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我心态崩了》 1. 一只蝴蝶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蝉噪风秋,山月勾悬。 月光泻如银河水,将整个湖面照亮。 这死水一片,远眺高低错落无数玉枝,近看方知是断肢残臂。 而闻笑站在湖中央慢条斯理地洗剑。 夜太静了,远处假寐妖兽的呼吸声在林中游荡,忽远忽近,却总隔着一些距离。 他们不敢靠近。 这修士狷狂难缠,就算她手中只是一把随手捡来的剑,林中妖兽也不敢轻易上前。 不过妖兽们很有耐心。 此处是鹊禅湖,夜色越深,湖水便愈冷,待鸣啼响起时,那位便会来到此处。 这女修半截身子已结冰霜,无法离开。而那位不喜旁人靠近,定然一掌劈死她,到时他们便可捡漏。 几个妖兽在林中虎视眈眈,闻笑只庆幸自己脸冻僵了,露不出半点恐惧的神情。 她上一秒明明还在加班,下一刻便突然出现在了这湖中。 她浑身湿淋淋,胸口冻得发闷,环顾四周,这一方湖水中尽是沉浮的人体器官,不远处的林子里还老传出桀桀的怪笑。 她强装镇定,只能摆弄摆弄剑试图吓退那些妖兽,实则一颗心狂跳不止,心态已经崩了大半了。 这时脑中却突然冒出个强人所难的系统,逼她改变《天衍伏妖录》的结局。 这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她的烂尾大作吗? 虽然全书是仙侠背景,但其实本质就是一个狗血火葬场言情文,男女主负责相爱相杀,男女配负责充当二人感情线的垫脚石,天下众生负责陪葬。 这书是闻笑年少无知时的信笔涂鸦,写作纯凭感觉,自然烂得惨绝人寰,但这书也不是全无亮点。 比如,闻笑写得最好的一个角色就是在全书第一卷里的二师姐。 这位二师姐是这一带鹤山弟子翘楚,身世凄惨,却天赋异禀,修为精妙,常常在许多时候力挽狂澜,为原女主宁呦呦收拾烂摊子,以至于有人在评论区为“她”鸣不平,怒骂作者。 但在闻笑当初贫瘠的创作观点中,配角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主角。 这位喧宾夺主的“二师姐”也自然只是为了衬托男女主,不久之后就在她笔下修为尽失,并且因此嫉恨上男女主,最终作妖而死。 这也导致闻笑之后的剧情创作开始一路走偏,卡文卡了整整一年,最终心态崩了,直接让反派误杀女主,男主与反派决一死战,最终整个宇宙爆炸作为大结局。 闻笑还能记起原书中那个在评论区被骂了几百层高楼的结局: [宇宙一片白茫茫的,真干净啊。] 跟她此时的大脑状态非常一致。 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这个二师姐!谁懂呀这个角色当初就是个炮灰角色,她甚至连角色名都没取呀! 她已经弃笔从社畜好多年了老天娘!现在就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鸡呀!除了偶尔嘴贱在网上骂骂神经病她真的啥也不行呀! 听着系统说完前情提要,闻笑腰以下冻得毫无知觉,人也麻了。 天知道她多想逃跑,下半身却跟死鱼似的,冻着冻着她心态逐渐全崩了,想摆烂了。 死了算了。 系统还在叨叨:“只要您答应执行任务,系统就会让您回到原本的世界。” 闻笑想到自己还没做完的文件和上司那张死人脸:...谢谢,那倒也不必。 论世间,是熬夜加班猝死更惨,还是成为自己烂书里的炮灰更惨,抑或是成为炮灰后被系统威胁,完成任务后的奖励竟是回去继续加班... 闻笑选择一步到位,直接尸体火化。 行吧,毁灭吧。 她被冻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凭啥啊?她搁这挨冻还受威胁??就故意的呗?咱都别好过呗?? 随便吧,毁灭吧,反正她活着也是制造垃圾,闻笑尝试拿剑比划脖子。 这剑看着挺锋利,估计也能一剑给自己个痛快。 那机械音终于急了:“等等,作者,您的角色在书中设定为身世不凡,天赋异禀,才貌俱全,只要改变世界毁灭的大结局,您就能享受她的所有福利。” “哐我呢?”闻笑清晰记得二师姐角色设定是父母双亡,哪里来的身世不凡? 系统解释道:“她虽父母双亡,但父母的家族都尚在,且都十分优渥。” 这她倒不清楚。 闻笑犹豫了一下,又听得系统道:“作者请注意,这个世界是真实,除了您的创作故事线之外,许多的‘叙事空白’,都是在这个世界上自然生成的,真实的存在。” 系统继续利诱:“二师姐‘闻笑’,这一代仙门翘楚,她天资过人,三岁入道,九岁筑基,十三岁结丹,更是五年前在仙门大会上第一个以元婴之下境界打开乌虚境的修士。” 直接带入她大名可还成。 确实很厉害......但是你看她像吗!这种人物她装也装不出来好吧!回头直接被人当作夺舍的妖怪结果还不是个死!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准备继续抹脖子。 系统飞快补充:“‘闻笑’天性孤傲,本就没有亲近的师友,您只要不乱说话,是不会被发现的。 还有,她父母宗族都十分看重她,联系她多次了,只是她一心修行才不涉尘世。若您…不愿修行,您还能回凡尘中去,享受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之后直接放弃修行倒不是不行......闻笑动作一顿,算了,大女人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赖活着。 原结局里反派误杀女主本就是她乱编的,现在只是要她把大结局变得正常罢了。 剧情线就像蝴蝶效应里的蝴蝶,只要稍微改动一点结局很有可能就会不同,改变世界毁灭的结局,并不是什么难事。 闻笑终于放下了指向自己的剑。 终于谈拢,身上的冰却半分也没消掉。 “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作者,我没有能力直接干预现实。” 什么意思...闻笑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给姐画饼是吗? 她回忆起这里的剧情。 原书女主宁呦呦到此地捉妖误入秘境救下男主,而她这个师姐为了捉女主小辫子也跟进了秘境,却不仅遗失了本命剑,还被困此地。 等宁呦呦带着援兵再回来时,这位师姐已经昏死过去,修为散尽犹如凡人,她心高气傲,自此疯魔,之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作妖行为。 “二师姐”只是个配角,她怎么丢失修为,以及被谁残害至丢失修为从不是闻笑创作的重点。 关于这段剧情,闻笑着笔最多的就是“二师姐”的惨状:她修为散尽,筋脉寸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最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也被划花了,连乱葬岗里一具好尸都不如。 岂是一个惨字可写尽的。 她年纪小的时候怎么能对女配角下这么重的手,堪称恶毒。 很好,现下她再逃不出这冰湖,倒霉的就要是自己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逃避。 闻笑叹了声气,双手握住剑,又开始往自己身上比划起来:让她自刎谢罪吧。 系统:“作者等等!” “我虽然不能直接干预现实,但能依照前情为作者推测。 进入秘境后,那群妖兽又故意引着您下湖救出男主,您修为高深,不可能轻易被困,这湖水定有蹊跷,您可以捉一只妖兽来问问。” “为了您的荣华富贵,您再稍微努力那么一下下可以么?” 闻笑当即扔了剑。 这次不是因为系统画的饼,而是她被不小心刀锋划破了皮肤,一阵刺痛袭来,随着她一声惊呼,剑从手中跌落,却并未坠入水中。 一柄古朴长剑浮于水上,剑身上点滴鲜血渐渐融入剑身,青光一闪,剑柄上似生出枝条来,细看才知是无数青绿细小咒文结成枝叶,在剑身之上缠绕飞旋。 只下一刻,剑光月下一闪,剑已竖在空中,剑身如梭,青光似蛇影,剑柄爬有石青咒文。 只听不知何处一道咆哮声破风而来,几道黑影随即从四面八方袭来。 闻笑来不及反应,再睁开眼来,漫天雪泥如雨,纷纷而下,时有湿意滴在她面颊。 浓郁腥气扑面而来,闻笑心中只道要不是她现在被冻得反应迟钝,估计能当场撅过去。 而那柄剑寸血不沾,浮在她身前,剑尖悬着一颗金光圆球,好似鸡卵。 像是要把这东西给她。 闻笑大脑发懵,下意识伸手去接,脑中却忽地警铃大作,机械音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宿主小心,此物乃是妖丹所结!误食极易误您修为!” 那内丹刚好一掌握在手中,闻笑无语:这玩意这么大就是为了防小孩误食吧?你看我一口吞得下去吗倒是? 她扫一眼周围,方才这把剑来这一出,林中妖兽顿时都蛰伏起来。 闻笑轻拍剑柄:“好宝贝,能帮我逮一只出来问话不?” 她话音才落,那柄长剑便飞如林中,只枝叶哗啦作响,片刻后一小妖就哎哟哎哟地被剑胁迫着走到了湖边。 林中其他妖兽得见当即窸窸窣窣地逃跑尽了。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青面獠牙的小妖涕泗横流,哆哆嗦嗦将事情交待了个大概。 原来此处秘境曾是山神秘居,这灵泉叫做鹊禅湖,是山神用以自省之湖,一切修士入内,一旦心中不静,便会有冰雪结身。 山神不在后,这群小 2. 窥视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秘境之外,暴雨倾盆。 自秘境而出便是再难轻易进入,宁呦呦虽已去信师兄们,却还是担心师姐的安危。 这位师姐素来有些与她不对付,她是知道的,她绝没有想到过,师姐会为她她断后,置自己于危难之中。 宁呦呦一时思绪纷扰,身旁的年轻男子却忽地一声低吟,像是终于醒了过来。 他一身狼狈,却也不掩丰神俊朗,此时悠悠转醒,一双含情的眼眸便睁开来。 他环顾四周,眼见此处应是一座破庙,外面大雨如柱,一道惊雷闪过,江谚寻在火光与天光中瞥见身前女子一身灵动素衣,此时端坐于杂乱蓬草上,琼玉仙姿,仿若天人。 ....] 闻笑打断系统的旁白:别念了。 谢谢,写的时候不觉得,听人念出来她尴尬得快把自己的尸体刨出来了。 秘境出口正在这破庙之中,正好撞到避雨的男女主,闻笑下意识就躲到了神像后。 至于为什么要躲。 闻笑将其归结成一种生物天然的趋利避害行为。 原书男主江谚寻,人皇私生子,龙傲天一枚。 凡世人皇昏聩,子嗣也被自己残害得七零八落,良臣们便只能暗中寻找人皇在民间的血脉。 但宫中势力盘根错节,又来了一波人追杀这血脉。 江谚寻一路而来躲躲藏藏,却奇遇不断。 总有各类高人老者看出他命数不凡,不是主动结交护送他,就是就是暗自送他机缘,但只要与他接触,最终就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总之这一路上帮他的没一个活下来的,一旦跟他沾边,指不定就要成为他的肉盾。 而原书女主宁呦呦,鹤山团宠,痴情坚韧小白花女主一枚。 她生性活泼烂漫,天资卓绝,天生便与各种灵兽亲近,没有异性角色能逃过爱上她天真的命运。 而对于同性角色,简直如同雌竞发射塔,一入射程,也难逃嫉妒她的命运。 闻笑如今这角色,也是因为要揪宁呦呦私自行动的小辫子,才进入了这秘境。 男主杰克苏,女主玛丽苏,两人命运一旦纠缠简直天雷勾地火,旁人无不被波及。 她还是先躲躲为妙。 既然只要改变结局就行,前面的剧情她直接就躺平了。 闻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偷听男女主讲话。 “是姑娘救了我?” “虽然是我发现了你...却是师姐将你救出来的。” 两人自我介绍一番,江谚寻又问了几句“师姐”的相关信息,得知“师姐”还在秘境,遂宽慰道:“宁姑娘不必着急,若真如你所说,那位师姐这样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师姐修为高深,定不会有事的。” 闻笑已经可以想象到宁呦呦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点头的模样了。 闻笑开文时还是很有激情的,当初写这一段初识她可算是绞尽脑汁。 此处特意用了百千字不知所云的赘述来描写男主的战损帅颜,和女主的仙人之资,还有这暴雨暗室,哪个不是气氛的好手? “对了,公子怎么会误入那秘境之中?” “实不相瞒,在下江宁人士...”江谚寻开始说起自己身世来,闻笑听得直打哈欠。 江谚寻此时虽对宁呦呦有些好感,却也还是藏了些实话,只说自己家中逢难逃亡至此,途中偶遇一位仙长相助,告诉他可前往玄霄派拜师以求庇佑。 少女破涕而笑:“那公子可走错地界了,此处方圆百里,皆属鹤山庇佑。” “鹤山?” 接下来便是宁呦呦的一大段世界观背景介绍,闻笑愈发听得昏昏入睡。 是讲自炎黄两帝修龙脉之后,这世界灵气四溢,各派修行者各立,几百年来,终于形成“四大八小”的仙门格局。 “四大”是指“沧海之极鹤,蓬莱之玄霄”,沧海楼、鹤山、蓬莱洲、玄霄派,这四大仙门,“八小”则是其余八小仙门,其中有门派,也有一些修仙世家,修界之事大多由这十二仙门共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零散仙门,不计其数。 修行者本不涉人间因果,但几十年前天柱倾斜,世间气流逆行,横生了众多祸世妖邪。 人皇统一九州后,便与仙门定下盟约,于九州暗处各设下镇妖司府,庇佑一方百姓。 天下本风调雨顺,可近十年来,人皇越发昏聩,天下妖邪频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百姓生活愈发水深火热。 乱世将至,正待英雄出世。 只可惜闻笑从前把笔墨全用来描写少男少女的狗血虐恋了。 男主江谚寻因血脉被封,他上山之后吃了好些苦头,全靠女主宁呦呦雪中送炭,只是江谚寻少年心骄,始终不肯承认爱意,最终走向追妻火葬场。 但由现在的闻笑看来,这“火葬场”完全是由宁呦呦的付出搭建而成的,江谚寻只用在宁呦呦为他奉献到只剩一口气时幡然醒悟,这算哪门子“追妻火葬场”? 哪个娇妻爽到了,她不说。 闻笑灵光一现,忽然想通些关窍来:“不然直接阻止男女主相爱,他俩不爱来爱去,之后一堆破事不都没了?” 系统:“...您可以试试。” 系统话头一转:“或者,您可以提前感化反派来拯救世界。” 啊...反派,原书的反派叫啥来着。 对了,谢慕陵。 彼时闻笑写人非黑即白,身为全书最大的反派,自然要坏得够彻底。 在原书设定的里他天生邪骨,心术不正,偏执阴狠,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大魔头。 他出现在全书第三卷,为了夺取宁呦呦与江谚寻手中的秘宝,他隐藏身份与主角一同冒险,在这过程中他渐渐爱上女主,和男主也建立了深厚友谊,但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他之后为达目的戳瞎男主,还掳走囚禁女主,最终更是强行给女主洗髓导致她的死亡,是导致这个世界毁灭的重要元凶之一。 去感化这样的反派,跟与自找苦吃有何区别? 还是直接拆散小情侣吧,也算洗洗宁呦呦的恋爱脑。 但是要怎么做呢? 闻笑正在琢磨,忽然听到宁呦呦的声音传过来:“对了,我虽进不了秘境了,但焦原剑是师姐佩剑,定然可以助师姐一臂之力。” 宁呦呦拍拍剑身,却见那焦原剑剑身一阵震颤,半晌才极为艰难地调转了个剑头。 在脑中拼命制止焦原剑飞来的闻笑:我草草草草草草草!! 忘了这一茬! 这段剧情里,男女主二人进了破庙躲雨,正好撞到抢亲的小妖,宁呦呦身上有伤不敌,男主怒拔焦原剑相助。 此时的宁呦呦深感疑惑,看向焦原剑端所指的神像。 这神庙破败,正中的神像更是残破,浑身蛛网灰尘,布满漆泥沟壑,最奇怪的是,这神像的脖颈处像是被斩开一道刀痕。 宁呦呦站起身来,向神像走了几步。 “这神像...” 闻笑:别别别先别过来她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有人来了!”外面的宁呦呦却忽地一顿,拍灭柴火,拉住江谚寻就就滚入了神像前的案几之下。 [香灰弥漫,江谚寻却只能看见眼前少女突然放大的侧脸,鼻尖猛然被一阵幽香占 3. 方青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方青,宁呦呦旁系师兄,书中十八线开外的炮灰小人角色。 对于这个角色,闻笑对他的唯一记忆,便是嘴贱。 他出身修仙世家,仙术根骨皆为上乘,也因此眼高于顶,每天不是嘴女主 ,就是冷嘲热讽男主,在作死路上一路狂飙,最终成功成为男女主光明仙途的垫脚石一枚。 而眼下,这人面善且恭敬地将她从神像后请出来,乍一看完全和她笔下大相径庭。 下一刻闻笑便收回了想法,因为她看到方青淡笑着瞥了宁呦呦一眼,她难得看到如此具象化的笑里藏刀。 宁呦呦一见她便挣扎着想要上前,无奈身上带伤,折腾出好大的动静。 被方青那一眼望过去她才不敢再乱动,被身旁同门搀扶着,期期艾艾地立在那里,好似一朵风中颤抖的小白花。 “二师姐,你没事吧?” 方青也发问:“师姐怎在此处?”他若有所感,话音一顿,“师姐受伤了?” 闻笑摆手劝退要来察看她伤势的众人,张口就来:“我出了秘境就莫名到了此地,身上没事,不小心擦伤罢了,现下已愈合了。” 不过,方青是怎么发现她的?她自认十分小心,没有发生任何类似影视剧里踩踏烂树枝的“不小心”行为。 方青似是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微微低头解释道:“师姐还有印象么?我出生金陵方氏,家学乃是‘无火之炁’。” 闻笑想起来了,在她的设定中,根骨是这个世界修行的基础,而这些修仙世家都各有渊源,根骨传承。 金陵方氏就是其中一脉,他们祖先蒙受殷庇,传承下“无火之炁”一术,对空气中气味灵敏,能感受空气流动脉络。 果然,方青笑眯眯的:“我闻到了师姐的味道。” 哇,简直比狗鼻子还好用。 “啊,是这样,我想起来了。” 闻笑回了个礼貌的微笑,不料方青一看到她笑容双眼就陡然亮起来,闻笑确认自己从他眼中读出了“崇拜”二字,如果他有尾巴,此时肯定在身后疯狂摇晃吧。 “师姐记得我?” 这什么情况,你不是个阴险嘴贱的mean boy么,怎么跟只人形大狗似的。 闻笑感觉不太妙,也无法招架那星星眼,只能视线逃避,收敛笑容,回归高冷人设,将目光转圜到那几个被定住的小妖身上:“这是?” 宁呦呦出声讲述了所见所闻,又向在场众人介绍了男主:“师姐,这便是刚才我们在秘境中救出的那位公子。” 江谚寻拱手作礼:“在下江寻,多谢闻前辈出手相助,也多谢各位前辈方才施援。” 他相貌堂堂,恭敬谦卑,就算形容狼狈也不掩从容气度,其余众人方才见到她挡在宁呦呦身前的英勇行为,自是对他也十分客气。 唯独方青还记得他方才拔不出剑的滑稽模样,闻笑隐约能听到了一声方青不屑的轻哼。 果然,下一秒他就开启了嘲讽模式:“江公子气盛无畏,却不知我师姐之佩剑,不是谁都有资格触碰的。焦原一剑乃是神物,世间能够拔剑之人屈指可数,不知江公子是出自何门何派,在‘当时台’上可有名姓?” 当时台是一座仙石,居于沧海极北之处,仙门中每十年会进行一次大会,按照修为阶段排名,每阶只录十名,再录于当时台上。 当时台上名姓,皆是同阶中佼佼者。 江谚寻将来会登顶,但现下他只是无名之辈。 方青说话确实是够直接了,就差指着江谚寻鼻子质问他您算哪根葱了。 方青你讲话一直这么难听吗? 闻笑僵着脸,试着放空,不去面对眼下这瞬间就沉寂下来的尴尬气氛。 方青你怎么回事呀!怎么像个“二师姐”的毒唯! 闻笑突然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为什么原书里方青怎么讨厌男女主了,敢情方青是她这个炮灰的唯粉是么! 这就是这个世界自己生成的剧情吗....确实是有逻辑的,果然现实总要比她想象更加离谱。 这边江谚寻被方青堵得一时语塞,耳尖渐渐红起来,宁呦呦见状出声道:“方师兄说得是,江公子还未入道,但根骨强健,正气凛然,想来将来也定能有所成就。”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方青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他面上带笑,眼风却凉飕飕的,直指宁呦呦,“师妹夜半私自行动,还让师姐陷入险境,这笔帐,容我回禀师门后再与师妹好好计算。” 她这个二师姐没有制止师妹私自行动,还偷偷跟出来的过错你是半点不提呀? 闻笑嘴角抽搐,正要开口,就见那一直默默为宁呦呦治伤的绿衣同门站起身来:“师兄别发癫了,眼下要紧的是那几个小妖口中的事。” 她面容稚嫩,身形娇小,绿衣螺髻娇俏十足,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却神情冷淡,一进门就为宁呦呦治伤,全程没什么表情。 系统为闻笑解疑:“这是方青直系师妹绫香,中药成精,是一名医修。” 好嘛,你们这一门说话向来都是这么直接么? 闻笑再度回忆起书中设定来。 这个世界万物皆可修行,精怪修行也是寻常,只是闻笑的剧情里从没有对这些路人甲乙丙细写,自然不认识她。 方青被亲师妹噎了一句,倒并未生气,只一笑置否,将注意力放到正事上去了。 几只小妖解了定身术便跌落在地,挤在一团瑟瑟发抖,再没有方才半分的神气。 对大王的忠心也在方青说出“大王吃香喝辣,你们还得暴雨出门办差”后,也消解了大半。 刀剑威压之下,没几分钟就把大王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原来这“大王”是只虎妖,据说离得道只差一步,这一步却困了他二十多年。 为此他遍寻仙山,终于有仙人指点他道:他妖性未脱,要历经一遍凡人七情六欲,才能跨过这一步。 虎妖曾试图潜入凡尘中去修行,无奈野性未训,常常暴露身形,被人喊打喊杀,他气愤不已,又遁回山中。 在遍阅人间话本,以及手下谋士撺掇后,他决定直接从一旁的封峦城内拐新娘子,再让一众小妖一起演戏。 这过程费力,结果却不尽人意,这些新娘各有性格,但最后无一都在他袒露是虎妖后吓得花容失色。 虎妖最初还会将新娘们消除记忆一一送回,可由于失败次数太多,他也逐渐麻木了。 他开始一次性拐带好几个女子,流水化作业,小妖们上班也开始敷衍,直接将不成的新娘关在一处,凑够十人再统一放走。 这便是城中新娘为何最初失踪半个月又再现,后来又好久才数人一起重现的原因。 城中早因此事人心惶惶,再无人敢准备婚事。 可虎妖大王才管不着这些,他只管要新娘子,手下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开始是个女的就拐了。 而关于为何有些女子一直不曾归家,小妖却答不上来了。 一行人对此尚有疑虑,闻笑却清晰知道此处的剧情。 这个虎妖确实无心害人,这过程中失踪的女子都是另外一个妖物半路劫走的,主角团也要之后才能发现。 要清楚更多内幕,只能亲自去探查一番。 且此时捉到这几只小妖,正是混入虎穴的好机会。 原剧情里,闻笑此时还被困秘境,方青等人正在寻找,只有宁、江二人窥见这机会,他二人便装作新娘混入婚礼。 而眼下却是不同: 身为队伍战力第一的闻笑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于情于理,这“先入虎穴”的任务都要先落到她头上。 