官明显是更恐怖的存在。 这个名叫日本的国家与提瓦特的稻妻很相似,在稻妻锁国令解开后,教令院也多了不少这个来自遥远海对面国家的学生,他们的姓名构成与这个世界基本一样。 或许是在异地,熟悉的东西会增加人的安全感,更别提莱依拉这种非常容易压力过大的性格。虽然她根本没有去过稻妻,但在之前举办的蕈兽大赛中有与不少稻妻的参加者相处过。 因此,她与两位警官相处的过程还算愉快。 将昨晚的纸和笔收拾好,看到枕头旁的神之眼时,莱依拉虽然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早已知晓“星空赐福”的存在,她到也没有感觉太多意外。 少女换上符合这个世界的服饰,兜帽则依旧像往常一样戴在头上,衣服后背没有放置神之眼的地方,她就简单地将其挂在衣角上。 提瓦特世界的人大多都知道,除了神明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他人的神之眼,即使被抢走,神之眼也总会再次出现在原主人身边,所以拥有神之眼的人习惯性将它放在显眼的地方。 虽然带着一颗宝石较为显眼,但作为一名还未成年的学生,大部分的路人也只会把神之眼当做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将其他的东西简单收拾好后,整理好的包裹便被一旁一直闲着地松田阵平接过。 戴墨镜的警官没有出声地直接拿起,莱依拉无意识地想要阻止,但在看到身侧明显比她健康不少的躯体后,她收回手,小声地道了谢。 即使莱依拉昨晚睡得不错,但长时间在教令院养成的糟糕作息和熬夜产生的虚弱明显不是一天就可以改善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无力,像是随时可能晕倒过去。松田阵平下意识地想要吐槽,但在目光转移到少女兜帽遮盖下的耳朵后,他不自在地转过身,抓了抓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坐在萩原警官的汽车后座从窗外看向来来往往的车辆和风景时,莱依拉不自觉地抓紧胸前的安全带,无声惊叹地将未曾见过的景观收入眼底。 虽然昨天从大厦到警视厅的路上也有见过,但那时的心态明显与此刻不同。 据莱依拉所知,枫丹其实已经有巡轨船、飞行艇这种较为高级交通设备,教令院也得到之后可以全力发展科技的指引,但这样现代化的场景她确实从未见过。 萩原研二带着笑意从后视镜看到少女的举动,主动放缓了开车的速度。 两人带莱依拉来到一家餐馆,这里是他们未毕业前五人组经常聚餐的地方,老板是退休的警察,餐馆包厢的隔音和安全性都很不错。 “小莱依拉有什么忌口的吗?” 本打算让莱依拉点餐,但想到少女的来历,萩原研二决定还是他来吧。 莱依拉摇了摇头,她其实除了嘟嘟莲海鲜羹以外其他的都可以,最喜欢吃庄园烤松饼,但这里估计不一定有。加上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独自与两名成年男性一起吃饭,身为客人,她还是有点紧张。 在等待上菜的空余,松田阵平站起身,和昨天萩原研二一样,郑重地向她致谢: “非常感谢你昨天救了他们。所以如果之后遇到任何问题和麻烦,都请告诉我们。” 警官先生的感谢真挚且诚恳,甚至于他一贯表现出来的模样并不相符。 “.......诶,嗯......,好,好的。” 莱依拉有些慌忙地回应着,她昨天被另外一位警官护在身后,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什么,只是凭借自己在野外遇险时的本能给这群人全部套了盾。 “好啦,好啦——” 萩原研二出声打圆场,让险些变得尴尬的氛围又融洽起来,然后他转移话题,态度认真地向莱依拉讲述之前准备关于她之后的计划。 听着对面有条不紊的说明,餐桌下莱依拉的两只手紧紧缠握在一起,不住地摩擦着。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仅见过几面的警官会做到这种程度,她原本以为自己可能得暂时流落街头,一边想办法找工作养活自己,一边努力找回去的办法。 莱依拉昨晚已经在思考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打工了,她不像旅行者那样有强大的武力可以直接去冒险家协会去接受委托,她所擅长的是运算和绘制星图,完全不知晓这是否对找工作有所帮助。 少女不是那种会自怨自艾的人,她在刚进教令院申请野外记录时就弄坏了学校的仪器,除了将自己的生活费全部填进去外,她还打了很长时间的工才把费用补齐。 即使面对杳无所知的新世界,虽然害怕,但她却不会轻易放弃。 莱依拉抿抿唇,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像当初在根本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智慧仙灵,但在最后找到遗失的护身符一样,她想自己一直都在遇到很好的人。 “......我,我没有什么再补充的,萩原先生的安排很好,真得非常感谢!” 她说话的声音带了点嘶哑,但仍然很坚定, “但不能一直让萩原先生承担费用,我会努力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并偿还这份恩情。” 不能过分消耗别人的好意,本质上莱依拉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既然没办法立刻回去,那就只能想办法先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 “费用的话到是不用太担心啦,” 事实上才上班不到半年就因天赋而被升职成队长的萩原来说,警察的工资其实还行,如果实在缺钱他可以先向自己的姐姐借一点。 但注意到莱依拉的情绪,他露出亲和的笑容,然后在自己幼驯染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开口, “小莱依拉如果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不如和我们聊聊之前的魔法吧,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异世界情报,值很多钱的。” 萩原研二故作夸张,整个人显得对莱依拉口中世界非常感兴趣。 事实上,他和小阵平又不是那些喜欢追根问底的公安,这些异世界情报对他们爆炸处理班来说大概只是一些有趣的故事,真得没什么用途。 莱依拉习惯性地摸向后背,然后才意识到她换了衣服,神之眼已经被她挂在腰侧。 回想起派蒙所讲述的故事:她和旅行者在蒙德的第一段旅程,莱依拉握着神之眼,深吸一口气, “那个,我可以先问一下,要怎样才能觐见到这个世界的神明呢?” “咳,咳——”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最近运势不好,总会呛到水,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这个世界的神明?” 难不成他小时候听到的故事都是真的?日本真的有神明存在? “......诶?” 从警官的态度中莱依拉察觉出了什么,她慢慢睁大眼睛,难以相信这个世界没有神明的存在。 虽然提瓦特也确实存在不信神的地底国家坎瑞亚,但纵使不信神,神明存在的事实就像每天会升起的太阳一样牢牢刻进提瓦特所有人的脑中。 这种基础性的常识被打破,也难怪莱依拉会这么惊讶。 敏锐意识到两人的思考存在偏差,萩原研二敲敲桌子,待到两人的视线都转向他时,笑眯眯地先给莱依拉介绍了他们所在的世界。 不过,他想,幸好查了不少异世界的资料,提前做了心理准备。 等到萩原研二解释完,莱依拉看向手掌心的宝石。 随后,她伸出手,将一颗须弥配饰的冰系神之眼放在两人的面前。 这是一颗有着桃心形状的外壳,底下由两片金属叶子支撑的宝石,看向淡蓝色透明宝石的内部,可以清晰地望见雪花的图形。 “这就是神之眼,是神明的恩赐,也是我们的魔力外置器官。” 两位警官的视线同时落在桌上的神之眼上。 剔透,光滑的宝石,一看就是非常珍贵的珠宝。 “我拥有的是冰系的神之眼,能力大概就是制造出可以保护自己的盾。” 莱依拉的身体太多羸弱,加上明论派经常需要外出观察星象,野外又存在很多的蕈兽和镀金旅团,她只好在保护自己方向多努力,只不过最开始只是想要睡个好觉,野外露宿经常会有好多小虫子,莱依拉很讨厌这个。 不过实在有点说不出口自己是为了好好睡觉,才会诞生这种能力。 莱依拉轻咳一声,意识到光说可能不太准确,于是再次展现自己的元素战技, “星星的加护——” 萩原研二的眼前再度重现当时的场景,他一边给了幼驯染一个我没骗你的眼神,一边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冰盾上。 然而还未使劲,萩原的手指就从透明的泡泡中穿透出来,在刚触碰时能感受到一种冰凉,这层护盾似乎并不会阻止在里面人类的动作。 “竟然是可以穿透的。” 萩原研二发现他甚至可以将手伸进松田阵平的盾里面。 松田阵平则饶有好奇地盯着将他围在中间的冰色气泡,如果不是魔法而是科技的话他会非常想拆开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少女的盾确实只能阻挡一些外部的攻击,却无法阻挡别人的抢夺。毕竟当初在教令院六大派系比赛进行到第三场时,她第一个找到了冠冕,但即使开着盾也直接被用着风元素的阿帽同学给夺走了。 莱依拉则有些磕磕绊绊地继续讲述着一些关于神明的常识。 在说话间,银白色盾上的星星晃晃悠悠地飘起来,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三颗晚星竟然全部都砸向松田阵平面前的水杯上。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水和杯子全部被冻结成了一团。 “哇——” 萩原研二发出惊呼,笑眯眯地配合着鼓起掌。 敲了敲冻成冰块的杯子,松田阵平皱着眉,他到是没有自己被针对的念头,只不过, “喂,hagi,别笑了,你打算一会怎么解释这个?” 晚星的索敌连莱依拉自己都不太控制得好,在没有敌人时,它们会自动飘向其他物品。听见松田阵平的疑问,莱依拉连忙摆摆手: “这个不用担心,冻结的状态很快就会消失的。” 在提瓦特不同的元素之间会产生不同的反应,冻结就是水和冰相碰产生的结果,但只要不补充冰元素,杯子里的水自然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果然,不一会儿,冰冻效果便结束了。 “小莱依拉好厉害啊,真得像魔法一样啊!” “不不不,” 少女慌忙地摆着手,不太习惯被他人夸赞。她双手在胸前交握,微弱地说, “其实还有很多比我更厉害的冰元素能力者,我其实除了晚星之外没有其他什么的攻击手段了。” 拥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这种别人听起来就需要警惕的样子,只不过,外表也好,能力也好,莱依拉所展现出来的模样都有些太无害了。 闲聊之时,萩原研二点好的菜也一道道的端了上来。 丰富简单的餐食,许是顾忌她的口味,都是些较为普通的家常菜肴。 虽然常说吃饭时要少说话,但在饭桌上聊天往往能增进彼此之间的熟悉。 莱依拉所在的国家,她现在所在的学派,一些两个国家相似却不同的存在,莱依拉平静地叙说着,她其实不知道萩原研二所说需要的异世界情报是哪些,但心里也清楚这或许是警官先生不想让她太过有压力。 萩原研二则非常完美地扮演了听众的角色,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让话头落下,另一边的松田先生则是偶尔应和几句。 事实上他早就吃完了,只不过看着聊得融洽的两人,松田阵平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端着手里的味增汤。 饭局的最后,莱依拉回忆起昨晚看到的事,郑重地想请两位警官帮忙寻找旅行者,毕竟她一个人肯定没有可以接触到官方情报的警官有能力: “是一位金发金瞳的少女,身高和我差不多,一般会穿一条白色的裙子。” 莱依拉想起之前两位警官向她道谢的模样,也跟着弯下腰, “如果找到荧的话,我想大概就有办法回家了。” 这个世界非常美丽豪华,令人炫目,但终究不是她的归处,莱依拉想,她还有没有画好的星图和要写的报告躺在智慧宫的书桌上。 突发 第九章:突发 午餐的时光过去,萩原研二中途接到姐姐的来电,为尽快将莱依拉的住处落实,三人分成了两队,萩原去处理租房事要,松田去和莱依拉采购一些基础生活用品,主要负责拎东西。 在与萩原先生在繁华的街口告别时,莱依拉注意到商场外部挂满了横幅和广告牌,好像是一家汽车公司正在举行最新的车览会。 她并未太过注意,只是匆匆一瞥,然后在人群中央将自己头上的兜帽扣得更紧一些。 松田阵平也没有想到会刚好赶上汽车展示会,商场里的人明显比平常要多出一倍,虽然他和萩原都很喜欢汽车,但显然今天不是适合参观的时候。 所幸堵塞的只是门口一段区域,他护着莱依拉穿过铺满红毯的展览会现场,向商场内部自带的购物区走去。 他们的身后,展览会的总负责人姗姗来迟,数量庞大的摄像头纷纷照向枡山公司集团的最新款汽车,也将两人的身影拍摄进去。 牙刷、毛巾、床单......在松田先生的帮助下,莱依拉逐渐了解各个物品的用途,须弥也有奥摩斯港这样繁华的港口,但大部分还处在摆地摊的环节,偶尔有假期,她也很喜欢去逛逛那些商贩摊位。 购物的资金萩原先生说交由他来出,加上昨天给的那些现金,莱依拉大体知道购买的总额在什么范围。她的运算能力很厉害,教令院的其他同学有给她取名为“人形自走计算机”的称呼,不过莱依拉自己不知道。 少女小心计算着购物车内的总数,不然如果最后超支,要松田先生帮忙付账的话,到那时莱依拉怕是恨不得钻到地缝去。 购物的时候时间总会走得很快,结账时,松田阵平正准备取出自己的卡来,收银员的金额还没全部算出前,莱依拉已经提前把计算好相对应的现金递了过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少女自己没在意,松田阵平到是盯着小票看了几眼。 东西全被松田先生接了过去,莱依拉原本也想拎一些,但今天的运动量明显过多,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松田阵平个子高,走路自然也快,即使拎着东西,但这点重量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莱依拉的体力就是她最大的弱点,甚至跑一点路都会累得气喘吁吁。 很快,她就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完全赶不上前面人的步伐。 身边的警官头发微卷,戴着黑墨镜,身形高大,气势看着就很唬人。 但身体素质实在跟不上,莱依拉只能一把拽住警官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请求: “可,可以休息一会吗?” 离开警校还未过多久,习惯了身边的体力怪物,松田下意识地就想讽刺几句,好险及时住了嘴。 他默不作声,步伐却放得缓慢,顺便将周围那些想要乘机搭讪的人瞪回去。 走出商场仍要经过汽车公司正在举行的活动,莱依拉穿过红毯,在即将出门的前一刻,少女却猛然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过头。 身后人群嘈杂,并没有注视着他们的人,一切都处在正常之中。 “怎么了?” 身侧的警官先生问道,莱依拉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找到让她突然感受到的目光。 “呃......,没什么事,松田先生,可能是我看错了。” 在须弥曾经存在一种名叫虚空的装置,教令院的学者基本都曾使用过它,当你在路上遇见不认识的人或者物时,只要戴上虚空装置,它就会自动扫描出来告诉你结果。 莱依拉也用过,但很不习惯带,因为她在教令院还算出名,之前经常会被不认识的人用虚空装置扫描。少女不适应被他人的目光看,虚空的扫描装置本质上也差不多。 但莱依拉刚刚确实感受到了,自己似乎被某样东西扫描到了的错觉。 商场外有很多提供给顾客休息的咖啡厅,松田阵平回想起餐桌上莱依拉提及她所学专业与星象相关,他随手就挑了个外表装饰着星星的咖啡馆,两人坐着休息等萩原研二开车来接。 坐在这家靠着路口的咖啡馆,莱依拉握紧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松软的沙发坐垫缓解了身体的酸涩。 街上的氛围比较包容,大部分人不会注意到她戴着的兜帽。 正值下午,微风柔和,并不强烈的太阳光从咖啡店的玻璃窗倾斜而下,飘落在棕色的木桌子上。 这家店的主人很喜欢天文,无论是外窗还是内饰都用了不少星星装饰。咖啡店的里侧还立着不少书,封面大多都是盛大绚烂的星空,与其他用空白书封来装点的咖啡馆不同,这里的书籍都是货真价实的。 那么自然,在等待的闲暇时间,莱依拉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 松田阵平不像他的幼驯染,他外表冷酷,性格桀骜不驯,对待不熟的人也没什么好脾气。外出时,基本都是萩原研二代表发言。 莱依拉性格内向,基本是不向她搭话,那么她就不会说话的类型。 如果单纯地没事让这两人相处,怕是从白天到晚上都一直面对面,谁也不出声。 这大概也是松田会选择这家咖啡馆的原因。不过他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记得莱依拉有提过她专攻星象学,就顺手挑了这么一家。 萩原研二那边办完事情明显还需要一段时间,在给两人分别点了一杯饮料过后,莱依拉向松田警官打声招呼,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仔细地翻看。 异世界的天文书籍意味着什么?它代表少女可以获得更多有关于星系,星象的知识。 两个世界的星轨会是一样吗?占星术可以在这个世界使用吗?这个世界对星象探明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这些可以获得的资料,可以用来作为新论文的提纲,身为学者的莱依拉完全无法拒绝。 只是,当看到书本背面的价格时,她还是小心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提瓦特的普通书籍大部分都不贵,但若是比较珍贵的孤本,那种价格也是莱依拉望尘莫及的。即使在之前购物时也大体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物价,但莱依拉仍是被书本背面的价格吓了一跳。 日本的书籍其实都不便宜,那些比较复杂的理论书籍价格就更贵了。放弃想要询问是否可以购买这本书的想法,少女只能在等待的这个时间内尽量多看一些。 初始的资金由别人提供,之后的生活费当然要自己努力。提瓦特存在冒险家协会这种可以接取适合自己的委托赚取摩拉的机构,这个世界莱依拉还没想好要怎样找到兼职。 松田阵平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另一张椅子上堆满了购物买到的东西,他右手端着咖啡,盯了一会已经明显陷进天文学中的少女。 莱依拉在吃饭时有提过,她主要研习的方向就是星象学。不过,除了那枚据说由神明赐下的神之眼和明显异于常人的耳朵之外,她的表现真得非常普通。 没有什么要一统天下的野望,也没有什么非要在这个世界上达成的目标......松田阵平摇摇头,把昨晚脑海中看到稀奇古怪轻里的那些东西丢出去。 而且戒备心非常低,想起在餐桌上被hagi几句话就将自己来源吐得一干二净的少女,松田阵平就有些想皱眉头。 配上她脸上非常明显的黑眼圈,回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涯,这就是一个被论文报告弄得觉都不好好睡的学生。 坐着等明显有些无聊,松田左翻右翻,将之前购物的发票拿到手里。 对了,大概还要加一个计算挺厉害的特点。 咖啡店的开门关门声也很频繁,走来走去、交头接耳的谈话声虽然不大但也有些吵闹。 松田阵平的余光瞥到有陌生的人走到莱依拉跟前搭话,看起来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女。他注意到两人手上都拿着天文有关的书,然后就这样讨论起来,对天文完全不关心的警官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打发时间。 原本等萩原研二开车过来,他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突然发生什么。 松田阵平所在座位的隔壁,突然传来杯子摔碎的声响,穿着西装的男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然后整个人向侧边倒去。 坐在正对面的成年女性明显愣住,直到倒地的声音传来,她才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啊——” 流星 第十章:流星 当一个人完全沉浸在书中时,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两个世界在星象学方面的基础有一定的重合,这就使得莱依拉可以较为简单地理解一些她从还未接触过的知识。 少女站在书架的边角处,这里一般没什么人会来打扰。 所以当听到陌生的声音后,莱依拉才迟疑地从书中抬起头。 “你好,打扰了!” 面前站着一位从未没见过的女性,年龄和身高都大约与莱依拉相仿,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半身则是黑色的半短裙,显得她很干练,只不过衬衫上的图标让莱依拉有些似曾相识。 很快莱依拉便记起她在商场内部举办的车展会上,看见过与之相符的标识。 陌生的女性手里也随意地拿着一本星象相关的书,纯黑色瞳孔直视着莱依拉的金瞳,她扯出一抹亲和的笑意,声音却显得有些刻意, “我看到你和我拿了一样的书,请问你也对天文很感兴趣吗?” 少女突然凑近,莱依拉下意识地向后仰去。 被别人搭话如果不回复的话会不太礼貌,只不过莱依拉并不想离这位不认识的少女太近,她有些不自在地撇过身,只轻点头算是对少女疑问的答复。 “抱歉抱歉,” 似乎察觉出她的不适,这位少女退后几步站定,她拿着书背,双手握拳作出一个道歉的手势,然后面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苦思冥想地解释道, “我其实有点兴奋,虽然口头上说喜欢天文的人很多,但能找到真正沉迷其中的人却很少。” 眼前少女的出现太过于突兀,莱依拉本就不是爱交际的性格,也一直谨记萩原警官所说,尽量不要让别人发现兜帽下的耳朵。她退后一步摇摇头,没打算与面前的这位少女有什么交流。 更何况,她总觉得少女视角的落点并不是在自己手中的这本天文书上,而是往自己的衣角处看,那里应该挂着她的冰系神之眼。 见挑起的话头没有得到回应,想要试图讨论相同的爱好,但不知名的女性也确实对天文知之甚少,陌生的少女笑容有些僵硬,她装作没看懂莱依拉的避让,而是继续抱着书凑上前: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这家店会有这么多天文学相关的书吗?” 这件事和自己有任何关系吗?实在搞不懂眼前女子所想,只不过面前的女子明显抱着目的前来接近她,莱依拉初来乍到,但别有用心的人在教令院也曾遇到不少,她皱着眉,打算直说自己没什么兴趣,然后赶紧离远一些。 “抱歉,我没......” “因为三年前下了一场很大的流星雨。” 那确实是一场非常璀璨的盛景,瑰丽辉煌的程度堪比每年的烟花大会,不仅仅是日本,这场流星雨几乎照亮了整颗星球,吸引了无数人追随的目光。 完全不在意对面听众的注意力是否在,少女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极其小心翼翼地从背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深怕里面的东西会出事。 这位与莱依拉在商场看到的汽车集团有着非常亲密关系的枡山小姐,原本她只需要在车览会上走一个过场,但在现场拍摄的摄像机里拍到了令她的爷爷枡山宪三都非常在意的画面。 枡山小姐对家里的事了解的并不多,但家里的掌权者亲自下达命令,要求她必须与这位淡蓝色头发的少女进行接触,甚至爷爷不惜把自己随身携带了将近两年的护身符都放在盒子里交给了她。 脾气其实非常高傲且糟糕的大小姐压抑着自己,完全无法违背爷爷的命令,她努力拼凑出一副友好的面孔,但身边周围大多数都是奉承自己的人,不擅长刻意寻找搭话的由头,却反而让对面需要接触的对象更加防备。 她回忆着爷爷在电话中嘱托的话,一边慎重地打开盒子。 爷爷说,只需要让她看见这样东西,就可以知道这位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盒中装着一小块绿色的碎片,仅仅一眼,莱依拉就认出了这是生长碧翡断片,它象征着代表须弥智慧之神的草元素碎片。 翠绿色的碎片洋溢着一种自然的温柔,但这是属于提瓦特大陆的专属,为什么会落在其他人的手中。 莱依拉瞳孔微缩,停下原本打算退后的脚步,巨大的疑问充斥着她的内心。 注意到接触对象的情绪波动,枡山小姐心中一喜,她小心地将装着断片的盒子重新盖回, “这里面就是三年前那场流星雨的陨石碎片。” 这是枡山集团花了大价钱才收购到的碎片,对自己家族背后的那位存在并不太了解,但枡山小姐很清楚自己爷爷对这块石头的看重。 这块绿色的碎片就跟中国传说中的玉石一样,非常适合养人。对于已经六十多岁的爷爷来说,这几乎是必须随身携带的。但在今天,为了接近取信眼前的少女,爷爷竟然不惜让她把这个带过来。 这明明白白地意味着眼前少女的价值更贵重! 天生资本家的心态让她下意识地思考能做什么,但想起电话中老爷子所说的不得伤害这位贵客,她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决定从陨石碎片入手谈话,让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些。 尚不清楚为何家族如此在乎今天的会面,仅仅只是在录像中窥见她带着的纯白色宝石,就不惜代价要求她这位今天枡山集团的话事人立刻与她接触。 即使被再三叮嘱尽量与之处好关系,但眼前少女明显存在着戒备心,对陨石碎片来源完全一无所知的枡山小姐也只好继续之前的聊天内容,她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翻找出三年前流星雨的录屏: “我想让你看看,这就是让我对天文非常感兴趣的那场流星雨。” 非常糟糕且根本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方法让莱依拉明显不太舒服,但是可以拿出提瓦特独有的材料以及那几乎不掩饰明显冲着自己来的态度又让她很疑惑,但三番两次都在提及流星雨,莱依拉立刻明白这场流星雨肯定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若是身处在提瓦特,莱依拉这个时候怕不是立刻转身离开,对方若执意要跟随,她也可以想办法联系风纪官,但在这个异界,清楚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或许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芯,暂且还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莱依拉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跳动的心脏,然后她看向了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 手机正在播放一段视频,即使因为像素不太行导致拍出的照片有些模糊,但也难掩视频内那灿烂到令人炫目的流星雨在黑色的天空上映出斑斓的色彩, 普通的流星雨大体都是一种颜色,而视频里的这场不同,纯白、翠绿、深蓝、浅紫,以及夹杂在色彩缤纷彩虹中的鏊金色。 莱依拉蓦然想起某天和旅行者在野外旅行的经历。那天他们好不容易探完一座沙漠的秘境,从宝箱中获得一个珍贵的时之沙,荧那时和她闲聊,玩笑般地跟莱依拉聊天,圣遗物存在五层品阶,分别是白绿蓝紫金,然后她笑着询问道,如果是金色的圣遗物会发出什么样的光彩? 彼时的莱依拉正拿着从宝箱中取出的散发紫光的时之沙,她的回答自然便是金色那不应该就是金光吗?旅行者听完后则带着笑意地摇摇头,笃定到: “金色的品质散发的是彩光才对。” 面前的少女刚刚说这是什么时候的视频? 是三年前。 莱依拉突然感到一种深冷从脚底迅速窜上全身,她盯着已经自动再度重播一遍的视频,一时间心底竟感到一丝空荡。 枡山小姐并不在意莱依拉此刻茫然的情绪,她放下刚才想要搭话随意拿的一本天文书,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正当她准备继续聊天拉近关系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的尖叫声将嘈杂的咖啡馆划出一丝寂静。 —— 面对突发的案件,松田阵平二话没说走上前,动作迅速地出示着自己的警察手册,再立刻让店长拨打救护车和警察局电话后,很快就将现场控制住了。 突发的事件将枡山小姐原本的计划打乱,她转头看向倒地男子那里时,乌黑的瞳孔中自然带上一份刺骨的不悦。 到底谁这么没长脑子,赶在她做事的时候杀人。 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又亲眼目睹了死人的现场,莱依拉一时被震慑住,她抱紧手中的天文书,看着面前的咖啡厅瞬间乱成一锅粥,原本失落的思绪也迅速被打破墙壁,转回到现在。 她的目光转向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松田警官,短暂思考后,莱依拉没有动作。 不能打扰专业人士的工作,莱依拉不舍地将手中的藏书放回到之前的书架上,看着面露惊恐的群众在周围切切私语,等到她将注意力转回到身边的女性身上时,正好目击到她满是恶意的眼神。 后背发凉的瞬间莱依拉迅速收回原本瞥向身边的少女的眼神,她没做声,而是小心地扯着头上的兜帽,慢慢移到被隔开人群的边角。 在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目的前,还是暂且先远离比较好。 很快在案件现场,松田阵平就知道这场案件的大概。 死者名为佐佐木深昌,是一家公司的社长,对面的那位女性则是他的妻子,他们今天是为商议离婚的具体事项而来到这家咖啡店的。 死者应该是入口□□中毒,同样根据目击者和其他人的证言,有机会触碰到死者手中杯子的就只有他的妻子佐佐木爱森,负责送餐的工作人员本田幸以及在此之前经过死者身侧而不小心碰到杯子的枡山研小姐。 枡山研原本打算继续之前还未说完的话,但她一转头便发现自己的目标不见了。而且又因为牵扯到死者,她身为嫌疑人,被安排和其他两位嫌疑人站在一起。 这一切的发生都令这位大小姐非常不开心,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只能暂且忍着。 松田阵平扫视了人群一圈,在靠近咖啡厅较后的窗台处,他看到了要找的人。确保眼前的少女处在安全的范围,即使身为爆破警,破案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但作为警察,他仍是去尽现下应有的职责。 很快,搜查一课的人员就到齐了,还没有七年后那么胖的目暮警官接手现场的一切,只不过毛利小五郎早在松田他们还在警校时就已经辞职了,目暮警官身边站着的是另外两位陌生的面孔。 专业人士一到来救迅速封闭了现场,凑热闹的、无关的其他人被遣散。 莱依拉没打算跟人群一起出去,她走到松田阵平的身后,默默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复杂,昨天她才刚经历一场爆炸,今天又目睹了一起死亡现场。 案件调查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作为现场的目睹者之一,松田阵平也不好提前离开,莱依拉则在心底将自己所听到的笔录简单总结一下,就是现场每个人都有杀人嫌疑,佐佐木社长欠了一大笔外债,但妻子其实想要离婚但佐佐木先生不肯,送餐员小姐是情人,最近正因为钱的事情而和他吵架,而之前和莱依拉搭话的少女则是在一场宴会上与死者有过纷争。 “我说,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的人吧” 脾气本来就不好的女子计划被打乱,更是没什么好心情,但为了展现出自己的无害,她敛去眼中的傲慢,而是咬牙切齿般一字一句地发问: “我为什么要杀他,我要真和他有仇,自然有别的办法来解决。” 枡山集团还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公司社长都解决不了。 许是早已习惯自己这份孤傲的姿态,但观察敏锐的松田阵平立刻注意到了不对劲。