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疯批老公舔狗式求复婚》 第一章 上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刺啦——” 一阵尖锐的响声传来,把梁清语从老公出轨思绪中拉了出来。 这是去捉奸的路上。 对面不知何时来了一辆车,直直冲冲的撞了过来,她呼吸猛地一紧,立马踩下了刹车。 可已经晚了,距离太短,车头猛地撞上去,发出犹如油锅炸开般的巨响。 安全气囊迅速弹出来,她身子猛地前倾,车前玻璃破碎,喷洒在她脸上。 梁清语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要碎裂了,痛感愈发清醒,额头上的鲜血顺着淌下来。 尖锐的耳鸣声不断呼啸,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意识有些混沌,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拿出了手机,她拨通了她的紧急联系人,是她老公谢厉程。 梁清语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嘟音。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忙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谢厉程……接电话。 梁清语看着车内冒起了浓烟,心里的恐慌愈发强烈。 鼻子酸涩的厉害,她又再一次拨通了过去。 她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回想着下午在谢厉程手机上看到的短信。 【谢先生,谢谢你送我回酒店。】 【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晚上吃饭再给你吧。^v^】 梁清语看到信息时,心口已经被人割了一刀,而现在她出了车祸,谢厉程的电话,却一直拨不通。 冰冷机械声回复的只有方才一模一样的话语。 今天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他是在陪那个女孩吗? 梁清语不敢往下想。 她知道自己不能等了,强忍着碎骨般的疼,从那破碎的车窗爬出去。 那碎玻璃直接扎入她的肉里面,疼得她几乎要晕过去,她用最后一道力爬出了车内,围观的人这才发现梁清语。 “小姐,忍忍啊,120马上就到……” 梁清语没有说话,疼得已经无法呼吸,她最后再拨通了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清语听到了那头清冷的嗓音有些急促,“什么事?” 她疼得双眼蓄满泪水,像是一个找到家的孩子,哽咽道,“谢厉程我……” 太痛了,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头显然没耐心了,“我说过,有事打刘秘书电话,没事别打给我。挂了。” 说完,那头连给梁清语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随之而来便是嘟嘟的音。 她感觉心脏处的那道口子好像又撕裂开来一点点。 她大脑一片混乱。 她和谢厉程自小相识,但感情不算浓厚,后来也是商业联姻。 可她爱了他八年,嫁给他三年,现在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就在她的混乱之中,她听到了一声极其害怕带着哭腔的,“厉程哥……” 梁清语像是触碰了某根神经一般,猛地睁开了眼。 她艰难的转过视线,只见对面车一瘸一拐的走下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带着哭腔,踉跄的跑向对面的男人,将男人抱紧,害怕的像个小兽。 梁清语看着男人的背影,那身衣服她认得,是她今早特意早起为男人搭配出来的。 梁清语只觉得上天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谢厉程……” 她嘶哑着声音喊着谢厉程,却看见素来洁的丈夫却将浑身脏兮的女孩抱在怀走,大步流星的走向那台迈巴赫。 梁清语感觉痛意席卷而来,她红着眼看着那道背影,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一声,“谢厉程!” 那背影一顿,忽然转过来。 似乎是看了一眼梁清语的方向。 但,也就是一眼,他便立马收回目光,抱着女孩上了车,扬长而去。 梁清语脑袋嗡声一响,回想到了结婚那天。 按理来说,梁家是高攀不上谢家的,结婚的那天梁清语鼓足勇气问谢厉程为什么娶她,是不是因为喜欢…… 可还没等她问出下半句,他只说了一句: “谢家已经不需要通过联姻来增益,我不需要感情,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妻子,梁清语,你是最好的选择。” 那一句话,将那个曾经满心欢喜的她打得七零八碎。 谢厉程娶她,是因为她家世不显好拿捏。但她嫁给他,却是因为她长达八年的暗恋。 后来她致力于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她想着谢厉程不爱她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会爱别人,她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现在,那个女孩出现的时候,竟然让她如此之痛。 早上,她还将男人要穿的衣服准备妥帖,从外衫到领带夹,都是她亲自选的。 现在,她穿着她选的衣服,无视她躺在地上,抱着别的女人离开了。 心脏的裂口彻底崩坏,里面的血犹如泄洪般落下。 上午看到他手机里的短信时,她已有预料。 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女孩约他晚上见,还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雪白漂亮的吊带裙,好看的手指握着一个小礼物盒,笑的一派天真的模样。 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说话都带着俏皮。 梁清语看了很久,反反复复的翻阅着谢厉程的手机。 她发现,作为妻子,在她和谢厉程毫无交集的三十天,他和那个女孩每天都在交谈,虽然都很零星,但对于谢厉程那样的人,他会跟人聊天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 谢厉程出门前洗过澡,身上冒着氤氲的热气,面色如常,嗓音冷淡跟她说,“今天不用等我了,我要见人,喜欢什么自己拿卡去刷。” 没等她回话,谢厉程的背影已经离开。 她当时已经猜到,谢厉程要见的那个人,大概率是那头电话的女孩。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到了晚上七点钟,最终她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女孩。 她想知道是怎样的人让谢厉程那样冷情的人,动了心。 梁清语在路上想了很多,甚至有些头脑混乱,她在想如果谢厉程真的爱上那个女孩怎么办?如果谢厉程要跟她离婚怎么办? 她以为她对痛已经麻木了。 可是,原来亲眼看到谢厉程抱着别的女人,她依旧还会痛,甚至是痛不欲生。 而这时刘秘书一路小跑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语气客气道,“这位小姐,我们总裁让我跟你交接车祸事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 刚说着,刘秘书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满脸泪痕的望向他。 刘秘书随之一怔,“夫人?” 第二章 不能得罪 “伤者情况加剧,需要紧急调用血库……” 旁边是医生焦急的声音,梁清语只觉得大脑模糊不清,只觉得浑身变冷,刘秘书一边拨通电话,一边道,“夫人,你放心我已经在联系总裁了,他肯定马上就到。” 梁清语喉头含了一口血,眼底都是血丝,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准备手术。”主治医师冷静地说道,“血袋准备好了没?” 这时一名小护士脸色不佳地跑了过来,“陈主任,血库最后两包rh阴性血被带走了……” 主治医师脸色顿时一黑,“怎么回事,没告诉血库那边情况紧急吗?让人先把血包腾出来。” 小护士摇摇头道,“对方用的是最高权限,听说是盛耀集团的CEO谢厉程把血库调走了,血库的人说他小女友也是出了车祸,紧着要。” 说完转而看向梁清语,“这位小姐你放心,我们已经去最近的血库紧急调血了,很快的,你再坚持一下。” 一听谢厉程,主治医师脸一僵。 这可是北城最大首富,也是这家医院的投资人之一,不能得罪。 梁清语呼吸格外虚弱,但还是将那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谢厉程是一个不喜欢用特权办事的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原来谢厉程也会为别人打破原则。 她指节泛白,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感觉有一双手将她的心口撕裂,碾碎。 这一刻她也清楚,自己不需要去印证了,谢厉程的的确确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副手道,“陈主任,伤患的HP值过高,不排除有怀孕的可能……” 主治医师立马接过了检查单子,脸色微变,旋即看向了梁清语,“你是不是怀孕了?” 梁清语蓦然一怔。 只觉得大脑一阵发嗡 “如果怀孕的话,接下来的手术是不能进行麻醉的。或者麻醉,只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下来了。” 梁清语感觉无论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疼痛,都让她前所未有的窒息,可是脑海不断循环播放着男人抱着那个女孩,回头看她一眼后,毫不犹豫离开的模样。 她不确定谢厉程有没有看到他,但在她被抛下的那一刻,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声音。 这个人她不要了。 “你做个选择吧。”医生声音传来。 —— 梁清语几乎昏睡了整整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天已经黑了下来。 “夫人,你终于醒了?”刘秘书又疲惫又惊喜的声音传来。 梁清语苍白的脸望向刘秘书,整个病房除了她和刘秘书,没有第三个人。 谢厉程没来。 刘秘书敏锐地察觉到了梁清语的情绪,立马解释道,“总裁公司事务抽不开身,他说一会就来看你。” 梁清语看着他,看破不说破。 心脏麻木地疼了一下。 但这疼比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做手术,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她知道她是等不到谢厉程了,毕竟有人比她更需要他的陪伴。 “没事,”梁清语笑了一下,“刘秘书你也辛苦了,能不能等谢厉程工作结束之后,让他过来一趟,我有话对他说。” 刘秘书敏锐地察觉到“谢厉程”三个字,以前夫人都是叫总裁为“厉程”的。 他点点头,心里莫名不安,“好。” 梁清语没有再说话,沉默得像一只破碎的玩偶。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清语看着外面下起了大雨,就当她以为等不到谢厉程的时候。 他来了。 高大俊美的身形逆在光影中,松形鹤骨,每一寸骨骼都生得极其完美,光是看一眼都赏心悦目的程度,他头发沾染着水珠,显然是从雨中来的,眉目之间犹如霜寒般,乌黑的眼睛倒影着她苍白的小脸。 她就坐在那里,没说话。 谢厉程薄唇轻微蠕动,“你怎么样?” 梁清语笑了下,“还行,没死。” 谢厉程眉头一蹙。 “谢厉程,昨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记得吧?”说着,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谢厉程一顿,薄唇抿成一条弧度,半晌,发出“嗯”的一声。 梁清语笑了,他果然记得。 但他给她的礼物却是,让她亲眼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离开。 “谢厉程,我回顾了我们三年的婚约,当初你是为了祖母的病才跟我结婚的,如今祖母已经走了半年了,我们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谢厉程眸色微变,冷得看向她,只见她轻微一笑,眼里全是释怀,“谢厉程,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在病房内轻轻回荡着。 谢厉程盯了她一会,“你病了。” 梁清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厉程,我只是出了车祸,没摔坏脑子。” 墙上的壁挂钟一点点地走针,病房安静无声,谢厉程嗓音此刻很冷,“理由。” 只有这两个字,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理由?梁清语心里莫名发笑,她总不能告诉他,她爱了他十一年,如今爱不下去了吧? 梁清语抬起小脸,目光对接那冷沉的双眸,鼓足了勇气,“谢厉程,你爱我吗?” 谢厉程眉头蹙深。 “你看,你不爱我。”梁清语笑了一下,“我当初是为了梁家能得到谢家的扶持才跟你结婚的,如今梁家已经相安无事,祖母也走了,我们算是各取所需,就到此为止吧。” 空气静了三分,谢厉程那漆黑的眼眸凝着她,“这就是你的理由。” “是。” 梁清语点头。 谢厉程静了三秒,嗓音依旧清冷动听,“如你所愿。” 这四个字,没有任何情感。 梁清语在那寂静的三秒钟甚至幻想过谢厉程会有一丝不舍,但如今看他果决的态度,她彻底死心了。 看吧,谢厉程就是这样的男人,冷心冷情。 不,只是对她而已,对那个女孩倒算是热忱。 她点点头,“那离婚手续就等我们出院办吧。” 男人不再说话。 梁清语听着病房门响,空间密闭而死寂,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摸了摸脸,一滴湿润的眼泪。 刘秘书好不容易等谢厉程出来,谢厉程却没有丝毫停留的大步离开,他拿着手机不停响的电话,手足无措。 总裁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不是在开会,听到夫人醒了,扔下会议就赶过来,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但电话那头像是夺命符般再度传来,刘秘书连忙迈着腿追了上去,“总裁,沈小姐的电话!” 谢厉程看着屏幕上“沈茹秋”三个字,神韵冷漠,“不接了。” 刘秘书微微一顿,“可沈小姐……”等会又要哭了。 话还没说完,刘秘书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总裁这是……心情不好吗? 第三章出事了! 梁清语在医院度过了整整半个月,虽然出了车祸,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及到骨头,一瘸一拐也能下地了。 而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谢厉程没来过。 眼看着离出院的时间越来越近,梁清语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她母亲。 自从她嫁到谢家,跟梁家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梁清语连出车祸都没告诉家里。 梁清语接通了电话。 那头,梁母的声音有几分哽咽又急促,“清语,咱家出事了!” 梁清语握紧了手机,“怎么了。” 梁母嗓音有些沙哑,“你爸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两天前咱家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已经跌了将近十倍!再这样下去,咱家估计是要破产了!” 梁清语蓦然一怔,按理来说梁家如今背靠谢家,怎么都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除非有人故意针对梁家,可谁会这么做? “你看能不能找厉程帮帮忙……”梁母的声音越发弱了些。 这些年,一旦有事梁家人都是找梁清语,再通过梁清语找谢厉程,几乎可以说是寄生虫般的存在,可梁清语现在以什么资格去求谢厉程? 一个即将成为前妻的妻子? 梁清语手指扣紧,那边梁母的声音更加哽咽,甚至放声哭了起来,“清语,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这梁家是你奶奶一辈子的心血!你不会不管的吧!” 梁清语呼吸微窒。 不愧是她母亲,最知道怎么拿捏她。 “我试试。” 那头梁母似乎是擦了眼泪,道,“清语,那就拜托你了!” 挂断了电话,梁清语陷入了沉思,到了晚上的时候,梁清语终于决定拨通谢厉程的电话。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嘟声,她手紧张到冒汗。 这是提出离婚后她第一次主动联系谢厉程。 终于在嘟音停止,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梁清语吸了一口气,“谢厉程……” 那头明显一顿,然后传来一阵女声,道,“抱歉呀,厉程哥哥已经睡了,你有事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明天再打过来吧。” 梁清语感觉大脑一阵发晕。 对面的女声俏皮而动听,调子上扬,带着轻微歉意,显然是被宠出来才会有这样的松弛。 她没想到她才提出离婚不到一个月,谢厉程已经睡到别的女人身边。 胃部一阵翻搅。 她立马挂断了电话,冲向卫生间,整个人干呕了起来,生理性的反应让她的眼泪飞飚,她蹲在马桶边上干呕不止。 恶心…… 真的好恶心…… 梁清语不知道缓了多久,整个人跌在边上,看着自己的肚子,轻轻抚摸,脑海却回想着做手术前医生的那句话,“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建议你保留孩子。” 但当时她是怎么选的? 她当时在想,她既然进不了谢厉程的心,那就带走他的孩子吧。 强忍着剧痛,坚持无麻醉手术,如今她发现她爱的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她连最后一点幻想都没有了。 梁清语躺回了床上,打开了梁氏集团的股市。 她之前是学金融的,只是后面因为结婚了便也退居幕后了,如今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了,那就不能在靠谢厉程了,她要自救。 梁清语连续三天观察着股市,发现有人恶意高价购买梁氏集团的股票,又低价出售,要做到这一步,需要比梁氏集团高出至少三倍以上的财力。 她追查着到底是谁在暗箱操作。 忙碌到了第四日,梁清语终于可以出院了。 刘秘书亲自为梁清语办的出院手续。 “夫人,你打算去哪?”刘秘书帮梁清语拿着行李,问道。 梁清语听着夫人两个字直皱眉,刚想让刘秘书以后别叫她夫人了。 下一秒,梁清语发现一台深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她的面前,这是谢厉程的车,上次在车祸现场她见过,记得尤为清楚。 旁边刘秘书道,“谢总一早就在等你了,夫人,你要回家吗?我们送你回去。” 车窗降了下来,那眉眼冷隽的男人目光落在了梁清语身上,“上车。” 梁清语没想到谢厉程来接她。 毕竟谢厉程一向工作很忙,常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平时都是她做饭送去公司,盯着他吃饭。 梁清语却往后退了一步,淡笑了一下,“不用了,谢总,我自己可以。离婚的事情我已经通知谢家的律师团队了,过两天就能拟定离婚协议,到时候直接在民政局见就好。” 话音一落,旁边的刘秘书都惊到合不拢下巴,他听到了什么,夫人要离婚? 谢厉程那冷峻的眉眼沉了几分,他喉头一滚,冷道,“梁清语,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这是第一次,梁清语从谢厉程口中听到带有那么强烈情绪色彩的话。 他向来都很冷静自持。 梁清语点头,“是,一刻都不想继续下去了。” 谢厉程眸色一冷。 第四章闹什么? 空气冰冷僵持,刘秘书都感觉气压都低了。 半响,谢厉程轻微揉动了额角,眉眼依旧清冷自持,只是语气带了点疲倦道,“梁清语,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什么? 梁清语只觉得可笑,她这么坚决的要离婚,在谢厉程眼底只是在闹脾气? “谢厉程,我记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在这段婚姻我们已经完成了各取所需,也应该到头了。” 谢厉程冷凝着她,“已经完成了?”他蓦然冷得一笑,拿出手机的通话记录,而最近一行赫然显示着“梁夫人”三个字。 梁清语呼吸一顿。 “你母亲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求我帮你们梁家补足股票的空缺,我投了不少进去,想要两清可以,把钱给我。” 梁清语呼吸一紧。 她没想到她还在想办法,这边母亲已经急不可耐的找上了谢厉程。 梁清语深深吸了口气,“你投了多少。” 谢厉程嗓音清贵,不紧不慢道,“两个亿。” 梁清语两眼一抹黑,两个亿对于现在的她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她根本给不起! 她轻微一颤,“我可以净身出户,婚后财产我一分都不要,这两个亿我会想办法还上,但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 “梁清语,你凭什么觉得你值这个价。”男人冷声一笑。 梁清语僵在原地。 谢厉程轻微摩梭着尾戒,矜贵的眉眼间带了几分薄凉的温度,淡淡的看着她,“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你会还给我?你以什么身份做担保。” 梁清语心像是被人扎了一根刺,他说的没错,一旦离婚他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确实没有资格做担保。 “谢厉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谢厉程眸色带了几分倦冷,“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关系来维持公司形象,我不喜欢变数,这你三年做的很好,是个合格的谢太太。” 合格的谢太太…… 梁清语只觉得可笑,他留她不过是为了公司股票,需要一个好妻子,这个位置无论今天换谁来都可以,只不过刚好坐的人是她罢了。 梁清语忽然生了叛逆的心思,她抬起头看向男人冷冽的面容,“谢厉程,你要不离婚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谢厉程眸色半眯,“说。” 她道,“你手机里有个叫沈茹秋的女人,我要她从你身边消失。” 梁清语在赌。 赌那个女孩在谢厉程心里有多重要。 谢厉程眉头蹙深,“不可能。” “除了这个条件,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些话像是在梁清语心膛炸开一样,血肉模糊。 梁清语连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没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的条件也只有这一个,离婚的事既然你不同意,那就走法律程序吧。” 梁清语转身就要走。 “谁允许你走了?”男人几个步伐上前,直接扣住了梁清语的手腕。 梁清语被触碰的一瞬间,只觉得恶心反胃,“放开!” 男人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带了点力量,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梁清语,是不是平时对你太放纵了?还要我哄你?” 说完,他修长温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指腹的薄茧轻微摩擦她的肌肤。 梁清语胃部猛烈搅动,她直接将人推开,躬身干呕了起来。 谢厉程眸底划过一道厉色,下一秒,强行将女人拉了过来,他捧着梁清语的脸,嗓音磁性又冷沉,“嫌弃我?嗯?” 梁清语咬唇,下意识的想要将人推开,下一秒手就被牢牢的抓住,被人圈在怀中。 她被迫贴近男人的身躯,滚烫,炽热。 “不准嫌弃我。” 话音落下的一瞬,男人发狠的吻了过来,猝不及防,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吻极为薄凉、侵略性。 结婚三年,除了床上,她和谢厉程没有过亲密的接触。 他的吻都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气息,掠夺唇齿间的呼吸。 她整个人想要反抗却发现力量悬殊太大,她只能用力的咬着他的薄唇,血腥味在唇舌之间漫延,男人只是轻微皱眉,反而将人搂的更加紧了,吻的更加深。 她感觉极为缺氧,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见她有下滑的趋势,他的大手就将她的腰固定在怀中,反反复复。 就当梁清语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 男人喑哑的嗓音附在耳边,“味道不错。” 梁清语呼吸一窒。 “厉程哥哥……” 一道略带发颤的声音传来。 梁清语清醒了几分,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谢厉程已经迅速将她放开了。 梁清语看着怀抱一空,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沈茹秋此刻红着眼,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勉强的笑了一下,“听你的助理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这位是嫂子吧,真漂亮,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我先走就走。” 梁清语听得那些话,直皱眉。 沈茹秋说完就要走,结果一个转身,整个人狠狠的摔到在地上。 梁清语看着,轻微蹙眉。 平地摔?电视剧傻白甜女主吗? 沈茹秋立马疼得掉眼泪,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谢厉程眸色微变,“摔哪了。” 沈茹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厉程哥哥,我好痛……”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去医院。”谢厉程冷静道。 梁清语忽然多了几分心思,随即笑了一声,“谢厉程,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空气静了三秒。 谢厉程对视上梁清语挑衅的目光。 她是故意的。 “厉程哥哥,你送嫂子吧,我没事的。”旁边的沈茹秋说完擦干眼泪就要自己站起来。 他嗓音淡了几分,对着梁清语道,“我让刘秘书送你。”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梁清语没有任何意外,她用前所未有平静的声音道,“谢厉程,咱们以后别见了,挺没意思的。” 谢厉程眸色一顿,梁清语掉头就走。 旁边的刘秘书没想到事情莫名其妙又发展到了这一步,总裁明明是太久没见夫人,得到夫人出院的消息专门推掉会议来接人的,怎么弄着弄着又变成这样了? 刘秘书立马,“总裁,我去追夫人……” 谢厉程嗓音冷淡至极,“让她走。” 刘秘书吓得不敢动了。 谢厉程收回目光:“走了自然会回来的。” 他从来不觉得梁清语会真的离开他,只要她还肯吃醋,那就不会走。 但他似乎太纵容她了,才让她无法无天,开始恃宠而骄了。 第五章这个女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梁清语直接将行李打包回了她婚前的一套小公寓,不大,但足够让她生活了。 她到家第一时间就是让朋友联系了离婚律师,沟通好流畅后,让律师替她发一份离婚法庭通知到谢厉程的公司。 另外整理了下自己现有的资产,她如果要离婚的话,梁家是肯定不同意的,那么她也要做好跟梁家断绝关系的准备,她现在流动现金有一百万,另外还有两套不动产,一套卖掉也能换个五百万左右。 六百万,足够让她富裕的生活一段时间了。 但她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至少不能在谢家的时候差。 梁清语已经当了太多年的全职太太,都快忘记了她以前可是金融系的天才,梁清语直接联系了当年的一些老同学,得到一些股市的信息之后,准备开始创立自己的基金公司。 一直忙到三天后,梁清语忽然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那串号码梁清语记得很清楚。 是沈茹秋。 【梁小姐,你好,我是沈茹秋, 我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梁清语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竟然没有意外,她甚至有种‘她终于来找我了’的感觉。 梁清语回复了一个有。 那头很快就发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她正好也想看看,这个女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而此刻,盛耀集团ceo办公室。 谢厉程修长的手指轻微把玩着钢笔。 刘秘书将咖啡端了上来。 谢厉程看了一点时间,中午十二点。 “有人来公司了吗。” 他看似不经意的问到。 刘秘书放下咖啡的手微微一顿,“没有。” 谢厉程冷峻的眉眼更加寒了,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太苦了。” 刘秘书微顿,不敢吱声,这已经是泡的第三杯了,前面两杯要不是太烫要么是太凉。 他干脆笑道,“总裁,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你看要吃点什么,我给你点。” 谢厉程薄唇抿成一条弧线,“再等等。” 刘秘书无言,想起那日谢总自己说‘走了自然会回来的。’,结果好嘛,夫人出院都整整三天都没有一天来过公司送午饭,前面住院还有借口,如今看出来夫人是铁了心不想回来。 现在总裁衣服也不如以前有品位了。 叫你嘴硬。 这时,助理敲门而入,“总裁。” 谢厉程眸色微闪,“是有人来了?” 助理一愣,随即摇头,“人倒是没有,离婚诉讼倒是来了一份,总裁,这是夫人委托南山律师事务所发来的离婚诉讼,你过目一下。” 谢厉程一阵,随即视线落在那离婚诉讼上,脸黑成一片。 他等了三天,等梁清语低头,结果换来了这个? “很好。”他气笑了。 --- 将零星的事情处理好后,梁清语的基金公司初见模型,熬到了见面时间,梁清语才打车去了沈茹秋的地方,这次倒是相安无事,准时到达了见面的地方。 梁清语到的时候,沈茹秋还没到。 她先点了一份咖啡尝了一口,有点苦。 “清语……?” 一道温和带有试探性的男音忽然出现。 梁清语一顿,抬头便见男人身长修立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却已经极为好看,深褐色的眼眸衬得整个人温和。 “学长?” 梁清语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易沉。 易沉看着她桌上的咖啡,微微一笑,“一个人?” “约了朋友,应该快到了,”梁清语语气有些愉悦,大学的时候她和易沉是两大财子,那个时候他们在一个导师经常见面,只是后来梁清语结了婚,易沉也出了国。 只记得当年她决定结婚的前一晚,易沉打电话问她,“相夫教子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清语,我觉得你的人生不止于此。” 当时她说,无论以后结果如何,她都愿意。 后来换来无尽的沉默,以及他说的那我祝你幸福。 至此再也没联系。 易沉笑了一下,“听同学们说你最近打算重新回到金融界,需要帮忙吗?” 他声音依旧温和。 梁清语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好久不见的学长居然要帮自己,她正要开口,忽然易沉伸出了手,“你别动,头发上粘东西了。” 梁清语没动,只是对于这种距离有些不适应。 “梁清语。” 一道极为薄凉的声音蓦然打破了这种气氛。 梁清语一抬头,就看见谢厉程那高大挺拔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哪里,那冷峻寒星般的眼睛此刻多了几分戾气。 “谢厉程,你怎么……”在这里。 她话还没说完,谢厉程直接将人从易沉的领地范围夺了过来。 梁清语蹙眉:“谢厉程,你要做什么?” 谢厉程嗓音冷又凉,“阿茹失踪了,她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你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话落下去的一瞬间,梁清语一顿。 随即而来的是清醒过来,转而看向了谢厉程,“所以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谢厉程。” 梁清语看着男人冷沉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的质问着。 谢厉程看着梁清语,方才亲密的画面在他脑海闪过,他喉头一滚,冷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第六章就这么不堪吗? 梁清语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痛了,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心口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自幼相识,八年暗恋,三年婚姻。 谢厉程半分感情不肯施舍,现在连她的人品也要被践踏。 她在他的心中就这么不堪吗? 梁清语嗓子有些干涩,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落泪,可她知道她不能。 无论是易沉在也好,还是她自己那微薄的自尊心,都让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她深吸了口气,将那股酸意压了回去。 “谢厉程,我重申一遍,是沈茹秋约我出来见面的,我并没有见到她,她失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谢厉程没有说话,冷沉的眸子在触及她那有些泛红的眼眶时,冷意有那么一瞬间地消融。 