原书里宁、江二人密探虎穴,把虎妖婚礼搅了个翻天覆地,可问题是,她俩有主角光环呀。 当事人闻笑此时表示就是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如此恶趣味,非要写男主男扮女装穿新娘装,非要写他美得惨绝人寰,手拿焦原剑打脸一众炮灰。 一行人正在商量,闻笑杵在角落,微微弓背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料方青好似时刻注意她的动向,一开口就将所有视线引了过来: “师姐不舒服吗?” 4. 璧玺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山前灯火摇曳,天蒙蒙亮,发青的浮云迎着鹧鸪声而去。 幽深山谷之中,亭台楼榭嵌于层层叠叠石壁之中,墨云缭绕光怪陆离,大门前两盏花灯荧煌幽幽。 唧唧复唧唧,机杼声声叠叠地荡开,偶有几声鸟鸣掠过,间或夹杂着琳琅的笑声。 闻笑趴在绣架上,眼神发虚。 她现下是真的有点怀疑让她来到自己书里的世界,是不是“二师姐”本人对她的报复。 她之前在轿子里才呕了口血就被一群小妖发现了。 几个小妖围着她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将她直接扔到山谷中,和其他人一起打包等待被“遣返”。 他们密谋的声音实在算不上小,闻笑听到细细碎碎的“有病的”“怕传染”等等字样,他们那嫌弃的眼神实在太过赤裸裸,闻笑忍不住额角狂跳。 还有暂时混入小妖队伍的方青,你那恍然大悟又暗自称赞的眼神是什么鬼呀?怎么还偷偷冲她竖大拇指呀??她是真的吐血不是装的呀!! 就这样,闻笑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轻易地完成了任务,找到了藏匿众多受害者的山谷,只是-------------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些被暂时扣留的“新娘”们要被关在山谷里劳动啊?!还有这群妖怪从哪搞来那么多织布机呀!?这是山谷吗?到处都飘着布又织又染又绣的,你们这快搞成流水线工厂了吧??? 槽点太多,闻笑还不及一一吐槽,就开始跑茅厕了。 她左思右想,她到了这世界唯一吃下的东西就是那枚妖丹,没想到这玩意比泻药还管用。 这跟她想象的可完全不一样呀!她以为最多吐个血影响个修为,怎么还会拉肚子呀??? 仅仅半日,闻笑自觉已经从一条咸鱼变成一条轻飘飘的咸菜了。 终于消停了,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能想到堂堂鹤山二师姐的储物袋里竟然一点吃的都没有呀? 终于旁边有个妙龄少女实在看不下去她这饿死鬼模样,好心递过来一个饼子,还问她:“你见过那大虫妖怪了么?” “没呢。” 闻笑谢过她的好意,一边嚼饼子一边想,那边今夜指不定闹个人仰马翻,她还是别去凑热闹了......被直接送进遣返队伍也不知到底是她的福还是祸,总之...... “什么时候放饭?”闻笑问那少女。 少女笑出声来,给她递了碗茶来:“估计还要一会儿呢。” “你好些了么?我是翠翠,你叫什么?你家是那个屯的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她衣着质朴,眼睛亮晶晶的。 闻笑语焉不详:“我家在城中...你叫我笑笑就行,你在这待多久了?” 来时走的路七拐八绕的,肯定是设了阵法,她之前跑茅房时已经尝试联系方青,也不知消息能否递出去。 翠翠答她:“难怪,你生的白,定然是在城中做大小姐的,”回答她后半个问题时却有些含糊不清,“大概...许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这就古怪了,一般人被妖怪拐至这山谷中做劳工,不应该时时刻刻想着逃跑数着日子才对吗,怎么可能不知道离家多久? 她来时默默观察了,自己现在居于一山谷的阁楼的第三层,三层人员各司其职,第一层养蚕,第二层织布,第三层绣花。 按照那小妖之前的说法,这些人要凑够数才一起遣返,可她方才一路而来,这三层人数加起来早就过了小妖所说的数了。 怎么看都透着不对劲。 原书里,男女主大闹婚礼,剿灭虎妖,又将受害者一一送回家中,直到再度有人失踪,男女主才发现蹊跷,原来罪魁祸首其是虎妖的军师:一只负鼠妖。 而其他细节,被拐带的妇女们藏匿何处,每日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又是几时放饭,书里自然是一个字也没有提。 不管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等人来救吧。 闻笑压根不会刺绣,只能假模假样地一边工作一边去观察环境。 这山谷幽峭深邃,两壁爬满绿荫荫藻叶,嶙峋往上撕开个狭长的口子射下光来,其下有一泉水蜿蜒而过,看似只有东西两个口子可通行。 这阁楼凌空而建,嵌于石壁之中,约莫离地三米,常人若想逃离,首先就要冒着摔死的风险,是以这戒备看着并不十分森严,东西两个口子不过各设几个巡逻的小妖。 等饭的日子十分煎熬。 闻笑环顾四周,大概有十数人,环肥燕瘦,老少同堂,角落里好似还有个白发老翁,实在令人咂舌。 这虎妖也是真不挑...... 闻笑又去看翠翠的绣架,她十指飞舞灵动,嫣红的锈绷上两只鸟栩栩如生,银灰额羽,雀蓝腰尾,尾开如小扇。 闻笑夸道:“绣得真好,这是什么鸟?” “是杜鹃。”翠翠眉眼弯弯,脸若银盘,笑起来颊边泛起浅浅的笑窝来。 闻笑尝试套她的话,先问了好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与她套近乎,最后才不经意问道:“翠翠不想家么?” 少女恬然笑道:“自然是想的,”她垂眸略有怅色,“只是我家中已无亲人,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戳到人家的伤心事,闻笑连连致歉,翠翠却大方爽朗地笑起来:“陈年旧事,与你无关,你又何须致歉呢。” 闻笑也坦然一笑,又问:“这些妖物没有伤人吧?你们怎么都干起活来了?” 翠翠摇头,又答:“许多人在这里便有许多开销,听说那大虫不愿承担这开支,他那军师便出了这个主意,让这许多人做活赚钱。” 军师,不正是那个罪魁祸首吗,焉知他没有坏心。 果然,又听翠翠说道:“那军师还是那大虫的婚服监工呢,每三日都要来此处一次。” 翠翠扳着手指数起一二来:“...算算日子,今夜便要来呢。” 那负鼠精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呀,这妖怪可是真的吃人的,男女主最后找到他洞穴里时看到的可全是人骨头呀。 今夜虎妖正要成亲,负鼠精万一是过来吃人的,她可咋整呀? 闻笑又问:“那,那军师凶恶么?每次来,他都做些什么?” “他倒是看着比那大虫斯文多了,每次来不过是在绣楼里看看进度...”闻笑的心放下一分,又听翠翠继续说道,“噢,对了,不过偶尔他会来带走一些人,我听说那些人都被放回家了。” < 5. 拔不出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对面恍若未闻,仍是一团死气,只有一双眼睛山猫似的仍将人咬着。 难道她认错人了? 可这一头骚包的红毛实在太引人侧目了,还有这脑子不正常的设定和一双瘆人的竖瞳,不就是自己书里的那只灵兽璧玺吗? 原文中,身为狗血甜宠文女主,宁呦呦天生就对异性有一种天然的净化能力,不论什么物种,最终都会被她的善良感化。 其中就包括玄霄派清虚子的坐骑灵兽:璧玺。 而这位清虚子,就是在江谚寻逃亡之路上帮了他的冤大头之一,前脚为江谚寻指路玄霄派,下一刻就被困秘境,直接被困到全书大结局才出现。 而他的灵兽被迫与其分离,出现在全书第一卷,出场时不仅失忆,还变作山大王,妥妥的鬼火少年,对着男主叫嚣,十分狂妄,最终被女主收服。 原来这小子是从这里开始疯的,既然还对名字有反应,说明记忆还没完全丧失,应该是有救。 闻笑加大音量又试探地唤了声:“...璧玺?” 对面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与闻笑期待的完全相反。 那一团东西浑身一震,下一刻就举着爪子飞扑了过来,闻笑来不及反应,身侧却忽地横梗一个巨大黑影,啪地将这袭击扇了回去。 脏兮兮的红毛小道长被扇飞回去,嘭地撞到墙上,又被狠狠弹回床边,只听得一声细弱如蝇的□□,小道士四肢一垮,直接瘫倒在床,眼神呆滞,也不动了。 小姑娘抱着一把巨大的笤帚挨着闻笑,缩着脖子跟她说悄悄话:“没事吧笑笑?我说吧,他可凶了。婶子他们都说这道长被妖怪吃了脑子,都不正常了,没事还搁墙角挖洞呢。” 翠翠用下巴指指墙角被挖出一个洞穴雏形的口子。 闻笑看看一脸害怕的小姑娘,又看看对面好似只剩一口气的少年: ......到底该谁害怕啊喂!翠翠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呀?? 闻笑在风中凌乱了一刻:“我现在去给他诊治一二。” 闻笑之前翻储物袋找到许多丹药,系统替她解答了用处,现下正好有能用的。 闻笑抬手想去摸把剑护身,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对身后的翠翠道:“笤帚借我一用。” 还是这玩意好使。 闻笑用一端去戳戳床上的少年,少年就哼唧了两声,一双竖瞳已经变作圆润的瞳仁,没好气地飘了一眼过来。 很好,应该暂时是不会奋起伤人了。 不过要怎么让他乖乖吃下去呢。 “翠翠,帮我个忙....”我将他按住,你把这丹丸塞进他嘴里。 后半截话在少女熟练的动作里消音了,闻笑眼见瘦弱的少女不知从哪里掏出根绳子,三下两除二就将少年绑得严严实实。 啊? 这位妹妹你是有点干土匪的天赋在的。 闻笑沉默,默默上前将少年挡脸的红毛拂开,一张出尘的脸便露了出来。 一看便不是凡物,也难怪他虽然一头红发却不被认成妖怪。 闻笑捏住他的下颌,少年被迫张嘴,呜咽两声想要反抗,却是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人把东西塞进他的喉间。 于是静候了片刻,少年却仍是恹恹地靠在墙角,没有旁的反应。 怎么回事呀,闻笑心中呼叫系统。 翠翠弱弱开口:“我看那些戏台子上演的,吃了丹药是不是还要用内力催化呀?” 好像是这么个理,脑中系统也回复了:“作者需要向他传送灵力为他催化,您可想象从丹田流出一股气,流出掌心。” 行吧,死马当活马医。 可是,请问,丹田,在哪? 系统:“平板支撑的时候要稳住的核心。” 闻笑懂了。 翠翠被她支去门前把风,自己则走到少年身前。 她莫名觉得摆出传功的姿势有点羞耻,只将手掌挨在少年的胳膊上,闭上眼努力想象从核心运出一股气来。 果然,这具身体内的灵力自然地运转起来。 闻笑感觉掌心微热,好奇地睁眼来看,少年周身像笼上一层白色透明光晕,还隐隐透着竹青色光点。 他双眼紧闭,额边淌下几粒汗珠来,衣衫凌乱半开,一头乱发如红云般将他托着,在眉宇间竟勾出几分扎眼的艳色来。 有点养眼。 闻笑输送得更兴奋了,不自觉加快了灵气运转的速度。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每一寸都在呼吸,不断从外汲取灵气,又在丹田汇聚,由掌心输入给对面少年。 直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小腹忽地下坠,五脏六腑像被一只大掌捏了一把。 噗。 闻笑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点点暗红正喷溅在少年衣衫之上。 又是那颗内丹......闻笑被那颗妖丹折磨得几近不耐烦,烦躁地抬眼,正好撞上一脸惊骇的少年。 静了一瞬,对面开口了:“你没事吧?” 外面的翠翠听到动静也飞奔进来扶她:“笑笑你没事吧?” 闻笑心里呵呵:没事,应该只是运转灵气被妖物的内丹反噬了而已。 之前听那小妖的话,食用妖物内丹修炼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还是别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才好。 鹤山灵气最为洁净,还有个专门洗髓的池子,她记得原文里反派就用过那池子遮掩魔气,估计净化一下这妖丹也不是难事。 现在她也只能暂时受着了。 闻笑苦涩一笑,摆手道:“我没事。” 眼前少年神色清明,恢复了神智,在闻笑与翠翠的论述中渐渐也想起一切来。 于是他张口说了第二句话:“有吃的么?” 闻笑:......朋友!我懂你! 翠翠当即起身回房去拿吃的,闻笑则留在此处将眼下的情形同他讲了一遍。 听闻笑说起情形危机时,璧玺的脸上终于露出些倨傲来,反问她: “据贫道所知,那虎妖与负鼠精确虏来许多人,却并没有害人。道友何出此言,可是亲眼所见?” “再说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逃,实在目标太大,若被发现,只是折磨这些百姓罢了。” 闻笑眼看对面少年施法换了袍子,整了仪容,一身道袍飘逸,红发玉冠高束,腰间却花里胡哨地挂满了各类环佩珠玉。 他抬手一挥,一颗夜明珠便自袖口分出,浮在空中,将室内照亮。 与刚才那落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配合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神情,直让人想拿那笤帚再把他扇到墙上。 闻笑呵呵两声:“那道友是被哪位 6.救星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在那档口,闻笑想了很多。 上网课忘关语音;上班摸鱼刷视频不小心外放;不小心在公共场所外放带色音频;穿得很挫一出门就遇到心动男嘉宾;以及以为出租车司机在跟自己说话,聊了一路才发现人家带着蓝牙耳机在打电话...... 在这一刻,人生所有尴尬经历都仿佛复现了。 闻笑沉默了。 很好。 之前嘲笑江谚寻是她不对。 璧玺也沉默了,他轻移视线,暗暗去打量眼前的女修士。 她眉目秾艳,却一身冷色,不做表情时有种出尘的冷清。 鹅黄直领大襟,苍青裙裾,外罩素白轻纱,腰间一条及地的组玉佩,随着她的行动琳琅作响。 头顶乌蛮云髻堆叠,山岚色发带缠绕发间,好似青云浮山,一根酥绿发簪枝叶般从发中斜出一截来。两三点水绿珠玉摇摇坠着。 手中长剑也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但是,当他再看第二眼,便能发现她的发髻歪斜,长发凌乱,碎发随意地飘散鬓边,衣角沾灰,衣袍上印着隐隐褶皱,衣襟沾着几点暗红血迹,眼下也泛着几分青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灰头土脸 。 璧玺便有点疑心此人是骗子。 鹤山二师姐闻笑确实声名远扬,乃是“当时台”上元婴之下第一人。 四年前的仙门大会上,她横空出世,站稳了她在“当时台”上的位置。 据说她当时以一把焦原剑跨阶对战元婴修士,正是意气风发。 传言那场面极为精彩,只可惜璧玺当时才化形不久,不在现场,并不曾亲眼得见。 天赋异禀,修为刻苦也就罢了,传闻中她虽少年意气,却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此事也更后续在无数人的传扬中越发神化,“鹤山闻笑 ”自是在四海成名,风头一时无二。 更有传闻称其修为早就可成元婴,只是为求精进,闭关三年,一直将自己修为压制在元婴之下。 这样的人物,纵然璧玺素来心高气傲,也不得不生出几分好奇。 可是这样传闻中的风流人物,怎么会让他感觉有点莫名的......“不拘小节”? 闻笑才不知道旁边的小道长这会子时间脑子里能生出这样多想法来。 她只垂了手,摆烂的心又开始默默阴暗爬行起来。 下一刻,一个声音仿佛一道曙光照进了屋内: “师姐。” 侧眼去看,门前不正是变幻成小妖的方青吗? 不待她问询,他便将一切先解释了清楚:“师姐可好?大半日不曾收到师姐的来信,又想着这些百姓的安危,便想亲自来助师姐一臂之力。” 他笑容充满关切:“还好今夜正有婚宴,人手不足,虎妖也不甚在意这些百姓,我才能轻易找到此处,并与其他小妖换了班。” 救星呀! 闻笑心中无声呐喊,恨不得当初给他个拥抱,碍于人设,只微微抿嘴一笑,利落将剑化作发簪插回发间: “你来得正好。” 方青闻言笑意更浓,好似才瞥见璧玺似的,笑意终于减了三分,漫不经心飘了一眼过去:“这位是?” 璧玺正在盘着手打量他:“玄霄清虚子乃是贫道师尊。” 方青哦了声,礼貌弯唇,视线便又落回闻笑身上:“在下鹤山方青。” 璧玺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这位金陵方氏他却是见过的。 这些仙门世家最爱将家中子弟送到各大门派拜师学习几年,这个方青自然也不例外。 璧玺看见过此人跟着鹤山外使来过玄霄好几次。 此人出身不凡眼高于顶,迎人便带三分笑,眼底却是对人藏不了的轻蔑。不过他短短几日便能将玄霄各个山门人头都摸个清楚,可见他心思不在修炼上。 璧玺生为灵兽,不过化形几年,却没来由有些看不起这类世家子弟,自然面对他没什么好气。 不过既然他叫这女修师姐,看来她可能真是闻笑无异了。 璧玺肆无忌惮地瞥了几眼闻笑颊边乱发,又瞅瞅她发间斜着的焦原剑,心中只道果然传言不可尽信,鹤山闻笑也不过如此。 还有这个方青,在“鹤山闻笑”面前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刻意讨好,简直像摇尾祈食的狗似的,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下一刻抬眼,却正好对上方青的笑眼,微微眯着,眼底却泛着几分璧玺十分熟悉的神情来。 打量告诫,他十分熟悉他这种眼神。 璧玺心里就轰地窜起一股火来。 闻笑自然不知这二人之间暗流涌动,她只管赶紧将眼下情形告诉方青。 不过男主那边呢? 方青答道:“宁师妹等人已经潜伏在暗处了。” 闻笑瞬间感觉身上的担子消失了,腰背也能挺直了,登时神清气爽许多。 很好,那她现在又可以躺平了。 之后的事情便都交由了方青,他极善交际,闻笑原本担心这些百姓会不配合的问题,在他手上也轻松解决。 闻笑凭栏坐着,远远看着这位青衣师弟从容与左右周旋。 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只是她这时的人设是一心只知大道,无心同人交际的高岭之花。 真是个十分适合她这种社恐人躺平的人设呀。 但方青既然能够八面玲珑,怎么偏偏与书中主角过不去呢。 在原文里,方青不过是十八线开外的男炮灰角色,除了凸显男女主的英明神武没有任何作用。 而角色动机,一个配角而已,需要什么动机?自是从未提及。 总不能真是她这个二师姐的毒唯,讨厌她讨厌的所有吧? 但他看起来并不像这样的人。 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来。 红毛小道士盘坐在蒲团上,玉冠高竖,双眼微盍,端得是一副仙资玉骨。 闻笑疑心自己幻听,却见小道士抬眼望过来:“你们是同门师姐弟?” 闻笑摇头。 “既然不是,道友这位师弟怎么一口一个师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同一个师尊。” 他这一提,闻笑才发现每次同方青相见,他都是叫她师姐,并未带上姓氏,而他唤宁呦呦时却都是带了姓一起唤的。 她总不能说,因为方青身为炮灰的设定就是这样吧。 闻笑斟酌出一个得体的答复来:“称谓罢了,我们同出鹤山,叫我师姐也无大碍。” “是吗?”璧玺冷笑,“那你这位师弟知道你连自己的命剑都拔不出来了么?” 闻笑闻言一惊,就差伸手去捂璧玺的嘴了,飞快往方青那瞅了一眼,见他还在同人交谈,不曾注意到这边动静,才将心吞进肚子。 又压低上半身靠近璧玺,低声道:“你若乱说话,我便将你在此处的情形也传扬出去。” 璧玺生为灵兽,自幼被清虚子珍材奇宝地喂养着,从来心高气傲,横行霸道惯了,素来也都是他瞧不上别人的,没想到眼下竟会受她一番威胁。 他怒目圆睁,当即想要掀桌而起,将她教训一通,下一刻眼前的女子却欺身更近,脸上换了点揶揄笑意来,温热的唇息扑面而来: “小道长,虽不说救命,我帮你恢复神智也算是半 7.白蛇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正当时,天边炸开一朵焰火,紧接着便是一团接着一团,片刻后栏边便挤满了人。 翠翠也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侧,少女正在不远处仰着脸看焰火,满眼落满星星点点的碎焰。 “看来是婚宴开始了。”方青说道。 闻笑很震撼同时也很满头问号:不是,虎妖不是说要掩人耳目吗?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我看怕是掩耳盗铃吧? 她合理提出疑问:“这样大的阵仗,这虎妖到底是怕人发现还是不想让人发现?” 方青也无言地笑着摇头说他也看不明白。 翠翠却听到他二人对话,巧笑倩兮,答曰:“今日正是城中山神祭呢,每月山中都会举办山神祭,这一两年办得正火热呢。虎妖借机敲锣打鼓,宴请宾客,操办婚姻,正好用来掩盖踪迹。” “山神?”闻笑想到自己藏身的那山神庙,破败如此,还有山神秘境里的断肢残臂。 虎妖能在此横行,妖兽能随意诱食路人,想来此处怕早无什么山神了吧。 “咦,原来你们不知道呀?”翠翠惊异地开口。 她笑眼微眯,眼中落满的星点,缤纷变幻着色彩,她的声音放轻,像要讲述什么远古秘辛:“是呀,五祚山有山神呢。” “听我阿妈说,从前上山便能偶遇山神呢,有人还顺着山神脚印找到过财宝呢。只可惜......” 她稚嫩的脸上露出种天真的残忍:“只可惜,山神死了。” 闻笑一怔:“什么?” “听说有一年,捕蛇人在山中见到一只大到足以填满庙院的受伤白蛇,他喊来村中青壮,一起将蛇杠回村中。” “城中有老人说,”她粗着嗓子,学起老人嘶哑苍老的音色,“这蛇是山神的化身,要替漆养好伤,放归山中。” “不然,”她陡然压低声音,眼中闪动着五光十色的星点,又猛地拔高音调,“就要遭到神的报复!” “后来呢?” “百姓们最初还是记得山神的恩惠的,可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吗?就算有——神怎么会受伤?这不过只是一只怪物,若我们各家分食,人人都能填饱肚子!’” “那年正值饥荒,家家户户都在饿肚子。那人这话一出,就像往人群里投了枚炸药。 于是人心便开始不同,开始分崩离散。年迈的城主强硬地定下一切,为白蛇治伤,养在院中,等它伤愈就要将它放归山林。” “可他的儿子,却在夜半提着半人高的砍刀,将那白蛇的头颅斩下,在月光下溅了满墙的血点,而当他剖开那白蛇隆起的腹部,才发现血肉里竟然有三颗雪白的蛋。” 闻笑咂舌得看少女讲得眉飞色舞:不是,这有点太细节了吧,讲得你好像在场似的。 方青倒有些好奇:“那之后呢?” 翠翠放松了语气,耸耸肩:“白蛇一命呜呼,自然再不能阻拦饥饿的百姓们,任由众人将其分食了呗。” 