之前他以为是莱依拉和这位嫌疑人因为相同的爱好在互相闲聊,还为莱依拉能这么迅速地交到朋友感到有些惊讶,但现在即使眼前的嫌疑人在尽力收敛,一些本质上的东西却还是逃不过警官的眼睛。 ——对他人的蔑视以及对人命的漠然。 松田阵平意识到自己应该误会了两人之前相处的情景,莱依拉和嫌疑人之间明显不是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样相处。他皱着眉头向莱依拉看去,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做朋友,只是以他的立场不太好说明,却刚好看见少女望向那个嫌疑人的视线。 莱依拉目光平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注意到松田的视线后她下意识地回望过去,懵懂的金色瞳孔望向警官的方向,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准备走上前,但想到现在还在办案,不太适合她的参与,又再度停下了脚步。 松田阵平收回视线,身为警察的当务之急应先把这起案件解决,之后的事情就等案件结束后再说。 人格 第十一章:人格 咖啡店内原本因为死人而乱做一团的现状,在搜查一课到来下得到了制止。刑警们在对现场的几位嫌疑人问话,即使只是爆破警,但作为半个目击证人,松田阵平也不可能放着这起案件不管。 不过,看起来他今天的假期怕是要直接泡汤了,松田环视了一圈现场的人群,看见莱依拉安静地站在咖啡店内的一角,因他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搜查一课的警察并未强行要求无关的人离场。 少女明显没有直面过死亡现场,松田阵平现在也能回忆起之前莱依拉惊恐的神情,只是她的情况较为特殊,松田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外面,只能够多注意她一点,然后在心里呼唤自己的幼驯染赶快开车过来。 不过,或许是现场第三位嫌疑人的原因,莱依拉被死亡案件牵扯过去的思绪很快又飘向了其他地方。 即使在有着特殊力量存在的提瓦特,死亡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须弥的沙漠原住民或许已经习惯风沙和死亡相伴的生活,但明显出生在雨林,且才进教令院没几年的莱依拉来说,死亡的确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 死者脸色发青,整个头侧躺在地面上,即使隔着距离,莱依拉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僵硬。恐惧与后怕在心底不断堆积,莱依拉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四处张望想要转移注意力时,少女看见了之前一直试图与她拉近关系的枡山研。 在看到她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刺骨目光后,即使并没有看向她,莱依拉的潜意识也想要离这一类人远一些,然后她就又想起之前在手机上枡山研专门拿给她看的那场流星雨。 这与她原本所以为的并不一样。 昨天到今天中午,莱依拉还只是单纯的以为她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和旅行者一起来到了这个异世界,然后中途两个人不小心分散了,所以她一直相信只要找到荧就可以回到须弥。 但那场只有旅行者才会拥有的流星雨却发生在三年前,这意味着荧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与她之间隔了三年的距离,纵使心怀侥幸,毕竟三年的时间对于生命漫长的旅行者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告诉她这件事那位枡山小姐明显是专门朝她来的。 莱依拉回忆起之前在枡山集团举办的车览会时瞬间感受到的不适感,距离她离开商场到咖啡馆中间也不超过两个小时,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近她。 就算再怎么样寻找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也不可能是巧合。而且很奇怪,如果是旅行者希望帮忙寻找失踪的旅伴,那么那位枡山小姐应该会直接上前说明,毕竟只要提到荧,莱依拉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跟过去。 但枡山研明显也很清楚,笃定只要拿出生长碧翡断片,让莱依拉看过那场流星雨,那么携带特殊宝石的少女便会毫无疑问地接受她的靠近。 莱依拉其实并不想把事情思考得太过复杂,但自从进入教令院后焦虑严重的少女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很多坏的结果。就像是在论文写好之后,总会觉得自己的论文选题、取材、证明方面有各种各样的漏洞,完全无法交给导师。 旅行者是不是出事了? 莱依拉在提瓦特对荧最后的记忆就是旅行者前来告别,说自己之后会消失一段时间。事实上,作为最优秀的冒险家,旅行者失踪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出现是很平常的事。 但如果连拯救草之神的旅行者都出了事,那么作为一位普通学生的莱依拉又能做些什么。 莱依拉啊莱依拉你要冷静,没事的没事的,相信荧,只是三年的时间而已,派蒙之前还随口说过旅行者一觉睡了五百年呢。 虽然心里杂七杂八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但天生内敛的少女神情变化不大,不靠近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 也正因如此,当她从思考的浪潮中回过神,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差点又被吓一跳时,案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 三位嫌疑人中最先被排除怀疑的自然是枡山研,她在案发当时一直在与莱依拉聊天,即使因为意外触碰到了死者的咖啡杯,但根据目击证人表明,她碰倒的咖啡杯被情人小姐给重新换上一杯完好的递给死者。 而后,根据搜查结果,警察从情人的挂包中找到了含有□□的药瓶,这几乎算是间接证明情人与死者的死有关,即使情人哭喊着说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包里会有毒药,但证据呈现在这里,而搜查一课也正准备这么结案时,松田阵平发现了不对劲。 那瓶药被放在那件奢侈品包的最里面夹层,松田阵平注意到当警察将那瓶药拿出来时,情人脸上的诧异,她所惊讶或许不是从挂包里搜出下毒用的药,反而很有可能是完全没想到包的里面还有夹层。 那个挂包是死者前段日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但根据其他人员的补充说明,死者的经济情况很长一段时间前就出现了问题,这样的死者还会愿意花大价钱送给情人一个奢侈品包吗? 松田阵平的观察力很强,所以他从检验科手上接过那款包时,自然注意到角落里不细看注意不到的磨损,加上他刚才有在网上查找关于这款包的资料时,发现这款包的发行日期是两年前。 那么在场谁会是这款背包的原主人,答案不言而喻。 凶手是坐在对面的妻子,她提前将投毒用的药放进丈夫打算偷拿给情人的挂包中,或者说连死者会选择那款包作为情人礼物也是她刻意促成的。 在挂包中找到的死者妻子的指纹可以证明包的另一个原主人,而妻子在投毒时用的手帕也被从厕所的水箱中翻找出来,证据无疑。 而正当所有的人都以为这起案件可以结案时,妻子突然取出一把匕首,然后发狂尖叫地朝枡山研砍去。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丈夫的公司根本不可能要破产!” 之前证人讲述时就有提过,枡山研和死者在一场宴会上有过争吵,结束后,即使枡山集团什么都没做,在它遮蔽下的其他公司也会自动迎合上去。 被眼前发生的案件转移回注意力,莱依拉还没感叹松田先生的敏锐,就被突发的袭击现场愣住,还没来得及感叹她这两天遇到的案件比在须弥几年还要多,天性善良的少女下意识握紧衣角的神之眼。 即使知道枡山研别有目的,但莱依拉也没有想过让她在这里死去。 但更快的是靠的最近的松田阵平,他原本就因为提前发现了真正的凶手而站在她的身后,注意到凶手不对劲的神情时,警官反手强行扣住凶手的手腕,用力迫使她丢下刀,阻止另一起杀人案件发生的同时也避免了莱依拉能力的暴露。 即使被萩原先生再三叮嘱过,之前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都习惯了神明与特殊力量的存在,莱依拉差一点就没反应过来。 其他的警官迅速冲上前,给凶手的双手戴上镣铐,松田阵平松开手,他的余光瞥见差点被袭击的受害人,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那一瞬间枡山研的手下意识伸向后腰,但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本没有打算对莱依拉的交友做任何干扰,也没有这个立场,但松田阵平还是沉下脸。刚好案件解决,萩原看起来很快就可以赶到,松田自己得回警视厅做下笔录,所以在离开之前,他还是打算去提醒一下。 纵使她拥有着特殊的能力,但在这短短半天的相处已经可以让松田阵平知道她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武力的锻炼,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防身术都不会,正当他这么思索着,转身看向莱依拉时,少女略显戒备的姿态和警惕的神情就映入眼中。 回想起案件发生到现在的一切,即使莱依拉是第一次看见他人死在眼前,心里害怕和惊惧,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扰别人什么,而是迅速判断出自己应做的事,默默地扮演一个路人角色。 她也没有大哭大叫,而是从头到尾都把不好的情绪压在自己身上。 现在案件解除,迟来的安慰也并不是她需要的,让她一个人安静待一会才是最好的药方。 但总有人不死心,在得到自己也得去警视厅的回答后,枡山研很不开心,但她也清楚任务对象对自己的不信任,于是她回头又重新扯起笑脸,把一张名片硬塞到莱依拉的手中。 莱依拉拿起那张名片,她仔细地察看上面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最终还是选择将它小心地收好。 松田阵平在两人交谈时并未上前打扰,而是一言不发的站在身后。 他没有想要再跟莱依拉说话,因为当事人早就明白了他想要提醒的事。 警官先生的视线转回到咖啡店内的书架上,之前莱依拉舍不得放下的书还在书架上,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 被松田阵平交给前来她的萩原先生,莱依拉坐上车时,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性。 这是拥有一头金灿灿长发的美女,与萩原先生所给人的感觉不同,这位的女性非常帅气,她半撩着头发,在看见莱依拉上车时,给了她一个飒爽的微笑。 “这是我姐姐萩原千速,和我一样也是一位警察哦。” 互相介绍的任务自然交给了萩原研二,他刚从小阵平那里听说他们又遇到案子,有意不想让莱依拉回想发生在咖啡店的事件,转而兴致勃勃的向莱依拉介绍之后打算带她去的地方。 但话才说到一半,中途就被自己的姐姐毫不犹疑地打断了。 “你给我好好开车,别随便插嘴。” 事实上车技非常好、非常酷的萩原研二撇撇嘴,他从后视镜中看见认真听姐姐介绍的少女,笑了笑没再出声。 原本打算直接坐在后座更方便聊天牵近关系,但从自己的弟弟那里得到少女内敛的性格特点,萩原千速则展现出自己身为长姐的柔和气质。 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弟弟想要给一位少女单独租房的理由,但接到电话后还是立刻从神奈川来到了东京。萩原千速看了一眼少女在商场买的生活用品,随后下了决定。 “一会把车给我,我带莱依拉再去逛逛,至于研二你,先回去打扫房间。” 萩原研二的疑问还没出口,立刻就被自己的姐姐给瞪了回去,毕竟一些贴身用品明显还是适合女性结伴去逛。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坐在新租的房间里时,莱依拉才从忙碌中回过神,她下午竟然真的没怎么想到那些压在她心头上的事。 少女的疲惫和明显不足的体力萩原千速都看在眼里,她拒绝了研二说要外出吃饭的提议,而是直接在饭点打包好,几人在新租的房间里聚餐。 无论是遇见的杀人事件还是因购物而透支太多的体力,名为莱依拉的少女现在明显需要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环境。 太阳逐渐西沉,所以在吃完饭后,萩原千速也并未打扰太久,她将自己的号码存进给莱依拉新买的手机里,嘱咐少女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她打电话之后,就带着弟弟离开了。 休息的卧室已经提前打扫干净,铺上的床单是隔壁新买还没用过的,明明现在应该把今天购买的东西给收拾好,然后好好睡觉,明天迎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但莱依拉此刻却坐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弹。 少女其实并不懒,甚至可以说很勤劳。只不过在可以牵扯她思绪的人事物离开后,莱依拉不免又想起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现在还放在她口袋里的那张名片。 咖啡店遇到的女生笃定莱依拉会去联系她。少女举着那张名片,日光灯透过白色的名片,将影子投射在她的身上。 名片上的地点莱依拉用手机搜索过了,是东京较为出名的写字楼。她又回想起枡山研在最后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她,包括提供身份证明和金钱,极力给莱依拉展现自己的善意。 只是为什么,如果真的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话,慢慢接近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速度如此之快,又为什么要用如此着急令人心生警惕的方式。 但是枡山研所能提供的一切都恰恰踩在莱依拉急需上,纵使最开始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不太了解,但经过一整天的购物,少女对周围的花销也知道了不少。在提瓦特,她也清楚须弥城附近的房子价格,可以说如果不是学校提供宿舍的话,她根本住不起。 而这些都是萩原先生提供的,这是必须要还的恩情。此外莱依拉也非常想知道旅行者的近况,即使知道凭借荧的能力,几十个莱依拉都不能是她的对手,但一旦想起那场三年前的流星雨,莱依拉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少女下意识地打开原属于旅行者的背包,想要再试试能找到什么消息,但是下一秒,她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奇迹,迅速站了起来。 荧背包里的两千万摩拉在被莱依拉取出三千摩拉之后,现在摩拉的尾数比昨天夜里莱依拉所看见的少了一个。 背包里少了一摩拉,一摩拉根本买不了什么东西,莱依拉瞬间意识到,这是第二个可以使用旅行者背包的人给她的证明。 莱依拉颤抖地重新蹲下身,她捂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脏,低下头急促地喘着气。 这个世界现在的时间点上,还存在另一个她的同伴。 她伸出手,从旅行者的背包中再次取出一摩拉。少女紧紧握住这枚代表着家乡的硬币,抑制不住心头涌上的热流。 那张代表着秘密的名片、旅行者的行踪、急需的身份证明和金钱、另一个存在的同伴,这些压力在她的心脏上深深地刻下烙印,恍惚间,莱依拉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在散发着白光。 激烈的情绪在最高处停止,莱依拉站起身,她低头从口袋中取出那张名片,然后看向莱依拉习惯记录在纸上的事情。 “星空的祝福”——另一位莱依拉叹了口气,她微笑着轻声说道: “什么呀,这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呀。” 第二人格通常在莱依拉最紧张或者最放松的时候才出现,她是莱依拉在抛去自卑和压力后的另一个自己,通常她会帮莱依拉把整理好的资料总和成一篇论文,在莱依拉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的旅途中跨出最后一步。 但这一次,她低头看着纸上写满的关于那张名片上所提及的公司资料,意识到主人格的自己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 那么这次她出来要做些什么? 第二人格的出现完全随机,存在时间也是,莱依拉扫视了一下还没完全收拾好的房间,她撩起袖子,任劳任怨地开始整理。 松田阵平解决完白天案件的后续,回到宿舍楼下时,正好碰见了将垃圾丢出门外的莱依拉。 他看向窗外已经深夜了的天,有点惊讶这个时候少女竟然还没睡,明天黑眼圈怕不是又得加重。 松田阵平刚想问几句,但他回忆起少女白天惊惧的神情,意识到莱依拉可能有些失眠。于是他停住脚步低下头,从拎着的包中取出一本书。 “嗯?是松田先生啊。晚上好。” 错身经过回家的警官身边,将分类好的垃圾扔到垃圾桶里,莱依拉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将主人格白天还没做完的事情收尾,整理好她明天外出需要携带的东西,又顺手将新家简单打扫干净, “警官先生也早点休......” 告别的话还尚未说出口,莱依拉低头看向松田阵平递给她的那一本书。星空的封面和书本的名字都告诉她这是一本“自己”会非常喜欢的书籍。 是主人格拜托警官先生买的吗? 第二人格并不是会继承主人格全部的记忆,梦游的莱依拉所能了解的大部分都来源于笔记。 “......是我之前拜托警官先生买的书吗?谢谢松田先生。” 莱依拉没有注意到听到她说的话后警官先生陡然变换的神色,她伸出手想要接过那本书。 在少女开口的瞬间松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莱依拉说话的声音一直很无力,但面前的这位“莱依拉”则很平静,平静到明显有些不正常。 抓住书边的少女正打算拿过书,然后对面成年男性的手却没有放开,她微微用劲,松田阵平才放开了手。 莱依拉眯起眼睛,抬头看向突然面露警惕的警官,她没有理会,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并反手想要关上门。 然后,下一秒,手腕被牢牢实实地抓住了。 白天帮忙拎东西的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松田阵平声音低沉,戒备地问道: “你是谁?” “我,我当然是莱依拉啦。” 无论是白天那个压力大黑眼圈重,一直紧张兮兮的少女,还是现在平静、自信的女孩。 她们都是莱依拉。 知道眼前的警官是担心主人格的安危,也瞬间明白面前的这本书应该是警官先生的礼物,第二人格的莱依拉没有生气,她坦然地转过身,直视着松田阵平的眼睛。 与莱依拉不敢抬头看人截然不同,眼前的少女更像是藏在刀鞘里的铁剑。 “别担心,那个孩子只是有些累,先睡过去了。” 她轻轻晃了晃被紧抓住的手,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摇摇手中的钥匙, “我帮她把一些剩余的事情处理完,也打算休息了。” “已经很晚了,松田警官不累吗?” 白天帮她拎东西,下午处理案件,晚上做完笔录报告到现在才回家。 这体力也未免太好了点。 松田阵平看向少女完全没有任何波动的瞳孔,慢慢地松开了手。 莱依拉走进新搬的公寓,她转过身,在房门被彻底关闭前向松田阵平挥挥手告别。 “可以的话,还请不要跟那个孩子说我的存在。” “那么,晚安,松田先生。” 房门关闭,只剩下面色复杂的警察站在楼道的走廊里。 回到租房的松田阵平脱下外套,萩原研二正准备洗漱睡觉。 看到有人能回来听他说话,萩原研二又絮絮叨叨一大堆关于担心莱依拉生活的话语,松田阵平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地一脚将他踹进盥洗室里。 想起那个嘴上害怕,外表也压力过大,但事实上早已对自己有所安排的女孩,想到她那出色的运算能力和敏锐的观察力。 再加上刚刚在楼道内见到的另一个她。 那个孩子完全不需要他们担心! 松田阵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间幕(其一) 第十二章:间幕(其一) “激流先生,第五批投放品已确定被M01号解决,召唤材料金印确认报废。” “波动值如何?” “仍在抓取中......抓取完毕,先生,波动值未有变化。” “......不应该,我能感受到深渊气息的壮大,......还是说,要等到他消耗完毕才能收集到?” 日本鸟取县,作为全国人口最少的县,它所拥有的城市数量也是最少的。因此在鸟取县的大山之中,作为与深渊教团的合作者,黑衣组织为此在深山中建造了一座房子。 这一整座山都是乌丸家族的领地,实验室外表看起来与普通别墅无异,但在这栋房子的地底,却密密麻麻布置了五层与之相关的实验器具,这些全部由财大气粗的乌丸家族提供。但同样,作为合作方的诚意,命运使徒激流为那位传说中的大人展示了深渊最简单的报偿——不死诅咒。 当然展现诚意的时候自然不会直说这个名字,而是将它冠上“深渊恩赐”的名义。 鸟取县作为这一批从提瓦特跨越到这个世界的深渊教团第一个落脚点,它的地理位置也符合深渊的需求,既背靠大海,有适合隐蔽行踪的群山,还有西日本难得的豪雪地带。* 最初降落到这个世界,身为现任深渊教团的代理者,命运使徒激流明显感受到深渊力量在被压制。作为一个正在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科学与技术逐渐成为这个世界力量的根源,即使确实有小部分魔法力量的存在,但拥有力量的人群太少,并不能对世界本源构造引起变化。 作为具有强力侵蚀性的虚界力,虽然在最开始被这个世界的本源所压制,然而深渊却是无法被驱逐干净的。更何况,为防止深渊教团的另一伙叛徒前来寻找他们,在落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刻,命运使徒就毫不犹豫地关闭了时空隧道,亲手截断全部的通路。 那么剩下的只需要等待深渊力量将这个世界的本源蚕食即可。然而,即使没有作为原始元素力的光界力与深渊相抗,这个世界却存在人类这一庞大可以诞生愿力的存在。深渊力量逐渐衰弱,迫不得已,教团才会选择与黑衣组织进行合作。 黑衣组织的首领渴求着深渊不死的力量,而深渊教团也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代言人,一个可以为他们提供后备力量的组织。 人力、地位、财力,这些都是深渊教团为实现自己的野望所需要的,在提瓦特他们曾经有坎瑞亚余党这个勉强算是同伴的存在,但在这个世界,教团人数本就稀少,那么找到一个合作者就变得很有必要了。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深渊教团所带来的力量令乌丸莲耶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看到了继续存活下去的可能,但身为黑衣组织真正的幕后bss,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信任这些外来者,他拥有着人类的警惕自然也拥有着与之相匹配的野心——企图将那些人口中的深渊力量占为已有。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人类与深渊的相性波动太大,既有目睹深渊的存在就不假思索加入其中的狂信者,也有一触碰到深渊就崩溃发狂的无辜者,当然也会有少数真正得到深渊恩赐的存在。 试图获得这股力量的结果差距太过悬殊,即使渴望继续活下去,乌丸莲耶却也并不敢直接上前接触。他只能不断派遣研究者,给予他们最大的权限,其中甚至包括准备大量可以充作实验道具的人类,要求他们尽快研发出能平稳取得这股力量的成就。 对于黑衣组织的野心,深渊教团自然很清楚,但他们默许甚至帮助实验,最简单的理由便是深渊教团也需要新的有生力量,即使用来实验的人类存活寥寥无几,但在某一种程度来说黑衣组织也确实在帮助深渊教团增加人口。 至于那位bss妄图成为深渊力量新主人的野望,命运使徒激流对此嗤之以鼻。那一位先生连作为在【罪人】面前跪拜的资格都没有,留着他的原因只不过是深渊教团目前暂且还需要黑衣组织的存在。 那么,谁才有资格成为深渊教团的新主人? 深渊王子空在命运使徒激流得到的神谕中应是那位成为【超然】的存在,然而在提瓦特的最后,他背叛了原本的使命。但没关系,在跨越世界之前,命运使徒意外得知了另一件事,听到【罪人】寄语的并不是只有空一人,他的血亲——那位据说拯救了提瓦特的旅行者,她也听见了真正的神谕! 于是,他想起了坎瑞亚曾经召唤出人之子的阵法,所以在彻底离开前,他窃走了它。 在长达十年的拉锯战中,深渊教团和黑衣组织暂时取得了合作,三年前,在另一合作者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深渊教团终于在这个世界召唤出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旅行者。 只不过,因身受重伤,陷入沉眠等诸多因素,荧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于是她曾拥有的力量和收集到一切因跨越世界黑洞的压缩,化作了一场璀璨辉煌的流星雨,洒落在世界的各处。 对此,命运使徒更能狂热地感受到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他本就不希望召唤出已登上【神】之座的旅行者,而现在旅行者在沉眠,那么在她真正苏醒之日到来之前,深渊会用这段时间将她彻底溶解吞噬,然后重新塑造出独属于深渊的王。 然而旅行者天生拥有可以净化深渊的能力,再加上曾经获得的光界力(元素力)也将她保护在其中,深渊的渗透太过于缓慢。于是为了去除她所拥有的光界力,深渊教团和黑衣组织开始全世界高价收集那场流星雨落下的东西,然后试图用深渊将其改造,毁灭那些物品本身存在的元素力。 但那也只能从表面摧毁她所拥有的元素力,却没办法改变她力量的本质。 直到一个月前,实验室里的一位研究员将黑衣组织前段时间花大价钱购买的,据称是陨石碎片的粉蓝色宝石投入到用来实验的深渊内,试图观察这个物品的反应。 然而,那块粉蓝色的石头在触碰到深渊的那一刻就崩裂成亮闪闪的细沙,然后瞬间消失无踪。研究员才开始并未对此太过在意,因为这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很多次。 将拥有元素力的碎屑投入深渊中,这些碎屑也会很快被消耗完毕,或许比碎屑完整一点的断片能承受更长时间的深渊,但那些断片太过于稀少了,此外断片本身还蕴含着其他的价值,就比如匹斯可随身携带的翠绿色碎片,它可以给他源源不断提供生命的气息。 直到三周前,由匹斯可负责的急冻树重现计划基地遭到未知人员的攻击,一夜之间,那株占据大半个实验室,枝叶合计将近二十多米的急冻树就被毁掉了全部的根脉,只剩下地面残留烧灼的痕迹来昭告着它曾经的存在。 房间内的摄像头也全被烧毁,只有基地门口的监控器幸免于难,得以窥探到那位红发男子的出现,以及2中他衣服挂饰上那颗还在散发着火红色光芒的神之眼。 事实上,在得到这个消息时,命运使徒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先不说空间隧洞已经被摧毁,根本不可能再有外来者来到这个世界;此外这个世界的元素力几乎不存在,就算是带着魔力外置器官的神之眼也无法驱动力量。 否则在十年前,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深渊力量会因为世界本质不同而逐渐衰弱,也根本谈不上和黑衣组织的合作。 但很快,命运使徒就明白了差别所在——旅行者的存在与否。 作为提瓦特大陆战争的参加者,命运使徒自然能认得出镜头里蒙德神之眼的标志,想要弄明白突然出现的提瓦特人与旅行者之间的关联,还有他身上元素力的具体来源。于是,在他的命令下,黑衣组织开始四处搜寻这位闯入者的存在,并按照他的吩咐对此进行消耗元素力的实验。 只不过缺少比较对象,实验还处在最开始的阶段,而就在由深渊污染镀金鸦印所召唤的第五批盗宝团也被全灭的夜晚,这座实验室接到了一个外界打来的电话。 裹着深渊法师特有毛绒绒袍子的研究员拿着电话,恭敬地向命运使徒汇报: “先生,匹斯可说找到了第二位神之眼的使用者,已将所拍照片发给你了。” 照片上,浅蓝色双马尾少女的背影被红笔圈上,她腰间的神之眼被着重标注出来。 激流此刻是人类的模样,只不过他的眼睛上戴着面具,但也正是因为他10年前也是如此的样貌,才会让黑衣组织的bss“信任”至今。 “......须弥。” 命运使徒看着手里的照片,他完全不在意另一边等待电话的匹斯可,或者在他眼里,人类本就不是有资格与他对话的存在, “让匹斯可看好她,尽量不要让她使用自己的力量。” 刚好,他需要通过这两位神之眼的持有者来确认一件事。 命运使徒并不在乎匹斯可的回应,缘由很简单,在提瓦特急冻树所存在的极寒环境曾让一位迪奥娜的祖辈存活三百余年,而在之前进行的急冻树有关实验阶段也确实存在冻结年龄的成果。但是现在,那株由匹斯可负责的急冻树被毁掉了,即便这算不上他的责任,那位先生也对他失望透顶。 为了巩固自己在组织的地位,也为了能活更久,命运使徒很清楚匹斯可会不留余力地去完成任务。 如果这场实验的结果真得如他所想。 那么,就让这个世界感受深渊的潮声吧!* 间幕(其二) 第十三章:间幕(其二) 不知不觉离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已经过去了两周。这段时间内,住在隔壁的莱依拉也已经可以靠找到的兼职来养活自己。只是东京的案件却似乎并未减少,爆炸案也层出不穷,不晓得是否快要到年底,罪犯也要追赶业绩,身为爆处组的双子星,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忙了很长一段时间。 莱依拉也逐渐与他们熟悉起来,虽然因为作息与工作原因,几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也算是处在熟悉的朋友阶段。 于是,在难得拥有假期的周五晚上,萩原和松田闲聊中不知不觉就提到了曾经一起在警校就读的同伴。 毕业后有两人就不知所踪,剩下的一位在警视厅下辖警察署担任刑警,不过他们剩下的三人也大体能够猜到另外两人去做什么。 但两人也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与伊达航见面了,恰巧这周没有联谊会,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就拿起手机准备联系班长,三人找个空见一面,爆炸案那天班长还专门打了电话问候,更何况他也很想给伊达航介绍认识自己隔壁的少女。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但接电话的是班长的女朋友娜塔莉.来间,她在北海道担任教师,两人是谈了很久的男女朋友,因为工作原因,一般只在周末才有空约会。 “萩原君你好,是要找航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有些模糊不清,意识到可能打扰到两人的约会,萩原研二正准备随意聊几句就挂掉,却听见对面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 “......402病床伊达航,现在准备晚间体温检测。” 手机的免提在最开始为方便联络就已打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瞬间察觉到电话另一头正在医院,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神情颇为严肃。 班长可没有跟他们提过自己住院了。 “......抱歉,航正在做检查,估计要等会才能接电话。”娜塔莎解释道。 “班长是出什么事了吗?” “航他一周前夜里执勤时被坍塌的墙壁砸到了,医生说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建议住院一段时间看看。” 娜塔莎拿着爱人的电话走到不会妨碍医护人员的另一边,低声对那边说明状况, “......不过医生说送来的比较及时,暂且没什么大碍,估计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也正因如此,娜塔莎才会在周五的晚上匆忙赶过来照顾他。 “等下......,检查做完了,我把电话给他。”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等了一会,电话那边的女声便换成他们熟悉的声线。 “是萩原和松田啊,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 大大咧咧的性格,非常精神的语气,听起来就和平常的伊达航没什么两样,看来情况确实不错。 “班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身为彼此之间的挚友,却还是在住院一周后才得知这个消息。 “抱歉抱歉。” 拿着手机的伊达习惯性叼着根牙签,声音有些含糊,他的长相虽然看起来有点老成,事实上他与萩原他们同年,都是22岁。 在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医护人员临时喊出去,正在电话里与萩原闲聊的伊达航迅速放低了声音询问道, “你们最近有空吗?能来我这里帮忙查件事吗?” 身为幼驯染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松田阵平一把抢过电话,立刻回复说: “不用最近了,地址发来,我们现在就开车过去。” 说完随即挂断了电话,萩原研二则迅速翻找自己的通讯录,寻找适合借车的对象。 “果然还是要有一辆车才方便。” 他喃喃自语道,只不过因为一些众所周知原因最近的花销比较大,萩原想要买车的愿望还得等一段时间。 但这件事明显不是现在的重点,收到班长发来的医院地址,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按照伊达航那样的性格,不清楚究竟是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 很快,两人就坐上了借来的车,正逢第二天是周末,街上灯火通明,车辆来往不息。萩原开车的技术水平不错,他把车速压得很死,正巧在超速的底线上。 开车行驶一段时间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到了班长住院的医院,只不过越靠近这附近,就会发现路边车辆行人的稀少,甚至连东京常见坐在路边的醉鬼都很少看到。 这种不寻常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他们虽然不是刑警,但却拥有着同样敏锐的观察力。 走进班长的病房时,伊达航已经提前让娜塔莎离开了,女朋友今天已经很累了,熟识的朋友要来,她也顺从地给他们腾出聊天的空间,毕竟一个电话就能喊过来的朋友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多少。 两人刚进门,目光就落在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成年男性身上。 他的额头被白色的绑带裹得严严实实,即使穿着病号服伤口已经结痂了,也能隐隐约约看见身上的绷带,就连大腿也没有逃过,左手掌也被层层包裹着。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伊达航受的伤并不轻。 不过,成年男性的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他咧着嘴,朝站在门口的两人招招手: “别担心,只是看着伤疤多,事实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萩原研二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松田阵平则大步跨进来,握紧拳头挥出,但最后只在班长没受伤的肩膀处轻轻地捶了两下。 随后他一把拉开陪护的椅子,径直坐下。病房内有三张床,但目前只住了伊达航一个病人,萩原研二顺手将房门关紧,也跟着坐在一边。 “说吧,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伊达航的神情陡然阴沉了下来,原本就老成的长相看起来更凶恶了,他眉头紧锁,显然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关于我身上的伤口......我之前没有和娜塔莎说真话。” 并不想自己的女朋友牵扯进来,回想起一周前的遭遇,这位刑警的声音深冷,某种带着厌恶和痛恨的神色浮上他的面容。 从未见过班长露出这样的表情,两人下意识挺直了背坐正,仔细地听伊达航的讲述。 一周前,伊达航值夜班负责去街上巡逻,他所在的警察署似乎有事发生,只不过身为才进去不到半年的新人,他并没有获得多少消息,只知道最近的排班都变得紧凑了。 正当按照往常的巡逻路线进行时,他突然瞥见远处一闪而过的紫色电光,那里隐隐约约还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察觉到不对劲,伊达航拿起随身携带的警棍朝那边行进,他原本以为只是混混群聚时误触了电线所引起的紫光,但等到他走近时,一个一脸惊恐的男子慌不择路地直直撞上了他。 因为体型高大的缘故,瘦弱的男性反被撞到在地,他根本没理会伊达航,而是手脚并用地慌忙爬起,不停地喘着气的同时头上大汗淋漓,神色惧怕无比。 他磕磕绊绊地向前跑去,一句话都没说,伊达航本想喊住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但从男子刚跑过来的方向陡然传来巨大的声响,以及混杂在其中微不可闻的惨叫声。 伊达航立刻朝后腰摸去,但警察署并没有给他们新人配枪,他只好拿起手机,按在警署的电话上,方便随时可以联络支援。 然后,他目睹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事实上他赶到时,这场一边倒的斗争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将自己全身都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男性手里握着一把黑红色的大剑,手背上有一道巨大的划痕,血液正在滴落。他不予理睬,只平静地将大剑从一个人的胸腔里抽出,沾上血迹的狼末在漆黑夜色的映衬下愈发骇人。 男子的身后,一个同样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握着匕首向他背后刺去,他躲过这拙劣的攻击,反手挥剑,拦腰向偷袭的敌人砍下,溅起的血迹飞跃到他的斗篷上,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沾上。 纵使在警校时解决过不少案件,但伊达航仍被这血腥的场景惊出一身冷汗。与曾经看过的那些杀人魔电影不一样,眼前的男性自始至终都没发出太大的声音,甚至伊达航能感觉到他神色都未有波动,冷静且精准地取走对面人的性命。 他周围弥漫的血腥气和硝烟,就好像正身处于战场之上。 七八个服饰相同的人瘫软在地面上,似乎都已死去,但手拿着大剑的男性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举起大剑,锋利的剑刃朝着躺在地面上的人的心脏刺去。 这些渗人的场景发生在短短几秒内,伴随着地面最后一人失去的呼吸,黑衣男子抬起头,细碎的红色发丝从衣服中漏出,一双伴随着漠然的猩红色瞳孔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 要赶快联系警察署,意识到自己处境糟糕,伊达航立刻按下手机,他从未如此感受到电话中呼叫声的漫长。 很明显,对面的杀人魔并不希望他手中的电话拨通,正当伊达航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应该先逃离此处时,一把将近有他半个身子大的黑红色的剑直直从他身边掠过,深深插进他身后的墙面里。 剑锋戴着锐气和杀意向他飞来,惊起的风刃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划破他的脖颈。 这是一把一看就非常重的大剑,顾不上思考为何剑上一滴血未沾,伊达注意到男子竟是单手将这把剑投掷了出去,真是相当可怕的力气。 手机里的呼叫声停止,对面传来熟悉同事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伊达航用尽力气想要在生命的最后将信息传达出去。 但那把横插在墙中的大剑突然燃起黑红色的火焰,灼热的温度迅速蔓延,仿佛感受到手心正在被火焰灼烧,伊达航吃痛地扔掉了手机。 同时本就因被大剑撞进而摇摇欲坠的墙面在火焰的灼烧下轰然倒塌,站在墙下的伊达航躲闪不急,大块的碎石和灰尘铺面朝他砸去。 在被断裂的墙面压倒在地,额头上留下的血迹流淌进他的眼中,穿着斗篷的男性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单手拔出仍插在墙上的大剑。伊达航想要在生命的最后看清楚凶手的模样,但受伤太重的头颅却根本无力抬起。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只看见了黑色斗篷里宛如盔甲样式的血红色衣角,以及男子胸前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黑红色宝石。 将自己一周前的经历说完,伊达航便注意到同期两人难看的神色,他想笑一笑,但一旦回忆起曾经目睹的惨状,就有些扯不开嘴角。 “所以,是要我们帮忙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对吗?” 连一向处于温和状态的萩原研二都失去了笑意,同为幼驯染的两人面无表情,说话间的语气都带着森冷。 “不,不是这个。” 伊达航摇摇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语气也逐渐安定下来,回答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我希望你们能带着鲁米诺试剂再去之前我遇袭的现场一次。” “......什么?” 明白同期的疑问,伊达航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绷带,继续道: “我苏醒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给我治疗伤口的护士告诉我,他们是在医院的门口发现我的,而那时我受伤较为严重的地方已经被先一步处理过了。” 他回忆起给他疗伤护士的话语,继续给挚友们说明, “在醒来的第二天我就请同事到我前一天遇袭的地方。” 按理说那里应该躺着七八具尸体,即使已经被清扫,但在那样激烈的搏斗下,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许痕迹。 “但他们告诉我,那里除了瘫倒的墙,其他什么都没有。” 伊达航看见过同事专门拍给他的照片,除了他记忆里的那堵墙之外,其余的地方干干净净,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仿若他只是普通的做了一场噩梦。 但是,刑警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曾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在绷带的缠绕下静静地注视着他。 毋庸置疑,那不是一场噩梦。 “我记得那个人的手背受了很重的伤,” 毕竟他也亲眼看见了伤口处溢出的血液,伊达航抬起头,看向自己绝对信任的挚友们, “那里一定还有残留的证据。” 作为那个男人存在过的证明。 宝石 第十四章:宝石 今天周六,天气晴。 莱依拉在拿到那张名片的第二天,就去了那家公司。一开始少女还很警惕,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但发生的一切完全超乎她的意料。那家枡山集团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些好过头了,枡山妍本人更是只在最初匆匆出现一面,然后就立刻有其他态度更体贴的人前来接待她。 只不过他们对她的态度越恭敬,莱依拉越有种自己在被当做什么实验器具注视的感觉。 不清楚他们具体的用意,但确实如那些人所讲,莱依拉所需要的一切都可以提供满足,但少女很清楚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但也为了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所以莱依拉凭借自己出色的计算能力找到了一份较为普通的工作。 她谢绝他们名义上提供的住所,在询问原因也未得到回答后,莱依拉只能先下心,先照顾好自己的衣食。 就这样慢慢僵持了两周,除了白天的工作,莱依拉在夜里也非常勤勉地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搜集有关于现在所在集团的资料。少女也在此发现自己要补的基础很多,所幸有之前在教令院熬夜的底子,倒也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说不定等以后回去了,可以把这一段经历写篇文给因论派的同学提供资料呢。 此外,在这段时间里,她所佩戴的时之沙里面的沙子也有一大半已经落在了下层,挡住了最开始看见的那几层污泥。 如果时之沙里的沙漏全部漏完后,她是不是也可以回家?莱依拉有关于这些的猜测,但样本目前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有点少。 之前意识到另一位的存在,两人也在这两周逐渐形成一段默契。就像朋友会互相打电话报平安一样,他们完全无法联系,于是早上那一位取出一摩拉,晚上莱依拉取出一摩拉,用这样简单笨拙的方法确认彼此的存在。 虽然取出的摩拉没有办法再放回旅行者的背包,莱依拉专门在书桌里放了一个可以用来装硬币的盒子。 住在隔壁的警察先生们也有帮忙打听消息,但确实没有任何关于旅行者的行踪。 说起来萩原先生昨晚有专门发消息称他们有事要出去一趟,莱依拉其实还是不太方便外出,但很喜欢去奥摩斯港看一些街摊小贩,所幸有手机这种类似虚空装置的存在,待在租住房子里的日子也并不无聊。 正当莱依拉准备继续整理资料时,她意外接到了萩原研二的来电。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去探查班长口中地点的过程并不太顺利。 倒不是中途遇到什么不得了的麻烦,只是当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来警察署取试剂时,已经提前通过伊达航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那位警察表情很是踌躇。等到两人即将离开时,他才像是鼓起勇气,非常小声地让他们不要查得太深。 顿时,萩原研二就意识到背后有什么秘密存在。幼驯染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松田阵平率先离开,毕竟他戴着墨镜的样子不太像什么好人,萩原则充分利用自己善于搭话且态度亲和的特点,试图从那位警察身上再问点什么。 只可惜那位伊达航的同僚知道的实在不多,他好心提醒也得益于这段时间伊达航的表现,并不希望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遭受太多的不如意。 等到两人在警察署门口会和,松田顺路去了附近的档案室,据说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三份报案原件被拿走了。 “是什么样的报案?” “火警。” 这件事很奇怪,背后有人在阻止他人继续探查下去,但又明显不是公安那种需要严格保密的状态,倒不如说更像是上层传达下来的命令。 看起来班长被扯进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中,但又明显知道的不多,只能先一步一步来了。 沿着路边树荫下的小道走,前段时间天阴了好久,难得上午的阳光温暖且明亮。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班长所提及的地点,现场也确实和班长手机里的照片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倒塌的墙石全被搬走了,只剩下半壁残墙,边缘隐隐约约有些黑色的痕迹。不过按照官方这种慢吞吞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这块墙。 将可以显现出血迹的喷剂喷撒在地面,良久两人才找到一小片断断续续的血迹,从萩原研二的脚边一直蔓延到还剩半边的墙角。墙角大量的血迹明显是班长留下的,而这一片奇怪的血迹,他的主人应该就是班长所说的那位男性。 现场残留的痕迹如何都不能与班长口中所说的灾难现场对上,但伊达航本身就是不可能会说谎的性格,现在仔细想来,不让查得太过深入,怕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身份有问题。 正当萩原研二想到这一点时,他突然回忆起班长所说的感觉自己被火焰灼烧,以及散发着黑红色光芒的宝石。当时他的注意点全在用大剑残忍地杀了八个人,没注意班长最后说的火焰。 拥有特殊能力以及与之相配的宝石,这样的人萩原研二两周前才遇到一位。 他立刻再去观察还剩半边的墙石,只不过曾被火焰灼烧过的砖石全被搬走清除,萩原研二找了很久才看到一块焦黑的痕迹。 意识到两人可能来自相同地方只需要一个契机,但回忆起班长口中另一位存在,萩原研二的内心不免有些下沉。 即使清楚不是所有的外来者都是小莱依拉那种性格,但当莱依拉一直寻找的人以那种姿态突兀出现,实在让人愉快不起来。 但想要证实心中的答案对否,果然还是需要联系当事人。 在把自己的想法给小阵平说明后,萩原研二拿起手机拨通了莱依拉的电话。 简单几句说明情况后,萩原研二决定去接莱依拉到班长所在的城市,两边的路程并不遥远,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只有让班长亲眼看一看少女的神之眼,才能想办法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但回想起班长的讲述,他瞳孔暗中微缩,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一位不速之客怕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友善。 注意到hagi的情绪波动,松田阵平再度扫视了一圈干干净净的现场。 “如果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的话,这件事情的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秘密。” 他拍拍萩原研二的肩膀,从口袋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没再多说什么。 莱依拉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上,虽然萩原先生还是带着平常的微笑,但少女总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在开心,不太会劝慰别人的莱依拉试着想要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的视线太过明显,萩原研二看向她,拍怕她的头,然后谈起接下来要带莱依拉去见的人。 将少女带到医院明显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所幸班长很快就可以出院,再向护士打过招呼后,几人决定在伊达航所住的公寓会面,娜塔莎小姐也在。 见面的几人好像都怀着心事。莱依拉从萩原先生口中知道伊达先生或许曾见过与她来自同一地方的人,但当看到还包着绷带的班长时,莱依拉不安地搓了搓手心。 伊达航的外表看起来比较粗犷,但能成为刑警的人从不会缺少观察力,再加上几人相处的时间太久,从另外两人的神情上看出他们有瞒着他的事情自然也不意外。 只不过他们要是不说,他也不会去多问。 伊达航露出宽厚的笑容,向莱依拉介绍了自己和她的女朋友。 对发生的一切知道的最少的怕就是娜塔莎了,她拎着买好的水果进了厨房,将客厅留给明显有话说的各位。 简单地寒暄过后,莱依拉将自己的神之眼交到那位据说被称为班长的人手中,她不自在双手握紧,与此同时,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这块宝石上面。 “......不一样。” 将神之眼前前后后都翻看几遍,伊达航给出了答案,莱依拉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顾不上在心底失落,萩原研二率先开了口: “班长,确定吗?......我听小莱依拉说过,这个神,不宝石是有七种颜色的。” 冰蓝色的没有见过,那红色的呢,是否跟班长那晚见到的一样。 “怎么说呢?” 伊达航小心地将神之眼送到莱依拉的面前,他知道这对于少女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习惯性挠挠头时却不小心碰到了之前的伤口处,差一点惊呼出声。他思索片刻,组织词句继续回答道, “......这块冰蓝色的宝石给我一种很平静舒心的感觉。” 就像是行走在自然时碰巧遇见了下雪,那雪虽然代表着寒冷,但能感受到其中的静谧与温柔。 “但那天的宝石给我的感觉则是黑暗与混沌。” 即使是散发着可以点亮周围的火焰的红光,但伊达航能注意到,比起四周的黑暗,那天黑红色火焰反而更令人感到作呕与恐惧。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甚至一度会让人认为它们是互斥的对手,一方必定吞噬掉另一方才算胜利。 “......谢谢。” 莱依拉将自己的神之眼捧在手上,她也说不清自己内心是否失望这个答案,但通过元素视野她也确实没有在眼前的男性面前找到任何元素的残留。 也对,毕竟已经一周过去了,再多的痕迹也都消失了。 “是这样啊......” 萩原研二难得没有露出笑容,他轻吐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否希望那个人和小莱依拉扯上关系。 松田阵平没有出声,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其他人的参与和干扰,只不过如果这个神之眼这个线索断了,那么他们要从哪里寻找下一个出口。 正当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时,娜塔莎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她有些奇怪这里的寂静,但当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时,却刚好看见莱依拉仍双手捧着的神之眼。 “这个饰品和莱艮芬德先生的好像啊!” 她坐在莱依拉的旁边,将水果盘推到几人的正中间, “不过颜色不太一样,现在很流行这种里面画着图像的玻璃球吗?” 会面(1) 第十五章:会面(1) 娜塔莎带来的消息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惊讶,其中最为激动的自然就是莱依拉了,她迅速转过头,原本空洞的眼神泛起亮光,整个身体向前倾,将自己的神之眼捧到金发女性的面前: “请,请问,是这样的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集到娜塔莎身上,注意到少女的急切,这位已成为老师的女性再次仔细端详了面前的神之眼,然后,她点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虽然外表壳不太一样,但里面的玻璃球非常相似,只不过莱艮芬德先生的是红色,他说这是代表火元素的标志。” 提瓦特所有的神之眼都是一样的材质,只不过不同国家有各自特色的外壳。 “那位先生会在哪里?我,我可以......” 莱艮芬德是蒙德三大家族其中之一的姓氏,这是蒙德最大酒业背后老板的家族,也在蒙德的历史中留下非常深刻的一笔,但莱依拉终究不是主攻历史的因论派,她也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对于这个姓氏并不熟悉。 否则的话,在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她就应该知晓对面的身份了。 而现在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另一个提瓦特人的消息,莱依拉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见他。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坐在一边,他们是知晓眼前少女秘密的人,虽然今天最终的目标没有达成,但也阴差阳错地收集到了其他需要的信息。 娜塔莎是在两周前的夜晚遇见这位莱艮芬德先生的。她目前在一所学校担任教师,但毕竟不是每个学生都那么循规蹈矩,总会有几个刺头的存在。 那天她负责值晚班,突然接到了电话,才知道班上几个学生跑到酒吧想冒充成年人买酒,却不小心惹到了其他的人。在这几个学生即将被勒索打劫的时候,正好在那家酒吧任职的莱艮芬德先生给他们解了围,然后要求他们打电话给自己的家长把这些学生接回去。 虽然迪卢克是好心,但他刚刚把那几个在酒吧勒索的家伙直接单手扔了出去。看到这一幕的学生们很害怕,但终究不敢打通父母的电话,娜塔莎这位才任职不足一年的老师就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回想起与那位红色酒保先生的初次见面,以及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学生,娜塔莎其实也很感谢他,通过这一次的教训,那些学生之后也安稳了许多。 在之后娜塔莎也与酒保先生遇见过几次,毕竟迪卢克的外表非常帅气,他暂时在那家酒吧任职,班上的女同事自然也约了娜塔莎还有其他人去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红玫瑰”。 大概是之前有过交流,坐在吧台闲聊时,那位不苟言笑的红发先生也会安静地回答一些问题。知道他挂在腰边的那颗红色宝石其实是普通的玻璃珠就是聊天的时候有人问出来的。 玻璃珠的缘由其实是莱艮芬德所在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他化作人型以温迪的名义游历诸国,身为神明的他其实没有神之眼,但他本身就可以使用元素力,为怕麻烦,温迪一直用玻璃球来代替神之眼。 迪卢克的理由则更简单了,在未说明神之眼的材质之前就有小偷盯上它,为防止之后麻烦,他就直接使用了温迪的借口,想来象征着自由的风神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谈话过程中突然出现带着红色神之眼的酒吧先生,虽然他似乎与班长口中的那位戴着斗篷的神秘男子无关,但从娜塔莎小姐口中得知那位莱艮芬德先生也拥有一双红色的瞳孔时,萩原研二视线微垂,紫色的眼睛中带着些许凝重。 虽然这个世界也存在其他不同颜色的眼睛,但红色眼睛的拥有者还是少数,最起码萩原研二到现在都还没见过。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两双这样的眼睛,会是巧合吗? 他不知道,但没关系。萩原研二看见了莱依拉带着祈求的神情,少女本就对他有大恩,这种可以回报恩情的消息他自然不会错过。 那家酒吧要到晚上才会营业,简单商量后决定还是五个人一起行动,娜塔莎作为唯一认识那位酒保先生的人自然要去,班长也不可能让自己女朋友一个人,虽然不清楚那对幼驯染隐瞒了自己什么,但船到桥头自然直,伊达航知道如果有机会,那两个人不会一直保密的。 即将见到同伴的欣喜让莱依拉忍不住有些雀跃,她打开旅行者的背包,盯着上面的摩拉数字,这么多天也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合计两个人通过这些数字联系,那么毫无疑问她晚上见面的自然便是另外一个人。 少女回想起自己这两周的遭遇,能够在最初遇见两位警官是非常幸运的事,但之后这段时间明显存在其他的势力或许在觊觎她身上的能力。 用或许两个字的原因是莱依拉实在猜不出背后人的意图,这段时间她所接触的人基本上都对三年前的那场流星雨没什么兴趣,莱依拉也无法在那些人中找到真正主事的人。但无论如何警惕都是不会错的,少女在内心组织词句,思考在见到另一位同伴时要怎样进行说明。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夜晚是所有事物生发的最好时间,它带来的黑色也恰好可以遮蔽很多的秘密。 但站在酒吧门口时,莱依拉就被拦住了。 少女未成年的模样太显眼,更何况她周围有三个警察,明显不会让她进少儿不宜的场所。 莱依拉思索片刻,她拿起一张纸写下了以2开头的八个数字,然后取下自己的神之眼,拜托萩原先生带着进去。 这座酒吧坐落在较为偏僻的一角,一路开车过来时萩原研二就发现这里与昨天的医院附近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招惹是非的人存在。 走进门内,几人就察觉到了不同,与其他大部分酒吧深蓝色的基调相反,这座酒吧室内则是整体呈现出温暖的橙色。种类繁多的酒安静地站在木制酒柜上,由深棕色大理石制造而成的吧台上,一排倒挂的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灯光不经意地晃动着,让刚进门的人朦胧间都能感受到些许的醉意。 但最夺人视线的莫过于笔直站在吧台后的红发青年。他上半身穿着黑白色的酒保服,与萩原手中相似的宝石挂在衣角边,如鲜血一般的红色长发扎成马尾放在背后,在带有西欧风格的古典音乐的背景下,男子低着头,正平静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 即使是做着非常普通的小事,他的一举一动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男子的样貌本就优秀,比起公认帅气的松田阵平也毫不逊色,他只需站在那里,在背景灯光的映衬下宛如从那些历史悠久家族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少爷。大概是见过莱依拉,只需一眼,萩原研二就能判断出眼前的男子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听见开门的声音,迪卢克抬起头,与发色同样鲜艳的瞳孔平静地看向到来的顾客。 他的视线扫过进门的几人,在不知是伊达航还是娜塔莎身上有过短暂的停留,酒吧似乎刚开业,他们大概是第一批的客人。 “娜塔莎小姐,还有这几位先生,晚上好。” 礼仪良好的青年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将用完的手帕叠好,礼貌地询问道: “请问需要什么吗?” 看见红色的瞳孔的下一秒,萩原研二本能地看向男子裸露的手臂,因为要调酒的缘故,白色衣袖被收到胳膊所处的位置,白皙的手背向上直到没入袖口,都毫无疤痕的存在。 同样他的胸前也没有那颗散发着黑红色光芒的宝石,眼前这位贵公子所展现的一切都与班长记忆中的那位神秘人毫无关联。 所以,这一位就是小莱依拉货真价实的同伴了。 萩原研二不免松了口气,他扬起自己最常用的笑脸,微笑着走上前,在娜塔莎小姐的介绍声中,警官先生伸出手,将莱依拉的神之眼以及那张写着数字的纸片递过去。 “晚上好,酒保先生。” “这是一位可爱的女孩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随后,萩原研二就注意到,迪卢克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神之眼时那瞬间变化的眼神,仿若即将出鞘的剑,仅仅拔出一点就能感受到它身上的铁锈味。这种与他外表所截然不同的气质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因为他很快明白了什么,锐利的冷意霎时全部收回,然而从头至尾他的神情都没有波动。 萩原研二屏住呼吸,即使在见到的第一眼就确定眼前的男人不是普通的人,是与小莱依拉并不相同的存在,但刚刚那一瞬,仍让他有些惊讶。 松田阵平、班长还有娜塔莎小姐站在萩原研二身后,他们也在注视着两人之间正在发生的事情。 于是,警官先生仍带着柔和的笑意,将警惕压进心底。 翻开那张写着八位数的纸张,看到那熟悉的旅行者背包现有摩拉数量的数字,迪卢克的目光变得舒缓一些,即使仍冷着一张脸,周围那种生人勿进的气质却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他拿起那颗冰系神之眼,与他腰间一样鲜红的瞳孔注视着它,随后迪卢克抬起头,低声向萩原研二询问道: “请问,它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溯回 第十六章:溯回 事实上,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刻,他正拿起某位诗人喝完的第十二个空酒杯。再抬起头时,眼前的原木吧台变成了一片空寂之地,耳边吟游诗人正在颂唱的诗歌也霎时消失无踪。 因酒馆内嘈杂燥热而脱下的黑色外套不知何时又重新穿戴在身上,专门为调酒而脱下的黑红手套也回到它原本应在的位置,迪卢克全身都换成他最常用的那身黑色装束。 他只怔楞了一瞬,磨练出的敏锐感让迪卢克迅速看清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 几个小时前,他收到由酒馆传来的吟游诗人温迪在天使的馈赠中演唱的消息,于是迪卢克放下手中关于战后蒙德修复的后续工作,去见这一位最近半年很少出现在城内的风神大人。 即使接二连三经历了天理与深渊带来的灾难,象征着自由的蒙德城内的人民仍保持着一种特有的松弛感,他们依旧如往常一样在酒馆休养生息,为明天需要继续的工作养精蓄略,磨难从未打垮这片由风神开拓土地上活着的人类。 在酒馆背景的祥和氛围下,心满意足喝着午后之死的风神大人给迪卢克带来最近一段时间内非常关心的消息——关于那位十个月前失踪的旅行者。 蒙德作为荧提瓦特之旅最开始的出发点,勇者与她的同伴帮助魔龙摆脱了深渊的毒液。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路程,迪卢克也参与其中,不过他并不喜欢出风头,因此所流传的也只是表面上的故事而已。 在之后旅行者与派蒙也经常回到蒙德过风花节和酿酒节,与骑士团、冒险家协会自然也包括迪卢克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旅行者的失踪只有七神与相应的掌权者知道,而作为某种意义上无冕的蒙德之王,迪卢克自然也知晓这则消息。 从有些醉意的吟游诗人口中得知荧正失去力量被迫留在其他世界,迪卢克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信任那位走遍七国,拯救了提瓦特的荣誉骑士。 只不过就连这位暗夜英雄也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他就站在了旅行者现在所处世界的土地上。 比起莱依拉最开始的无措,从骑士团辞职后就外出游历的迪卢克有着更加丰富的经验,当初为了寻找夺取父亲生命邪眼的真相,他单身突入进愚人众的大本营至冬。即使换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对这一切依旧得心应手,只花了短短几天就弄清目前的处境。 在与那位须弥智慧之神传达的消息对照之后,迪卢克发现所处的时间则离旅行者的苏醒有着7年的间隔。 异常的时间点也好,奇怪的记忆也罢,这些仅仅困扰了这位红发青年不足片刻的时间,他看向不知从何处继承的旅行者的背包,大体明白为何荧在最初一无所有的原因。 而理清当前的状态也并没有花费太久时间,特别是迪卢克发现可以切换成年轻时外出游历的装束时,他就意识到真正的自己并不在这个世界。 当然得到这个答案还有个最简单的理由——护佑蒙德上千年的神明那时正坐在他的对面,仅此而已。 迪卢克并未清楚为何自己降落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但他清楚知道旅行者失踪的缘由,那么这背后肯定有深渊余孽在作祟,于是他用特别的方法搞定自己的身份和金钱之后,开始在这个世界暗中继续寻找有关于深渊的消息。 找到那块藏身于群山中的急冻树培养基地是某种意料之外的必定。他在追查某种火元素的元素残留时孤身走进那座深山中,在踏入一片有着寒霜之地时迪卢克感受到某种与他相关的事物在召唤他前往。 顺着冥冥之中指引的方向走,他看见了隐于森林之中的特殊建筑。 因为急冻树周围的温度太低,在通过极寒之核再加上深渊力量培育出的树种反而有着更加强大的威力,这也导致凡是靠近那棵树藤蔓所能到达的地方都无法放置任何实验器具,你不知道急冻树什么时候会发疯,摧毁掉周围的一切。 同样在培育过程中黑衣组织也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因低温而导致冻伤致残的不在少数,不过这一座基地的实验者至少还有活着的可能,另外一所位于别处爆炎树的基地,那里面运气糟糕的实验者是连骨灰都无法留存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待在基地中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安保设施也根本没有布置,安装的摄像头数量也较少。 而实验的整个过程,深渊方完全不在意,他们根本不关心合作者为此付出多少的代价,仍继续逐步推进消耗掉旅行者身上光界力的计划。 急冻树在提瓦特的地点位于蒙德千风神殿附近,因地脉的存在,它即使被摧毁而回归地脉,也会在一段时间内重新生长出来,同时伴随着它存在的冰石则会一直出现在附近。 身为蒙德人,迪卢克自然对这些冰石的存在无比了解,再加上某种意义上邪眼与深渊来自相同的本源,所以当他孤身闯进这座建筑后,看见那因吞噬了太多深渊之力而魔化的急冻树时,天生背负的正义感让他本能地召唤出手中的大剑。 被火焰灼烧殆尽的急冻树内部所留下的极寒之核,也在被迪卢克拾起的瞬间崩裂开来,原本里面蕴含的纯净的冰元素也早已被污染,意识到这或许会成为急冻树复生的基点,他没有犹豫,用自己的火焰将它彻底湮灭。 但迪卢克没有径直离开,他原本就被这座建筑的某样东西吸引而来,再加上这或许就是深渊实验的某一处基地,这本就是他要寻找的目的地。 基地内现存的两位研究员根本无法逃脱一位上过战场的战士。即使已经叫了支援,但在看到那些被火光灼烧前仅存的录像时,看见那位站在浓雾和废墟正中心的也依旧毫发无损的红发男子,在被那双宛若鲜血的瞳孔目光,仿若透过摄像头直直地注视着他们的时候,研究员们从未如此深刻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恐慌。 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误入的外来者,打算在监控中欣赏这位陌生人被他们培育出的魔树吞食的惨状,以便收集更多需要的数据。他们从未想到,会存在这样的一天,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烧灼的痛楚。 简单地从试图逃走的两人口中问出一些消息,为防止他们再度逃跑,迪卢克将这两人打昏过去,随后他从基地里搜集到令大部分人都毛骨悚然的实验报告以及相关资料。只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与急冻树相关,混在其中的深渊信息少得可怜。 此外,他也找到了一直吸引他前来的那样物品——放在钢化玻璃中已经有些老旧的一张纸。 这张纸也是黑衣组织在寻找陨石过程中获得的产物,只是上面的字迹太过模糊,甚至完全无法看懂,加上这张纸上完全不存在什么特殊力量,曾经负责研究的相关人员在被调动到急冻树这里时,也顺便把这张纸带来了。 迪卢克当然认识上面的文字,这是当初深渊教团向他下的战书。但是他从未想过旅行者会将这一封信保存至今。回忆中荧确实有一些收集癖,他经常能看见出现在晨曦酒庄葡萄园中捕捉晶碟的旅行者。 只属于提瓦特的极寒之核,只属于他们三人知道的挑战信,回想起风神大人转达旅行者所有东西都丢失的消息,迪卢克意识到这背后存在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危险与秘密。 在那两人呼叫的救援到来之前,迪卢克一把火烧掉了整栋研究基地,随后,他将能链接到自己的那封挑战信塞进一位研究员的衣服里,放出随时可以召唤出的黑鹰来跟随那辆前来接送的车。 毕竟,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只不过在迪卢克计划寻找一个合适的夜晚去从其中一位研究员口中问出更多关于深渊以及其背后势力的问题时,那些人先一步找上了他。 最先出现的是莫名其妙的求职者,迪卢克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暂时接手了一家酒吧。毕竟鱼龙混杂的地方,信息则会更加容易获取。然后在当天晚上,他就遭到带着深渊之力的盗宝团的袭击。 如果只是普通的盗宝团,无论出现多少都不是还没用元素力的迪卢克的对手,然而那些盗宝团在召唤核心没有碎裂前是不会死去的,再加上深渊力量的加成,难得让他受了点伤,也正因如此,才会让携带鸦印的人有机会逃走。 当迪卢克以为他们会销声匿迹时,仅仅只隔几天,同样的敌人再度出现他面前。 不过无论是第一次因使用火元素而差点引起的火灾还是这一次被他直接送到警察署的幕后黑手,案件全都没有后续。在此之后,仗着这个地区的警署上层早已被收买,完全熟视无睹的情况,黑衣组织继续派来了第三批、第四批...... 与黑暗势力勾结的官方,这简直是直接在迪卢克的雷点上踩。 他冷下了眼,这种灰暗的现实令他想起以前骑士团内的蛀虫,意识到背后的黑幕,迪卢克放弃尝试与警方合作这条路。 这种接二连三的挑衅太过明显,但迪卢克本就不是那么轻易会动怒的人,在未得到足够的信息前,他有足够的耐心来按兵不动。顺着之前留下的标识,他在另一处基地找到当初的那位研究员。 从研究员的口中,迪卢克得知他们将他的出现视为三年前那场流星雨所带来的结果之一。 他们所研究的陨石残片里的物品一旦接触到深渊之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我湮灭。正因如此他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所留下的那棵急冻树就极为可贵。迪卢克作为深渊召唤而来的流星雨的附属物,自然在这些研究员的眼中,他就与那些收集到的实验材料无异。 在未能从他挖掘出足够的价值之前,在深渊指导下的黑衣组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份尚未开凿的矿石。 但被迪卢克找上门的研究员终究还是吓破了胆,那些从流星雨中获得的材料无法长久使用,一旦超过界限就会崩毁,同样深渊教团口中这些顺着流星雨而来的人也应该是一样的。 毁掉他们精心培育的急冻树,解决掉数批召唤出来的深渊产物,按照深渊传达的消息,他的力量早该用尽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消失?” 瘫倒在地面上的男人声嘶力竭,他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位完全毫发无损的男人,满眼的不可思议。 迪卢克的视线扫过已经被黑色淤泥灌满大半的时之沙,即使金色的细沙还在缓慢飘落,沙漏的下方也看不见任何的金色。他缓缓闭上眼,再次睁眼时,身上黑色的大衣已经换成了红黑相见的披甲,胸前血红色的邪眼散发着研究人员非常熟悉的力量。 当他通过邪眼使用力量时,属于自己本体的那枚时之沙不会因为元素力的使用而流速加快。 这才是他为何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因。 黑红色的火焰再度席卷了整个房间,研究员最后所看见的仍是一张毫无波动的英俊面容,那双鲜红的双眼仍在平静地注视着他。 无论是面前的研究员还是出现在身边别有用意的他人,迪卢克清楚他们都只是深渊的棋子。深渊的目的总归与旅行者脱不开关系,想到那位七年后苏醒的友人,他知道应该为少女提前做一些准备,无论是否可以用上。 迪卢克思考片刻后决定按兵不动,在这个世界上他孤立无援,一个人的力量明显捉襟见肘,做不到太多。但纵使如此,他也并不希望看到第二位异乡客,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他所想。 两周前的某个夜晚,迪卢克再次确认自己还能待在这个世界多久时,看见了少了三千的摩拉数字,另一位同伴的存在告知了迪卢克这一个事实,他或许是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人。 纵使降落在此处的人拥有元素力,但他们要面对的则是一无所知的异世界以及无数隐藏在背后的恶意和敌人,迪卢克很清楚一旦任由深渊教团继续发展下去,作为死敌,在他之后所降临的提瓦特人或许会面对更大的危险。 在即将迎来的万千深渊之前,需要有人先点亮烛火,照亮黑暗。 迪卢克平静接受了深渊教团正在把他当成实验品的事实,此外,在收到一封写着另一处爆炎树基地地址的密信时,他也不去关心这究竟是否是背后势力彼此之间的算计还是深渊企图进一步的测试。 那些人将他视为棋子置于棋盘上,他并不因此生气。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阴谋而大闹一通不是迪卢克的风格,在剩余的短暂时间内收集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才是现在的他应当做的,当然迪卢克本也准备在最后离开的时刻给他们一个惊喜。 遇见名为伊达航的警察则是一个意外,特别是在看见他穿着警服的时候,迪卢克本以为他也不过是那早已被收买警察中的一员,所以当那位警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上前阻止时,迪卢克也没有再去多做些什么。 他本就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只是那座墙壁明显偷工减料,倒塌的瞬间连迪卢克都很些惊讶。 在给那位警官先生临时包扎并将他丢在医院门口后,他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随后,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40天,当迪卢克一如既往地给即将营业的酒吧做准备时,他所认识的娜塔莎小姐与警察先生带着另外两个生面孔走进了这里。 半长发的男性脸上带着笑意非常眼熟,让迪卢克不经意想起自己的义弟凯亚,也不知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蒙德与坎瑞亚如何。 紫罗兰眼睛的男性伸出手心里握住的宝石,只需一眼,迪卢克就认出了那是须弥的神之眼样式,他本能地起了警戒心,直到听到萩原研二解释的话语,他才缓和了神情。 而现在,另一位同伴即将与他见面。 夜幕低垂,繁星无声地占满整片天空。 莱依拉独自坐在车内,双手搭在车窗上,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泛着橙黄灯光的酒吧。 会面(2) 第十七章:会面(2) 这间装饰温馨的酒吧似乎是眼前这位自称迪卢克.莱艮芬德先生的私有物。从萩原研二口中听闻得知另一位同伴因还未到年纪在酒吧外时,这位酒吧老板直接选择了歇业,专门用来招待他们几位。 在意识到会有同伴和他一样落入这个世界后,迪卢克就专门清理了一遍这座作为临时据点的酒吧。此外,他也刻意向外宣扬莱艮芬德这个姓氏,毕竟在提瓦特,作为最大酒业拥有者的莱艮芬德家族显然更广为人知一些。 原本只需要打一个电话通知坐在车上少女的事情,萩原研二却还特地去酒吧外,带着莱依拉从偏门进入这家酒馆。 迪卢克一直都知道旅行者交友宽泛,无论是位列最顶层的神明还是路边卖烟花的少女,从男到女,由老及少,哪怕是互相怀有仇恨的敌人,她也能分别与他们交好。 所以当看见有些内向、踟蹰不安地走进酒吧的少女时,他也并不感到意外。唯一让他有些惊讶的,大概便是在莱依拉身旁一直呈现出保护者姿态的萩原研二。 这位长相优秀的男人是与他一周前见面的警察先生以及常客娜塔莎小姐一起前来的,尚且还并不知晓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但在看到那略微眼熟的亲和笑意时,迪卢克就清楚意识到面前的这位男性并不简单。 脸上带着笑嘻嘻的表情,事实上一肚子弯弯绕绕,这样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再去回想远在他乡的故人,迪卢克低头看向外表柔弱的少女,面对还未成年的学生,他原本有些冷酷的声线也逐渐柔和,倒杯柠檬水,再从吧台的小架子上取下一本不含酒精的饮料单,他将两样东西递到明显有些紧张的莱依拉面前。 “先来看看喝点什么吧。” 没有直接就开始说起与对方相似的经历,理由是尚且陌生的男性还站在一边,即使莱依拉很信任他,但少女的外表看起来就很容易被欺骗,此外他们即将开始的交谈其实并不适合其他人在现场。 于是,在莱依拉接过菜单后,认真查看时,迪卢克从吧台后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另一份标准的酒水菜单,伸手示意萩原研二跟着他,两人走到一起前来的其他人所在的地方。松田阵平、伊达航还有娜塔莎他们从一开始就坐在沙发上,距离吧台明显有一段距离。 酒吧老板明显没有掩饰不希望他参合两人交谈的态度,正聚精会神盯着菜单的少女完全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涌,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笑,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这家酒吧现在没有其他的服务人员,作为老板的迪卢克在将菜单礼貌地递给中间的女性后,他的视线便对上了从一进门开始就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的警官先生。 “你好,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伊达航表情严肃,说话的声音低沉,他的视线却极为锐利地盯着红色瞳孔的酒吧老板,仿若能顷刻便洞穿他全部的伪装。 “这位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迪卢克并不畏惧这位长相老成的警官,他神情平静,对面前男人表现出的警惕熟视无睹,随后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时间这片沙发所在的区域陷入短暂的静默之中。 察觉到班长的警戒心并未因听到的回答而软化,原本这样的场合都会有hagi来处理,但想到那位名为莱依拉的少女一直寻找的同伴就是面前的男人,清楚知道幼驯染对此的重视,松田阵平取下一直戴着的墨镜,随意指了菜单上的一杯酒,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我要这个。” 曼哈顿,这是一杯由威士忌调成的纯红色的酒,酒的颜色与酒吧老板的瞳色和发色几乎一样,但点这杯酒的客人完全是无意的, “hagi还得开车,班长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然后还剩下娜塔莎,这位酒吧常客的女老师不清楚几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默契的接上松田的话,温柔地说: “请给我一杯午后之死。” 这里的午后之死并不是蒙德酒馆风靡的那种,毕竟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蒲公英酒这个原材料,但因为这个熟悉的名称,迪卢克稍作改良,选择了这款鸡尾酒作为这家酒吧的招牌。 “好的,稍后会送上来。” 红发酒保坦然地在伊达航的注视下将菜单收回,转身向吧台那里走去,把那些或疑惑、或警觉的眼神抛在身后。 迪卢克一走,萩原研二立刻开口询问: “班长,怎么了?” 据他所了解,迪卢克先生的手背上并没有伤痕,此外他的神之眼也确实与莱依拉的颇为相似,只是颜色和图案并不相同,按理说他不应该是班长要找的那个杀人魔。 但伊达航明显不这么想。 他最开始在那条小巷就见过那张脸,虽然在兜帽的遮掩下看得并不明确,但伊达航深刻记住了那双不似常人的红色双瞳,更何况在昏倒之前,他与那名男子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虽然服饰不对,腰间的那颗玻璃球也并不相符,理性叫嚣着这位男人肯定不是他要寻找的那位,但回想起最初看到的那双眼睛,伊达航的直觉却在告诉他,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酒吧老板就是那天他看见的杀人狂。 即使未说出口,萩原研二也从班长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他一时没有出声。松田阵平则收回看向吧台后正在忙碌酒保的目光,低声问: “......确定吗?” “确定......不过伤口......为什么?” 衣服可以随时更换,那枚红色的玻璃球或许也存在替代品,但他手背上的曾留下的伤口,按照伊达航所看见,那根本就不是在短短一周内就可以愈合的伤口。 作为唯一一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女性,娜塔莎并未尝试加入这段对话,她小抿一口桌上自带的柠檬水,默不作声地将空间留给另外三人。 霎时,最先回想起来的是萩原研二,他想起刚遇见莱依拉那天她身上因爆炸所产生的伤痕,但在第二天见面时就消失无踪。 她,或者说他们有都有某种可以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 萩原研二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如果这位迪卢克先生真的就是班长之前所遇见过的那个人,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小莱依拉,虽然说少女可能和他来自于同一地方,但谁说来到这里的就一定是同伴,万一是敌人又要怎么办呢? 再之后就是回想起班长曾诉说过的场景,以及他和小阵平在警署的遭遇。身为警察相信官方是第一本能,虽然上层中确实有腐败的人存在,但这些刻意回避的姿态反而更突显出迪卢克的危险性,而这一切不得不让萩原研二去回想一个他并不想深思的问题。 这些有着特殊能力的异世界人,一旦他们怀有恶意,那么遭殃的只会是自己世界的普通人。 莱依拉的外貌和行为都太过于无害,以至于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人忽视她所拥有的特殊能力,而作为这种力量的既得利益者,萩原研二本能地不会把少女往坏处想。然而人类其实本就是一种排外的种族,纵使那天背后可能存在秘密,但红发男子确实杀了人。 这些都让萩原研二不得不去思考:他,或者说他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 但很明显小莱依拉与酒吧老板之间有重要的事要说,这场谈话他也明显不方便加入其中。萩原研二思考良久,最终警惕的情绪占据了上风,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趁迪卢克还在吧台的另一边忙碌,他站起身,走回到莱依拉的身边。 萩原研二没有在少女面前表现出对迪卢克的忌惮,而是带着往常的笑容,随意找了几句话和莱依拉闲聊,同时悄无声息地将早已静音且打开录音键的手机反放在吧台上的酒架后,装成像是无意之间放下的一样。 警官先生深知自己行为的不恰当,但无论是班长之前的请托还是担忧小莱依拉安危的思虑,他最终仍选择做出了这件不道德的事情。 在所点单的鸡尾酒还未到来之前,萩原研二坐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他们接人与莱依拉之间隔开了一些距离,在酒吧柔和音乐的干扰下,是无法听清另一边话语的。 今晚最重要的客人应是与他来自同一地方的少女,但身为莱艮芬德贵族传承下的礼仪让迪卢克并不能对其他客人置之不理,更何况他们也是莱依拉的同伴。所以客套招待完这些人,确保之后谈话的空间后,他走到莱依拉的对面。为了防止少女的不自在,以及需要仰头看他的情况,迪卢克也坐在了吧台内部的椅子上。 见到同伴的莱依拉非常激动,她小心平复着自己心脏的跳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周,真的非常感谢迪卢克先生的存在,因为那代表着少女并不是一个人。 事实上,纵使拥有着旅行者这同一个朋友,但两人其实并没有见过面,那么在会谈开始所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自我介绍。 “你好,迪卢克.莱艮芬德,我来自蒙德。” 年长者的介绍平短且简洁,语气中带着让人信服的坚定,但在听完他的介绍后,对面的少女明显露出惊讶的神情: “迪卢克......老爷?” “是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迪卢克很有耐心,他接着少女的疑问说了下去。 “呃,不,是......是派蒙有说过,她说她和旅行者最开始经常去迪卢克老爷家蹭饭。” 莱依拉小声地解释着,因为这位迪卢克老爷出手大方,在派蒙的嘴里是和那位璃月的凝光小姐一样代表着富裕的存在。 说到了熟悉的朋友,两人最初尴尬的氛围也逐渐消融,莱依拉也跟着做了自我介绍,在听闻她来自教令院后,迪卢克思索片刻,自然而然地继续说了下去: “说起教令院的话,我也有幸认识过素论派的赛诺先生。” 作为蒙德图书馆管理员丽莎的师弟,迪卢克在黑火案中也确实认识这位专门从须弥前来,给名为柯莱的少女封印身上魔神碎片的青年。 倒不是没想过用丽莎这位教令院的毕业生来继续引导话题,不过丽莎已经离开须弥很久了,即使拥有百年难得一见魔女的称号,但很明显,作为现在教令院的就读学生,莱依拉应该更认识这位大风纪官。 这位大风纪官前段时间还专门带了柯莱和生论派学者提纳里,三人一起来蒙德过风花节。 “这个,我知道赛诺先生。” 莱依拉的反应也确实如他所料,只是当听见眼前的少女回忆起比赛与赛诺先生的初遇时,迪卢克却注意到少女话语中简单提及自己代表了明论派参赛。情报往往就掺杂在这样的普通对话中,迪卢克自然也了解过须弥的六大学院比赛,如果他没记错,要想成为派系代表,起码需要被明论派半系以上的人推荐,那么眼前这位少女的性格和能力绝不会像她外表表现出的那样脆弱。 迪卢克若有所思,或许身为学者的莱依拉会比他更全面地注意到某些疑点。 寒暄的闲聊到此为止,正当他准备转向正题时,迪卢克放下手中的葡萄汁,他的余光却恰巧瞥见了,那反放在吧台上的,属于萩原研二的手机 会面(完) 第十八章:会面(完) 迪卢克安静地收回目光,似乎并不在意突然多出来的物件,放在吧台上的鲜花花瓶也隐隐预约遮盖住沙发座那里投射过来的视线。 闲聊的时刻到此为止,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他们有同一个关心的对象,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链接这段话题的纽带。 在酒吧特有的悠情小调背景音下,夜色弥漫,天空上高悬的繁星一言不语,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旅行者——” “荧——” 两者同时说出了一个人名,莱依拉面容浮上担忧的神色,她惴惴不安地想着金发的少女。 迪卢克却很快意识到两者信息的不对等,比起他能够从风神那里获得的第一手消息,莱依拉所知道的只会更少。 更可况这也不是必须要瞒着的情况,迪卢克压低声音讲述了旅行者的现状,在听到荧在距离现在的七年后,莱依拉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但很快转换成庆幸。 少女放在吧台下的双手合拢,她轻舒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地核实道: “所以,旅行者......荧她没有事,是吗?” 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有很多,但从头至尾最重要的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要如何回到提瓦特,另一个则是旅行者的安危。 这是在得知那场流星雨的消息后就一直落在莱依拉心上的事情,即使再三用旅行者能力出众来宽慰自己,但忧虑这种情绪却并不会因此减少,最起码在见到旅行者之前,她一直都会焦虑下去。 所以即使见到了同为异乡客的迪卢克先生,莱依拉下意识所想到的也不是询问如何回家,而是企图知晓更多关于朋友,关于荧的事情。 “嗯。” 迪卢克原本并没有把背后是深渊在作祟这件事告诉面前的少女的想法,眼前莱依拉的生活明显是安逸的,他有意想提醒莱依拉注意安危,但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令人作呕的黑暗。 纵使那场旷世的战争席卷了这个提瓦特,不过即便拥有神之眼,体质虚弱的莱依拉也只在后勤做一些工作,并未亲身去接触那些来自天理和深渊最纯粹的恶意。 但他很快收回了这个打算,能让明论派半数人推荐为学院代表,或许少女的外表确实需要保护,但她的能力和心性绝对比其他人都要坚韧。 一知半解才是最恐怖的,迪卢克深知这一点。 最令人揪心的问题知晓了答案,那么下一个需要解决的便是如何回去,认真听完迪卢克所讲述的故事,在内心感叹对方这段时间的波澜壮阔,莱依拉想起了那快要装满的时之沙。 作为一名学者,她自然有每天记录的习惯,迪卢克告知了自己所佩戴魔女套时之沙的境况,然后就看见莱依拉迅速从身上掏出纸和笔,借着灯盏的橙黄色灯光开始迅速计算起来。 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要交给最适合的人去做。 迪卢克将吧台的灯光调亮,他正襟危坐在对面,趁少女忙碌的短暂空隙,给她空置的水杯倒上新的果汁,中途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计算所得出的答案并不超乎迪卢克的预料,他原本就比莱依拉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自然也会比她先离开。 “如果不使用力量的话......按照计算......剩余......十天左右。” 样本还是不够,莱依拉除了最开始救助萩原警官的时候使用过元素力,在这个不需要去野外观察星象的世界,她的冰盾确实没有什么用武之力。 所以她只能套用自己身上的数据来计算迪卢克所剩的时间。 他会在十天后离开,但莱依拉起码还要在待上一周的时间。迪卢克的神色没有放松,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更显得有些严肃。 他现在与深渊那一方的斗争处在静默期,想起过一段时间就会派来试探自己的实力的那些人,迪卢克更担心的是如果他离开了,那么下一个被牵扯进来的怕就是莱依拉了。 少女明显不是武力派,那些带着硝烟的试探也不是小儿科,即使他们拥有可以快速愈合伤势的能力,但痛楚和伤疤却还是要经历的过程。 “......燃愿玛瑙碎屑?还有来自深渊教团的信?” 原本抄录完时之沙的数据就打算关闭背包的莱依拉看见了突然出现的物品,原本除了料理就空无一物的背包不知何时出现了这些东西,最起码在她早上记录数据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 “......现在你可以看见了?” 能在旅行者的空间背包放入东西的只有她本人,迪卢克也尝试过几次,发现自己只有使用权,但那些流星雨陨石里的东西本就是荧的所有物,所以当发现那封挑战信可以被塞进背包中时,迪卢克立刻去翻遍之前实验室的基地,却也只找到几个还未被实验的火属性碎屑。 在最初尝试联系莱依拉时,迪卢克就在那封挑战信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但过去了两周,它仍一动不动地待在背包里,没有任何回复的痕迹。