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是刺客》 1. 谋划暗杀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天庆十二年,中秋月满。 “哎,听说长街那数十具谏官尸体皆是摄政王所杀?” “不是他还能还谁,那些清流不过是看他日渐嚣张藐视陛下想要弹劾他警醒一番,不想前日上书陈情,今日便曝尸长街,可惜啊...” “那...皇上不知?” “怎么不知!可就算知道也是无用,陛下被那萧承泽迷惑的早没了心智,他得知此事后竟然大赞摄政王勇谋绝佳,清除奸佞,还特赐其采选家人子之赏,于明日在摄政王府举办,简直荒谬!” 八月十六,洛京。 一辆驷驾轺车正缓缓驶在长街上,车上四角悬挂皮质彩灯,上写徐刺史府,鎏金车体漆绘车壁,华贵万分。 惹得来往路人纷纷注目,想要窥视车内贵人。 漫天轻风也感好奇,调皮的掀起纱帘一角,风光尽显。 车内端坐一女公子,望着应有十六七岁。 一身红衣似火肤白若凝脂,秀气柳眉之下一双杏眼盈春荡着星光,挺翘鼻头泛起淡淡粉色,望着十分惹人怜爱。 如瀑发丝缠绵垂于肩头,衬得她愈发的单薄娇媚。 只看一眼,便叫车外行人痴痴称赞:“如此美貌莫不是仙子下凡?” 这句痴语随风飘入车内,被夸作仙子之人却无半点欣喜,姜漓拧着眉头轻叹一声:“美貌有何用,还不是事与愿违,作笼鸟之态...” 她倒希望自己生的丑陋不堪,如此,便不用被送来参选,更不用离开自己心爱之人。 她脑海中浮现一男子。 温文尔雅散着书卷气,眉眼如玉总含着款款深情,唇边勾着一抹若有似无得浅笑。 “女公子...”才想着,手背传来冰凉触感,她被刺激猛地回过神。 就见手背上搭着几根指尖,猩红蔻丹之下是刺骨的寒凉。 见她惊诧,手主人不着痕迹的蜷起指尖,笑道:“打小的毛病,抱歉。” 姜漓视线向上,最先看见的便是一双漆黑闪光的眸子,深渊一般暗藏危险。 联想到她的身份,姜漓紧张的抿了抿唇道:“黄姑娘此次屈尊做我的丫鬟,我才要说抱歉,如此真是委屈你了。” 听她说的对面姑娘微挑了挑眉歪头笑起来,显得俏皮,泛紫的唇瓣轻碰说话:“此话差矣,咱们共生秘阁共侍一主,如今也是为同一任务而来,哪里分高低贵贱,女公子莫要这般说话。” 二人所说秘阁,乃是京中最为神秘的刺客组织,阁主正是当朝皇帝的亲叔叔,八王沈修远。 摄政王萧承泽败坏朝纲作乱多年,皇室宗亲早就对其厌恶深恨。 此次选秀,沈修远特意挑选姜漓前来,目的便是让她趁乱刺杀萧承泽,铲除奸佞还天下太平。 另一位姑娘名叫黄鸩羽,乃是秘阁第一毒女。 姜漓虽有容貌却是个白手素人,刀都未曾摸过,因此,沈修远出于全局考虑派黄鸩羽前来相助。 姜漓默默打量着她,虽说换了一身丫鬟衣裳看着柔和许多,但她可是用毒高手,指不定身上哪处就会冒出毒粉,暗藏剧毒。 想到此,姜漓咽了咽口水,捏起绸丝帕子偷偷擦拭手背。 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黄鸩羽的眼睛,她掸掸衣袖,轻声道:“放心吧,无毒。” 这番解释倒让姜漓尴尬,还未想好说辞,又听黄鸩羽压低嗓音道;“就快到摄政王府,女公子请拿好名帖。” 说着,她递过一枚深黄竹简,上写:并州刺史徐贤康之女,徐清如,年拾七,天庆四十年孟冬初四卯时三刻生。 “这便是八爷给我的身份?”姜漓捏着那枚名帖,轻巧且沉重。 轺车渐渐靠近摄政王府,车外嘈杂之声一波一波如浪翻涌而来,着实热闹。 透过纱帘隐约能看见车马如流皆汇于前方一处宏伟宅邸,想必那便是摄政王府。 姜漓初次见到这么热闹之景,努力压制住想要掀起软帘的冲动,疑惑道:“不是说这萧承泽不得百官待见,怎得采选还能来这么多人?” “女公子有所不知。”黄鸩羽见她好奇,悉心解释道:“萧承泽如今可算是洛京第一红人,谁做了他的王妃,那一家子便也跟着荣耀起来,百官虽说厌弃了他,在这时候却也纷纷推自家女公子过来参选,我...” 仿佛是恼怒自己还未适应角色,她轻啧了一声道:“婢子听说,前些日子御史大夫张秉怀为了让自家女公子参选,竟将她已定婚事作废,他家女公子闹得寻死呢!也不知今日来了没有,烈女可是不常见...” 听她说的,姜漓只觉一阵唏嘘,连御史大夫都如此,不消说洛京还有多少人被这表面虚荣迷惑。 只可怜了那张姑娘,心中有情却要遭其他男人摘选,与她的际遇并无分别。 顷刻,马匹缓缓停靠王府,黄鸩羽身为丫鬟先下马侯于车旁,余下姜漓深深呼吸一番,终于走下车。 才一下去,四面涌来阵阵热浪将她包绕。 其中不只是夏夜晚风,更多的,是周遭众人看向她的眼神。 “这是谁家女公子,生的这样美!” “马车悬灯所写徐刺史,应是城外州郡之人,嗨呀,此前只知洛京最美便是苏少府家大女苏云舒,不曾想洛京之外竟还有如此美人。” 听了这几句浮夸赞赏,街上赶路的行人以及府前参选的姑娘为睹芳容竟团团围靠过来,足有数十或者数百人。 姜漓十几年待在秘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慌了神,想要寻求帮助却发现黄鸩羽已被挤到远处。 她只剩绝望,眼见就要陷入人海。 “肃王殿下到!”宫中黄门独有的尖利嗓音响彻长街。 人群不再吵闹,哗啦啦跪了满地,百口齐声喊道:“见过肃王殿下,殿下万安!” 好容易得了自由,姜漓的呼吸还未顺畅便急切转身。 先见两列黄门开道,正前二人稳掌着青鸟铜灯,众人垂首低眉缓缓行至门前弓腰站定。 才见肃王信步走出,一身素青长袍,玉簪折扇,依旧是姜漓喜欢的清雅谪仙模样。 目光上移,姜漓却被他眼中的冷漠疏离吓到。 她微愣怔一刻,急忙跪了下去颤声道:“臣女徐清如见过肃王殿下,请殿下安。” 半晌,听肃王轻咳一声,道:“姑娘莫要误了采选,快进去吧。” 黄鸩羽也在这时挤出人群小心搀扶着她。 念及任务二人不敢停留,匆匆验过名帖进府。 “诸位快请起,今日摄政王府采选本就势大,早些回家去吧,莫要拥堵在此。” 一脚方踏进王府,就听肃王高声遣散民众,说话时犹如珠玉相触,润实动听。 姜漓听着喜欢,偷笑两下才缓步向前。 入园处立着一方石屏,月白单色未雕刻图纹,宽厚遮挡尽园内景色。 两人相扶绕过去,不觉双双惊讶。 姜漓左右四处皆瞧了瞧,一眼 2. 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迂秋楼内,医工诊治过后叹声回禀道:“启奏陛下,此女血尽无力回天,现已过身了。” 死状惨烈,皇帝摇头不忍再看,好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呢喃道:“张鸣珂...可是御史大夫之女?” 一旁的小黄门连忙翻看手中名册,颤巍巍道:“回皇上,正是张大夫之女。” “这,这可如何是好!” 少年天子神情恍惚,不可置信,堂上也连连响起唏嘘之声。 望着满地蜿蜒的血水,姜漓忆起黄鸩羽的话,不禁对张姑娘的贞烈肃然起敬。 同时也不禁慨叹,不知她的父亲是否会为将女儿逼上绝路而悔恨。 “蠢货!”一声怒骂压过悲戚,姜漓眉头一跳,何人这般失礼。 抬眼寻去,就见那萧承泽正提起酒杯豪饮。 罢了,将杯皿重重摔至地面说道:“仅因这般琐事,便轻言断生,此等愚行,即便今日不死,她也再难活于世。” 他这番话竟是怪张鸣珂寻死愚蠢! 