方青像是想通什么,对闻笑恍然大悟道:“师姐,难怪之前我们探查时总有人讳莫如深地提到是‘报应’,原来其中还有这个典故在。” 闻笑发现盲点:“不过既然你们认定白蛇是山神,山神死了,怎么还要举办山神祭?” 翠翠撇撇嘴:“因为人就是很奇怪呀。” “白蛇活着,有人不信;白蛇死了,有人希望它不是,却又要祭祀它以求宽恕,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我也搞不明白。” 闻笑有点被小姑娘突然充满哲学的话给镇住,一时不知作何言语,只能淡笑着去拍拍小姑娘的头:“你从来哪里听来这些的?” “阿妈讲的。”翠翠嬉笑着与她亲近。 方青若有所思,遥遥看到轮值的小妖又撤走几个,开口道:“师姐,我们动身吧。” 为确保安全,几十人分为两拨逃走,分别走两条小路。 方青与闻笑一路,璧玺则由知道另一条小路的翠翠一起。 方青走前方,她则在后面殿后。 夜色明浅,月色皎洁,山幽竹茂,初秋的山间总透出几丝萧萧的幽冷。 林中草木茂密,一经走过便刮蹭着肌肤过去,湿冷凉沁,让闻笑忍不住想起在轿中见到的蛇身人头的可怕妖怪。 她顿时有种在玩密室逃脱,并且走在最后面的错觉。 她甚至提心吊胆,开始忧心会不会突然从旁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来握住她的脚踝,抑或是脖颈间突然喷来一股带着寒意的鼻息。 有一瞬间,闻笑真的不敢确信,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她会不会跳起来尖叫着扑到前面这老翁的身上。 他看起来腿脚十分不便,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不过这队伍怎么这么慢呀! 抬头往前一个个数去,才发现这一队都是些年纪大的。 可以理解方青的安排,确实很周到妥帖,可也是真的走得好慢呀! 闻笑伸手去摸发上的剑,停在青色发簪上的手最终还是往下滑动落在了焦原剑上。 她取下焦原剑,一边走一边慢慢在心中祷告:求求了宝贝,你就出出鞘吧,回头俺给你整个好看的剑穗挂上,你想要啥都尽量满足你。 她做好心理建设,气沉丹田,积蓄了一股牛劲,用力一拔。 却不料剑欻地一声轻松拔出,而她手臂力量太足,右手臂不住向后一滑,差点直接坐地上摔个屁股蹲。 而剑鞘尾端恰好轻轻给了前面老汉后背一记。 闻笑几近咬牙切齿:搞什么?现在你这么好拔?若是在心里说几句好话就行,她之前心里求神告奶奶的,怎么这剑就偏不出鞘?古怪古怪,之后非要搞清楚才行。 而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最好时机,老汉一脸骨头散架的痛苦模样,连连哎哟哎哟好几声,闻笑只能举着剑,无措得慌慌张张赶紧道歉。 方青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头望过来,正见闻笑手中焦原在月下荡开一道银光。 “师姐,怎么了?”他方才出声,下一刻便脸色一变,手中一枚银光当时劈向闻笑身后。 闻笑捉着老汉往侧一躲,回身一看,树林里走出黑着脸的璧玺来,他右手高举,手里正是那方青扔出的银丸。 “那边路不通。” 于是两队人马只能再次合成一队。这次方青与闻笑一同殿后,由璧玺开路。 身旁有了个方青,闻笑害怕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又担心被他看出什么破绽,复主动开口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去: “方师弟真是机警。” 方青奉承的话开口就来:“是师姐先拔剑的,师姐定是比我先发现有人来了。” 闻笑心说你怎么这也能夸到她身上呀。她一旦被夸总会天然不自在起来,复只能抿唇一笑以表谦虚。 方青却沉吟不语,片刻后才微微低头道:“师姐方才也察觉到什么了?” 闻笑哪知道他说的什么呀,只能微笑点头:嗯嗯。 方青声 8.两只蝴蝶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笑没有想到,自己尽量避免的剧情还是在眼前上演了。 她躲在草堆里,心情很复杂。 草堆外的空地上正打得热闹。 刀光剑影,飞矛越戟,满目都是乱晃的银光攒动。利刃相接,咣当声一声接着一声,铮然锁链坠地又贴着地皮刮起飞扬的尘土,风声被一阵又一阵地击碎,令她的心也不住跟着颤动起来。 看不清的人影在月下不断交错变幻着,当下还没看清有几人,身边一道红光便也飞越入战局之中。 更乱了。 闻笑皱着眉默默观察战局,左边那个亮色衣裳的应该是宁呦呦,右边一团巨大的黑影看起来毛发颇丰,应该是虎妖无疑。 而那一身鲜红嫁衣的,应该就是男主不错了。其余几道身影,除了刚加入战局的璧玺,还有几个之前同她打过照面的鹤山弟子。 原文里,江谚寻生来便继承了其母天赋与皇室血脉的力量,江母为了保他性命,将他的所有天赋封印。临死前还将自己的力量传入一枚玉玦中,伴他身侧保护他。 这玉玦能吸取旁人的力量来对付他们,虎妖不小心启动了这玉玦,这便是眼下江谚寻这般能打的原因。 不过他们怎么现在就打起来了,而且怎么又在此处打?又一个跟原文不一样的后续发生了。 果然,与她所想很一致。 她这只小小小蝴蝶果然不需要怎么努力,轻轻扇扇翅膀,剧情的走向就变化了,改变惨烈的宇宙毁灭大结局不是很简单? 躺平的享福的日子近在咫尺。 现下呢,她这菜鸡还是别去趟这浑水了。 闻笑按住正要加入战场的方青,伸手指指右边,有一条极窄的小路。 “我们先掩护百姓们离开。” “好。”方青应声便动,与闻笑掩护着百姓开始撤退。 闻笑小心翼翼一边躲避一边带着人往小道上赶,自有跑得快的年轻小娘子,也有被这眼前场景吓得腿软的妇人。 闻笑选择直接扛过去。 她方才带那老汉躲避攻击时无意发现自己如今力气大得惊人,脚步也十分矫健,完全不像曾经那个跑个八百就要丢半条命的自己。 这副身体练得真是健康呀,她甚至感觉自己现在能一口气上一百楼。 闻笑也才发现自己几近一夜未眠,居然还不是很困倦。 这就是修仙的好处吗。 那她岂不是可以天天熬夜了,可惜这世界没手机,不然她能玩个三天三夜。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人,翠翠跑得慢,闻笑把她抱在怀里就跑。 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女有些不习惯的搂住闻笑脖颈,眉眼间跳动着兴奋的光,直至被闻笑放下了地,翠翠还有些不舍地扯着她的袖子。 双眼放光地看过来:“笑笑也要去打妖怪了吗?” 闻笑:姐你真是个天生做土匪的好料子。 她为难,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为免节外生枝,得先将你们送到城门。” 方青此时继续展现出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师姐无需担忧,这些人我都会送回去,师姐尽管放心去战。” 闻笑:我真的不是这意思......算了,你们开心就行。 闻笑正色道:“那你们快走,我先为你们殿后,确保你们走远。” “好。”方青对她充满信任,带着人便溜。 终于将近看不到那些人的影子,闻笑眼瞅着那边战局还正激烈,压根无人顾及她,她脚下抹油,顺着小道也溜了。 跑了一小截,心下终于大舒一口气,这身体素质真是好呀。 等他们打完虎妖,这个任务结束便能回师门,到时候她就直接辞别师门直接回家,等到快大结局再出来阻止女主出门,事情不久成了。 天才。 不敢想象回到那个富贵窝里之后,她能成为一个多么开朗大方的女孩。 闻笑忍不住在心中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哥,走着走着却突然呆滞住了。 不是,这怎么有条岔路呀???? 闻笑尝试观察,发现方青连地上脚印都抹去了大半,而且为什么两条路都会有脚印。 方师弟,你真是事无巨细,可是请问现在她该走哪边? 无语了。 沉默了。 脑子里的没用系统一问三不知。 四周黑漆漆的,不远处还能听到隐约的打斗声。 要不回去呢等他们打完呢?算了,刚才那飞溅的小石子就差点砸到她,而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一直在旁边当观众的事。 再继续走走呢?闻笑选择了更亮的路,掏出剑来一路做记号。 走着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间黑暗,脚步窸窣,不自觉身体便加快了步子。 闻笑心跳不自觉快起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渐促,身体深处隐隐升起疲倦来。 又行了几步,隐隐看到远处有灯火亮光,再往前,便看到路旁的树木上都整齐地挂着红绸。 闻笑心中顿觉不妙,只是无奈身后路太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两侧灯火惶惶惑惑的,总有些瘆人。 好像在玩纸嫁衣,不会突然跳出个纸糊的新娘子吧,她最怕那玩意儿了。 救命呀就没有点子供向的游戏? 闻笑摸摸双臂,放缓了脚步,左右开弓,两把剑都出了鞘在手中紧紧握着。 再复行了数十步,眼前居然豁然亮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空地,四周灯笼在风中昏昏晃动,而树林正中,竟然有一座花轿静静停在中央。 闻笑脚步顿住,当场想给自己个大耳刮子: 她这个乌鸦嘴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怪她害怕。 那花轿形制实在古怪,跟她之间坐的完全不同。 方正狭小却精雕细琢,朱漆上更贴了金,在隐隐光下,与月色晖映生光,水面浮光跃动一般华美耀目。 亭角有群龙舞顶,飞檐翘角则是凤凰展翅。轿檐四角有一块珠玉琳琅环绕。 本是是一座巧夺的工艺品,只是其上绸缎上锈刻着数不尽的黑色咒文,轿梁前还贴着一张烟黄符咒,其上漆金的咒语如鸦羽随风翻飞振越,正在唰唰作响。 闻笑登时转身就走。 根据她看恐怖片多年的经验,只要不好奇,不作死,就完全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她还是回去吧,那些人打得难舍难分,躲得远点至少不会伤害到她,等他们打得差不多自己再出场,然后装作刚刚才到就行。顶多就是又要胡说八道一通了。 稳住稳住,若真有妖兽在暗处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害怕,不然就更糟糕了。 闻笑僵硬着大步往前迈,眼前空中却忽然不知何处飞来一只荧光的蝴蝶。 它周身结着青焰,在月下翩跹轻灵,翅尾攒动着金粉银河水般流动攒动着,双翅透明如羽,右翅尖有一点殷红。 美,但出现在此刻也十分诡异。 闻笑抬剑试图将其扫开,那灵蝶羽翼一振,灵动跃起,下一刻却停在了她的剑尖。 闻笑身形一僵,和那灵蝶面面相觑了片刻,反应过来: 之前那只怪蛇出现,下一秒两把剑就出鞘保护她了,现下却都没有动静。 这是不是证明,这玩意儿可能不是什么邪物? 月光静静,剑身上正映着半轮皎月,剑尖灵蝶轻盈玲珑,光晕也微微笼着剑尖,互相辉映。 这灵蝶朝她飞来时,闻笑心尖不自觉颤了一下,再一睁眼,却见灵蝶已越过自己,往那花轿飞去。 月下落花般,清莹莹地落在了那轿檐一角,一阵清风徐来,轿上珠帘叮铃叮铃地撞在一起,清亮又悦耳。 全滴滴点点落在她心上,像在炎炎烈日将迈进一弯清溪里,心下瞬间便静了下来。 花轿窗框被风吹得撞得轻响,其内珠帘翻飞,隐约闪过一张清俊惨白的少年面,眉目如青山般从眼前略过。 好像是个人。 原文里,闻笑并没有写过旁的剧情。而此处出现新娘,应该与虎妖有关,兴许其内也是虎妖捉来的新娘? 这样便合理了。 否则大半夜,还一路这样布置,只有那只虎妖才有这般闲心吧。 闻笑定了定神,慢慢靠近了那花轿,换了个心态来看,顿觉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不过为了稳妥,闻笑还是没有直接上前。 她站得远远地,指尖梭住剑柄一端,侧着身子,遥遥地用剑尖去挑开轿帘。 随着她的动作,轿前珠玉环佩哗啦地碰撞,金玉铮铮,清脆冽耳。 等到看清里面的人,那珠玉亮光仿佛陡然跌入眼中,在颅内水一般哗啦地流淌开来。 他身形修长,被迫蜷在轿内,乌发披散,一身嫁衣,却静如风雪。双目闭阖,好似蚌中宝珠般明亮润泽。 闻笑愣了一瞬,上前了一步,剑尖将轿帘挑得更高了些,剑身上的月光正斜横在他面庞之上,闻笑微微往前俯身,便闻到几丝似梅的冷香。 下一刻,那纤长的睫羽微颤,像是要睁开眼来。 闻笑下意识手忙脚乱地往后撤,后背却正好撞在花轿的轿杆上, 9.谢虞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原文里,谢虞是围绕在宁呦呦周围的温柔男配之一。 他并非修士,只是个修习医术会点小法术的普通人,主角团的后方奶妈一只。 他性情温柔,对宁呦呦无限包容宠溺。看出宁呦呦真正属意之人后,便心甘情愿屈居人后,切实是个付出型的男妈妈角色。 只可惜他天生身体差,在一次副本里,为救女主而心力交瘁,直接挂了。 闻笑承认自己当时把他写死是有故意的成分,她前期实在把他写得太温柔细心,一对比显得男主像个占有欲极强的狂躁症患者。 除此之外,他在文中还有个被她一笔带过的设定,就是——他是鹤山二师姐的未婚夫。 谢虞此次来鹤山目的是什么,前情具体如何,她是一点没写。总之当谢虞出现时,原主已经修为丧尽,心理走向扭曲了。 两人因为一系列事件退婚,谢虞属意女主之事被原主看在眼里,心理更加失衡,才有了后来的陷害江谚寻与宁呦呦之事。 原主与这未婚夫也在幼时有过一次相见,并不相熟。 看来她要忙的事又多一件了,就是尽快退婚。 不过......闻笑暗暗瞥他一眼,尽管一身红衣,却掩饰不住苍白面容下的病气,唇畔带笑,温润平和的脸庞上却有双悲悯动人的眼睛。 他看起来或许活不到兑现这桩婚事的时候。 他没认出她吧? 闻笑只留半个侧影给他,并未想好要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 嘴上含糊应付道:“...隐约有所耳闻。” “是吗。”自见他至今,对面这人始终是静静注视着她,神情温和,言语从容。 在这样的目光下,闻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一个幼稚园里犯了错了小孩,在老师宽容耐心的盘问下,一切隐瞒和秘密都将要无处遁形。 闻笑开口打断自己满脑子胡思乱想:“公子现下要下山吗?可知道往山下的路怎么走?” 谢虞指了一条路:“此处可通往山下,可途中有许多岔路,山中更有精怪凶兽,姑娘若不知方向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闻笑顿时心情复杂。 算了,她下次再不能这样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了,老实等在一旁多好,也不会突然冒出个未婚夫来。 闻笑长剑入鞘,果断决定赶紧溜,拱手道:“既如此,公子保重,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没做完,就先走了。” 她却并没有走向谢虞指的那条路,谢虞讶然地看着闻笑眼前女子利落转身,像是要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才行了几步,复又回身来问:“谢公子有办法跟下属联络的吧?” 谢虞莞尔:“姑娘不用在意谢某,忙自己的事要紧,谢某随后会自行下山的。” 闻笑想转身就走,双腿却定在原地:“可你要怎么下山......”自己转车轴不知道要转到猴年马月呀,而且这路磕磕绊绊的万一他摔了咋整? 等等,她写了谢虞是个瘸子吗?书里他出现时应该是能正常行走的呀。 瞧见谢虞眉眼微敛,闻笑才暗骂自己说错了话,匆匆出声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 话未言尽,对面人已经先原谅了她:“无事,姑娘热心,谢某明白。” 谢虞坦然道:“其实谢某的腿并无大碍,只是被施了咒术,暂时无法自由行动罢了。” 闻笑没写这剧情,自然不知道如何帮他,只噢了几声以示回应。 谢虞提起衣袍,两腿腕上果然有根环环相扣的沉重锁链,锈红粗壮,其间隐隐翻涌着几道墨色咒术。 他叹了一声:“是某没用才被这咒术困扰至此,家中去信仙长,说是只有神兵铁器才可将它劈开。” 那焦原剑岂不是就行? 可她真不记得谢虞身上有这剧情,就算由于她的出现让剧情出现了些许偏离,可无中生有的事她还是得小心些为妙。 况且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万一对方不是真的谢虞,那锁链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封印,她贸然用焦原剑斩开锁链,她不就又走错路了? 脑中呼叫系统,系统只能说出这桩婚事的前情,却也无法分辨眼前“谢虞”是否是真。 闻笑不敢轻举妄动,也不能将一个可能无法行走的人独自仍在此处。让他指路一起下山吧,也有风险。 算了,推着一起回男女主那边吧,一切妖物在主角团面前总是要漏出马脚的。 若他真是谢虞,那不更好。 原书谢虞出场是主角团解决此处事宜回到师门之后了,现在提前出场...倒是个好机会。 让女主亲自为谢虞劈开锁链,两人不就顺理成章搭上线了? 此时男女主感情基础薄弱,谢虞若提早入场,指不定可以将男女主这段孽缘扼杀在萌芽阶段。 “谢公子,不若暂且与我同行?” 月明星稀,烛火荧惑风中摇曳。 逆着月光行路,谢虞坐在轮椅上,被她推着往前,大半个人都笼罩在她的身影之下。 闻笑自是更加肆无忌惮在后方打量谢虞:“谢公子怎么会如此熟悉山中的路?” “姑娘见笑,谢某修为不精,便只能从旁处多做努力,上山前将五祚山地形记背于心。” “公子记性真好。”希望他不是谢虞就好,就算是也不要记得她的脸更好。 谢虞浅笑一声:“姑娘呢?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这山中?” 闻笑深谙糊弄学:“跟谢公子差不多。” “不知姑娘师从何方?谢某他日定亲自登门致谢。” 闻笑继续回避问题:“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公子不必在意。” 闻笑从系统处听完这桩婚事所有前情,终于可以来考校眼前人一二。 她状似无意说道:“倒是不曾听闻鹤山的闻笑前辈有个未婚夫婿...” 轮椅上的男子沉默片刻,眸子沉沉,半是怅惘半是苦笑道:“这桩婚事不过父母之命,谢某这残躯,自是半点配不上闻姑娘的。” “谢公子何须妄自菲薄?” “姑娘不知。谢某自在母体内便孱弱不堪,诞时逆生祸母,险害母命。出生后更是不仅羸弱,还妨碍他人。三岁时有一游方仙人路过府门,其言明,谢某乃是天煞孤星,需要一桩婚事,才能改掉这多舛的命局,否则,谢某将活不过二十岁。” 闻笑细细听着,这确实和系统所说的“谢虞是个祸星”对应了。 “这婚姻对象,需命身宫会照七杀、破军、贪狼三颗星,成‘杀破狼’格局,还要身处红尘之外,心无俗事。” 这听起来实在像是江湖骗子,闻笑有点怀疑:“这条件倒是苛刻,谢公子家人这便信了?” 10.负鼠精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谢公子......眼力真好。” 敢情他早就认出她来了。 冷静片刻,她双手又摸上了轮椅把手,这路面坎坷不平,如果不小心让他摔个狗吃屎她也是没办法的。 谢虞却回身抬头笑道:“经年未见,闻姑娘风华更胜从前,”他凝神似有所思,苦笑道,“谢某却以残躯苟喘于世......” 四下幽寂苍莽,他的叹息声短促地响起:“日月在侧,我等残躯,一时竟不敢相认...是闻姑娘坦荡。” 他含笑将人望着的时候,眼中像聚起一场薄薄的秋雾,月下美人,苍白朦胧,萧瑟得如同一场初秋的风。 闻笑被他这一套连招打得手足无措,手上力气不自觉放轻了。 算了,她跟有病的人较什么劲。 闻笑解释自己为何试探他:“多年未见,谢公子突然出现在这深山密林里,我难免小心一些,公子见谅。” 谢虞笑:“谨慎是好事。” “此地隶属鹤山管辖范围,谢某倒早有准备会遇到鹤山之人,却没想到遇到的竟会是闻姑娘。所以闻姑娘这次也是为了这妖祟之事而来?” 终于相认,闻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将之前经历挑挑拣拣了些重点来说。 “依照闻姑娘所言,虎妖虽有错,但罪魁祸首其实是那只负鼠精?” 闻笑点头。 谢虞沉吟不语,面有异色,片刻后才说道:“实不相瞒,谢某等人这次上山便是跟随那负鼠精而来。” “啊?” “谢某与属下途径此地,在一客栈中歇脚,当时客栈中有一恶徒欺压农女,一位义士掀桌而起,为她主持公道。可谢某却无意发现这‘义士’衣袍下的一根鼠尾。所以在这位‘义士’说要亲自送那农女归家时,谢某便派了手下跟随,以防万一。 之后下属回禀,说农女平安归家,而那义士转头进了城外一破庙之中,谢某的下属跟着进了寺中,下一刻却不见了那‘义士’的身影。” “那‘义士’便是那鼠精?” “是。” “谢某派人暗中看守那农女家与寺庙,两日间,除了零星几人去庙中祭拜,便再无他人进出,除却——一只半人高的负鼠。他白日在城中闲逛,替平民百姓打抱不平,夜半直奔那农女家,却只是留下一篮鲜果粮食便离去。” 闻笑皱眉,怎么又是一个她这个原作者都不知道的剧情。 “谢某放下心来,撤回了人。却不料不过一日后,便得知那农女失踪的消息。联想到城中失踪的众多女子,谢某自觉这其中或许有所牵连,便想法子上了山。” 闻笑听得头大,这负鼠精怎么回事,说好的恶妖呢,一边吃人一边做好事积功德 ,玩功德罪恶消消乐吗? 又听谢虞继续说道:“只可惜不知前面婚宴上出了什么岔子,扛轿的小妖将我丢弃半路。” 闻笑心虚地摸摸鼻子:她也没料到男女主那边这么快就能打起来。 “那谢公子的属下们呢?” 谢虞赧颜:“小妖们步法诡谲,应是暂时跟丢了,谢某惭愧,被这足间铁锁缠身,又在轿中被咒术压制片刻,暂时运不出灵力来打开储物袋,也没法与属下们联络。” 就这样还敢独自深入虎穴?闻笑真不知说此人到底是勇敢无畏还是鲁莽得好。 虽想将帮他开锁的事交给宁呦呦,但开储物袋倒是无妨。而且开储物袋应该用不了多少灵气,闻笑大大方方地开口:“谢公子不介意的话,我用灵气帮你开?” 谢虞笑起来:“那就多谢闻姑娘了。” 于是两人停了步子,闻笑帮谢虞开了储物袋,将一段的引线插入泥土中,火舌飞快吞入一段银色,嘭地往空中飞窜而去,火树银花,陡然在一片夜色中炸开。 闻笑笑眯眯的,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决定就在这里和谢虞一起等他的属下们了,直接一起下山多好,不用搅和进战局。 “闻姑娘不去寻找同门了?” 闻笑刚准备向谢虞解释这个问题,心中突然有种不妙的直觉,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远处隐约的动静 。 “你属下来这么快?” 谢虞:“......应该不是谢某的下属。” 闻笑竖着耳朵听了两声:车轮辘辘,脚步锵锵,间或夹杂几声插科打诨和抱怨。 好熟悉的感觉。 “大王呢?” “不知道呀。” 