他也只能判断或许是因为这件物品和他有关,所以只有迪卢克自己能看见。 但现在恐怕是因为两人的碰面,背包里的物品也进行了更新。 “说起来,你有给旅行者送过什么东西吗?” 回想起自己与那封挑战信之间的联系,迪卢克询问道。 不需要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只是逛街一起买的手链或者随手递出去的一张信纸,荧都会好好地把这样东西保存在背包中。 “呃,......星象仪......算吗?” 【千星的馈赠】这是莱依拉给旅行者的纪念品,荧曾和她说过,她将这台星象仪放在了尘歌壶之中,与她们一起拍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旅行者的尘歌壶是她在璃月所获得的仙人的馈赠,回忆起自己去往那个壶中做客的经历,那里面的空间很大,也放了很多家具进去,星象仪的确算不上显眼。 听完迪卢克先生的说明,莱依拉迟疑了一会,她低下头,最后还是询问了这个一直隐藏在自己心中的猜测: “我,我们......真的是本人吗?” 不用学习就可以理解的异世界文字,不用张嘴就可以填饱肚子的料理,以及可以随时自愈的伤口还有全副武装的自己。 此外还有错乱的时间,旅行者已经苏醒,但他们却带着现在的记忆来到了七年以前。 这一些都那么的不真实,即使用旅行者这个万能借口来解释,这一切的发生也都太过梦幻。 时间的问题迪卢克没法回答,所获得的信息太少,在回去之后怕是要询问那位代表着千风的神明,毕竟时与风的祭祀钟轨雕塑还躺在蒙德的千风神殿中。 但莱依拉纠结的问题,迪卢克早已有了答案。 “纠缠之缘。” 旅行者曾说这是地脉馈赠给她的原石所构成的物品,让本无交集的命运交错,让彼此的梦想相连。* “你也有收到过吧。” 那是仅存在于提瓦特的奇迹,遇见的每一个友人,旅行者都会把这块蓝粉色的圆形石头交给对方,从而让命定相遇的人在星空下交汇。* 现存于此的他们只是提瓦特真实自己的投影,深渊教团早已封锁了这个世界的全部通路,那位深渊王子正日以夜继地寻找那些残存的痕迹试图重新建立起道路,寻回自己的血亲。 从接受纠缠之缘起,他们便与旅行者定下了契约,那场流星雨中,荧所拥有的一切散成星辉,撒落在这个世界,估计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来到这里。 所以,他们与尚在提瓦特的本体并无什么区别。 “别担心,被命运牵连的绝不只有我们两人。” 迪卢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莱依拉理解他的未尽之语,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个世界。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些什么?” 回想起自己最开始孤立无缘的窘迫,莱依拉很清楚,如果没有遇见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她怕不是真的得去睡桥洞。 钱财也好,一些基础的信息也好,荧和派蒙在七国旅行时结交了很多朋友,回想起七年后力量丧失的旅行者,那么身为同伴,他们也应该给后来者留下什么。 也知晓了莱依拉来到此处后的经历,迪卢克没有向少女说明他与坐在沙发那边可能存在的过结。他看了一眼隐藏在酒架后的那样物品,站起身示意莱依拉等待片刻。 正当莱依拉思索着之后要如何时,迪卢克将装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的拎包轻轻放在了木质吧台上。 他取出较大的那个,给莱依拉看了里面放的满满当当的钞票,这个世界办理银行卡需要身份证明,所以迪卢克一般都用现金。 “大的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 莱依拉慌忙摆手想要拒绝,迪卢克微扯了下嘴角,将盒子重新放回包中, “别在意这些,等到回去后你可以用等价的摩拉来还给我。” 作为蒙德首富,这点钱财迪卢克并不在意,但在这个世界,盒子里的东西就尤为重要,他知道少女不会拒绝。 明白自己最多还能待在这里两周,欠下的房租和生活费,加上道别前想要准备的礼物,这些都是需要的开销,莱依拉终究是接受了这份沉甸甸的好意。 “等我回去......一定会还给迪卢克先生。” “嗯,我知道了。对了,还有另外一个盒子。” 迪卢克指了指里面稍小的那个,他只抬头看了一眼沙发的那边人,转回头继续和莱依拉说, “这个盒子,拜托你明天转交给那位跟你一起来的先生。” “欸?” 并不清楚几人之前发生的事,但少女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那么还剩最后一件事。”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10点,少女脸上明显的黑眼圈以及说话的声音都喻示着她的困意,再加上一晚上知道了非常多重要的事情,她也明显需要一个可以思考的空间。 迪卢克扪心自问,如果他知晓了少女认识他所警惕且想要探究的那个人,那么无论怎么样他也会想尽办法从莱依拉口中得知一些信息。 这是属于成年人之间的斗争,不能牵连无关的人,也不能破坏掉莱依拉的人际关系。 “如果他们向你询问有关我的事情,如实说就好。” 迪卢克之后的计划也确实需要这份关注力,最起码在离开之前,他得给莱依拉解决掉一些麻烦。 “另外,请尽量不要提及旅行者。” 谁也不知道七年后会发生什么,好人可能变坏,坏人可能变好,身为某种投影的他们其实并未所谓,毕竟他们终究会离开。但失去了回血的手段,没有元素力的旅行者,她之后可能会在这个世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在荧的实力恢复之前,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殷红 第十九章:殷红 深夜才是最适合酒吧的营业时间,但就像即使知道旅行者的年龄早就可以喝酒,只不过因为外表还是少女的姿态,晨曦酒庄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卖酒给她。莱依拉还是学生,但现在已经到了应该睡觉的时间,两人之间的会谈告一段落,迪卢克开始催促她回去休息。 作为这家酒吧的老板,虽然有特殊情况,但一直把其他几位客人撂在一边,明显有些失礼,除了免单之外,迪卢克还额外准备了些其他的东西,作为补偿和赠礼。 趁着迪卢克离开的间隙,萩原研二从酒架背后取回了自己的手机,他看向莱依拉,她的面容带着些许轻松,但又有些忐忑。 看起来两人应该聊得不错,萩原研二稍微放下了心,即使坐的远看不明细,他也一整晚都在不时地往这边瞧。 这家酒吧的装修风格确实不同,若是寻常常去的那种基调为暗蓝色的酒吧,背景音乐一般都是激昂富有节奏感,在里面待久了耳朵和脑袋都会受不了。这里的装修风格和音乐都带着西欧的风情,氛围安逸,大概是今晚没什么人的缘故。 三位警官今晚也难得聚一聚,偶尔也谈起那两位消失无踪的同期,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即将年底了。 收下不太好拒绝的伴手礼,在临走前,萩原研二上前跟那位迪卢克老板要了联系方式,他身上存在的问题太多,但今晚不太适合继续对峙下去。莱依拉和娜塔莎还在一边,同样清楚他危险性的伊达航并不想把自己的女朋友给牵扯进来。 迪卢克低头看向萩原研二拿在手上的电话,他注视着眼熟的外壳,在面前警官隐藏着戒备的笑容面前,答应了交换号码的请求: “可以,我本来也打算跟你要个电话。” 要电话?是因为他现在作为莱依拉的临时监护人,还是因为......他看见了放在那里的手机。 萩原研二猜不到,但他脸上未显现出任何疑虑,反而笑容加深了些。 “诶呀,那我们看来还挺有默契的。” 听到这句话,红发老板表情略微有些迟疑,虽然面上并未显现出来,但没有逃过善于观察他人情绪的萩原研二的眼睛,迪卢克抬头看了萩原一眼,神情像是早已习惯听见某人以这种语调说话。 大概是因为今晚看见那双红色瞳孔很多次,萩原研二突然发现这位迪卢克先生的样貌清秀,有自己某个朋友童颜不老的风范。 天色已深,酒吧位置较为偏僻,周围一片寂静,已经12月,虫鸣早已消失不见,只偶尔天空会划过几只鸟,干扰这方的安宁。 他们一共开了两辆车,简单商量过后,让娜塔莎带着莱依拉去伊达的公寓住一晚,他们三个男人则去就近找家旅店凑合一下。 莱依拉之前就提过,她打算写一份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基础报告,迪卢克的经验明显会更多一些,于是两人顺便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目送两个女孩开车离去后,现场只剩下了四位男性。 空荡、凝滞的死寂围绕在此处,在酒馆门口橙红色霓虹灯的照耀下无端地给这边增添了一份冷色调。 迪卢克向几人颔首,转身离开,带上门的同时也将不属于他所在世界的其他三人关在了门外。 伊达航向前迈出一步,却又突兀的停下。 深夜街道下只有路灯上的白色摄像头忠于职责的记录这一切。 晚风掠过树木,在哗哗作响的树叶声中,栖息在树梢头上的鹰睁开了眼睛。它黑黝黝的眼神注视着树下的人类,颈部白色的绒羽在黑暗的映衬下,宛若吹响黎明的前哨。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白色的汽车朝前方驶去。 黑鹰鸣啼,叫声划破长空,从远处能隐隐约约听到回声。它张开翅膀,腾空飞起,遵循自己主人的命令,径直向那辆车的行迹追去。 在白色汽车内,原本负责开车的应该是萩原研二,但他明显有事要做,开车的就变成了松田阵平。 伊达航坐在后座,之前在酒吧时娜塔莎在旁边,他有意没说太多,现在只有三人的安静场所,他也就直接开口问了: “所以你们之前保密的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松田阵平边开车边瞄了一眼副驾驶座上正在摆弄手机的hagi,他转头继续看向前方,远光灯照亮漆黑的路,偶尔地面似乎有某种鸟类的影子闪过。 “简单来说,今天遇到的酒吧老板和我们带过来的那个女孩一样,都是异世界的来客。” 普通的一句话让伊达航有些反懵,他的反应跟当初的松田也差不了多少。 正当他还想继续追问时,萩原研二说了话: “班长,剩下的等听完这段录音我再跟你解释。” 他的手指按下播放键,一段电流声的静默之后,玻璃杯的碰撞声,走路声,收拾东西的声音交替响起,又过了一会儿,随着那位酒吧老板拉开椅子坐下,他在等待的对话也开始了。 在录音机明显有些失真的作用下,迪卢克的声音有些嘶哑和喑沉。 车内无人发声,只有暖气从空调的呼气孔向外喷发。 最开始是两人的自我介绍,萩原和松田早已知晓莱依拉的来历,毕竟少女从未隐藏过,只不过当初在饭店时,他们并未询问地太过详细。 须弥和蒙德,聊天的两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代表这自由的蒙德以及象征着智慧的须弥,同样按照莱依拉之前的介绍,这两个国家都分别有自己的神明。 只不过,他们谈话的内容有些出乎意料,并不像这里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语言,一方得学另一方的语言才能交流,他们之间似乎并无语言的区分。再加上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两人之间的相处较为融洽,但只要再听一会就会很容易的发现主导话题的基本都是迪卢克。 旅行者荧的存在莱依拉之前有请他们关注和寻找过,交谈话语中提及其他陌生的词汇,例如西风骑士团,大风纪官等则明显是那一方土地的名称。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转向了迪卢克的自述,他是先来到此处的那一个,那些探索寻求的旅程被简单的一笔带过。但当莱依拉本质上想要询问之前还有其他人,比如荧,到来这个世界时,他短暂停顿了片刻,随后才询问道: “你知道深渊吗?” 他并不是最先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旅行者也不是,深渊估计才是这个世界最初的外来者。 录音内容的信息量很大,如果转交给黑衣组织,他们怕是很快就能意识到自己在被深渊欺骗。但对于两位尚未了解太多的防爆警察和一位想要寻求真相的刑警先生来说关系并不大,或者说现在的关系并不大。 迪卢克的话并未说完,他简短讲述了他与深渊或者说其背后的势力对抗的过程,非常笃定这处世界存在某个强大的势力在为深渊保驾护航。理由也很简单,只要有欲望,深渊在某种程度上就可以替他实现,只不过,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要付出什么恐怖的代价。 酒吧老板在提及深渊这个词汇时,明显带着某种痛恨的语气,蒙德在战争中也被深渊污染了很多土地,更别提马斯克瞧也在蒙德的领土上。作为普通学生的莱伊拉则仅仅只是知道深渊的存在,知晓当初深渊的合作者坎瑞亚在须弥沙漠的地底,但了解也仅只浮于表面,但纵使如此,当初席卷须弥的魔鳞病某种意义上也与深渊脱不开关系,深渊的危险之处她自然也知晓。 只不过当迪卢克强调说明他比少女了解深渊更多时,这段录音声音响亮,让人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在向莱依拉解释,还是在说给其他人听。 偏僻的路段加上深夜,路边基本看不到车辆,只有一边的路灯亮起,车内的录音仍在按部就班的播放着。 而就在这时,远方突然响起礼花绽放的声响,黑红色的火焰朝天空的方向跃出后又迅速隐去。 普通人可能以为这是新出的烟花,但对于那道火焰颜色印象深刻的伊达航来说,这却是某种呼唤他前去的信号。 “松田,去那个方向!” 径直从后座坐起的伊达航表情尤为严肃,他紧紧盯着突然窜出火光的方向,像是在给他们进行指引,这道黑红色的火光间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萩原研二暂停了录音,透过侧窗看向车外,脸上难得没有了笑意。 顺着那道目标行驶一段路程后,很快,他们就发现前方没有可供汽车驾驶的路径。 伊达航本打算一人独去,但另外两个人明显不可能答应。 几人并不理解,如果那位红发老板想要对他们动手,酒吧门口就应该是个好时机,为什么偏偏要绕这么远的路,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 日本东京居住的人口很多,但也有尚未开发或开发后就抛弃的地方,周围四处可见已经空置许久的平房,杂草丛生,一时只听见几人的脚步声以及从偶尔天空掠过的飞鸟。 伊达航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因为是萩原借过来的车,车上并没有放什么警用设备。但作为三名从警校毕业的学生,松田阵平更是从小就开始打拳,他们并不会觉得体术会逊过哪位。 从他们踏入这片僻静的土地时,一路指引他们而来的黑红色火焰就消失了,就好像知道他们到来了这里。三人只能靠着直觉走,虽然不清楚引他们来这里的用意,但作为警察的本能,伊达航仍是打算把这里搜寻一番。 而正当他们警戒着周围之时, “叮铃铃——” 突然,萩原研二的手机响起,铃声震破了这片寂静,是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匆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看清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一阵飓风擦过他的发梢,锋利的尖爪抓起他手里的还在发出声音的金属制品,随后迅速向着穹苍飞去。 翅膀煽动带起的强风似乎吹进了萩原研二的眼睛,肉食禽类特有的腥气让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陌生的客人速度太快,几人甚至还没回过神,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黑色的鹰夺取萩原的手机后飞速离去。 与此同时,来电的手机铃声也停了下来,那只鹰鸣叫一声,忽然向地面俯冲而去。 等下,那段录音还没有听完,萩原研二最先回过神,他迅速朝黑鹰消失的地方跑去,然而还没走几步,抢走他手机的那只老鹰就骤然松开利爪,被抛出去的手机孤零零的向地面坠去。 然后,一只带着黑红色手套,背扣着两道锁链的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它。 红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脱掉在酒吧穿着的黑色背心,换上黑银相间的披甲,血红的肩被垂挂到腰际,胸前半片银色金属的羽毛下是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迪卢克穿着黑色高帮靴,没有用斗篷遮掩自己的身形,踩踏着地面的杂草,一步一步地向萩原一行人走来。 终夜 第二十章:终夜 走到对面警官先生一行人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时,迪卢克停下了脚步,他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神之眼,而是邪眼,它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害,在不确定这个世界会如何时,还是离得稍微远一些更好。 此外,对方的戒备和敌意呼之欲出,保持恰当的间隔冷静下来对双方都有好处。 迪卢克的右手扔握着萩原研二的手机,显现出的屏幕页面上还有着来自他的未接电话。之前与这位手机的原主人交换了号码,他刚才通过拨打这个电话,趁萩原警官把手机从口袋中取出,那位陪伴他很久的黑鹰则找机会将手机抓走。 那只隐没在黑夜中凶猛的鹰,此刻也不知正停留在哪个树梢头,紧紧盯着底下发生的一举一动。 警官们摆出预备战斗的姿势,随时防备着他的袭击。这里本就是荒郊野外、没有人烟的地方,若是真在这里出什么事,怕不是要很久他们才会被发现。 这也是迪卢克之所以要把他们引路到这里来的原因,酒吧门口的摄像头后一直都有人在观察,现在深渊与他不知名的合作伙伴暂时把重点还落在他们这些来自提瓦特的人身上,一旦时之沙里的计时结束,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谁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把有幸与他们认识的人给牵扯进来。 这也是他原本的目的之一。 “到这里就停止吧,不要再继续深入下去了。” 与其说是劝诫倒不如只是说出了这一个事实,面前的这些警官年纪并不大,也会让他想起过去还在骑士团的自己。 无论是担心他是否还会对其他人下手,还是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求知欲,这些警官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仍选择来到了这片荒凉之地,凭心而论,迪卢克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伴随着话语声的落幕,他的右手猛然握紧,能单手挥舞大剑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萩原警官的手机捏成一团,正当对面还在因为看到的情景微楞的瞬间,黑红色的火焰从手掌心中燃起,将已经损坏的手机从上至下彻底燃成灰烬。 无论如何,他与莱依拉之后的谈话都不应该被保存下来或流传出去,既是为了少女的安危,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对面的几人。 至于迪卢克自己,他巴不得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全部找上门,省掉他搜寻的过程。 突兀的举动,以及丝毫不遮掩的态度。红发的酒吧老板在向他们走近的过程中,在周围寂静的衬托下,能很明显地听出锁链碰撞的声音,这种代表着刑罚的铁质器具,即使出现在他身上,也难掩男子从小受到的贵族礼仪教育,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独特的气质。 比起之前在酒吧时穿着显现出庄重的黑色,此刻的他明显要年轻一些,能让人轻易分辨出前后之间的差别,但他们又分明只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此时的更加锋利,也更加让几位警官觉得棘手。 从他手心窜出的火似乎有虚虚实实的轮廓,黑色与红色像是在互相撕裂又像是在互相融合,明明应是照亮黑暗的火,却无缘的让黑夜变得更加黯淡。 这样的静默之下,伊达航率先开口,作为班长的他上前一步挡在另外两人面前,朗声质问道: “一周前,在我遇见你的夜晚,你杀掉了那八个人,对吗?” 他的声音凛冽,面容严肃,压抑的心情之下似乎随时都可以刮起海上的风暴,伊达航有自己的坚守,哪怕是面对威胁时,神情也并无一丝变化。 即使他们身后警察署确实存在收受贿赂,没安好心的对象,但在一滩污泥之中,却总会有这样闪亮的人出现。 从警官先生的话语中,迪卢克注意到双方之间的视觉差异和矛盾,简单思索后他决定尽快说明清楚,双方都一知半解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另外一方的阻碍。 当然这种情况也仅限于陌生人,对于熟识的人,迪卢克也有另外一种方法来应对。 “是那次,不过,你们没有找到尸体吧。” 伴随着手里最后一丝灰烬被风吹散,黑红色的火焰被收回,迪卢克放下手,他没有呼唤出常用狼的末路这把红色的大剑,此刻自然也没有伊达航记忆里那样骇人。 “比起用人类,称呼它们为深渊的产物或许会更合适一些。” 身为异世界人的秘密迪卢克并不认为面前的几人不知道,无论是从莱依拉的口中还是从之前的录音中他们都应对此有所了解,本质上这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一旦宣扬出去,恐怕反而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或许是因为世界的压制,导致深渊与合作者暂且只能召唤出人型的魔物,即使知道被召唤出的存在,如果长时间没有深渊力量的补充就会自我消融掉。但那种力量毕竟来自于深渊,魔麟病也好,不死诅咒也罢,它给提瓦特带来的灾害太多,更可况,它们某种程度上会攻击所有无关的人,纵使知道另一方打着什么主意,他也必须前去消灭掉那些怪物。 “那一晚的人类早已先一步离开了,” 带着镀金鸦印的男人在逃出时恰好与伊达航撞上,清楚知道就算杀掉这些人也无济于事,迪卢克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弑杀之徒。 “所以,不要再靠近这边的世界了。” 但全盘托出也不是他的风格,他们的信任与否也与迪卢克无关,今晚也只是想毁掉那个手机,顺便给一句警告而已。 能与深渊合作的对象,在这个世界上估计也算不上光正伟大,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黑暗面。 说完,迪卢克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原本盘旋在天空的黑鹰啼叫一声,收起翅膀轻盈地落在红发男子的披肩上。 一场原本以为要开始的战斗就这样潦草结尾。几位警官收起原本警戒的姿势,站在空旷的荒地上,凌晨天气的潮湿度加深,水雾腾起,弥漫在他们的脚下。 “太过刻意了。” 目睹全部情节发展的黑色卷发警官给出这样的评价。 或许是因为hagi和班长之前都对此有过多的牵扯和关注,反而是一直处在跟随状态的松田阵平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了这一切。 比起他曾见过那些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犯人,这位酒吧老板的周围却体现出一种正直的气息。就像今晚,一般的犯人威胁可不会只是口头上说说表演一番,但从头到尾那位迪卢克先生都与他们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所做的一些好像只是想让他们把视线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或者说,这就是他的本质目的,迪卢克几乎就相当于直接明确的说:所有可能的问题,所有的麻烦都来找他。 在小阵平的提醒下,另外两人也后知后觉,回想起在录音中听到的话语,如果这些异界人到来的背后站着名为“深渊”的存在,而他们的世界也有人参与其中。 根本不用思考,几人就能想象出后面会有多大的麻烦。 —— 回到临时预订的旅馆,萩原研二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好觉,但实际上却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坐在驾驶座上的萩原研二仍在回忆昨夜的经历,只可惜他一会要送莱依拉去约定的地点,现在不太适合在车内抽一根烟舒缓一下心情。 莱依拉本打算自己打车去迪卢克先生昨晚给的位置,但萩原先生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专门开车来接她了。 恰好,她手上有一份同伴先生麻烦她明天转交给萩原警官的盒子。 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莱依拉从背包中取出那个盒子递给还没开车启动的萩原研二,她有些试探意味地询问道: “这是迪卢克先生拜托我第二天交给萩原先生的东西,警官先生要看一下吗?” 如果不收的话回头找个时间还给迪卢克先生吧,莱依拉并没有打开盒子看过,毕竟这是别人转交的东西,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打开。 交给我?听到这个词汇的第一反应萩原研二就皱起眉头,他很奇怪那位酒吧老板还有什么事,毕竟昨晚那个反应明显不想再和他们多说。 带着这样的疑问,思索片刻后,他仍是伸手接了过去。盒子并没上锁,萩原研二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小叠放好的现金,旁边放着一张写着字的短笺。 “手机的赔礼。” 字迹带着一丝笔锋,但又格外稳重。 盒子里的现金数额刚好可以买下他之前手机品牌的最新款,萩原研二嘴角抽了抽,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把将盒子重新叩上,内心百味纷杂。 莱依拉并没有询问萩原先生盒子里面是什么,她也并没有打开看,在确认警官先生没有把盒子重新塞回来的打算后,她也略微放松了些。 少女再迟钝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在车上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然后在到达地点下车前,莱依拉握紧还没解开的安全带,转头用那双金色的瞳孔望向身边的萩原研二。 “......萩原先生,” 莱依拉一字一顿,萎靡的声线显得格外郑重,态度柔软且真挚, “如果,如果有想要询问了解的消息,我全部都会解答的。” 这位拥有着紫罗兰瞳孔的警官先生听完后,温柔地朝她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兜帽: “嗯,我知道啦!谢谢小莱依拉。” 急变 第二十一章:急变 与萩原警官告别后,莱依拉就走进一间二层小楼,很清楚自己处在被监视的情况下,为了不牵扯到无辜的人,迪卢克专门从原本短租的公寓楼搬出,新租了一间没有邻居的房屋。 迪卢克事先将钥匙放在别处,他临时有事,似乎收到关于深渊新的消息,之前收集到的资料全被放在书房中,任由莱依拉的取用。 查阅资料,收集数据,写成报告,这一步骤是身为学生的莱依拉最擅长的,迪卢克虽然也有蒙德最大的信息收集地,但他一般是看报告的那一位。 经过一夜的休息,莱依拉的心情已经轻松了很多,知道有其他的重心骨出现,还得到了关心了很久的问题答案,她正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小心翼翼地将资料分类。 每一个人都去做自己擅长的事,莱依拉也很高兴自己能帮上一点忙。 编造的身份证件以及资金这些迪卢克先生说都交由他来解决,清楚这是处在违法的边缘,莱依拉并没有把这些告诉两位警官,一方面不想让他们为难,另一方便也不太说得出口。 得到这些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证明,那么她之前为了搜集消息所得到的兼职也不剩太大作用,本就不擅长人际关系,在工作的这两周也没能得到多少信息,莱依拉自然有了辞职的打算。 不过交接工作这些还要等到周一,今天是周日,天气晴朗,少女从未觉得一路上见到的风景如此阳光明媚,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两周里,莱依拉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 但很快,当看到迪卢克先生收集到有关急冻树以及其他深渊对找到,原属于旅行者拥有的物品进行实验的各项数据时,她的愉悦一扫而空。 这些仅仅写在报告下的短短几行字,却堆满了无数的鲜血与惨叫,仅仅只是看着就让这位还在学院读书的学者感到读不下去。 在这些资料的佐证下,莱依拉萌生出与迪卢克一样的想法,要尽可能的为后来者留下一些提醒。 而正当莱依拉继续查阅那堆成山一样的报告时,她翻到了一张纸,纸上只有一处具体地址以及爆炎树这三个字。 从自己较为贫瘠的地理中,莱依拉只能依据名字知晓这或许是与须弥北部护世林洞窟里的掣电树相似的存在,少女之所以知晓这些,是因为她曾在虚空装置上看到有妙论派学者发表一篇如何利用掣电树的高压电流。* 但就如掣电树是由汲取地脉中的雷元素所产生的植物魔物,那么爆炎树就名字来看则应该是汲取火元素的存在。 掣电树具有非常强大的雷元素抗性以及雷盾,雷系神之眼的使用者很难战胜它,如果莱依拉没有记错的话,迪卢克先生是火系神之眼的使用者。 莱依拉手握着笔,轻点在那份标注了培育爆炎树的基地上,她若有所思,默默的将这处地址记在心里。 —— 周末两天状况层出的经历让周一上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有些提不起精神。 但是某些犯罪分子不过周末,刚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坐下多久,两人就又被外派出去,一直忙到下午,午饭也只简单地凑合了一下。 这些原本就是他们身为□□处理班的日常,即使可能知晓这个国家背后隐藏的巨大势力和秘密,但这些似乎都还离萩原和松田有一段距离。 不过伊达航并不准备放弃,他办完了出院手续回到警察署,即使被上司警告,他也打算在暗中搜查一番,不过因为才进入警署没多久,里面很多资料都没有对他公开。 把上午的笔录和报告写完,距离下班难得还有一段空闲时间,办公室里有不少人祈祷晚上不要加班。 事与愿违,爆处组的负责人大步开门迈进,神情严肃:“搜查一课打电话过来,新宿区有犯罪分子携带炸弹威胁,□□处理班人员准备去现场。” “是。” 没有抱怨、没有质疑,每一位进入警察体系的人员都早已对突发任务有所准备。 身为爆处组的双子星,两位警官的实力无从质疑,以防其他突发事件发生,萩原研二负责在爆处组原地待命,松田阵平带队前去新宿区的犯罪现场。 坐上警车,一路向目的地疾驰而去时,坐在副驾驶座上松田阵平无疑觉得路边的风景有所眼熟,打开车上广播,听见广播员现场报道正在进行的恐吓案时,他才猛然发现即将要去的地点正是莱依拉兼职所在的写字楼。 少女昨天回来后就说自己打算辞职,今天去做工作最后的交接,虽然因为周末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松田阵平目前对她的感触复杂,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莱依拉会再度被牵扯进案件里。 或者说,这起炸弹恐吓案的背后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幕后黑手吗? “嘶——” 戴墨镜的卷发警官有些发狂地抓着头发,另一只手则凭借敏捷的手速,将一系列知晓的信息发给还待在警视厅的挚友。 松田阵平得先奔赴他所要去的战场。 收到幼驯染发来信息的萩原研二此刻也并不平静,他给莱依拉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知道事情不妙的他也只能接受命令焦急地待在□□处理班,观看现场的直播。 即使通过周末的经历知道他们的不简单,但仍然无法减少警官先生自身的担心。 松田阵平到达现场时,周围正被警车紧密的包围着,写字楼里的其他人都被驱逐离开,搜查一课的各位早已在楼下等待多时。 