姜漓从未听过这种论断,归根到底,张鸣珂之死间接凶手便是萧承泽,他反而高高在上训斥僵硬尸体。 一时间,姜漓对他的厌恶又深,恨不得立即斩杀他! 想着,她伸手摸向袖间小刀,前时黄鸩羽提及刀柄,保不准这把刀暗藏玄机。 细细将刀柄摸了几遍,果真如她所想,最上处确有一道异常凸起,应是毒药。 她暗暗欣喜,仔细丈量着靠近萧承泽的路径。 正欲动手,就听门外响起一串沉重脚步,隐约还能听见刀剑碰撞铿锵之声,“皇上可有危...” 听到八爷的声音,姜漓一时激动竟忘记避嫌转身回望。 视线与八爷相触,她看出一丝疑惑以及未来及消散的振奋,又见他手中握紧长剑,姜漓瞬间明白他来此的缘由。 八爷必是误会她已完成任务,她紧张极了,想要出声劝诫,却听见身后一声轻笑。 “呵!”气声轻呵在此刻的寂静中,显得十分突兀,带着些蔑然。 姜漓硬着头皮回过身,视线便与上座萧承泽直直对上,他眼中的玩味打量惹得姜漓心跳漏过一拍。 她不堪应付,慌乱垂首躲避,就见堂上尸体血迹不知何时已被清理干净,采选已然恢复。 “你,上来。”懒散低沉,正是萧承泽说话。 另几位家人子窃窃私语猜测是谁,只有姜漓闭眼祝祷抱有侥幸。 上边黄门却将她的名字、出生一口气念了出来。 她僵直身子正要思考对策,就听萧承泽恍如地狱恶差勾魂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莫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今日既来杀他,错过此时,再无机会。’ 姜漓这般想着,捏紧袖间小刀咬牙起身,心中又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定是活不了的,遗憾的是还未和八爷好好道别...’ 她多么想再看八爷一眼,却只能走向萧承泽。 距长榻三步远时她就要跪下向皇帝叩头行礼,脚下咕噜噜滚来两只枇杷,金黄圆润,只看样子便觉可口。 无奈扭头,就见萧承泽捏着一只枇杷向她招招手,唇角笑意愈发深:“不必行礼,过来。” 摸不透萧承泽的脾气,她只好顺着,装作乖巧走过去。 一步步靠近萧承泽,她将小刀攥的也越紧,‘成败在此一举!’心中大喝一声猛扑过去。 “啊!”小刀还未离开袖筒,膝上突觉一阵酸麻无力。 她竟直愣愣跌进萧承泽怀中。 手下触到一片坚实的温热,她僵着脖子看去,原是覆在萧承泽胸口之上! 登时,姜漓的脸肉眼可见转为深红之色,手心愈发滚烫,分不清是她还是萧承泽的体温。 但很快,姜漓便发现不对,她的身体在发烫同时竟然动不了了! 耳边又响起他的轻笑,至此,姜漓明白是他动的手,秀眉拧出不悦恼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你猜。”萧承泽促狭眯着眼,语气轻佻。 又将她下巴托起仔细打量,粗粝滚烫的指尖拂过姜漓精致眉眼,细嫩脸颊,白玉般的耳垂… 指尖每过一处,姜漓心头便微颤一下,直到那只手停在她羸弱的颈。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十分担心萧承泽大手一紧她便窒息而亡。 片刻,指尖偏移颈上脉搏,捏起一缕发丝绕缠在手,捻发簌簌声响在耳边,姜漓听的又羞又恼。 萧承泽注意到她的变化,大笑一声道:“徐姑娘生的极美,当选本王王妃!” 此话如水滴跌入油锅,堂上炸起一片哄闹嘈杂,其中不乏另两位家人子妒狠猜忌之语。 她不知道的是,在外人看来两人此刻的姿势简直暧昧极了。 一袭红衣飘零缱绻于萧承泽的黑金长袍之上,媃姨娇嫩白皙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他的大手托起她的小脸,轻轻摩挲,引人遐思… 陷于八卦漩涡的姜漓却全无心思解释清白,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发,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扭身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无能为力。 而门边一直被忽略的肃王沈修远,则微不可察扬起唇角,此举,正合他意。 靠两人最近便是少年皇帝,虽说强作镇定,细看也是红了脸,闷闷道:“既如此,朕即刻赐婚于你二人。” 萧承泽盯着姜漓未转身,只给了皇上一个侧脸,笑道:“好,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便成婚!” 听着二人商议姜漓瞪大了眼睛,瞳仁黑亮闪烁犹如受惊小鹿一般。 她死命吼出一声:“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嫁给你!” 而后,竟觉着身上力气恢复不少,趁无人注意她速速掏出小刀刺过去。 不料手腕却被萧承泽紧握住,他眸色转冷,掷地有声道:“天子下令,你不愿也得愿。” 前时他一直笑着,姜漓自觉忘记他阴狠暴虐的传闻。 这时冷脸方被他气势吓到,瞬时偃旗息鼓灭了火。 她心虚低头。 好在二人衣袖宽大拉扯间遮掩住小刀,姜漓自认萧承泽并未发现她的图谋。 但她还是不肯就此宣告失败。 手腕暗使着劲想要摆脱男人的桎梏,奈何,那双大手竟像是铁制一般,纹丝不动。 萧承泽一手抓她,另一手则举杯饮酒,轻松自在,反而她累出一身虚汗,气都喘不匀。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丝希望。 八爷!他痛恨萧承泽,必不会允许秘阁中人嫁作贼人妇。 如此想,她扭头近乎乞求望着沈修远,这一刻所有指望都压在他。 她不求嫁给八爷,只求不要遭受这样的侮辱! 让姜漓心凉失落的是沈修远未分一个眼神于她,反而垂首向上方贺道:“恭贺摄政王喜得佳人!” 姜漓懵懵眨了眨眼,她不相信这话出自沈修远之口。 直到听见堂上众人齐齐道贺震耳之声,她才确信,沈修远弃了她。 一阵如雷心跳过后,胸腔仿若变为一潭死水。 上座几人表情也是一变,长公主细眸盈满惊讶,犹豫问道:“修远今日似乎格外不同,莫不是吃醉了酒?” 满洛京皆知他与萧承泽不和,今个这般顺气道喜,自然显出古怪。 见众人注视,沈修远不着痕迹藏起长剑,眉眼弯弯带笑回话:“皇姊说笑,摄政王府上的酒还不足以让愚弟失智,方才道贺,乃是从心而发。” 说着 3. 接亲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出了迂秋楼,姜漓几乎是一路小跑跟着沈修远,直到走出几重楼阁已气喘连连。 观察着沈修远飞扬的衣角以及有些凌乱的步伐,她心中明白八爷定是不悦。 可她同样有着满腔委屈。 本是秘阁一名奉茶女使,仅仅因为生的美些被派作家人子任人挑选,想豁出命拼一把为八爷铲除后患,却稀里糊涂被指婚浪荡子,她的崩溃又如何说! 打量周遭安静无人,思虑再三,她快步冲过去将沈修远拉至一旁墙角。 此处偏僻并未掌灯,她暗自庆幸看不清,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讲出那些晦涩难言的心事。 