可在看到她身后的男人时,心中的烦躁压过了理智,“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找她,应该去报警,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我。” 说完,梁清语不愿再看他一眼。 “易沉,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对于已经脱离职场三年的她来说,想要重新建立社会关系,并且在合适的岗位上立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易沉的出现可以帮助她查漏补缺很多东西。 这个机会,她不愿意错过。 “好。” 易沉笑着点头。 梁清语朝着他走过去,可刚迈开步子,就被一股力量拽住了胳膊,身子往后一带,撞进了男人的怀里,肩膀被人锁着,无法挣脱。 她有些急了,蛾眉竖起,怒视着做出这一切的男人,“谢历程,你到底想干吗?” “我有让你离开吗?” 谢历程神色冷凝,他什么时候被梁清语冷待过,还是在另外一个男人跟前。 心底的火山在积聚爆发的边缘。 “我要不要离开是我的权利,不用你的允许。” “你是我的妻子。” 肩膀上的力道在加重,谢历程说这话的时候,锐利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易沉。 他在圈定他的领土。 梁清语是他的人。 怀中的人不再挣扎,谢历程以为她听话了,态度和缓了些,“梁清语,你早该——” “真可笑,谢厉程,我提醒你一句,我们马上要离婚了,别再说这些话了。现在,放开我!” 女人的眸子清澈透亮,里面明明白白倒映出他的模样,却不似从前那般缱绻,反倒透露着疏离厌恶。 谢厉程眼神浸着凉意,他习惯了掌控,也不信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会轻易放下自己。 他伸手掐住了女人的下巴,嗓音压低,蕴含着暗怒,“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 疼痛让梁清语很不舒服,她皱着眉,伸手抓住男人的手,想要甩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 只是男女力量悬殊,她挣脱不开。 一旁的易沉看不下去了,上前来说:“谢厉程,你放开清语。” 可他的话于谢厉程而言,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他丝毫不放手下的力道,低头就要亲上去。 梁清语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这种不尊重的行为让她愤怒。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片空间响起。 谢厉程愣住了。 他没想到梁清语会打他,这放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男人愣神之际,梁清语挣脱了男人的束缚,快步走到了易沉身边。 再度看向谢厉程时,对上了后者冰冷彻骨的眼神。 她咬了咬唇,明白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可她的心已经被他践踏够了,又怎么能忍受他继续的折辱。 “梁清语,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过来。” 梁清语无动于衷,她不可能再回到谢厉程身边。 “你确定要这样,梁家的股市你不准备管了?” 这暗含的威胁让梁清语攥紧了拳头,她咬着牙,“谢厉程,你一定要这么无耻吗?” “无耻?”谢厉程神色漠然,“别忘了是你母亲求我投的钱,我只是在讨要正常的报酬。” 易沉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中抓到了一些信息。 “清语,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他语气温和,态度诚恳。 同步步紧逼的谢厉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清语混乱的心绪在他轻柔的嗓音下平和了下来。 看着他温柔的眉眼,那种妥协的念头被推翻。 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她不可能一直被谢厉程威胁。 三年都化不开的坚冰,为了别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抛下她,她若是再留在他身边,只会被踩进泥沼里。 她重新看向谢厉程,声音平静,语调自若,“我说过那些钱我会还给你,以后有关梁家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她不愿再去做无底线的妥协,这一次,她要靠自己将梁家撑起来。 奶奶的心血,她会自己护住。 这不是谢厉程想要的答案,俊美的眉眼笼罩上寒霜,黑亮的眸子像是溪水底的石子,渗着凉意。 他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忽地冷嗤一声。 “我说你怎么急不可耐地要离婚,原来是因为找到了下家。” 有些话比刀子还要伤人。 比如此刻。 梁清语脸色微微泛白,口腔里泛着腥甜滋味,只是她不愿后退。 她往易沉身边靠了一步,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笑了一下。 “你说得不错,我要离婚的理由就是因为我爱上了别人,一个比你温柔,比你好无数倍的男人,所以,谢大总裁,麻烦你成全我们,早点签字去民政局离婚,好吗?” 梁清语的容貌很美,明艳似玫瑰,只是这三年甘愿为一个男人剥下了自己的刺,成了顺从可人的苞蕾,可在这一刻,玫瑰再度绽放,将刺对准了曾经爱的人。 谢厉程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额角的青筋剧烈跳动着。 他并不觉得自己爱梁清语,他只是难以容忍属于自己的人走向其他人。 这么多年的相处,梁清语明白男人此刻动了怒,即便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泄露。 只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谢厉程,给个准话吧,拖拖拉拉的,可真不像你。” 梁清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段畸形的婚姻,快点结束吧。 第七章离婚。 离婚。 这个曾经谢厉程以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梁清语口中的话,在这短短的几天,无数次地被她挂在嘴边。 先是离婚协议书,后又是易沉的出现。 每一点都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男人的面容冷峻,视线如寒冰似的,落在梁清语和易沉相交的位置,女人修长白皙的手臂缠绕着陌生男人的臂膀,是那么刺眼。 “梁清语,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索要梁家股市的两个亿吗?”他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你应该清楚,我如果做了,梁家的股市会瞬间崩盘,公司自然也会濒临破产,你当真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吗?” 谢厉程很清楚女人对梁氏的在乎,当初结婚的时候,梁老太太百般叮嘱。 他不信她会无动于衷。 梁清语抿紧唇,她当然知道他现在撤资的后果。 可是一味地妥协救不了梁家。 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她知道谢厉程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她不曾知道沈茹秋,如果她不曾在命悬一线下被抛下,她或许还可以继续用那畸形的爱麻痹自己,继续做他手中的笼中雀。 可现在,她做不到。 “我承受不起,但我不会回头。” 沙哑的声音带着坚决,梁清语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谢厉程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怒极反笑,“好,很好,你当真是有骨气。” “刘文——” “谢总。”易沉打断了他的话,他声音温和却沉稳有力,“你若是现在选择撤资,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梁氏。” 谢厉程看向他,没有说话。 即便如此,无形的压力还是袭向了易沉,但他并没有后退和迟疑。 像是看不到男人眼中的冷意一般,他继续说:“梁氏和谢氏本自三年前就有了深入的合作,在你们的姻亲关系加持中,很多金融商家都将你们两家看作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现在若是毁了梁氏,对盛耀集团也是一种打击。其次,对于自己岳丈家的公司你能都如此出尔反尔,该如何让别人相信盛耀的声誉,这对盛耀未来的发展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易沉的话很质朴,却条理清晰。 梁清语听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不少。 这些方面,她其实也能想到。 只是在面对谢厉程的步步紧逼,情感上的冲击让她很难保持绝对的理智。 她抬眸看向易沉,眼中带着感激。 她真的很感谢,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能够站在他这边。 谢厉程面色如冰,易沉的这些话的确说在了点上,只是……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他嗤笑一声,“撤资带来的负面形象,只需要几个外资项目就能扯平,商场上谈信誉不错,但最终追逐的无非是一个利字,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有多少人会去计较这些呢?” 梁清语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言语冷酷至极,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她明白,面前这人做得出。 易沉也沉默了下来。 见到两人这般,谢厉程嘴角勾起讥嘲的弧度。 他盯着不置一言的女人,“所以,你没有别的去路。” 梁清语攥紧拳头,眼瞳微微闪烁,旋即看向他,“不管我有没有去路,我要离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 谢厉程嘴角下沉,他没想到昔日的解语花成了这般模样。 易沉却是松了口气,他很怕梁清语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回到谢厉程的身边。 “清语,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你。” “谢谢。” 看着眼前这幅“郎情妾意”的场景,谢厉程周遭的气压降到了底点。 想从他的身边离开,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吗? 想都别想!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片刻后,他又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两人。 “有时间在这里眉目传情,不如想着怎么解决面前的处境吧。” 梁清语闻言以为他指的是撤资的事情,刚想回击,却见他对身后的刘秘书扬了扬手。 “报警。” 嗯? 梁清语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听得他继续说。 “阿茹的事情,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谢厉程点燃了一根烟,轻吐出了一个烟圈,面容和声音都变得有些斑斓起来。 “梁清语,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让你如愿。” 十五分钟后,梁清语被带入了警局,作为嫌犯。 这是她第一次成为这样的角色,促使这一切的是她的丈夫,她面无表情地跟着警察去录口供,没有看那人一眼。 谢厉程的目光跟着她,直至人消失在了长廊拐角处。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位先生,请问你和嫌疑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指认她和沈茹秋女士的失踪有关?” 谢厉程收回视线,淡淡看了警察一眼。 “我是她的丈夫。” “呃。” 记录的警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个发展。 不过他很快就重新摆正态度,毕竟警察局也是人生百态的聚集点,他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觉得她和沈茹秋女士的失踪有关,以及你和沈茹秋女士的关系?” “朋友关系,她失踪前最后一个联系人是梁清语。” “好的,谢谢配合。” 警察问完后,又去了易沉那边,简单问了两句后,便带着资料离开了。 谢厉程走到了易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冷声道:“我不管你存着什么样的心思,离她远一点。” 这个她虽然未指明,但两人心照不宣。 易沉双手抵着,并没有退缩半分。 “谢总,我想不明白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别忘了清语已经决定和你离婚了。” “我不会和她离婚。”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易沉态度很平静,“清语的态度很坚决,你若是坚决不同意,她完全可以走诉讼的途径。” 说到这,他语气微顿,接着也站了起来。 “而且,我期待着清语离婚,毕竟这段婚姻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养分。” “爱人如养花,你并不是个合格的养花人,又何必一直纠缠?” 第八章他竟然被梁清语撇下了! 录完口供后,梁清语从审讯室出来,看到了站在警局大门外的两个男人。 两人各持一方,态度并不相洽。 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谢厉程后,便朝着易沉走了过去。 与其和他继续纠缠那些有的没的,她更想要和易沉聊之前的话题,她迫切地想重新回到职场,做一个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人,而不是成为依附别人的浮萍。 “站住!” 身后是男人冷沉的声音,蕴着不悦。 梁清语脚步一顿,那是她多年来的下意识反应,对于谢厉程的事事必有回应。 曾经的她觉得这是爱人应该做到的。 可现在她明白,单方面的付出,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所以,她并没有回头,抬步继续走到了易沉的跟前,对他笑了笑。 “易沉,我们走吧。” 易沉点头:“好。” “梁清语!”谢厉程厉声道,“跟我回家。” 梁清语淡淡扫了他一眼,是和他从前看自己一样,“谢厉程,我不会回去了。” 说着,她快步朝着外面走去,易沉紧随其后。 两人上了车后,很快驶离。 谢厉程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面色阴沉。 他竟然被梁清语撇下了! 片刻后,他冷着脸上了车,回到了公司。 落地窗前,谢厉程看着高楼下如蚂蚁般穿行的人,曾经的梁清语在他眼中和这些人并无两样。 一张单薄的纸构建了两人的关系。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情,只是这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他需要一个顾家的女人,梁清语是最好的人选。 相应地,他也给了梁家好处。 可现在,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梁清语就和他闹成了这样。 离婚? 她也是想得出来。 他胸膛微微起伏,片刻后将情绪压了下去。 从来只有他舍弃别人的份,梁清语想甩开他,奔向别的男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刘文,进来。” 一个电话叫来了在秘书办的刘文。 “总裁,您找我?” “易沉,我要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是,总裁。” 两个小时后,一份全面的资料呈递到了谢厉程的办公桌上。 他只是简单扫了几眼。 “呵,商圈一个刚冒出头角的新人,家世普通,不过是眼界稍微宽阔了些,就以为自己能成为他人的救世主,简直可笑。” 谢厉程将资料扔到了桌面上,拿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 易沉将梁清语带到了自己开创的证券公司。 “现在公司也初具规模,也有了长期合作的一些客户来源,虽然不能和一些巨头相媲美,但未来的发展还是很有前景的。” 两人一边走,易沉一边介绍各个部门。 梁清语看着那些员工眼里的光,就明白这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团队。 这些正是上市公司所需要的。 初生牛犊不要紧,重要的是有冲劲。 梁清语很羡慕,曾经的她也是其中一员,只是这三年的婚姻让她作茧自缚,失了初心,也迷了道路。 参观完后,易沉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清语,我明白你想重新步入职场,我衷心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 男人的态度十分诚恳,眼中噙着期待。 梁清语心微微一荡,却还是有些犹豫。 “我,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胜任,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了,而且我刚刚成立了基金公司,可能会抽不开身。” 易沉听了她的话后,思索了片刻后,才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清语,金融方面的知识想要补起来,除了理论,实践是更重要的一步,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抽空时间来我这,可以先做我的临时助理。” 梁清语想了想,没有再拒绝。 她的确需要这样的锻炼机会。 其他上市公司,先不说是时间问题,光是她这脱产三年的空当就足以让他们将她刷下来了。 “谢谢你,学长。” 梁清语是真的很感激易沉能够如此帮她。 易沉笑了笑,“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其实,我真的很高兴你能重新回来。” “我,很怀念当初在导师手下和你一起工作的日子。” 那些青葱的岁月时光,梁清语并没有忘记。 这几年她不是没想过重回职场,只是无论是梁家,还是谢厉程,他们都没给她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易沉盯着她的视线移开,“请进。” “易总。” 来人是他的秘书,神情有些凝重,快步走到他跟前,原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梁清语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梁清语察觉到了,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却被易沉制止了。 “没事,你说吧。” 秘书点头,说:“易总,刚刚我们有好几个客户项目都被单方面取消了,还有几个临时给我们加了很多要求,说要是规定时间完成不了,就不和我们合作了。” 易沉皱眉,这种情况不应该会发生。 “我们已经和客户那边进一步联系了,从一些可信之人口中得到了一点信息,说是公司得罪了大人物。” 说到这,秘书也是一脸苦色。 他们公司正处于上升空间,平日里的项目都是经过多方审核的,怎么可能会出问题得罪人呢? 易沉却在这时候明白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他身旁的梁清语咬住了下唇。 “行了,我知道了。那些单方面取消的按照合约索取赔偿,至于那些新添要求的,按照他们要的改,不要自乱阵脚。” 这句话是对秘书说的,也是对梁清语说的。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问题再来跟我汇报。” “是。” 随着秘书离开后,梁清语有些愧疚地看向易沉,“学长,抱歉,都是因为我……” 易沉扶住了她的肩膀,摇头,“清语,就像我刚刚说的,不能自乱阵脚。不说是不是谢厉程动的手脚,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公司都有可能遇到,我们不应该去惧怕问题的发生,真正该做的是去解决问题。” 梁清语思索了片刻,心中的波澜渐渐平静,她看着面前的人,重重点头。 “学长,我明白了,我不会妥协的。” 易沉笑了,“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九章夫人呢? 盛耀集团。 谢厉程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后,往后靠在了皮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习惯性拿出手机打开了和某人的通讯界面。 空荡荡的,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可是往上滑,那些饱含着关心的话语一句接一句。 他鲜少回复,偶尔敲了两个字,对面就会发来一长串的话,每一句都可以看见真心和依赖。 对比今天…… 谢厉程轻啧了一声,抓起外套起身往外面走去。 回到别墅后,没有往常迎接上来的人,谢厉程面无表情地换鞋,进门,看到了佣人。 “夫人呢?” “先生,夫人还没有回来。” 佣人在说完后,就察觉到了男人冷下来的神情,有些胆战地低下了头。 谢厉程走到沙发坐下,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冷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梁清语的电话。 嘟嘟两声过后,电话被挂断了。 谢厉程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重新拨了回去,依旧被挂断。 第三次,手机另外一头直接关机了。 “好,很好。” 谢厉程快要把牙齿咬碎。 “砰!” 手机被重重砸在了地上,周边的佣人们被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良久过后,谢厉程让刘文查梁清语的下落。 很快,几张照片就送了过来。 一男一女靠在一块,亲密交谈,不同的相片有不同的神情,但大部分都是笑容。 这让看了梁清语几天脸色的谢厉程更加震怒,他将相片攥成团。 不过通过这些照片,他也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两人现在的位置。 “老马,备车。” 谢厉程从别墅离开后,屋子里的气压才重新变得正常,佣人们立即开始清理地面,同时也在心中祈祷梁清语能早点回来。 他们真是无法承受谢厉程的怒火。 …… 办公室里,梁清语帮着易沉整理资料,这种实实在在的工作让她觉得充实。 不像之前,被困在那间空荡荡的别墅中,漫无边际地等待。 即便奉上了真心,却也得不到半点情意。 “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易沉将椅子移到她身边,问道。 “没有了,学长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我觉得受益匪浅,真的很谢——” “停。” 易沉笑着打断她。 “你数数今天已经跟我说了多少次谢谢了,现在你帮我忙,还跟我说谢谢,这是不是太见外了些。” 梁清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好在易沉给她递了台阶。 “我知道你刚回到职场不适应,对于帮了你的人都抱有感激。不过,清语,早在求学时期,我就清楚你的能力,你本就是高空雄鹰,我希望你能明白帮你不只是因为我的私心,同时也是我对你的投资,所以你不必太过见外,好吗?” “嗯。” 梁清语笑了,很坦然,明艳似光华。 易沉喜欢见她这样,目光紧紧依附着她。 “啪啪啪……” 突来的拍掌声打破了这份静谧,两人一同朝着门口看去,对上了一张冷峻如霜的面容。 谢厉程本以为那些照片就够让他不爽了,没承想到了现场,竟然更加刺目。 言笑晏晏,情意绵绵。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才是一对。 可这个女人明明是他的妻子。 “谢厉程,你怎么来了?” 梁清语站起身,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谢厉程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冷声质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梁清语想到了被自己按掉的那几个号码,眉头微蹙,“我在忙。” “忙着和男人厮混?” 梁清语横眉一竖,眼波带怒,“你嘴巴放干净点。” “那也得看你做了什么。”谢厉程冷笑一声,旋即拉过她的手臂就朝外面走去,“跟我回家。”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回去!” 梁清语挣扎,见无用,直接弯腰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上。 “嘶!” 疼痛让谢厉程松开了手,眉峰拧紧,眼眸被寒霜浸满。 “梁清语,你别太过分!” 梁清语往后退了两步,直视着他,冷笑一声,“过分?我怎么过分了,是挂你电话,还是和别的男人待在一块?” 没等谢厉程开口,她就继续说道:“谢厉程,别忘了你曾经都是这么对我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怎么,你受不了了?” 一个个字砸向谢厉程,让他心里堵得厉害。 他真是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女人此刻能说出这样尖锐的话来。 易沉走到了梁清语的身边,看向谢厉程的目光里也带着敌意。 “谢厉程,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白天说的话放在心上。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你没有资格去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易沉不说话倒好,一出声就像是在本就沸腾的火焰上浇上了油。 谢厉程眼里火苗浮动,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一拳捶在了他的脸上。 【你不配养花,亦配不上她的爱。】 谢厉程眼神阴寒,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被他打倒的男人。 不配,配不上? 这些词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花是他的,梁清语也是他的。 易沉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火气也上来了,爬起来就要反击。 只是他到底不是谢厉程的对手,身上很快又添了新伤。 一旁的梁清语回过神来,想要去阻止。 “谢厉程,你疯了吗,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只是没等她上前,就被跟在谢厉程后面的保镖给拦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谢厉程将人踩在了脚下,眼神如狼一般盯着脸上青紫的易沉。 “今天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别以为你是我的对手,我要是真的跟你动真格。这栋芝麻大的楼很快就不复存在。” “所以,识相的,离她远一点。” 说完,他收回腿,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梁清语的面前。 后者的目光始终盯着地上的人,带着担忧。 “学长——” 谢厉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转向自己。 “你想让他挨打,就继续说。” 梁清语将唇抿得紧紧的,即便她心中怒意翻腾,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谢厉程轻笑一声,攥住她的手腕,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第十章你给我清醒点 梁清语几乎是被男人拽着下车的,穿过前厅,上楼,最后被狠狠甩在了床上。 没等她反应,男人便压了上来,扣住她的手腕压到上方。 望着他那压迫性的眼神,梁清语的心急速跳动着,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谢厉程,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谢厉程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沉眸盯着身下的女人,空出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脸上,摩挲着凝脂般的肌肤,慢慢下移,触上了娇艳的红唇。 梁清语一直在看着他,对于他眸色的变化并不陌生。 只有在同房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看着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愤怒和恐惧汹涌而至。 “谢厉程,你给我清醒点,我们马上要离婚唔——” 谢厉程已经受够了这两个字,他掐着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比之前都更要用力。 梁清语的眼睛瞪大,身体扭动着挣扎,牙关紧咬。 寻不到去路的谢厉程眼神越发阴鸷,在她的唇肉上厮磨啃咬片刻后,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声音沙哑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张开。” 梁清语只是瞪着他。 “呵。”谢厉程冷笑一声,手直接往下,掠过她的锁骨,没入上衣,碰触娇嫩的肌肤。 冰凉的触感让得梁清语身体一个激灵,同时挣扎得更厉害了,挣脱了男人手上的束缚后,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子里格外响亮,谢厉程的动作一顿,梁清语飞速往后挪,一边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第二次。” 低沉沙哑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里,她抬眸看了过去,对上了男人幽暗的眸子。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打我。” 梁清语咽了口唾沫,尽力保持镇定,“是你先对我行不轨之事的。” “不轨之徒?”谢厉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勾起讥嘲的弧度,“梁清语,我该不该提醒你,我们还没离婚。还是说,你现在就已经开始为他人守身如玉了?” 梁清语脸色微白,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她并不想和男人去争论这个问题,如果这能让他早点厌弃她,放她离开的话,她会很乐意。 只是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脚腕突然一紧,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重新拽回了男人的身下。 没等她做什么,双手就已经狠狠按住,眼睁睁看着男人扯下领带打了个死结。 “不可以,谢厉程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梁清语看着他发狠的表情,明白他是要动真格的了,可是她还怀着孕,她的孩子…… “我不可以,谁可以?” 谢厉程冷声回击,脱了自己的衬衫,露出了精壮有力的上身,重新覆了上去。 “管好你的腿,否则我不介意再绑一次,一边一根绳子,应该会很有趣。” 梁清语抬起的腿重新落了下去,心底一丝凉意。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很快被男人吻去。 “乖一点,才不会难受,知道吗?” 谢厉程捏住她的脸,虽然不满她的神情,但今晚,她必须是他的。 他重新吻上那抹红唇,正准备细细品味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他并不打算理会,直到敲门声一次重过一次,给人一种不开门不罢休的意味。 谢厉程抬起头,脸色黑沉如墨。 他扯过被褥将女人盖住,抓过衬衫套在自己身上,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看到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一男一女。 在他铁青的脸色下,男警察出示了证件。 “这位先生,有人报警你婚内强奸,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谢厉程看了一眼跟在警察后面瑟瑟发抖的佣人,沉声问道:“谁报的警?” “这并不是你该问的,现在请你让开,我们要进去查看。” 说这话的是女警察,她看着男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和他脸上隐隐的巴掌印,心中已然有了倾向。 “我要是不让呢?” “那我们只能逮捕你了。” 说着,她就拿出了手铐。 就在这时,梁清语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只是一开始不能确保自己能不能得救,但女警察的话让她心里有了些底。 她的双手还被绑着,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再加上被啃咬得不像样子的唇。 明眼人看过去都知道她是被迫的。 在谢厉程阴沉的眸子中,她看着女警官,说:“麻烦帮帮我。” 十五分钟后,梁清语整理好了衣服,跟着警察下了楼,看到了在客厅反复踱步的易沉。 “学长?” 易沉闻声立即走向她,“清语,你还好吗?” 梁清语很快明白过来是他帮忙报的警,心中有些庆幸和感激,“我没事,谢谢你,学长。” 易沉却没回答,只是盯着她被咬破的唇,内心自责。 “抱歉,我应该更早过来的。” “没事的,已经很及时了。” 至少,谢厉程没有得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得以逃过这一劫。 谢厉程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瞬间就明白了是谁报的警。 “我就不该放过你。” 只是没等他靠近,两个警察就拦住了他。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下,你要是在这里做出暴力行为,会罪上加罪。” 谢厉程收回视线,冷冷地看着他们,“我有说过要动手吗?” “这样最好。” “我也要报警。” “嗯?” 两个警察先是一愣,而后皱眉,“这位先生,扰乱警情是会判刑的。” 谢厉程面色不改,“那个男人勾引人妻,教唆我的妻子和我离婚。” “这不构成犯罪——” “我的妻子和我离婚可以分得几十亿的财产,我有理由怀疑他有意诈骗,不能报警吗?” 这一次,换两个警察无话可说。 “谢厉程,你别胡说八道!” 梁清语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无耻。 谢厉程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被野男人勾走了心的妻子执意要跟我结婚,甚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野男人眉来眼去, 我心里不痛快,却又舍不得我们多年的感情,所以才会冲动下意图强迫。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模样,我必须声明,我和我的妻子还未离婚。” 两个警察看看他,又看看梁清语两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起带走。 第十一章这简直太冤枉了 警察局里,梁清语坐在大厅的凳子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 短短一天,她进了这里两次,一次作为嫌疑犯,一次作为受害者。 世事无常,这几天发生的种种都在印证这句话。 她只是不明白,谢厉程明明不爱她,为什么不肯放她离开。 “清语……” 突然的声响让梁清语回过神,看到了走到自己身边的易沉。 她立即起身,问:“学长,你还好吗,他们有为难你吗?” 对于易沉,她是十分歉疚的,他帮了她,他却因为她的缘故被带到了警察局审问。 这简直太冤枉了。 “没有,只是正常地询问,我解释清楚就好了。” 易沉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要送她去哪?” 冷不丁地一句话插了进来,谢厉程大步走了过来,很显然他也没有被追责。 这是梁清语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没有实际上的伤害,再加上他的身份,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梁清语被易沉拉到了身后。 “谢厉程,你又想干什么?” “带我妻子回家。” “清语马上就不是你的妻子了。” “但她现在还是。” “你——” 梁清语听着两人之间的交锋,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或许谁都不得安宁。 她从易沉的身后走出,看向谢厉程,道:“我这段时间不想回去。” “那你要想去哪,他家?” 谢厉程眉眼间染上戾气,好似她只要说个是,他就能在这里动手一般。 “我去住酒店。” “我不同意。” 没得商量的几个字让梁清语烦躁,她有些破防,“你到底要怎样?” 谢厉程像看不到她的抵触一样,“回家。” “然后再被你强迫吗?” 谢厉程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道:“只要你和相关人士保持距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觉得我会信吗?” 谢厉程先前的种种行径已经将他在梁清语心中的信誉值拉到了最低。 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胸腔像是压了什么似的,郁闷难受。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必须和我回去,否则继续耗着。” 一瞬间,又陷入了僵持。 半晌,梁清语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几步外的男人,“好,我答应你,跟你回去。” “清语——” “学长,谢谢你帮我这些,不过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梁清语再怎么自私,也不能一直拖累不相干的人去跟她承受这些。 易沉皱眉看着她,眼里存着不赞同,“清语,你难道要妥协了吗?” 梁清语笑笑,“学长,我只是跟他回去,其他的想法都不会变,等到手续办完后,我会作为一个独立体搬出来的。” 她不可能永远依赖着别人。 她和谢厉程之间的事情,别人解决不了,只有靠自己。 原本因为她的话心情愉悦的谢厉程,嘴角再度下沉。 不等易沉说什么,他便直接攥住女人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走。 有些话,越听越气。 这一次,梁清语没有挣扎,甚至十分乖顺,始终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也没有给其他的反应。 两人坐在车上,谢厉程看她,她看着窗外的风景。 下了车后,谢厉程牵着她回到了别墅。 一直胆战心惊等着的佣人们见到两人这样“亲密”地归来,虽觉得疑惑,但一个个也放了心。 就在他们以为今天的风暴要过去的时候,楼上传来了砰的一声,接着是谢厉程不悦的声音。 “梁清语,你又闹什么?” “我想一个人休息,你说过的,不强迫我。” 谢厉程:“……” 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他决定退一步。 他转身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只是目光依旧会忍不住看向二楼。 半晌过后,他抓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走到玄关处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佣人。 “过来。” “先生,请您吩咐。” 谢厉程看了一眼二楼,旋即沉声道:“看紧夫人,别让她离开别墅半步,否则唯你是问。” “是。” 半个小时后,Bluenight。 二楼包厢,昏暗迷离的灯光下,谢厉程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教父,伴着耳边舒缓音乐的节奏,指尖在玻璃杯上轻点着。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不落在实处。 每过一点时间,他会将杯中的酒饮尽,再续上一杯。 “啧,大哥,你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喝闷酒的吗?” 沙发另外一端,穿着一身花衬衫黑裤的男人,放下了搭在台子上的腿,双手捋了一把头,不羁潇洒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更为俊美。 只是此时男人的脸色堆砌的是无奈和不解。 谢厉程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喝酒。 “不是,这样太无聊了,我叫几个美女过来一起玩。” “不用。” 冷硬的两个字遏制了贺斯淮意图拨号的手,他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了一旁,往谢厉程旁边一座。 “谢大总裁,能不能告诉小的,大爷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就从来没有看过谢厉程这么奇怪的时候。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浑身透露出来的都是烦躁阴郁的坏情绪。 “你把我叫出来,肯定是希望我能说些什么吧,但你不跟我说明情况,我又该怎么给你支招呢,是不是?” 听着他不断絮絮叨叨,谢厉程眉头皱了下。 不过这句话确实点到实处。 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梁清语要和我离婚。” “你说谁?”贺斯淮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不是你要和她离,是她要和你离?” 谢厉程给了个冷眼。 贺斯淮立即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太惊讶了,圈子里谁不知道梁清语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她怎么可能会和你离婚?” 谢厉程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几天这个女人所做的种种都在刷新着他的认知。 “她为什么跟你提离婚啊,或者说,她是什么时候跟你提的?” 谢厉程想了想,回答:“我在和她结婚纪念日那天去陪了沈茹秋,她知道了。” “呃……” 贺斯淮沉默了片刻,如果不是眼前这人是他的兄弟的话,他真的要骂一句活该。 “那我知道了,她是在吃醋!” 第十二章吃醋? “吃醋?” 谢厉程微微皱眉。 贺斯淮点头,“对啊,你身边出现了其他的女人,作为你的妻子,她肯定会介意。” “可是沈茹秋撼动不了她谢太太的地位,她没有必要介意。” 谢厉程从来就没想过让任何人取代梁清语的位置,谢太太的人选从定下来那天就不会有改变。 他想不明白梁清语会因为这个要和他离婚。 贺斯淮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不明白时,有些心累。 “你有没有想过相比于谢太太的身份,梁清语更介意你身边有别的女人?” 谢厉程眉头皱得更深,“不可能,她当初就是为了这个身份才嫁给我的。” “那就当她在意的是这个,你能在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撇下她,去找了沈茹秋,难道不会让她多想吗,或许她已经认为在你心中,你真正认定的妻子就是沈茹秋了,为了避免被你进一步伤害,她就选择先快刀斩乱麻,至少还能保留基本的体面。” 某种意义上,贺斯淮的这番话切中了要点。 只是谢厉程无法理解。 “我说过,谢太太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好嘛,说不通了。 贺斯淮真的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喝酒喝木了,这都转不过弯来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接通后,是家里佣人发颤的声音。 “先生,夫人……夫人不见了。” 谢厉程神色一凛,眼底再度积聚风暴,抓起外套,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夜晚的凉风拂面,让男人清醒了很多。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恼意越甚。 把他关在门外就算了,现在竟然又跑了?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谢厉程上车后,直接联系手下的人,“去调查城里所有的酒店,另外,去易沉的居处找。” 交代完后,他开车往回走。 最好不要是在易沉那里,否则他绝对不会再有半点留情。 很快就回了消息。 人不在易沉那边。 谢厉程神色有所缓和,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他气得磨了磨牙,这女人口口声声说着听话,结果还是想出去住酒店。 他说之前怎么那么乖呢?原来只是为了麻痹她。 等他把她抓回来,他一定要用铁链将她锁起来,看她还能去哪。 脑子里想着一些折磨人的手段,谢厉程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在他的命令下,司机很快停了车,他也得以看清在路边闲庭散步的女人。 不是梁清语是谁? 他沉着脸打开车门,大步走到了女人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原本还低着头想什么的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多了个人,直挺挺地撞了上来。 “啊!” 梁清语捂住自己的脑门,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前面有人,你——” 声音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时,戛然而止。 “谢厉程?” 梁清语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他。 “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唯一能让谢厉程稍微消点气的就是,女人在看清他的时候没有跑,这意味着她不是想从他身边逃开。 梁清语从他冷若冰霜的脸上,猜到了一点东西。 “你是觉得我是从别墅逃出来的吗?” “不然呢?”谢厉程嗓音像是被夜里的风裹了一样,里里外外浸着凉意,“家里的佣人一个个不知道你去哪了,还把电话打到了我这,如果我没看到你,你还准备去哪?” 梁清语不说话了。 她的确是避开佣人出来的,毕竟那个家中,其他人都是谢厉程的眼睛。 再说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要是被佣人看到了,她想出来的计划肯定会夭折的。 “哑巴了?说话!”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啊?” 梁清语本来不想这么说的,但是她情绪就是有些难以控制。 尤其是在听到他的冷言冷语时,那种从心底的委屈根本压不住。 她只能将这归结为怀孕后,身体激素变化的影响。 谢厉程愣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女人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时,心绪更加复杂。 他往常也是这么跟她说话的,怎么现在突然这样了? 一个困惑,一个委屈。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深夜的风吹过,穿着短袖的梁清语身体抖了下,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谢厉程一直看着她,几秒后,抓过她的手往车子那边走。 “你要带我去哪?” 梁清语下意识要挣扎,可又想到了在警察局发生的事情,停了下来,只是神情警惕。 她刚刚明显又惹这人生气了,他该不会又要对她做什么吧?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她脸色就有些发白,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谢厉程没有回头,“回家。” 上了车后,没了冷风,梁清语也不觉得冷了。 谢厉程已经放开了她,她缩到了车子角落,双手放在肚子上,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姿态。 她想和谢厉程离婚,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期待的。 这个和她有着血缘联系的小家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希望。 “肚子不舒服?” 谢厉程一直在观察着旁边的女人,见她时不时摸肚子,忍不住问了句。 梁清语心一跳,随后立即摇头,“没有。” 她的手也装作随意地放了下去。 她不想让谢厉程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因为她无法确认他对孩子的态度。 她几乎可以笃定,他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是不利于她的。 谢厉程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追问,而是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偷跑出来的原因?” “……吃东西。” “嗯?” 谢厉程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清语却很坦然,她扭头看向他,再次说道:“我刚刚是去夜市吃东西了,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那个老板应该还记得我。” 女人嘴巴一张一合,谢厉程注意到了她唇边残存的一抹痕迹。 片刻后,他俯身过去,在后者有些紧张的眼神中,擦干净了她嘴角的碎屑。 随着他重新坐回去,梁清语提起来的心也落了下去。 “就一定要出去吃,家里不能做?” “那不一样。” 第十三章她需要一点亮光 重新回到别墅,谢厉程走在前面,心里还想着那句那不一样。 他总觉得,梁清语是话中有话。 可他不想问。 因为答案肯定是他不爱听的。 两人上了楼,在进入房间时,他扭头看向她:“这种偷摸着离开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所有的佣人都要为你的行为买单。” “知道了。” 梁清语没有再去争辩什么,她累了。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她原本想直接躺下休息一会儿的,却被谢厉程拽着去了浴室。 “去洗漱。” 梁清语有些不情愿,“我很累。” “想我帮你?”谢厉程眉峰挑了下,虽然没什么表情,“也不是不行。” 梁清语没说话,只是重新打起了精神,将人推了出去。 她现在抗拒和他任何的亲密。 洗漱完后,她躺到了床上。 谢厉程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些。 他希望这种情况能一直保持下去,就和以前一样。 只是当他洗漱完,来到床边时,看到了用枕头隔成两边的床,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清语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没听到一样。 谢厉程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寒冰。 他没有去管那些枕头,而是走到了梁清语那边,准备躺下。 虽然床被隔成了两半,但他不介意和她一起挤,大不了抱着一起睡。 只是没等躺下去,就被阻止了。 “谢厉程?” “不继续装睡了?” 梁清语咬了咬牙,克制怒气,“你睡那边?” “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你就是睡那边!” 梁清语美目瞪着面前的男人,“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去住酒店!”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大不了再闹到警局去,去那边睡算了。” 真烦,她都快要睡着了,还是被这个人吵醒。 她已经够难受了! 梁清语微微喘着气,眼眶又开始泛红。 谢厉程看到了。 他转身走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梁清语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妥协,扭头却见他又去拿枕头了。 “谢厉程!” 是她想多了…… “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用不着这东西。” 说话的时候,几个枕头已经被扔下床,谢厉程躺了上来,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梁清语见他这样,一时间失了言语。 随后,她也重新躺下,只是方才浓重的睡意此刻却有些荡然无存。 这是在她从医院回来后,第一次和谢厉程同床。 以前她总是喜欢贴着他,虽然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可她还是会觉得幸福。 “你其实没必要和我离婚。” 男人有些低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梁清语的思绪。 只是在这个话题上,她并不想说什么。 “我说过,没有人会威胁到你谢太太的位置,即便是沈茹秋。” 谢厉程想到了贺斯淮的话。 他的理解是,他对沈茹秋的关心让梁清语感到了威胁。 “你用不着去害怕什么,继续做你的谢太太,我承诺给梁家的东西一分不少,甚至,我可以继续给梁家注资,确保它安稳度过此次股市动荡。”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落入梁清语的耳朵里,可她却越发觉得可悲。 因为从这些话中,她完全没有感受到谢厉程对她这个人的关心。 梁清语闭上眼睛,不准备去理会。 “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你还不满意?” 谢厉程有些不悦,他不喜欢过于贪心的人。 梁清语睁开了眼睛,她明白今天若是不说些什么,她这觉也不用睡了。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可以不离婚。” “说。” “开除沈茹秋,让她从你身边彻底消失。” 梁清语的语气很平静,她其实能猜到男人的回答,只是心底依旧带着一些奢望。 只要这个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女人能够离开,或许她还会有勇气再去信任他一次。 她还能告诉自己,谢厉程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的。 她需要一点亮光。 “不可能。” 男人的口吻笃定,没有半点可以转圜的余地。 沈茹秋在他心中的位置是真的不一般。 好吧,是她妄想了。 梁清语没再说话,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说任何的话。 可心底那种撕裂的感觉却一点点蔓延开来,蚕食着她为数不多的爱。 …… 谢厉程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空荡荡的另一边床。 没有亲近的吻,没有从前觉得乏味的甜言。 他抿紧唇,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起身洗漱后,下了楼。 原本以为会在楼下看到梁清语,结果看了一圈,不见人影。 他脸色微沉,见佣人端着早点过来,问:“夫人呢?” “回先生,夫人说去找一位叫易沉的先生去谈工作了。” 佣人原本以为自己回答出了梁清语的去处,谢厉程的心情会好一点,毕竟夫人可是透露了行踪的。 没承想,男人的脸色更难看的。 她只是瞟了一眼后,就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 不过好在,谢厉程没有对她发作,而是起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梁清语从一辆公车上下来,她今天穿了修身的女式西装,下面配着一条包臀裙。 现在离婚那边被谢厉程卡死了,短期之内暂时解决不了,她只能将自己的重心放到工作上来。 有了梁氏股市的先例,她现在只想快点将自己的钱包充盈起来。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处处受限。 所以,她今天主要的任务是向易沉去请教一些基金公司的注意事项,以及继续熟悉相关工作。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去买了两份早点,又带了两杯冰美式,然后朝着易沉公司走去。 结果她刚走进一楼大厅,就看到了一个婀娜的背影,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渐渐将这个背影和记忆中一个人重合。 沈茹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本该失踪的女人,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梁清语满腹疑惑,又见她往远处走,想都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同时放轻了脚步。 她真的很想知道沈茹秋为什么会失踪,以及那天发给她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十四章被发现了! 从拥堵的人群中穿过,梁清语跟着沈茹秋到了三楼,见她正要在一个岔道口拐弯时,前面突然有几个人走过。 她怕跟丢了,就追了几步,一时间忘了控制脚步声。 正在拐弯的沈茹秋似乎听到了声音,往回看了一眼。 梁清语赶忙低头,大约过了两三秒后,高跟鞋加速的声音很明显在远离。 被发现了! 她顾不得再去躲藏什么,赶忙追了上去,转弯到了另外一条过道。 沈茹秋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她跑过去的时候,人就没影子了,但那扇正在开合的门给了她线索。 人往安全通道跑了。 梁清语立即跟了上去,她没猜错,刚进入楼道,就听到了哒哒哒的下楼声,人在往下跑。 沈茹秋表现得这么反常,她想追上人的心思就越强烈。 楼梯间里,一跑一追的声音格外明显。 几乎是在梁清语下楼的时候,另一道声音的速度就更快了。 很快就到了一楼的出口,梁清语肚子有些疼,她脸色微变,伸手捂住肚子休息了两秒,还是抬头,咬着牙追上去。 可就在她跑到出口的阶梯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要往前栽去。 余光看见地面上的水时,她瞪大了眼睛。 这里之前明明是没水的。 可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梁清语脸色煞白,手护住肚子,闭上了眼睛。 她的孩子…… 只是,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腰被人环住,熟悉的古龙水香气包裹了她。 男人被冲撞力带着往后退了几步,但依旧稳当地将人护在了怀里。 梁清语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小脸煞白,有点回不过神。 就差一点。 如果她真的摔下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万幸! “还想靠多久?” 浸着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清语身体一僵,紧接着就要从男人的怀里退出去,却没有成功。 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牢牢把着她的腰,没有松动分毫。 梁清语连腮带耳通红,咬牙道:“你松开!” “呵,投怀送抱的是你,我为什么要松?” 闻言,梁清语不可置信地抬眸,瞪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谢厉程!”她气得不行,“谁投怀送抱了,我明明是不小心滑倒的。” “好好的路怎么会滑倒?”谢厉程盯着她,不让一步。 “我跑得匆忙,没看见地面有水不行吗?” “跑得匆忙?”谢厉程想到刚刚女人脸上那焦急的样子,神色微松,后又意识到什么,再度板脸,“为什么这么匆忙,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早上背着自己的丈夫出来找别的男人不算见不得人的事吗?” 一想到这,谢厉程就恨得直磨牙。 他看了一眼楼梯口的位置,继续讽刺,“怎么,你眼巴巴来找的人没有跟过来,不是说会护着你吗,要是我不出现,你现在已经摔得头破血流了。看来有些人也就是光有一张嘴。” “谢厉程,够了!” 梁清语真是没想到这人嘴巴能这么毒,易沉都没在这,就能被他这么嘲讽。 要是在,还不知道会怎样? “你凶我,为了那个面都不敢露的男人?” 谢厉程眉目一凛,手臂上青筋暴起,连带着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腰上的疼痛让梁清语五官皱作一团,“疼,你放开我。” 她伸手去拍男人的手。 “说话,易沉就这么好,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他跟我对着干?”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今天根本还没见他!” “嗯?”谢厉程有些意外,“你没骗我?” “我没骗你,你快松手,我腰好疼。” 听得她再三喊疼,谢厉程也意识到自己的力太大了,放开了箍着她腰的手。 梁清语立即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去揉自己的腰。 谢厉程看着她痛苦的神色,舔了舔下唇,微皱了下眉,“真这么疼?” 梁清语瞪了他一眼,根本不想说话。 谢厉程心虚,没再追问,只是有件事情还是要证实。 “你不是怕被我撞见和易沉在一块,为什么这么匆忙地跑?” 被他这么一说,梁清语终于想起了正事,“糟了,沈茹秋!” 她推开谢厉程,再往外面去看的时候,早就不见了沈茹秋的身影。 谢厉程在听到她的话时,眼神一沉,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说什么,你在这跟阿茹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言语中的关切之意,梁清语身形微滞,心口又被划上了一刀。 不过好在她已经学会去习惯,没有太多的表情,回答:“我刚看到沈茹秋了,之所以跑到这,也是为了追她。” “说谎!” 没有调查,没有论证,就这么直接定了她的罪。 所有的事情一旦牵扯到沈茹秋,谢厉程就是这样一个态度,伤人至极。 梁清语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我没说谎,信不信由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她现在不想和这人待在一块。 只是,她没能走成。 谢厉程拦住了她的去路,面若寒霜,“我有让你走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梁清语真的很累,谢厉程给不了她爱,却还把她锁在身边,这种不讲道理的行径让她身心俱疲。 她一点都不想再面对他。 “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你只能待在别墅里。”谢厉程一字一句道,“哪儿也不能去。”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太太。” “马上就不是了,我很快就会和你离啊——” 话还没说完,梁清语就被男人一把抱起扛在了肩膀上,带回了车上。 车门上锁,她被困住了。 “谢厉程,放我下去!” “老莫,回别墅。” “我不回去!” 只是,司机只会听从谢厉程的命令。 车子启动,梁清语只能看着自己离易沉公司越来越远。 她又被带回了那个牢笼一样的家。 谢厉程将她甩到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硬。 “梁清语,好好做你的谢太太,别再胡闹,我没有多少耐心和你玩。” 第十五章这个婚,她一定要离。 梁清语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眸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没有半分退让,“谢厉程,我也再和你说一遍,我提离婚不是在胡闹,只要有沈茹秋在,我这个婚离定了!” 谢厉程的脸色顿时黑如深潭。 梁清语冷笑一声,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她不想看到谢厉程的脸。 谢厉程站在客厅里,目光冷冷追随着女人上楼的身影,心底的躁意不断翻腾。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应了这女人的话。 不就是离婚吗? 难道他谢厉程还离不开一个女人吗?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巴巴地离开她,就是为了去奔向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想杀人! 良久,他压下了心底的怒气,面色再度化作寒冰。 这场游戏的主动权永远都只会在他手里。 梁清语想离开,休想! 他看向那些佣人,沉声命令,“从现在起,不要让夫人离开别墅一步,就算她说了要去哪里,也不准!” 二楼主卧。 梁清语坐在床上,有些放空地看着前方。 她其实什么都不想去想,可是脑海里还是会忍不住回放刚刚摔下楼梯的画面。 谢厉程的出现于她而言绝对不是没有触动的,那个时候她以为她会失去自己的孩子。 可他来了,挽救了她们。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爱意其实有些控制不住往外涌。 这毕竟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只是现实还是赤裸裸地扯下了那层温情的外衣。 想到男人对沈茹秋那毫无底线的维护,梁清语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心理上的触动带动着身体的反应,她捂住嘴,快步跑到了洗手间,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只是,除了一点胆汁,什么也没有。 镜子里的女人惨白的脸色上还挂着泪,眼圈通红,像是一朵被人践踏后的花,刺啦啦地剥开皮,暴露了最柔软的那部分。 梁清语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拧开水龙头,接了几捧冷水泼在自己脸上,降了温,同时也让她变得冷静。 这个婚,她一定要离。 只是等着谢厉程同意,太难了。 这几天无论她怎么挑衅,这人的态度都没松动分毫。 她必须得想其他的办法了。 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突然听到了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走到阳台,发现谢厉程开着车走了。 也是,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盛耀的。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找找办法。 重新整理了妆容后,她提着挎包下了楼。 