炸弹的存在才刚被发现没多久,这批抢劫犯早有准备,他们原本的目的是奔着莱依拉兼职所在工作室的隔壁一家建筑公司,据警方了解,这家建筑公司所承包的大楼造成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前段时间还上了热搜,但最终却不了了之。 与其说这一批犯人是抢劫犯,倒不如说他们专为复仇而来,毕竟没有蠢货会去专门抢劫写字楼,一般银行才是这些犯人的最爱。 莱依拉所在的工作室完全是被牵扯进去的,因为同在一层楼,两家公司的饮用水都有同一人派送,为了防止犯罪行为被临时阻止或受到阻碍,这些人直截了当的给汽车公司的工作室里也直接下了大剂量的安眠药。 这起案件的报案者则是这些犯人本身,身为前段时间坍塌大楼的受害者家属,他们自然也要让人质们受到他们曾获得的痛楚。 一层写字楼,将近五十多的人质,就连搜查一课的精英都感到棘手。犯人通过电话直接说明他们还携带着炸弹,人质因为安眠药的缘故全部昏睡了过去,他还警告刑警们不允许上楼。 到目前为止,刑警们正严阵以待,咬牙切齿地等待着犯人提出要求,但已经僵持了九十分钟,犯人仍未传来任何讯息。 就好像他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也有部分刑警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无论是报案情况还是人质都被劫匪们牢牢掌握在手中,一时间进退两难。 身为爆处组的精英,但也有过直接破案的经历,松田阵平很容易就拿到了关于犯人以及那家建筑公司的资料,据身边的记录员所说,犯人第一次打电话时就说过要让那些罪魁祸首也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通过视频通话和声纹比对,报案的犯人全家除他之外都死在两个月前那栋大楼中,因为这件事,东京官场上还有人引咎辞职,但这些消息都被压下去了,负责的建筑公司背后还有其他的靠山,这家公司的法人并未因此被逮捕。 这些肮脏的消息看得松田阵平直皱眉头,背后的交易和算计连他这个外来者都清楚,身为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又怎能不恨。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他们把其他无辜者牵扯进来的理由,回想起犯人放出的狠话,如果想要让这些人质也经受同样的痛楚,再加上犯人直言自己有大量的枪支和炸弹。 “找这家公司另外承包的建筑!” 松田阵平猛然意识到什么,炸弹、建筑,这两个词汇组合在一起不难想象到犯人的做法,再加上劫犯一直在等待消息的模样, “很有可能一部分人质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起案件明显不是一人可以做到的,但从目前为止,警方也只知道给他们打电话那一个人的信息,剩余几个劫犯根本毫无消息。 为什么要下安眠药,因为这样更加方便移动;为什么要自己报警,因为要让警方把注意力放在这栋楼上;为什么不允许上楼查探情况,当然是因为上面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质和一位劫匪,剩下的人则早带着其他的人质到别的地方去了;为什么一直不说出自己的诉求,当然是因为他们正在亲手去做。 没有比在这家建筑公司所负责的其他大楼内送走这些仇人最好的地方。 而上面的这位劫匪,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自己同伙即将传达给他的消息。 在摄像机,在记者们的注视之下,只要收到另一边的消息,就可以将这些害死他们亲人的仇人送下地狱,将一事无成的警方给踩入脚底。 接下来要怎么办? 即使猜测出犯人的目的,事情仍没有得到转机,就连松田阵平也为此捏了一把汗。 而就在这时,松田阵平收到了萩原研二的来电。 “小阵平,刚刚莱依拉给我回电话了。” 松田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发动机的声响,已经飞速下楼准备开车的萩原研二语气急切,声音也没有以前轻浮, “她说那边也有炸弹,地址我已经汇报上去了,你那边也注意安全。” 波折 第二十二章:波折 这个世界的构成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案件。 因为没有导师和论文的存在,莱依拉的第二人格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所以她的记忆还留在第二天的夜晚。 虽然本质上是投影,但受了伤仍会流血,身体也有基础的生理需求,自然这个世界的安眠药也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影响。 所幸第二人格算是某种独立的存在,只不过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卡车车厢的内部,周围还趴着一些人,从钢铝质的挡板外还听见其他说话人的声音。 莱依拉推了推身侧昏迷的女性,即使用力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从昏暗的车厢内部向外望去,只有自己四周还有几人存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则空荡荡一片,明显已经有人被提前带走了。 警惕的情绪油然而生,力量并未丧失多少,但在这间车厢战斗也明显不现实,此外因为是复合金属材料所做,少女的一举一动都会发出声响。 在根本不清楚外面有几个敌人的情况下,即使拥有武器和元素力,莱依拉也不知道自己的胜负有多少,但坐以待毙是不行的。 听到走进的脚步声,莱依拉闭上眼,感知到有人走近时,她迅速伸出手拽住正打算把旁边人拖走的嫌疑犯。 寒冷的力量迅速从莱依拉握着的地方向外延伸,吓了一跳的中年男子正准备喊出声,但冰元素的附着让他全部的行为都变得缓慢下来,第二人格没有迟疑,迅速召唤出单手剑,狠狠地砸向男子的头部——当然是用刀柄。 而当萩原研二冷着脸一路飙车,在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绿灯,将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压到二十分钟以内,明显超速严重的到达现场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欸,哦,是萩原警官。” 耳熟的声音,不熟悉的语气,萩原研二茫然地从车上走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莱依拉正用力把一位高大的男性拖出那栋已经快建好的高楼。 另外一边的地面上则躺着几个手脚都被胶带捆着的男性,他们的额头或后脑勺都有鼓包。 “......小莱依拉?” “是我。怎么了吗?” 明明是同一个人样貌,但周围的气质以及说话的语气却截然不同,萩原研二顿时发出和松田阵平那时一样的感慨。 “......你真的是......莱依拉吗?” “怎么,认不出我了?” 莱依拉右手插着腰,微喘着气,有点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警官。 还以为她有第二人格的事情,松田警官早就告诉萩原警官,谁能想到那个黑色卷发的竟然没有说。 但现在明显不是什么闲聊的时刻。 “萩原警官,我长话短说,那栋房子里被人安装了炸药,里面还有别的人在。” 两个人格之间的记忆是不互通的,否则莱依拉不会总是思考是不是有什么“星空祝福”在帮她写论文。而在主人格仍因安眠药陷入沉睡的现在,她根本无法把握自己存在的剩余时间,再加上看见那致使莱依拉和面前这位警官先生相遇的炸药。 在看到那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她当机立断地联系了萩原研二,炸药这种东西明显只有专家能够解决。 第二人格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先把里面的人给救出来,并努力保证自己不要昏倒在即将发生爆炸的现场。 这一片大部分都是仍在进行中的建筑,在来之前,萩原研二就联系了附近的警局,但非常不巧,因为新宿区市中心写字楼里的案件,大部分警力全被调用了,而最快能赶往这里的也起码需要花费半个小时,更何况还有炸弹的存在,普通警察到这里恐怕也没什么用。 因为自身的体力缺陷,莱依拉也未深入探查过这片17层的高楼,元素视野只能看见视线内的沾染火元素的物品,无法判断出是否还有其他人存在。 少女苏醒的时候太晚,根本就不知道这批犯人究竟带了多少人质过来。 在向上层汇报完现状后,萩原研二立马也加入其中,比起莱依拉得用两只手才能拖一个人出来,这位高大的警官虽然看起来很瘦,力气似乎也比不过他那些同期,但仍然可以在背着一个人的时候再拎一个人出来。 很快,大楼一层中被救出来的加上原本卡车上的十几人就被安置在一边,即使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这些人却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或许是早已与新宿那边的人有过计划的缘故,这些炸弹的起爆时间也所剩无几,根本来不及拆除,但不知为何,萩原研二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另一边的犯人与警方已经对峙了将近两小时,纵使开车到这里需要时间,但剩余时间也应足够让其他三名犯人把他们所带来的人质放在规划好的地方,但据莱依拉所说,她回电话的时候那些人还尚未将现场布置完毕,那么之间的时间他们做了什么。 萩原研二抬头从上至下看向这栋十七层的建筑,因为歇工的原因,水电都给断掉了,电梯自然也无法使用,加上他们根本无法确认现场人质的具体数目,某种非常糟糕的预感一直在他脑海中显现。 莱依拉靠在卡车车厢外部平复着呼吸,暂时主人格还未有苏醒的迹象,察觉到旁边警官焦灼的神色,她扯了下他的衣袖,指了指被临时打昏过去的犯人: “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问问。” 比起被灌入大量迷药而短时间根本无法醒来的其他人,这些犯人只是单纯的晕了过去,自然也能被喊醒。 被临时弄醒的犯人看见面色严肃的警官时,一开始他并不打算配合,这位头发已经发白的男子满脸忿怒,恨恨地盯着毁掉他们苦心计划的两个人,他喷了一口唾沫,好险萩原研二急时躲开了。 “让我告诉你们做了什么,想得倒美!你们这些一无是用的废物、同伙,还敢自称警察,根本就是一群走狗!” 即使擅于与他人交流的萩原研二也没有办法劝说这一位已经深陷入仇恨中的复仇者,情况再次陷入僵局。 莱依拉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距离那些炸弹爆炸已经还剩不到15分钟,注意到警官先生似乎想要动身的举措,她摆弄了几下手机,走上前,将屏幕上的时间给那位被束缚着的犯人看。 “离里面炸弹爆炸还剩不到2分钟,就算我们想做什么也做不到了,所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如何?” 比起莱依拉的腼腆怯弱,眼前与她有着同一张面容的少女却好像很习惯与别人交流,也很擅长分辨出他人的态度。当初在教令院第二人格出现时,有其他人想要问问题,她能够轻车熟路地分辨出是那些学者是真的不会还是别有意图。 “哈哈哈哈——” 在看见那个时间的瞬间,犯人大笑出声,他面色狰狞,嘴角却扯开可怖的弧度,泪水从眼眶流出,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面前的高楼, “好啊!你们就等着看吧,看那个满嘴胡话的主管是怎么被炸弹炸死在最顶层的。” 这批犯人当然也想过如果中途有人清醒过来怎么办,即使没有电梯,他们也不惜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合力抬到最顶层,即使他有那万分之一的几率苏醒,也根本无法逃脱,纵使是想跳楼有一线生机,但十七层的高度也足以让他尸骨无存。 回想起自己死在那场人祸中的亲人,眼前的犯人神色癫狂,却无由得让人感受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喜悦。 “十三分钟,够吗?” 在没能从那位犯人口中得到消息之时,萩原研二就打算再进一次那栋建筑,而知晓一切的现在,他当然更要进去。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一些生机。 莱依拉叹了口气,她有些后悔把萩原警官给喊过来了,但她也清楚,只凭她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救下除了顶层之外其他的人质。 “莱依拉,你就待——” “萩原警官,我跟你一起上去。” 毫不犹豫打断了警官先生还未说完的话语,时间紧迫,清楚萩原研二一直把主人格当成需要照顾的未成年,但只要莱依拉在,总归还有一些生机。 比起莱依拉因为困倦而有些呆滞的金瞳,此时的她则更加的沉稳,副人格的少女面色平静,笔直地向着危险之地跑去。 没有时间留给他们继续争论,萩原研二蠕动了几下嘴角,最终还是要先救人的意识战胜了一切,回想起在曾在爆炸中的安然无恙,警官先生深吸一口气,男性的步伐迈的比较远,他快速追上莱依拉,低声说了一句话: “......抱歉。” “不用。” 莱依拉站在楼梯间内,抬头看向上方一眼望不到底的呈回字形状的台阶,目光落在每一层都有的窗户上。 就算是万钧一发的时刻,只要靠近窗外,那么越高的地方,某种程度上对于提瓦特人来说就越安全。 祝福 第二十三章:祝福 一位普通男性爬上17层高楼预计需要时间为6分钟,但这个速度即使对于目前是副人格的莱依拉来说,仍旧是很难赶上。再加上需要在顶层搜寻最后一位人质,13分钟的剩余时间终究还是太紧促了。 如果按照莱依拉日常的运动量,她在这里就相当于另一个拖累,不过旅行者的背包中不仅仅只有用来恢复伤势的料理,还有减缓体力耗费以及增加体力的菜肴,这一类食物某种意义上还不占肚子,不过恢复体力的料理五分钟之内只能吃一次。* 萩原研二体力充足,先一步出发,莱依拉轻触名为风神杂烩菜的料理,跟在警官先生的身后。 当她借助木制扶手,微喘着气,终于登上顶楼时,就看见一条长排走廊,两边是逐一被撞开门的房间,早先到达的警官先生正在寻找最后一位人员,即使大声呼喊还有没有人在,因为安眠药的缘故,始终没有回应。 这样明显不太妙。 莱依拉意识到可能错估搜索人质所需要的时间,她沉下心,仔细回忆楼下犯人曾说过的话。 第二人格的少女无论在日常还是在危机时刻都会更加沉稳,她本就是褪去自卑与怯懦后的莱依拉,在主人格成长之前,负责守卫她的骑士。 那个嫌疑犯是真心期盼着人质在爆炸中死去,那么被安置的炸弹附近无疑是最好的放置地点,这种附有火元素的物品,只要没有遮挡,是逃不过元素视野的搜查。 不需要对话,莱依拉与萩原先生兵分两路,在无言的默契下,他们最终找到了同一个目的地。 这栋大楼本要规划成住宅区,在那起大楼坍塌前,工程就已经进入了末尾,顶层的阁楼一般都会连着一起卖出,而真正让他们确认是这间阁楼的,则是门上那把算上是崭新的锁,以及不锈钢门之后,在莱依拉眼中极为明显的红色方块。 与其他可以暴力破开的木门不同,这种专为防盗所制作的金属门像一道天堑横在他们与人质之间,从那金属杆中间的空隙还能隐约看见躺在地面不省人事的男性。 萩原研二咬牙切齿地重重锤向墙面,大门金属表面无情地回应着嗡嗡声,他从未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和小阵平学一学如何开锁。 “请让一下,萩原警官。” 耳后传来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警校中训练出的直觉在告诫他危险,一阵尖刺的感觉从后背爬上脊梁。 他回头看去,名为莱依拉的少女正从空气中拔出一把长剑,漂亮的羽毛环绕在她手握着的剑柄上。 毕竟是四星稀有的武器,在提瓦特大陆,三星的武器就足以作为传家宝。纵使莱依拉需要两只手才能握起这把剑,但对于以轻快锐利著称的西风剑而言,一剑便足够它砍断金属锁与门框之间的联系。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许是用尽了力气,剑峰还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顾不上思考这场景的发生是否违法了现实法则,萩原研二的惊讶从他下车开始就没有停过,无论突然出现的第二人格还是这把武器,这些都可以稍后,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人质。 只是,现实总会出现更加糟糕的事情。 两人费尽心力想要救出的人质,早已口吐鲜血,中毒而死,地面的尸体身体僵硬,眼球突出,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距离爆炸还剩不到5分钟的时间,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忍下自己心中愤然而生的怒火,迅速拍了几张照片,扯着莱依拉另一只手腕,迅速朝楼梯口跑去。 下楼的速度远远超出上楼的爬速,时间充足,即使莱依拉体力不够,警官先生也可以将她整个拎起,带她到出口去。 少女反手将剑抛下,那柄单手剑旋转两圈后化成蓝色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还没走下两层,萩原先生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注意到是小阵平的来电铃声,他迅速接起,一边快速报告这里的现场,一边也未停下迈下楼层的步伐。 “人质都在这里,有一人中毒死亡,照片我回头——” “hagi,你们快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犯人的情况很不稳定。” 从无人机传来的实时监控中,位于写字楼的犯人因为同伙长久未接的电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全部消失,他拿着手机,脸色涨红,手里还握着一个红色的按钮。 狙击手已经就位,但因为窗帘的阻碍导致视线不明确,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 松田阵平的心脏不知为何在急速地跳动,这种不知所谓的紧张感迫使他打了这通电话。 “hagi,快——” 黑色卷发警官的话语并未说完,随着电脑屏幕上犯人的手指摁下,在不知是几分还是几秒的延迟后,从电话那头传来与两周前他在楼下所听见一样噩梦的爆炸声。 无论是附近的警官因为手机里的声音传来的愕然眼神,还是四周嘈杂慌乱的说话声,此刻的他都意识不到了。 松田阵平怔怔地站在原地,还未落下的夕阳撒在他的黑色西服上,他却无缘地打了个寒颤。 为了彻底炸毁这栋楼,几乎每层楼犯罪分子们都提前布置了炸药,在意识到不妙发生之际,萩原研二下意识扑向莱依拉,像少女最开始遇见的那几位警官一样,牢牢地将她护在怀中。 周日才购置的新手机重重摔在地面上,因为正在楼梯间的缘故,因反作力弹起的手机从楼道的缝隙中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来不及哀叹自己手机的多灾多难,再度提前发生的爆炸让萩原研二深感到命运的荒唐,他对于发生的一切都哑口无言,就好像这个世界真不希望他活着一样。 银白色光芒从两人脚下延展开来,迅速围成圆形,四角星也慢慢从盾上向外浮现。 如果仅仅只是爆炸,在冰盾的保护下他们也能安全从这栋楼中逃离出去,但在最初发生的爆炸之后,则是烧天毁地的火光,伴随着遮蔽一切的浓烟,气势汹汹地朝着幸存的两人涌来。 莱依拉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一旦沾上火,在连续的伤害之下,冰元素构成的盾根本撑不了多久,此外,因为之前巨大的爆炸声,她能感受到主人格正在迅速苏醒过来。 两人所在楼道的窗户因为爆炸产生严重的变形,没有水,没有足够呼吸的空气,她或许无所谓,但警官怕是会因窒息而死。 莱依拉拽着萩原研二的衣领,在意识替换前的最后一刻,艰难地吐出词: “告......诉她,向......上......,风......。” 眼前白茫茫的光线消失,视网膜上的图像逐渐变得清晰,莱依拉一脸茫然地站在已扭曲不像样的楼道口: “欸,我难道不应该在公——,咳咳!” 正当她又以为自己梦游到奇怪的地方,一股浓烟就呛进喉咙中,让少女根本说不出剩下的话。 “......小莱依拉?” “诶,萩原警官,你怎么会——,咳咳!这里——,咳咳!” 然而此时根本不是寒暄的时刻,目睹了双重人格的转化,萩原研二还未来得及把另一位少女的话语转述,沸腾的火焰伴着乌黑的浓烟在这时也打破了楼道门的防线,迅速隔断他们原本企图下楼逃跑的打算。 眼看就要被困死在这里,莱依拉大脑急速旋转,她紧促地呼吸着,看见已经压扁的窗户时,她扯着萩原的手臂,顾不上呛进嘴里的黑烟,迅速作出了和另一个自己相同的决断: “萩原先生,到上面去!” 往下的通路已被阻断,等在这里也不会有好的下场,往上走或许还能有一些生机。 如出一辙的反应让萩原研二更清楚地意识到她们是同一人,清楚知道莱依拉体力弱点,他简短地道声歉,双手拖着她的手臂将她莱依拉整个人拎起来后迅速狂奔。 原本的楼道成了逃生通路的舞台,烈火蔓延,像是缠着的烈鬼,誓要在最后关头也要多拉一个人下地狱。 因爆炸突然断裂的横梁裹着火砸在两人的面前,然后在周围可燃物的帮助下,火势一下窜高。 “极寒——” 从天而降的冰凌扎进火势茂密之地,随后在悬浮着的风铃样式地冰灯晃动,数不清的冰凌迅速给两人的前方清出一条通路。 萩原研二遏制原本想要躲避的冲动,他什么都没管,只一顾地向上跑,另一边的莱依拉再次用盾将两人包裹起来后,默契的用大招的冰凌清除随处落下的障碍。 之前在顶层搜查时,萩原就有注意到通往其他通路的房间,木门早已被踹开,即使关上门,也减缓不了火势的突进。 所幸的是窗户还可以打开,但即使如此,现在很明显也不是什么安心的时刻。 这里本就是偏僻的巷道,被两人解救出来的人大部分人即使也有因为爆炸而苏醒,但看到面前楼层的惨状,他们也慌不择乱地向外逃去,根本不知道大楼里面还有人在。 手机已经遗失,即使周围的警察到场,也根本无法立即派遣直升机进行救援。 “啧——。” 萩原研二难得骂了句脏话,他从窗户向下望去,如此的高度让跳下去求生的希望都没有。 这样的高度哪怕有盾的保护,最终的结果也显然若见,更何况提瓦特的盾其实根本无法阻拦坠落的伤害。 “......萩原先生,” 莱依拉同样看着距离两人遥远的地面,下意识地咽了口水, “待会,请一定一定要抓紧我。” 面临的危险根本没留下多久让他们思考的时间,莱依拉眼一闭,心一横,根本忘记了和萩原研二解释,少女拉着他,然后两人同时向下坠去。 在他们跳出窗外的那一刻,火焰冲破最后的阻断,整个楼层玻璃的碎裂声让人禁不住地发慌。 看着急速冲向自己的地面,萩原屏住一口气,他下意识地想要变化动作,让自己成为那个孩子坠落的掩护。 正当他以为自己不久即将再次面对死神的时,伴随着风划过羽翼的声音,两人坠落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放缓。 他环着莱依拉的腰侧,将她护在怀中,然后,目睹了少女的背后展开的那一道翠绿色的羽翼。 在无名风声的护送下,他们踉踉跄跄地坠落在草地上,有惊无险。 “好,好可怕!” 莱依拉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不断地喘气,即使也用过风之翼,也知道自己最后可能没事,但被烧死的想法却始终不能从脑海中赶出去。 当两人落在地上时,莱依拉的风之翼便自动收了回去,那看似简单好像还没有萩原研二高的两块羽翼竟然真得救下了他们。 小阵平在的话,怕会有很想要拆掉它研究的冲动,死里逃生的此刻,萩原警官的脑中不知为何转过这样的想法。 许是看出他的疑问,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莱依拉接着解释道: “这,这是风之翼,根据传说,每一个风之翼都有风神大人的祝福——永不坠落。” 但很快莱依拉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女蹲下身,再度陷入之前那种自言自语的状态。 “但风之翼是单人使用的,按照《风之翼使用法例》,是禁止违规带人的......莱依拉啊莱依拉,冷静点,异世界不会有人来搜查的。” 即使在最初与莱依拉相遇时就已经惊讶过好久,但萩原研二也没有想过他今天会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感觉。 这位湛蓝色头发的少女,又再度救了他一次。 即使有护盾的庇佑,但因为火烧和浓烟,两人的现状其实还是很糟糕,身上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所幸他们是从大楼背面的窗户降落,原本被救出的人质急于逃命,那些被捆好的犯人也想要逃,却刚好撞上疾驰而来的警车。 萩原研二和莱依拉毫发无伤地走到那几位犯人前,回想起与躺在顶层的那位死者,再看见此时因为他们出来而面露惊讶的男人。 在背后大楼里传来火焰烧灼的声音下,萩原研二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 他没有点燃,只是单纯地咬在嘴边。 告别 第二十四章:告别 时间临近傍晚,在萩原研二到达现场的半小时后,警车和救护车也终于赶来了。 因为这场案件牵扯进来的无辜者得到妥善安置,因为只有那三个人的手被胶带捆好,苏醒的人也都没敢上去帮忙,从呼叫的警铃车下来的刑警们迅速上前将犯人们捉拿归案。 另一边的写字楼上,在知晓犯人按下的是引爆炸弹的按钮,这名罪犯也被狙击枪打中,隐藏在他上下两楼的突击警察也立刻遵循命令,破门将倒地的犯人捉拿归案,解救剩余的几位人质。 这场轰动东京媒体的爆炸案算是告一段落,可想而知后续的处理会将更多有关的人牵扯进来,但这些后续都与莱依拉无关了。 萩原警官加入到安抚人质的任务中,莱依拉独自站在另一处的角落,正努力搜寻脑中的记忆,她只知道自己一眨眼就到了爆炸引发的火灾现场,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她取出尚且完好的手机,屏幕上有将近20个来自松田先生的未接来电,赶忙回拨过去。 “......松田先生?” 只是不知为何,打通电话后,对面却一直长久都没有出声。 被这样的寂静弄得非常不自在,莱依拉猜测松田警官应该是担心萩原警官的安危,她拿着手机,一路小跑找到了正在人群中的萩原研二。 警官先生正在接受医护人员的包扎,两只手都不太方便,莱依拉踮起脚尖,将电话凑到他的耳边。 萩原研二这才想起他究竟忘记了什么,爆炸发生前,小阵平还在和他通话,提醒他注意安全,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就因炸弹被引爆而摔到最底层去了。 回想起自己的错漏,萩原赶忙开口补救: “小阵平,我没事啦,小莱依拉在这呢。” 过了很久,他才从电话那头听见沙哑但熟悉的声音, “......hagi。” 哇——,听到嗓音的那一刻,萩原就意识到了不妙,松田阵平似乎刚才哭过,他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在刚外来时就该打电话给幼驯染,只不过又是人格的切换,又是从17层的高楼一跃而下,他到现在为止还处于懵住的状态,直到小阵平的声音将他从中唤醒。 莱依拉对两人之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在看到萩原先生用已包扎好的手去接过手机后,她也被一群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围了起来。 萩原警官把她保护得很好,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作为明显还在读书的少女,因为怕让她回想起不好的记忆,他们的态度越发和蔼。 与她一起被搬至这里的还有其他几位同事,或许是熟人站在一起会安心一些,即使莱依拉只来了两个星期,对于工作室的其他人而言,她的认真和实力,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即使知道她今天来办辞职,对公司背后的黑暗并不知晓的人仍是按照普通朋友的关系送上了未来的祝福。 未来,听到这个词后莱依拉猛然意识到什么,普通人无法看到显现出来的屏幕,少女立刻点开自己的时之沙,看见了沙漏底部的快装满的黑色,以及那明显要结束的倒计时。 元素力使用的越多,她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越短。但今天的特殊情况着实让莱依拉无法去思考这些,原本以为还有两周的时间,眨眼便要结束了。 少女意识到她不能再在这里等待下去了,对于自己剩余时间的利用,她本也有另外的打算。 告别的时刻来得太快,原本还打算用迪卢克先生提供的资金,来给一直帮助自己的警官先生准备新的礼物,现在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莱依拉环视四周,然后她抬头,望向因为太阳即将落下而逐渐显现于天空上的群星。 接过萩原警官还回来的手机,少女拨通了迪卢克先生的电话。 —— 与迪卢克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莱依拉跟随大部队坐上了警车,回到繁华的东京都市去。 一切尘埃落定,回到警局,看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又再度上演她当初在大楼上见到的那一幕,莱依拉不在感到害怕,而是有些想笑。 手机紧紧捏在手心,屏幕上流逝的时间极为明显,少女一路上苦思冥想,打了无数的腹稿,但在辞别的时刻即将来临时,她终究只能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词: “萩原先生还有松田先生,我要离开了。” 萩原研二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不习惯待在警局,待在人群众多的地方,觉得她只是想先回到公寓去,他拿起外套,推了推松田阵平: “好呀,你晚饭还没吃吧,我让小阵平先送你回去。” 然而却并没有推动,他的幼驯染低头看着弯腰鞠躬的少女,不同寻常的气氛凝滞在这一刻。 莱依拉基本上不会提出什么要求,作为异世界的来客,她一直都很拘谨,担心自己给别人添麻烦。若是寻常遇到这种情况,她只会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到两位警官忙完后想起她来。 即使相处了两周,双方都熟悉了很多,但作为自带的性格特征,少女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等,等一下,小莱依拉......”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萩原研二不太明白,他被眼前的少女救了两次,在这个周末,在今天下午,他好像才触及到莱依拉的真实,为何就要迎来分别。 “......要不我们先回去,你要离开的话也要带一些伴手礼吧。” 少女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 “不用了萩原先生,迪卢克先生一会会到警局来接我。” 她再度弯下腰,直起身后,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礼物我有提前放在房间的抽屉里,这段时间打扰了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很久,承蒙你们的照料和关心,真得非常感激!” 从初次见面的外套再到帮忙租住的房间,从带给她的便当到尊重她的秘密,扪心自问,莱依拉自己也做不到对一位陌生人这样的招待。 只不过,他们注定分别,两个世界本就是无缘相交的平行线,若不是旅行者的存在,她也不会见识到如此璀璨美丽的风景。 但提瓦特才是她的归处,或许从最开始就知道会有离开的这一天,莱依拉没有伤心太久,因为之后她还有要奔赴的战场。 “......这样啊。” 终究是早已成年的大人,调整情绪的速度也很快,萩原研二脸上很快出现少女熟识那种笑容,他伸出手,揉揉少女的头发。 “也挺好的......,要开开心心,别忘了我们呀。” 现在离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三个被她捆起来的劫犯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最起码之后她不会被牵扯进来了。 “那我们一起下——” “萩原队长,厅长有事找你——” 听见呼喊声,萩原研二刚想拒绝,莱依拉打开手机,她把手机屏幕朝向警官先生,轻轻挥了挥: “没关系,萩原先生,时间还没到呢。”