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清冷男主》 1. 幻境重逢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尊上,您要到漪兰苑看看吗?” 听到殿外的脚步声后,萧舜卿立马从贵妃榻上起了身,正襟危坐地坐在红木书案前,认命地拿起一本公文,哈欠连天地捧在手里。 “本尊公务繁忙,改日再去。” 那侍从语气平平,像个提线的木偶一样,按着既定的程序劝道:“您真的不去看望沈仙君吗?” 甭管她想不想去看沈仙君,但据眼下来看——此时幻境的构造者沈鸣鹤,希望她在这时候去看看他。 “那便去吧。”萧舜卿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跟着殿外的侍从去往漪兰苑。 从永安殿走到漪兰苑的这一路,萧舜卿颇有些感慨。这幻境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阁,几乎与她上辈子所居住的仙宫一模一样。 只是,她仙宫中的漪兰苑分明一直空置,更不曾豢养过什么男宠……更何况,那“男宠”还是她年轻时亲手教养的学生,后来最倚重的心腹下属。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啊,怎么能放着佳人知音不要,心心念念给她当男宠啊!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 真是荒谬!男主怎么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思啊啊啊啊啊!他明明那么尊师重道,克己复礼! 要不是怕崩了人设被幻境反噬,萧舜卿真的很想蹲下来,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得见的退休生活来一场抱头痛哭。 ——明明都完成任务,准备到小世界退休了,怎么还能因为时空乱流回到这儿,还好死不死地就掉进了沈鸣鹤的幻境里啊。 “是啊,人家男主可尊师重道了,当年被你拉上床之后,愣是无怨无悔地陪你折腾了两天两夜。” 系统幸灾乐祸地说道:“就算眼睛哭肿了,嗓子喊哑了,也没拒绝过你的任何要求,要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别说在你身上挠个印儿了,他甚至没说过你一句坏话。” 萧舜卿恨不得立马切断和系统的联系,“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系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笑嘻嘻道: “你是不知道啊老萧,他那时候腿都抖得站不住了,还愣是撑着那副被你折腾得快散架的身子给你梳洗,然后才清理痕迹,一瘸一拐地避着人走了……” “闭嘴!”萧舜卿气得牙痒痒,“你个老色批!” “诶诶诶……”系统话里满是不乐意,“你以为我乐意看活春宫啊。我都在尽力屏蔽了,明明是你自己太能折腾。” “我……”萧舜卿捏了捏自己通红的耳垂,在心中斥道:“闭嘴。当年憋着不说,现在嚷嚷个什么劲儿。” 系统顿时叫屈,“不是你说男人只会影响你干活的速度嘛,我这是为你着想——而且我当年都暗示过你了,你个榆木脑袋自己不开窍。” 萧舜卿不想和这个老不正经的系统掰扯,便道:“怎么回到我定好的那个退休小世界,你问明白了吗?” “额……”系统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男主运气太好,不知从哪得到了水月境。这上古神器以他的渴求、欲念为依据,构建的幻境十分逼真……” 萧舜卿直接打断:“所以?” 理不直气不壮的系统变得谄媚起来,“所以,要靠伟大的宿主破除了幻境,我才能和主系统联系。” 果然还是这么不靠谱。 萧舜卿一把将它关进了小黑屋,稍稍调整呼吸,踏进了幻境中沈鸣鹤的漪兰苑。 很奇怪,寝殿外竟然没有值守的npc。 萧舜卿试探着开口:“鸣鹤?你可还好?” 无人应答,但她好像听到了若无若无的喘/息声。 萧舜卿犹疑一瞬,推开了寝殿的门,穿过山水屏风去寻沈鸣鹤。 “鸣鹤?” 依旧无人回应。连那隐隐约约的喘息声也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也怪哉。幻境依据沈鸣鹤的喜好所生,沈鸣鹤若想见她,那么npc应该不会引错路啊。 萧舜卿微微蹙了双眉,正要出门去找npc要线索,便听床帐处传来一阵响动。 她立马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剑,“谁在那里?” “尊上……” 是沈鸣鹤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与之前相比,格外得喑哑低沉。 “尊上驾临,自是不胜欣喜。只是如今乱头粗服,无颜面君……”他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以至于连声音都断断续续,带些模糊的气音,“……能否请您暂避。” “鸣鹤有言,自当遵从。那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萧舜卿嘴上应了好,脚下的方向却始终未变,径直朝着床帐的方向走去。 玉色的纱帘唰一声被掀开。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煞是精彩。 ——没有设想中的什么刺客歹人,床上只有一个蜷缩在角落里,正瑟瑟发抖的青年人,衣衫不整,墨发披散。 沈鸣鹤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掀了帘子看向自己,惊得连忙去扯榻上的毯子,匆匆裹住自己的身体。 可即便他遮掩得再快,萧舜卿还是看见了他胸膛上那鲜艳夺目……暗示意味十足的花纹。 那是炉鼎印!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将这样下作的手段,使到她的学生身上? 萧舜卿当即便气得冒烟,声音里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熊熊怒火,“谁干的?” 他抖得越发厉害,整个人都打着颤。狭长的眼尾泛着嫣红,如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震颤,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尽是艳丽的绯色。 他死死地咬着丹砂一样的薄唇,无声地摇着头,一遍遍地重复道:“没有,没有什么……求尊上先回避,我……” 他弓着身子,还想蜷缩着往后退,可后背已然抵上了冰冷的墙壁。青年人退无可退,而对方却步步紧逼。 萧舜卿骤然打断,直接挑明:“谁?谁在你身上种了鼎印?” 那双漂亮的眸子忽而睁大,吃惊地望过来。他实在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而今,那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在水色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夺人心神。 他仿佛很慌张,本能地想支起身体坐起来,又狼狈地跌回去,将身体蜷在毯子下,直直地望着她,眼眶通红,“没有……尊上,没有其他人碰过我,求您信我。” 俊秀的青年人浑身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粉。他仿佛很想触碰她,可手刚从被褥里伸出来,便又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求您……”薄薄的下唇已经被他咬得糜红无比。 