是小妖们! 闻笑登时就推着谢虞就往路旁草堆树林里窜,那轮椅却被枝干密叶卡着无法往前。 谢虞正要开口说话,下一秒却骤然悬空,被闻笑连人带椅一起抱进了林子里。 谢虞哑然一瞬:“闻姑娘......真是力大无穷。” 闻笑暂时无暇顾忌谢虞,因为她方想蹲下身来,就发现自己的衣袍绕了一圈在前面椅轴里了。 她微微曲着膝盖,站不直下不去,一动作便被一股力牵制着,远处的脚步越来越近,她还有大个脑袋露在外面呢。 闻笑将谢虞调转了个方向朝外,自己索性将那碍事的纱衣脱了下来,外袍袖角却仍卡得死死的。 谢虞回过头似是有话要说,却听到一声裂帛之声,身后女修直接用剑将袖角割破了。 长剑回鞘,闻笑在他身侧蹲了下来:“谢公子方才要说什么?” 谢虞像是有些困惑:“我们为何要躲?” 闻笑一愣,是啊,两把剑自动模式制服几个小妖怪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为什么要躲,闻笑心里很清楚,因为她怂呀,可鹤山二师姐不能这么胆小。 她只能嘴上找个说辞来堵谢虞的嘴:“我想先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两个小妖终于推着车晃晃悠悠地来了,闻笑从草木缝隙中往外看,瞅见那木板小车上堆着熄灭的灯笼,两个小妖一前一后,正从道路两旁的树杈上拆灯笼。 左边小妖边拆边抱怨:“非要今夜做完吗?” 右边小妖劝两句:“没办法,蚁婆说几个时辰后有雨,现在不把这些拆了,全打湿了之后可就不能使了。我们到时候又从哪里去搞这些灯笼?上次去偷灯笼差点被灯笼铺的生擒呢。” 左边小妖满面愁容,唏嘘不已:“哎,大王这婚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半年累得我都瘦了!都不敢回家见我老娘,怕哭!当初从黑风洞投奔到此也不知是为了个什么!” “想当初咱们吊晶洞可不知是多么风光,可自从大王听了那个仙人指路,一切便都变了,也不知那仙人到底跟大王说了些什么。” 右边闻言起了心思:“兄弟你以前是黑风洞的?之前倒没听说过呢。你既从前是黑风洞的,里面肯定有些熟人吧?能不能搞些什么门路......” “你想要什么门路?”此时却突然响起第三个尖锐的声音来。 闻笑吓了一跳,往谢虞这边又靠近了点,努力透过缝隙去看。 那路的来处站着个人,身材像个椭圆的土豆,四肢短细,一张鸭蛋脸,鼻头尖尖,两只黑溜溜的豆眼溜溜地转。 两个小妖吓了一大跳,当即求饶:“军师饶命!小的们对大王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嘴上抱怨两句,绝无异心呀!”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仙侠世界里也有苦命的打工妖。闻笑一时感同身受,向那两个趴伏在地的小妖怪寄予深切同情的目光。 那负鼠精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两个小妖一眼:“你们可知道,这方圆十里,谁是修为最深厚的妖?” 小妖们恹恹道:“是大王。” “那像我们这等妖修,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个小妖不知怎么答了,小声交头接耳片刻才弱弱开口:“...跟一个好大王?” 却不料附属负鼠精脸色一变:“不!不对。身为妖修,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潜心修炼,琢磨出自己的道法,而不是靠着谁跟着谁,有一个靠山固然是好,但若靠山一倒,自己又将如何呢?” 闻笑呆住了: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展开?而且这负鼠精这话说得怎么恶狠狠的 11.双线和一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负鼠精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擒,闻笑也没想到自己逃过主战场还能遇到副战场。 还好负鼠精虽修为精进,与人对战时却像怕伤了人,投鼠忌器,倒是轻易被拿下了,另外两个小妖更不必说。 被押解在地,两个小妖早就哭做一团,被负鼠精训了好几句才收了声,改作小声啜泣了。 负鼠精却全然无畏,一副引颈受戮模样。 自方才谢虞说了那一通与负鼠精相关之事后,闻笑都不敢确定自己掌握的信息是准确的了,但如果不是负鼠精,也不是虎妖,那到底作祟的是谁? 先看看这负鼠精现下怎么说,闻笑开门见山:“你方才说的‘看你被不被拿下’,说的是谁?” 负鼠精没想到被她听到这些,脸上青了又白,又由白转绿,两颗眼珠子定睛瞪着闻笑,一上一下滴溜溜地转,看着怪吓人的。 闻笑抬手挡唇悄悄问谢虞:“你确定看到的那个‘义士’是他?” 谢虞哑然失笑:“确实是他没错。” 负鼠精深呼几口气,像是打定什么主意,终于开口:“你们先放了他俩。” 两个小妖闻言俱是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便是紧接着哭号起来:“军师仁义呀!” 闻笑被吵得头疼,万一这俩跑去报信,又要节外生枝,她直接摆手拒绝:“不行。” 负鼠精嘴一斜,像个锯嘴的葫芦:“那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闻笑冷笑一声,才要拔剑吓唬人,这边谢虞却笑道:“闻姑娘,等等。” 闻笑这次听话地停了动作,见谢虞这边指挥属下道:“让他们先睡会儿。” 那站在小妖左右的护卫当即一个肘击,两个小妖瞪着眼睛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敲晕了过去。 谢虞这才对负鼠精开口:“阁下不想让旁人牵连入此事,现下他二人也听不到了。等阁下说出该说的话,我等也自不会为难阁下。” 负鼠精像是才注意到谢虞,眼珠子又开始在他身上打量,半晌终于开口了:“我见过你。” 谢虞淡笑一下,不可置否:“原来阁下不但乐善好施,记性也很不错。” 负鼠精表情不变,脸却紫了:“原来跟踪我的人是你。” 围观全程的闻笑才琢磨过来,原来负鼠精是不想让那两个小妖听到呀,她还以为他真在演什么舍生取义的戏码。不过谢虞怎么就知道他是这意思? 谢虞静静笑着,不发一言,负鼠精眼珠也不转了,将他盯着。 闻笑只觉这两个人的哑谜很浪费时间,奔波这两天,她的身体确实也有点超负荷运转了,直接出声把话题揪了回来。 “他俩也晕了,你快说吧,别磨蹭了。” 负鼠精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自然是说我们的大王,五祚山如今的山主,方圆十里最有修炼天赋,最有可能飞升得道的,白额吊睛王。” 闻笑一言难尽,心想你到底是崇拜他还是想害他,这一串名号给你报的。 “你想让他被修士捉住?”闻笑已经被这混乱的剧情搞晕。 负鼠精眼珠子又开始乱转起来,像两盏无法控制胡乱旋转的灯柱:“是。” “为什么?” 负鼠精嗤笑两声:“五祚山山主,他没法胜任。” 闻笑彻底无语,那你前面报他名号的时候怎么还非要加上这一条? 负鼠精那两个不停转动的眼珠终于定住,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好像将闻笑与谢虞两人都装入了眼中,他突然开口了。 “你是鹤山的修士。”这是说闻笑。 “你是个要死的凡人。”这是指谢虞。 这话有点难听,谢虞的属下们闻言都是面色不虞,负鼠精身后的高大汉子还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闻笑觉得这妖怎么神神叨叨的,悄声问谢虞:“他怎么像个神棍似的,能不能信呀?” 谢虞对她浅笑一下以示安抚。 闻笑又问旁的:“你对那些从山谷里带走的人做了什么?” 负鼠精另一只眼珠也转向了闻笑,将她盯住:“放了。” 可男女主在你洞里看到的人骨怎么回事?闻笑想开口,但碍于谢虞等人还在身旁,只能将话在嘴里过滤一遍:“但许多人都失踪了,你怎么解释?” 负鼠精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跳了一下,双唇嗫喏一下,分明是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吞了回去。 半晌才幽幽道:“我从未害人,我怎么知道,或许是那吊睛大王的手笔。” “你胡说!”忽然一声厉喝响起,原来那路口不知何时奔来个轩昂男子。 他一头褐发如棕榈,身高九尺,一身道袍,脖子上却挂着串佛珠,腰间插着羽毛,手上拿着只转经筒,发型像个埃及法老。 这应该就是那虎妖吧。方才他们打起来闻笑没看清,现下看清他穿着打扮,实在是令人顿口无言。 这是什么教派大杂烩呀!儒释道、埃及罗马,细看他道袍上好似还有字。 你说他虔诚吧,他又不够专一,说他不虔诚吧,他又啥都信。 负鼠精没料到虎妖的突然出现,惊得想要遁走,却被一旁的人拿住双臂不得脱身。 闻笑一个头两个大,这是什么混乱的场面,主角团呢,怎么让虎妖跑这儿来了。 正想呢,一抬头就看到踩着武器匆匆追来的主角团。 很好,更乱了,这窄窄的路口顿时左右都是人 12.乖女儿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外面真的下过了雨。 窗棂半开,浸了湿意的空气肆意侵染入室,浓夜幽寂,夜莺低婉,间或响起偶尔几声湿缓的蝉鸣。 荡过水的月亮清静透白,如水倾泻,淌过地面,落在少女半张恬静睡颜之上。 她半边身体趴伏在一张小小的圆桌上,圆桌上盖了织金锦布,其上绽开一团又一团芍药,众星拱月地堆蔟在她颊边、身侧。 锦缎将月光投到她娇艳的脸颊上,随风轻轻晃动着,四下悠静,闻笑茫然起身,不觉呆看了月下少女片刻。 这是睡着的宁呦呦,距离闻笑不过三尺开外。 这是她进入自己的书后,第一次真实与宁呦呦独处在同一空间里。 在这样时间仿佛静止的深夜之中,闻笑突然意识到,她笔下的女主角,真的具象化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随着呼吸颤动的睫毛,柔软的肌肤,微翘的粉色双唇间偶然溢出的呢喃,都在彰示她的生机与真实。 这是她笔下的女主角... 闻笑忽地愣住:这样说来,她算是她的......妈妈吗? 肚子却咕噜一声,将这宁静的场景打破,宁呦呦也骤然被惊醒。 少女双眼迷蒙的双眼惊喜地睁大:“师姐你醒了?” 她腾得起身奔走至床前:“师姐好些了吗?” “我去通知方师兄他们。”她话才落地,不及转身就被闻笑扯住袖子。 “不用不用。”闻笑匆匆解释,“天色看着挺晚了,我也没什么事,就别兴师动众了。” 也不知道她体内妖丹的事被发现没有,闻笑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面对。 再说......远水实在解不了近渴,闻笑用下巴点点桌上的糕点水壶:“劳师妹帮我倒杯水,再将吃食递给我可以吗?” 宁呦呦听话照做,举着茶壶在旁给她续水,双眼却是担忧地盯着闻笑。 闻笑被她那欲言又止的扭捏神情看得心里直发毛,难免忧心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什么端倪:“...师妹有话要说?” 宁呦呦闻言便别开了眼,局促片刻,终于才说了:“师姐中了丹毒,为什么不说?” 她嗫嗫嚅嚅,很是难为情:“师姐是不是在那秘境里中的毒?” “一切都是呦呦的错,呦呦此后再不会私自行动了,前夜也是我们鲁莽,当时便不该与那虎妖起正面冲突,最后反倒害得师姐中毒了还要运剑,才会被逆行的灵脉冲击肺腑,以至吐血晕厥。” 闻笑悟了,原来她之前这是中了丹毒呀,之前那小妖怪乱嚷嚷,她还以为吞食妖丹这举动多要命。 又见宁呦呦满面羞愧,双目低垂,像是要哭了:“师姐用焦原送我和江公子离开,又被困冰湖,定是灵气耗尽才会吞食妖丹御体!可是师姐承袭师尊的‘太上无情 ’道法,妖丹入体冲筋错脉,若不注意,定是会大大损害师姐修为的......都是我的错。” 话音一止,一颗晶莹泪珠便滚落下来,紧接着便是疾风骤雨般滚落不断的泪串。 梨花带雨,鼻尖泛着嫣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闻笑半块糕点都来不及细嚼,硬吞下去慌张开口:“哎,别哭别哭。” 劝慰的话才出口,对面抬起一双泪眼:“呦呦之前还一直误会师姐,以为师姐是刻意排斥冷落我,原来都是呦呦自己胡思乱想,都怪我!就算夜半看到县丞小姐悄悄出门,也不该这样肚子行动 ,明明凡事都该先通知方师兄的......” 她哭诉起来没完没了,闻笑劝了好几声也没有用处,还更有愈演愈凶的趋势,闻笑听得心焦,猛然伸出双手将少女的脸捧住,冷脸发令: “不准再哭。” 少女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哭声一顿,红红的双眼此时惊惶地瞪得溜圆,更像只兔子了。 “唔。”她打了个嗝。 “哧。”闻笑笑出声,放下了自己的手,“不要再哭了,我不怪你。” 宁呦呦话里的信息太多,闻笑脑子正在一一吸收。 做好人也是有好处,便是就算你做了一件错事,别人都会自动以为你是逼不得已的。比如吞食妖丹的事,她现在不但不用解释,还变作舍己救人之后的被迫之举。 原来鹤山二师姐练的是无情道,听起来真是个在某江十分危险的修行路子,剑修加无情道,若再加个判出师门走火入魔,她这都快成完美的男主人设了。 对啊。闻笑灵光一现,她不只可以拆散男女主,她还可以好好养女主呀。 她笔下的这样颖悟绝伦、灵心慧性的乖巧“女儿”,逃离了男主的“爱”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独立行走,不用成为一个只依附在男主身上的“勋章”? 这样想通后,闻笑看向宁呦呦的眼神越发充满怜爱。 她多乖呀,没有爱上男人的“女儿”,一心只想着为她舍死忘生的师姐,愧疚与羞愧都坦坦荡荡的用泪水冲刷。 闻笑珍惜她的率真,轻轻拍拍她的肩头:“若是真觉得对不起师姐,就好好修炼,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宁呦呦用力点头称是。 不过......等等,“我睡了两天了?” 宁呦呦点头,又将她昏睡前后的事情都一一细说给她听了。 原来她们那日在婚宴之上,本不准备与虎妖正面冲突。他们暗中将新娘救下,只趁觥筹交错便偷偷要离开。却没想到几个师兄前脚护卫着新娘们离开,虎妖就追了上来,自此便是打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日待闻笑双剑将众人兵器斩落后,众人才发现场上少了人——负鼠精趁乱逃走了。 几方人马信息一勾兑,确定了虎妖确实非真凶。虎妖却十分忿忿,不仅将他所知一一告知,还要与他们合作一起捉住负鼠精,说是要问个当面问个清楚,顺便还自己清白。 “所以,方师弟他们和虎妖合作了?” 宁呦呦点头。 这又是什么奇妙的展开,闻笑一言难尽,又问:“你刚才说看到县丞小姐半夜出门又是什么情况?” 宁呦呦回忆道:“那夜我睡得浅,夜半听到不寻常的鸟鸣声,便起了身......结果发现县丞家的易小姐在后门和人悄悄说话,仔细一看却发现门后根本没有人,所以我一看到她出了门,便跟了上去。” “所以你跟着她上了山,到了秘境之中?” 宁呦呦摇头:“我跟着她进了城郊一间废弃的庙里,”她语气一顿,“师姐当时便跟 13.青蚨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寅时三刻,霜露浓重,屋内灯火憧憧,灶台之下犹如跌入一滚破碎的太阳,溢出纷散的火星子。 灶前厨娘双臂利落上下,面团便又在案几上飞弹伸展,飞溅起素白的粉尘。 闻笑此时坐在灶旁,熟练殷切地往灶下添柴。 宁呦呦则靠坐在一旁小桌上,双手托腮,眼皮失重双眼失神,眼看脑袋又要跌到桌面上去。 闻笑遥遥用手中木柴一端轻敲桌角:“呦呦,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等会自己回来。” 她睡了两天饿得几近能吃下头牛,屋内那点糕点只能塞塞牙缝,真想填饱肚子还得是碳水。 拒绝了宁呦呦递过来的味如嚼蜡的辟谷丹后,闻笑向宁呦呦提出了要直接去厨房的请求。 本来以为这样晚了得当耗子偷吃,没想到推开院门便看到来来往往的巡逻侍卫,不仅让人亲自将她二人引到了厨房,还要把厨娘唤醒给她们做早食。 闻笑自是连连摆手拒绝,正要操刀亲自下厨,那边厨娘却正是到了起身的时辰,进了厨房便见到两个女修士对着灶台发愣,便伸手将厨具都接了过去了。 闻笑精神正足,主动打起下手,宁呦呦却是更加发困。 窗外的天色像在黛蓝墨汁里加了清水,渐渐浅亮起来,灶气蒸腾,灶火暖融,稻麦清香弥漫,更将人熏得昏昏欲睡。 闻笑又唤了宁呦呦一声,她浑身一震,猛地惊了一下,眼皮很快又跟着耷拉下来。犹豫片刻,还是在闻笑的建议中点了头,乖乖起身先回去休息了。 厨娘知她二人是厉害的修士,又看她们年轻和气,不过跟自己女儿一般岁数的模样,心下更生了两分亲近。 “两位姑娘感情真好。” 闻笑对她笑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了人家,嘴上又谢她一遍:“多谢大娘好心,否则我与师妹真是不知该如何上手。”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闻笑想起这一路来看到的侍卫,心下好奇,开口问道:“府中戒备素来如此森严么?” 厨娘闻言一愣,好像闻笑是提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下一刻面色却又缓和过来,回答道:“这半年城中闹妖怪,府中自然戒备森严了许多。” 闻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她这反应不免怀疑起来,脑中去追问系统更多前情。 系统却也说不出更多,县丞易大人确实也是这么跟鹤山一众修士说的。方青等人将重心放在受害者身上,也并未注意到什么问题。 但闻笑却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易小姐夜半出门一事能这么快就被认定是一场乌龙,是因为她屋内院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若说是易大人与夫人怕女儿被劫走才如此安排,倒也情有可原。 但照之前那些小妖所述,他们早就被虎妖婚事烦扰不堪,入人居室盗窃都是最下之选,更遑论入室劫人。 城中百姓也是应该知道妖物不会入室,才会将女儿藏在家中,道路之上才会少有女子。 峰峦城县丞的府宅,自是比平民百姓家中防卫戒严,只要守住府门、院门即可,何须这样谨慎? 这其中肯定有事。 可是这事在她书里全无记载,也不知是否与这次失踪案有关,眼前负鼠精嫌疑最大,只要捉到他,或许就能结案,早早回鹤山,她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面碗端上来,水雾蒸腾,几点翠绿葱花在面汤中飘浮着。 透过袅袅雾气,眼前一切仿佛都笼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 负鼠精那两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眼珠子好像就在她脑子里不停地转动起来,将她的脑花搅成浆糊。 负鼠精看起来,也不全然像个坏人吧,若真不是他,他岂不是要白白丧命?若不是他,等鹤山众人离开后,此地会不会又再度有人失踪?彼时县丞去求,还求得到援手吗? 她笔下的世界在眼前一点点铺陈开来,泥土空气草木天空,她都没有写过,但此时都真实的呈现在了眼前。 还有眼前这碗荡漾着油光的面,双手捧住碗沿,掌心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 掌心被热得发红,热流很快窜到周身各处,闻笑隔着雾气定了定神,出声问道:“听闻易小姐待下很是宽和?” 厨娘紧张的背影似是放松了些:“是呢,小姐自幼由老爷亲自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待人温和有礼,治下宽和,下人们都很喜爱小姐呢。” “听闻易大人还有个长子?在府中几日,倒是没有碰到过。” 厨娘手一抖,差点从指尖切下一块肉来,刀碰在案板上,锵地摔到地面。 闻笑好心上前捡了刀放过去,却瞥间厨娘额间的点点晶莹汗珠,厨娘面色泛青,仿佛如临大敌。 算了。 闻笑将后半程的话吞回了肚里。 她还是将此事先同师弟师妹们商量了再做打算吧,她实在不忍心再折磨好心的厨娘了。 她对厨娘一笑,坐回去三下两除二将面吃完,确认厨娘不需要她洗碗后,便起身道谢告辞。 出了后厨还以为又会碰到巡逻的侍卫,闻笑想找好心人给自己带带路,没想到走了好一截路都没看到人。 外面天色熹微,泛着淡青的晕,几粒白白的云呆悬在上面,像翻了肚白的鱼。 山上迷路就算了,这次她可没有草率行事了,总不能在人家别墅里还能迷路吧? 闻笑正纳闷,沿着记忆转了个弯,就远远瞧见个背着竹篓的身影正在前面走。 闻笑小跑两步,追上去想叫住前人,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别人,嘴里讷讷半天,才吐了个“宝你好...”,那人却没听见。 啊她这口癖!出口瞬间她就对自己无语了,这可不是逢人就“饱饱、哥哥”的网络世界了!还好别人没听见。 正在原地尴尬懊恼,前面人却像是听到她的动静,疑惑地转身回看。 “咦,笑笑?” 闻笑望过去,那少女一身,月白短衣,碧澄裙裾,黑发上别了几朵俏丽的小花,不正是闻笑之间见过的那个“翠翠”吗? 她怎么会在这? 对面却先问了话:“笑笑怎会在此处?” 闻笑这次老老实实坦白了身份,又反问:“你呢?” 翠翠颊边荡开细细梨涡,侧侧身子让闻笑看到她背上的东西:“我是来干活的——锄草。” 竹篓盛满了碎白的花,花枝细长,花伞蓬蓬,毛绒可爱。 随着翠翠微微斜着脊梁,一件沉重的物什也歪斜碰到竹篓内壁上,轻轻地掠过花叶,响了一下——是花叶下的一弯镰刀,银光被花伞割裂,在小小竹篓内散出细碎的光芒。 四下再无旁人,闻笑只得与翠翠同行,这才从她口中得知,原来她竟不小心走到后花园中来了。 翠翠嬉笑着:“我说呢,笑笑看起来便不是普通人,原来竟然是传说中鹤山里的仙人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篓里掏出一朵纯白小花在闻笑颊边比划了一下,又递了过来。 闻笑接过来,顺手插在发上,又哼哼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听他们说鹤山的仙人们这两日都去山上捉妖怪了,笑笑怎么没去?” 闻笑掩唇轻咳两声:“嗯...这两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噢,真可惜。” “可惜什么?” 翠翠困惑又天真地睁大眼:“能除掉吃人的妖怪,不是件有趣的事情吗?笑笑你不是说,那妖怪,吃人吗?” 此一时彼一时,闻笑讪笑,她哪知道自己写的剧情居然也有可能不是真相呢。虽然她出发点错了,但至少那些百姓现下已经各自归家,她也不算做错了什么。 