只是没等她往玄关处走,就被几个佣人给拦了下来。 “夫人,您不能出去。” 梁清语皱眉,对着为首的管家说,“王叔,我有点事需要外出一趟,几个小时后就会回来的,你们放心,不会被谢厉程发现的。” 她早上就是用这么一番说辞让王管家给她开了门。 “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把我的手机号和要去的地址写给你。” 就在她准备从包包中拿出便笺纸时,王管家说话了。 “夫人,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你出去,这是先生的命令。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辞退的,还望您不要为难我们。” 梁清语变了脸色,恨恨地咬着牙齿。 她没想到谢厉程竟然这么不给人退路。 “所以,他现在是要囚禁我吗?” 王管家一众人低下了头,不说话。 梁清语生气,但也知道和他们发没用。 她只能转身,重新回了房间。 只有一个人独处的空间,梁清语将包甩到了床上。 谢厉程这是把她当什么,笼中雀吗? 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妥协? 不可能,她是绝对不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的。 她要离开这里! 就在她来回踱步时,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拿出来,发现是易沉打来的电话。 她立即接通,男人担忧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清语,你还好吗?” 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易沉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一样。 梁清语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哽咽,“我,我还好。” 易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轻叹了口气。 “清语,别怕,我会一直在的,我会帮你。” 在他的安慰下,梁清语的情绪稳定下来。 “清语,我们这样在电话里聊,有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你还是来我的公司吧,或者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商讨办法。” “好。” 刚应下,梁清语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学长,我被谢厉程关在了别墅,家里的佣人堵了门,我出不去。” 她说完,心里又开始有些烦躁,这种被关起来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限制了人身自由,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圈养的动物一样。 易沉在那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交给我,我帮你逃出来。” “怎么逃?” “我上次去找你的时候发现那栋别墅后面没有人把守,到时候你从窗户那里下来,我在底下接着你,你可以先用一些衣服做成长条,保证安全。” “好。” 有了方向,梁清语心里轻松很多。 两个小时后,梁清语听到了石子敲打窗户的声音,那是易沉之前跟她说的暗号。 她赶忙跑了过去,探头看到了下面等着的男人。 按照两人之前的计划,一切顺利。 当从别墅中逃出来后,梁清语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易沉看着她放松的神色,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清语,谢厉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你不见了,他到时候肯定会来我的住所和酒店去找你,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已经给你找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住所,你先住在那躲躲。” 说着,易沉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她。 梁清语没有过多推脱,接过钥匙,认真对他说:“学长,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日后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找我。” 易沉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两人去了新住所,是市中心的一处居民楼的五层。 进了门后,两人开始讨论梁清语离婚的事。 梁清语端着茶,说:“想要谢厉程答应离婚是不太可能了,现在留给我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离婚诉讼。” 第十六章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易沉点头,“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需要一个在这方面杰出的律师。” “嗯。” 梁清语摩挲着杯子,有些迷茫,她并没有这方面的人际关系。 仔细想想,这三年来,她的生活贫瘠得可怕。 好像除了围着谢厉程转,其他什么都没做。 曾经的她是局中人,不曾反思过自己哪里有问题,真是作茧自缚。 “其实,我已经帮你找好了。” 易沉的话将她从自厌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梁清语有些怔愣,这真的是她没有想到的。 易沉解释,“之前你说要离婚,我想着谢厉程那边可能不太好说话,就和一个律师朋友了解了这方面的信息,正好他对处理这种诉讼很在行,我就预先和他说好了,如果你方便见他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他来一起商讨,你觉得呢?” 梁清语听完他一连串话,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易沉抿了抿唇,“清语,如果你还没想好的话,可以再等等。” “不用!”梁清语语气坚定,“学长,麻烦你帮我联系这位律师吧,我只希望快点和谢厉程分割。” 她不想再困在那个囹圄了,她要离开。 “好。” 易沉如释重负地笑了,随即去了阳台打电话。 梁清语坐在沙发上,手无意识摩挲着杯壁。 她其实并不觉得找到了律师就能很快解决这件事情。 毕竟谢厉程的身份摆在那里,很少有人会想去和他作对以及没有那个实力和他作对。 但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如果诉讼都没办法让她逃离谢厉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伴随着嗒嗒的脚步声,易沉走了回来。 “他下午有时间,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你可以先想想下午怎么跟他谈,以及整理一些对离婚诉讼有帮助的资料。” “好。” 下午三点,咖啡厅。 梁清语和易沉坐在一排,对面是一个长相儒雅斯文的青年男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一个律师的话,梁清语会以为他是一位大学教授。 “你好,我叫慕言旭,是你这次的委托律师。” “你好。” 梁清语简单和他握了下手。 男人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介绍完后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梁小姐,我需要再向你确认一次,你是已经下定决心和谢厉程先生离婚,而不是一时兴起吗?” “不是,我很确定。” 梁清语见他说到谢厉程时,面色不改,心里隐约有了些底。 至少这人没有被谢厉程的身份影响到,是个好的开始。 “很好,那接下来我们就来谈谈你为什么要和他离婚了。” 慕言旭看着她,拿起笔,做了个请的动作。 梁清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他有别的女人了。” “婚内出轨,是个不错的证据。”慕言旭点了下头,继续问,“那你手上有他们出轨的证据吗,录像、照片或者聊天记录?” 梁清语:“……没有。” “什么都没有?”慕言旭皱眉,“那你是怎么确定谢先生出轨的?” “他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去陪了她,另外我和她一起出车祸的时候,他带走了她,撇下了我。” 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梁清语的心还是很疼,脸色有些发白。 慕言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才说:“对你的经历,我很同情,但还是刚刚的话,我们需要证据。” 梁清语再度沉默。 她没有。 易沉见状忍不住说:“言旭,我们找你就是来想办法的。” 慕言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脸色苍白的梁清语,点头说:“好吧,既然现在没有证据,而梁小姐你又要坚持离婚的话,我们就只能制造证据了。” “制造证据?”梁清语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亮的眼眸又黯了下去,“可是,那个和谢厉程有染的女人失踪了。” “失踪?”慕言旭再度皱眉,他也没想到问题一出接一出。 不过他毕竟是过来帮人办事的,也没有揪着这个不放。 “那就从谢厉程身上找问题。” “谢厉程?” “对。” 慕言旭点头,翻看了手中的资料后,才说:“根据目前我调查到的线索,最适合让你提出离婚诉讼的理由是夫妻生活不和谐。” “啊?” 梁清语不解,同时有些尴尬。 慕言旭依旧一本正经,“首先,夫妻生活本就是婚姻中至关重要的事情,无论是对夫妻双方本身还是延续后代都是如此。其次,像谢厉程这样身份的人,肯定不希望这种事情闹大,所以如果你能有相关的证据,我们很大概率能够协商解决,梁小姐,你怎么看?” 梁清语想了想,最后点头,“好,就按照您说的来。” 除了这个,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行,那就辛苦梁小姐收集证据了,我会去协商其他的工作,等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再联系。” “好。” 与此同时,别墅那边。 谢厉程进屋后,从管家口中得知梁清语从他离开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下来,连午饭都没吃。 他知道她这是在置气,便让佣人端好饭菜跟他一起上去。 门锁着,他敲了几下门。 “梁清语,是我,开门。” 没人回应。 反复几次后,谢厉程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不等人找来备用钥匙,他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里,空空如也。 很显然,人又跑了。 王管家脸色大变,“先生,我们可以确定绝对没有让夫人从大门离开了啊。” 谢厉程没说话,突然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大开的窗户上,旋即快步走了过去。 二楼的高度实在算不得多高,往下看,几根打结的布条垂在地面上。 很显然,梁清语是从这里爬下去的。 谢厉程双手扶着窗沿,面沉如水,牙齿都几乎要咬碎了。 “好,很好,我真是小看了她!” 男人的震怒,无人敢去触碰。 这时,视线被安排去调取监控的佣人回来了。 谢厉程看完后,面目更加狰狞。 “易沉,又是他!” 屏幕上,女人跳入男人怀中的画面被反复播放,刺眼至极。 最后,谢厉程将播放器狠狠砸在了地上,大步下了楼。 他要把人带回来,不听话的雀儿,把翅膀折断就好了。 第十七章你觉得我会信? 易沉刚走到自家楼下,突然被迎面揍了一拳,吃痛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路灯下,他得以看清楚打自己的人。 “谢厉程。” “梁清语呢?” 谢厉程面无表情道。 “回家了。” 谢厉程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话音落下,他又冲了上去,拳拳到肉。 易沉也不遑多让,竭力反击。 两人纠缠在一块,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格外凶狠。 当然,最后还是自小练过拳击的谢厉程胜出。 他将易沉踩在脚下,吐掉口中的血沫,眼神狠戾地盯着地上的人。 “说,梁清语在哪?” 易沉冷笑一声,“我已经说了,她回家了。” “还嘴硬?” “谢厉程!”易沉尤为愤怒,“如果可以,我真想带清语离开,可是她不愿意,哪怕你这个混蛋都那么对她了,她还是放不下你,我求着她跟我走,她最后还是拒绝了,你说你凭什么,啊?” 谢厉程愣了一下,眼睛微眯,像是在思索着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梁清语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是监控里她跳进别的男人怀里的事情也是真的。 谢厉程光是想想,怒气就压不住。 他的脚重新抬起,正准备狠狠踩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皱眉,接通,是别墅的电话。 “先生,夫人回来了。” 耳朵一震。 谢厉程愣了一下,真的回去了? 所以,这人说的是真的? 他垂眸看向地上试图爬起来的人,几秒后,又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在对方不甘愤怒的目光中,淡淡道:“你问我凭什么?当然是凭她心里的人是我。” 话音落下,不出意外看到了易沉冰冻的神情和眼中爬出来的猩红。 谢厉程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梁清语打发走跟上来的佣人,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她知道他们已经通知了谢厉程,想必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只是一番拷问是少不了的,她得想想该怎么应付过去。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将两样东西藏起来。 梁清语脸上飞过一抹红霞,从包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盒肾宝以及一盒小号的计生用品。 既然要搜集夫妻生活不和谐的证据,就得抓住谢厉程的“把柄”。 她想了想后,选择了一个地方,将东西放了进去。 随后,她进去浴室洗了个澡,又重新窝回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一边抱着事先准备好的零食,一边吃一边看。 大约二十分钟后,房门被打开,脚步声在身后慢慢靠近,紧接着一道压迫性的身影站在了她身后。 手里的零食被拿走,梁清语下意识抬头,对上了男人深暗的眼眸。 她当即转过身看着他,“你回来了。” 说着,又伸手将他手里的零食抢了回来,重新看电视。 谢厉程看着她这一系列反应,的确不像是要逃跑的样子,只是这种不在乎的态度也让他不舒服。 他走到女人面前,挡住电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梁清语眨了眨眼睛,未施粉黛的小脸水嫩嫩的,唯独被他捏住的地方泛着红。 谢厉程下意识放松了力气,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有些生气,语气加重。 “白天去哪了?” “买吃的。”梁清语瞟了一眼桌上一大袋零食,“喏,就是那些,而且我是用你的卡刷的,你应该都能看到。” 谢厉程沉默了片刻,又冷声道:“为什么要跟易沉一起出去?” “这要怪你。” “怪我?” “我想自己出去的,你不让,所有佣人都拦着我,我只能求助别人。”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梁清语的表情很坦然,谢厉程看不出什么问题,又想到易沉那些不甘心的话,心里也信了七七八八。 “下次想买什么直接让佣人去,你要是想自己去,也只能跟我一起。” 谢厉程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手,接着将她没吃完的零食放回了她手上。 梁清语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见她这么听话,谢厉程最后一点气也消了,坐在她旁边跟着看了一会儿毫无营养的肥皂剧。 一个小时后,梁清语累了,洗漱完就上床休息了。 没过多久,谢厉程也上了床。 和昨天一样,他继续保持着那条无形的三八线,这也让梁清语松了口气。 虽然她的确要搜集证据,但不是今天。 今天她实在有些累。 …… 天微微亮时,梁清语就被一阵恶心感给逼醒,立即坐了起来,冲进了浴室,剧烈地干呕起来。 这种情况在这段时间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她感觉自己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可实际上只是一些清水混着稀胆汁。 “怎么回事?” 谢厉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梁清语身体一僵,她很怕自己怀孕的事情被男人知道,毕竟无论他选择接受还是舍弃这个孩子,对要和他离婚的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脑子在这一刻飞速转动,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在又吐了几次后,才故作轻松道:“应该是吃坏了东西,可能是昨天那些零食太杂了,我一下吃太多了,吐了就舒服多了,不碍事。” 她试图打消男人探究这件事的想法。 谢厉程没有立即给出答复,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你脸色很差。” 梁清语手微微收紧,“毕竟刚吐完,脸色差是正常的,我再去躺躺就好了。” “不行。” 两个字让梁清语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就在她以为男人是发现了什么时,谢厉程开口了。 “我要去公司,让佣人陪你去一趟医院,看看情况。” 去医院! 这三个字和发现她怀孕是一样可怕的事情。 “不用了,我不想去医院,我真的没事。”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谢厉程皱眉,“还是说你不想佣人带你去,想让我陪你?” 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 “你如果要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推迟——” “不用麻烦了,让佣人陪我去就行,这点小事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谢厉程抿唇,虽然这话是为他着想,怎么就是听着不顺耳呢? 第十八章安心? 急诊室外,梁清语坐在椅子上,双手握在一起,光屏上是自己不断往前挪的名字。 如果不是佣人一直在身边看着的话,她真想逃走。 她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佣人,试图挣扎,“我已经没事了,回去吧,别浪费医疗资源。” 佣人摇头,“夫人,您别为难我了,要不然我没办法跟先生交差。” “我会跟他说的。” 梁清语说着站了起来,却被佣人拦住了去路。 “夫人,您就进去让医生检查一下吧,就算是求个安心也好。” 安心? 梁清语心里有苦说不出。 要是真的按照流程来,就不是安心,是闹心了。 不过,她并没有机会能逃走,因为广播里已经开始叫她的名字了。 梁清语只能被迫走了进去,佣人紧随其后。 越往里走,她脸色越发苍白,脑子一片乱,想着有没有办法能让医生帮自己,可又觉得不可能。 直到她看到了坐在电脑面前的人,清丽的五官,不卑不亢的态度,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 “小憬!” 梁清语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是她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一步。 因为这三年的宛若囚牢一样的婚姻,她的心中只剩下了谢厉程,无论是对外的交际还是和朋友的来往都大大减少,近一年和苏憬都没有见过面。 以前的苏憬不在急诊。 “坐。” 苏憬指了一下她旁边的位置,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我刚看到这名字时,还在想是不是同名,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到这,她扭头看向梁清语,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怎么这么看我,许久未见,不应该表现得激动一点吗?” 听到和以前一样的口吻,梁清语莫名有些想哭,强忍着心头的酸意,她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很激动。” 苏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这次是哪里不舒服?” 问话的同时,苏憬的视线落在了她身后,“怎么不是谢厉程跟着你过来,你对他那么上心,你来医院,他就没影,还是和以前一样混蛋,也不知道你爱他什么。” 佣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听到她骂霍岐渊的话时,更是眼睛开始往别处瞟,有种希望自己没长耳朵的感觉。 梁清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伸手握住了苏憬的手,看了一下身后的人,然后对苏憬眨了眨眼睛。 苏憬会意,对着佣人说:“这位陪护,麻烦你出去一下,我要为病人检查。” “可是……” “这是医院规定,也是为了患者的隐私,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苏憬的态度强硬。 梁清语则是放软语气,对佣人说:“你就在门口等我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喊你的。” 佣人这才点头,退了出去。 当看诊室只剩下梁清语两人的时候,她大大松了口气。 苏憬皱眉,“到底怎么了,而且我刚骂谢厉程,你竟然没有反驳?” 梁清语苦笑一声,耸耸肩,故作平静道:“为什么要反驳,你说的是实话呀。” 苏憬愣了一下,旋即拉下了脸,“谢厉程那王八蛋又做了什么混账事,他欺负你了?” 这种维护的感觉让梁清语又心酸又感动。 她忍不住抱住了苏憬。 果然,真正在乎你的人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你的不对劲。 “清语,到底怎么了?” 苏憬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声音也放轻了些。 梁清语缓了一会儿后,才放开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看清了谢厉程根本不爱我,我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我想和他离婚。” 苏憬面露惊愕,但很快就点头,“你早就该这样了,你们现在手续办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面对好友无条件地信任,梁清语心里很暖,然后跟她解释了一下眼前的状况。 “总之,我现在不能让谢厉程知道我怀孕,所以,小憬,麻烦你帮帮我。” “放心吧,交给我。” 苏憬处理了一下病历,将她的情况描述成了肠胃不适。 梁清语接过病历,松了口气。 有了病例,谢厉程那边就可以过关了。 苏憬看着她的动作,又看向她的肚子,忍不住道:“清语,我其实不太明白,你既然想要和谢厉程离婚,为什么还要留下和他的孩子?” 梁清语看了她一眼,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抬手摸了摸,低声道:“小憬,我知道你关心我。或许在你看来,我应该和谢厉程划清所有关系,包括这个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苏憬,露出了一个笑容。 “可是,这不仅仅是他的孩子,它身体里也有我一部分。而且,我们的关系更为亲密,我舍不下它。” 苏憬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轻叹了口气。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情。 “你既然怀了孕,那也要预约产检,在谢厉程那,这些应该都很难吧。” “嗯。” 梁清语点点头,她这些天光是和谢厉程就离婚的事情纠缠就已经心神俱疲了,更不要说是找机会去产检了。 “正好,我男朋友在妇产科,我让他帮你建个档以及预约下次的检查。”苏憬一边说着,一边拨电话,“等之后,你就用复诊当理由,再来医院。” “嗯,谢谢你,小憬。”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苏憬摆了摆手,很快就联系好了她男朋友那边,同时帮着开了一些孕期需要补充的药。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嗯。” 跟着佣人回到别墅后,梁清语打发了人,回了房间。 为了帮她做掩护,苏憬给她开了一些胃肠道药物,她将盒子里的药拿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换成了孕妇必需的叶酸。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梁清语一跳,手上的药盒瞬间被她捏紧,扭头看了过去,对上了谢厉程带着探究的眼眸。 “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 “谁做亏心事了?” 梁清语站起身,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明明是你不打招呼就进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谢厉程不予置词,只是盯着她手上的东西。 “你还没说,你在干什么?” 第十九章为数不多的温情 谢厉程问了,却并没有光等着她的答案,而是上前两步,直接攥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手上的东西拿了过去。 梁清语眼神一慌,不过想到自己的药已经换完了,便故作镇定,说:“我只是在看药品说明书而已。你不是让我去医院吗,医生给我看了,说我就是消化不良,喏,这是病历。” 她将桌上的病历本递了过去,希望男人不要将注意力过度放在药上。 谢厉程的视线从那盒铝碳酸镁片移开,接过她手里的病历,翻看完后,才将两样东西一同都给她。 “以后不要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 梁清语伸手接住,闷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将药和病历一起放进袋子里,梁清语的心才算彻底落地。 她重新看向还站在旁边的男人,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往,都是早出晚归,有些时候甚至经常外宿。 想到这,梁清语神色一僵。 以前她问刘秘书,得到的回复总是处理工作或者出差。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想到了沈茹秋。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那些没回来的日日夜夜,都是在陪着其他人。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别多想,我就是提前处理完了工作,回来休息而已。” 谢厉程的嗓音冷淡,目光却忍不住停在女人身上,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结果,对上了一张过分苍白的脸。 他眉头一紧,“你怎么了?” 梁清语看向他,她没有听清楚他刚在说什么。 “说话啊。” 谢厉程抬手想去摸她的脸。 梁清语的脸色更加苍白,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落在谢厉程的眼里,顿时冻结了他脸上为数不多的温情。 “你——” 没等他说完,梁清语便冲到了洗浴室里,剧烈干呕起来。 谢厉程站在房间里,耳边是女人痛苦的声音,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脸上一片空白。 半晌后,他才看向茶几上的药。 是因为胃肠不适吧。 所以才会躲。 一定是这样。 谢厉程给出了答案,可是心里却没有底,竟然一种戚戚然的味道。 拳头缓缓握紧,他垂眸,思绪复杂。 直到里面的声音停止,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人走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眼圈、鼻头和脸颊都泛着红,就像是躲起来哭了一场一样,有些可怜。 那些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压了下去,谢厉程朝着她走了过去,停在了她的跟前。 “还好吗?” 过分温柔,一点都不像是谢厉程会说的话。 梁清语隔着些许水光,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的心又酸又涩。 这样的温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呢? “还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梁清语摇头,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一下,“对不起,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不会乱吃东西了,我先去吃药。” 说完,她绕开他,走到茶几前,吞药、喝水,一气呵成。 谢厉程一直看着他,眉峰微微蹙起,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 这几天,他眼中的梁清语似乎多了很多面,都是他曾经没有看过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先生,夫人,晚饭准备好了。” “知道了。” 两人一起下楼吃饭。 佣人们将一道道菜都端到了桌面上,其中有一碗鱼汤被放到了梁清语面前。 “夫人,您身体不适,喝点鱼汤有助于恢复。” 梁清语点头,接过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还没放进去,就被冲鼻的腥味给劝退了。 “这鱼怎么这么腥啊?” 她放下勺子,将汤推远了一些。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很腥。 “腥,不会啊。”佣人有些疑惑,凑近闻了闻,“夫人,这些鱼都是用调味去腥的,不会有味道的。” “可我就是闻到很腥。” 梁清语眉头皱起,相对于别人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感官。 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呢?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后者不动声色地接过碗舀了一勺喝下。 “不腥。” “您看,先生都说不腥了,要不您再试着尝尝?” 难道真的是她闻错了? 梁清语有些怀疑,再次接过碗,可这次还没靠近,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还是很腥,我不想喝,你端走吧。” 佣人端过鱼汤,突然像想到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您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梁清语身形一僵,她差点忘了这一出,这时,对面的男人也看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视线慢慢往她肚子上瞟。 “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怀孕,你忘了我今天还去了医院,医生说了我是肠胃有问题,还给我开了药。我要是怀孕了,她会看不出来吗?”梁清语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胃肠道不好,所以才觉得腥的吧。” “也是,那我给您换一种汤。” “嗯。” 梁清语说完后,见谢厉程收回了视线,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她心底又爬出了一点好奇。 “谢厉程,你希望我怀孕吗?” 谢厉程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如果梁清语怀上了他的孩子……似乎挺不错的。 那样她或许就不会吵着和他离婚了。 不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 还是说,这也是她心神不安的一点。 想到这,他唇角下压,沉声道:“别胡思乱想,有没有孩子对你的身份都没有任何影响。” 过分冷漠的话,在梁清语的意料之中,却依旧难免让她失落。 也是,如果他真的想要和她有一个孩子,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梁清语垂着眸子,手轻柔地摸着小腹。 宝宝,别人不欢迎你没关系,我爱你,我会保护你。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同时也越发坚定不能让谢厉程知道她怀孕。 她觉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不过,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安排医生再来帮你做个全身检查。” 