他的理智早已被铺天盖地的情/欲蚕食殆尽。每一寸肌肤,每一节骸骨,都在拼命地叫嚣着—— “尊上……您摸摸我吧,求您……” 那双眼已经水雾缭绕,支离破碎,目光却如有实质,写满了渴求与情欲。 他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爬到那人的身边,像个青楼妓/子一样摇尾乞怜。 可是,她却连脸色也未曾变过。那清凌凌的眼神,如冰锥一般刺进了肌理,让他不能自已地打了个寒颤。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曾经是多么庆幸人心隔肚皮——再怎么不堪、肮脏,再怎么大逆不道的心思,都可以藏在皮囊之下。 可如今,他竟将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摆在了她面前。 青年人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惊慌失措地道歉。 “做什么?”萧舜卿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自扇耳光的动作。 “错了,我错了……尊上,饶过我这次……”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满怀怜爱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被她关进小黑屋的系统再次被拉了出来。 “都说了多少次了 2. 一晌贪欢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地攀升。 不久后,原本安静的寝宫里,便慢慢响起了青年人破碎而隐忍的呻/吟。其间,似乎还掺杂着一点隐隐约约的泣音。 再然后,便是年轻女子略带些心虚的劝哄声,青年忍痛的闷哼声、哽咽的求饶声…… 当这些声音彻底湮灭时,已是夜半三更。萧舜卿轻轻打了个哈欠,抬手为身侧的青年人拭去眼角残存的泪珠,而后便迷迷糊糊地揽着满身红痕的沈鸣鹤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晨光熹微,漫天红霞。璀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典雅的寝宫,带来满室光明。 满脸沉痛的萧舜卿躺在床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现在,她的右手正搭在身边人清瘦的腰身,而对方则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安静地躺在了她怀里。 而被褥之下……两人都不着寸缕。 她呆呆地望着指尖处冒出来的那一节藤蔓,不禁陷入沉思。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她昨晚明明只是看沈鸣鹤哭得实在可怜,想用手给他纾解纾解而已。绝无他意! “师尊……”许是被她的动作惊动,青年亦醒了过来。甫一睁开眼,便小意殷勤地坐了起来。被褥滑下,露出羊脂玉一样温润的肌肤。他胸膛上的鼎印已沉寂下去,不再频繁闪烁,炫人眼目。 可那原本完美无瑕的肌肤,在短短一夜之后,竟添了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还有依稀可见的牙印。 “师尊,我为您更衣吧。”他的声音很嘶哑,想必是因为昨晚哭了太久,故而至今还没缓过来。 真是……造孽啊。萧舜卿将被子往上一提,面红耳赤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从沈鸣鹤嘴里,听到这样的称呼。从前不是不爱喊师尊吗! 当年萧舜卿从青楼中救下沈鸣鹤后,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练剑学道。 唇红齿白的少年那时还很羞涩,远没有后来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总是眉眼弯弯地红着脸,脆生生地喊她师尊。 但没多久,这个称呼渐渐被隐去了。沈鸣鹤开始像她底下的下属、仙将一样,规规矩矩地称呼她为“道君”。 再后来,她率领底下的仙将推翻腐朽的仙帝,镇压蠢蠢欲动的魔族,被修真界的十二世家及四大宗门共推为“仙尊”,“道君”这个称呼又被“尊上”所取代……她一直以为,沈鸣鹤是因为那些往事厌恶她,所以连师尊也不愿再喊。 ……怎么现在偏偏就喊师尊了啊! “别这么喊我。”萧舜卿心中羞愧难当,连脖颈处也飞快漫上霞色,一面抬手阻了他的动作,一面出言道。 对方许久都未曾再出声。偌大一个寝宫,除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之外,竟再没什么动静。 萧舜卿默了一会儿,方才察觉到不对劲,强作镇定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沈鸣鹤已快速地为自己穿好了里衣,安静地跪在脚踏上,“是,尊上,请恕我方才僭越。” “我没有别的意思……”萧舜卿打眼一望过去,便看见青年人尚沾染着泪珠的微湿长睫,以及绯红眼尾下,那一颗艳丽得几近惊心动魄的泪痣。 她呼吸一顿,艰难为自己找补:“我是说,鸣鹤,你可以试试唤我兰辞。” 他霍然抬起了头,琉璃一样的眼眸盛满了细碎而微小的晨光。 萧舜卿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以前的她不会对沈鸣鹤说这样的话。天知道沈鸣鹤会不会因此觉得自己不符合“萧兰辞”的人设!若是他起了疑心,自己势必会被幻境反噬,乃至被抹杀意识。 但很奇怪,一向心思机敏的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的眼中堆满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惊讶,也不是欣喜。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终于被主人从地上抱起来的小犬,既觉得受宠若惊、仿佛身在梦中,又生怕力气大了,会打破这个泡沫一样的梦,于是越发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拿爪子碰主人的衣袖。 小犬慌张地收着爪子,生怕抓伤了主人,遭受冷待与厌弃。 沈鸣鹤低垂着眉眼,在脚踏上跪得笔直,好似雪中寒松,“鸣鹤万万不敢。” 没觉得ooc就好。 萧舜卿暗暗松了口气,本想伸手将人扶起来,可手才刚刚递出去,便又为难地缩了回来。 当年做清白师生、正经同僚时,也曾与他把酒言欢、把臂同游,可在知道这小狼崽子思慕自己后,却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尤其自己昨晚还刚刚和人在床上滚了一遭。 “快起来吧。”萧舜卿讪笑,“以你我之间的交情……应该是不必多礼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温顺地站了起来,垂首侍立。萧舜卿满眼羞愧地看着对方手腕上的红痕,又想起昨晚种种,“坐吧,坐吧。” 自认光明磊落的萧舜卿还从没有过这么心虚的时候,“昨晚,我对不住你……” 不止是昨晚,萧舜卿很想为当年的事道歉。可幻境中的“自己”理当是知道当年之事的,在这个以沈鸣鹤意念构造的世界里,当年他为自己解蛊之后,不曾默默离开。于是自那之后,他便住进了漪兰苑,成了仙尊的男宠。 “鸣鹤,我很抱歉……” “尊上言重。” 萧舜卿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就这样卡了壳,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转换话题,“你身上的炉鼎印,是当年为我解蛊留下的后遗症吗?” 