不过不知道翠翠会不会知道什么。 闻笑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说来奇怪,之前看到路上都是侍卫,现下却一个人都不见了。” 翠翠随口说道:“兴许是府上出了什么事吧,说不定又是易小姐失踪了。” “易小姐失踪?” “嗯?笑笑不知道吗?易小姐半年前失踪过,府里闹得天翻地覆呢。” “那...易小姐为什么会失踪,也是被虎妖捉了么?” 翠翠脚步一顿,压低声音凑近,莫测地笑起来:“才不是呢。听说,是要和情郎私奔,被易老爷亲近捉回来的呢。” 这等隐私你都知道??闻笑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少女简直像个情报npc,比她脑子里的系统还系统。 易小姐是因为和情郎私奔才被管束这么严,这倒是说得通了。那这事便和失踪案没什么关联了吧。< 14.请柬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天彻底亮了。 秋晨微凉,冷风穿堂而入,将闻笑吹了个彻头彻尾的清醒。 她根本没注意自己是什么时候入了“翠翠”的迷障之中,一回首竟然天地万物俱变了颜色。 从宁呦呦手中接过焦原剑插回发中,闻笑慌张拉住她衣袖问道:“你方才看到了那个人了吗?” 宁呦呦诧异摇头,“我只看到师姐一人…师姐你怎么会跑到这禁地里来了?” “禁地?”闻笑诧异地低喃了一声,这才听到门外传来交谈声,看到谢虞背后站了他的属下,还有两个着急的看守,谢虞的轮椅却恰恰卡在门框里,不但自己进退不是,也将那两个看守全拦在门外。 谢虞还是那副不徐不乱的样子,试图搬动轮椅的看守们倒是急得满头大汗。 眼见闻笑终于注意到他们,一看守扬声道:“两位修士请快出来!” 闻笑哎哎两声,飞快捡起地上那张纸片,拉着宁呦呦一边往外走,一边默默将此地样貌记下心中。 走到门前,那卡住的轮椅忽然能动了,咔吧一声往后一滑,正好让开一条道来。 看守们总算大松一口气,陈旧的木门嘎吱地合拢,守门的两人根本搞不清闻笑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院内的。 闻笑觉得奇怪,若此地是禁地,怎么看守这样松泛。 两个看守并没有接到要隐瞒此事的命令,向三人解释了原因。 是说这院子里死过人,从那之后易府中便常常莫名有人到院中自尽,不论以火烧还是以斧劈,这小院第二日还是会恢复原状。县丞老爷很是头疼,便命人看守门前,不让人进出。 “是闹了邪祟?” 鹤山一行人此次来城中就是除妖的,县丞府中这桩怪事却一点没透露给他们,这事明摆着有古怪。 看守摇头:“请了几位驱邪的来看,都说没什么端倪…三位修士请移步吧。” 几人只能被迫离开,闻笑一脑子乱麻理不清:“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宁呦呦有些担心她:“师姐怎么了?方才两把剑突然异动,我以为师姐遇到了危险,便带着焦原剑赶了过来,”她向谢虞眼神致谢,“正巧碰到谢公子,还要多亏谢公子帮我引开了那两个看守。” 闻笑很想知道她们二人如今交情如何,可现下事情杂乱如麻,她脑子里油煎火燎,那话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便被许多琐事压了下去。 闻笑又转头去问谢虞:“谢公子方才也只看到我一人?” 谢虞疑惑点头,“闻姑娘看到什么了?” 闻笑无奈,心道那翠翠只怕不是凡人,也能解释当时她怎么能扇飞璧玺,如此力大无穷毫无惧色了。 但是那条蛇…闻笑捏住手中纸片一角,拎起来看,状如一片叶子,薄薄透光。 她之前在那轿中便见到过一只人面蛇,不会也是这“翠翠”所为吧? 闻笑背脊发麻,将自己所历悉数同眼前两人说了,又将前情一点点串联起来,心下终于有了一点猜测。 她头顶两把剑一遇到恶妖定然是会自动出鞘保护主人,但她与翠翠三次接触,剑都没有反应,再联想到别的… 闻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谢公子,是否还记得之前负鼠精救下的那个农女什么模样?” 谢虞缓缓回忆道:“约莫比闻姑娘矮上半个头,圆脸,双颊上有一对梨涡…” 果然,对上了!负鼠精救下的农女就是翠翠! “谢公子方才可否看到那石像脚边的...” 谢虞心领神会:“负鼠精很有可能是那山神的随从,而他时不时去探望那个农女,便是因为那是他的主上之后…闻姑娘是这样想的么?” 宁呦呦也听明白了,惊愕失色,当即掏出纸鹤就要传信:“这样说来,那负鼠精可能还有同伙?方师兄他们方才又上了山,我们需赶紧通知方师兄他们。” 闻笑补充:“辛苦师妹将此地发生之事都同方师弟说明一遍,让他们一定小心。” 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中了,原来在她曾经草率的书写下,有一个真正的元凶,闻笑一时心情复杂。 闻笑又问二人是否有看到那口井和井上的黑石。 两人俱是否定。 那块画风诡异的石头很像是用来镇压井下的东西的,而“翠翠”,显然是想让她帮忙劈开那块石头,可她一开始劈石,便像被石头反作用一样无法隐藏自身。 太古怪了。 闻笑将自己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宁呦呦觉得恐怖,谢虞却若有所思。 他沉思片刻才答:“听闻姑娘描述,那倒很像传说中一位‘邪神’。” 闻笑浑身一震,“邪神”?这不是她书里反派谢慕陵的初始设定吗? 闻笑身体僵硬:“这个‘邪神’是指?” “谢某曾读过一本山川异闻志,其中讲到极北苦寒之地,有一座‘崇洲’,它的主人是一位上古的凶兽所化,汲取天下恶念而生,供奉他便能实现愿望…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用自己的眼睛,来换。” 宁呦呦吓得啊了声,闻笑脸色也不好看,谢慕陵是以邪神身份出现没错,是不是崇洲她也没写呀! 谢虞倒镇定,徐徐笑道:“不过或许只是趣志。世上若真有这种‘邪神’,又只用一只眼睛便能实现愿望,恶人岂不要个个供奉他,他怕也是要不堪其扰吧。” 离谢慕陵出场还早着呢,闻笑很快定神,她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搞清楚 15.翠微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易峰赧颜汗下,几道视线如同刀光,将他桎梏在座椅中,不得脱身。 这场景已经僵持快一炷香了,左边是鹤山来的修士和京城谢家的子孙,右边是从容微笑的夫人。 鹤山那位姓闻的女修就站在谢家公子的身后,面无表情,双手正按在腰间两把剑柄上。 两把长剑一青一黑,一细一粗,方才还被她“不小心”出鞘露出丝剑光,刺目耀眼,豁然闪了易峰的眼,一粒豆大的汗珠便又沿着额边滑下。 而谢家豪门贵胄,他曾祖父曾是开国功臣,家中世代为官,根基深厚,易峰也是开罪不起。 夫人背后是族人,她面上带笑实则威胁,易峰都不敢回头直视。 整个堂上只有那位看着年轻的宁姓女修看着好说话些,易峰想尝试先糊弄她,却不想这女修看着柔顺,说话却直接。 “易大人还是快将实情告诉我们吧,再耽误下去,说不定会危及易小姐的命运。” 易峰冷汗涔涔,方想开口,就被身旁夫人打断:“各位,这是我们家事,无需向外人告知。” 纵使是好脾气的宁呦呦也不禁变了脸色,闻笑更是再懒得周旋。 她直言道:“易大人左右奔走,可见你心中有这一方百姓,如今明知此事与你家有关,却闭口不言,究竟是许多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兜住你家这隐私破事重要?” 易峰面有动容:“闻姑娘字字珠玑,然老夫确有难言之隐…” 闻笑步步紧逼:“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大人在枯井请祟做阵,院中又设庙堂神龛?” 易峰面露难色。 谢虞却忽地淡笑开口:“易大人忌惮的不过是背后族人,可若不将此事查明,焉知大人家族便可安稳昌顺?” 这是明着威胁了,易峰心知再无退路,又觍颜又哀痛:“我...” 才说了一个字,身旁夫人却一跃而起,扑到身前:“老爷,不能说呀,那是翠儿和玉儿的命啊!” 易峰扶起夫人,悲痛道:“那已经早就不是翠儿了!夫人,你我跌入了魔障呀!” 这对中年夫妻依偎哀恸,终于缓缓将实情一一道出。 前情与“翠翠”所说并无出入,此地有山神庇佑,但遭逢几年大旱,田中颗粒无收,山中野兽也被捕捉殆尽,硕大的白蛇成为一切的转机。 但一切都已经是一百多年的事了。 白蛇以血肉饲养这一方城池百姓,并不责怪他们愚拙贪婪。 当时要救下白蛇的,正是他们易家的祖先,磨刀霍霍向这位慈悲神灵的,也正是他们易家的儿孙。 当夜,奄奄一息的白蛇口吐人言。 “她说,自她受天命结胎后,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以一身修为养育肚中珠胎,唯一的愿望,是希望我易家后人帮她将三颗蛋放回到她修炼秘境中的鹊禅湖中,并看护百年。” “我易家人心中惭愧感念,按照白蛇心愿行事,将三枚蛋放置其中,并每年亲自前往看护,还为她设庙院,受香火。” “只是,”易峰话音一转,“后代子孙不孝啊!” 易峰的父母年近四十一无所出,四方求医问道一无所获,本已放下执念,却不想一次前往京城访友之时,遇到一位古怪的仙人。 他黑袍黑衣,头盖黑帽,像是吸入了将天下的一切黑暗。他为易峰父母指了一条明路,便是祭拜“崇神”。他们本来不信,但那黑衣客竟然将他家中秘辛一一道出,还说他们无孕的根源,是那三颗五十年都未孵化而出的蛇蛋。 他还言明,若是不将蛇胆摧毁,他们易家从此以后便会子息凋零,家族败落。 当年白蛇托孤之时,易峰父母不过黄髫小儿,时过境迁,除却偶尔前往鹊禅湖察看动静,他们也根本不确定父母一辈的叮嘱是否是真,湖底又是否真的存在着三颗蛇蛋。 黑袍客看出他们的犹豫,预言易峰母亲三月后便会有孕,但却依旧保不住,还留了个地址,便大笑着离去了。 易峰父母本将此事抛之脑后,却不想三月之后一日,易母突然晕倒,居然果真查出有了身孕。两人自此才重视起黑衣客的话,又想到他说这胎会保不住,便立即派人按着地址寻去。 下人找到地址推门一看,那屋内却不见人影,只徒留一座木头神像。 他们立即木头像供奉起来,不久之后易母一次出游,竟不小心滑胎,当夜便梦到了“崇神”前来托梦。 在梦中崇神身高三丈有余,有一对肉翅,翅膀上有无数双合着的眼睛,他形容可怖,但却长了一张少年般纯真的脸。 崇神指点易母,若想平安诞下麟儿,需将那三颗蛋扔入深井中,再用纯黑阴石雕刻崇神之像,压在井上,自此家族子息才能延绵不绝。 “所以易大人的父母这样做了?” 易大人沉重颔首:“贾祸种种,由此兴起。” “家严将三颗蛋从水中捞起之时,那蛋已有刚出世的小儿一般大小,壳上生出鳞片,抱在怀中,竟会发出小儿啼哭之声,家严一时惊吓,手中不稳,竟然将两枚蛋摔落在地。蛋应声而碎,流出青色汁液侵入湖中,还有两只两指粗细的幼蛇,呜咽啼哭只片刻便奄奄没了气息,而家严再一抬头,鹊禅湖竟然在瞬息满湖结冰。 事已至此,难再回头,家严按照崇神梦中所示,将两只幼蛇与蛋壳葬于井下,而剩下的一枚蛋,在掩埋时啼哭不已,家慈怀胎四月,闻听不忍,竟然背着家严,暗中将蛋留下。 家慈十月怀胎,终于诞下一个男婴,却不想,在众人欢喜之际,房中竟传出又一个啼哭声——母亲床下的蛇胆也破开来,生出了一个女婴。” 闻笑瞠目结舌:“那个男婴,便是易大人?” 而那女婴,不会就是“翠翠”吧?可易大人看着已过不惑,翠翠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易大人点头称是:“家慈求子若渴,几月来与那蛇胆相处也有了几分感情,便又瞒过父亲,谎称自己诞下的是一对龙凤胎。” 不知不觉易大人眼中已泛起点点泪光,不知是为父辈背信弃义的行为羞耻,还是别的。 “说来惭愧,直至她及笄之前,某都以为翠微就是我家中小妹,怜爱疼惜,却不想我易家竟是是害死她母亲和姊妹的元凶。”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话及于此,易大人已是老泪纵横,声泪俱下,喉中哽咽再说不出话来。 易夫人搀扶着夫君,将接下来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翠微天生冰雪可爱,聪颖过人,除了天生羸弱些,与常人并无什么不同……婆母最爱翠微。” “直至我与夫君成婚后某一日,公婆带着夫君与翠微上山踏青,夫君脚滑差点坠崖,翠微居然用灵力控物将夫君救了上来,老爷在场看见大骇,婆母便不得不将真相告知,老爷震怒,忧心翠微若知真相会生出报复之心,又要将她沉入井中。 婆母疼爱翠微,只能违抗老爷之命,偷偷将翠微送走,这一送,却出了差池。” “老爷派人暗中追拿翠微,翠微躲躲藏藏竟然入了五祚山中,无意闯入鹊禅湖中,又结识了白蛇旧部鼠精,得知了全部真相。翠微震惊悲痛,回来与家人对峙。婆母忏悔心碎,肝肠寸断,也没能留住这个‘偷来的女儿’,自此,十六年的母女情断,婆母心力交瘁,不日便驾鹤西去了。” 易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老爷伤心欲绝,竟然将婆母逝世归因于翠微,说是翠微克死了婆母…他从前多么宠爱翠微呀。” “彼时翠微尚且年轻心软,婆母入塟那日还来暗中送行,却不想那是老爷为她设下的圈套。” 易大人恸哭不已:“父亲糊涂!那是某的一同长大的姊姊!是母亲最爱的翠微呀!” 易夫人为夫君拭泪,继续说道:“翠微差点被老爷活埋,夫君同我不忍心,趁着夜色,又将翠微挖了出来,不想却为我们的孩子带来滔天大祸。” “翠微从此离开峰峦城,再次相见时,她容貌还与从前无异,却已性情大变。当时我正怀上大儿,翠微某一日突然出现,说了一堆古怪的话。我与夫君心中十分害怕,当夜我竟然梦到了‘崇神’,他在梦中怒斥公婆所为,还言明翠微如今归来,是要复活她的兄妹,若想平安,要时刻将他供奉,香火一日不可断绝。” 身前忽地响起一声细微的嗤笑,闻笑侧眼看去,谢虞又回了个无害的笑来。 闻笑心道,许自己是听错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一切祸端便是源自于这个‘崇神’,你们竟然还敢信他?” 宁呦呦也听得眉头紧皱:“这‘崇神’这样灵验,难道一无所求,只要供奉?” 易夫人惭愧:“我等小民,遇到此等异事,实在无力选择信与不信,彼时‘镇妖司’还未设下,我等更是无处寻求帮助。” 谢虞也开口:“那这些年来,你们一直供奉他,为何后来又把那地方设为禁地?” 易峰将话头接过去:“此事都要怪老夫。” “大儿诞生后,翠微又来拜访,言明她无心报复,只要我等将那阴石从井上撤走,我当夜便梦见‘崇神’警告,说翠微要将自己的兄妹投入夫人腹中 16.蹊跷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日光澄澈,满室亮堂,宁呦呦手里端了笔,将线索一一落在纸面,柳眉微蹙,正在冥思苦想。 “师姐真要赴约?”她突然抬头问闻笑。 闻笑吃饼的手一滞。 目前的剧情已经和她记忆中的不同了,她的预知后事能力暂时是废了。现下一切对她来说也是未知的,未知即是危险,明知自己如今什么也不会,还往危险里跳,那她不真成傻缺了。 闻笑对宁呦呦问询的目光报以微笑,随即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宁呦呦惊身跳起,伸手为她顺气,担忧道:“师姐如今伤势未愈,还是别再操心了…师姐还是别去了吧?” 宁呦呦忧心师姐不听,小心翼翼叹气道:“方师兄今晨确实带着绫香师妹是来了,我也按照师姐所说,让方师兄他们先去忙正事…我既听了师姐的话,师姐也可否听呦呦说上两句呢?” 闻笑心道宁呦呦真是她的好“女儿”呀,这么大的台阶,她正好可以骑驴下坡顺着下了。 话却被陡然的敲门声堵在嘴边。 谢虞来的时机很是不巧,闻笑的话和食物一同卡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给她差点呛个好歹,猛惯一口茶才喘过气来。 此时谢虞已经被宁呦呦推入室内,正在对面悠悠一笑,同她打了个招呼。 闻笑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心道谢虞半路不是回去喝药,怎么来得这样快。 宁呦呦看见谢虞怀中药箱,疑惑道:“谢公子这是?” 谢虞犹豫一刻,像是极不擅长毛遂自荐:“谢某想顺道为闻姑娘诊脉。” “谢某今晨看到闻姑娘脚步虚浮,面有青滞,”似是担心对面之人不信任自己医术,谢虞朗声解释道,“谢某医术师承东海葛仙翁…闻姑娘若不介意,可否让谢某为你诊治一二?” 闻笑巴不得被说得越严重越好,立即点头应承起来。 谢虞的长指微曲,搭到闻笑腕间,他凝神细听,又抬眼仔细看闻笑的脸。 两人相距不远,闻笑便又闻到他身上新出的药香,参杂着衣服上清淡木香。 他神情沉静肃然,毫无杂念,是医者看病人的眼神。 闻笑倒莫名心虚地移开视线,归根究底,两人之间还有个未婚夫妻的名由,察宁呦呦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此事,那便是谢虞并未多言。 他们的关系忽然变成她二人之间秘而不宣的秘密,两人面上越是相敬如宾,闻笑便越有种隐秘的别扭。 她暗暗下了决心,定要早点跟此人解除婚约。 此间便骤然静了下来,闻笑乖巧垂眼,谢虞一语不发,宁呦呦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东海葛仙翁是医圣之后,谢虞若是他的徒弟,为何自己看起来却有病气。真是医者不自医,还是他医术不过如此?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谢公子”容貌气度不凡,可惜双腿却… 宁呦呦满脑子思绪乱飞,谢虞只微微皱了一下眉,便惊得她忍不住追问道:“师姐没事吧?” 谢虞收回手,从药箱中取出深褐布袋,在桌面上滚开一枚枚整齐排列的银针来。 闻笑吓得将手藏到袖里,强装镇定笑道:“我觉得我挺好的。” 谢虞复蹙眉,似是想问什么,察闻笑脸色,又将话咽了回去,复又启唇道:“闻姑娘身上不但有妖毒,还有阴寒之气,于四肢侵入,强运灵气又使寒气入肺腑,还有…”谢虞哑然失笑,“饮食自倍,肠胃淤积。” 绫香师妹最擅治疗外伤,并没有诊出师姐体内的寒气,宁呦呦担忧地眉心直跳,其他事情都一时抛掷脑后了:“劳烦谢公子赶紧为师姐诊治一二。” 谢虞看着闻笑抗拒的眼神,没有继续摸针,又将针囊卷了回去,掏出纸笔来写方子:“宁姑娘将此方交予门外某的下属即可,半月之内再不可运气,若寒气妖毒攻入心脉,后果不堪设想…闻姑娘也不可再吃了。” 宁呦呦拿着方子往外的步子一滞,转身回来将桌上糕点也悉数端走了。 闻笑呐呐张口,宁呦呦苦口婆心:“师姐今日确实是吃得太多,为了师姐的身体,求求师姐莫要再吃了。” 走到门前,宁呦呦又想起什么:“师姐还是不要赴约了,我稍后便亲自上山将一切告知方师兄…今夜呦呦定会亲自将妖物拿下,将功折罪,将一切来龙去脉弄清再同师姐汇报,师姐只管好好休息…谢公子,师姐便暂时麻烦公子照看一二。” 她语词之密,闻笑竟然一句插不上,等她骤然合上门扉,闻笑才意识到宁呦呦这是先斩后奏,要将她留在此地。 闻笑匆匆起身追去,才开门往外迈了一步,就被无形结界弹回了屋内,她震惊地望向还未走远的宁呦呦。 宁呦呦转头的那一霎不知是胆怯心虚还是负疚难安,压根不敢直视闻笑难以置信的双目,她定神咬唇,遥遥喊话:“师姐抱歉,我用了锁金绳,我知道只能暂时困不住师姐,但望师姐明白呦呦苦心,好好休整!”语罢兔子似的一溜烟不见了。 闻笑:不,不是,你师姐我压根没有要出去呀!真是又一个天大的误会… 锁金绳是宁呦呦的一件法宝,不禁可以锁困妖邪,更能顺着主人心意化作抵御妖邪的法宝。 闻笑低头去看,这门槛外地面之上果然有一道细细的金线往两侧屋后延伸而去,应是将整个屋子都包围了起来。 锁金绳护住屋舍,屋内人不可出,只有由内开门,屋外人事才能递进来,简直像孙行者画下的金圈,真是给她留了个实用的好宝贝。 宁呦呦热心率真,见到师姐是真心对她,顷刻便也献出真心,闻笑虽然无奈,却还能说什么呢?这是个多好的“女儿”啊。 闻笑原地叹气,转脸就对上屋内的谢虞。 不是!好女儿你保护我可以理解,谢虞还在这儿呢!把我两锁一起是干嘛?! 再想喊住宁呦呦,抬眼早就没了人影了。 闻笑和谢虞门外下属面面相觑了一瞬。 说来奇怪,谢虞这个近身的下属一身玄衣劲装,闻笑见了好几次,却总是记不住对面人脸,而且这人也太冷了,面无表情仿佛融在了树下阴影之中,她似乎从未见过此人说一句话。 此时被他冷不丁瞅着也怪吓人的,闻笑对他尴尬一笑,将门合上了。 闻笑转身回屋,她的目的又再次达成了,眼下又不用上前线,又进了安全屋…除了这个多出来的谢虞。 谢虞好似浑然不觉闻笑略带怨念的视线,被突然锁在屋内也依旧从容镇定。 直到看到闻笑坐下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吊瓜子,他声音蓦地响起:“闻姑娘,吊瓜子性寒,若再食,谢某只能为姑娘行针了。” 他分明淡笑着,声音却冷了下来,纵然是泥菩萨也有脾气,闻笑有一瞬幻视自己成了不听医嘱不讲理的病患,下意识乖巧起来 17.决定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既然是宁呦呦的法器,她怎么会需要闻笑给她开门? 闻笑突然发现了个盲点,她飞奔到窗前,直接探头看,门前有个身影,正是宁呦呦的身形不错。 她诧异地咦了一声,那身影听到动静,当即回过头来——身子还朝着屋门,那颗头颅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闻笑。青面獠牙,眼珠突兀,俨然和闻笑最初在鹊禅湖斩下的那个妖物长张了一样的脸。 视线才和妖物撞上,闻笑吓得猛然往后一缩,窗扇嘭地碰到一起关了个结实。 这玩意怎么突然出现在门外,天还没黑呢,这么肆无忌惮吗…完了,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闻姑娘看清了么?”谢虞问到。 “看清了…谢公子侍卫还没回来,无事吗?” 谢虞轻轻摇头,“吴质去给姑娘抓药了,”似是对闻笑的反应有些困惑,又问到:“外面那东西闻姑娘见过?” 闻笑窘迫笑道:“是在一秘境中见过的妖物,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门前,还想装作师妹让我放她进来,”她想到别处,难免忧心起来,“易府中不会出事了吧?难不成那‘翠微’,是在玩什么调虎离山?” 门前的妖物犹不死心,叩门声声,还附和着“宁呦呦”的呼唤:“师姐你没事吧?怎么不开门?我是呦呦呀。” 这妖物既然还在叫门便是进不来,但这事怎么都让人觉得诡异,闻、谢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都没下一步动作。 闻笑压低声音斟酌道:“要不我放剑把那小妖怪捉了?” “不可,”谢虞思索道,“若这小妖只是诱饵,便是以身犯险了,闻姑娘现在的身体可禁不住这样折腾…我们且等着吴质回来。” 门外那敲门声却渐渐急促起来,“宁呦呦”的声音也拔高了一个音调:“师姐,快让我进来,有东西在追我!” 呵,这小妖怪还自己开始加戏了。 闻笑正愁等着无聊,随口应道:“什么东西追你?” 