沈修远的衣袖滑腻如水,她摸索着握紧了些,仿佛这样便能与他亲近。 “八爷。”她低声唤着,婉转承情。 本欲质问他,再开口却带了些哭腔:“我心悦于你,你能否带我离开,我实不愿嫁与萧承泽。” 股股酸涩涌上心头,她再也顾虑不得别的什么,伸手环抱住沈修远秀挺腰际,缩进他怀里寻求慰藉。 她着迷一般嗅着他身上淡淡檀香气,甚至妄想时间能停在此刻。 软玉入怀,沈修远整个人紧绷如弓弦,暗夜中,他的胸腔震颤起伏很是剧烈,呼吸竟也比方才乱了许多。 姜漓兀自欣喜,以为那是沈修远给她的回应。 “姜漓。”沈修远开口叫她,仅说两个字便浇灭她所有热情。 黑暗中,她的睫毛微微轻颤,心头更是涌上不好的预感。 沈修远的声音冷静至极,甚至透出冷漠,“大计未成,你必须嫁。” 不等姜漓反应,他抬手拉下姜漓的胳膊将自己脱离出她的柔情蜜意,也离开那处黑暗。 借着月光,姜漓才看清他此刻的神情,是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焦躁阴郁,未见一丝听到她表明心意的纠结。 她讪讪点头,明明是仲夏身子却泛起寒凉,说话也带着颤音:“倘若嫁过去仍无法将其诛杀,我该当如何?莫非真要与他共度余生?亦或,你先将我灭口,再除掉萧承泽?” 终于,她看到沈修远完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迅速恢复傲气,他斜睨萧承泽所在的高楼,厉声道:“明日我会调集秘阁全体,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呵~”姜漓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这个答案并非她想听。 见沈修远看过来,她垂首避过视线,淡淡道:“不必再说,我嫁就是。” 说罢,她压下内心惊涛骇浪,疾步而去。 身后,沈修远望着单薄的背影,暗暗思忖着什么。 二人一路无话行至京郊宅邸,一进门姜漓便推脱身子不适躲进小屋,与沈修远再无照面。 她本欲简单洗漱一番入睡,房门外却响起一道轻俏女声:“姜漓,是我,阁主怕你睡不惯,叫我过来陪陪你。” 她听出门外之人是黄鸩羽。 握着犀角梳的手不由捏紧,她无奈苦笑,八爷哪里是怕她睡不好,合该是怕她想不开着人来看守才是! 想到此姜漓犯了倔。 不顾黄鸩羽喊门声声,扭身吹灭长烛回道:“我已睡下,劳烦你转告八爷,明日我定会早早起来妆点,做满洛京最美的小君,今夜不留姑娘,还请回吧。” 话毕,赌气一般将自己用力摔上床榻。 左右翻滚用那床绣着团团金丝牡丹的锦被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直折腾的她香汗泠泠。 随后静静聆听门外的动静,园中唯有蝉鸣和蚊蝇飞舞之声,再无其他声响。 不知那黄鸩羽究竟是何时离开的。 屋子陷入黑沉,隐约瞥见榻边轻垂的一方朦胧如月帷帐。 感受着冷寂,她禁不住喃喃念道:“自作多情,哪里就有人愿意惯着你,生气也罢高兴也罢,皆无人在意...” 使劲眨了眨眼挤走酸涩,又道:“睡吧,奴才命,合该如此的。 长夜寂寥,漫漫而过。 翌日清晨卯时正刻,她果真早早起身,却非自愿,是被那园子里吵嚷纷杂之声叫醒。 “王爷私宅,怎的这般喧闹?” 说着,眯眼下了榻,轻推开西边小窗,一片玄金杨红之耀色映入双眸。 数十位小丫各捧一方漆案上盛华服鞋履,珠粉钗钏,金饰玛瑙,香囊环佩... 直看的姜漓眼乱,怕是这辈子所有金贵之物目睹。 推窗的手还僵在半空不知所为。 就见一名略年长些的女侍走上前来,带笑福身道:“姑娘早醒,问候万安,婢子乃凤仪阁令侍,名丹月,今日是领长公主命特来为姑娘婚仪妆点。” 听她身份,姜漓顿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殿下身边令侍怎可为我侍候,小女担当不起!” “今日一过姑娘便是王妃,怎受不得。” 丹月挥挥手,一众小丫如鱼灌水涌进屋内,屋子不小,一应物件摆放过后竟也再无立足之处。 姜漓无措茫然被她们推坐镜前。 丹月扫视一眼,手边立即递过一件扁圆贴金箔彩绘祥云纹妆奁。 打开后另有玄机,里面竟有同等样式五子漆奁,有圆有方大小各异:刻花四方委角粉盒、嵌红玉髓石黛、双雁纹银胭脂盒、蹄形篦子、烟斗铜刷。 “姑娘,新婚装扮耗时较长,若感疲惫,可闭眼休憩,一切交与我们即可。” 丹月贴心道。 想到这样精心装扮是为嫁萧承泽,姜漓不免失落,勉强勾唇笑道:“好。” 铜刷轻扫脸颊,她无端想起幼时初见沈修远那一幕。 一袭青衫穿越漫天风雪而来,少年告诉她不必害怕,今后不会再有苦难。 那时,她唯一念头便是好好活,一辈子跟着他。 少年日益峻拔,心怀壮志凌云,仇恨满胸,却无她。 今日,便用这条命为他铺路,偿尽恩情,但求下一世能与他一心相守共白头。 “姑娘...”丹月忧心望着镜中,惶然颤声道:“怎的哭了?” 姜漓回神,果然看见自己不知何时挂上泪珠。 “无碍,令侍继续吧。”说罢,她决绝闭上眼,任人抚弄装饰。 与此同时,后堂,默心庵。 佛像脚下线香缭绕,烛火点点映照出沈修远忽明忽暗的脸。 他本欲行事之前拜佛求稳,却不知怎的,跪于此地许久不曾开口祝祷。 “殿下。” 门柩轻响打乱他的回忆,来人正是黄鸩羽。 依旧是那副丫鬟装扮,只不过发间腰际添了几缕喜庆红绸,自是‘陪嫁’女使的身份。 她未着急说话,行至佛前颔首跪拜后才低声道:“摄政王府接亲队伍已出城,咱们的人也已预备着了。” 话音落下,沈修远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狠绝。 “姜漓呢?” 黄鸩羽细细想了想,如 4. 结婚宴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车子向前,姜漓听着周遭环绕敲打的乐声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没有闹出大事来。 又想到方才萧承泽当着众人面抱她,心中升起一阵烦躁。 也不知八爷如何了。 “姑娘。”车窗外响起黄鸩羽细弱一声:“若是伤心就拿婢子的手帕擦擦吧,莫要哭花了妆。” 窗边流进一团丝帕,姜漓稳稳接下打开。 就见那柔软之中包裹一支纯银箭头,约莫三寸长短,这个东西比起刀剑确是方便许多。 她明白黄鸩羽的意思。 萧承泽今日带兵前来做足了准备,八爷安排的人手便不可轻易露面。 现下,这场刺杀就只能靠她一人。 捏着丝帕的手不免打颤,她只懊悔一事:早知道,从前应逼着自己学些武艺的。 正想着,就见窗边纱帘又被卷起一道细缝,这次递进来的是一只铜制指环。 “姑娘忘了一件首饰。”黄鸩羽边说边用指尖敲了敲指环上嵌玉石,血红透亮很是惹眼。 姜漓眸光一闪,未有一丝犹豫接过来即刻戴在手上,摸着那块冰凉玉石,她的心里无端踏实许多。 迎亲队伍弯弯绕绕将满城行遍。 行至最后一道街口,萧承泽大手一挥爽快撒下满地不知数的铜板银钱,马背鞍褡里的花生核桃也被他散的干干净净。 他像是真的高兴,眼角眉梢都染上喜色。 可洛京百姓何时见过这样的摄政王,交换过眼神各个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妄动。 