书中的沈鸣鹤光风霁月,惊才绝艳,虽然出身微末,但很快便带着自己的红颜知己一路青云直上,名闻天下,从不曾沾染过这样下三滥的东西。 他身上的炉鼎印,多半与当年之事有关。 坐在身边的人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避重就轻地答:“无碍的,尊上不必挂怀。” 见她神色依旧凝重,便又补了语句,以期增加说服力,“只是发作时有些难受而已。” 萧舜卿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小白,自然不会轻信了他的话。她清楚地知道炉鼎印在修真界意味着什么,也明白那些掩盖在“无碍”二字之后的挣扎与痛苦。 “后悔吗?”萧舜卿神情复杂,问得十分认真,“若是你当年不曾为我解蛊,就不用平白受这情欲之苦了。” “尊上于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鸣鹤理当报答,谈何后悔。”他微微启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将话咽了回去。 3. 贪嗔痴怨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天宇八十九年,我初登仙尊之位,便得知西洲的世家与宗门沆瀣一气,囚禁、豢养寒微出身的年轻修身男女为炉鼎。 “那年我不顾仙宫众人反对,亲自从仙魔对抗的前线折返,严惩了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修真之人。 “我原以为自此之后,修真界不会再有人敢触碰仙宫的权威,也不会再有人因修为、体质遭受折辱。未曾想到,竟有身边之人因我之故饱受其害。” 始终垂眉敛目的沈鸣鹤抬眸望了过来,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萧舜卿抬手压下。 秋入眉山,清丽的男子眉宇间聚起了淡淡的愁情。他无声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衫,凝睇不语。 “不管怎么说,我都有失于察看的过错。” “况且,前几日……你为外物所扰,情有可原,我却是……道心不坚。这才酿成大错,以至师徒乱/伦。” 沈鸣鹤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明显。他想伸手去碰对方的衣衫,却根本动不了——萧舜卿不知何时施了定身的术法。 “尊上……” 萧舜卿弯了弯眉,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若是在现实的世界中,以沈鸣鹤的修为和警觉性,是不会轻易中招的。 此时此刻,她忽然又想起了系统曾说过的话。 “幻境由水月镜构成,但其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沈鸣鹤内心的映照。” “他觉得你强大威严,那你便移山倒海、无往不利;相反,他若觉得你软弱可欺,那你便法力低微,事事皆受掣肘……” 所以,在沈鸣鹤的心中,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啊——法术高深,能轻易掌控一个渡劫期修士,但又荒唐无比,会把自己的学生弟子豢养在宫中,当成男宠面首? 萧舜卿叹息着摇了摇头,随手掐了个诀,将剑握在手中,而后刺入心口。 这幻境不愧是上古神器构造的环境。萧舜卿能清楚地感觉到宝剑刺入胸膛的剧痛,以及伴随着心头血流失的乏力感。 原本气度高华,端坐于瑶席之上的仙尊慢慢变了脸色,唇色苍白,眉头紧蹙,却还是坚持起势,将心头血源源不断地打入对方的眉心。 沈鸣鹤的脸色已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他看着不断没入自己身体的心头血,眼神堪称惊恐。他想用自己的修为挣脱对方的控制,又生怕萧舜卿会因此遭受反噬,只能祈求地望着她。 即便是之前鼎印发作,饱受折磨时,他也没露出过这样无助的眼神。 萧舜卿有片刻的心软——这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少年,是跟在她身后许多年的下属。 罢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直沉溺于幻境,于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萧舜卿微微别开眼,不看对方哀求的眼神。 “我当年救助过不少与你类似的年轻修真者。一般而言,只要有契主的心头血,便能消除你身上的印记。” 萧舜卿顿了顿,接着道:“但你情况特殊……我便将灵力也渡给你吧。有了我的灵力,你应当不会像这般被动了。” 温暖的木系灵力如潮水般涌入男人的身体,柔和地抚慰每一处伤口。可沈鸣鹤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心如刀割。 “尊上,尊上……求您别这样。” 萧舜卿先是失了精血,后又没了修为,身心俱疲,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她将喉中翻涌而上的鲜血咽下,神情却依旧温柔,尽力稳住声调,安慰道: “别怕……鸣鹤,愿你往后道途坦荡,不必再为我所累。” 青丝白发,红颜枯骨。仙尊如瀑的乌发,一寸一寸地染上了霜雪之色,那曾被无数人仰望倾慕的容颜,也渐渐变得枯槁。 她慢慢阖上了眼。 此时此刻,沈鸣鹤身上的桎梏终于消除,飞也似地爬到她身侧,却连她的身躯都触碰不到。 仙尊的身体在慢慢地虚化,转瞬间,便化作了绿色的光点,像极了夏日林间的流萤,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 沈鸣鹤只来得及抓住满手的绿色光点。可很快,这些带着故人气息的光点竟也消散了。 天地苍茫,竟再也寻不见仙尊的踪影。 青年的眼睛红得直滴血,不再如往日清透。 不,不是这样的…… 日月颠倒,万物震颤。四周的景物飞快地倒退,原本富丽堂皇的仙宫,瞬息之后便如泡沫般随风而去。 只余彻骨的冷意。 趴在冰棺上的青年人缓缓睁开了眼,凛若霜雪的面容上慢慢现出一抹极轻浅的笑意。他勾起唇角,一点一点地扩大笑容,可笑着笑着,又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他跪直了身子,低头凝望着安安静静躺在冰棺中的仙尊。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已染上了通红的艳色。他咬住下唇,不愿泄出哪怕一点软弱的声音,可身体却情不自禁地发抖。 明明早就知道,明月高悬九天,不可能坠于你的怀中。可为什么,还是遍尝贪、嗔、痴、怨? 手中起势,万千剑影顿时悬于空中。他握紧拳头,任由虚影刺向自己。疼痛从大脑传至四肢百骸时,沈鸣鹤跌在冰棺之上,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仙尊温柔的抚摸。 可是……尊上,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狠心? 萧兰辞。 你竟连个美梦也不愿予我。 * “宿主,还是你厉害啊!”系统的声音满怀崇拜,“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在怀里,还是为自己而死!这可比那些小打小闹有趣多啦!” “闭嘴。”萧舜卿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转头又努力朝身边的小姑娘扬起唇角,艰难问道:“这位道友,你刚刚说……含章院如今的院长是谁来着?” 