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楼去找你们。” 在夜晚加班而有些人声鼎沸的警视厅内,黑色卷发的警官胳膊半搭着自己的外套,和莱依拉一起缓步走向门外。 “突然离开的理由能说吗?” “......因为一些......计算失误。”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报告赶完吧,在这里看到收集了很多资料,然后继续完成学业。” ...... 两人一问一答,直到彻底迈出警视厅的大门,十二月的夜晚冰冷而刺骨的北风呼啸穿过,少女浅蓝色的发丝随风荡起。 还带着温度的外套再度披上她的肩膀,外面足够漆黑,松田阵平取下戴着的墨镜,陪少女站在警视厅的门外。 “......到最后还要用敬语吗?” 若是按照松田阵平的习惯,他怕早就不耐烦少女每一句话都要加上先生两个字了,只不过身为外来者的她并不知道日本的文化,萩也一直说她的性格比较腼腆,要给她逐渐适应的时间,只是谁也没想过告别会这么突然。 “松田......阵平......君?” “咳——” 松田阵平右手轻抵在下巴处,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靛蓝色的瞳孔温和地看向莱依拉: “......谢谢。” 感谢你救了他两次,也希望你之后的旅程一路平安。 “以后有机会再回到这里,我和hagi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无论是即将到来的新年,七八月的烟花大会,又或者是她会喜欢的天文馆,仔细回想起来,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带莱依拉去别的地方逛一逛,来到这个世界,纵使没遇上他们,松田阵平也相信眼前的少女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 告别不需要太过悲伤,虽然这句话或许是永不会兑现的诺言。 汽车喇叭的声音响起,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迪卢克开着黑色的轿车停在警视厅的附近,萩原研二在最后一刻匆忙赶到他们面前。 莱依拉的怀中被塞入一个精致的盒子,她坐上副驾驶,与萩原和松田挥手道别,没有再多说什么,少女从后视镜中看见了一直目送他们远去的两位警官的身影。 她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漂亮精致的星星项链。 “这个......带不走呀。” —— 提瓦特还没有汽车这种交通工具的存在,但这并难不倒迪卢克,他很快学会了就如何开车和使用车上的地图。 他握着方向盘坐在驾驶座上,余光瞥见莱依拉将那条项链小心地收好后,才开口说话: “你确定要去吗?” “嗯。” 没有迟疑,而是毫不犹豫地笃定,少女抬起头,瞳孔中有着某种不屈不挠的光芒。 掣电树有370%的雷元素抗性,爆炎树的火元素抗性也是它自身的1.5倍,对于火元素的迪卢克先生而言,想要打败具有深渊力量加持的火元素魔物,会消耗非常大量的精力。* 虽然莱依拉并不是更适合破火盾的水元素的持有者,但冰元素也可以与火元素反应进而破掉怪物的盾。 “无论是迪卢克先生还是我,都不可能把爆炎树留给七年后的旅行者来处理。” 那之中又会搭上多少无辜者的性命,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他们应尽的职责, “请让我尽一把力。” 就像自己曾经因为害怕而没有上前帮助那家被盗宝团打劫的人一样,即使之后知道他们因为她喊过来的人而没出事,但之后她其实一直在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冲上去。 和旅行者一起解决掉那些长鬓虎是她第一次的尝试,这一次莱依拉也不会逃脱。* 旅行者在这场记忆的最后,看到的是失去护盾后轰然倒地的火红色藤蔓,湛蓝色头发的少女握着单手剑,她脚尖点地,宛若即将落幕的芭蕾舞者,纯白色的球状风铃显现在爆炎树的上空,然后从身后而来的黑红色火鸟旋转向上冲破墙壁。 在这所基地传来的巨大警报声中,莱依拉所喜爱的无数星尘安静地注视着她最后的谢幕。 记忆 第二十五章:记忆 火红色光芒从眼中褪去,面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旅行者不自在地扶了扶戴在头上的帽檐,才终于从那场宛若幻境的过去中回过神。 太多的资料汇集在脑海,她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了名为莱依拉的少女来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经历。 “这样的情况无论发生多少次,都会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 荧按下帽檐,掩盖住自己看向那位半长发警官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向虚空那边的纳西妲吐槽道。 地脉溯回,这是提瓦特独有的一种现象,据传言整座提瓦特大陆依靠在一棵古树之上,地脉就是它的枝丫,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记入在地脉之中。 偶尔也会出现地脉堵塞的现象,帮助疏通地脉后可以获得馈赠的摩拉,这也是旅行者背包里那么多摩拉的来源之一。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旅行者在提瓦特因为体质的原因经常会看见发生在过去的事,但这个世界按理说不存在地脉,更何况荧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遇见面前的警察,就能看到莱依拉过去的记忆。 听完旅行者的叙述,纳西妲暂时离开了世界树,那位向她和前台员工出示警察证明的萩原研二警官,旅行者现在知道了他的姓名,正拿起随身携带的拆弹工具,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他将车钥匙别回自己的腰间,荧看见了挂在钥匙扣上的一个木制的小型星象仪,和莱依拉送给自己的有些相像。 她垂下眼,向旁边让出道路,没有作声。萩原研二忙着前去拆除布置在这个旅馆的炸弹,也没有注意身旁的人,跟随着他背后而来的刑警们则动作麻利地将这座旅馆封闭起来,暂时禁止任何人出去。 一路让旅行者赶来的危机暂时由他人接手,也让她有了时间去回想曾看到的一切。 仿佛听见了她内心的声音,陪伴着荧旅行过无数个世界的背包显现在眼前,帽檐下的眼睛微微睁大,旅行者与警官先生错身而过,她询问因为警察到来有些恐慌的店员,在另一位女警的陪伴下走进了卫生间中。 屏幕任务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出现了物品斑驳的重影,燃愿玛瑙碎屑,监牢黄玉碎屑,常燃火种等原本就属于包裹里的东西逐一浮现,最后一个则是她从未见过的精致盒子。 旅行者将其取出“留给后来者”的标签置于最上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最上层是一叠准备好的身份资料,旁边放着一些应急用的现金,还有贬值程度最低的黄金,之后是一本专用提瓦特语写的基本生活资料。角落里还另外放着两个盒子,一个盒子装的是莱依拉收到的临别礼物,另一个盒子里则是一块黑红色的宝石,或者用邪眼来称呼它会更恰当一些。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旅行者最欠缺的资金和身份资料,以一份意想不到的方式馈赠给了她。 他们是怎么把这些物品放进背包里的? 答案在翻遍整个盒子后印入眼帘,当初迪卢克收到的挑战信被放在了最底层,这件沾染了旅行者气息的信件,所能提供的空间也仅仅只有一个盒子这么大。 迪卢克老爷究竟试了多少次,才把盒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然后去尝试寄送这一件可能根本收不到的快递。 旅行者轻轻弯腰,将这个简单的盒子拥入怀中。夜风通过门窗的缝隙飘入其中,鬓边金色的发丝被吹起,即使在陌生的世界,她也收到了远在他乡朋友给予的礼物。 这样的话得更要努力想办法恢复力量回到提瓦特了,她想,得把莱依拉收到的礼物和迪卢克先生的邪眼都好好地还回去。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在卫生间着实待的有点久,荧按下冲刷的按钮,回到了她之前站着的地方。 由警方暂且接管的旅店,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旅行者和其他客人被安置在酒店大堂内,等着里面爆破物处理班的人员将炸弹全部拆除。 同时,他们这些人也得接受简单的搜身。 除了那个手机之外,她身上也没有任何违禁物品,虽然在看到男士外衣下荧所穿的裙子时,负责替她搜身的女警官脸色有些担忧,但她还是将那件黑色外套好好地披回旅行者的身上。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最先回来的并不是已经完成工作的警察,而是离开了世界树的纳西妲。 两人之间一直都是通过脑内对话,旁人并不能察觉到,随后旅行者就从草之神那里得知浮现于她脑海中的两位同伴都有这一段经历的记忆。 “......真是吓了一跳呢,那位明论派的莱依拉同学直接满脸着急地去敲了净善宫的大门,魔神巴巴托斯也难得直接用风向我传达消息,多亏了他们,我大体了解荧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了。” 听到这段话的旅行者脸上没有露出纳西妲所想到的欢喜,而是某种掺杂着又欣慰又担忧的复杂情绪。 “......荧?” 最先获得记忆的两人早已弄清了自己的存在,但对于旅行者而言,这样确认的结果反而让她更加心慌。 伴随着十年前那场流星雨落下的,除了她在提瓦特辛辛苦苦积攒的各种素材还有在旅途中留下的纪念品之外,曾经与她相遇的同伴,他们的投影碎片也遗失在了这10年间。 这意味着任一时间的任何地方,这片土地的过去都有可能出现她曾经认识的人。 纠缠之缘是由提瓦特本源的馈赠构建出来的结晶,也是情感深厚的证明,旅行者在提瓦特旅行中给出了无数的纠缠之缘,若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那么荧对此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说,她是说如果,那些投影或许会降临在毫无人烟的沙漠,出现在杀机四伏的密林甚至直接显现于大海中央。 那他们要如何生存下去? 即使投影并不存在生命,但一旦本体可以获得记忆,这对于旅行者来说,某种意义上那些投影和提瓦特的本人其实并无区别。 那些曾与她签下一起旅行契约的人会在这个世界遭遇什么样的事,一旦想到这些,哪怕在面临灾难时也面不改色的旅行者此刻心乱如麻。 与她签订契约的那些人中是存在真正的小孩子的。 拥有穿越世界壁垒能力的是旅行者,其他人都是被她给牵扯进来的,即使他们仍然拥有神之眼的力量,但如果真的因为她而遇到什么危险的话。 旅行者焦躁地咬着下唇,有些难以回答纳西妲自己的无缘由的担心。 “我想,与你签下契约的大家,其实并不会介意自己来到异世界旅行哦。” 敏锐察觉到另一边荧的失落和无措,温和的童音轻轻安抚道, “所以,荧,没必要把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你不是也为他们提供了很多的准备,那些提前备好的武器和圣遗物,以及可以用来应急的料理。” “这是都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啊。” 正如莱依拉所想,旅行者根本不在乎背包里消失的摩拉和菜肴,她在乎的是朋友本身,哪怕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投影。 “.......我知道,抱歉。”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开始都来自那场莫名的召唤。因为那场残缺的召唤导致荧在穿越壁垒时背包里所有的存在都遭到时空的挤压,从而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各地。 那些由命运使徒所统领的深渊余孽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过,就如他们提议的那样,暂时还是不要暴露你外来者的身份吧。” 在莱依拉和荧简短讲述中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后,智慧之神给出了这么一个提议。 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沉睡了十年的时间,回想起苏醒前所感受到好像时间转动的洪流,荧想,或许清醒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真正的主角也和她在同一刻睁开了眼睛。 旅行者隐去了自己的猜想,在智慧之神的提示下,她明白了纳西妲希望暂时隐瞒身份的原因。 她的背包里那些可以在提瓦特大陆收集到的特产和食物其实并不是太过重要,但问题是背包中存在着风魔龙曾经的眼泪,封印奥赛尔的岩柱碎片,世界树的新生枝丫等这种极为特殊的存在。 这在拥有元素力的提瓦特都算独一无二的珍宝,落在这个可能不存在特殊能力的世界,又会引起什么样的灾难?更何况,深渊的余孽隐藏在其中,他们可能比荧更清楚要怎么利用她落下的东西。 那么十年时间,他们究竟能获得多大的成果。 旅行者不想去猜,但将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重新收回,是她不可逃避的责任。 在不知道敌人势力多庞大的时候,隐瞒自己的身份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不用太过担心,荧。” “我,我们,整个提瓦特大陆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智慧之神无言的承诺道。 而此时,拆弹警察的工作也已经结束,提着工具箱的紫眼睛警官正微笑着和周围的同事打招呼。 旅行者想起口袋里还放着之前遇到逃犯的手机,她将其取出,准备一会随便塞给哪个过路的警察。 这时,负责探查可能还遗留在现场的嫌疑人员的警官也走到荧的面前,他拿着笔记本,礼貌地询问道: “你好,请问你的姓名是?” 回忆起盒子里放置在最上层的那张身份证明,荧也恰好想起她之前隐隐约约存在的记忆。 【对了,纳西妲,我想起来睡意朦胧中曾看见的标志。】 旅行者一边在脑海中跟草神说话,一边微笑着抬起头, “警官先生您好,我是神宫司星。” 【我睁开眼睛时,看见了一只乌鸦。】 后续 第二十六章:后续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月初的温度也尚未转暖,雾气逐渐弥漫,空气潮湿,但寒风从门缝中吹出,反而驱赶了因空调暖风而滋生的睡意。 作为稍靠后接受询问的人,留下一些真假相参的回答后,荧才看见那一群围在前台的警察。 因未从这些截留的人中找到符合特征的犯人,警察调取了前台的监控查看,毕竟犯人的确在这里装了炸弹,录像里肯定会留下身形痕迹。 旅行者走上前,即使真论年纪她可能比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大,但身高这个问题明显不是活得较久就可以解决的,她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一位看上去有些拘谨的男性警官后背,将口袋里的手机直接交给他,并简要补充自己是如何获得这样证据。 不过,由于确信那名携带炸药的男子并未看清她的面容,荧干脆隐去自己将那个犯人制服的事实。 名为高木涉的警官并未因为旅行者的外表而第一时间质疑手机证据的真假,作为警视厅中少有能够虚心请教比他职位低的刑警,他迅速检查手机,即使因为不知道密码无法解锁,在向荧道谢后,他立刻跑到萩原研二面前,将这项证据汇报上去。 荧微微睁大眼睛,鏊金色的瞳孔有些茫然,没理解为什么要把手机交给一位□□处理班的警官。 听完高木涉的汇报,萩原研二目光转向那位上交证物的热心群众,却刚好与旅行者疑惑的眼神对上了视线。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孩顿时让他回忆起自己曾在进门时见过她,不过那时他因收到来自某位不知名人士友情提供炸弹的具体地址而有些急切,并未太过注意当时在现场的其他人。 知晓有证人提供情报,萩原研二带着微笑,走到荧的跟前。但直到靠近时他才注意到少女是较为少见的金发金瞳,他一时有些晃神,但很快又调整了回来: “这位小姐,你好,我是搜查一课的刑警萩原研二,有关于这个手机消息能请你再复述一下吗?” 原本是打算刻意避开单方面认识的警察先生,只是没有想到过了七年的时间,这位萩原研二先生变更了岗位。再回头仔细想一想,最开始他确实没有介绍自己是拆弹警察。 而且看起来现在还是这里在场刑警的领导者,意识到躲避不了相处,旅行者的态度也略微自然了一些。 她将原本向高木刑警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回想起曾在记忆中注意到眼前警官的敏锐感知,荧等待着他的后续追问,再来思考该如何回答。 或许是旅行者的外表有些幼小,在加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以及相当配合的态度,萩原研二并未抓着话语中的省略的那部分不放,他礼貌地合起记录完毕的警察手册,始终站在适当的距离处表示感谢。 随后他让高木涉暂时陪在荧的身侧,自己则迅速联系技术科破解手机,并派遣其他刑警将还瘫倒在路边的犯人捉拿归案。 意识到在事情解决前无法离开,再加上现在提出要求也未免太过显眼,时间将近凌晨,从傍晚才苏醒过来的少女虽然没有睡意,但就一路上的经历而言也不免感到有些匮乏。从高木警官的口中得知这所旅馆在进行检查后还可以营业的消息,荧直接走到前台,决定直接在这里将就一晚。 另一边,萩原研二从同事手中要过之前所登记的有关人员笔录,他安静地翻着页,眼神落在其中一面纸上。 等到抓到嫌疑犯的警官回来后,从他们口中得知犯人昏倒的现场还有其他几位晕倒的人,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他收好笔录,视线很快在大堂中找到了之前提供线索的少女。 察觉到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时,旅行者正坐在待客的沙发上随意挑选一本书来看。对于仅仅只是睡了稍微有些长一觉的她而言,荧明显还尚未完全从那场战争中挣脱出来,条件反射性的回头,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戾气,但在看到是萩原研二之后,瞳孔中的冷意很快就消散了。 但这些疑点却并不能逃过刑警先生的眼睛,萩原研二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坐在了荧对面的沙发上,他手里拿着检验科拍摄的关于抓捕现场的照片。 虽然很清楚做这些事的人是好心,只是职责在此,加上他内心也有一些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萩原研二将照片摆在茶几上,依然微笑着询问道: “就像神宫寺小姐说的那样,有好心人暂时打晕了这位犯人,否则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抓到他。不过除此之外,现场还有其他昏倒的路人,对于这些人,神宫寺小姐有什么看法吗?” 差点忘记现场还有被她抢过一遍战利品的那几个人,早知道就不用碰到好心人的帮助这个理由来搪塞那位高木警官,意识到这些不太好弥补的错漏,旅行者的回答也格外坦然: “是我动的手。” 需要隐藏的只有身为外来者的身份,荧使用的是最纯粹的武力,倒也并不担心面前的警官会把她和过去曾恰巧遇见过的异界来客联系起来, “他们喝醉了酒,态度有些不客气,这算是正当防卫。” 她所幸把打昏过去的理由也直说出来,省得还要继续被追问。 “......没有受伤吧?” 纵使心底疑问猜测再多,依旧有些担心面前的少女,半长发警官眼里的关心真实意切。荧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笑了笑,神色并未有太多波动: “谢谢关心,不过我还挺擅长打架的。” 萩原研二的笑容也越发亲和,声音也缓和下来: “神宫寺桑很厉害哦......说起来你还没成年吧,你的监护人呢?” “暂时不在这里。” “那需要警察提供一些帮助吗,比如平安把你送回家?” “我想暂时不需要,感谢警官先生的好意。” ...... 一些试探的对话被滴水不漏的挡了回来,交谈即将到达尾声。最后,萩原研二从警察手册上写下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旅行者,直接索要电话明显非常失礼,但作为警察给出电话就显得很正常。 “这是我的电话,即使武力很强,夜晚时也请尽量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 内心的疑问并未得到解决,但谈话很明显不会再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从头到尾,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是一个人提出建议,另一个人有礼貌地拒绝,但即使如此,萩原警官的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带着关心和亲和,旅行者的视线再次落座于那明显被拥有者保护完好的小型星象仪上,片刻后,她伸手接过了那张写着号码的字条。 “......我收下了,谢谢。” —— 将安装炸弹的犯人抓捕归案,于6年前就转到搜查一课工作的萩原研二现在的职位是警部补,因为幼驯染松田阵平带着机动科的成员去处理其他地方的炸弹,这里的炸弹暂时无人处理,他才因此重操旧业。 后续交给其他工作人员,临时加班的萩原研二回到家,已经提前完成工作的松田阵平和前一段时间调动到搜查一课的伊达航早已等待他很久了。 他们几人今晚正凑巧在一起聚会,结果手机突然收到某位消失很久的同期消息,不得不加班加点将可能伤害到东京公民的炸弹拆除。 桌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寿喜锅,原本热乎乎的汤锅早已冷却凝固,伊达航向他招招手,低头将电炉的火重新打起。 因为房间里有热气,萩原研二脱下外衣,他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时,想起了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 “说起来,我今天看见一位金发金瞳的少女,面貌风格有点和莱依拉相似。” 这也正是他一开始就抱有疑惑的原因,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金色,有些太过于相像了。 松田阵平正拿着公筷把锅里的菜和肉分开,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所以,又来了一位?” “那倒不是,” 萩原走到挚友身边,带着些许寒气坐在垫了软垫的榻榻米上, “我问了替她搜身的警官,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类似神之眼的东西。” 名为神之眼实为不同颜色的宝石,已经彻底成了那些异世界来客的标志之一。 “而且她有身份证明,态度也很坦然,可能是我看错了。” “需要把这个消息也发给他吗?” 伊达航插了一句话,其他两人到是都很清楚那个他是指谁。 异世界来者的消息这些年警方上层也有不少人知晓,只是并未向大众公布而已。三年前某件他们尚未知晓的事情发生后,曾经的同期就对这些外来者再没什么好感,但因猜到导致降谷零性格变化的原因,作为挚友,他们也只能做一些暗中的帮助。 “不用了,还未确定的消息还是不要打扰小降谷了。” 虽然她没有那些外来者的明显特征,但作为唯二曾被莱依拉拜托寻找金发金眼模样的人,再回想起之前少女的身手和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明显不平常的煞气,萩原研二很清楚神宫寺星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此外他的直觉也一直觉得不对劲。 但无论如何目前还未找到切实的证据,不过,他有预感他们之后的交集不会太少。 “研二,不要太过深入了。” 回想起自己一年前濒死前见过的那位巫女,伊达航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七年前,在莱依拉离开的一周后,他们在萩原研二的家中收到了一封无名的信件,封面上建议他们若是不想参合进来可以直接把信烧毁,打开后里面是一些与警方高层有关的黑幕,但当伊达航和其他两人打算继续查下去的时候,某个夜晚,降谷零前来拜访了他们。 因为同期们卧底的地方与信里提到的公司有很大的关系,以防连累挚友身份暴露,三人暂时放弃了追查。只是不知为何一年后,萩原研二离开了机动科,转到了可以获得更多消息的搜查一课。身为几乎一直待在一起的幼驯染,在其他人都劝说萩原不要离开的时候,松田阵平选择支持hagi的决定。 作为最早知道外来者存在的人,他们的消息一直被降谷保护的很好,大部分知晓的人都以为他们只是有过一些牵扯,并未涉及太多机密。 “放心吧,我知道的。” 幕后 第二十七章:幕后 白色茁壮的根脉布满地面,呈现出粉色梦幻的树叶即使经过烈火的烧焚也依旧如故,纵使没有太阳,这里的一切仍旧光彩夺目,给人一种目眩神迷之感。 这里就是提瓦特世界树的所在。 世界树的内部却与外面的格调截然相反,地面、天空以及周围全部都是深蓝又或许是靛青的颜色,冷淡且不容亵渎的枝脉漠然地注视着一切。 意识从中脱离出来,纳西妲睁开了眼睛,回到净善宫中。她从庞大树枝根脉支撑下的神座上走出来,象征着智慧的绿色无言笼罩着这里,似乎还能隐约听见宫殿内传来无垠的颂唱声。 智慧宫的最上层是贤者们处理公务的地方,通体透明的蓝色光球浮于整层的最中央,时间已经很晚了,作为代理大贤者的艾尔海森早已下班,整间楼层只剩下还在整理其他事务的流浪者以及暂时等待在这里的莱依拉。 作为神造人偶的流浪者不需要休息,他虽然手上的工作一直没停,却也不时抬头看向还紧闭着的大门,莱依拉原本的睡意也早已因为接受到的记忆而荡然无存,她有些局促地坐在一边,等待着神明的到来。 “久等了,两位。” 门扉开启,须弥幼小的神明走近后开口道。 “哼,看起来还没解决啊。” 察觉到她神情的严肃,作为须弥暗中的助力,这十个月却被迫走到台前的流浪者合上手上的资料,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不是说已经找到她了吗?” “嗯......,具体问题我暂且需要和其他几位神明联系后才可以下定论,阿帽也要一起来吗?” 阿帽是纳西妲给流浪者暂取的称呼。当初神明提议由旅行者来为收回记忆的散兵取新的名字,荧在思考片刻后给出了流浪者这个答案。 理由也很简单:名字是他人用来称呼自己的道具,也是自我认识的符号,她始终认为名字应该由自己来选择,就如曾经的倾奇者,之后的国崩,再到最后的散兵,无论称呼如何变化,背后代表的始终都是面前的少年。 而在神造人偶看清自己的曾经,背负过往已造就的罪孽因果,寻找到真切意义之前,就先用“流浪者”这个代称,就像提瓦特会称呼荧为“旅行者”一样,等到最后明白一切时,再由他自己来确定想要的名字。 不过流浪者终究不太像个人名,所以教令院的其他人一般还是会用阿帽来称呼他。 “我就免了,你自己去吧。” 不肯承认自己也在担心那位旅行者,流浪者压低自己的斗笠,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智慧宫。 纳西妲摇着头笑了笑,她温柔地向莱依拉伸出手: “莱依拉同学,请不要担心,作为须弥神明的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作为社交恐惧症患者,莱依拉其实很害怕在众人面前讲述自己的这段经历,但从智慧之神那里得知迪卢克先生也会在场,承蒙他很多帮助的少女最终还是答应了纳西妲的提议。 以往七神之间也曾举行过不少酒会,不过旅行者以及两位从异世界带回来的消息较为急切,纳西妲便直接通过世界树来召开类似于现在视频通话的会议。 听完迪卢克和莱依拉的讲述,清楚知道他们对于参与神明聚会的不自在,纳西妲体贴的给他们留出空间,之后要说的就是独属于神明之间的话题了。 “看起来未来会有不少人有这样机会难得的奇遇呢!” 趁着迪卢克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温迪利索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他一口饮尽,继续与另一边的同僚们对话, “所以,是要我们向各自收到纠缠之缘的国民们提前说明事况,以防他们到了异世界一无所知。不过话说我们几位不也收到了旅行者所给予的礼物吗?” “无妨,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一刀斩了便是。” 雷电影接过温迪的话茬,她在一心净土里正襟危坐,在听到深渊暗中隐藏着的恶意时,神情不免有些不悦。 “我倒是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对于旅行者也好,对于提瓦特的众生也罢,这都会是一场难得的经历。” 钟离一人独自坐在庆云顶的亭台中,他望向眼前缥缈的云烟,掂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热茶。远处,一轮曦日即将破云而出,拂晓将至。 “咳咳——” 芙宁娜刻意清清嗓子,作为枫丹的无冕之神,她明显比那维莱特更适合参加这场会议, “这件事我会吩咐下去的,不过时间不对劲吧,照理说我们难道不应该出现在荧所身处的现在吗?” 火神与冰神虽也有疑问,却并未说太多,而对于水神的疑问,纳西妲心里也有些猜测: “我想或许是因为地脉的原因。” 她在旅行者刚苏醒时就能与之联系上怕根本就不是偶然。 另一个世界似乎有一棵新生的世界树枝丫,若真是如此,那么自然也会有地脉的存在。 与旅行者有过契约的众人,他们原本应以一无所知的投影状态出现在过去,但因旅行者天生与地脉共鸣的特质,于是荧成为两个世界的桥梁,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以现在的记忆,却能投身于仅在过去存在的幻影。 而也只有当旅行者接触到那些类似于圣遗物——凝聚着过去与经历的宝物之时,提瓦特的众人才会得到这段经历的记忆。 只不过那个世界虽然可能存在世界树,但元素力是肯定不存在的,那么那些投影所使用的力量又究竟从何而来呢? “......这件事我会再和荧联系的,剩下的就拜托给各位了。” 纳西妲重新通过世界树链接上旅行者的时候,荧一大早就已经离开昨夜发生案件的旅馆,她正漫步行走在晨曦的小街上。 在提瓦特旅行时,每到一个新区域都会有七天神像这种存在用来解锁观测地形,即使是在渊下宫、层岩巨渊等无神之地,她和派蒙也总能在探索的过程中获得别人赠与的地图。 但在这个连传送锚点都没有的异世界,只能说旅行者的记忆力里不错,走过的路总能在脑海中绘制成标识,才没有在这陌生的地方迷路。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与提瓦特那些没有神之眼的群众并不什么区别,荧走过叫卖的小巷,路过那些穿行得体的上班族,也看见不少运动着的学生和老年人,这里的一切都很热闹与祥和。 心急是做不了任何事情的,旅行者很清楚这一点。 她在提瓦特最开始的旅程就是为了寻找哥哥,匆匆忙忙走过两个国家之后,才偶然在秘境中见到那位早已知晓她苏醒却始终不肯来见她的血亲,纵使不理解空当时的所作所为,荧仍然按照他的要求进行独属于自己的旅行,直到抵达终点。 在自己力量尚未复苏的现在,纵使有过去同伴馈赠的资金,她也仍然打算去找一份工作,为自己将来可能需要走遍世界,收回遗失之物提前积攒资本,更何况如果找回了小派蒙,她到时候总不能连伙食费都付不起吧。 凭借她的武力和名声,提瓦特有冒险家协会这样的存在主动邀请荧加入其中,但在这个世界,作为暂时需要隐藏身份的原因,旅行者打算先简单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毕竟她也不是没有做过厨师,送过外卖,打扫过卫生这种小事。 “早上好啊,荧。” 温柔的童声在脑海中想起,纵使声音与昨日并无差异,但旅行者却仍能感觉到其中的一丝丝疲惫。 “......纳西妲,你很久没有休息了吧。” 神明其实很少感觉到累,但纳西妲从旅行者失踪起就一直在世界树里日夜不休的寻找她的消息,即使昨晚成功联系到了她,但在那之后又与其他国家的神明交谈并思考如何进一步处理目前的现状,再猜测到是世界树的枝丫——初生白枝在这里扎根的缘故,幼小的神明便立刻又联系上了荧。 “放心吧,我已经不在是那个会强求自己的神明了。” 收到最初贤者的关心,纳西妲绽开笑颜,愉快地与旅行者分享自己的猜测。 “......所以,如果回到我们最初联系上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那枚树枝。” 作为仅有几件的五星收藏品,旅行者自然很清楚它的重要性,听完纳西妲的猜想,她立即朝着多罗碧加公园出发。 少女身上已经提前换好属于这个世界的衣装,对她有深刻意义的白色裙装已被收好放进背包中,不过因为监控摄像头的存在,荧仍带着昨晚的鸭舌帽遮掩自己的容颜。 早上的公园没有开门,但旅行者也并不需要进去,她尝试将自己的躯体交给纳西妲来掌控,可惜因为世界壁垒的存在,作为世界树化身的智慧之神只能通过模糊的感觉来寻找与自己相似的存在。 水族馆,喷泉,帝丹高中......顺着纳西妲指引的方向,旅行者在米花町乱转到了中午,却还是没能找到那让她能与提瓦特联系的来源。 肚子的叫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纳西妲虽然听不见,却能从旅行者的脑海中窥见这一刻的窘迫。她笑出了声,提议要不要附近找家店先填下肚子,毕竟就算再怎么向往高山与天空的鸟儿,也需要啄啄果子才有精力继续下去啊。* 恰巧,在旅行者的正前方就有一家名为波洛的咖啡店,正值中午,里面有不少人在吃午饭。这家咖啡店的二楼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看起来应该和稻妻城的万端珊瑚侦探社差不多,据纳西妲所言这条路上有不少相似的气息,因此旅行者并未太过在意这处地点。 走进这家咖啡馆,唯一的女服务员就微笑着把菜单递给了荧,她随意找了个靠边的角落坐下,正看着要点什么吃时,门铃又再度响了起来。 “......那颗纯净之石真得好像是由水构成的,但外表却又根本看不出来。”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坐在两人常坐的位置上,提前下课的高中生洋溢着热情,园子拎着书包继续给小兰将自己的伯父高价从海外购买到的宝石, “据传言这颗宝石可以浮在水中央,次郎吉伯父到时候打算建一个和海洋馆类似的展馆。” 戴着头箍的短发少女斜了一眼还没自己腿高的柯南,继续兴致勃勃地跟自己的好友聊天, “......你可以顺路把这个突然就暂住在你家的小鬼也带过去,我到时候给你们准备票。” 明星 第二十八章:明星 从咖啡店门外进来的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女子高中生,棕色短发的少女正兴致勃勃地跟身旁黑色长发的朋友说着什么,旅行者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她们聊天的内容从荧耳边划过,少女却并未太过在意。 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从头到尾那位长发的学生都很认真地在听,偶尔还点点头,不过旅行者的注意力却都在少女脚边的那个小男孩身上。 少年年龄大小与派蒙相仿,或许是荧注视的时间长了些,从进入咖啡店后他就一直抬头满眼憧憬地盯着应和朋友的黑发少女,似乎察觉到了陌生的视线,他迅速转过头看向旅行者的位置。 男孩背着书包,穿着蓝色的西装外套,幼小精致的面容上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回望的目光有些敏锐,但配上那副清秀的样貌却完全无法让人产生什么恶感,旅行者微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她回应一丝浅笑,又再度把目光转回到面前的菜单上。 在提瓦特游历时,荧也曾遇见不少优秀聪明的小孩子,无论是在稻妻鹤观遇见的阿瑠还是在沉玉谷为她引路的小茂,更别提还有可莉这样的存在,所以她并未对男孩犀利的视线而有所惊讶。 “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感受到旅行者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纳西妲不免有些好奇。 虽然有些想念派蒙,但到脑海中的原本吐露出的话语却又变成了其他念头,荧翻过一页菜单,跟另一边的神明解释道: “只是没有看见过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就戴眼镜了,” 她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有些若有所思, “说起来闲云仙人也有戴眼镜诶,如果要隐藏身份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找副眼镜戴看看呢?” 旅行者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但柯南并没有,作为曾经17岁的知名高中名侦探工藤新一,即使因为吃药而缩小到只有7岁,他的一些特质也并未因年龄的变动而有所改变。 坐在角落的少女年纪与小兰相仿,看起来身高略低一些;她身上穿着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都很新,像是才刚买不久;头上戴着的黑色鸭舌帽到是比较旧;鞋子上粘了不少尘土,看起来走了很久的路。卫衣自带的兜帽边上粘上几枚松针,据柯南所了解,松树在米花町只有帝丹高中附近才有几棵,显然这位少女上午经过他曾就读的学校。 即使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她的背也依旧挺直,行为举止都很有礼貌,整个躯体随时处在可以动身的状态,应该是学过一些防身术。 回想起旅行者不带任何恶意的金色瞳孔,很容易让人想起初升的太阳,加上她没有穿统一的高中校服,或许是一位即将就读的高中生? 条件反射性的推理完,因为缺少相应的证据,柯南还未在脑海中拼凑出自己的猜测,小兰就已经一把将他抱起,让他选择中午要吃什么。 “兰姐姐,我要冰咖啡!” 算了,反正看起来她也不像那些导致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黑衣人,突然被一直暗恋的女孩抱在怀中,柯南的脸有些涨红,声音也不自觉撒娇起来。 “不行哦,冬天不可以喝冰的。我给你点个柠檬派吧,新一也很喜欢这个。” 荧也点了一份波洛咖啡店的招牌套餐,去填饱有些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吃完之后和纳西妲继续进一步尝试寻找还没踪迹的初生白枝。 “好奇怪呀,米花町这里明明到处都有世界树的气息,却始终找不到起点。” 原本能感知到的气息由一丝变成了一缕,但分布的太过散乱,有些难以弄清源头, “就好像踏入了小松鼠为了保存食物而建立的巢穴中,盗宝鼬也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听完纳西妲的比喻,旅行者第一反应是还没学会绘制地下地图,就钻进须弥群山弯弯绕绕洞窟中的自己,那时真的是在里面不知道怎么出去,出去后又不知道如何回来。 想要在一天之内找到确实有些难办,指望用腿走遍整个城市也不现实,从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米花町的地图,看见路上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的人们时,荧才意识到她应该也跟着买一辆,效率恐怕会高不少。 今天把米花町的商业区都跑过了,明天打算去住宅区看一看,整个町目总共就这么大,倒不用太担心找不到。 不过这一天倒也并没有白忙,旅行者给自己买了个手机,还一路记了不少招聘的信息,刚过完新年,米花商场上缺少售货员,寿司店缺学徒工,就连波洛咖啡店也在招聘店员。 只是当初迪卢克先生是按照旅行者的外貌来伪造的身份信息,金发比较少有,因此作为混血儿,她的老家在比较偏僻的鸟取县,孤身一人来到繁华的东京,还有一位处在薛定谔状态的哥哥。少女现在应该还是上学的年纪,估计只能找到一份兼职。 晚饭是在一家与璃月风格相似的餐馆里解决的,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旅行者还是把萩原研二警官的电话存进手机中,毕竟她现在认识的人确实不多。提瓦特大陆深渊似乎听闻昨夜七神临时开会的消息,纳西妲告诉荧坎瑞亚派来了一位名为渊上的文员来须弥打探消息,她的血亲空仍在日以夜继的找寻来到这个世界的通路。 吃着桌上味道熟悉的菜肴,耳边听纳西妲讲述在提瓦特发生的故事,一时间让荧有种她从未离开过的恍惚错觉。 解决完晚饭,旅行者准备回到旅馆。在夜色笼罩下的小路往往都是事故多发地带,她在苏醒的第一天就经历了将近3起案件,而此刻也似乎并不安宁。 迎面走来的女性戴着一顶红色的礼帽,穿着粉色的风衣,棕色的长发披在身后,蝴蝶结压在帽底。她拉低帽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一边小步急走着,一边不时探头向后看去。 起初荧并未在意,然而仅过去片刻,一位穿着蓝色西装稍有些胖的男人也迎面快速经过她的身侧,还不时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这样的组合让旅行者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转过身,正当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下一瞬间,她已向传来声响的地方跑去。之前见过的男人蛮横地拉着那位女性的胳膊,试图想要说些什么,被牵制拉扯的女生拼命保护着自己的帽子,努力想要遮掩自己的面容。 没有迟疑,荧迅速冲了上去,她利索的抓住微胖男子的手腕,隔着衣服稍用点力,就迫使他吃痛放下抓着女生胳膊的手,远处也有听见声响而来的人,那短发男子见势不妙,硬吃下旅行者的膝踢,一瘸一拐的抓着红色的女士礼帽趁机逃走了。 旅行者本可以继续追上去,但因害怕坐倒在地面的女性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她,漂亮的面容上布满了感激之情。荧也不可能把手无寸铁之力的落单女性一人留在这里,她弯下腰,将面前的女生搀扶起。 因为之前的尖叫声,三三两两的路人逐渐汇集过来,那位女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帽子被抢走,样貌处在曝光之下。她迅速低下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手忙脚乱地想要离开现场。 注意到她的紧张和不适,荧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反手戴到女性的头上,并刻意向下压了些,她挽起女生的手臂,帮助明显已经腿软的受害者离开这里。 直到脱离那片阴森的小路,棕色长发的女生才像是从惧怕中走了出来,她紧紧握着旅行者的手,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 “我是冲野洋子,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霓虹灯的灯光照射下来,这位女明星才注意到这位救了她的少女还是一位学生,金色的短发在光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鎏金的瞳孔带着些许的关切。 “不客气,” 荧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她环视四周,这里离居民区尚且还有一段距离,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冲野洋子下意识想拒绝,但她很快注意到面前的女孩似乎并不知晓她偶像明星的身份,因为送她回来的车突然抛锚,经纪人又临时有事,她不得已选择从那道人迹罕至的小径走回公寓。 “非常感谢,那就拜托你了。” 让一位明显年纪比较小的女孩保护她,冲野洋子不免有些愧疚,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直到回到公寓楼下,旅行者本打算直接告别离开,冲野洋子连忙抓住她的衣服: “这位同学,你,你是要回家对吗?” “啊,我准备在附近找家酒店,还有什么事吗?” 怎么可以让一位还未成年的少女单独去住酒店,冲野洋子完全忘记了她一人就能将半路拦着自己的男性赶走,赶忙建议道: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住一晚,” 意识到自己话语有歧义,她急忙取下少女给戴上的帽子,漂亮的面容展现在旅行者的眼前, “我是冲野洋子,是一名偶像明星。现在已经很晚了,外面会很不安全的。” 说完这句话,这位明星小姐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深怕面前的少女拒绝。 “......那就打扰了。” 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看到对面祈求的眼神,荧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份提议。 电话 第二十九章:电话 冲野洋子居住在一栋高级公寓的第二十五层,跟着主人走进房内,旅行者简单环视了下房间的装饰:粉色窗帘早已拉好,红棕色木制的橱柜上放着一束花和几件普通的雕塑,四周都涂上暖色调的墙漆,非常符合这位明星的风格。 这位偶像歌手在招呼过荧后,就赶忙从包中取出已经黑屏的手机,因为她经常忘记确认手机的电量,等到重新启动后,她又连忙给自己的经纪人回电话。于是趁着这个空隙,荧也取出自己新买的白色手机,简略搜索一下有关冲野洋子这位明星的事迹。 她的出道经历大多都被披露在网站上,喜欢冲野洋子的粉丝也很多,作为一名偶像歌手,她也同时担任了日卖电视台的主持人,也参与过不少电影电视剧的制作。 “是很出名的偶像歌手啊。”旅行者在心中感叹道。 她并没有被冷落多久,作为偶像出道的冲野洋子自然很清楚要如何与自己的粉丝相处,更何况她还算是主家,肯定不能让客人感到尴尬。 她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水果,洗净放在桌上,一边与旅行者闲聊,一边在心底思考现在的高中生会喜欢什么,如果对于今天这份帮助若只给现金的话会不会有些失礼。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今晚突兀遇见的那个男人身上,冲野洋子并未看清他的样貌,总算可以向除了经纪人之外第二个人说说关于自己被监视、跟踪还有不明照片寄到家里的事情,这个人还是救助了自己的女孩,或许是在黑暗中被救起的那种激动还未消融,冲野洋子很快就把事实向荧吐露的一干二净。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身边漂浮着的白色小精灵就会毫不犹豫的接过话茬,宽慰对方的同时还会热情推荐旅行者,给荧接下新的委托,而她一般也不会拒绝这种请求,只要委托人同意,旅行者都会尽力完成任务。 只不过她才接触这个世界并未多久,了解的也很少,加上外表不太让人信服的原因,旅行者没有毛遂自荐,不过她也并没有一听而过,而是对于冲野洋子的苦恼提出了一些建议。 无论是装配监控还是寻求警察的帮助其实都是很好的办法,不过回想起偶像歌手这个职业,荧很快便明白他们一直不选择报警的原因。只是这明显不行,跟踪者都与受害人进行碰面了,不方便找警察之类的官方机构,那最好也去找一位愿意保守秘密的第三方,这显然不是可以继续向下拖延的事了。 这里的侦探业似乎非常发达,不提在波洛咖啡店上方的毛利侦探事务所,荧回想起今天在商业区也看见了不止一家侦探社,但是如何判断哪一家更有实力并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为以防万一,给出提议后旅行者还从手机里翻出萩原研二警官的联系方式,让冲野洋子记下了他的号码。 女生之间闲聊的时间总会过的很快,无论何时旅行者从来都是一位最好的倾听者。在危难中被金色的光芒捞起,冲野洋子也不知为何,会想要向一位才认识不久的少女讲述自己演艺圈的经历,她曾经还在地球淑女队时一度想过放弃这条路,直到有幸看到一场令她难以忘怀的偶像前辈的演唱会。 “......想要用舞步和歌喉带给大家治愈的心情。”* 冲野洋子重复了一遍这句偶像前辈的名言,她有些害羞的整理发丝,继续道, “不过我不太擅长跳舞,所以只能在唱歌方面上多努力啦。”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荧手托着下巴,很认真的听她讲述,少女其实很清楚,她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一位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了。 直到墙上的钟表报整点时,冲野洋子才停了下来,有些涨红了脸: “......这么晚了呀,抱歉我说了很多,明天还得出公告,应该要记得早一点休息。” 同样作为一位热情大方,态度温柔的明星,她也直接开口询问了: “对了今天的事还没有感谢星小姐,请问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仔细想一想旅行者也不是她的粉丝,除了金钱,冲野洋子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可以报答的。 “给我签个名,如何?” 旅行者侧歪着头,一双眼睛微微弯起,笑着回答道, “再交换下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我也有需要拜托冲野小姐的事。” 房间内的灯光暗下,两人一夜安眠。 早先在野外求生所养成的习惯让荧几乎不会睡懒觉,天刚微微亮,她就从换了新被单枕套的床上起身,松软且安逸的床铺,这里确实比旅馆的木制床要舒服很多。 旅行者看了下钟表,发现离冲野洋子需要出发的时间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于是她打开冰箱,取出鸡蛋,火腿和面包,简单的做了一份低脂早餐,还顺手热了一杯牛奶,到也不是没想过熬粥一类的事,不过这可能并不太符合这间房子主人的口味。 所以,当冲野样子起床洗漱时,看见的就是已经被拉开的窗帘和还冒着热气的早饭。 “这算是感谢洋子小姐让我留宿的谢礼。” 氤氲在微风中金发少女的笑容,比此时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冲野洋子甚至觉得她就这样直接出道都没有问题。 昨晚从冲野洋子那里知道事情发生的全部后,一大早前来接人的经纪人就准备了一份厚礼作为感谢,伸出援手的人可以不要,但于情于理他不能不给。 此外关于荧昨晚的建议,这位负责的经纪人打算今天工作完成后就去找一家侦探社来。 旅行者站在公寓楼下向两人告别,谢绝了他们要送她的好意,招招手目送着黑色的桥车离开。随后她也准备出发,冲野洋子所居住的高级公寓就在商业区附近,刚跨出大门,荧就刚好遇见正在给对面大楼换巨大横幅的工作人员。 她蓦然停下脚步,从那张折叠的广告板上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净水之心的图像。 某种程度上算是日本首富的铃木财团早就为这块湛蓝色的宝石造势,从手机上搜到即将为其建造专属展览馆的新闻,旅行者继续向下翻阅。 “铃木——” 荧默念了一遍这个有些耳熟的姓氏,很快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昨天在波洛咖啡店里曾听到的话语。 新闻上不仅详细介绍了这块被称作纯净之石的式样,形状,尺寸和颜色,还备注了这是从陨石中挖掘出来的珍宝,在看到拍卖会上成交的价钱,那背后的一串零让旅行者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是相当昂贵的价格。 原名净水之心的材料中蕴含着的非常丰富的水元素,旅行者曾收集不少这些类似来送给自己的朋友,背包中也只剩多余的一两个。这颗宝石因为自身的纯净性,永远不会在水中稀释,这种特殊让荧也很快想到那些在记忆中看到的实验报告。 她并不觉得深渊会认不出这样东西,铃木财团的广告已经席卷整个日本,纵使深渊并不在意这些,他背后的合作者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种特殊材料。 少女戴着由冲野洋子友情赞助的贝雷帽,站在广告大楼的背面,日光将她分割成光明与黑暗两部分,伴随着太阳升起,高楼的影子企图将她掩盖,但在逐渐到来的阴影之中,旅行者看着屏幕的金色瞳孔却熠熠生辉。 她收起手机,向着商业街的反方向走去,打算等到纳西妲在脑海中上线,找到初生白枝的所在后,就去波洛咖啡店应聘。 那天遇见的黑发少女和男孩似乎就住在楼上,回忆起他们与那位铃木小姐之间的交谈,咖啡店的员工无疑是较好的接近方式。 无论发生什么,旅行者都有职责守护好那颗净水之心,不能让它被深渊随意利用,引发灾难。 和纳西妲又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逛完了米花町的3丁目和4丁目,仍是没有找到太多有关初生白枝的线索,2丁目是非常大的住宅区,街道两边都是独立的别墅建筑,只是还未走进,草之神明就敏锐的发现熟悉的气息变得愈加浓厚。 ——似乎很快就要找到线段另一端的源头了。 天空昏暗下来,依旧步行了一天的旅行者并未觉得太过劳累,路灯逐渐亮起,默默地照亮她前方的道路,而就在此时,荧放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少女只给冲野洋子一人留过手机号码,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担忧的接起电话: “喂,是我,洋子小姐怎么了吗?” “你好,神宫寺小姐。” 电话另一头传出的男性嗓音,音色太过熟悉,旅行者很快认出了他是谁, “冲野小姐家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能请你现在过来一趟她的公寓吗?” 毛利小五郎父女和柯南,冲野洋子和她的经纪人以及负责该起案件的刑警们站在门口,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警部补萩原研二半蹲在地面死者男性的右手边,他正打着电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死者右手腕上环绕的一圈淤青。 案件 第三十章:案件 冲野洋子与她的经纪人在稍晚的时候前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拜托毛利小五郎前来解决洋子最近所遭受的困扰,只是当侦探和委托者一行人到达暂住的公寓后,打开门却发现一名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趴倒在地面上,后背还插着一把刀,已经去世了。 亲眼目睹凶杀案的众人急忙报警,搜查一课的刑警们迅速到达现场,只是在询问是否有其他人来过这座公寓时,遭到了一点阻碍。 冲野洋子最开始并未想过要提及神宫寺星即旅行者的存在,只是无论是萩原研二还是在柯南暗示下的毛利侦探都发现昨夜居住在这里除她外另一人的痕迹。 同时,死者手腕上的淤青也引起鉴定科人员的注意,清楚记得昨晚的遭遇,冲野洋子自然也知道是谁在那里留下了疤痕。来到现场的刑警中有一位外貌清秀的警官先生,他的名字与旅行者昨晚特地写给她的姓名一样,这位明星小姐才道出了荧的存在。 于是才会有萩原研二用冲野洋子的手机给荧打电话这件事的发生。 挂断电话,萩原研二站起身,当听见熟悉的姓名时,他当然也想到当初在旅馆见到的那位少女,想起曾在拍摄照片上看见那些瘫躺在地上的人,即使早已对旅行者的身手有所预料,但看到那透过衣服仍留下的淤青时,他也很难按下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 萩原研二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态度不大对劲,作为曾在在联谊会上无往不利的外向者,平常情况下他遇见这些尚未成年的女孩时,并不会带着刻意接近的念头去交流和关心。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回忆起六年前看到的那一段录像。 那时他碰巧帮助一毕业就消失的两位同期中金发那位送一份资料,在电脑上确认时萩原研二误点了其中一项文件,然后他看见那幕已经有些失真的画面:曾救过他两次的湛蓝色头发的少女,她在从未见过恐怖又骇人的血色藤蔓轰然坍塌下,身体化成了蓝色的碎片后消失。 警官先生从没想过莱依拉所说的离开会是这样的场景,即使再三劝慰自己这或许是他们独有的离开方式,降谷零也在之后劝说他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记得这段录像。但无论怎样,这些都始终在他记忆里刻下了一道裂痕。 之后那半个月他一直都没什么精神,光看脸色都有些强颜欢笑。所幸小阵平并未多问,而在一个月后他打算提交申请岗位变换的那个夜晚,一直被他和降谷零隐瞒的松田阵平陪他抽了足足一整夜的烟,然后在晨曦到来的时刻告诉他,做好准备的话就直接踩下油门吧。 再后来萩原研二转到了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暂时归属于目暮十三的手下,这位已任职数十年的老刑警态度认真,对手下也很友好。而如今,他与警校下一届的学妹佐藤美和子现在属于同级。 那些六年前的记忆始终藏在他的心底,直到几天前萩原研二遇见了那位名为神宫寺星的少女。 日本头发是金色的人其实也并不少见,无论是班长伊达航的女朋友娜塔莉,还是他们曾经的同期降谷零,两人都是金发。但是拥有金色瞳孔的人却极为少见,萩原研二所能记住的也只有最开始莱依拉拜托他和松田寻找的,那位名为荧的少女。 纵使身为一名刑警应该随时保持警惕的态度,但通过一些笔录就猜到了那位少女专门来到那家旅馆的意图,萩原研二不应该对一位作出了贡献的少女进行那样的试探。 不过他也原以为两人之后遇见的几率渺茫,却没想过她会记下他的号码并转交给了其他人,在等待这位女孩前来的空隙,萩原研二把这些胡思乱想都抛在脑后,专心于面前的杀人案件,这本就是他身为一名刑警的职责。 荧所在的地点其实离那栋公寓已经很远了,只是实在担心昨夜遇见那位洋子小姐的安危,即使晚间出租车价格有些昂贵,她也迅速赶往那起案件的现场。 知晓旅行者临时有急事,纳西妲宽慰她,两人决定明天再继续搜索这一片区域。 等到荧到达目的地以后,现场又多出了一位嫌疑人,是名为池泽优子的女明星,毛利小五郎刚刚指正那位明星为犯人就被立刻强烈地被反驳了回去,随后他在瞥见死者手腕上的淤青,灵机一动认定了即将到来的神宫寺星就是真正的凶手。 “......说不定她本就是冲野洋子的狂热粉丝,在帮助洋子小姐摆脱这个人后,发现死者还阴魂不散地继续跟踪,一气之下就干脆用刀杀死了他,她曾在这栋房间内居住过,自然知道开门密码是什么,所以绝对无疑了,犯人就是那位神宫寺——” 这位将近四十岁的侦探大叔话还没说完,旅行者就到了现场,看见与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少女,完全没想过留下那样淤青疤痕的会是面前还是学生样貌的孩子,毛利小五郎迅速截断话头,毫不犹豫否定了自己之前斩金截铁所下的定论。 现场似乎再度陷入一片僵局,看到冲野洋子没有事,荧微微舒了一口气,然后她就发现在场的大多数人她都认识。 旅行者今天一天的经历都有迹可循,案件勘察仍在进行中,回答完问话的少女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工作的萩原警官,得到他一个带着眨眼的微笑,少女也礼貌回应过去,她向旁避开,将事发现场留给这些工作的人员。 荧其实也不是没有在提瓦特进行过推理和破案,前者旅行者曾在草之神纳西妲的指引下明白了花神诞祭的真相和通过自己的探查知晓了梅洛彼得堡的那些传言和秘密;此外比起后者,她更擅长站在辩护席进行争论,通过查找对方话语中的疑点驳斥回去,毕竟她不只一次进入过枫丹的欧庇克莱歌剧院。 冲野洋子身边有经纪人先生的保护,旅行者原本打算站在壁柜那里,向后退时却刚好与趴在椅子前面的柯南撞上。 记忆力当然是名侦探最擅长的东西,少年很快回忆起在楼下的咖啡店曾见过她,与他一起前来的三个小孩被警察拦在外面,柯南在探查现场、寻找证据时也有点担心身为孩童自己的话会没有人听。 金发金瞳的少女弯下腰,低声询问他在寻找什么。 与其他大人的反应不同,即使是萩原研二,对于突然出现在现场的小朋友也一般以哄为主,毕竟这也算是他与柯南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虽然觉得面前的少年有点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但犯罪现场无论如何都不是适合孩子们玩乐的地方。 柯南从旅行者的眼中看不到什么疑惑与责备,他蓦然有种错觉,就好像无论是17岁的工藤新一还是7岁的江户川柯南,在少女眼中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对于侦探来说,现在解决案件才是最重要的,心里对早已对真正的犯人有所猜测,柯南扬起自己那张继承了美人母亲的漂亮的面容,随便应付了一下,之后继续耐心地探查。 “相当聪明且厉害的小孩子啊!” 虽然纳西妲此时不在,没有人能够在脑海回应她的感叹,但旅行者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存在,幼小的身体里会隐藏着怎样的力量,想想可莉、早柚、多莉还有纳西妲就知道了,若真以年龄来判断,现场的人怕在荧眼里都还是婴儿。 回忆起少年对视线的敏锐,旅行者看向别处,用眼睛的余光好奇地盯着柯南的动静,只不过注意到这个少年的也不只是她一人。 负责检验现场的警察想要把他拎出来,小孩子还在那里苦思冥想的找理由解释,然后某个瞬间他仿佛灵感一闪,原本苦恼的神色迅速变得极为镇定,内敛的笑容下掩盖不住他眉间的自信。 事情的发展仿佛突然加了进度条,旅行者到现场还未到五分钟,正当她也想尝试去破解面前这个杀人谜题时,突然传来两声物品撞击的声音,然后那位毛利侦探摇摇晃晃地坐在了红色沙发上。 侦探大叔的声音从虚浮变得成熟稳定,但荧确实没有看到他张嘴的动作。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从战场上出来的旅行者怎可能注意不到那个躲在沙发后面的少年。 哇——,看来她还是见识的不太够。 旅行者有些惊叹的心想道,同时她也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毛利小五郎身上,完全忽略了那位少年的存在。 许是她惊讶的目光有些刺骨,侦探少年从沙发后探出一只眼,却刚好与荧睁大的瞳孔对视。 霎时,惊慌失措布满少年精致的脸庞,他急忙躲闪,头却不注意撞在了沙发脚上,吃痛的声音传出,其他警官的目光立刻转移到这边来。 注意到萩原研二打算过来的意图,旅行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转身挡住了警官先生的视线,目睹了少年的惊惶,荧隐蔽做了个保密的手势,然后将少年躲藏在沙发最后一丝泄露也遮住得严严实实,方便他继续讲述整件案情。 不知为何,这总让旅行者有种她在帮可莉瞒着琴团长炸鱼的错觉。 荧本质上并不是一个究根问底的性格,她在提瓦特接取的任务中,总有那么一部分委托人背后隐藏着秘密,对于旅行者来说只要不是阻碍她完成委托的秘密,都可以不在意。早在踏上旅途的最开始,温迪与钟离两位古老的神明就隐瞒了很多不适合那个时候她所知道的事。 作为旅行者,路边的风景,遇见的人,经历的事是铸成这段旅途的基石,所以她并不会太过于去纠结、去探寻、去翻阅、去查找别人的秘密,这或许就是她与侦探的一点区别吧。 案件落幕,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少年躲藏在毛利兰的身后,他看向荧的目光仍旧带着警惕与戒备。 劝说自己忽视这道视线,旅行者正在和冲野洋子进行交谈,而就在此刻,她的身后传来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名字。 “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