萧承泽摇头笑笑不以为意就要御马离开。 角落里一名老乞丐实在忍不住伸出手试探着捡了几块铜板,见摄政王未显怒意,他颤颤巍巍走到萧承泽马前扑通跪下。 “恭贺摄政王喜得佳人,祝王爷、王妃白首成约,琴瑟和鸣!” 老汉喊得涨红了脸,嘶哑贺声快要高过一旁唢呐。 “哈哈,赏!”萧承泽仰天大笑,丢给老汉一块金灿灿的蹄形金币。 老汉哆嗦身子紧紧握着那块金币,喜的又喊出几声吉祥话。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蠢蠢欲动,迟疑片刻,一窝蜂涌上来贺喜讨钱。 果然,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见状,萧承泽吩咐手下将预备的所有钱两全部分下去,确保每人可得。 此举,甚得民心。 一时间,听过的没听过的贺词一句句如浪花翻涌升腾响彻长街,这般盛景着实令姜漓震撼。 但随即,她又暗斥潇承泽太过张扬,“成亲时撒钱助兴,可会想到有些人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敢这般浪费,到底是奸臣!” 她气的堵住耳朵,不愿再听那些趋炎附势之人谄媚话语。 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慢悠悠停下晃动,唢呐鼓吹声则愈发响亮。 想到即将要与萧承泽进府拜堂行礼,虽是假的姜漓心头还是漫上一丝紧张惶恐。 “姑娘,下车吧。”黄鸩羽略带催促的声音将她飘摇的心神唤回。 事已至此不可逃避,她揉了揉久坐僵硬的腰肢,捏着绣金裙角走下车。 盖头遮面视线受阻,她能看见的只有自己那双牡丹满绣翘头屐,以及一小片黑漆地砖。 轻轻搀着黄鸩羽向前走,跨进大门穿过回廊,越往里走宾客宴饮之声越清晰,估摸着又走了百步,才看见一方喜红毡毯,尽头直通宴厅。 她轻移莲步踩上绵软喜毯,脚下就像悬浮于九天一般不得踏实,与她并排而立的人必然是萧承泽。 “婚仪开始!”礼官敲响铜钟,先有两列女使手捧红烛向前,姜漓和萧承泽缓缓提步跟上。 “皇叔,今日就由朕为你赞颂如何?” 远远一道人声自厅上传来,带有少年独有的沙哑兴奋,姜漓仔细回想才确定那人必是皇帝。 萧承泽没有回话,姜漓不知他作何反应,不过,想来他今日应不会拒绝皇帝。 “咳咳。” 就听少年清清嗓郑重道:“兹尔新婚,有宴来宾,赞曰: 惟天地以辟,万物滋养于斯,日受其精,月润其华,人以婚姻定其。 虽万难千险,而誓与共患,纵病苦荣华,而誓与不弃! 天长地久,为尔佳缘,特为赞颂!” “好!”话音才落,原本寂静的院子炸起一片呼声,姜漓被吓到猛地缩了下肩膀。 “呵~”一声浅笑自身侧响起,明朗轻快,不是萧承泽还能是谁。 姜漓噘嘴暗自恼怒,又仗着有盖头无人看见,放肆冲他翻了个白眼。 二人终于行至堂内站定。 “行沃盥礼~”随着皇帝声音落下,姜漓察觉有一侍女停在身前,透过盖头望见她手中端着盖有红巾的青铜圆盆。 她先时听丹月讲过规矩,自然明白这些仪程。 女使上手掀开盖巾,一旁萧承泽衣袖晃动双手悬于手盆上方,有股清泉自上浇下将他双手彻底清洗。 看着水盆慢慢向自己靠近,姜漓没来由一阵紧张,偷偷用衣袖擦去手心的汗珠。 水滴清凉落下,姜漓的心也荡起波澜。 行罢沃盥礼就象征夫妇双方要以清洁之身、纯净心灵进行接下来的仪式。 可她今日并非抱着美满心愿结亲,岂不是与这场仪式相悖? “行解缨礼~”皇帝悠悠喊道。 她猛地想起,解缨乃是新郎将新妇发尾所束红缨解下高举空中向众人展示,象征新妇得到家族众人认可从此后便是萧家一员。 她的任务是刺杀萧承泽,并不想真的成为萧家人,如此荒唐嫁做人妇,她就算死了也不能安生。 眼见萧承泽手已搭在发尾,她急忙扭过身躲避,道:“王爷!小女自觉身子不适,只怕不能再行礼。” 堂上因她这句话一阵静默后炸开了锅,此前从未见过新妇叫停婚仪,怎能不觉着惊讶。 姜漓留心一旁男人的反应,听到萧承泽呵出两下极尽克制的粗喘,哑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显然不悦。 周遭窃窃交谈杂乱之声因他这句质问瞬时消散,众人敛气屏声不敢造次,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摄政王。 唢呐板鼓吹打者发觉堂上气氛不对,也渐渐收了势。 感受到他们这样的变化,姜漓不免心惊猛跳。 但话已说出口无法更改,她硬着头皮回道:“小女身子不适...你做什么!” 她的借口还未说完,右手便被萧承泽霸道拉过。 他将食、中、无名指搭在姜漓腕上,竟是在号脉! 片刻,萧承泽冷哼一声,大力将她拉入怀中耳语道:“脉搏强劲有力,紧似琴弦响如鼓点,你说你身子不适?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他咬牙切齿似是气急,她心头的火气也倏然升腾,同样咬牙回道: 5. 差劲的刺客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新房。 ‘嘭!’两下不算轻柔的关门声震的姜漓心里发慌,还未好该如何应对,身子便从萧承泽怀里腾空。 紧接着又跌入床榻,陷进松软寝被。 “你要做什么!”姜漓冷声质问,她在这时才能开口。 只是盖头飘摇欲坠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她无法掌握萧承泽的举动,自己却完全暴露。 这样的时刻身下床榻以及身前男人对她都是威胁。 “新婚之夜,你说我要做什么?”萧承泽气冲冲说着,赌气一般猛地掀起盖头。 打量半晌,他忽而点头笑着:“不错,王妃果然国色天香。” “你!...”姜漓听他直言夸奖有些羞臊,整张小脸泛起淡粉,如雨夜盛开的一朵娇花,连那火红喜服也压不住她的光耀。 如此美貌怕是天下间再找不出一位。 偏她眼眸黑亮透出干净纯洁,又使人不敢遐想。 萧承泽压下飘远的思绪,轻咳两声回避视线。 他不开口,姜漓自然也不讲话,两人各怀心事。 姜漓索性趁此时静默仔细打量屋内陈设,谋划着刺杀逃跑的线路。 只是越看她越不能镇静。 十多年来她从未与男子单独相处,且还是在她的‘新婚之夜’,红烛噼啪长燃彩锻缭绕,入眼一片喜庆红色,屋内氛围将二人映衬的过于暧昧。 她不由自主将视线转向屋内唯二之人萧承泽。 渐渐望得出神。 从前听人说起萧承泽,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张凶神恶煞极其可怕的脸,今日看他倒很是俊朗挺拔。 不知是否是这件喜服的缘故,弱化了他的杀气? 果然啊,人靠衣装。 “摇头作什么,还要说一次你不愿嫁我?” 姜漓听他说话猛回过神,就见萧承泽直勾勾盯着她,面色讳莫如深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说笑了,并非此意。”她强撑着回话,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居然在这时走神。 “是吗?”萧承泽显然不信,撩动衣摆坐于榻边,距姜漓只有几寸。 居高临下盯着她,“那你今日在婚宴作那般扭捏之态是为何?” “这...”