崔允安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欣然答曰:“昭宁道君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萧舜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哪个昭宁道君?” 崔允安奇怪地瞄她一眼,“才高行洁谓之昭,静和安平谓之宁。这可是仙尊当年亲自取的道号。除了她门下的那位,谁还敢妄称昭宁道君?” “可是,沈……昭宁道君不是在仙宫任职,掌管刑律吗?”萧舜卿扶额,疑惑道:“他……道君事务如此繁忙,怎么还有闲暇关注这小小的含章院?” 崔允安蹙起了眉,似乎很是疑惑,“道友果真不知?昭宁道君在两百年前,便离开仙宫,辞去了司刑长老一职,到含章院避世而居。” 两百年前…… 刚好是她假死准备退休的时候。该不会与她有关吗? “为何?”萧舜卿唯恐露出端倪,连忙补充道:“我是说,司刑长老督察仙门百家,有权质询修真界领土上的任何不平之事。 “而含章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修道院,即便是院长,也没什么实权。 “为什么昭宁道君却……舍本逐末?” 崔允安见她当真不知,仔细地科普道:“听说是九霄仙尊的遗命。仙尊陨落前,担心所创的含章院不能发扬光大,故而令道君照看。” 她什么时候下过这道命令?萧舜卿生生将这个问题咽回肚子里,心里直纳闷——沈鸣鹤该不会是被排挤出仙宫了吧? 不应该啊。彼时那小狼崽子年轻虽轻,但既任了仙宫的司刑长老,又凭着战功成为了仙宫的四位道君之一,可谓是位高权重。 他的名声又一向很好,便是接替她的位置做了仙尊,也绰绰有余,怎么会直接被排挤到这儿来? 萧舜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头绪。倒是眼前的崔允安又开始搭话:“道友也仰慕昭宁道君吗?” “啊?” “我观道友对道君颇为在意,故而有此一问。” 原来此仰慕非彼仰慕。萧舜卿暗暗松了口气,强笑道:“我从小就听说书先生讲过道君的故事,确实十分仰慕他的风采。” 崔允安如获知音,抓着她的手就讲起了昭宁道君的奇闻逸事,末了又叹道:“可惜道君似乎在闭关。短时间内,应该是见不到他了。” 明眸善睐的小姑娘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讪讪道歉:“一时失态,海涵,海涵。”俄而转移问题:“不知道友为何要戴面纱呀?” 萧舜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答道:“我自西洲来,按我族风俗,未婚女子都应该戴面纱。” “ 4. 昭宁道君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萧舜卿在听见沈鸣鹤的声音后,震惊地低头看向怀中的灵宠。敢情你现在的饲主是沈鸣鹤?你小子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 “喵呜~” ——只有他对我好,其他人都欺负我。 萧舜卿对它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人就在门外,也不好多说,便将猫放下来,示意它从窗户跳出去。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修炼时,确有一只白猫闯了进来。” 外面的人不曾再说话。萧舜卿只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玉团儿懒洋洋的喵言喵语。 用神魂力量感知到沈鸣鹤和猫的气息都消失之后,萧舜卿轻轻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避过去了。 她闭上眼,盘腿继续坐下来修炼。悠悠岁月不知不觉地便从指尖划过,萧舜卿再度睁眼时,已是漫天晚霞。 碎金一样的余晖透过小窗,安安静静地洒落在桌案旁。 而一早便去参加仪典的崔允安,竟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这倒稀奇。小姑娘平常是极勤奋的,除了修炼和完成课业之外,几乎不曾有什么其他活动。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萧舜卿微拢眉峰,终于还是放心不下,打算出门寻人问问。 朱红的房门甫一打开,便有一阵狂风袭面而来,吹落头上的幕篱。可这天气明明好好的,哪会突然起这么大的风,分明就是躲在院中的人刻意掐了风诀。 萧舜卿抬手便要挡,可一个初入修真界的小姑娘,哪会有这么敏捷的身法呢? 于是动作生生顿了下来,任幕篱被吹落在地。待狂风停下之后,方才捡起幕篱,无辜地望过去。 “道君见谅,按我族风俗,未婚女子在外都要戴幕篱,只有伴侣方可摘下。”她欠身做了一揖,接着道:“方才不知是道君驾临,还望海涵。” 刚刚刻意隐匿气息,未曾发出一点儿动静的青年人,此时依然没有作声。 只有那只被他抱在怀里的猫,在不适地挣扎。他抱得实在太紧了,以至于玉团儿几乎要喘不过气。雪白的猫儿甚至没空计较青年刚刚朝它施了定身术,恼怒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才挣出他的怀抱,蹲在他的肩膀上。 萧舜卿原本垂着眉眼,听到动静后,谨慎地望过去,“道君?” 质问也好,试探也罢,总能想法子努力应对。可这样无言的沉默,倒真的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 “你……”沈鸣鹤终于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回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无论是气息、容貌,还是说话时的声音、腔调,都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故人。 “是吗?”萧舜卿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多少有些勉强,“修真界这么多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相像的,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道君既然说起,我能否问问您……那故人与您是何关系呀?”这具身体尚是青春年少,萧舜卿便也厚着脸皮扮娇憨。 沈鸣鹤原本要将蹲在他肩膀上的猫抱回来,听到这话后,气息又是一滞。 是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他痴心妄想,一厢情愿。他于尊上而言,甚至算不上传承衣钵的徒弟。 玉团儿奇怪地看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怎么连指尖都在发颤,该不会刚刚被自己咬坏了吧? 灵猫心里升腾起了一丝丝愧疚,喵呜一声,轻轻舔了舔自己留下来的伤口。 沈鸣鹤沉默了很久,也没答刚刚那个问题,只匆匆道了声失态,便抱着猫离开了小院。 只留下萧舜卿站在台阶下,略有些愣怔地望着那道渐渐离开的身影。 地位显赫,法力高深的昭宁道君,在修真界是何当响当当的人物。 但他的衣着却半点儿也不与他的名声相符——一件白色的广袖长袍,既无华丽的纹饰,也无点缀的环佩。连束发的发冠也简单的可怜,只是一支雕着竹纹的白玉簪子。 他以前也穿得这样素吗? 前任仙尊立在原地,不觉陷入了沉思。 * 沈鸣鹤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中近身侍奉的弟子在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后,几乎吓破了胆,“道君……您,您难道又受伤了吗?