叩门声还不停歇,“宁呦呦”的声音清甜动人,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此刻略带哭腔的喊叫声更是可怜凄楚:“师姐,求求你让我进来吧,那东西就快追过来了!” 闻笑又问了声,外面却是只哭不答,闻笑又提高音量:“你说呀,什么东西追你?” “是不是还没有编好?” 谢虞笑出了声,外面沉默了一瞬,仍不死心,片刻又掩耳盗铃地继续演起来:“呦呦听不懂师姐在说什么…师姐你没事吧?求求师姐了,我知道师尊太过宠爱呦呦令师姐不满妒忌,可眼下关乎呦呦的性命呀!” 闻笑面色一变,迅速对谢虞澄清道:“诽谤,纯属诽谤,我与师妹要好得呢,我几乎把她当亲生…” 话未言尽外面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宁呦呦哪里会哭成这形容不堪的模样,闻笑一言难尽,偷偷瞥一眼还在淡笑的谢虞,才放下一些心来,又忍不住替师妹澄清:“呦呦才不会哭成这样,我女…师妹很乖的。” 谢虞满眼笑意,理解点头。 外面这一只妖仿佛在唱大戏,哭声蜿蜒盘旋直入九霄,宁呦呦的形象简直都被它毁了七七八八,闻笑听得头疼,伸手就想摸剑,又被自己的“主治医生”劝住:“闻姑娘,它是在刻意激怒你。” 还好谢虞不甚在意的模样,闻笑深呼一口气,灵光一闪,对门外说道:“行,那让我先考考你,不然我不能确定你是我师妹。” 外面也没想到这突然的转折,哭声都骤停了,半晌又抽噎道:“师姐要考我什么?” 闻笑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终于落到桌上的吊瓜子上。 “我问你,隔空取物要用什么法术?” “宁呦呦”答得很快:“我们修行讲的就是借天地之灵气,再转过来驾驭万物众生之力,金木水火土,雷电风雨,皆能借我们一用。师姐只要驱动灵气,再念咒法御风,便能隔空取物。” “那怎么驱动灵气?” “将体内灵气运行至灵根处,于灵根处发散至周身灵脉......” “灵根在?” 外面沉默了下,又才继续说到:“上中下三味灵池丹田之中。” 闻笑好似能听到隐约的磨牙声:“那咒法是?” “宁呦呦”很快念了一遍,闻笑便听到一阵呜咽风声狠狠扑打在门窗之上,瞬息又消亡下去。 闻笑侧身对谢虞低声试探道:“我能不能运一点灵力玩?” 谢虞失笑,“取一粒瓜子倒无大碍。” 闻笑得了允许,更是肆无忌惮,又开门对门外要求道:“能不能一句一句念?” 于是闻笑在“宁呦呦”的指导下又运转了一遍灵气。 果然这具身体骨骼清奇,纵然闻笑根本不懂如何修炼,那桌上的一粒瓜子飘飘忽忽地便跃到了空中。 闻笑玩心起了,将那咒术默念几遍,努力记在心中,桌上纷乱的瓜子一个接一个跃起,一会儿在空中排成个人字,一会排成个一字… 她得意地冲谢虞一笑:“你的名字是这样写对吧?” 谢虞看着空中的“谢虞”二字,哑然一笑:“正是…不过闻姑娘给还是别玩了,再一会儿灵气又要流向心脉了。” 闻笑谨遵遗嘱,那瓜子一个个如灰燕整齐飞向桌面,从空中缓缓坠落,渐渐堆成一座小山。 这不比数着玩有趣多了,她简直就像会了魔法!闻笑终于感受了一点修行的快乐。 她也突然有些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来都来了,她权当度假好了。虽然目前是成为了自己书中的炮灰女配,但现在除了遇到些危险,也没有别的损失呀。 闻笑忽然有了点享受之外的想法,来到书中,她不仅可以给这本烂尾大作一个正常的结尾,还能替她的女主角戒掉恋爱脑。 她本来想撮合宁呦呦和谢虞的心也淡了,谢虞确实看起来斯斯文文也很养眼,但身体太差,修为不行,做医生的总让她感觉有点莫名的控制欲…哪里配得上她“女儿”?男人都离开她女!让她独美! 外面的假宁呦呦似是听到了屋内动静,默了一瞬终于继续哭喊起来:“师姐,现在可以证明我是你师妹了吧?快放我进来!” 闻笑想通一切,变得更有耐心了,揶揄道:“师妹,你这说话功夫,都够你跑到八百里开外了,而且你怎么还没被追上?追的你是蜗牛成精么?” 外面的妖物终于明白屋内人是在耍它,失去耐心,一阵怒吼后,门外的身影便大了一圈,咆哮着凶猛地撞击着大门,又被门上的禁制之力一遍遍往外弹回去。 闻、笑二人俱被这动静惊了一瞬,谢虞似是要说什么,又被门外动静打断。 “嘭”的一声巨响,外面的动静突然变了,那门上啪地临空砸上一沉重兽影,只听得一声长刀破风,当即几道深色液体便飞溅于门上,那兽影也顺着门滑了下去。 闻笑正在诧异,就看到一修长身影映上窗纸:“师姐,我回来了。” 闻笑乐不可支:还来是吧?这次开始扮演方青了。 “那你进来呀。” 门外的“方青”很是冷静:“宁师妹的銮金环在外,我无法进来,劳烦师姐开开门?” 妖倒是消息灵通,也不知在她身旁潜伏多久,将她关系网都摸清了。 闻笑十分上道:“那让我考考你…銮金环是拦什么的?” 她明显感到外面的“方青”又沉默了一瞬,半晌才故作震惊似地抢回话道:“师姐连这都忘了吗?” “师姐,天就要黑了,还是先让我进来吧。” 透过门窗纸往外看,果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许多了。 谢虞也才继续了方才未说的话:“闻姑娘应该是惹上‘瞋寻’了…此鬼物由死妖执念化成,如草木种子般沾在人衣物之上,四五日便会孵化而出,变作宿主熟悉之人的模样,来侵吞宿主。” 闻笑想起自己之前的衣裳上确实沾了青蚨剑下妖物的血,算上来确实也有四五日了。 “那这东西如果小心一些,岂不是能害上许多人?” 谢虞答曰:“‘瞋寻’只能继承死去妖物的部分力量记忆,外面这只力量微薄,化形中定是破绽百出,常人一看便知蹊跷…大多‘瞋寻’也是如此。再有,并不是所有妖物死后都会生出‘瞋寻’,要有煞气、灵气汇聚之地,才能生出。” 闻笑捧脸坐着,又呆呆端详了好一会儿谢虞的美貌,忍不住赞道:“谢公子知道得真多。” 被她欣赏的目光注视,又附和这不加修饰的夸赞,谢虞眉目一敛有些不好意思地默默移开视线,掩唇低咳了两声,耳尖却透出些薄红来。 门外假方青还在拍门,闻笑全当作白噪音,懒得再理,坐下一面饮茶一面同谢虞说起话来。 “既然这‘瞋寻’进不来,我们就等吴质回来就行是吧?” 谢虞颔首。 闻笑觉得谢虞此时看起来非常好说话,想探探他口风:“谢公子这次来鹤山,除了解开腿间锁链,还有别的事吗?” 谢虞有些难言地轻叹了一声,双翦含雾,眼中绵远似山峦的愁意被他唇边一笑荡然尽消,他坦然道:“…闻姑娘应该还记得,昔年你我定下婚约,是由闻姑娘父母亲自给我二人结下生死契的…那日负鼠精所言不虚 18.从前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情形危机,闻笑根本来不及多想,人已经站在鹊禅湖入口处了。 她是怎么上来的来着? 大抵是迎着黑压压的山风,害怕地抱着剑,哆哆嗦嗦被托着飞上了天。 可她怎么就真的来了呢,就算她来了,就真能做什么吗?她空有一身修为,但却像没有说明书的呆子,只能借着神剑施威。 她一直像是一个是没用的,随时可以被取代的角色,就像在公司,在学校,抑或是年纪更小的时候。 她是理科班里“一定”会被拥有“天赋”的男性超越的女同学。她是班级里男老师用来使男同学发奋努力的工具,老师会指着她说,女生学不好可以嫁人,班上有些男生以后可怎么办? 她是家中被“宠爱”的女儿,父母会给她买好看的衣服裙子和化妆品,然后给家里的弟弟买房买车。她是因为拥有一个子宫就被明明更差的异性挤出岗位的女大学生,是在单位里被当成花瓶的“女程序员”,是街头异性眼中的风景线…天下所有男人好像都能成为她的老师,他们随时可以在她眼前指点江山,她必须天生学会谦卑温顺,不能说话,不能聪明,只要永远漂亮,永远年轻天真。 在这样的洗脑下,闻笑一头扎进了套着各类美丽五彩外套的言情小说中,这是无数女性幻想中的乌托邦。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好像反了过来,闻笑成了那个手拿凿刀的艺术家,她创造了天真烂漫的宁呦呦,她被所有异性喜爱,她从不需要费力便可得到“宠爱”、“理解”,可她也创造了江谚寻,他出身不凡、天赋异禀,她是所有男性角色中的天花板,他爱宁呦呦,也折磨宁呦呦,最后他会选择放弃所有权势地位,击败所有对手,将生活的一切由宁呦呦为基点而展开。 多么荒唐的幻想呀,多么缺少爱和关注的灵魂呀。 为了突出宁呦呦的受宠,闻笑又创造了书中的“自己”,一个父母早亡的“野孩子”,她不经雕琢,不通爱恨,从不用担心会有“后来居上”的男同学,她一心叩问天道,最终却因为“妒忌”宁呦呦的得到的爱而走向死亡。 闻笑突然有一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这个鹤山的二师姐,她从前渴望成为宁呦呦,但是归根究底,她从来就是这个“鹤山二师姐”。 闻笑十岁之前跟着外婆在乡下生活,十岁时候被带到了父母身边,因为她的弟弟出生了,而她忙碌的父母需要一个免费的保姆。她的时间被挤压,不及格的成绩单让父母对她怒目相视,她听到他们在悄悄讨论,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之后再读不走就让她去打工吧。 闻笑没有办法,她只能付出更多努力,她没有时间交朋友,一直到高中毕业,她拿着成绩单,终于以为可以在父母面前得到一句夸赞,父母却让她去读师范。 而弟弟,弟弟当然不一样,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做家务、第一次得到一百分,都好像是上天对这个家庭的恩赐,父母欢呼举杯,感激自己,感激老师,感激上天,感激祖坟的风水和三丈高的青草。 闻笑像一个天生的奴隶一样接受着,她的骨肉和这个家已经已经连在了一起,她是这个家最新的营养品。直到外婆去世那天,他们不允许生理期的她去见外婆最后一面,去扶灵,说她身上带着天然的肮脏。闻笑只能偷偷爬到小山坡上,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抱着外婆的灵牌走在最前面。 他面无表情,晃晃荡荡地前行,而灵牌上的外婆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她双眼弯弯地笑着,里面是闻笑这辈子唯一看到过的祝福和期待。 外婆曾经牵着小小的她,跨过这片小小山村的每一寸土地,带她认识每一粒麦穗,每一只鸣蝉和每一片云。 外婆说,笑笑是她见过最好、最勇敢的孩子,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好任何一件事。 于是闻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滚了一身的尘土,她灰扑扑地割下血肉、敲断骨节,推倒那个吸食她骨髓的亲弟弟,她要抢回自己的外婆,抢回自己的身体,她再也不要成为别人的养分。 每个师弟师妹的敬慕期待的目光,宁呦呦凝满血泪的脸…这是她创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没有无法修行的女人,没有歧视、偏见,这是修仙届,只有以武犯禁、以剑证道。 这是她创造的世界,她就是闻笑,她就是鹤山的二师姐。 她书中的宁呦呦才不是什么恋爱脑,她的单纯美好,渴望爱情,从来都没有过错,她只是无数父权叙事中构建的一个“完美女性”,是闻笑曾经以为能够得到爱的一个模板。 可是异性之间的爱情从来不是她人生的全部,她能拥有的远比这更多。 正如外婆说的那样,闻笑不怕死亡、不怕失败,她要改变宁呦呦,她也要构建一个新的世界。 山风在门外呼啸而过,闻笑抬头仰望这座荒废许久的神像,漆彩斑驳,蛛网结尘,她神情悲悯,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硕鼠依偎在她足边,亲昵自然。 闻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两把刀挂上腰侧,大步往神像身后而去,那里霍然现出一个上次没有的黑漆漆大洞。 犹豫片刻,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发光的明珠,往前一推,那明珠便漂浮在空中,将前路照亮了。 闻笑用力握了握左右两柄剑,大步往里迈去,应该就是这里了,从这里开始,便也从这里结束吧。 洞内并不宽敞,不过能容下两人并行,其内空气潮湿,远处回荡着滴答的水声。 闻笑沉默地前行着,一面将所有细枝末节完全串联起来,到这个地步,她总算琢磨出些意味来。 闻笑想起自己逃生的那片冰湖,自己碰到的来人是不是就是翠微?原来的鹤山二师姐受伤至深,是不是也是因为翠微?因为闻笑的出现,鹤山二师姐逃离了这个错误的命运转折点,而翠微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的剧情才会一点点将真正的全貌显露出来。 是这样吗? 这一切就像一个连环套,逼着一切剧情回到最初,让闻笑必须面对原文中这个她一笔带过的“敌人”。 一路通畅,只偶尔踩进浅浅的水潭,将鞋袜湿了个透。闻笑皱皱眉 ,索性将鞋袜脱了,赤足踩在泥土上继续往前。 脚下的泥土湿润软绵,就像小时候踩在田里,闻笑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忐忑努力驱散,复行数十步,终于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闻笑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明珠推到空中,仔细去观察两个路口的状况,听那水声源自何处,哪个洞口灌入了风。 一个洞穴前有许多小小的脚印,另一边却有水声。 这是鼠类的脚印,闻笑猜测这两个路口,可能分别通往负鼠的洞穴和鹊禅湖。 脑中聒噪的机械音终于在一声长鸣后暂时失去了响动,江谚寻的生命值停留在百分之五十,暂时不动了。 男主江谚寻身上不但有他母亲留下的法宝,还有被封印的皇室血脉,生命垂危是有可能的,但真就会折在妖邪之手,却是要打个大问号的。 闻笑并不担心他的安危,身为人上人,自带主角光环的皇族男主,吃上一点苦,又有什么大碍呢。鹤山的那些没有名姓的师弟师妹们,才是闻笑更担心的。 闻笑想要去负鼠精洞里探查一番的心也只能留后,她径直往水源声大步奔去,洞内越行越宽敞,气流终于通畅许多,闻笑远远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一转角,却没想到看到两个瘫坐在地的身影。 一左一右,一高一矮,一壮一瘦,都喘着绵长的粗气,血腥扑面而来。 左边那壮硕身影最先看见了闻笑,惊喜叫道:“鹤山闻笑!”随即便因过于激动扯了伤口,嘶嘶吐了几口凉气。 右边身影也望了过来,眼力却流露出惊恐来,他嗓音像被粗粝的石头打磨了一遍,又低哑刺耳,像梦境里会传出来的呼唤声:“…鹤山闻笑!” 是虎妖和负鼠精。 闻笑惊疑不定,上前一步:“你们这是…?” 虎妖痛苦地按了按伤处,慌张开口:“你赶紧叫你们师父千光真人来,那只青蛟把你们同门全抓了!” 闻笑闻言立即掏出纸鹤传信,她怎么忘了,原书里宁呦呦最大的外挂之一便是这个师父…等等,闻笑手上动作一滞,千光真人这时候是不是在闭关来着? 无所谓了,只要快快来个大佬即可,鹤山离此地也算不得太远,换个大佬估计半日就能从此地往返鹤山吧。 闻笑匆匆写了个求助信,纸鹤摇摇晃晃,立即往洞外飞去。 说不害怕是假的,闻笑只能自我洗脑,原文里鹤山二师姐是被困湖里才重伤的,现在她…现在她中了毒也只会硬着头皮蛮上,完了更焦虑了。 闻笑摸摸剑给自己打了打气,开口问道:“请问我同门是都被捉到鹊禅湖了吗?两位是否也是被那只青蛟所伤?” 虎妖连连点头,负鼠精两颗眼珠子也转不动了,直直盯住闻笑,像是一眼就将她看穿了:“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身上有伤,并非翠…青蛟的对手,她由山神素练孕育千年,已近出窍修行,你不过金丹后期,只是去寻死。” 闻笑身形一僵:“可我不现身,我同门又当如何?”她吐出一口浊气,向两妖作揖,又要继续前行。 “等等。”虎妖与负鼠精却忽然异口同声将闻笑叫住。 两妖四目相对,虎妖对负鼠精横眉冷对,鼻子里嗤出一声不屑,负鼠精闻所未闻,只看向闻笑,先开口道:“既然你非要寻死,我也不会拦你…你来时定看到另外一条路了,那里有一只异兽,用此骨笛御使,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虎妖不屑冷哼,几乎从牙缝里吐出讥讽:“小道友可别信他的,这只臭鼠满口谎话,信他的指不定下一步就被卖了…”他从脖颈间取下一串佛珠递过来,“这是昔年我在灵山所求,或许能助力小友一二。” 闻笑上前一一接过骨笛与佛珠,骨笛新如白玉,小巧玲珑,而佛珠一粒粒圆润细致如指头大小,不知是什么木头制成,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奇香。 闻笑向二人道了声谢,虎妖阴阳怪气道:“给人一个用过的弟子,也不怕传染上你的们鼠类的毒痰,真是恶心。” 负鼠精终于无法忍耐,眼珠子平行地转向虎妖,讥诮道:“那是新制,从未用过…大王那珠子是从灵山脚下鬼市里买的吧,也不知是从哪位菩萨手里偷来的贼物,大王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么?” 闻笑突然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夹在中间,颇有些尴尬,又作揖道谢两声,脚下踩油,径直去牵那异兽了。 快步奔到那负鼠精洞口,却是愣住了,那入口狭窄,只容人蹲身而入,闻笑才将头探入洞口,就和一个一身白羽的大家伙面面相觑了——怎么是只大鹅? 还来不及反应,那大鹅两翅一扇,长颈一竖,头颅一横,就要大摇大摆往她脸上啄来。 闻笑心头一跳,将头往后一撤,一面往后大撤步逃跑,一面吹响骨笛,那大鹅不眠不休,闻听骨笛声也毫无反应,竟然气势凶凶跟在身后追起闻笑来。 闻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又经过两妖面前,两妖见状俱是一惊,骨笛被她吹得好似鹅叫,负鼠精也难得失了从容,当即大喊道:“你别光吹,你叫它停呀!” 虎妖捧腹直乐:“这就是你送的异兽,一只鹅?”却笑得太用力又把伤口扯痛,一面乐一面嘶嘶往肚子里抽冷气。 “别追了!”闻笑高喊出声,那大鹅终于一个急刹车,却撞到闻笑身上,一人一鹅摔倒在地,撞了个人仰马翻。 闻笑抱着大鹅欲哭无泪,谁懂呀,她在农村呆着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大鹅了。 怀中大鹅终于消停,闻笑小心翼翼摸摸鹅羽,见大鹅甩了甩脖子将喙对准了自己,闻笑忐忑不定,从储物袋里掏出瓜子来“上供”。 大鹅闻了闻她的掌心,遂咬过一枚瓜子巴巴地嚼了,长颈终于不直愣愣伸着了,闻笑一口气才稍微松了些,却见这大鹅突然又将头凑了过来,她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大鹅却弯弯脖颈,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闻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将大鹅驱到地面,自己也站起身来,但人却有些奄奄,她又向眼前二人作别:“多谢两位前辈,我这就前去救人…若二位遇到我鹤山师长,劳烦替他们指路。” 她才转身,就听负鼠精突然言道:“鹤山闻笑,你此去凶险,青蛟虽修为高深,却还未成龙,尤有蛇性,此异兽名为‘蚕鹅’,是蛇虫天敌,却只能当作最后筹码,将青蛟喝退一刻,你可将其化小藏身,若实在不敌,用此声东击西,逃出生天。” 闻笑回头道谢,又要转身,却见负鼠精欲言又止,闻笑不觉留步,负鼠精沉吟一刻,终于开口:“我曾经乃山神素练旧部,在洞中闭关百年,再出世时山神却已身死,只留下三枚蛇蛋,被我主则人看守,可惜人心幽微,我主不察…如今的青蛟所为,乃是要复活她的姊妹,我竭力阻止,却…道友此番,被青蛟选做孕育姊妹的容器,此去,定要小心 19.发誓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轮山月在头顶高悬,天光之下是在水沼中一个个整齐竖立的人,秋风卷起几声雀啼,一切阴森与恐怖都这样坦坦荡荡地暴露在眼前。 在那易家夫妇一声呼唤后,眼前的一个个神情呆滞的人,如同被操纵的木偶人一般上演起这出闹剧来。 “宾客”欢聚、“高堂”欢欣、一对“新人”金玉良缘执绸相对,眼前的场景像是午夜的老旧电视机频闪了几下。 四下突然变作红火的喜宴,漫天红光觥筹交错,方师弟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前,举杯邀她共饮。 闻笑愣在原处,感觉腰间有东西在簌簌震动,低头一看,自己左右掌心竟然握着两只好似正在挣扎残臂,鲜血汩汩冒出,染了她一手,她心中一吓,下意识要松手,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方才不是拿着剑站在岸上吗,这念想一动,眼前的画面如撩起火星,由上至下褪色的发黄纸片般被一点点烧尽,闻笑才发现小腿被一股寒意包裹,垂眸一看,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湖岸里,足下好似翻涌的绵绸墨潭,表面却又结着薄薄的碎冰,将她紧紧冻在水中。 两把剑得见主人恢复清醒,在她腰间悬挂不再异动。闻笑心中却是大骇,心知自己刚才是被青蛟迷惑了一瞬,差点走进她的天罗地网中。 闻笑挪动双足,脚边却突然缠上如蛇般蜿蜒而上的藤曼,试图将她锁在原地。 这场荒唐的闹剧没有因为闻笑的苏醒而停止,一对新人呆怔对立,对着天地俯首,高堂作揖,一对相似的面孔正要将首相抵,撞成一段新的姻缘。 空中却横空飞来两枚吊瓜子,撞在脑门将二人动作猛得掐停。 翠微这才注意到,闻笑竟然轻松了破开幻障,正在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翠微一笑:“笑笑生气了。” 负鼠精已经向她言明,翠微是想要借她的身体复活自己的姊妹,那搞这一出又是何必? 闻笑讨厌这种弯弯绕绕不说目的行事作风:“翠微姑娘,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若是单要请我观礼,能否将其他人先放了?” 翠微含笑不说话,直将闻笑看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才终于开口:“你不是什么坏人。” 这话什么意思? 又听翠微说了后半句:“你既然能帮受难的凡人,是否也能帮帮我…不如等礼成,我再与你细说?” 闻笑缄默一瞬,直言道:“你要我的身体?” 翠微讶异抬眉,下一刻又了然地讥诮一笑:“ 是那叛主的东西告诉你的。” 闻笑更是困惑:“鼠精不过告诉我实情…他多年来一直以山神素练的名头在城中行善,如何算得背主?” “行善又如何?”翠微的笑容逐渐狰狞起来,“他本应该好好看守我母亲的仙骨,如今却让其被压在崇洲邪物之下,他算计想我将我困在山谷中,他做这些是应该,是赎罪!” 难怪那藏人的半空楼阁会有封印,想来真正想关住的其实是翠微,看来负鼠精早就知道翠微的计划了。 