姜漓吞吞吐吐嗫嚅道:“许是那会子人多紧张所致,王爷莫要生气。” 她想的清楚明白,穴位还被他点着千万不能言语惹恼了他,为了任务一时伏底也算不上什么。 “呵~”萧承泽知道她会说谎,没想到会是这样简单且愚蠢的借口,竟将他看作三岁小儿一般愚弄。 一时气极,伸舌舔舐口内软肉缓解着焦躁。 想到她与沈修远的关系,他终是憋不住,气道:“徐清如..” 听他念出这个名字姜漓有些心虚,撇撇嘴神色不自然的低埋下头。 她不作伪装的惶恐着实逗乐萧承泽,堵在嘴边想要拆穿她身份的话逆转方向咽下肚。 无奈摇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差劲的刺客,身手末流握不住刀不算,就连最基本的伪装也是一塌糊涂,一喜一怒她皆挂在脸上,深怕旁人不知她的秘密。 沈修远派她来刺杀,简直是可笑。 不过,既然他送来如此逗趣美人,不如就遂了他愿,也好为这府邸添些热闹。 顽劣心起,他故意捉弄:“既然身子无碍,咱们便歇息吧,良宵苦短可不好白白浪费了~” 说着,抬手搭上腰带解开一寸。 明晃晃的示意可吓坏了姜漓,本能想跑,手脚并用挣扎一通却怎么也起不来身,急的她全身冒汗。 再一看萧承泽,居然已脱了外袍! “王爷!”眼见萧承泽又要解开中衣,姜漓急中生智喊道:“王爷恕罪,小女身有月信不能侍奉,还请王爷移宿别处。” “哦?”萧承泽歪头看着她笑意藏不住,意味深长道:“还真是凑巧啊~” “是...”姜漓咽了咽口水缓解紧张,眼神飘忽独独不敢直视萧承泽,心头更是煎熬万分就怕萧承泽会有所怀疑,她现下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余光正瞥见萧承泽衣袖轻动,她惊得全身汗毛直立,这人怎么油盐不进,都说了身子不适还要逼迫她么? “徐清如..”萧承泽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姜漓昂首以一种极其别捏的姿势与他对望,这才发现他衣衫齐整并未显露出什么。 她暂时松了口气。 可萧承泽接下来的话却使她呼吸一滞。 “你我既已成婚便不急于今日一时,好好歇着,待身子好了咱们继续。” 萧承泽似笑非笑盯着她,见姜漓面色一凝似是被吓到,圆圆杏眼直瞪着他却不敢发作,他顿觉有趣失声笑了出来,肩膀随之摆动连带姜漓也跟着摇晃。 “选你做王妃真是不错,本王觉着甚好...”他含笑看着姜漓懵懂的眼神,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亲昵又自然。 倒惹得姜漓愈发不满,皱眉缩躲他的轻佻。 动作太过明显,萧承泽发现她的躲闪自觉没趣,撇撇嘴将手背向身后,才闹的欢快又变作黑脸。 态度转变之快令姜漓疑惑,抬眼见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犹豫片刻又转身离开。 “王爷!”她伸长脖颈大喊萧承泽,并非是想挽留,只是...她尽量语气软软道:“能否求王爷解了我的穴?” 萧承泽背影一震,冷笑道:“不可。” “为何?” 萧承泽不搭话自顾离开,姜漓见状气极大吼:“距明日早起足足还有四个时辰,王爷缘何不肯解穴,我一介女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值得王爷这般小心!” 闻言萧承泽侧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说呢?” 他的眼神如鹰一般尖利,寒凉漫过周身姜漓收声不敢再质问,心头涌上一股不祥之感。 她总觉得萧承泽看她的眼神带了些别的意味。 萧承泽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视线停在她倔强的眼眸,缓缓训道:“莫要再闹,本王今日已足够轻纵你,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次响起两下震天关门声,惊得姜漓心跳至嗓子眼,好半晌,她舔了舔唇嘟囔着:“阴晴不定,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说罢,姜漓嫌恶的移开视线,又望见满屋明亮 6. 我要和离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 “王妃,该起来了...” 姜漓正沉浸在把那萧承泽绳之以法大卸八块的梦里,就听耳畔传来几声嗡嗡叫喊,像是苍蝇一般十分聒噪。 她咂咂嘴,不满的挥挥手想要赶跑那些东西,才伸出去手心便与一片柔软相触。 她捏着的不知什么,细腻滑嫩隐隐还散着温热,忍不住向上探去,似乎有几处分岔,枝丫纤长均匀如玉珩一般,顶端摸着稍硬.... 竟是一只手! 难道是黄鸩羽前来接应了?她猛地清醒朝着来人喊道:“黄鸩...” 立于榻边的人确是位姑娘,但并非黄鸩羽,且姜漓瞧她面生的很,此前未曾在秘阁见过,忍不住怀疑她的身份。 那姑娘见她皱眉似是不悦,以为自己行差踏错惹了主子生气。 忙抽出手跪地哆嗦着解释:“王妃恕罪,婢子名叫玉杏,并非有心惊扰王妃安睡,只是王爷吩咐婢子前来侍候王妃起身妆点,卯正时分王妃需得前往家祠请拜祖宗。” “你叫我什么?王妃?”姜漓只听见她的称呼,眼睫轻闪几下暗道不好。 僵着脖子环视起周遭,水红帷帐、黄铜漆架妆奁、配套黑檀木桌椅.... 与昨夜相比一切都未变,只是红烛燃尽,屋内一应陈设少了那抹暖光映衬各自显出原本模样,冰冷高雅拒人于千里之外。 寒霜漫散开顺着呼吸浸染至姜漓心头,冷的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将被子往上窜了窜盖着肩膀瑟缩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下跪的玉杏未有思索干脆答道:“回王妃,寅时三刻。” 听了此话,姜漓的心头渐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已至此时,黄鸩羽怎的还不来接应。 夏日里天幕早亮逃跑愈加危险,黄鸩羽身为顶尖刺客不会疏忽至此,究竟是为何? 她强作镇定,柔柔扶起玉杏坐于榻边,状似随意道:“我素日由我陪嫁女使伺候惯了的,今个也叫她来吧。” 那玉杏凭着三言两语便琢磨出姜漓是个好脾气的,与她说话也不像前时那般怯懦。 像是闲聊似得回道:“王妃不知,昨夜黄姑娘紧急收到封家书,说是她父亲病重催她回去尽孝呢。” “家书?父亲病重?”姜漓瞪大双眼质疑她说的话,秘阁中人皆是孤儿哪会收到家信? 她不相信又追问:“你说的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 “王妃...”玉杏见她神态焦急认真,不敢有怠慢如实回道:“婢子未曾亲眼见过,所有事情皆是听王爷嘱咐。” 听了她的话,姜漓本就不算平缓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自昨日婚仪结束已有十几个时辰,黄鸩羽一直未与她联系,而萧承泽此时传出她离府的消息未免有些欲盖弥彰之意,只怕另有真相。 