难道是仙宫的人,又来找茬了?我……弟子去为您拿药!” “不用。”沈鸣鹤张了张嘴,本想让这弟子去查那位姑娘的身份。 可话到嘴边,反倒变得犹疑,几乎不敢开口。 “道君?您怎么了?”弟子担忧地看着他。 “……去帮我查一查,住在……西苑丙舍的女弟子。” 弟子虽然不知道道君为何忽然有了这趟的要求,可到底是依令而行,满怀担忧地离开了小院。 沈鸣鹤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在梦中,浑浑噩噩,连幻想和现实都分不清。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本能地进了内室,跪在巍峨冰冷的石像之下。 他注视着石像那双冰冷威严的眼睛,又深深叩首,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地发问。 “尊上……是您回来了吗?” 头顶上的石像当然不会回答他。 心中最深处,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慢慢响起。 “昭宁,已经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能放下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思慕的人是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师灭祖,犯上作乱。” 沈鸣鹤仿佛不知疲倦,一遍遍地回答。 知道,知道,知道。 可是,他就是喜欢,喜欢了很多年,从前不会改,以后大概也改不了。 那道温柔的声音终于变得不耐烦,不再温润如春风,反倒挟上了刺骨的寒意,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不愧是青楼娼妓的儿子,真是下贱至极。” 尽管说着这样恶毒的话,那道声音也是平静的,甚至还有着点浅淡的笑意,“早知道你这样自甘堕落、不知羞耻,我当初又怎会将你带回含章院。” 沈鸣鹤整个人都脱了力,眼眶血红,神魂不稳。他努力摒弃心中所想,念起清心诀。可越是压制,那道埋藏于心中的声音便越是清晰。 “你竟 5. 正殿再见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小小的丙舍,忽然在清晨迎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身上的青衣,足以彰显他的身份。这是含章院中的一名高阶弟子,而且还是领了差事的那种,一般跟在夫子和长老身后做些辅助的活儿。 萧舜卿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当青衣弟子开口道明身份后,并没多少意外的表情。 只是,像这样的老弟子,竟然会对一个新入院的弟子殷勤至此吗? 萧舜卿拱了拱手,礼貌应道:“劳师兄记挂,我已无大碍了。” 青衣弟子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欣然道:“那便再好不过了。恰好,今日道君有请,劳师妹到瑶光殿一叙。” “那便烦请师兄带路吧。” “请——” 瑶光殿是含章院的正殿。院中的重要集会,以及长老执事们的议会,都在此举行。 萧舜卿上辈子还未做仙尊时,时常在此召集院中的长老和先生,共同商议含章院的未来。 彼时,又怎会想到,经年之后,她会以另一种身份来到这个地方。 光阴已走过了几百个年头,但此处倒是与那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陌生的,也便只有殿外院子正中央放着的那尊石像了。 那尊石像一手握剑,一手掐诀,衣袂翻飞,长发飘飘。什么都好,只是眼神太过漠然,太过冰冷,太过目下无尘,好像她俯瞰的不是百态人间,而是众生蝼蚁。 “不可对仙尊像不敬。”青衣弟子在旁提醒。 那是她的塑像?萧舜卿满脸愕然地睁大眼睛,吃惊地打量着那尊塑像。 那竟然真的是属于九霄仙尊的脸。而且……几乎一模一样。萧舜卿刚刚没注意到,只是因为被石像的眼神吸引了注意。 “师妹?” “抱歉师兄,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逼真的仙尊像,一时有些入迷了。” 青衣弟子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继续引她入殿。 昭宁道君不知何时已在殿内等候。 青衣弟子吃了一惊,连忙示意身后的师妹跟自己一同见礼。 “不必。”昭宁道君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两人。他今日依旧是一身广袖白袍,只是不曾束冠,只在发尾处用云水碧的竹纹发带粗略地固定。 若是再请出他的本命剑霜寒,那么,这便活脱脱是一个话本子里惩恶扬善、仙气飘飘的小仙君了。 即便昨日已经见过,但萧舜卿依旧觉得尴尬无比。心虚之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幕篱。 她的动作落入沈鸣鹤眼里后,清雅绝伦的白袍道君略有些无措地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俄而道歉:“昨日是我唐突,望海涵。” 应该是在为昨日故意掐诀,打落她幕篱的故事道歉。 萧舜卿权当不知,茫然抬头,小声问道:“道君在说什么?” 沈鸣鹤便不说话了。几息之后,才僵硬地转移话题,问候她的身体情况。 皓齿明眸的少女似乎很是受宠若惊,弯弯眉眼道一声很好,又谢过道君的关怀。 而后便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引路的青衣弟子已经离开,殿中只剩两人,甚至连个打圆场的都没有。 萧舜卿心里更没底,只好拱手一揖,小声问:“不知道君……” 沈鸣鹤收回目光,再次摊开手时,右手便多了一枚朱红色的符牌。 这枚小令牌与她印象中的弟子令牌并无二致,只是,似乎多了点防御阵法的气息。 对方似乎并没有要给她亲自戴上的意思,萧舜卿便微微弯腰,伸手去接,“多谢道君。” 即将将符牌捏在手里时,萧舜卿隐约感觉到,那只带着寒意的手轻轻地拂过了她的手腕。 这小狼崽子,多半是故意借这时机,来探她的脉。 不过,再怎么探,她这副身体也只是一个堪堪二十的小姑娘,是一个刚刚筑基的小菜鸡——和“九霄仙尊”她老人家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萧舜卿半点儿不慌,接过符牌便系在了腰间,扬扬唇角,正要告退,神魂深处却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呼唤。 还没等她想清楚原因,耳边便忽传来了一阵穿透力极强的金属震颤之音,悠远苍茫,肃穆沉郁,又好似夹杂了一些轻快的喜悦,像是经年等待之后,终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友。 萧舜卿陡然一惊……她想起来了,是玲珑塔!凭神魂上的感应,玲珑塔应该就在不远处,被供奉在这瑶光殿里。 这是她最早在秘境中契约的法器。因为玲珑塔只能做镇守之用,于她并无什么用处,她便将玲珑塔放在了含章院,用来防御宵小侵袭,以及敌军进攻。 后来,她手上可用的法器越来越多,也就更不会想起这么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玲珑塔了。 要不是今日……她估计永远都不会记起这个被她丢在含章院的法器。 萧舜卿眸光微动,好像十分好奇,正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穿着月白弟子服的姑娘,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身边气息越来越冰冷的道君。