谢厉程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女人,以为她是不开心了。 他知道她今天去的是急诊,不是专业医生,或许会出现漏诊也不一定。 越想,他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让人安排。” 第二十章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清语没想到谢厉程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方才的镇定被打破,“不用了吧,我才刚看过医生,只是肠胃问题而已。” 要是真的让谢厉程找来了医生,她怀孕的事情肯定会暴露,到时候,谢厉程就会发现她在说谎。 生气还是小的,如果他让她去打胎…… 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厉程,我真的没事。不要为了我反复浪费医疗资源,没有意义。”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谢厉程微微眯起眼眸,视线带着审度,“而且,你短短时间里呕吐了几次,刚刚吃了药,现在又这样,说明那个医生的本事不怎么样,我让人重新给你看,你不应该高兴吗?” 梁清语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的反应引起怀疑了。 “看病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而且药物哪有起效那么快的?” 谢厉程皱眉,“不管如何,我让人再过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话说到这份上,梁清语明白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脸色也冷了下来,“随你,我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转身上了楼。 进入房间,她脸上的平静瞬间瓦解,连忙给苏憬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苏憬关切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 “清语,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憬,我早孕反应被谢厉程怀疑了,他要找医生过来给我做全身检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能让他发现我怀孕,他会让我打掉孩子的!” 梁清语光是想到那种画面,身体就忍不住颤抖,她真的很害怕。 哪怕她有勇气去和谢厉程对峙,可是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现在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才要藏,才要躲。 可现在马上就要被揭露了。 “清语,你先别急,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要自乱阵脚。” 苏憬的话让梁清语冷静下来,“好,我等着你。” “嗯。” 挂断电话后,梁清语又去洗浴室洗了一把脸。 她不知道苏憬会怎么做,可现在除了等,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镜子中比前些日子瘦削了一些的脸,心中的惶然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待在这栋别墅里,每天都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机。 她必须快点和谢厉程分开。 她想到了和慕言旭的约定,她得加快搜寻证据的进程了。 等度过这次危机后,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证据,和谢厉程离婚。 从洗浴室出来,梁清语觉得有些累,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 “夫人,醒醒,夫人。” 耳边的嘈杂声让梁清语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床边的佣人。 “怎么了?” “夫人,医生来了,正在下面等着你呢。” “医生!” 梁清语瞬间清醒,她看了一眼手机,这才过去两个小时,人怎么就来了。 “是啊,先生说要让她帮你做全身检查,着重排查一下有没有怀孕。”佣人说着看向了她的肚子,眼里微微发亮,“要是夫人真的怀孕了就好了,先生肯定会很高兴。” 梁清语无法理解地看了她一眼。 她实在不明白佣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今天在饭桌上,谢厉程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 他一点都不期待她的孩子。 毕竟,他爱的是别的女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洗漱一下就下来。” “可是,先生说让您现在就下去。” 梁清语脸色微沉,“我只是去洗个脸——” 咔嚓。 房门被推开,梁清语下意识看了过去。 当看到跟着谢厉程走进来的人时,她愣住了。 “苏医生,麻烦你给我太太检查一下身体,她这两天频繁呕吐,对一些带腥气的食物也比较抗拒。” “听你这么描述有点像怀孕。”苏憬淡淡道。 谢厉程眸色加深,“嗯,不过她今天去看过医生,对方并没有看出来,麻烦你仔细筛查一下。” “我会的。” 苏憬简单和谢厉程说了几句后,就走到了梁清语的面前,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她眨了眨眼睛。 梁清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得以放松,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配合。 谢厉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梁清语顺从抽血,确定她没有抗拒就医后,才走了出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梁清语和苏憬时,她立即问道:“小憬,谢厉程安排的医生怎么是你?” 苏憬收起听诊器,笑着说:“他原本预约的医生是我一个师姐,我跟师姐说了一声,跟她调了下包。” 梁清语也跟着笑了笑,“刚刚差点吓死我了,要是真的是别的医生,我今天肯定完了。” 苏憬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过,你取了我的血,查出来的数据不会有问题吗?” 梁清语看着放入机器中的两管血样。 “不会,我视线调整了一下机器的参数,查不出来问题的。” “那就好。” 梁清语吐了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宝宝,我们安全度过这一关了,要感谢小憬阿姨哦。” 苏憬看着她这母性化的表现,有些感慨。 “我真没想到,你马上就要做妈妈了,了。这种感觉,就和曾经你执意要嫁给谢厉程一样。” 说着,苏憬愁上眉梢,拉过她的手,有些语重心长道:“清语,你真的准备好做一个单亲妈妈了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 “小憬。” 梁清语出声打断,她很明白苏憬接下来要说什么。 可她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很执拗。 “孩子的事情,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会有别的选择。” 苏憬见她执着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等到数据出来后,苏憬收拾仪器,带着她一起下了楼。 一直在客厅等着的谢厉程看了过来,梁清语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苏憬则是说:“我已经帮她做了全身检查,没有什么问题,血样显示并没有怀孕。” 这个答案让谢厉程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盯着苏憬,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点头。 “嗯,麻烦了,我让人送你。” 随着佣人将苏憬送走,谢厉程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女人,久久没有说话。 梁清语有些不自在,便说:“我刚不该跟你闹脾气,我现在有点饿了。” 谢厉程收回视线,让佣人重新准备了一桌饭菜。 第二十一章不过,今天不一样。 这次没有再出现之前的情况,梁清语吃饱后,回了房间洗漱,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来了月经。 想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她去衣柜中挑选了一件比较轻薄的睡衣,红色的丝绸面料很好地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V字领刚好微微露出胸前的风光,抓人眼球。 裙子的长度堪堪在膝盖上一些,将修长白皙的腿展露了出来。 梁清语看着镜子里的玫瑰美人,拿了一支口红,给自己较浅的唇上了一层底色,不太张扬,但也足够娇艳。 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稍作整理,她才走出洗浴室。 这时,房门恰好被推开,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原本平静中略显淡漠的眼眸在触及不远处的女人时,视线微凝,很快带上了侵略性,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脸,她的身体。 梁清语自然察觉到了,三年的相伴,她很明白如何引起男人的欲望,曾经的她以此为豪,认为这是他爱自己的表现。 可在知道他可能也和别的女人巫山云雨后,心就渐渐冷了下去。 不过,今天不一样。 她需要他对自己产生欲望。 谢厉程关上了门,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梁清语并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表面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故作不在意地往床边走。 只是在路过他的时候,被攥住了手腕。 “干吗?” 谢厉程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带来微微的酥麻感。 梁清语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他抬手扣住了腰。 “你在勾引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有些喑哑,裹挟着欲念,一点点在她的耳畔盘旋。 在某种程度上,谢厉程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 出众的外形,冷峻的气质,以及那双看人时总会让人觉得自己被吸进去的桃花眼。 当初的梁清语就是这么沉沦的,现在的她依旧免不了受到影响。 只是不同于以前的甘之如饴,现在的她厌恶自己的不坚定。 她伸手去推他,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谢厉程,你别信口雌黄,我怎么就勾引你了?” 谢厉程轻笑了一声,没反驳,只是手从她的腰间慢慢划过那翘起的弧度,在她身体僵硬时,又很快往下,落在了裙摆下的大腿上,轻柔摩挲。 梁清语的脸颊绯红,她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粗粝感在自己的腿上游离,让人羞愤的同时,又有些触电般的感觉。 “王八蛋,放开我!” 梁清语很生气,七分演,三分真。 她讨厌自己身体的反应。 谢厉程没有理会她的挣扎,手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她,下一秒,直接将人抱起,扔到了床上。 梁清语还没来得及回神,男人硬朗的身体便压了下来,肌肤相贴。 温热的呼吸相互交缠,她看着他那欲色渐深的眸子,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谢厉程看着她,散落的乌发,胜雪的肌肤,像鬼魅世界的艳鬼,将他理智的一根根崩断。 “真美。” 他喟叹了一声,不再克制,低头吻了上去,却被女人躲开,落在了她的雪颈上。 很香。 他没有在意,细细舔舐着,慢慢往下,落在了她的胸前,丰盈微颤。 梁清语身形一颤,手抓住男人的发丝,红着脸,咬着牙,“不要,松开!” 只是回答她的是更剧烈的动作,梁清语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沸腾的岩浆中,咬着自己的手,低声呜咽。 良久,男人才抬起头,抓过她的手亲了一下,哑声道:“不是想要个孩子吗,我给你。” 什么? 梁清语的神志有些涣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吻住了唇,掠夺了呼吸。 缠绵的吻混着水声,让屋子里的热度不断升腾。 直到一抹冰凉触及她的大腿内侧,她的理智才渐渐回来。 她赶忙伸手抓住了他。 “不,不行!” “你不可以!” 男人没有理会她,又亲了上来,底下的手甚至带着她的手一起往哪去。 梁清语涨红了脸,重重咬了他一口,趁他不备,一脚踹了过去。 “唔。” 谢厉程吃痛闷哼,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皱眉看着她,很是不爽。 “你干什么?” “我说了,不行。” 梁清语往后挪了,用被子裹住自己。 “梁清语,你在玩我。” “我没有,是真的不行,我来那个了。” “什么?” 谢厉程有些没反应过来。 梁清语小脸通红,声音带着羞愤,“我来月经了,真的不行。” 谢厉程:“……” 几秒钟过后,他骂了一句脏话。 不过很快他又盯着她,“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 谢厉程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猛地拽过她的腿,手飞快伸了进去。 梁清语先是呆住了,紧接着尖叫一声。 “谢厉程,你变态!” 几分钟后,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梁清语躺在床上,脸色青红交加,身体各处使不上一点劲。 想到刚刚谢厉程的行径,她就恨不得冲进浴室将他咬死。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缓了一会儿后,她走到床头,从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手机呈录音状态,刚刚他们俩弄出来的动静里面全都有,她戴上耳机听了一遍,不免有些躁动。 不过她不要这些完整的,按照她想要的内容,她进行了编辑剪切,将自己刻意引诱的一些话混在一起,意思就截然不同。 虽然,这么干对谢厉程的形象有损。 可,这都是他逼她的。 如果不是他一直咬着她不放,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梁清语咬了咬下唇,挣扎了一会儿后,还是将所有的东西一起打包发给了慕言旭。 她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但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做完这一切后,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下来,梁清语立即将东西归位,然后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床另外一边陷了下去,紧接着她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拽入了男人的怀里。 “谢——” “闭嘴,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男人有些不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但你要是再挣扎,我不介意再和你玩点小游戏。” 梁清语立即不动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惹他。 反正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再忍忍。 第二十二章一个未曾醒来的梦。 清晨,梁清语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人的睡颜。 睡着的谢厉程不似平日那般冷漠不可接近,纤长的睫毛,五官都柔和了很多。 有那一瞬间,她会觉得这是一个梦。 一个未曾醒来的梦。 只是,终究到底都是要醒来的。 她垂下眼睫,将男人架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起身去洗漱。 在她转身的那瞬间,谢厉程睁开了眼眸,他看着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进入了浴室。 眼眸深沉,夹杂着不明。 十分钟后,梁清语回到房间,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谢厉程,脚步微顿,接着自顾自走到了梳妆镜前,没有想要和他搭话的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谢厉程会朝着她走过来。 从镜子中看到站在身后的人,她的身体微微紧绷,面色不露分毫。 “怎么了?” “今晚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参加。” 梁清语下意识想要拒绝,“你知道的,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谢厉程闻言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眼眸微沉,“这次宴会邀请的是你我,如果你不出席,别人会认为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出问题,虽然这可能是你想要的,但你觉得现在的梁家能够接受这样的消息吗?” 股市处于动荡的梁氏公司本就靠着盛耀的庇护在勉强支撑,如果传出了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加速崩溃。 梁清语手微微攥紧,片刻后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陪你去。” 谢厉程满意了。 “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挑选礼服,你不舒服,这些都可以让别人做。” “知道了。” “我要先去公司一趟,有事情直接电话联系我。” “好。” 谢厉程看着面前的女人,明明每一句话都是服从,可他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为什么不看着我?” 梁清语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出这么奇怪的话,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去看他。 她的眼睛是杏仁眼,黑色的瞳仁在看人的时候会有着亮光,像是暗夜里的星星一样,可这都是以前。 现在,这双眼睛看着他,平淡无波,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谢厉程心里堵得慌。 他下意识弯腰,捏住女人的下巴,在看到她那张寡淡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以及隐隐的愤怒时,才顺畅了些。 “我警告你,乖一点,别动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的手指微微在女人的红唇上摩挲了几秒,眼神晦暗。 梁清语没有察觉,她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大早上就在这犯病。 “我听不懂唔——” 炽热的呼吸压了过来,吞没了她的唇,胡搅蛮缠地抢了一个吻。 半晌,梁清语才从他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 一张小脸染上了绯色,眼波潋滟,红唇娇艳。 谢厉程见状,勾唇笑了一声。 “乖一点,晚点见。”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履少见地轻盈了许多。 梁清语瞪着他的背影,抬手在自己嘴巴上狠狠擦了几下,还是觉得不行,蹬蹬瞪跑到了浴室,开始洗嘴巴。 大约一个小时后,谢厉程安排的人过来了,带着梁清语去了他们的礼服店。 “谢太太,谢总吩咐了,一切按照您的喜好来,不知您喜欢什么样风格的礼服?” 陪在身边的经理态度恭敬,笑着询问。 梁清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她孕期不到一月,暂时还未显怀。 只是她也不想穿什么太过累赘的衣服,对自己造成什么负担。 “布料轻盈舒适一些的吧,素一点,最好能够让人在宴会隐身的那种。” 她只当自己去走个过场,最好谁都不要注意到她。 经理听了之后有些为难,毕竟这种要求实属罕见,以往别人赴宴,大多希望自己能光彩照人,就算不能成为宴会的中心,也不能泯灭众人。 “怎么,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这就去让人帮您找。” 俗话说顾客就是上帝,何况眼前这位还不是一般的贵客。 经理当然会竭尽一切努力去找,当然也会做一些调整,毕竟面前的人可是要作为谢厉程的女伴赴宴的,要是太寒碜了,他们也得遭殃。 梁清语:“嗯,谢谢。” 随后,她被带着去化妆。 正如谢厉程所说,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被人“装扮”。 时间一点点过去,梁清语在昏昏欲睡之时,被人轻拍了下肩膀。 “谢太太,好了,您看一下满意吗?” 梁清语只是睁了下眼,随意应付了句,“好看。” 化妆师:“……” 这么敷衍的吗? 不过她还是马上笑着说:“您满意就好,另外礼服那边也准备好了,我带您去换。” “好。” 他们挑选出来的礼服是一件白色为底,墨色点缀的旗袍。 梁清语刚换上,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还没好吗?” “回谢总,谢太太已经在里面换衣服了,马上就出来。” “嗯。” 谢厉程来了。 梁清语站在换衣间,莫名有些不想出去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拉开帘布,走了出去。 原本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的男人闻声抬眸看了过来,触及那个身影时,眼神愣住。 他习惯了梁清语漂亮、明艳以及温柔的一面,甚至带刺时,也在前些天见过了。 可现在的她穿着中式旗袍,盘着发髻,又是另外一种美,像一幅水墨画。 不显锋芒,但就是能让人移不开眼。 梁清语见没人说话,咬了下颊内的软肉,心里有些纳闷。 难不成她选得太糟糕了,让谢厉程连话都不想说了。 不过不管他喜不喜欢,她都不会换了,这衣服她觉得很舒服,颜色不张扬,修身服帖,都是她满意的点。 她走到谢厉程面前,“走吗?” 赶紧结束这个宴会,她好早点回去休息。 另外也不知道慕言旭那边怎么样了? “嗯,走。” 男人低沉具有磁性的声音落入耳畔,旋即示意她挽住他的手臂。 梁清语看了他一眼,决定不节外生枝,顺从地搂住他的胳膊。 宴会的举办场所在格恩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宾客了,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第二十三章亲我一下。 漂亮奢华的大厅中,谢厉程在进入的时候,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说到底,宴会是一个用来交际的场合,不少人希望能够借此和一些比自己高贵的人搭上线或者合作。 在这种时候,谢厉程总会成为焦点。 梁清语并不意外,只是她并不希望自己作为一个挂件在这里被人指点。 她凑到谢厉程的耳边,轻声说:“我有点饿了。” 沁香温热的呼吸扑打在男人的耳际,像是一片羽毛在他心间拂过一样,他垂眸看着倚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没有作出答复。 见他没反应,梁清语继续说,“我去那边吃点东西,可以吗?” “亲我一下。” “恩?” 梁清语怀疑自己听错了,杏眸微微瞪大。 谢厉程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亲我一下,你就可以去,或者跟我一起应付这些人。” 梁清语看了一眼那些正朝这边走来的宾客,想要和他们说冠冕堂皇的话,她便有了决定。 她微微踮脚,在男人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了。” 做完,她就抽出自己的手,快步朝着角落里走去,步履飞快。 谢厉程摸了摸还留有温度的脸颊,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她隐没在了人群中 …… 梁清语一路上没敢抬头,一直溜到了角落里,靠在墙边,轻吐了口气。 她真觉得谢厉程越来越有毛病了。 以前不是最讨厌她在公众场合和他亲近吗,现在竟然要她亲他? 她理解不了,更不愿去深想。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走到一排点心区,开始挑选自己喜欢吃的。 虽然刚是为了逃离谢厉程身边找借口,但她确实也饿了,毕竟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很容易饿。 她选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吃,软糯香甜的味道顺着味蕾蔓延,很容易让人满足。 果然,吃甜食会开心。 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依旧是来往的宾客们,时不时有人会凑到一起说笑,偶尔有视线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就移开。 是错觉吗? 梁清语皱了皱眉,可她刚刚真的感觉有人在一直盯着她。 她又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后,便收回了视线,重新开始吃蛋糕。 很快,三个小蛋糕就被她解决了,她拿了一张纸擦了擦嘴。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盘子往她这边走过来,在看到她时,停住了脚步。 “这位女士,需要点喝的吗?” 梁清语正好有些渴了,便从他的托盘中端了一杯果汁,“谢谢。” “不用,祝您愉快。” 服务生很快离开,梁清语喝完果汁后,将杯子放在餐桌上,就准备去往另外一个区挑点别的吃的。 不过她没来得及走多远,身形突然一个踉跄,两条腿像是被抽了力一样,差点摔倒,好在旁边有桌子可以让她扶住。 梁清语一手扶额,一手撑着桌子。 怎么回事? 她微微喘息着,身体某处传来的燥热感让她有些难受,她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却没有任何用处。 不对劲,很不对劲。 梁清语抬眸看向周围,却见开始出现重影。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脸有些熟悉,但是她的嘴唇在开开合合。 【你完了。】 梁清语揪住胸前的衣服,转身朝着来的位置走去。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找谢厉程! 结果刚走几步,就有些头重脚轻,只能停下来休息。 呼吸越来越热,身体越来越无力。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担忧和关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清语,你怎么了?” 梁清语抬头看去,发现是易沉。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学长,我有些不舒服,你能带我去休息会儿吗?” 易沉看着她难受的模样,立即点头:“好,我带你过去。” 话毕,他扶着梁清语往长廊走去。 此时在暗处,沈茹秋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抬步跟了上去。 “梁清语,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谢太太的位置马上就会是我的了。” 易沉带着梁清语来了三楼的一间套房,这是他为了工作需要长期定下的房间。 他先是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问:“清语,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清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没有力气,有点热。” “热?”易沉皱眉,“我去开空调。” 说着,他便起身走到门边上,然后又去倒了杯凉水走到沙发旁边。 结果看到梁清语已经软倒在了沙发上,头上盘的发髻已经散了,乌黑的发丝散在脸颊旁边,同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人微闭着眼睛,唇微张着,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里面微红的舌尖。 易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莫名也觉得有些热。 在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他暗骂了自己一句,而后蹲下身去,轻声问道:“清语,你要不要喝点水?” 梁清语睁开眼眸,没有焦点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转向那个杯子。 清水晃晃荡荡的,她舔了舔唇,点头。 “好。” 从易沉手中接过杯子,她先是抿了一口,而后便有些急促地往自己口中灌。 可这样一来,很多水反倒洒在了她的身上。 “清语!” 易沉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赶忙从茶几上拿了纸,帮她擦拭。 可当他的手碰触到她脸时,却发现温度过于高了些。 他神色微变,又探了探其他地方的温度,额头,脸颊,手臂……这些地方的温度都偏高。 “清语,你在发烧。” 梁清语已经快要听不出他的话了,就算听清了,混沌的大脑也让她无法思考。 她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身体凑过去追着他的手。 易沉被她的反应吓了一下,平日里的镇定也被打破,清俊的脸上也有些泛红。 不过,他的理智尚存。 “清语,你身体出了问题,我去帮你找医生。” 他将梁清语的手拉开,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后是女人难受的呜咽声。 易沉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沙发上的女人面色酡红,整个人在无意识地扭动,像一条蛇一样。 这种情况,直接推翻了他刚刚的猜测。 不是发烧,这是被下药了! 第二十四章 怎么回事? 意识到这一点时,易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盯着女人看了几秒,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梁清语的身体情况。 可当他试图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 “别想着开门,也别想着打电话,这间房已经被锁了,所有信号都被屏蔽了。” 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但却是那种被伪装过后的机械音。 易沉抓着门把手,冷声问道:“你是谁?” “这个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你只要知道,这是对你大好的机会,不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这种时候还装傻吗?”嘲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不是喜欢梁清语吗,她现在中了药,你只要和她睡一觉,不就得偿所愿了吗?” “闭嘴!”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外面传来几声笑,接着就是人走远的声音。 “等等,把门打开!” 易沉用力拽了几下门,而后又重重踹上一脚。 都没有用,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跟那人说得一样,没有信号。 他又跑到座机前,试图打前台的电话,依旧是没有用。 这时,咚的一声引起了易沉的注意,他赶忙看了过去,发现是梁清语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他赶忙跑过去,将人抱了起来。 “清语,你还好吗?” 怀里的人没有回他,只是喘着气,嘟囔着难受。 易沉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他试图将人放回沙发上,可是梁清语的手死死抱住他的脖颈,不肯松开。 甚至,她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里,胡乱地蹭,试图缓和自己的难受。 女人的香气和发烫的肌肤同时侵袭着易沉的嗅觉和触觉,他的理智在开始崩盘。 “清语,你冷静一点。” 他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可现在的梁清语就像是有重度皮肤饥渴症一样,很快又缠了上来。 “不,我难受,我要……” 易沉手臂和额角的青筋暴起,平日里温文儒雅的面容此刻隐隐在崩塌的边缘。 他喘着气,眼里有了血丝,深深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外面那人说得没错,他喜欢梁清语。 从她成为自己学妹开始,他就被她吸引了,一开始是外貌,后面是性格。 