她越想越觉不对,猛地掀开衾被冲下榻,急道:“为我梳妆,我要见摄政王!” 黄鸩羽是死是活,她都要问个明白! 玉杏默默立在身后未有动作,见姜漓看过来似有催促之意她才悄声嗫嚅道:“可是..卯时正刻王妃便要赶往家祠请拜祖宗,这会子要见王爷怕是来不及..” 姜漓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她,沉声道:“你多说一句便多耽搁一时,莫要再劝,我自有分寸。” 见她已坐在镜前等候,玉杏也不敢再有废话,急忙忙凑上前为她梳妆。 “简单些就是,不必奢华。”姜漓自觉方才语气过重不免对玉杏有些愧疚,借着为她递铜刷时闲聊两句缓和气氛。 那玉杏倒也实诚,透过镜面对着姜漓颔首浅笑,眉眼间透出一团和气并不多说什么。 玉杏手下利索,姜漓赶在卯时之前便穿戴整齐出了门。 接连穿过几道雕花回廊又走过几方石子路,在她耐心耗尽之前总算行至前院正西厅堂。 远山阁。 姜漓一眼瞥见端坐玉棱石凳之上的萧承泽。 玄金冕服祥云朝冠将他伪装的衣冠楚楚,谁又知道他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姜漓未曾掩饰火气,数道眼刀飞射向萧承泽将他处以‘死刑’。 反观萧承泽像是知道姜漓会来,面上并无露出一丝惊讶,只挑眉问道:“娘子为何这般气恼,可是府里丫头粗鄙伺候的不顺心?” 玉杏惶恐不安就要下跪认罚,姜漓一把拉起她藏至身后。 姜漓的情绪从出门便开始酝酿此时已达巅峰,无需思虑她咬牙吼道:“萧承泽,你心里清楚我为何这般,莫要推与旁人!” 话音才落姜漓便察觉到身后藏着的玉杏瑟缩着倒吸口凉气,似乎很是惊惧。 “王妃...”玉杏感念她方才扶助之恩,扯了扯她腕上衣袖颤声提醒道:“王妃莫要冲动,王爷名讳不可直呼...” 远远传来一声轻笑打断二人,萧承泽随意摆摆手道:“无妨,本王发妻自然叫得。” 他的话以及故作情深的眼神让姜漓愈发气恼。 大力甩开玉杏的手,噔噔几步攀上台阶与他正面对峙:“发妻?你明面尊我为发妻暗地偷偷杀了我的陪嫁丫鬟,这便是摄政王对待发妻的规矩么!” 她太过激动以致肩膀剧烈发抖带着整个身子哆嗦不停,呼吸也因心脏狂跳变的急促不稳,不似寻常的沙哑粗糙气喘声声回荡。 与她不同,萧承泽依旧镇定,如他的华服齐整垂坠未有褶皱一般,他的眸中并未荡起波涛平静如水。 优雅轻抿了口杯中香茶,润声道:“人命关天,王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姜漓不满他的随意,一把打落茶盏呵斥道:“我的陪嫁丫鬟从昨日婚仪结束至今消失不见,全府上下只有你得知她的去处,怎能不疑你?” 深喘口气,又道:“况且,满洛京谁人不知你萧承泽暴虐成性视人命如草芥,定是你狂心肆起将她残忍杀害...” “徐清如!”萧承泽被她的话激到猛地站起身,玉棱石凳跌下台阶不堪大力碰撞摔得粉碎。 清脆炸起,姜漓只觉耳边一阵疼痛。 萧承泽居高临下盯着姜漓,她不想输了气势倔强回视。 却看见他眸中隐隐闪出猩红血光如野兽一般,脸颊两侧更是因咬牙忍耐凸出些肌肉彰显他此刻恼恨。 7. 一吻乱智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姜漓急忙招呼小厮上前问话:“黄姑娘果真还活着?她离开时可有说什么?” 小厮高举双手奉上暗袋,恭敬答道:“回王妃,黄姑娘只教奴才好生将这东西转交,说王妃只需看过便知她意。” 姜漓接过暗袋略略扫了一眼便确认并非伪造,在二人疑惑打量中将暗袋藏于袖里,又追问道:“这东西可有旁人碰过么?” 她无非是想问萧承泽有无经手查看,毕竟暗袋里的东西皆是为杀他所备。 小厮倒实在,如实说起萧承泽曾拿起打量过一番。 “什么!”姜漓只觉晴天霹雳轰然炸开头顶。 怪不得前时萧承泽笑的那般阴森,他只怕正谋划着如何折磨摧残她,姜漓脑中不由浮现自己凄厉死状... “王妃不必紧张。”小厮爽快摆摆手:“黄姑娘说这东西有道暗锁除过王妃无人能解开,且王爷只看了一眼便说姑娘家隐私不好追问叫奴才避着点,是以奴才趁着早起寻王妃交差呢。” 姜漓悬着的心暂时落地,又恼他说话断续不接,恨恨瞪他一眼才问:“你所说可有假?萧..王爷真有这般好心?” 见她不悦小厮连忙收起笑严肃道:“此事关系王妃小人哪敢胡言,如今王妃是这府上第二个主子,小人必当尽心全然不敢隐瞒,且王府规矩严明,一言一行皆关乎自个性命,王妃明鉴,若觉小人有错尽管惩罚便是,这颗脑袋任王妃处置。” 他这番陈情倒让姜漓不自在,撇撇嘴无奈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何苦扯到王府规矩,要你脑袋何用...既是真的便罢莫要再提就是,你下去吧。” “多谢王妃开恩,王妃万福!”胡宝连连叩首感念姜漓‘不杀之恩’,圆胖的脸上那双眯缝眼如绿豆大小看着莫名有些喜感。 惹得姜漓就快忍不住笑时,他终于退下。 姜漓望着他一溜烟跑的没影像身后有饿狼在追一般,无奈摇摇头。 这小厮说的不像假话,难不成黄鸩羽真是自行离开,她冤枉了萧承泽? “嘶!” 手心忽然传出刺痛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垂眸便看到玉杏正跪地为她包扎着伤口。 丝帕贴近伤口像是撒了一片细盐一般加深疼痛,姜漓要躲,玉杏大力拉住她蹙眉噘嘴严肃道:“王妃还要罚跪家祠三日,若是不好生包扎难免留疤伤了这样美的一双手。” “啊?真的要罚跪三日?未免有些太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姜漓咬唇忍耐再说不出话。 “王妃莫要埋怨,依奴婢看王爷今日已够纵容王妃您了,若是旁人这般说他,怕是早就...” 玉杏沉默,姜漓在脑中接续未说出口的话,若是惹怒萧承泽,下场只有死。 姜漓不觉一阵恶寒,缓缓抬眼看向远处假山花圃,闷声道:“我自然明白,只是今日之事不说清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安心。” “王妃~”玉杏不知怎的忽然在她脚旁叩首,连连三下额头沉闷触地,她道:“王爷他不好相与,婢子看得出您的脾性并非跋扈嚣张,只怕日后还需您多忍耐些。” 姜漓被这突然一幕惊得咂舌,本想扶她起身却不自觉回想她的话。 玉杏明着抬举姜漓温柔,可实际上她将萧承泽所做皆怪于他天生脾性,竟是在为他开脱。 姜漓眉头一跳不觉失望,堪堪收起要扶她的双手在屋内急躁踱步,“京中都传萧承泽无心暴虐,你身为这园子里伺候的必然不会逃过他的欺凌,怎的还愿为他说话?你糊涂了不是?” “早时见你觉着顺眼像个实诚的,可怎的不辨是非黑白呢?” 她越说越恼,脚下愈发使力踩着地砖,震的她腿上一阵阵酥麻无形诉说她的怒气。 玉杏听她说的满面红涨似是要滴血一般,见姜漓提步靠近她才嗫嚅解释道:“不是的...” “算了~”姜漓不愿听她多鼓吹萧承泽适时打断,漠然道:“你在他手下做事确实该为自己考虑,这些我明白的,只是我与萧承泽的关系复杂许多,怕是不能一味忍耐。” 闻言,玉杏眉头紧皱起,秀气的眸子里盛满担忧,她犹豫着张了张嘴似是想再劝和。 