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但沈鸣鹤是绝对知道玲珑塔和九霄仙尊的关系的。 看了许久热闹的系统不由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地调笑道:“哈哈哈翻车了吧。果然啊,做人还是不能太海王。” 果然还是如此聒噪。萧舜卿恨恨不平地想,她就非得带上这个碎嘴又没用的系统吗?退一万步来讲,穿书局真的不能设置一个永久禁言系统的功能吗? “我……道君……” “玲珑塔有异动,你且先待在这儿,不要乱跑。”沈鸣鹤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召出霜寒宝剑,扬长而去。 萧舜卿还没来得及提出异议,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四象阵内。以她现在的修为,想要破开昭宁道君的法阵,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动用神魂力量。 可破除之后,要怎么解释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而且,这又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何必多此一举。 萧舜卿打定主意,要等沈鸣鹤回来。面上虽然平平淡淡,心里却是波澜起伏,思绪万千,一会儿摸着法阵,忆起这四象阵还是自己教给他的阵法,思考如今这境地,能不能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一会儿看着院中的塑像,猜测九霄仙尊在人们眼中的形象。是修真界普遍认为仙尊冷漠不好相与呢,还是那雕刻石像的人,认为她不近人情? 一会儿又想等沈鸣鹤回来之后,便会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什么贼人。玲珑塔有异动,完全是因为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主人。那她要不要承认自己的身份? 是装失忆,还是直接坦白,言明苦衷?如果选择说明身份,那之后是直接拒绝他的情意,并为当年之事道歉,还是装糊涂, 6. 阴差阳错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萧舜卿本来已经决定,下次见面,便和沈鸣鹤坦白身份说明一切,让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回到应有的地方。 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与沈鸣鹤的又一次见面,会是在……青楼。 准确地来说,是一家兼营饭馆生意的青楼。 为什么会发现它有灰色产业呢——萧舜卿和崔允安吃得正香,便有穿着暴露的妖族小少年推了门进来,殷勤劝酒。 起初她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可是那小少年劝着劝着酒,竟把身上的衣服也劝没了。萧舜卿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兔耳少年,终于意识到崔允安可能带自己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少儿不宜的场所。 她愣了愣,还在思考怎么向对面那个真正的小姑娘解释这个事,就感应到酒楼附近出现了许多修士的气息。 不作他想,肯定是含章院那些巡查风纪的高阶弟子来了。 若是她当初定下的规矩还没改的话……萧舜卿依稀记得,院中弟子若是出入情/色场合被抓,可是要完犊子的。皮肉之苦还是小事,若是情节严重,是会被长老会废去修为,直接清退的。 萧舜卿头皮一紧,立马就喊小二结了账,拉起还在埋头狂吃的人,转身就跑。 自然是没跑成。 穿着青衣的弟子已经将这座酒楼团团围住,满脸稀奇地看着这两个穿着院服就敢来狎妓的小弟子。 萧舜卿欲哭无泪。 ——如果她提前知道荣喜楼还兼营这种生意,她一定不会答应崔允安的要求,到“声名广播、有口皆碑”的荣喜楼,特地吃一顿烤肉。 “师姐,我们是听说荣喜楼的饭菜乃是一绝,才跑来这儿的,绝无他意。”萧舜卿拉着身边的小姑娘,一同央道。 为首的师姐不置可否,只道:“被我在此处抓住的院中弟子,十个有十一个都是这套说辞。” 萧舜卿:“……” 她简直有苦难言。 “放心吧,若你们当真清白,我等必不至于冤枉了你们。” 那师姐见到两人气闷的脸色后,哑然失笑,刚想解释院中有探测妖族气息的法器,如果没有与荣喜楼豢养的妖修发生什么的话,最多也就被管事长老教育一番。 可她刚要开头,转身就瞥见一道缓带轻裘的身影,正当风而立。 正是昭宁道君沈鸣鹤。 师姐抿了抿唇,安静为这两位冰雪可爱的小师妹默哀了一秒。道君对弟子出入青楼妓/院的行为,一向是深恶痛绝,宁可错怪,绝不放过。 这这这……运气也忒差了。 “荣喜楼,竟还未收敛?”道君转过身来,看向为首的那位师姐。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原因,一胖的萧舜卿总觉得他的声音阴森森的。 “是。”领头的师姐带着身边的师弟师妹见了礼,而后应道:“那掌事说,九霄仙尊从前只是禁止修者圈养修为低下的人族,并不曾……” 她瞟了眼道君凛若冰霜的神情,接着道:“不曾禁止他们豢养法力低微的妖族,所以我们无权干涉。而且,酒楼掌事似乎背靠天衍宗,并不把我等放在……” 沈鸣鹤径直打断:“好一个法无禁止。” 人人都道昭宁道君清微淡远、超尘脱俗,可此时此刻,在场的弟子都不难听出:素来清冷恬淡的道君语中含怒,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那位领头师姐刚想再说些什么,可转瞬间,道君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众弟子只来得及瞥见一抹泛着寒意的湛湛剑光,再然后,原本那座煊煊赫赫、气派非凡的荣喜楼便轰然倒塌。 守卫、嫖客、小二……各式各样的人骂骂咧咧地冲出来,又在感受到那道凛冽剑意后讪讪闭嘴。 酒楼掌事趾高气昂惯了,但此时却收敛了脾性,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抱拳问道:“道君此为何意?” 沈鸣鹤不答,神色依旧。 问话的掌事却满脸痛苦,最终在对方的威压之下,神情扭曲地跪倒在地。 “本君要你放了楼中所有的妖族,你放是不放?” “修真界……有哪条律法……”骤然加大的威压让他连跪也跪不住,艰难喘息,呜咽答:“放,放……我放。” “身契。” 终于能喘口气的掌事连忙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沓身契,谄笑着奉上。 “你身上有我的剑意,若有隐瞒,本君随时都能让你爆体而亡,至此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满身狼藉的老男人眼中顿时折射出怨毒的光芒,但只是一瞬,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笑得满脸褶子,又拿出一沓黄色的契纸。 顷刻间,黄色的身契便被点燃,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被真火灼了手的管事敢怒不敢言,脸色狰狞地将手背到身后。 “你若心中有怨,自可向你背后的主子告状。仙宫沈鸣鹤,诚邀贵宗宗主明枢论道台一叙。” “岂敢岂敢,道君恕罪。” 沈鸣鹤这才抬手示意为首的女弟子上前,吩咐她派人集结楼中所有妖族,并将他们送回妖族领地。 