他一直在试图慢慢侵入她的生活,可奈何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在她结婚后,他以为两人将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没想到,只是三年,那人就伤了她的心。 他看到了机会。 “清语,你真的愿意吗?”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还试图想要一个答案。 他想从她口中听到认同的声音。 被迫和舒服的冰凉拉开,梁清语很不舒服,为什么不让她靠近,她真的很难受。 “坏,你好坏……” 她哭着,哼着,抱怨着。 易沉的弦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女人含泪的眼眸,想要靠近他的恳切都在击打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的手慢慢松力,梁清语没了阻抗,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了他身上。 玲珑的身躯同他的身体契合在一起,易沉再也忍不了,低头吻在了女人的雪颈上。 梁清语的身体轻颤,电流顺着全身蔓延,她搂着男人的脖颈,嘴唇微微张着,身体顺从为他展开。 “谢厉程,帮我……” “轰隆!” 易沉的耳边像焦雷炸响一般,全身的热意在这一刻全数冰冻,再多的旖旎也都散了去。 怀里的人还在蹭来蹭去,只是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了浴室。 他将人从身上扒开,放进浴缸里,见她还要缠上来,他只能抬手抵住她。 “清语,冷静一点。” 打开花洒,冰凉的水冲了下来,将处于燥热中的人尽数淋湿。 …… 宴会厅中,谢厉程应付完一些人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后朝着餐饮区走了过去。 只是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本该待在这边的人。 俊美的眉目间缓缓爬上阴郁,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梁清语的号码,没人接。 就在这时,耳朵捕捉到了一些声音。 “你真的看到了吗?” “当然,那个男人搂着她的腰,亲密极了。” “不会吧,她不是谢厉程的太太吗?” “有些人就是贪心呗,家里有一个,外面还要找一个。” “你们在说什么?” 冷沉中压着怒火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两个原本在聊天的女人吓了一跳。 不过在她们看到来人时,脸色都肉眼可见得白了几分。 “谢总。” “谢总。” 谢厉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 两人的声音打着战。 谢厉程:“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听到你们在谈论我的夫人,她在哪?” “这……” “说话!” “谢总,我们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去了三楼,好像是开了一个房间。” “对对,有人看到是最里面那个房间。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谢厉程没再管她们,大步朝着长廊走去。 与此同时,那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接着又招来了其他的人,默默跟了上去。 这种看热闹的事情,永远不少观众。 浴缸里,梁清语全身被冷水打湿,原本绯红的小脸渐渐恢复正常,然后变得苍白,连带着身体开始寒战,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声音。 身上的旗袍浸了水,吸附在了皮肤上,将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明显。 “冷……好冷……” 易沉听到她发出的声音,将花洒关了。 “清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梁清语听见声音,抬眸看向他,苍白的小脸上,黑亮的眼眸盯着他。 她没回答,直接起身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温热的肌肤相贴,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凉意被中和了去。 易沉以为她药效还没散,想要将她推开,却听到她打战的声音。 “我好冷,学长。”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又见她没有其他的动作,便放任她继续抱着。 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易沉脸色微变,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个身影就快步走了过来。 阴沉的眼神落在了他们身上,眼底积聚的风暴瞬间翻腾。 第二十五章你在往哪看? 谢厉程看着浴室中相拥的两人,有那么一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大步走进浴室,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想要将她从易沉的怀里拽出来。 “谢厉程——” “你给我闭嘴!”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易沉的声音。 “松手!” 易沉眼眸微沉,他不想让梁清语遭受无妄之灾,还是伸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臂。 “清语她被人下药了,我刚给她淋了冷水。” 谢厉程原本暴戾的眼神在听到前一句时稍微缓和了些,但旋即依旧拍掉了他的手,将女人拽到了自己怀里。 此时的梁清语双眸紧闭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连嘴唇都苍白得过分,全身冰凉得像是从冰窖里钻出来的一样。 他心中的怒火稍微消散了些,将她压进了怀里,重新看向了易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清语被下药,但为什么会和易沉在一起。 “我——” 易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门外再度传来嘈杂声。 两人一同看了过去,发现是宴会里其他的宾客,明显是来看热闹的。 其中有不少人盯着他怀里的梁清语,以及不远处的易沉。 “我就说吧,这女人一点都不安分,竟然背着谢总出来偷男人。” “啧,这也太放荡了吧。” “胆子真大,这种场合也敢乱来。” “你们看谢总脸色多难看。” “……” 谢厉程青筋暴起,可事情远远还没结束。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不好意思,请问谢厉程先生在不在这?” 有人回道:“在里面呢。” 紧接着,几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两个公职人员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慕言旭。 他看了一眼浴室里的场景,又看向了谢厉程和他怀里狼狈不已的女人。 “你在往哪看?” 谢厉程冷声斥道。 慕言旭收回视线,没说什么,而是跟他旁边的公职人员低声说了句话。 谢厉程则是将外套脱下,盖在了梁清语的身上,随后才皱眉看向慕言旭,“你来这里做什么?” 易沉听到他对慕言旭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疑惑,“你认识慕律师。” “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是慕言旭说的。 易沉愣了一下,“那你……” 慕言旭面色不改:“朋友是朋友,工作是工作。” 说完,他旁边的公职人员走到了谢厉程跟前,从包中取出了一张法院传票。 “谢厉程先生,您的配偶梁清语小姐已经以夫妻生活不和谐为由向您提起离婚诉讼,还望你界时准时出席。” 他的话音落下,这片空间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可仅仅是过了几秒,比之前更加激烈的议论声便此起彼伏。 “离婚?” “梁清语要和谢总离婚?” “还是这种理由!” “所以今天才会这样是吧。” “怪不得呢,我说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谢总真的……” “小心点,别让人听到了。” “……” 谢厉程的脸色顿时黑成墨,一旁的易沉也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在这个时候对梁清语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这时,公职人员已经将传票递到了谢厉程跟前。 他没有动。 慕言旭见了,提醒:“谢先生,无论你接不接受,法院都将如期开庭,你若是不出席,就单方面承认了,结果也将判处梁小姐胜诉。” 谢厉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从公职人员的手中抽走了传票。 他先是扫了一眼,而后冷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真狠啊,梁清语,我还是小看了你。” 只是昏过去的女人自然给不了他回应。 他将东西塞进口袋,将人打横抱起,就要带着人离开。 “等等!” 慕言旭拦住了他。 “还有事?” 谢厉程没好气。 等他把梁清语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好好跟慕言旭算账。 “你需要跟我走一趟,去补充一些数据。”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这是正当流程,你要是拒绝,那就是单方面放弃,给梁清语那边增加砝码。” 谢厉程想骂人。 “我先把她送回去。” “不行,你现在就要跟我走。” 慕言旭的态度不变。 易沉这时候走了出来,对谢厉程伸出手,“我送她回去。” “你在做梦。” 谢厉程毫不留情地回怼,接着电话叫来了秘书。 “送夫人回别墅。” “是,总裁。” 看着秘书将人带走后,谢厉程转向了慕言旭,“现在是你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时候了。” 慕言旭淡淡地看他,说:“车上说吧,我会把全部的情况跟你说明的,毕竟这是工作。” 谢厉程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中。 慕言旭合上自己手中的资料,“以上就是所有的情况。” 谢厉程面无表情地听完,“所以,她和易沉找到了你,并且请了你做她的辩护律师。” “是。” “你为什么同意?” “我从来不拒绝找上门的工作。”慕言旭一本正经,“何况这个案子只有我敢接。” 谢厉程轻嗤一声,不作评论。 “她要以那种理由提起诉讼,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还是说你们要无证据乱咬人?” 看着男人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慕言旭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梁清语已经把证据交到了我这,如果真的要公诉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谢厉程皱眉,“什么意思?” 慕言旭收敛笑容,“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先给你透个底。” 说罢,他在自己的电脑上飞速操作了几下。 “你自己看吧,记着戴上耳机,我还有别的工作。” 说完,慕言旭便让司机停车,自己下车离开了。 谢厉程没说话,沉默了许久后,将他发过来的东西打开。 …… 房门被推开,谢厉程沉着脸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睡得安然的女人。 他的视线很冷,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他说呢,这几天一反常态的乖巧,原来是挖了坑等着他跳。 他弯腰俯身盯着女人看,明明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脸,可为什么变化能这么大。 从前的满心满意去了哪? 就这么想跟他离婚? 他越想越气,伸手慢慢握住了女人修长的鹅颈,一点点施加力量。 第二十六章 暴怒之下 床上的女人感知到了痛苦,脸色涨得通红,忽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谢厉程发狠的神情。 “谢厉程,你,你放手!” 她抓着男人的手臂,用力拍打,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突然一松,男人收回了手。 梁清语护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开始慌忙往后挪,眼眸惊恐地看着床边的男人。 她没想到,她醒来会面对这样可怕的一幕。 谢厉程想她死! “别这样看我。” 谢厉程咬牙切齿。 梁清语自然不会理会,她逃到角落后,余光开始往门口看。 她不知道男人还会不会继续发疯。 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想死。 “梁清语,今天你走不了,收起你那些侥幸的念头。” 梁清语胸膛起伏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恩?” 梁清语简直无法理解,这人先是差点将她掐死,后又说这些警告的话,现在反倒来问她想做什么,到底是谁有问题? 谢厉程往她逼近,冷声道:“你就这么想要和我离婚,甚至不惜让我丢尽颜面?” 梁清语愣了一下,旋即脑海中浮现了一些宴会的片段。 她现在回到了这里,男人又是这样一副震怒的模样。 是因为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怎么,想着找借口?”谢厉程冷笑一声,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有心机的人。” “谢厉程!”梁清语内心又是怒又是委屈,“关于宴会上的变故,我也是个受害者,我没有要在那种场合上做什么,是有人给我下药!” 她就算再想要离婚,也不会选择出轨的方式,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谢厉程神情微怔。 梁清语红了眼眶,声音有些沙哑。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想去找你的,可是没找到,后面才遇上了易沉,我们之间也没做什么。” 她依稀记得,对方将她抱到了浴室。 她咬着牙,克制着不让自己落泪。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谢厉程见她这样,皱了皱眉,“我不是在说这件事,不过,你说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没等梁清语说什么,他便冷笑一声,在她怔愣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床头,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将里面的东西甩到了她眼前。 “你要怎么解释这个?” 梁清语看着面前药和计生用品,变了脸色。 “怎么不说话?”谢厉程沉声逼问,“我以为你这两天是真的变乖了,没想到是在暗地里算计我,夫妻生活不和谐?” 他一步步往她逼近,梁清语咽了口唾沫,极力往后退,直到抵在了床头,再无可退。 男人逼近她,锐利的眸子锁定着她。 “觉得我满足不了你,所以要离婚?” “我呃——” 梁清语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男人用力捏住了双颊,忽然的疼痛让她眉头紧皱,想要摆脱他的桎梏。 “还是说,我又冤枉了你,这些不是你做的?” 谢厉程的声音变低了些,连语调都变得轻柔了很多,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回答我。” 梁清语抓着他的手,有些艰难道:“你先松开,疼。” 谢厉程蹙眉,但手上的力道依言放松了些,转而捏着她的下巴,半点都没有避开的意思。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梁清语眨了眨眼睛,“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 语气没有半分松动的意味。 梁清语无奈,却在余光看到床上那两样物品时,眼神微动。 她抿了抿唇,说:“是,这些都是我做的。” 东西已经被找出来了,她再狡辩也没有意义。 话音落下,谢厉程眼里爬出了一抹猩红。 “所以,你是真觉得我满足不了你?” “谢厉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提起诉讼的事情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只要你同意离婚,这些事情就可以提前终止。” 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呵,我为什么要放过你。”谢厉程冷笑一声,“你想诉讼离婚,我只要让人知道你做了伪证,这诉讼也可以提前结束。” 梁清语心底一空,一种不安感由心底而生。 “你要干什么?” “你。” “什么啊——” 不等她说完,手腕上一重,直接被拖到了男人身下。 冷硬如铁的胸膛压了上来,她的双手很快被压在了上方,男人滚烫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 “不,谢厉程,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以?” 谢厉程出声嘲讽,低头就要去吻她,却被女人侧头避开了去,他眼神一暗,而后直接用力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嘶——谢厉程,你松开,咳咳咳——” 梁清语本就身体不舒服,在被他这么一折腾下,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整张脸在刺激下变得通红,连眼泪都溢出了几滴。 谢厉程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目光沉默不见光芒。 “装可怜对我没用,在选择伪造证据的那天你就该想到后果。” 回答他的是女人更加剧烈的咳嗽声。 谢厉程觉得心烦,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旋即继续去吻她的颈、锁骨,另外一只手去脱她的衣服。 “唔唔唔——” 被困住的呜咽声比之嘶喊更加强烈地撞击着男人的耳膜。 他的唇用力压在女人胸前白皙的肌肤上,印上自己的痕迹,却感受不到任何畅快的滋味。 忽然,所有的声音都没了,连带着女人的挣扎也消失了。 谢厉程动作一顿,皱眉抬头看去,发现人已经昏过去了,余下脸上的泪痕和红意,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手攥成拳头在床上狠狠砸了一拳,旋即猛地起身,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看到了端着药走来的佣人。 “先生。” “这是什么?” “给夫人准备的姜汤,之前夫人回来的时候身上体温有些高。” 谢厉程眼眸微沉,想到晕过去的女人,冷声道:“恩,照顾好她。” 说罢,他大步离开,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二十七章总裁,不好了 离开别墅,谢厉程回到了公司,刚进入大厅,就看到刘文匆匆跑了过来。 “总裁,不好了。” “说。” “宴会上的事情已经被相关媒体传到了网上,您被夫人起诉离婚的事情上了头条,公司的股市在跌,另外有一方不知名势力在暗中鼓吹低价抛售股票,很多股民在跟风,这样一来,股市跌得更加厉害了。” 谢厉程脸色微沉,“立即让人去稳住股市,对于抛售的股票尽力回收,同时调查那方势力,此外让公关将网上相关的舆论尽快压下来。” “是。” 在处理完一系列工作后,谢厉程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后起身走到落地前,看着夜幕笼罩下的城市,心里始终得不到片刻的平静。 好像自从梁清语提出离婚后,事事就没有一件顺心的。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浸染着浮躁。 梁清语,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别墅里。 梁清语睁开眼睛时,眼前依旧有些模糊,头昏昏沉沉的,使不上一点力。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夫人,您终于醒了。” 梁清语眼珠缓慢往旁边转了一下,看到是家里的女佣。 她试图用手撑住床沿坐起来,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夫人,您发烧了,我来扶您。” 说着,她立即走了过来,将梁清语扶着靠在了床头。 “我给您熬了感冒药,你先喝了,看管不管用,不管用的话我再叫医生过来。” 梁清语意识昏昏沉沉的,落在耳边的话就单单听清了药和医生。 她当即变了脸色,“我不喝,不要医生!” 女佣有些为难,规劝道:“夫人,您不喝药怎么好呢,身体只会更虚的,还是喝点吧。” 说着,就把药端到了她跟前,企图喂她。 梁清语抬手挡了去,将药打翻了。 “我不喝,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的声音很沙哑,就算是在骂人也显得软弱无力。 接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佣有些无奈,一边收拾地上的残局,一边说道:“好,不喝就不喝,您别生气。” 打扫完后,女佣很快退出了房间。 想到谢厉程走之前交代的话,她立即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管家。 管家叹了口气,到客厅打电话。 黑色轿车里,谢厉程正闭目养神,被一阵铃声惊扰。 他面无表情拿出手机,发现是别墅打过来的时候,眉头皱起。 隐隐猜到了是和梁清语有关的。 接通电话后,他沉声问道:“她怎么了?” “先生,夫人一直不肯吃药,可她的身体十分虚弱,要是一直拖下去,恐怕病情会加重。” 闻言,谢厉程更加烦躁。 “直接给她灌!” “恐怕不行,夫人反抗得很厉害,刚刚还将药打翻了。” 谢厉程脸色越发难看,直接挂断电话,对着司机冷声道:“加快速度!” “是,先生。” 十五分钟后,谢厉程回到了别墅,径直大步上了楼,推开门时,看到了端着药不敢靠近床边的佣人,以及床上女人苍白如纸的脸。 他大步走到女佣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药。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梁清语,脸色更加白,“谢厉程,我不喝药。” “梁清语,之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你现在别给我得寸进尺!” 说罢,他上前捏住女人的下巴,就要往她嘴巴里灌药。 梁清语紧抿着唇,不肯妥协分毫。 谢厉程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到最后,那碗药只是滚落在了被褥之中,半点都没有进入她的嘴里。 他几乎要将碗捏碎了。 在公司里要处理她带来的烂摊子,回家后还要面对这样的冷脸。 谢厉程真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一定要忍着她! “你当真要这么跟我对着干?” 梁清语的头很疼,她甚至都有点看不清他的脸,声音微弱而又沙哑。 “离婚,我要离婚。” 继续留在谢厉程身边,不仅仅是膈应自己,更多的是让她不断陷入危险之中。 她受够了,她要离开。 谢厉程在听到她的话后,身体僵滞,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冻结了起来。 离婚。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这个女人脑子里也只有这一件事。 他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呵。” 谢厉程冷笑一声,看向她的视线里没有了任何温度。 “好,我同意和你离婚。” 梁清语愣了一下。 就好像那种苦苦追求的东西一下子落在了你的面前,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让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谢厉程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停了一下。 “我会留给你一栋房子和五千万,三天后在民政局领证。” “我不——” 没等梁清语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她躺在床上,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最后还是选择先躺下休息。 谢厉程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反悔。 她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困了她三年的囚牢了。 …… 梁清语再次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身体的温度已经下去了,她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听到了敲门声。 她抬头看去,“刘秘书。” 刘文走了进来,“夫——梁小姐。” 突然变化的称呼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应,梁清语愣了一下后,笑着点头。 这是她想要的。 “有什么事吗?” “总裁让我来处理离婚后续的事情,这是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麻烦您签字。” 梁清语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有谢厉程说的房子和钱,“这些我可以不要。” “总裁说了,您要是不签的话,离婚作罢。” 梁清语没再说什么,很快把字签好了。 刘文接过离婚协议书,有些感慨,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很快离开了。 梁清语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值得一提的是,谢厉程留给她的房子就是这一栋。 只是,这里布满了曾经的回忆。 她是不可能在这待下去的。 梁清语抿了抿唇,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日用品,然后离开了别墅。 她去了易沉给她找的那栋居民楼里。 虽然简单朴素,但至少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 永远都只会这么一句话。 次日,梁清语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她从床头柜上扒拉下手机,刚接通,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哭声。 “清语,公司出事了,呜呜呜……” 梁清语清醒过来,她抓紧手机,沉声道:“妈,你冷静一点,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你闹出了那样的笑话,厉程把对公司的资助都撤了回去,现如今公司就像是处处漏洞的网,来了好多债主堵门要钱,我和你爸被逼得连楼都下不了!” 梁母将责怪与委屈一股脑往她这里倒。 可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又承受了什么。 或许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梁清语咬紧下唇,冷声道:“公司的保安呢,让他们先将人稳住。” “能稳住得了几时啊,你赶紧去跟厉程道歉,让他帮帮我们……” “妈!”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觉得心冷,梁清语现在心底更是涌出了愤怒。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谢厉程既然已经撤资了,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你觉得他还会再帮我们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和他是夫妻,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难道一家人还有隔夜仇不成?” 这话让梁清语塞。 在她沉默的片刻里,电话那头已经说出了无数种毫不顾及她自尊的办法,为的就只是让她去向谢厉程低头。 梁清语觉得自己真可悲。 “清语,你怎么不说话?” 梁母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她的反常,声音放低了些。 等了片刻后,嗓音又带上了点哭腔。 “妈知道,这样你会觉得委屈,但这是为了大局着想,毕竟,你也不想奶奶留下来的产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对不对?” 永远都只会这么一句话。 可是,一个寄生在别人身上的产业又怎么可能真正立足。 梁清语冷声道:“我不会去找谢厉程。” 那边的哭声停了下来,接着便是有些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 “梁清语,你这是想干什么,你难道真的想看到梁氏破产吗,让你去道个歉能让你死吗?”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是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你们是——” “妈!”梁清语打断,她已经不想再去听那些雷同的话,“我和谢厉程离婚了,就在昨天。” 电话那边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接着就是女人如口哨一样的声音。 “梁清语,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和谢厉程离婚,你——” 梁清语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起身快速洗漱。 早在决定离婚那天,她就想好了,不管梁氏糟糕到什么地步,她都会靠自己的能力将她撑起来,这样才是真正的不辜负奶奶的心血。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易沉上到这一层,两人视线对上。 梁清语:“学长,你怎么会来这?” 易沉笑道:“我担心你,去别墅那边找你,听那边的佣人说,你已经搬出来了,就想着来这看看,你这是要出门?” 梁清语点头:“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我要过去看看。” 易沉不假思索,“我陪你一起吧。” “这会不会不太好?” 梁清语想到自己已经麻烦易沉这么多了,再加上公司那边肯定是一片糟,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一点消息,你毕竟许久没有接触这些,我过去的话,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梁清语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同意了。 两人一同前往了梁氏集团,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外面围了很多的媒体记者,如果不是公司门口保安拦着,这些人恐怕早就要冲进去了。 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伙人举着条幅,上面写着还钱之类的话。 梁清语光是看着,心里就很不好受。 不过她并没有想着就这么去跟他们沟通,她看向易沉,道:“后面有一条员工通道,我们从那里进去吧。” “好。” 两人进入大楼后,便直接搭乘电梯到了顶层。 梁清语朝着办公室走去,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能让她跟谢厉程离婚?” “我怎么知道,她完全没跟我说过啊。” “你平日里稍微对她上点心,能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凭什么让我上心,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就不管她呢,每次出了问题都让我去说,搞得我跟个讨债的一样。” “你!” 梁清语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两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无论是儿时,还是现在。 小时候,她有奶奶的庇护,长大了,她爱上了谢厉程,更是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倚靠。 可到头来,奶奶死了,谢厉程爱上了别人。 人终究能靠的只有自己。 “清语……” “学长,我没事。” 梁清语对易沉笑了笑,而后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在看到她时,梁父和梁母脸上都飞快地划过一抹尴尬。 不过很快,梁父就沉下了脸色,“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现在公司变成这样,就是你想看到他了?” 梁清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首先,公司变成现在这样,是你经营不当,其次,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当初奶奶在世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公司未来交给我。