直直对上姜漓不耐目光又轻声道:“婢子明白,日后不会多嘴妄言。” “走吧。”姜漓丢下二字自顾自转身离开。 玉杏收敛心思快步跟上。 行至一处分岔路口,她机敏抬手快速为王妃指出家祠方向,不想姜漓却稳稳踏上来时那条长形回廊,头也不回走的极快,眨眼间将她甩出几丈远。 玉杏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道:“王妃这是去哪?家祠不在那边。” 姜漓默默翻个白眼,这个玉杏未免有些太老实了,萧承泽下令时在场只有她二人,这么认真作甚? 何况那萧承泽忙于朝政不在府上多留,就在他能看见时跪一跪得了,何苦这般听话,若是连续三日跪下来她的腿只怕要断了,傻子才会找罪受! 如此想着,她脚下速度愈发加快就要走出游廊。 太阳已升起,廊下不断有暖风拂过,她抬手舒展开身子只觉从未如此舒爽。 “参见王爷!” 身后冷不丁响起玉杏一道问安,姜漓失笑,这丫头居然会做样子骗她,看来也不算很呆嘛.. 只是下一刻,她突觉身后多了一道视线,裹挟着寒凉瘆人的气息,心头渐渐漫上一层阴影,这感觉...有些熟悉。 “娘子这是去哪啊?” 果然是萧承泽。 姜漓愣在原地不愿回头,悄声咒骂:“阴魂不散,这个时辰不是正在上朝么?” “陛下体恤你我新婚,特意放本王早早离宫回来陪着娘子。” 萧承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贴心’为她解释。 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姜漓感到绝望,日光明晃晃照在身上也觉心口一片僵冷。 她今日许是犯太岁,否则怎能诸事不顺! 身后缓缓覆上一双大手攀上她的肩,像是一座重山压的她喘不过气,饶是如此,她还是尝试逃离“.. 8. 就欺负她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等等~” 萧承泽懒懒唤出一声。 众人齐刷刷回头,独有姜漓不愿看他依旧稳步向前。 “王妃禁足柴房,身侧不可无人伺候。” 听萧承泽这样说姜漓下意识停顿脚步,心里不禁纳闷他为何这般好心。 抬眼却瞥见萧承泽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她瞬间反应过来此事有异,抢在萧承泽发话之前她道:“不必,我一人足矣。” ‘呵!’萧承泽猛地冷哼一声似在嘲讽她的天真,冷冷道:“此举并非为着王妃身体,实在是你性子乖劣不化,本王担心若就此放纵下去日后会坏了体统。” 听他直言不讳贬低自己姜漓心有不满狠瞪着他。 萧承却将双手环绕胸前端的一副高傲之态自顾吩咐道:“传本王命,这些时日便由冯嬷嬷照顾王妃起居,亦要好生调教王妃规矩礼法。” 他意欲借此约束羞辱姜漓,却不知姜漓并不在意。 她非闺秀名门自然不将这些放在眼中,毕竟从前秘阁奉茶之时也受过其他丫鬟的欺辱。 于姜漓而言小事一桩。 不过眼下面对萧承泽的存心刁难,姜漓转念一想决心顺他而行。 为今之计,躲进柴房避开他才可好好思虑下一步谋划。 想到此,姜漓索性配合的作委屈状挤出几滴眼泪来。 泪滴滑至微肿唇角氤氲润开将唇瓣染做深粉色,如蜜桃如娇杏。 那水粼粼的眼眸轻抬望着萧承泽,简直我见犹怜。 “眼下后悔哭泣也是无用,王妃不若好生改过才可早日离开柴房!” 萧承泽冷声训诫,面上却闪过一丝不自然僵直转过身去。 “本王朝政繁忙不好看顾王府,若有急事便寻凌锋,他可代本王处置所有。” 他的声线依旧平稳清冷,若非藏在袖中的手紧紧蜷起,他亦认为自己镇定如常。 “属下明白!”姜漓正瘪嘴咒骂萧承泽张狂,身侧倏然响起道低哑男声,像是被砂砾打磨过喉咙一般音色听着沉闷压抑。 她好奇瞄了一眼。 那人黑衣箭袖飒爽挺拔,腰系两柄银纹短刃散着杀气,再有他面庞棱角分明上添一双锐利长眸,着实配得他姓名二字。 姜漓不禁深深为自己捏了把汗。 萧承泽为人狂虐暴戾不说,他手下人望着也是阴狠异常,眼下少了黄鸩羽相助,凭她一人真的可以完成任务么? 只怕多有困难。 “王妃请随属下走吧,莫要耽搁时辰。” 凌锋侧身为姜漓让出走道。 瞄着他腰间的两把短刃,姜漓狠狠吸了口气振作精神,再困难也要做! 碍于眼下局势危急,她依旧装着样子捏帕拭泪,矫揉可怜,操着细弱嗓音呵道:“劳烦凌大人~” 廊上萧承泽远远听见这句轻哼,只觉心中像有毛羽在搔刮一般,诱的他忍不住看向姜漓。 只一眼,他便打消荒唐念头,胸口火气愈发燃烧猛烈。 姜漓藏于手帕之下的嘴角竟漾着抹笑,得意地笑!看不出一丝惶然。 与前时抿唇低泣的可怜样大相径庭,半晌萧承泽若有所悟点点头自语道:“好啊,原是骗我...” 他狂躁摩挲着指尖,手背因使力暴起条条青筋蜿蜒可怖。 良久,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微眯的眸闪过一丝幽光“立刻赶往并州查明徐氏一门究竟有无徐清如这个人,必留画像。” 萧承泽说罢不顾有无回应,拂袖而去。 长廊之下却突然刮起狂乱的风,像是有人飞卷而过掀起飓风以作回应。 暗流涌动,不知多久才缓缓恢复平静。 一心伪装的姜漓未曾发现身后异常,亦不知山雨欲来。 “王妃,到了。”凌锋砂磨嗓音再次响起。 姜漓听得刺耳紧皱起眉头,几乎是眯着眼走向这座‘监牢’。 直到眼前一座红墙灰瓦占地不算窄小的院子愈发清晰呈现,她才震惊的瞪大双眼“这...是柴房?” 凌锋对她倒还算尊敬,颔首低眉回道:“正是柴房,王妃可是觉得逼仄简陋?” 简陋?她一时不晓得简陋 9. 你死定了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快至午时,天色陡然转阴。 方还晴清的一片天登时遭团团积云围压,灰蒙蒙一片罩在上空无端使人觉得压抑闷烦。 夏日里本就燥热,这下叫人愈发难挨起来。 即便如此,姜漓还要在冯嬷嬷的注视下一遍遍扭捏走路。 颈要直,双目平视,以腰带动足下,迈步小而轻稳,这便是王公贵女彰显端庄所学的莲步。 这可难为姜漓,她自八岁进了秘阁便学的丫鬟步,这些年因着侍奉茶水之故脚下是愈走愈快,哪里能稳住? 自然是走一步错一处。 冯嬷嬷看的连连叹声:“王妃虽远在并州却非贫瘠苦寒出身,怎的像是从未学过规矩一般?” 姜漓今日已是第二次遭受抨击,尴尬的抿了抿唇道:“约莫是我天资愚钝之过,嬷嬷见笑了~” 借着打趣她暗暗松软了左边膝弯将身子重量压在左侧腿上暂歇。 这是她从前在秘阁当差时惯用偷懒的法子。 才松泛了些,她便察觉后颈处又滴下一大片汗液,腰背裙面已被浸湿黏在身上十分的不自在。 碍于冯嬷嬷立在面前她只能轻蹭后背试图缓解不适。 良久不见效,她索性张口求道:“嬷嬷,自我进来已练了许久,这会子实在闷热难耐可否准我稍歇一歇?” 许是一晌午的练习令她疲累,她看向冯嬷嬷时眼神混沌无力带着些无法言说的意味。 冯嬷嬷站的不远,清冷眸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数遍,淡淡道:“老奴看得出王妃确有些吃力,要说这礼仪规矩若非王妃先天所习自用熟稔,那老奴不论如何严苛训诫也是无用..” 说到此,冯嬷嬷不知为何略作停顿。 好半晌又道:“只是王爷吩咐过不许懈怠,只怕要让王妃再受些苦。” 