青衣弟子领了命,犹豫片刻,又小心问道:“那……这些出入了酒楼的弟子,该如何处置。” 萧舜卿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但当她抬头望过去时,道君已然收了本命剑霜寒,淡声道:“按律处置。” 不管是抓人的,还是被抓的,此刻都松了口气,包括萧舜卿。可这口气刚刚放下,便有一道带着淡淡怅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过来。” 萧舜卿起初还在想这个被特地点名的倒霉鬼是谁,但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自己身上后,她也就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幸运儿应该就是她自己了。 萧舜卿顶着周围人无限同情的目光,慢慢上前,拱手一礼,“道君。” “随我来。” 前些日子刚刚入了秋,如今的天气既不过分炎热,也不会令人感到寒冷。微凉的晚风拂面而过,不觉便令人心旷神怡。 但很气坏,沈鸣鹤居然在外面罩了件轻薄的裘衣,看着似乎十分怕冷。可是,一位冰灵根的高阶修士,会惧怕凡世的寒凉吗? 萧舜卿望着走在前面的青年人,越发摸不着头脑。不过是相差了两百年,他身上怎么就多了这么多解不开的谜团? 7. 仙尊弟子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啊?” “我回仙宫,找过仙尊少时的画像……那画像与你现在的模样,相差无几。”沈鸣鹤指了指兴奋不已的纯钧剑,低声道: “况且,这是仙尊的本命剑纯钧,自她仙陨之后,再无人能令此剑出鞘了。” “可是,道君……” “无需对我用敬称。” 萧舜卿一愣,犹疑片刻,试探性地唤道:“鸣鹤?” 青花瓷的茶盏骤然脱手,溅了青年满身。沈鸣鹤默默凝睇着她,原本清亮的眸中,竟隐隐有些水光。 自那人离开之后,世界上再没有人这样唤过他。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几百年后,从一个和她像到了骨子里的少女口中,再次听到这个称呼。 “我道号昭宁。”说完,他便别开了眼,抿唇注视着窗外缓缓盛开的垂丝海棠。 萧舜卿看着他眼尾的湿意,心中蓦地一酸,满心慌张,竟不知该从何处找补。 “……我还是喊道君吧。” 沈鸣鹤未再坚持,只是低声叮嘱她莫要轻易将容貌现于人前,暴露身份,而后又掐诀将一块玉玦放在她面前,“若是有何需要,直接将你的灵力注入玉中,我便会到你身边来。” “凡有所召,沈……昭宁必定应之。” 萧舜卿还在思索这块玉、这句承诺所隐含的意义,犹豫该不该接。 对面的人已轻叹了一口气,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我有些累了。” “我……那我这便离开,道君保重。”她到底是没拿那块玉。九霄仙尊亏欠沈鸣鹤的东西已够多了,若萧舜卿也承了昭宁道君的照拂,那她与沈鸣鹤的因果,何时才能算清? 她起了身,微微点头致意之后便迈步离开。即将阖上门的那一刹那,案上放着的玉玦却安静而又不容拒绝地系在了她的腰带上。 瞬息之后,朱色的小门轻轻在她眼前关闭。 萧舜卿哭笑不得,叹息着抚上那块细腻的玉。触手温凉,那点儿轻微的冷意很快就通过肌肤传递了过来。萧舜卿不知怎么的,忽而便想起了刚刚那双牵着她来到此处的手,那双冰冷而白皙的手。 踯躅几息后,屋外的姑娘略扬了扬唇,莞尔走下台阶。而屋中的道君在感应到人离开院子之后,便抬手布了道结界,盘腿开始调息。 清心诀念了一遍又一遍,可心境还是平静不下来。那道见缝插针的声音,又趁他心神不宁时闯了进来。 “鸣鹤,鸣鹤……”那声音起初很温柔,很平静,还带着点年长者若有若无的宠溺与纵容。 可从始至终,都未曾得到想要的回应。 于是,它渐渐变得愠怒、尖锐,变得歇斯底里,“沈鸣鹤,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冷淡又无趣。” “就凭这副古板丑陋的身体,你还想和明枢、和灵渊比?连荣喜楼里的小倌儿,都要比你可爱几分……” 昭宁道君如蝶翼般的长睫微微一颤,又若无其事地念起了清心诀。 清雅的花厅寂静无声,隔了许久之后,才有一只雪白的猫儿从窗户中跳进来,踩着小碎步进了屋,跳到青年的肩膀上。 “喵呜” ——你的身上怎么又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玉团儿任劳任怨地吸走了青年身上的奇怪气息,本要趴在他身上好好消化这团气息。 身体却忽然被抱起。抱着他的青年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似乎迟疑了很久,才道:“我还以为,你偷偷跑回灵渊那儿去了。” 小猫连忙矢口否认——你给得这么多,我怎么舍得跑呢? 话连着说了好几遍,才记起这人根本听不懂它的话,于是改换策略,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 青年许是明白了它的意思,紧皱的眉头略略松开,丰神如玉的面容上,少见地有了些笑意。略微上挑的凤眼眨了眨,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煞是好看。 灵猫瞥见这个笑之后,却本能地觉得这个笑容阴森森的,十分危险,连毛都忍不住炸了起来。 “灵渊能给你的,我自然能给你更多。” * “萧舜卿!” 头发花白的儒雅老先生捏着空白的答卷,神情颇有些咬牙切齿,但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小道友,你上次不是与老夫保证,下次一定好好做功课吗?” 萧舜卿在同窗们敬佩有加的目光中,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讪笑着赔了个礼,慢慢狡辩道:“额……夫子,学生这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下次一定好好写。” “噗嗤——”一声,不知是谁忍不住笑了出来。无他,自一起修习课程以来,他们几乎每天都能从这个戴幕篱的同窗嘴里听到这句话。 待夫子扫视周围,寻找笑出声的学生时,便发现周围的弟子俱低下头了。忽然之间,便对桌上的案牍有了十二万分的兴趣。 夫子顿时气结。 萧舜卿生怕这老爷子被自己气出个好歹,连连道歉。短短十几日,她就觉得这位教修真界史论的夫子,头上多了许多白发。 真是造孽啊。 萧舜卿在哀嚎的同时,又十分庆幸系统不在线,要是被那老登知道自己又被训成了鹌鹑,估计得念叨一年。 可是——她真的不能写功课啊! 她要是真写了,到时候哪位有心之人将她的字迹和九霄仙尊的字迹一比对,不就彻底露馅了。 萧舜卿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挨训。可老爷子说着说着,似乎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心累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让她坐了回去。 萧舜卿面上露出沮丧,心中却欣喜十分。看来,这位锲而不舍的老爷子,终于要像其他夫子一样,彻底无视她这个老油条了。 万万没想到,她竟低估了老爷子为修真界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的决心。老爷子不知怎么的,始终认为她天赋异禀、悟性惊人,奈何误入歧途,无人纠正。 于是在自身努力无果的情况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寻找了外援,请尊贵的院长大人好好锤炼这棵小树苗。 萧舜卿:“……” “近来可好?”道君清亮婉转的声音中依旧透着温柔,摆在桌案上的茶也依旧是仙尊最爱的信阳毛尖。 