我之前一直没有接管,是认为你们能够好好经营公司,但我发现是我想错了,你们根本经营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夺权?”梁父脸色更加难看。 梁母也拉下了脸,“清语,别来捣乱,你一个家庭主妇能做什么?” “我再重申一遍,公司的法人代表本来就是我。” 梁父的脸色变得狰狞,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冷笑一声,“好,交给你就给你,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说罢,他怒而甩手离开。 梁母有些犹豫,走到她跟前问:“清语,你是不是和厉程和好了?” 梁清语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我拿出离婚协议书来给你核对吗?” 梁母脸色宛若吃土,而后也愤愤离开。 送走了这两个人,梁清语有些脱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等着她。 第二十九章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梁清语立即让秘书组织公司的高管开会,她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了解公司的境况。 会议室内,高管们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个个都有些惊讶,有些甚至交头接耳。 梁清语没有理会,等到人齐了的时候。 她站起身,说:“诸位,从今天起,我正式接手梁氏,接下来我希望你们汇报一下各部门的具体情况,以及目前公司有哪些经济上的漏洞,请各位如实说明情况。如果你们呢不想被公司辞退的话。” 她说完,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质疑。 随后一个年资较高的高层忍不住站了起来,“梁小姐,我能知道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吗?” 梁清语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凭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就凭我占有最多的公司股份。” “不可能,梁总之前不是那么说的。” 梁清语没有跟他争辩,只是让秘书出示了证据。 “之前,我因为婚姻缘故,将手上的权力暂时转给了我的父亲,如果他能带着公司步步高升,或许我不会过多干预,但他并没有做到,所以按照我奶奶生前的意愿,我将重新接手公司。” “按照您的意思是,您能够带着公司高升了?”有人嗤之以鼻。 梁清语依旧很平静,“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这需要用时间来证明,但当务之急是解决公司目前的危机。” “你能做到?” 这一点,大多数人表示怀疑。 梁清语冷静应对,“当然。”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我刚刚给公司账户拨了八千万,用来应急公司现在账上的亏空,你去帮我在楼下那群要账的人中找一个负责人出来,另外联系靠谱的媒体,公开这则消息。” 切实地补漏和媒体的宣传,他们都需要。 至于那些钱,有她自己的以及一部分从易沉那里借来的。 得到财政的肯定后,那些原本抱着怀疑的高层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虽然他们对梁清语的年资还是有些质疑,但她这切实的行为还是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至少相对于一直在推脱的梁父,梁清语是给出了解决方案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收起了自己心里的蔑视,井然有序汇报起各自的工作。 “梁总,目前除了直接的金钱漏缺外,还有数十个合作商要求的产品不能及时提供,现如今合作商们很不满,要求我们给予全额的赔偿,数额达三个亿。” 这显然不是现在的梁氏能够拿得出的。 梁清语沉吟了片刻,接着才说:“立即联系这些合作商,能够面谈的派车去接他们来公司面谈,不行的,我们可以进行电话会议,全额赔偿我们无法做到,但是可以进行相应的补偿,具体的待会儿再谈。” “是。” 很快,众人各司其职,原本混乱的公司再度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梁清语拿过那些合作商的资料开始翻看,易沉在旁边帮她出谋划策。 “这里面有一些的工程,我们公司可以帮忙,另外有一些合作商的老总,我和他们有些交情,可以挽回一些合作。” 梁清语忍不住看了易沉一眼,男人的眉眼认真而专注,他是真的在很用心地帮她。 这些种种,她都将铭记在心里,日后,一定要报答。 不管易沉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定会做到。 在心里这么想后,她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等到一切就绪后,梁清语同那些合作商见上了面,因为时间缘故,还是采取了视频会议。 梁清语先是介绍了一遍自己,然后表示了诚挚的歉意,最后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在她说完后,那些合作商们都没有太多的表情。 好在易沉出来接场。 他是这个行业新冒头的翘楚,公司也有着很好的发展前景,再加上这些年的混迹,人脉也有了一些。 在他宣布自己将会梁氏深入合作,并且一起完成这些项目的时候,那些合作商们陆陆续续也同意了他们新的方案,不再要求单方面的赔偿。 最后,在媒体的见证下,大家一起拍了个照。 艰难的危机度过,梁清语看着信号接连被挂断,以及那些讨债的人也陆续离开后,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然后这种彻底放松,也将她所有的精神彻底拉了下去,本就处于重度感冒的身体顿时承受不住,整个人直接往后软倒过去。 “清语!” 易沉见状赶忙将她搂入怀里,才发觉她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 他立即对着旁边的秘书说道:“赶紧去找医生。” 就在这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苏憬快步走到梁清语身边,对易沉说了句:“我是医生,另外我是她的发小,你把她交给我。” 她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梁清语提前联系了她。 看着脸色发白的女人,苏憬轻叹了一声,“就一定要这么拼吗?” 不过,这也只是她口头上轻微的抱怨而已。 她刚刚通过媒体直播看到了梁清语力挽狂澜的一些举措,虽然有所剪裁,但她明白这有多么不容易。 处于紧急状况下的几人并没有发现这一幕也被外面的媒体拍了下来。 与此同时,盛耀集团办公室。 当看到女人晕倒时,谢厉程猛地站了起来,从贺斯淮的手里夺过了手机。 “啧,不是说不在意吗,怎么这么紧张,还抢起我的手机来了。” 直播被掐断,谢厉程想到女人晕倒的那一幕,心里有些烦躁,可在听到兄弟打趣的话时,又冷了脸。 “我什么时候在意了?” 贺斯淮没说话,只是对着他手上的手机挑了挑眉。 谢厉程将其扔回了他怀里,“我只是觉得很吵。” 说罢,他抬步往外面走去。 “去哪,该不是要上赶着去看望人家吧?” 谢厉程脚步一顿,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才压下心中的恼意,冷淡回了一句。 “去洗手间。” “哦,原来是去洗手间啊,需要兄弟陪你吗?” 贺斯淮笑呵呵就要站起来。 谢厉程抓起一个枕头就往他脸上甩,“有病去治。” 扔下这话后,谢厉程不再理会他,快步出了办公室。 第三十章 这个她是谁啊? 离开了办公室后,谢厉程找到了秘书刘文。 在看到自家总裁冷不丁出现的时候,原本正在和同事们说笑的刘文呼吸一滞,立即站了起来。 其他几个秘书也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在工作,耳朵却隐隐竖了起来。 “总裁,您有什么吩咐吗?” 谢厉程还在想着直播里女人晕倒的那一幕,手微微攥紧,唇抿着,面色分明不悦。 刘文瞧着他的模样,心里更加紧张了,忍不住吞咽口水。 “去查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刘文:“?” 这个她是谁啊? 这种谜语式的吩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他脑子里就划过一道灵光。 “是夫人,不,梁小姐吗?” 谢厉程蹙眉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不是她还会是谁。 刘文真的很想说,你们俩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为什么还要了解人家的情况?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过作为社畜的他当然不敢质问自家上司,立即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交代完后,谢厉程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哟,挺快啊。” 贺斯淮瞟了一眼他某个位置,脸上是不屑的笑。 谢厉程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神盯着电脑,却难以控制不走神。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谢厉程站了起来,语气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的急促,“进来。” 贺斯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也跟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大门打开。 不是刘文,是慕言旭。 谢厉程很失望,旋即皱眉,“你怎么来了?” “是啊,阿旭,你这个工作狂,怎么有时间来这了?” “收尾工作。” 慕言旭淡淡回了一句,接着在贺斯淮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谢厉程跟前。 “鉴于你和梁清语之间已经私下达成了离婚共识,诉讼取消了,我来通知你一句。”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厉程直接黑脸。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不用,这是应该的。” “……”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处于局外人的贺斯淮有些不甘心,旋即缠着慕言旭了解到了里面的弯道,然后—— “哈哈哈哈哈……” 办公室突然爆发的笑声,让谢厉程额角的青筋剧烈地跳了两下。 他真恨不得抓起笔筒甩过去,让这聒噪的声音立即停止。 慕言旭瞥见他的神情,抬手架在了贺斯淮的肩膀上,“别笑了,某人恼羞成怒了。” “慕言旭!” 看着谢厉程宛若要吃人的表情,慕言旭却是勾了下唇角。 真有趣。 贺斯准则是将头压在他的肩膀上,捂着嘴,但肩膀还是忍不住一抖一抖。 没办法,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谢厉程吃瘪的模样了。 半晌过后,贺斯淮终于笑够了,直起腰,清了清嗓子。 “厉程啊,我刚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阿旭。你看他一向自诩绝无败绩,可这次连法庭都没上,就销声匿迹了,不好笑吗?” 谢厉程给了他一个阴恻恻的眼神。 连法庭都没上=不战而溃。 他有理由怀疑这没脑子的家伙还是在嘲讽他。 慕言旭听了瞥了贺斯淮一眼,刚刚平复的唇角再度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刘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总裁,我有工作跟您汇报。” 谢厉程起身,往门口走去。 贺斯淮:“哎,厉程,什么时候汇报工作要你自己过去了?” “闭嘴吧,你!” 谢厉程头也没回,大步出了办公室。 等在外面的刘文见自家总裁越发难看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 “怎么,不是要汇报吗,说话。” “是。” 刘文先是挺直了腰杆,但想到自己要说的,又弓了腰。 “总裁,有关梁小姐的消息被梁氏封锁了,我们的人进不去,了解不到里面的情况。” 说完,刘文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在一段有些时间的沉默后,他等到了谢厉程的反应。 一声很淡又听不出情绪的“嗯。” 随后,谢厉程转身进了办公室。 刘文睁开眼睛,看着重新被带上的大门,挠了挠头,重新走回了工位上。 办公室里,原本正在和慕言旭说笑打趣的贺斯淮见人回来了,正准备调侃两句,却看到了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下子收了嘴。 他虽然平日里有些嘴碎,但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 他给慕言旭使了个眼色,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意见。 不过一向只在工作上开窍的男人并没有给予他想要的回应,反倒直接问了出来。 “眼睛不舒服?” 贺斯淮无语。 他看向已经坐回办公椅上的男人,忍不住问:“厉程,有什么烦心事跟我们说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办法总是人能想出来的。” 谢厉程淡淡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他或许还会回一句。 只是这两个人,算了吧。 “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走了,我要办公了。” 慕言旭闻言立即起身,正要离开,却被贺斯淮拽住了。 “你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 慕言旭疑惑脸。 贺斯淮却没有理他,转而看向谢厉程,“厉程,算了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像是要工作的人,不如一起出去喝一杯吧,就当消解消解,怎么样?” 谢厉程不想理会,只是当他发现自己看着电脑,里面的字符却没有一个进入他的脑子里时,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起身抓起外套,朝外面走去。 见状,贺斯淮勾了下唇角,拽着有些不情愿的慕言旭一同跟上。 酒吧上等包厢里。 谢厉程一进去就让服务员送来了十几瓶上等的好酒,没有搭理贺斯淮两人,就开始一个人闷头喝。 贺斯淮看着一个个瓶子不断空掉,神情有些错愕。 毕竟哪时候看过他这样啊。 “谢厉程,你该不会是真的受了情伤吧?” “情伤?”慕言旭挑了下眉,“你说他?” “可不是吗,你看都开始借酒浇愁了。” 贺斯淮啧啧称舌。 慕言旭,“为谁受的情伤?” “还能有谁,你上一任委托人,梁清语呗。” 第三十一章 放不下 在贺斯淮说出那三个字时,某位闷声喝酒的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看吧,刚说什么都不理,只是说了个名字就这样,不是为她所伤,还能是什么,他现在分明就是后悔和梁清语离婚了。” “谢厉程也会有后悔的时候?”慕言旭抿了口杯中的烈酒,微微皱眉,语气正经中带着一点怀疑。 贺斯淮撇了撇嘴,“怎么不会,是人都会后悔。” “你们够了。” 谢厉程的声音在酒精的浸染后显得有些沙哑,带着不满。 “好好好,我们不说。”贺斯淮笑呵呵应道。 慕言旭却是继续刀口上撒盐。 “那他可要吃苦头了。” “这话怎么说?” 贺斯淮忍不住追问,谢厉程带着凉意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慕言旭施施然给自己倒酒,堪杯后才说:“照我看来,梁清语不像是个会吃回头草的人,所以,如果厉程真的后悔了,那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贺斯淮:“啧,好可怜。” 谢厉程:“……” 他的心被狠狠扎上一刀,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难看。 “你觉得我会在意?” 另外两人不作表态。 谢厉程:MD。 一个说话烦,不说话更烦。 贺斯淮不是个喜欢让场子落下去的人,见空气中有些寂静,便站起来,笑着说:“不谈这个了,我叫几个甜心进来陪一下,大家乐呵乐呵。” 说着,他便摇号喊来了经理。 很快经理就带了五六个漂亮的小妞进来。 贺斯淮起身左拥右抱了两个后,对着其他的女生说,“美眉们,另外两个帅哥,你们看着喜好选。” 打趣的话落下后,有两人朝着谢厉程那边走,另外两人则是走向慕言旭。 只是没等她们靠近,一个猛地站了起来,一个则是一本正经伸手拒绝。 慕言旭:“抱歉,我不需要。” 谢厉程留下一句无聊,起身离开。 贺斯淮看着很快没影的人,又看了一眼苦行僧似的慕言旭,只得用钱将小妞们打发了,独自叹气。 “哎,你们也太无趣了些。” 慕言旭理了理自己的袖扣,淡淡道:“你可以继续玩。” “你们不陪我,还有什么玩头。” 慕言旭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住了。 片刻后,他端起酒杯对他示意。 “喝?” 贺斯淮薅了一把头发,抓起身边的酒杯,碰了上去。 “喝!” …… 谢厉程回到了留给梁清语的别墅,他把这栋房子留给了她,可她却在次日就搬出去了,完全没有要住下的意思。 他看着空荡荡的沙发,有些出神。 以前不是没有过应酬得晚回来的时候,只是总是会有一抹倩影坐在那里等着他。 只是现在,没了。 他靠在沙发上,有些燥热地扯了扯领带,眼神放空地看着前方。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没有回答。 谢厉程手背遮住了眼眸,脑海里再度浮现了白日直播中的女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梁清语。 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慢慢地,眼前那片空白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影,熟悉的面容对他笑意盈盈,声音一如往日的温柔。 “厉程,你怎么了?” 谢厉程心口瞬间被揪紧,手在半空中抓了两下,企图将人留下来,却只是妄想。 想见她,想听听她的声音。 有些混沌的大脑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等到谢厉程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时,他已经拨通了梁清语的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谢厉程的心跳似乎有些加速。 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了。 “谁啊?” 一道低弱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落在他的耳边,很快就随风消散了。 他想到了白天她倒下去的那一幕,是身体还没恢复吗? 谢厉程只觉得心被什么刺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电话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从床上坐起来一样,在短暂的沉默后,女人正色甚至有些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厉程,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谢厉程听出了她口吻中的抗拒,就这么不想跟他说话? 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没什么,只是无意间看到你晕倒的视频,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没有立即回答。 谢厉程的心无意识间提了上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让人无法控制。 “谢厉程,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 不等谢厉程反应,又是一句毫不留情的话。 “所以,我怎么样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紧接着,电话被掐断。 谢厉程靠在沙发上,原本带着些许期待的神情被尽数冻结,最后隐没在黑暗中。 另一边,梁清语挂断电话后,胸膛微微起伏。 虽然她已经极力在撇清两人的关系,但要是说完全没有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没想到谢厉程会看到她晕倒的直播。 一想到自己又在他面前展露了弱态,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至于迟来的关心,她不需要。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有些不想睡了,起身坐到电脑桌前,开始处理白天余下来的工作,突然看见了桌角贴着的一张便利贴。 是苏憬给她留下的。 【注意身体,别过多操劳,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梁清语心间一暖,的确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朋友,还有自己的孩子。 …… 高档的酒店套房里。 身穿浴袍的男人从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夜景,唇角勾起悠扬的弧度,潇洒而又胸有成竹。 突然,腰间被两条雪白的手臂给缠绕上。 男人眉间微不可计地皱了一下。 “先生,今晚让我陪您吧。” 女人软声娇语,手慢慢往上,在快要触碰到禁区时被男人的手抓住。 下一秒,被狠狠甩开。 落地窗中,可以看到女人那张不解又惶然的漂亮面容,处处都在透露着三个字。 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头看她,声音温和却又不带任何温度。 “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你的任务。” 女人睫毛颤动着,双臂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可男人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冷漠地转身,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半分留情。 第三十二章 原来是这样 次日,谢厉程进入公司的时候,被秘书告知有人在会客室等他。 他心中有所疑惑,进入会客室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没有料想的人。 “厉程哥哥!” 坐在沙发上的沈茹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身朝他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谢厉程被这股冲力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却也只是僵硬着身体,没有半点回应。 沈茹秋趴在男人的怀里,原本想着男人许久未见她了,反应应该会激烈一点的,可什么都没有。 甚至在下一秒,她被推开了。 沈茹秋觉得有些奇怪,但面上却依旧懵懂,像是有些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推开她一样。 谢厉程看着跟前的人。 无故失踪并且找不到半点讯息的人就这么出现了。 他还记得那日他是怎么为了她的失踪而和梁清语争吵的,甚至将她送进了警察局。 “这些天,你去哪了?” 沈茹秋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我家里人生病了,我就回家去照顾了,一时走得急,忘了跟你说一声了。对不起啊,厉程哥哥。” 说着,她眼角冒出了两滴眼泪,看着极为自责。 谢厉程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才说:“不用道歉,只是你突然消失,我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 沈茹秋面露感动,又想往男人怀里靠,却被后者避开了。 男人绕过她,往里面走去。 沈茹秋愣了一下,有些恨恨地咬住下唇,转过身时,露出了有些紧张害怕的表情。 她跟上谢厉程,又故意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厉程哥哥,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会一直想着我,我还以为你和清语姐姐……” 她的话没继续说下去,但脸上露出委屈模样却让人很难忽视。 谢厉程看着她,像是想到什么,审度的目光变淡了些。 “我和她离婚了。” “什么?” 沈茹秋这次是真的惊讶。 虽然她知道上次的事情肯定会对两人的关系造成破坏性的影响,但没想到这两人节奏这么快,竟然已经离婚了。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欢喜了。 离婚,这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又要前进一步了。 沈茹秋心里欢喜,表面却带上了点点愁绪。 “是因为我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清语姐姐误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去跟她解释的。” 她说完就等着谢厉程的安慰了,毕竟她很清楚,谢厉程是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只是等了几十秒都没得到一个答复。 沈茹秋抬眸看了他一眼,竟然从男人脸上看出了一种斟酌的意味。 是错觉吧? 她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难道这几天她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就在她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男人发话了。 “不用了。” 沈茹秋的心随着这三个字落回实处。 她就知道,谢厉程总归是站在她这边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上前两步,蹲在了谢厉程的跟前,仰着头,用依赖满满的眼神看着他。 “厉程哥哥,我以后可以在你身边工作吗,我想经常看到你。” 谢厉程皱眉。 他想到了贺斯淮的话。 梁清语之所以会跟他闹,无外乎是看到沈茹秋和他的距离太过亲密。 他看了一眼依附在他身边的女人,随即,起身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 没了倚靠的沈茹秋没来得及反应,若不是及时撑在沙发上,她就要下巴磕地了。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往外走的男人。 “你工作的事情我会安排,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我可能照顾不到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跟刘文说。” 原来是这样。 关于盛耀近期的一些风波,她也有所关注。 在那人的插手下,也算是给谢厉程造成了一些麻烦。 不过谢厉程并不是个无能的人,在他的干预下,股市已经重新稳固,这也是她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原因。 但总有些事情是要收尾的。 她起身乖巧应道:“恩,我都听你的,厉程哥哥。” …… 有了前一天的力挽狂澜,梁清语第二天进入公司时,员工们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尊重和敬畏。 这次的危机虽然艰难,但对她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只要能够真正地将这个问题解决,她就能顺理成章接手梁氏。 要不然的话,她那对父母足以给她找很多绊子。 梁清语一边思索,一边搭乘电梯,来到自己办公室。 没等她坐多久,门就被直接推开,刚刚还在想着的梁父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父亲,你来这有事?” “你既然还知道我是你父亲,那还不赶快起来,这个位置是我的。” 昨天的事情,梁父已经知道了。 对于梁清语能够将那些人解决,甚至让那些合作商同意将截止日期延后,他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问题已经初步解决,他自然得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来,我昨天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梁清语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梁父脸色微变,冷声道:“你难道还想篡位不成?” “篡位?”梁清语听着这可笑的话,觉得很是讽刺,“如果真要这么说,篡位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梁清语!” 梁父气得吹胡子瞪眼,整张脸涨得通红。 在他看来,被自己的女儿这样忤逆,简直就是一种极端的耻辱。 相对于他的暴怒,梁清语始终很理智。 “梁天,我最后重申一次,当初奶奶是将梁氏交给了我,你将它经营得一塌糊涂,现如今,我不会再给你胡来的机会了。”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胡搅蛮缠下去的话,我会立即抛售手中的股份,并且抽回我之前垫付的资金款。” “你!——” 梁天一张老脸气得横肉直抖,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如果梁清语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算他坐回了这个位置,也只会比昨天的情况更加糟糕。 光是想想那种场景,他就觉得窒息。 “好,你厉害,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让梁氏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搞砸了别来我面前哭,我嫌丢人!” 说完,梁天气势汹汹离开。 第三十三章 上门合作 打发走梁天后,梁清语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她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不过这边发生的事情也很快在公司传遍了,但最后的结果也是令很多人大吃一惊,相应地,被她的魄力征服的人也多了很多。 毕竟作为公司的员工,大家想看到的都是能带着自己往上走的人,而不是只会靠压榨享福的人。 虽然他们现在暂时无法确定梁清语一定能做到。 但梁天之前的表现已经让他们认清楚了这人的本质。 梁清语是站在他的反面,自然能给他们相应的期待。 梁清语在听到秘书给自己传来的话时,只是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成为梁天那样的人,我会让公司重新回到奶奶在的时候的景象。” 这话更是振奋了很多人,拿公司的开创人作为旗帜,这样的目标足以让他们位置奋斗。 在连轴的会议和总结后,梁清语也发现了梁氏现在的弱处。 主要就是资金不足,表现在处处。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就是开发创新项目,向官方申请启动资金。 要么,去寻找有意向的合作方,一方出钱,一方出力,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只是现如今梁氏只能是填补缺漏,创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还得通过层层的核检,时间拉得太长,公司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寻求合作商。 梁清语想明白后,直接让秘书在官网上发布了文件。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梁清语都一直在处理梁天留下来的烂摊子。 直到秘书告诉她,有新的合作方来公司洽谈了。 梁清语放下手中的文件,问秘书:“是哪家公司?” 秘书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才说:“是盛耀集团。” 梁清语在得到答案后,只是沉默了两秒,就直接否决了。 “不用考虑了,以后有关盛耀的一切合作都直接拒绝。” 秘书:“可是……” 梁清语表情严肃,“我们需要的是能够信得过的投资方,而不是随时都能撤资的,这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了,我想公司每个人都应该要明白这一点。” 她很清楚秘书甚至一些其他人的想法,无外乎就是盛耀是上京最有实力的公司之一,最不缺的就是资金。如果没有那些龃龉之事,梁清语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 但正是因为那些,让她深刻认识到了谢厉程资本冷酷的一面。 无论是在情感上,抑或工作上,她都不会再信任这个人。 秘书在听了她的话后,表情也严肃了些,“我知道了,梁总。” “恩。” 梁清语让秘书出去后,短暂地放空。 不考虑理智的那一面,她对谢厉程的到来表示困惑,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无论是前两天的那个电话,还是这次的合作。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秘书探头进来,面露为难。 “梁总,盛耀那边的人不肯走,一定要和您见一面。” 梁清语脸色微沉,旋即起身往外面走去。 两人顺着长廊走到了另外一边的会客室,梁清语正在想是谁来代表这次的商谈,总归不会是谢厉——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下一秒,她直接将门重新关上,呼吸有些稍微急促。 