但那石头下面镇压的是蛇骨头?闻笑心中一惊,想从她口中套出更多信息:“可易家人说…” 翠微抢过话头:“易家人是不是说…阴石之下是我的兄弟姊妹?” 她神情缓和许多,却话头一转,几近蛊惑地同她笑谈:“不是的…我也不是要你的身体,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帮我孕育我的两个姊妹…” 闻笑心中骇然,足下缠绕的藤曼仿佛一根根要顺着她足踝咬如骨血,令她浑身都爬上寒意,她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如同第一次来鹊禅湖一样,浑身都麻了。 翠微这个意思,是要把她的姊妹,也就是另外两颗蛋放她子宫里吗… 闻笑欲哭无泪,下牙不住敲打了一下上牙,她竭力控制住不断下垮的嘴角,尽量将字句吐清楚,试图向对面施以怀柔政策:“那,那你要先将一切先同我说清楚…我,我知道你其实无辜,若实情真如你所说,我会想办法帮你…” 可见翠微眼中的些许天真并非装出来,她闻言双眼一亮,片刻后那光芒却又沉寂下去,撇嘴道:“凡人狡猾…我不是不敢信你,只是…除非你起誓。” 闻笑苦笑,心道你不是先前那语气还是要求我帮你,怎么现下又要人起誓,她看怕是不论她表明今日帮还是不帮,最终都必须要按照这只青蛟的心意做事,便是成为孕育她姊妹的容器。 可她是哺乳动物呀,怎么能生蛋啊?这是不是不符合科学? 算了,都修仙了还讲什么科学,科学早就不存在了…是吗? 闻笑想到自己的灵根,木和日珥,植物和热源…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控制脚边这藤曼?还可以融化这池水?若就这么简单,那之前那个鹤山二师姐怎么会被困? 追问系统,系统答曰:[因为原来的鹤二师姐为救出池水中的江谚寻和宁呦呦已经这样做了,导致灵气耗尽。] 闻笑还是疑惑又在心中问系统,既然鹤山二师姐这么厉害,灵气会这么容易耗尽吗? 系统又将前情讲述了一遍,原来鹤山二师姐修炼已入瓶颈期三年,被卡在金丹后期不得进益,生了心魔,竟然在一次被蛊惑食下妖丹,修为确实因此有所增益,却也因此阻碍修行,若是不服妖丹便难以继续运行灵气。 闻笑之前会中了妖毒,是因为原来的鹤山二师姐忧心自己再入歧途,在体内为自己设下的禁制,方才闻笑在山洞中心无阻碍,吸取天地灵气,竟被她自己又拔除了禁制,才会一下突破了元婴,灵气如今也如此丰沛。 闻笑一时怔住,那这样她不就真变歪门邪道了吗? 翠微见闻笑半天不作回应,以为她刚才所言不过是唬弄自己,柳眉一扬,有些薄怒地又提高声音再给了对面一次机会:“闻笑,你是不是不敢发誓?” 修仙之人最忌随口发誓,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结束自己修行之路地flag,但闻笑不是很信这一套,毕竟每天发誓的男人就跟每天的出生率一样高,天罚这样灵验天下男人只怕都要死光了。 闻笑于是开口:“行,我发誓,若你确实无辜,我一定会帮你,否则…修为散尽变作凡人,可以了吧?” 翠微满意一笑,终于开了金口愿意将故事的本貌一一托出。 这个故事与易家人所说,只有稍许出入,但易家人却是成了全然的凶徒。 当年山神素练早算出自己的死期,不愿牵涉旁人,便将自己唯一的追随,那只负鼠精遣去闭关修行,而留下书信令他为自己捡骨,看守三颗后裔蛇蛋。 易家人口中的白蛇托孤,纯属胡编乱造,白蛇确实让他们将蛋放到鹊禅湖,雀从未要求他们看护,神灵秘境,怎容凡人随意进出? 可易家人却知道了这一方仙境,易峰父母不孕,听坊间流传,前往鬼市求方,有鬼医听到他家秘辛,说事情简单,只要食用一枚蛇蛋便能产子。 于是他们将五祚山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神像后挖洞找到了这一处秘境,又偷偷将偷了一枚蛋,换成了一枚假蛋。 还未食用,那蛋却啼哭如婴,易母心软,终究不曾食蛋,夫妻也上京再次寻医,这次才遇到了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直言易家子息凋零是斩杀白蛇的报应,如今留下白蛇一蛋,却是心中尚有善念 20.反复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笑急得满头大汗,她只想把翠微敲晕,一众同门们各个却都猛下死手。又用剑拦替翠微下一道暗箭,闻笑再次高呼:“不要杀她!” 翠微手中软剑游动如蛇影,似是听到闻笑的声音,她隔着众多身影朝她又是无畏一笑:“以多欺少,装什么好人?”她后半句像是在自言自语,“许久没有同这么多人打了,真是有趣…” 闻笑汗颜,只看翠微在人影中穿梭不徐不急好似游龙,她便知在场怕是没有翠微的对手,只怕她玩得没耐心了。 闻笑冥思苦想,高声叫了方青的名字,方师弟闻听便一边攻击一边后撤到她身侧,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师姐不该来的。” 闻笑一愣,惭愧低声道:“方师弟,我们皆不是青蛟的对手,稍后你们听我指令,赶紧先逃。” 方青惊讶怒瞪,“师姐,我们怎么可能扔下…” “相信我。”闻笑无语地打断他,为什么这个世界每个人都非把她想得那么高尚,“我肯定跟你们一起呀。” 方青怔了一瞬,随即沉沉点头,又飞身进了战场。 两岸的跃跃欲试的妖兽还未动身便被斩落,残肢倒入湖中,墨绿血液汩汩流入渐渐蒸腾着浓稠白雾的湖水之上。 闻笑三方一同操作,两把剑挡下一击又一击,终于她瞅准一个时机,以焦原剑柄撞了翠微手背,她手中软剑一脱,终于不悦地眉心一蹙,下一刻,她身下水面疯涨无数藤曼在空中织结成鼎状,将她暂困其中。 “走!”闻笑高吼一声,方青等人登时跟着闻笑往洞外而狂奔。 才行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劈砍声,那声音沉闷有节奏,咚咚的在洞穴中回响,像一个人从容的心跳声。闻笑幻视某追击游戏,实力强悍的追击者在身后不紧不慢,任由猎物四处奔走——翠微很享受这种追杀满地害怕乱跑的“兔子”的快乐。 洞内狭小,实在无法御器,只能用双足逃命。闻笑脚程更快,路过方才两个妖停留之地脚步一顿,他们都不在此地,来不及思考,继续往外狂奔。 方青就在身旁,还有余力担心她的身体:“师姐身体没事了么?” 闻笑摇头,一时心情复杂,如今身上的毒倒是没了,可以妖丹为修行铺路,很明显她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回鹤山就赶紧想办法离开吧。 又行数十步,洞内回荡的伐木声终于一歇,片刻后却突然传来少女悠悠的哼唱声,她像是心情很好,步声宛如跃动的心跳声,一高一低地蹦过来。 终于跑到了洞口,出了洞却发现庙内有两个身影正在酣战。 闻笑脚步一顿,仔细一看,打架的人不是江谚寻和璧玺吗?她就说感觉忘了什么事,江谚寻和璧玺方才被没有被困鹊禅湖! 怎么在这里打起来了! 闻笑心知是叫不住的,只能暴力干涉,两道剑光由她发间而出,两人没有防备,哐哐两声武器便被击落,俱是一惊便将视线投过来。 闻笑没时间听他们之间的恩怨,慌忙一边招呼着同门们往外跑,一面开口催促二人:“先跑,回头再打!” 江谚寻虽不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却是明事理有眼色的人,当即按下私怨,与鹤山众人御器飞离。 璧玺双眼一瞪,没想到对手居然真就溜了,赤发冲冠,捡起武器就要强留江谚寻,却被闻笑挡住,他又转头来怒瞪闻笑。 闻笑很想翻白眼,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深呼一口气,尽量对他报以微笑:“你想让大家都给你陪葬就动手吧。” 璧玺被闻笑噎住,见,他站在原地消化了半天闷气,鹤山众人都一一飞走,终于才挪动了步子,突然把正在往剑上蹲的闻笑衣袖拉住。 “发生什么了?” 闻笑抓狂地扯回袖子,方青脸上也有了怒意,横插进二人中间:“你若想死便留在此处,不要对我师姐动手动脚。” 璧玺一点就着:“我就问问怎么不行了?你们鹤山的修士就是这样的?一个两个遇事便狼狈逃窜…” 后半句被方青的冷盯逼视回去,方青一望过来,璧玺周身的气流便波动一瞬。 闻笑急得满头大汗,打断这二人的僵持,:“等会再说吧!”她踩上焦原剑好不容易才稳住重心,刚要起飞,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女琳琅的笑声。 “你们要去哪儿?” 闻笑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飞,才上了天就撞到踩着武器飞回来的江谚寻。 他大义凛然,坚定言道:“闻前辈,请恕在下实在不能放任前辈再次为我等断后。” 闻笑一时无言,回头一看,方青才跟上来,而璧玺显然是直接和翠微打起来了,暗夜之中,小小庙院里光影从破烂的瓦片上透出无数各色射线,远远看去跟在蹦迪似的。 闻笑彻底无语了,山风凛凛,月色寂寂,她挂在半空感觉自己就快要从剑上失去重心掉进黑漆漆的深林里。 苍天呀,她真的只是想逃跑,怎么这么难! 方青飞到身边:“师姐我们走吧。” 闻笑也不想管璧玺这个自找麻烦的刺头,江谚寻却是面有异色。 闻笑纳闷了:“你们刚才不还打得难舍难分…” “实不相瞒,璧玺前辈是对我有所误会,以为清虚子前辈失踪与我有关才…清虚子前辈如我良师益友,在下实在不能放任他的弟子不管。” 他话言毕便面色沉沉,郑重向闻笑拱手作了个揖,再径直飞往那庙院方向,只给二人留个决绝的背影。 方青对外人死活不甚在意:“师姐,走吧?” 闻笑一言不发和方青飞了片刻,再空中突然一滞,方青困惑,却见师姐神色决然冷清:“方师弟,你先回去救治师弟师妹们,再赶紧联系师门来人…我要回去一趟。” “可那妖物的目标就是师姐…那两人与师姐非亲非故,师姐何必?” “我知道…但也只有我才能勉强与她一战,你若信我,便赶快去请我师尊。” 方青心头一震,却并不意外,在他心中师姐大抵就是这样的人,他是劝不了的。他深深点头,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见他飞走,闻 21.打起来啦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计划赶不上变化,闻笑发现自己还做不到让所有树木一同移位的程度,而眼前的屋舍猛然窜起火势,万千包裹其上的根茎被烤炙得滋滋扭曲皱缩,好似无数呻吟尖叫。 闻笑扯着左右两人要逃,两个少年还未回神,闻笑的腿也才迈上剑身,一道杀意便破风而来,一粒滚烫便贴着她的耳尖飞了过去。 闻笑寒毛粟粟一立,心知再想逃跑已是奢望。 翠微一身华衣浴火,依偎着一尊巨大神像,翩然坠落到三人跟前,落地之时周身火焰如烟般消散,她仿佛是深处缭绕云雾中的神女,但眼结寒霜,素手一抬,银蛇软剑在火光与月下荡开一圈涟漪,直指闻笑身侧之人——江谚寻。 闻笑愕然抬头,才看到团团烟雾消尽后那石像脖颈空空,少了个头。 她一句脏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江谚寻你怎么把人家妈妈的神像头都砍下来了?完了,这青蛟现在气场跟方才完全不同,显然是被激怒了! 身后是劈里啪啦燃烧的火焰,身前是一脸要杀人的翠微,简直比她刚穿过来时选项更少,闻笑却不能像一开始那样无所畏惧地直接选择躺平了。 江谚寻和这璧玺跟两头倔驴似的,她若走了,她“女儿”宁呦呦不就还得遭这些人毒手吗! 救命呀…简直和失眠一整晚到第二天天亮还不得不顶着困意去上班一样难受… 坑人不管别人死活,满脑子热血一身牛劲正义用不完的男性主角团们,能不能放过她这个炮灰女配呀,等会不会出现什么她这个“实力强劲”的炮灰角色被翠微打败,男主江谚寻又跳出来力挽狂澜的“高光”“超爽”的打脸剧情吧…不如直接快进到扬她骨灰吧。 谁还记得她这个副本最初要解决的只是妇女失踪啊…易家与翠微两方各说了一堆背景故事,可还是没说到那些妇女失踪去哪儿了呀… 尽管内心哀嚎,闻笑面上却还是下意识试图缓和这焦灼的气氛,努力尴尬地没话找话:“emmmm你这个术法真是厉害……” 翠微面色冷冷,半点眼风都不给闻笑,一双杏眼盯着江谚寻一动不动,像是在观察从哪里下手能将他一刀毙命,江谚寻也警惕地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刀,紧紧盯住对面。 江谚寻一身浅灰短打早就被砍得破破烂烂,甚处划破皮肉,结的痂上都沾了灰,高竖的黑发也沾了灰,俊逸的眼下几丝红痕,双眼凌厉似箭,就算灰头土脸看起来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而右手边的璧玺更不必说,也是个越狼狈越美丽的人物,仿佛画了精心雕琢的战损妆… 闻笑不得不看向自己,同样是在逃命,她由于老是拔剑插剑头上的发已经松松垮垮,宁呦呦给她的仙气飘飘的新衣裳也是泥点污渍,更别提她这双到处摸的手早就脏了,还不小心碰了脸,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脸上能有多脏…行吧这个世界只有她是真的在逃难是吧? “我要他的命。”翠微终于说话了。 闻笑恨不得直接把江谚寻推上去,但是他要是挂了游戏就结束了,脑子里系统又开始滴滴滴不停,宣布着江谚寻的生命指数再一步的降低。 闻笑不理解,江谚寻看起来不像受了重伤呀。 系统终于好心帮闻笑补足她遗忘的设定: [江谚寻是人皇私生子,继承了皇室龙脉之气,是先天修炼圣体,眼下都被封印,现下全依靠着江母留下的玉玦中的修为,才能撑到现在,实则他根本还未完全入道,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闻笑想到了,若有妖物袭击,玉玦便会吸取妖物功力反攻,实在不像个正派的法宝。原文中的鹤山二师姐便也是从此做文章来诬陷江谚寻的。 他自带这样一个外挂,闻笑也算放下一些心来,她便说,龙傲天男主怎么可能轻易栽在第一个副本里呢。 闻笑有了点底气,半个身体挡在江谚寻身前,想吸引翠微视线,嘴里斟酌转圜道:“若翠微姑娘之前所言是真,你姊妹再生之事我定会帮你想别的法子,而这神像…之后再为素练山神重塑一具金身…可好?” 翠微笑了一下,视线终于转向闻笑,将她由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看得闻笑浑身不适,她才微微偏了一下头,像是在嘲笑闻笑。 “你以为,烧我母亲庙府…我会留你的性命?可惜了…”她黑润的眼珠一转,好似真的很惋惜,“本来还觉得你有趣,想跟你玩上一两天。” 不是吧火也不是她放的,这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闻笑面色一僵,一道赤光却突然从右边飞向翠微,璧玺被无视良久心中不爽,已直接飞身上前攻向翠微了。 “妖孽吃我一掸!”他快如火焰流星,手中浮尘咚地一声和银蛇软剑撞在一起。 江谚寻动作极快,也立即飞身入了战场。 刀剑相叩,闻笑祭出两剑飞入战场,人却立在原地愁眉苦脸地观望,之前人多她不入场可以说是怕挤不下,现在2v1的场面,她是避无可避,必须加入,可眼前这三人打起来身法变换不断,一跳一飞,根本不会轻功的闻笑此时就是非常焦虑。 她远程操纵着两把剑又替江谚寻与璧玺拦下两击,却不料还是没有放住翠微施法,璧玺轻易就被翠微打中腰腹,飞身往后一退,正落在闻笑身旁。 他重重抹去唇边的血,皱眉怒瞪闻笑:“你怎么不上?!” 闻笑手上动作变幻不断,感觉双手快被无形的花绳缠住了,颇有些窘迫:“我上了呀,我不是帮你们挡了好几招吗?” 璧玺难以置信地横眉瞪目,冷哼一声又跳入战场,而翠微不但将二人招数一一拆解,还能反攻。那银蛇软件在她手中如游龙潜水,却招招致命,直往江谚寻的心肺脖颈而去,却总被焦原或青蚨两把难缠的剑拦住去路。 她有些恼怒起来,分神去看,闻笑居然一直站在远处施剑,三次对弈,对面总在闪躲,翠微嘴边绽开一道好奇与讥笑,低喃道:“…莫非你真是个胆小鬼。” 江谚寻与璧玺闻听皆是一愣,不明她话中意外,却见翠微一个闪身避开他二人攻击,飞身一跳竟然直奔闻笑而来。 闻笑吓得火速收回双剑,焦原飞入手中,正好挡下翠微对着她头颅的致命一击,闻笑却被这后坐力击打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前辈!” “闻笑!” 两声惊呼一起响起,江谚寻与璧玺再度飞至身前,又与翠微缠斗起来,但闻笑却看到翠微对着自己饱含深意地笑了一下。 若她真是从前的鹤山二师姐,怎么任由旁人先将剑挥至眼前。江谚寻与璧玺还有之前的鹤山众人,都以为她身上有伤,在战局之外远程御剑是情有可原。但翠微方才这一击,却让闻笑突然意识到,若要做鹤山二师姐,是少不得面对这些腥风血雨的,就算她决心之后要离开鹤山,但一切真的这么容易吗? 不管了。 两把剑再度飞入战局,却也终究抵挡不住翠微越战越强的战意,还有如身后火势一般膨胀的怒意,她弯腰再度躲过璧玺的浮尘,下一刻那银蛇软件直取江谚寻的大动脉,璧玺见状一骇,浮尘横接一招,竟然被软剑斩断在地,璧玺丢了武器当即掐诀念咒,却被翠微一个转身一掌,猛然飞将而出。 她一开始就瞄准了璧玺!闻笑 22.玉玦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整个四方世界都被火焰包裹,熹微的晨光被染红,遮天巨蟒泛着铁青的鳞光,沉重的长尾一扫,身后被烧得只剩空架的神寺轰然倒地,烟尘四起。 江谚寻悬在半空,黑发垂散,下颌淌血,掌心的焦原粹过火似的,周身缭绕着黑气,像一把只食人血的杀器。 而这二者之间,尘雾飞扬中,那座无头的石像彩漆斑驳,红光掩映半身,半明的日光仿若无数鱼线,将她笼罩其中,足边的一颗头颅翻转朝下,本来悲悯的神色变了味,像扯去眼皮的人,浑浊一粒青白眼珠在上,冷不丁望向闻笑。 空中残余的月影飘渺,好似幻梦。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闻笑根本没有看清。 青蛟长尾如鲲鲸搁浅,一惊一拍,地宇震颤,众鸟如卷起的浪潮般乌压压于林中奔腾而起,而少年足尖一点,剑势如雷,风息潜云,剑光与万鸟齐鸣,直指青蛟。 焦原剑形如黑尺周身震荡出浓黑浑浊剑气,其中间杂着无数细密咒术深灰小字,好似锁链振越铮铮,雷霆万钧,直直砍向青蛟头顶。 青蛟不及反应,头顶整齐裂开两瓣,血红如花绽开,向左右.倾倒几寸,又猛然竖起,化作了两枚愈加狞恶的蛟首,鸱目虎头,头顶四虬如羊,长须似鲇鲤,血盆大口狰狞裂开,数以万计的细密齿牙壮如成人手臂,利如鹰抓。 只听得一声长鸣似地底冤魂啼血,又如万婴齐哭,一团青烟自青蛟口中而出,顷刻化作无数蛇形利器,狂风疾雨般涌向江谚寻。 少年闪身躲避,鬼魅般穿行云雾中,剑气纵横飞舞,只听得噼噼啪啪剑身闪弹万千蛇针,埕埕埕回射向青蛟。 青蛟缩首摆尾,一声嘶鸣势破长空,无数蛇针于尖滚做热蜡于空坠落,溅射千万火星而下,在地面嘭得炸开。 闻笑火速将璧玺放上鹅背,拍拍鹅头令它带璧玺先行。 闻笑手执青蚨,仰头瞭望,眼见江谚寻身似疾风,在青蛟长身四闪,一剑又一剑劈向青蛟之鳞甲,鳞甲坚韧难破,剑身巨震,擦出层层火光。 刺耳铮鸣,似尖尖的指甲自闻笑脊柱由下及上地划过,激得她浑身骨头泛酸。 一剑又一剑,一剑又一剑,青蛟毫发无伤,愈发势狂,长尾拍岸,凛冽杀意如浪涌般袭向江谚寻,欲将他卷入尾中。 不对,不对—— 闻笑瞳仁骤缩,青蛟之上,焦原剑斩过之处,爬上黑蚁般密密麻麻的咒术,一粒连一粒一点接一点,浓黑浓稠,仿若水中溅入的无数墨滴。 江谚寻的状态更不对。 他额间一团黑气,在空中穿行似鬼魅夜行,好似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焦原剑身已被黑气与咒术笼罩,霍然成了一把邪剑。 闻笑定睛去看,一切黑气好似从江谚寻腰间而出——果然是那枚玉玦! 原文中,江谚寻在试炼场上触发玉玦重伤对手,自己却走火入魔无法控制,原来的鹤山二师姐也是借此指控江谚寻是邪修的。 可闻笑没想到会在这里意外触发玉玦,其造出的动静已比原文中所述更甚不知几倍了。 青蛟硕口流烟,虽身形时长时短,时硕时缩,似流水般敏疾迅速,江谚寻剑影虽快,却也被它反打数次,声声利针好似深扎皮肉,他却浑然不觉,还在继续劈砍蛟身钢鳞之上。 火花激越阵阵,闻笑脑中的机械音也一声接一声,上一句还未言尽新的警告声便又叠了上来,字句交错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像将死之人的心电图声,最终哗啦化作一声刺耳拖长的嗡鸣。 [宿主请注意,江谚寻生命值下降十点,剩余…请注意,江谚寻生命值……生命值……滴滴滴滴,滴——] 再下去江谚寻定又要失控了! 闻笑大惊失色,驱动青蚨试图加入战场,那两者却身形交错变换,缠斗交颈竟让她无处施剑。 “江谚寻醒醒!”闻笑喊叫数声,对面却毫无反应。 她面色一凝,只能换个路数,再度驱剑往前,却是直奔那地面之上的石像,青蛟在意母亲,定然会被吸引一时注意吧? 青蚨以剑身相碰,石像轰然倒地,青蚨果然双头一旋,竟然径直向闻笑冲来。 方才御剑已耗尽闻笑所有灵力,体力也所剩无几,她咬咬牙,只能向青蛟扔出青蚨,复转身就逃,却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金戟相撞之声,身后也没有追来的风声。 她心中狂跳,突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转身遥望,青蛟身上的浓黑咒术结成了网将它桎梏其中,青蛟不断挣扎涌动,却是无济于事。 而它身后,江谚寻眼瞳染火,发丝狂乱,焦原包裹黑气漂浮身侧,他双手掐诀,“我今诵咒……”腰间的玉玦焕发出几道赤光,漂浮至他身前。 他像被玉玦中的鬼影夺舍,清朗的少年音上叠了几层诡异的沙哑嗓音,一声又一声,与他的声音交叠奏响,好似来自深渊远古:“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青蛟身上的浓黑咒网骤然收紧,咒术勃发愈盛,向伸出无数针刺把青蛟定在其中,又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吸取力量,青蛟痛苦地扭曲摆动不住缩小身形。 闻笑试图驱动青蚨去打断一切,青蚨却轻盈被弹开。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再度响起:[……江谚寻生命值上升…嘀嘀嘀——] 这玉玦在汲取青蛟之力输送给江谚寻! [宿主请注意,青蛟之力远胜江谚寻,若一味汲取妖邪力量,江谚寻可能会爆体而亡。] 果然,下一刻江谚寻的生命值开始一边增加一边减少起来。 [宿主请注意,江谚寻生命值下降五点……] [江谚寻生命值上升十点…] 滴滴滴滴滴…闻笑脑仁都要爆炸,她皱眉凝望眼前场景,像被鬼上身的江谚寻,和挣扎痛苦几近缩成两人高大小的青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闻笑深吸一口气,双足站定,双手学着鹤山同门合并成诀举至身前,随着她定神,足下轮转着渐渐滚开一轮紫薇斗盘,其上星宿纵横旋转,开始从外不断汲取起灵气来。 她心想,她这人确实也没什么优点,就是挫折受得多了,虽然还是容易崩溃,但是还好心态转变得也快…蓝条没了她就当场打呗,闻笑又掏出几枚丹药磕下去,一面开始试图以隔空取物的术法将焦原剑拿回来,焦原震动一瞬,却又被身上锁链按定沉寂下去。 