萧舜卿接过道君递过来的茶盏,低眉顺眼地道了谢捧在手里。清新的茶香萦绕在鼻尖,她乖巧地答:“尚可。” 沈鸣鹤不置可否,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又克制地收回。 “我听张先生说,你似乎对修真界史论不太感兴趣。” 多么贴心,多么委婉的好徒弟啊!萧舜卿心知肚明,那老爷子告状的时候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还好,还好,先生的课还是十分有趣的,只是学生愚笨。” 昨晚修炼时一时忘了时间,而这具修为尚浅的身体又不足以支撑她通宵达旦的修炼。此刻的萧舜卿有些倦乏,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应对。 她轻轻啜了一口清茶,道:“劳道君挂怀了。” 道君稍一颔 8. 剑道在勤 《我渣了清冷男主》全本免费阅读 “不一样的。”沈鸣鹤答得坚定非常,“我与明枢不一样。” 曾经的沈鸣鹤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仙尊的弟子。可当天衍宗宗主的长子明枢拜了尊上为师之后,他才明白,像他这样被仙尊随手收下的人,在外甚至不能称自己是仙尊门下。 像明枢那样奉过拜师茶,行过拜师礼,乃至为此特地举行过仪典的,才是仙尊正儿八经的亲传弟子,是修真界公认的、仙尊的衣钵传人。 “如何不一样?”萧舜卿皱着眉,直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关窍,但一时又不得其法,于是诚恳而疑惑地唤:“道君?” 道君避而不答,只道:“我之后,会把尊上之前的剑谱整理好,交给你。” 萧舜卿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感觉到他的回避之意后,也不好再问,轻轻揭过刚刚的话题,应道:“我不想学仙尊的云霄剑法,我想学道君的剑法。” 学自己创的剑诀……她真的怕自己使个起手式,沈鸣鹤便将她的马甲扒了个底朝天。 她本以为青年又要皱眉苦劝,但出乎意料的是,沈鸣鹤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 后来才知道,昭宁道君为了一个刚刚相识不过几个月的陌生弟子,查遍了修真界有史以来的所有剑谱,花费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不辞辛苦地又编创了一套剑法。 * 萧舜卿终于摆脱了繁重的课业,但是,却开始了每日到倚兰居点卯的生活。 点卯第一天,一身白衣的道君凭风而立,耐心地教授流光剑法的起手式——云破月开。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起式的剑意很温柔。如山涧小泉般缓缓流淌,闲适而自然。可剑意在无形之中携带的力量,又足以击破阴霾,荡涤九天,使穹宇重现清朗本色。 起手式并不复杂,但由道君做来,却分外得赏心悦目。萧舜卿从前便觉得,他是个天生的剑修,此时时过境迁,更觉得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抬手一转身,都是那么得恰到好处。 ——如果不要整天盯着她练剑,那就更好了。 萧舜卿拿起手中的木剑,照着刚刚的所见所感,依葫芦画瓢。九霄仙尊用了一辈子的剑,对手中的剑自有其领悟,对于她而言,学剑不难,难的是如何学剑。 不能太拙劣,太拙劣的话,沈鸣鹤兴许便真的要觉得她心性不定、要多加磨炼了;也不能太精妙,尽管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法解释一个初学剑的人突然有了宗师的水平。 这个度好像很难把握。好在萧舜卿是第一次给人当学生,沈鸣鹤也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两人都不太清楚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弟子是怎样的水平。 当萧舜卿使完起手式,悄悄地去观察沈鸣鹤的神色时,道君微怔了一下,而后稍稍弯唇,似乎是想露出一个鼓励的笑。 道君本就容貌出众,即便常年冷着脸,也有数不清的痴男怨女对他心驰神往。 而当他弯下眉眼,放柔神情时,你更会忍不住赞叹他的眉,他的眼,他眉下那颗艳丽的泪痣,以及笑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酒窝。 可惜他好像是个极吝啬笑容的人,只是一瞬,便收了笑意,只剩下一句略显干巴的鼓励: “不错。” 萧舜卿应是,收回目光,继续演练流光剑法的起手式云破月开。道君仍然保持着沉默,他不像仙尊的另一位弟子明枢,没有慧心妙舌,也不善于玩弄辞锋,但他有一颗比明枢更真诚柔软的心。 九霄从前就知道座下两位弟子的性格,但当那股属于道君的灵力落到萧舜卿身上时,她还是不由感叹:现在的他真的太内敛了。 明明刚捡到他时,还是一副犟得要死的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时的九霄为他的性子头疼不已,如今的“九霄转世”,却忽然怀念起了少年时的沈鸣鹤。 道君的灵力属于冰系,理应是冰冷的,但绝不会让人感到刺骨。它带着淡淡的冷意落到身上,不是为了惩戒,甚至也不是警示,它只是善意地提醒你: 这里的力量应该再大些。 这里的收势慢了些。 这个动作,应该再多练习几遍。 萧舜卿在那道柔和无比的灵力的指引下,慢慢将自己故意露出的破绽改了,然后又望向站在长廊下的道君。 ——倒真像年少活泼的小姑娘,在寻求师长的鼓励了。 萧舜卿为自己的举动脸红了一瞬。 “你做得很好。”第一次给人当老师的沈鸣鹤无意识地松了口气,松开一直攥着的衣袖,将右手背到身后,“不过剑道在勤,你不能松懈,往后,每日都要挥剑至少一万次。” 萧舜卿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但没深思。见他神色坚定,不像是能打商量的样子,便只好拱手领命,扛起初学者使用的木剑,开始了挥剑一万次的任务。 等她练得腰酸腿软,满头大汗,不知到底挥了多少次剑的时候,萧舜卿终于从迷迷糊糊的大脑深处,找到了答案。 哦,原来当初九霄教少年沈鸣鹤练剑时,也说过类似的话,提过挥剑一万次的要求。 难怪这么耳熟。 有一瞬间,萧舜卿几乎疑心这小狼崽子是不是知道了她非转世而是本尊,故意拿这法子整她。 但这想法只是存在了一瞬,便又被她掐了去。沈鸣鹤不是这样的人。 她蹙眉拿起木剑,正想想法子偷点懒,那道微凉的灵力便又落在了身上,不痛不痒,但存在感十足。 只好任劳任怨地继续挥剑。甭说是萧舜卿,就是九霄,在获得自保能力之后,也鲜有如此刻苦的时候。 萧舜卿心累之余,又不免升腾起一丝愧疚和感叹。道君这师尊可比她当年称职多了,彼时九霄正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四处奔波,很少能有时间指点徒弟的修行。 而沈鸣鹤不但事事过问,而且还特地在小亭中置了张书案,即便处理书院事务,也不忘注意练剑的便宜学生。 多么正直而勤奋的院长,多么有职业操守的老师。萧舜卿自愧不如。 “老萧——好消息!”这段时间不知在折腾什么的系统突然冒头,察觉到她现在气喘吁吁、有气无力的情况后,系统的拟态简直笑得前仰后仰,“伟大的宿主大人,你怎么混得越来越差了!” 片刻后,又观望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若有所思的语气中带了一点儿鄙夷,“你们该不会在玩什么涩涩的师徒play吧。” 系统简直将矫揉造作诠释到了极致,“天哪,人家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纯洁系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