听完解释姜漓愤愤翻个白眼,近乎气声呵出一句:“我就知道..” 小肚鸡肠,只会折磨女人,简直无能! 偏偏自己还要窝在这方小院任他摆布欺辱,她愈想愈气。 余光瞥见冯嬷嬷疑惑打量的眼神,她暂时压制破口大骂的冲动。 故作忸怩道:“原是我不懂规矩,新婚初日便惹恼了王爷,王爷这般生气责罚也是该有的,夫为妻纲我照做就是,只盼王爷能原谅我早日放我出去,不过..劳烦嬷嬷在此陪同实在有愧。” 说着,她弯腰勾手行了个周全体面的躬身礼,悉心劝道:“天景闷热不爽,不如嬷嬷进屋歇一歇?也好叫我安心。” 冯嬷嬷不说话,久得不到应声姜漓弓腰塌背姿势有些虚晃,忍不住抬眼看去。 这一看,她心底不由发虚。 冯嬷嬷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直直盯着她,如深渊旋涡将她从里至外层层剥析探明。 如此压迫姜漓自无法招架,缓缓垂眸与她错过视线,冯嬷嬷却在这时开口:“王妃方才所说可出自真心?” 听她如此问姜漓微微一怔而后撇嘴偷笑。 她是刺客为何交付真心,说那些话只为保眼下稳妥而已。 正思索应如何回话才可将局势挽回,却见冯嬷嬷优雅撩起衣摆转身:“王妃自个悉心领受,老奴突感不适须得歇一歇,恕老奴不能作陪。” 姜漓眉头一挑,此举正合她愿,甜笑道:“嬷嬷慢走~” 直盯着冯元踏进屋内再无响动,姜漓松了松肩头转身自语:“是时候了..” 藏在袖中的那枚暗袋这才重见天日,眼下只需打开它便能迅速了结任务逃出府去。 那东西只有她一手大小,蛇皮外囊触手生凉,上刻一黑尾红蝎,如钩尾刺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能复生蛰伤她。 姜漓忍着恐惧左右捣鼓一阵,遂蹙眉疑道:“黄鸩羽言明这暗袋只我能打开,可我怎的找不到开口之处?” 正想仔细翻看,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踢踏声。 听响动似是有人在开锁,为免惹出事端她急忙藏好暗袋。 几乎在同时,有人踏进院内。 姜漓略显警觉扫视一眼。 进院共三人,齐刷刷梳着素净双丫髻,皆穿一身鹅黄衫子翠青下裙。 这身装扮与早前见过的玉杏相似,想来也是府上婢女。 领头小丫生的圆脸软胖属实讨喜,她上前两步漾着满面笑意福身问候:“婢子乃膳房珍儿特领凌大人命前来伺候王妃用饭。” 视线向下瞥见三人手中提着食盒,姜漓便彻底放下心来,也回之微笑:“麻烦几位。” 珍儿三人齐齐福身回礼后才进屋布菜。 10. 熊熊烈火 《摄政王妃是刺客》全本免费阅读 “婢子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等待许久终听见珍儿这声问候。 屋内姜漓心跳突地加速蹦跃,屏气凝神留意外头响动。 萧承泽未应话,那一下下沉重的脚步砸在石阶逐渐逼近屋子。 ‘吱~’ 随着悠扬婉转又刺耳的开门声荡起,姜漓微抬眼眸看向来人。 入眼一双纯黑缎靴与这满地灰泥显得十分割裂不入,视线往上腰间系有皮质组绶悬一尊隐隐泛红的墨玉麒麟,与之相配的是右侧一柄鎏金鲨皮短刃,衬得他腰际愈发挺拔。 玄袍于胸口处绣有盘金蟒纹,蟒之四爪各个凌厉张狂攀附萧承泽阔肩之上,借他之势傲气睥睨万物。 通身装扮气派华贵,竟叫姜漓觉得将他唤来这等地方是糟践了他。 “王妃可好些了?” 如她一般,萧承泽同样在悉心打量榻上之人。 闻言姜漓终于看向他的脸。 薄削嘴唇紧抿着似乎有些不耐,那双眼却又饶有兴趣盯着她。 这可叫姜漓摸不清他此刻心态究竟如何,未急着回话。 见状他又问:“听闻王妃过于思虑本王导致昏迷不醒,可是真的?” 这话倒令姜漓自觉尴尬垂眸,不怪他言语模糊不明,实在她前些时候演的有些过.. 才想着,余光瞥见萧承泽衣角微动。 方打开的门又被他用力关上阻隔开里外两个世界。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姜漓心头阵阵翻腾激昂。 吞了吞口水她尽力伪作镇静倚在榻边温顺回道:“我一早便惹怒王爷自觉心中有愧,忧惧哀愁之下未看清前路才会摔倒,叫王爷费心了。” “哦~”萧承泽听她说罢,一手抵唇喉间溢出闷闷低笑“原是如此,王妃竟如此挂念本王。” 他重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转而缓走向榻边,只余最后一步时突然欺身而上压制姜漓。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姜漓不住向后逃避躲闪,可身后那堵坚硬冰凉墙面无法容纳她的柔弱,反将她默然推向萧承泽。 她整个人被前后夹击扑倒在榻,萧承泽的宽肩适时稳稳撑起一环形桎梏逼迫她圈禁其中不得挣扎。 他半眯着眸意味不明的目光游走于她跌宕起伏深喘粗气的胸口,白皙纤弱遍布经脉的脖颈,最终暧昧的定在血红唇瓣。 喑哑道:“王妃心中有我,咱们何不...” 语意至此,他勾出抹笑缓缓垂首与姜漓贴近。 见他眉目盈春似是果真动情,姜漓彻底慌了神。 二人的呼吸也渐渐丝缕缠绕交织,耳垂泛上滚烫火辣之感。 种种变化勾着她回想起前时廊下那不算美满的一吻。 心中愈发抗拒。 她微微扭头看向榻边矮柜上那根燃烧一半的蜡,与其这般受辱倒不如干干净净的死去。 才想着如何拿到那根蜡烛点燃大火,却见蜡烛蓦地腾空。 握着它的人正是萧承泽。 她被这番举动惊得失语无措。 萧承泽却紧皱眉头状似关切道:“天干物燥王妃莫要点蜡,小心起火伤到自己。” 说着他就要灭了那束微光。 事已至此姜漓不再虚与委蛇,猛地跳起身夺过蜡烛扔向墙角。 触地一瞬间火星四散引燃墙角那堆木柴,那堆早已被她倒上梳头所用桂花蜜油的木柴。 有桂花蜜油的加持,一眨眼屋子里便飘满浓烟,火势渐长。 她高悬的心终于在此刻稳稳落地,如此大的火势就算烧不死他也能叫他落得残废... “王妃可还满意?” 冷不丁一声闲聊似得问话将她心思拽回现实。 她不可置信看过去。 萧承泽一脸气定神闲望着屋内火光,仿佛是在赏景一般沉浸其中悠然自得。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漓脑中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恍若游丝的气声,在这场噼啪杂响火势中显得那般渺小无力。 萧承泽正在滚滚浓烟之中回首,轻笑着说:“外头的人已被本王支走了,王妃想玩火尽管做就是,不过有一件本王不能满足。” 他大力搂上姜漓的腰耳语道:“想我葬身火海,怕是要叫你失望。” 他知道! 姜漓顿觉身子如坠入冰窟一般刺骨,如此烈火焚烧依旧僵如寒铁。 萧承泽察觉到她的变化,缓缓抬手抚摸上她惨白僵硬的脸,不停摇头啧啧遗憾道:“这副容貌烧于火中实在可惜。” 烟雾愈发浓重逼得姜漓喘不过气,她渐渐回过神。 正见萧承泽得意挑眉问道:“想活吗?求我,求我我便带你出去,我如今可是你唯一的指望。” 他的眼神带着些讥讽又带些可怜心软,姜漓呆望着默不应声。 ‘嘭!’门边房梁已有几处烧裂砸下。 萧承泽见状随意道:“算了,本王只当日行一善救你出去...” “我不稀罕你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