闻笑毫不慌乱,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她虽然不能飞,可她的血能飞呀。 她咬牙用青蚨碰了掌心,轻松便被划开了血肉,青蚨瞬间吸取大半血点,又被闻笑制止。 闻笑用力挤压掌心,血液便汩汩流出,她控制施咒,一团血便如同漂浮在太空中,飞速冲向焦原。 江谚寻神情呆滞,火红的瞳仁还在不断扩散,变大,几近吞噬所有白眼,口中念念有词,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焦原剑瞬息便吸入了闻笑的血,剑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突然在众多有关江谚寻的系统提示音里冒出一个新的提示: [宿主请注意,调息时运用灵力是极其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 闻笑甚至不用听后半句都知道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死呗。 等死,死她一人可矣?这一切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变化的…天呐,她怎么真变高尚了,不是吧。 闻笑满脑子胡思乱想都在下一刻散尽,她第一次听到焦原剑声在她心中的铮越一鸣,好似高山流水,铮铮琴音,闻笑竟然一时想哭,脸上终于豁然有了一丝疲惫的笑意,她高喊道: “焦原剑,回来!” 剑鸣琅琅,叮叮一震,浑身的黑气仿佛一层泥壳,簌簌往下掉落,只听得再一声铛铛,无数墨色咒术被震碎当场,焦原如离弦之箭,飞越硝烟雾尘,勾亮一线天光,飞入它的命主之手。 焦原失而复得,闻笑第一次感觉到与这剑的亲密,不知又想到什么,突然问系统:“你能复述江谚寻刚才念的咒吗?” [可以。]但系统很明显感到了什么不对,[宿主请小心,这咒术来历不明,极有可能…] 闻笑来不及 细听,仰头看到江谚寻的注意力似乎被自己吸引了一瞬,那双眸子已全然被火红的异火吞噬,面庞上也自脖颈之上爬上诡异的花纹。 但他只看了闻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口中的咒语声又开始继续:“…雷祖圣帝,远处天崇,掌世凶煞,不赦魔妖,我声一震,万劫全…” 只听埕得一声巨响,一道剑光由天而至,直直劈向江谚寻身前的玉玦,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在四方忽地响彻,声声定如掷雷。 “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五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她足下罗盘飞旋,忽得自指尖跃出一道青光来,也飞向那空中玉玦。 她的力量猛然撞入玉玦,闻笑感到一股力量自体外而来,正源源不断涌入身体,足下的轮盘飞旋速度更快,只余翩跹光影。 三道力量冲向玉玦,江谚寻终于正视起闻笑来,他脸上已经长满繁复咒术花纹,头颅歪斜,像是要从脖颈上滑下来 23.重来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鹤山之上,咫尺接天;鹤山之下,云雾缭绕。 鹤山派处于隐于世外,人迹罕至,欲入鹤山派,需徒步登上过云梯,跃入去仙崖,去仙崖下深丈百尺,若是有幸便可寻到山门入口,若是不幸,便会在悬崖之下摔个粉身碎骨。 修行是讲求机缘的。 两个外门弟子站在过云梯下扫拾残叶,正在同身旁一位新来的修士继续科普。 “鹤山药谷设在过云梯不远之处,就是为了救人。”一人说到。 那新来的女修闻言抬头遥望,过云梯云山雾罩,一眼没有尽头,两岸浓绿山石掩映,陡峭嶙峋,若是脚滑一下,只怕也会跌入无尽悬崖中。 似是察觉到她脸上的困惑,一人眉飞色舞道:“你别看现在没什么人——你听说过我们鹤山剑阁千光真人的二弟姊闻笑吧?多年以前闻笑师姐在仙门大会一举扬名,之后几年此处可是人满为患!人人皆想入鹤山剑阁,排队跳崖的人快从这过云梯底排到山顶!药谷弟子忙得不可开交,我当时才入门不久,还去帮忙了呢!” 另一人惊讶:“当时我也去了,怎么没看着你?你是不知道!那时我被派去崖底帮忙,那天上的人是一个接一个往下掉,一天下来我不仅脖子都要断了眼睛也花…” “说来那日听说闻笑师姐满身是血地被送入药谷,你可瞧见了?” “我没在场,但听他们说掌门都来了,闻笑师姐怕是受了重伤!无奈她师父千光真人尚在闭关,在药谷这些日子都不能来探望她一次…” ……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半晌才发现身旁女修静静扫地,不发一言,却不知她想到何处去了,神思茫茫,好些碎叶都没扫净还徒增了细细沙土。 这活做得也忒粗糙了,一人想上前提醒,却被另一人按住,朝对面女修身上递了个眼神。 这人又才递目去看。 这女修黑发简单束了个侧辫在耳畔,发间没有任何装饰,发丝被山风吹得凌乱飞舞,那张脸看来沉静,却苍白无色,像才大病初愈,衣袍宽大飞扬,更显得她要乘风归去。 看起来也是个苦命人。 鹤山修行之道讲究公平,不论何人皆要从外门弟子做起,之后在每三年一次的试炼中拔得头筹才能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继续修行。 但鹤山内门与外门弟子平日上课并无区别,全由鹤山前辈一同授课,弟子们的居所也一视同仁,皆位于药谷附近。 是以不论外门亦或内门弟子,皆要等过云梯,跳去仙崖才能进入鹤山内部上课,过云梯上不得御器,但允许使用仙法符咒,可许多仙法符咒是成了内门弟子才会传授的,所以就算许多弟子得了机缘拜入鹤山,在外门弟子阶段可能就会离开鹤山。 谁受得了每周五日不但要早起一个时辰爬山,累如牛后还要心惊胆战地跳崖呀。 况且也不是遇到试炼便能顺利通过的。 修行终究与悟性根骨有关,许多人在外门修炼多年也不过筑基出头,甚至有鸡皮鹤发了还无法筑基的人。 而眼前这女修,看起来根骨虽清,却病气犹在,血气不足的模样,看起来连登上去仙崖都困难。 物类其伤,一人不免唏嘘道:“师妹不必忧愁,我等以肉身修行本就是与天争命,只要有益自身,何必在乎修行至何境界呢…师妹是新来的弟子吧?住在哪号阁?回头我给师妹送点滋补益气的丹药来…对了,师妹叫做什么?” 女修被他唤回心神,对他疏朗一笑,似是想说什么,三人却都被一声震地惊云的吼声一吓。 “嘿!” 转脸去看,一赤发仙姿绰约的道长站在阶下,神情却很是不耐。 两个弟子一惊,急急开口与闻笑道:“这小道长是玄霄派清虚子的弟子,之前被闻笑师姐救了命,便一直赖在此处看护师姐…此人看着美貌,实则横蛮无理眼高于顶,小师妹你可千万别惹上他…” 那赤发道长却长腿一伸,大步迈了上来,几步就走到三人面前。 两个弟子胆颤心惊,主动先打了招呼,璧玺轻轻点头回应,视线却飘到那女修身上去了。 他开口就是不满:“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该回去喝药了!” 两个弟子浑身一震,顿时明白来这女修是谁,瞠目结舌张口呐呐看向她。 女修抱歉一笑,声音尚有些初愈的沙哑:“多谢两位师兄,在下闻笑,现在暂住药谷之中,之后有空再去拜访两位师兄。” 她礼貌地微微颔首作礼,转身跟着璧玺走了。 两弟子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一时羞臊又激动难耐,一人掏出风简来狂给同舍生发消息。 [你们猜今天我轮值打扫遇到了谁?] 闻笑若能知道这两个弟子方才对她的错误判断估计能笑出声。 她跑到这过云梯来不为旁的,就是为了放个风,刚才眼神虚也不是在惆怅,就是单纯的无聊地发呆放空。 自她晕死过去已过了两月,约莫三四天前才苏醒过来,没想到睁眼看到的第一人竟是璧玺。 宁呦呦、方青等人历练还未结束,也不可能在此呆呆苦守她两个月,已又被掌门派出去做事了。而鹤山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高层们忙忙碌碌,自她清醒后,除了掌门来过一次,其他竟没人抽得出空来探望她。 闻笑将其单纯归因于原身人缘差。 掌门是闻笑醒来的那天傍晚来的。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施施然进了屋,若不是绫香在一旁打招呼,闻笑都没认出来。 她原书里的鹤山掌门是这样的吗? 她怎么记得自己写的是一位英姿飒爽身材高大的侠女,怎么现在像住在她家对面厨艺精湛并且热情大方的邻居阿姨? 绫香后来替闻笑解释,掌门以前就是以英武形象示人的,谁知每次去中州与其他仙门商议事宜,那些撰写文书记录的弟子总要在文书里加重描写她的雌风,忽略她的高超仙法。 掌门再三申诉,反而被其他派主说那只是夸赞,说掌门反应过度。掌门一怒之下索性不再驻颜,任由容貌自然生长,于是便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但彼时闻笑尚不知这些,一时真将掌门幻视成对门的好心阿姨。 “好心阿姨”谴退绫香,将手掌握上来时 ,闻笑也没注意,自然是好一番感受了一下掌门的雌壮掌力。 掌门松了手,见闻笑面色更加惨白,一脸痛惜道:“从前你尚能接我五分掌力…好孩子,没想到这次你竟然会为一众师弟师妹们断后,还为救下旁人,以命相搏…嗐!” 她长叹一声,手上又微微用力,这次闻笑却觉双手像被融融暖意包裹,源源不断的热意自她手中而出,涌向闻笑周身各处。 她语重心长,像是家中慈祥的女性长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父母当初…”她语气一顿,似是想到什么不 24.戎珠玉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笑在璧玺的眼刀下饮尽了药,站在窗口却看到谷内三三两两的药修们结伴着往谷外走,像是要去看什么热闹。 她暗暗去瞅小道士,正在蒲团上打坐呢。 两三日下来她也算摸清了璧玺性子,她凭栏远眺故作惆怅道:“唉,没想到我闻笑也有今日,多年修为跌至如此,这具破身子更是没用,虚弱得连去仙崖都登不上…” 璧玺的睫羽一颤,气息一滞。 闻笑趁热打铁: “唉,绫香师妹今晨还嘱咐我要多出去走走,活血化瘀,好得更快,可这样子的我,怎么还敢再出去丢人现眼呢……” 璧玺睁眼望了过来,闻笑视线毫无痕迹地撞过去,佯装愧赧:“呀,竟然忘了道友还在此处…我不该说这些的,是不是吵到道友修炼了?” 璧玺飞快垂眼,眨眼的频次堪比触电。 自从知道又被她救下一命,还间接害得她修为跌落后,只要闻笑表现出一点失意,这个鬼火小子在她面前总要流露出点心虚来。 闻笑对他勉强一笑,又不经意将他的目光引到窗外,“唉,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小药童都跟着谷外去了…” 璧玺突然起身,轻扬的下巴透出点倨傲 ,一双眼从闻笑眼前闪过,像是带了些红,“贫道要出去看看…道友要同我一道吗?” 不会哭了吧? 闻笑跟上去想瞅,小道士却恼怒起来:“你做甚?!” 闻笑只得后退一步,哎了一声,好笑地跟着璧玺往外走,出了门便遇到去给江谚寻送药的绫香。 “江公子还未醒吗…你知道谷外发什么事了么?” 绫香依然不爱笑,面无波澜地摇头答了她前一个问题,又说道:“宁师姐和师兄抓青蛟回来了。” 于是人都往过云梯下钻了,闻笑与璧玺站在远处往里瞧,只能看到大半个透明玻璃球状的器皿,其中似盘旋着一条游动的长物。 璧玺变了脸色:“这青蛟到底有什么古怪,悬凝珠竟然膨胀至此?” 悬凝珠是原书里一件制妖法宝,晶莹剔透可缩化成泪珠大小,也会根据妖物修为妖性而膨胀,在原书剧情里,原来的鹤山二师姐也是用这珠子来抓住走火入魔的江谚寻的。 书中写到:[其珠猛然暴胀数百倍,能容数十人。] 而眼前这珠子显然比书中所写鼓胀得还要夸张。 青蛟不是被那奇怪的玉玦吸了修为吗?怎么会这样? 她站到高处往里张望,才看到青蛟头顶两根细角上缭绕着淡黑咒术,俨然与那玉玦上的一样。而青蛟在似冰的悬凝珠中发疯似地盘旋,双角发狂撞击着内壁。 闻笑不免想起掌门之后问的那些古怪的话,她问她发生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闻笑才不会傻到继续成为陷害男主的炮灰,只含糊说她与青蛟斗法两败俱伤,晕死过去便不知后事了,至于那枚玉玦,在别人提起前闻笑是不准备提及的。 当时掌门的表情是有些意味深长的。 两月过去,峰峦城百姓失踪一案早已尘埃落定,易家人受了惩罚,虎妖被拘在鹤山改造,负鼠精留在五祚山,青蛟却逃了。 被捉回来的青蛟,就像那日被附了体的江谚寻 …难道那玉玦被她拿了? 闻笑探身去看,却见管事的长老来了,正在高声疏散围堵的人群。 闻笑这才注意到,许多人几近都是在同宁呦呦说话,宁呦呦巧笑倩兮,来者不拒,耐心同将她包围的一众师兄弟们说话,而方青与另外几人正在同那管事长老陈述什么事宜。 隔着远闻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见那些异性心神荡漾的模样,便知宁呦呦这个小师妹在师门中有多受欢迎。 闻笑想上前打招呼的心便淡了几分,这是宁呦呦的风光时刻,她值得这些人关心赞美。 再有便是,闻笑实在担心以后在鹤山走哪都能认出,天知道她醒来四处乱逛发现压根没人能识别她这张脸的时候她有多开心。 她转身欲走,忽然听到身旁两三个女修窃窃私语。 “真不知道她凭什么?论根骨修为,家世天赋,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对呀,方师兄在试炼场上夺魁都不能拜入千光真人门下,她这个试炼场上五十名外排开的废物,凭什么能踩到珠玉你头上?” “是呀,就算论美貌,珠玉也才是鹤山一压群芳之人,她那故作矫情可怜的模样,真是恶心——”她语音一顿,发现身旁一大石上有个女修定定地瞅向她三人 。 “你看什么看!” 闻笑无语到差点笑出声,她这是什么吸引炮灰的体质,若她没记错,这三人中被众星拱月的女修就是书中另一个炮灰女配“戎珠玉”。 而她眼前这一出,就是典型的在背后嘴女主戏份,这个雌竞小团体之后还会霸凌宁呦呦,给江谚寻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闻笑恨不得穿回自己写文的时刻,狠狠扔掉她的键盘,然后大声威胁那个时候的自己:不准再写了!删掉!都删掉! 而现在,闻笑与她三人同是天涯恶毒女配,不免感同身受,心道能救一个是一个呀。 她礼貌微笑,出其不意道:“我看三位师姐生得好看,所以不小心看呆了,师姐们见谅。” 现在换成对面三人愣神了,戎珠玉趾高气扬的姿态都弱了三分,慌张一瞬,尖尖的下颌抬得更高,嘴上却不自觉放软了:“你,你是哪里来的村姑,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一声鹤唳将她的话打断,众人都闻声望去,天光之中飞云之际,一只白鹤展翼而来,落在了遥远的过云梯上端,在那梯阶与天相交的尽头,鹤背之上,一人飘然而落,翩然白衣,长身玉立,出尘绝世,仙风道骨。 “是千光真人!”人群中不知是谁先高呼,仿佛一粒炸开的星子人群,顿时熙攘沸腾。 “千光真人出关啦!” 千光真人修为高深,隐于世外,除却亲传弟子外,从不对外授课,但他仙姿玉秉,却是人人神往,更别提眼下这群鹤山弟子了。 可他那双眼波澜不惊,显然不是为这些人来的。 果然,宁呦呦面露惊喜,飞奔上阶,一步便跨越数十阶,足不点地,经过的地方却绽开一团又一团净白烂漫的玉簪花,又焰火似的坠落而下,她衣袂翩翩,神情纯稚热烈,仿若飞天的娇俏仙子。 所有人都看向宁呦呦,闻笑却注意到千光真人下意识往前伸出又收回的手。 完了,又来个修炼无情道的师尊,她想把宁呦呦这小树苗扳正的路又要多一层困难…这师尊什么人呀,能亲自接小徒弟回去,怎么不能来看看她这个差点死了的二徒弟呀! 闻笑骤然开口将戎珠玉三人的注意力唤回来:“师姐们方才说的‘她’就是这飞天的女修?可我看师姐们显然穿得比她美,修为也比她高深…那个白衣服的就是千光真人吗?看起来好没人情味……” 戎珠玉凤目怒瞪过去,闻笑却一脸真诚:“他这样没眼光,师姐们何必跟那女修计较呢…唉,我纯路人,只说句公道话,师姐们若是在修行只用一点心,等到仙门大会上,肯定都能将这女修打得找不着北,到时候千光真人后悔都来不及,只怕是求着要收师姐,师姐都看不上他!” 闻笑这一套组合拳倒让戎珠玉突然收了些怒意,心想这村姑话糙理不糙,她身世显赫,灵心慧性,眼下也是内门长老的徒弟,只要好好修炼何尝不能在仙门大会上出了这口怨气,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的闲话作甚?她可是堂堂的… 她收住了要抽向闻笑的铁羽,言语间却还是天然的颐指气使,“你叫什么?” 闻笑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把三人吓了好一大跳,戎珠玉身旁一 25.鹤山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笑关了门坐下来。 左边是一脸担忧的宁呦呦,右边是面色不虞的方青,冷着脸的璧玺凭栏闭目深呼吸,而才醒来不久尚且虚弱的江谚寻就坐在她的正对面。 小小一间屋子,装满了人,闻笑感觉四下空气都渐渐灼热起来。 一切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大抵是璧玺见了江谚寻便破口大骂,方青开始阴阳怪气,宁呦呦什么也没说,却也显然对江谚寻有了怀疑和忌惮。 男主吃瘪,闻笑本来是喜闻乐见的,谁叫方青突然开始质问江谚寻那日发生了什么,闻笑不得不匆匆“主持公道”,将众人请到了屋内。 她还没和江谚寻对口风,万一他把她胡来的过程都说了,又是横生枝节。 闻笑决定先发制人:“其实…” “都是我的错,”江谚寻的声音却猛地叠上来,少年额覆白绫,面青唇白,病气侵染浓黑双眸,水光潋滟,凄愤羞愧,他起身向闻笑深深揖首,“闻前辈两次救我于危难,我却次次将前辈置于险境之中。” 闻笑登时从凳子上弹起来,“不用…” 身旁方青却先她一步伸手掀起江谚寻,他眼风冷冷,毫不掩饰对江谚寻的嫌怨:“江公子若是真心,何必行此大礼折煞师姐?江公子志骄气盈、意气风发,一心逞做英雄,以为世间只有自己最有情有义,不论何时都要勇猛直前,一马当先,哪里算什么错事?只是望江公子之后莫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牵连旁人,让旁人收拾你的“冲锋陷阵”…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公子说是么?” 方青此人,喜恶分明,字字句句简直一刀刀直直刺在江谚寻心上。 声声入耳,少年双唇紧抿,脸又白了三分。 真是阴阳怪气的高峰呀…闻笑咂舌,想到对面是男主,还是开口缓和气氛道:“方师弟,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但此事并不能全然怪江公子。” “江公子并不知道青蛟修为深不可测,也是我非要跟去,是我自不量力,”闻笑话头一转,“其实…那日江公子和璧玺道长都被青蛟打晕,我本来困住青蛟一刻,可以带他们逃走的,是我好战,才酿成苦果。” 闻笑看见对面江谚寻眼皮顿然一抬,震颤抬眼望向自己,她当即明白江谚寻果然记得一切,还好她先开了口。 她淡笑着向江谚寻递眼色:“江公子,那日是这样来着,对吧?” 江谚寻投来感激的目光,艰难启齿道:“确实如闻前辈所言…我晕了过去,并不知之后发生了何事…” 方青冷不丁起身打断了江谚寻的话,方青面结寒霜,像是气不过:“师姐,我明日再来看你。” 宁呦呦一心关心闻笑身体,根本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觉眼下气氛古怪,她低声凑近闻笑,很是担忧:“师姐,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少女娇俏稚嫩的脸凑过来,一双眸子盈盈带水,若是知道了她的情况肯定会当场哭出来。 闻笑按下不表,只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我好着呢。” 于是房中又响起一声轻嗤。 抬眼去看,璧玺不知何时转过身来,难言地盯了闻笑一眼。 她又怎么惹到这位了?此人脾气素来古怪难以捉摸,闻笑懒得去想,出声问他:“你那日为何与江公子扭打?” 她猜是有关清虚子,果然璧玺讥笑不答,江谚寻缓缓说道:“我之前所说为我指路玄霄派的仙长,就是清虚子前辈…前辈为我指路之后遇到伏击,失了踪迹,璧玺道长由此责难于我……是我之过。” 璧玺见不得江谚寻这虚弱卖惨模样,怒气冲冲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不说伏击贫道师尊之人分明是跟你来的?贫道师尊好心为你指路,你却口中没一句实话,身份可疑,来历不明,跟你扯上关系便要倒大霉,依贫道看,你怕是什么祸星诞世,谁敢近身!”他说着说着手中拂尘便要往江谚寻脸上打,被闻笑制止后只能狠狠怒瞪江谚寻一眼,也夺门而出了。 闻笑目瞪口呆,心道这位骂得也挺难听,但他有一点说得倒是没错,在书中,她们这些炮灰角色的存在就是为了被男主江谚寻打脸,这样一看,说江谚寻是她们的灾星也没什么问题。 真是奇妙的角度呀…闻笑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好像在完成“看不起”大男主的戏份,得在被他打脸之前,赶紧给人送走! 当下屋内只剩她与宁、江三人,闻笑方才就在暗暗观察宁呦呦表情,见她一会儿诧异惊讶一会儿迟疑审视,闻笑便知宁呦呦对江谚寻的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 闻笑很满意,她这碎了的金丹也算值了! 江谚寻自然也注意到宁呦呦的反应,他欲言又止,似是想要说什么,闻笑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解释,赶紧开口让宁呦呦先回去休息。 宁呦呦忧愁婉秀的眼在闻笑与江谚寻之间逡巡一圈,又才乖乖点头离开。 闻笑扒门看四下没人,才又回来与江谚寻继续说话。 江谚寻犹疑不定:“闻前辈为何要帮我隐瞒…” “你那玉玦很是古怪,若被人发现,你很有可能会被诬陷成邪修的。” 江谚寻瞳仁颤动:“闻前辈…竟然这样相信我。”他垂眸阖眼,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言到道,“璧玺道长所言是真,那些人确实是在追我,我的身份确实也…” 打住打住!她可不想扯进男主的复仇大计! 闻笑焦急开口截断他的话:“你无需告诉我那些,我帮你也是有私心的,你若真感谢我,伤好之后就赶紧离开鹤山……”她直接递出场外信息,“我掐指一算,清虚子应是被困在中洲秦岭,你可与璧玺一同前往救出清虚子,再回玄霄。” 少年霎然起身,感愧失声,深深向她作礼,半晌才出声道:“闻前辈今日之恩我无意回报,当日必当结草衔环,谢前辈礼遇之恩!” 闻笑看着少年身形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