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她真的很想骂人。 谢厉程这人是有病吗? 这种程度的项目合作,他竟然自己过来了。 是来找麻烦的吧。 “梁总,怎么了?” 秘书有些不解地看向她,还有些担心。 梁清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新恢复冷静,回答:“没事。” 就算是谢厉程亲自来了,她的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么想着,她拉开了门,直接和门后的男人对上了眼神。 她的心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停了一拍,及时咬住下唇才没能让自己受惊吓叫出来。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片刻后,才有些生气道:“谢总,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不礼貌。” 谢厉程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的脸看。 明明只过了几天,他却感觉过了很久没有看到她。 如果不是因为女人脸上明显的怒意,他真的很想抱住她,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她推门又关门后,径直走到了门口的原因。 “可以让开了吗,还是说,你想在外面谈?” 梁清语往后退了两步。 “当然,在外面也可以,毕竟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来只是想说——” “进来吧。” 谢厉程让开了路。 虽然言语中透露着礼节,但梁清语更倾向于他是在故意打断她的话。 “或许并不需要,我只是想说——” “我觉得很需要。”谢厉程继续打断,眼神依旧牢牢盯着她的脸,“还是说,梁氏公司的待客就是这般,不成体统?” 梁清语咬了咬牙,抬步走了进去。 进入会客室,两人先后在沙发对面落座。 谢厉程对刘文示意,后者将一份合作方案递到了梁清语的跟前。 “我是带着诚意来向贵公司寻求合作的,只要你看了,就会明白,盛耀是你最好的选择。” 梁清语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要接过的意思。 哪怕她知道里面会和谢厉程说得一致。 谢厉程见她这样,眉头微蹙,继续说:“我知道你对我存在偏见,但生意场上,如果一味由情绪主导,并不是一种理智的抉择。” 梁清语抬眸看向他,忽然嗤笑一声。 “我不论偏见,只认事实。盛耀之前釜底抽薪之举差点让梁氏直接崩盘,这样的风险我担不起第二次。” 谢厉程变了脸色,这一点上,他似乎无可辩驳。 即便,他有着自己的理由。 他看向面前神色透着抗拒和疏离的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可我并不想听。” 梁清语站起身,“谢厉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合作的,请你离开。” 谢厉程沉默了片刻,随后也站了起来。 高过一头的身高足以让梁清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但她没有半分的后退。 “之前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梁清语,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第三十四章 差别对待 宽敞的会客室内,谢厉程语气坚定,那双眸子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他想让她明白他话语中的认真和笃定,也希望她能再相信他一次。 可是,受过背叛的心怎么可能会再因为一句话就动摇呢? 梁清语面色平静,心中没有半分动摇。 她不是那个因为男人的一句好话就放弃主见的家庭主妇了。 “不好意思,谢总,我的选择不变,我不接受贵公司和你的合作,请你离开。” 看似完美的镜片瞬间破碎。 谢厉程额角青筋凸起,极力克制着自己从心底窜起的怒意,咬牙道:“梁清语,你一定要这么一意孤行吗,你知道这会对你的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梁清语嘴角勾起讥嘲的弧度,“怎么,谢总之是在威胁我吗?” 谢厉程神情微凝,他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在女人嘲弄的目光中,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梁清语并不想和他胡搅蛮缠下去了。 “不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都不会改变我不愿意和你合作的想法,谢厉程,你可以离开了。” 说罢,梁清语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按照道理说,她应该礼让客人。 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她连最基本的礼仪也不想要了。 警告,威胁.......只会做这些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礼遇。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再度传来男人愠怒的声音。 “梁清语,现在的梁氏,除了盛耀,还有谁会选择和你们合作?” 梁清语脚步一顿,男人言语中的轻视让她愤怒,但她没有失去理智,正准备回击时,面前的门突然被推开。 苏憬和易沉先后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了。”苏憬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将一纸合同书直接放到梁清语的手上,“我是来寻求和贵司的合作的,不知道梁总有没有时间和我谈谈?” 梁清语有些错愕,苏憬之前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事。 没等她回答,易沉也笑着说,“还有我们公司。” 梁清语眨了眨眼睛,苏憬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她肩膀上。 “怎么,清语,你该不会是看不上我家的小作坊吧?” “当然不会。” 梁清语反应过来,抓紧了手中的合同。 “而且,要是苏叔叔知道你把苏氏说成是小作坊的话,他肯定会拿扫帚抽你的。” 苏氏虽然不能和盛耀这种龙头公司相媲美,但也是上京有资历的上市公司,发展欣欣向荣。 “我的这个,也不要厚此薄彼哦。” 易沉笑着将另外一份合同递到了她手中。 两人之前本就谈好了接下来的合作问题,梁清语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笑着接过。 这一幕落在谢厉程的眼中,给他心中添了一把无名火。 他大步走到梁清语跟前,抬手就准备将那份合同抽出来,只不过被梁清语躲了去。 她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声音冷了下来,“谢厉程,你想干什么?” “他给你的,你就欣然接受,我给的,你连看都不看,梁清语,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吗?” 听着这话,梁清语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是她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她看着他,“谢厉程,我告诉你,我乐意。” 随后,她对着一旁的秘书说,“请他们离开,不走的话叫保安上来。” “小憬,学长,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她转身走出了会议室,苏憬和易沉跟了过去。 谢厉程有些不甘地想上前,被秘书拦了下来。 …… 回到办公室后,梁清语三人就工作方面的内容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后,取得了共识,很快就签下了合同。 易沉由于工作原因,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办公室剩下了苏憬和梁清语两人。 “我男朋友那边说,你产检的时间到了,我送你去医院?” 梁清语有些惊讶,这些天太忙了,她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好。” 两人出了公司,坐上车后,梁清语注意到苏憬时不时会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小憬?” 在一个红灯岔口,梁清语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憬沉默了片刻,才说:“刚刚我看谢厉程那情况,好像是对你余情未了的样子,你对他,真的没有感觉了吗?” 梁清语愣了几秒,旋即满不在意地笑道:“当然,我们都已经离婚了。” 不等苏憬说什么,她继续道:“小憬,你以前不是最看不得我和他在一块吗,现在我们分开了,你怎么倒说起这样的话了?” 苏憬轻叹一声,视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如果你是真的放下了,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我当然举双手同意,但即便你不承认,只要这个孩子在一天,你们就不可能永远分割。” “……我可以。” 梁清语垂眸,语气有些生硬。 苏憬见她这样,嘴唇动了动,却也没再说什么。 红灯转绿,车子继续往前开。 到了医院后,梁清语跟着苏憬去做了一系列检查,胎儿一切正常。 看着报告单上隐约成形的小家伙,梁清语心口微微发热,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苏憬在一旁看着,虽然觉得很美好,但心中的顾虑依旧在。 “照今天的情况看来,谢厉程似乎并没有想要和你一刀两断的意思,他以后应该还会来找你。随着胎儿生长,你的肚子也会越来越大,根本藏不住,你有想过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吗?” 梁清语脸上的笑谈了下去,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我的孩子。” 苏憬,“谢厉程不会这么想的,退一万步讲他真的不追究了,孩子总归是会找自己的父亲的,到时候你怎么跟他解释,是准备给他找一个后爸,但你觉得新招的那个就一定会对他好吗,另外,你现在还要支撑梁氏,你真的能够承担这一切吗?” 这些问题像是一块块重石往梁清语背上压。 她一时半会,也给不出个答案。 “所以,清语,趁时间还早,把孩子打掉,这才是和过去断绝的最好办法,也是对你对孩子真正负责的做法。” 梁清语沉默良久,再抬头是眼眶隐隐泛着红意。 “小憬,我做不到。” 第三十五章 超市偶遇 从医院出来后,梁清语脑海里还回荡着苏憬的那些话,她知道从理智的角度,她应该同意苏憬的提议,可是她做不到。 在车祸后忍痛做出选择后,她就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了。 即便未来有诸多不确定性,她也愿意去冒这个风险。 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轻声喃喃:“宝宝,对不起,但妈妈真的爱你,永远爱你。” 这几天的繁重工作让她有些忽略自己的身体,现在想来还是要保证自己的营养充足。 梁清语去了市中心的超市,准备采购一些具有营养的食材回去烹饪。 临近傍晚的超市,客流量增多。 梁清语推着购物车准备往肉禽区走,结果刚经过一个柜台,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早些时候还在公司和她纠缠的谢厉程以及,本该失踪的沈茹秋。 此时女人正搂着男人的胳膊,笑着在他身边说些什么。 梁清语想到了前些天被谢厉程送进警察局的经历,以及他白天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讽刺可笑。 若不是不想和他们再扯上关系,她真的很想去警局申冤,让谢厉程承担报假警的后果。 不行,不能动气。 梁清语暗暗对自己说,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为了让宝宝健康长大,她要保持好心情。 想到这,她收回视线,准备避开他们,从另外一个过道走。 可是—— “清语姐!” 娇俏却显得做作的女声传了过来,没等梁清语动作,不远处的两人就走了过来。 梁清语心里有些想骂人,面上没有显露多少情绪,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们。 沈茹秋脸上露出一个甜甜地笑,“真没想到这么巧呢,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清语姐。” 说着,她又晃了晃谢厉程的胳膊,“厉程哥哥,多亏了你陪我出来散心,是不是啊?” 谢厉程没有理她,只是盯着梁清语。 白天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个结,让他很不舒服,现在又这么巧见面了,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女人在默默关注自己的行踪。 梁清语听着沈茹秋的话,说这几句无外乎就是想要显露自己在谢厉程心目中的地位。 “还有别的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她并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瓜葛,看着也碍眼,只想快点离开。 沈茹秋不满她的回答,偏偏谢厉程也不说话,她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她用力掐自己的掌心,逼出了几滴泪,声音有些哽咽,“清语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没有要破坏你和厉程哥哥的关系,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走。” 说完,她就捂面想要抛开。 梁清语冷眼看着这一幕,她很清楚沈茹秋走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谢厉程拉住了她。 “厉程哥哥,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面对女人的哭泣,谢厉程不似之前那么耐心,反倒有些不耐。 他搞不懂这有什么好哭的。 “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嗤笑声,身形一僵,侧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主人。 梁清语冷眼瞧着这一幕,她真的受够了这种戏码,沉声道:“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希望你们能记住。” 沈茹秋没有料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反映,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 梁清语淡淡地看着他们,“我衷心祝福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幸福白头,结婚的时候不要喊我,锁死,好吗?” 沈茹秋愣住了。 谢厉程则是黑了脸色。 梁清语推着车准备离开,被男人一把抓住了车把。 车里的一个鸭子小玩具被压着发出了声音,谢厉程视线被吸引,目光落在了车篮子里,看到了好几套婴幼儿玩具,以及一些漂亮的小衣服。 他的表情一凝,眸底开始积聚风暴,冷声问:“我从没听过你身边有家人或者朋友家里有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买这些?” 梁清语身体一僵,这些东西都是她之前过来时见到可爱扔进去的,完全没有想到会被谢厉程看到,难免有些心慌。 谢厉程看着女人眼神闪躲,莫名想到了前些天她的那些反常,继续逼问,“说话。” 短暂的慌张后,梁清语恢复冷静,“过几天有个慈善项目要去孤儿院,为那里的孩子准备的,有问题吗?” 谢厉程皱眉,“真的?” “不然呢?”梁清语冷笑反击,“而且,谢厉程,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这些,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着,她将自己的推车拉了回来,准备离开。 “可是,孤儿院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吗,我看这些衣服像是给刚出生的宝宝穿的呢,不像是外送的,倒像是备孕准备的,该不会清语姐有了喜欢的人,提前做好准备了吧?” 沈茹秋故作懵懂,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某些人生疑。 谢厉程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易沉,之前两人亲密的模样仿佛近在眼前。 更不要说,今天在公司,两人那种心照不宣的模样。 越想,他心里越发难受,脸色也变得尤为难看。 “梁清语,你才刚跟我离婚,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扑进别的男人怀里吗?” 梁清语面色冷凝。 永远都是这样。 沈茹秋随意的一句话就让谢厉程对自己质问训斥,哪怕那些话毫无逻辑可言。 她已经不想解释了,爱误会就误会去吧。 只是,这气她不可能独自忍受。 “谢厉程,在说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她的耐心彻底耗尽,拉过推车,转身就走。 谢厉程还想追上去,却被沈茹秋拽住了胳膊。 “厉程哥哥,清语姐怎么能说那么过分的话呢,我们还是不要理她了,你刚不是答应了要送我一个包包吗,我们去那边吧。” 说着,她就拉着男人的手,想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是谢厉程跟着梁清语跑了,那可得不偿失。 谢厉程却没有如她的意,抽出手,直接扔了一张卡给她。 “你自己去买,我还有事,回公司一趟。” 第三十六章 赶人 夜色如墨,谢厉程出了公司,公事处理完后,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张冷漠的漂亮脸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已经选择和梁清语撇清关系了,却总是会想到她。 以前完全不是这样。 难不成他真的在后悔? “啧!” 谢厉程身体后仰,抬手捏着眉心,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总裁,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把车窗打开?” 司机在前面询问,谢厉程嗯了一声。 窗外的凉风吹了进来,谢厉程的烦躁散了些,只是脑海中某个人的影子始终不散。 “老张,去长安路58号。” “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外,谢厉程下了车,从闸门外看着里面的房子,确切地说是二楼最靠边的房间。 那是梁清语的房间。 只是此时暗着灯,显然没人。 这个点了,还没回去休息吗? 谢厉程蹙眉,又站了一会儿,盯着那里看。 没过多久,别墅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女佣,原本是想来问是谁的,在看清谢厉程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姑爷,您怎么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谢厉程稍微顺心了些。 “你家小姐还没回家吗?” “小姐?”女佣有些疑惑,她并不知道梁清语已经和谢厉程离婚的事情,反问道:“小姐没和姑爷在一起吗,这段时间也没说要回来呀?” 谢厉程舒缓的眉头再度皱起,眸底隐隐有了冷意。 “你的意思是这几天梁清语都没有回来过,她不住在这?” 女佣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不明所以的她还是老实回答,“是啊,小姐不应该在您那边吗,夫人没有跟我说过她要回来呀?” 谢厉程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黑,没再说话,转身大步回了车里,留下有些害怕的女佣站在原地。 “回别墅!” 司机见男人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也不敢说什么,立即启动了车子。 谢厉程还在想着女佣的话。 他以为梁清语不肯留在别墅里,是会选择回梁家,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只是,她没在这两处,还能在哪? 这时,沈茹秋的那番话又冒了出来。 他阴恻恻吐出两个字,“易沉……” 次日下午,易沉下班回到了自家楼下,正准备上楼,却听到了来自路边的一道鸣笛声。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去,看到了靠在车边的男人,旋即眉头皱起。 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扭头往楼里走去。 身后又接连响起了几声鸣笛声,他走一步响一下,易沉有些烦。 他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到了男人跟前。 “谢厉程,你又想做什么?” 谢厉程淡淡地看着他,接着伸手将一张纸拍到了他胸膛上。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句,现在这栋房子是我的,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从这里搬出去,否则别怪我让人把你那些东西往楼下丢。” 易沉脸色随着他的话变得极为难看,“谢厉程,你是不是有病?” “就这,受不了了?”谢厉程嗤笑一声,旋即冷下脸来,“易沉,你要是有本事,这房产就不会到我手上,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浪费,一晚上的时间,搬不走,后果自负!” 他收回视线,转身上车,飞扬而去。 易沉站在原地,昔日温和的面容此刻也难以控制地扭曲了片刻,半晌,才平复下来。 他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不过是无能叫嚣而已。” …… 一晚上的时间,屋子里已经被搬空了,谢厉程看着仍旧不满意,让人过来翻修了一遍,家具什么的都换成新的。 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蠢,至少没有缘由。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他稍微安了些心,至少这两天都没看到梁清语在这出现,这两个人暂时没住到一块。 那么说来,这女人这几天是住在酒店? 可住酒店为什么会去逛超市? 谢厉程想不通,只觉得更为烦躁。 夜晚,房子换新好了,谢厉程坐在沙发上,眉目始终阴沉沉地。 直到门铃声响起,他思绪抽离了出来,起身走到门口。 没等他开门,外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学长,是我。” 谢厉程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握着门把手的手上青筋暴起,但还是在下一秒拉开了门。 梁清语正低头看着手中提着的一些礼品,她有些工作问题想要来向易沉讨教,再加上这些天他帮了自己很多,她就买了一些水果和零食以表感谢。 “学长,这些东西是送——” 梁清语边说边抬头,却在看到站在门内的人时,没了声音。 紧接着她的眉头狠狠皱起,眼里带上了疑惑以及警惕和抗拒。 “怎么不说话了,看到我很失望?” 谢厉程冷笑一声,手上的青筋就没有下去过。 尤其是女人叫着易沉的时候声音里还是带笑的,看到他就变了一副面貌,眼里的厌恶都要跑出来了。 他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吗? 谢厉程心中狂怒,面上却还在压抑着。 “你怎么在这?”梁清语下意识看向里面,“你把学长怎么样了?” “你心里就只有他吗?也是这都送上门来了,刚离婚就准备和别人同居,你真是无缝连接啊,梁清语!” “说够了没?”梁清语很不高兴,加上对易沉的担忧,对他的态度就更差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告你的。” “那你报啊,看看警察会不会抓我?”谢厉程轻嗤一声,“我就没听过住自己房子还有被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清语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厉程也没有跟她拐弯抹角,说:“现在这栋楼是我的,你想要进来的话,需要得到的是我的许可,而不是易沉,明白吗?” 梁清语沉默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忍不住骂道:“谢厉程,你是不是有病?” 听到这如出一辙的话,谢厉程更气了,还真是有默契。 “我有没有病你最清楚,你如果不放心,可以陪我去医院。” “鬼才和你去医院。” 梁清语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谢厉程把易沉赶出去了,她要去找他。 第三十七章 强制搬家 梁清语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拽住了手臂。 “你要去哪?” “不关你事,放开我!” 梁清语想要挣脱,但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只是被男人一拽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谢厉程轻易地就把她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我知道,你是要去找易沉对不对?” “知道就快点放开!” 梁清语气得脸通红,用力瞪着面前的男人。 “你以为我会放你去找他,你想都别想!” 谢厉程没想到她真的有这个念头,大晚上的,她去找易沉,孤男寡女,想要做什么? 越想,他越生气,直接低头就要吻上去。 结果人还没亲到,就被甩了一大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楚,谢厉程的动作生生止住,红着眼睛盯着她。 “你打我?” “你耍无赖,我还不能打你吗?” 梁清语更气了,声音都在抖。 “我警告你,谢厉程,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去告你的!” 听着女人声音中隐隐夹带的哭腔,和那又气又委屈的表情。 谢厉程的怒火被浇灭了,看着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想做什么,只是太生气了。 只是这样的解释太显苍白。 “放开我!” 梁清语重新开始挣扎。 谢厉程稍微松了些力气,但依旧没有让她离开,固执道:“我不会让你去找易沉。” “你!” “我不会动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动易沉。”谢厉程语气加重,“我可以让他从这里搬出去,也能让他无家可归。” 梁清语挣扎地动作一顿,她当然知道谢厉程可以这么做,可越是这样,她越悲愤。 凭什么这么一个混蛋可以随便掌控别人的命运? 她明明已经从那个牢笼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她不放? 谢厉程看到了她眼中翻涌的怒火,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他没想和她吵,只是每次见面都逃不开这个过程。 他眼眸微动,放柔了语气。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动他。” 梁清语讽刺一笑,“听话,怎么算听话?重新回到你身边,做个眼盲心盲的人,你在外面彩旗飘飘,我依旧守着你,是吗?” 听到回到自己身边时,谢厉程眼里是有喜色的,但很快被她后面这接二连三的话给冲淡了去,距离逼近,声音含怒。 “我什么时候要求你做个眼盲心盲的人了?” 梁清语不想回答,只是冷冷道:“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回到你身边的,我有自己的生活。” 谢厉程气得心口疼,眉眼紧紧锁定着她,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我不想跟你谈这件事,我现在只跟你说易沉的事情。” 梁清语咬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让我不去找他麻烦,可以,搬回我给你留的房子里去。” 梁清语想都没想,“我不要。” 那栋房子里留存着太多曾经的记忆,她看着觉得膈应。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梁清语!” 谢厉程快要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可在想到某件事时,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时,重新变得冷静。 “你不想住那可以,我给你新安排一栋房子,你住进去。” “我为什么一定要住你的房子,我有自己的房子?” “你有房子,在哪?” 听到她不住酒店,谢厉程眼里又带上了怀疑。 “关你什么事?” 谢厉程不悦,“易沉知道你住哪?” 又扯到了易沉身上,梁清语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他脑回路是怎么搭的。 谢厉程让她的沉默是承认。 “我说呢,你是准备让他搬你那去吗?”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谢厉程心口就要炸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你要是不住我的房子里,我一定会让易沉在整个上京立不了足,商界新秀露宿街头的新闻肯定很得狗仔欢喜吧,你想不想看?” “够了!” 梁清语咬牙切齿,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疯子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同意搬家,行了吗?” 谢厉程沉默。 这的确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他依旧不高兴。 梁清语的妥协完全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代表着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靠。 TMD,还不如说不同意呢。 梁清语看着男人变戏法一样的脸色,简直烦透了,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人推开,就要朝楼下走。 “你去哪?” “你不是让我搬家吗,我回去收拾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易沉——” “你闭嘴!” 最后,谢厉程还是跟着梁清语到了那个暂时的住所。 从上楼到进屋,谢厉程的眉头都始终皱着。 看着梁清语收拾东西,他有些不满道:“你这几天就住这地方?” 梁清语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嫌弃,心里更烦了,嘴上也没有好语气,“怎么,看不上就滚出去,我还嫌你踩脏了我家的地板呢?” 谢厉程:“……” 无声狂怒。 想到两人话不投机,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 梁清语简单地收拾了一个箱子,有些不耐地拖着出门,然后就被人抢了过去。 她生气地看过去,对上了一张冷漠的脸。 “你觉得你这点力气能提下去,别又像那天一样,突然晕倒。” 梁清语攥了攥拳头,要不是这神经病逼着她搬家,她哪用收拾东西。 谢厉程见她没反驳,直接扛着箱子下了楼。 梁清语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上车后,她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只是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 苏憬的猜测似乎开始出现了。 她和谢厉程又纠缠到了一块,这家伙分明就没想和她撇清关系。 她闭上眼睛,觉得很烦。 在她的视角盲区,谢厉程的视线始终黏附在她身上。 真的奇怪,光是这么看着,就能让原本浮躁的情绪平复下来。 谢厉程想着,也继续看着,有一种回到了从前的错觉。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她看着他。 第三十八章 心绪不宁 将东西放进了新的别墅,梁清语伸手拦住了要进屋的人,“我已经搬过来了,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不要再去找易沉的麻烦。” 谢厉程盯着她的脸,淡淡道:“知道了。” 梁清语神情稍缓,指了指门外,“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谢厉程脸色一僵,蹙眉:“不让我进去?” “现在太晚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进去。” 不相干的人。 几个字真真是像倒刺一样,膈应得很。 梁清语完全不想去管他,直接拉上门,将人关在了外面。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愣神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带着东西上楼。 被关在屋外的男人沉着脸,吹着冷风,久久没有挪动步伐。 真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梁清语……” 他低声喃喃着这个让他放不下的名字,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恢复平静,转身离开。 当他回到车上的时候,看到驾驶座上的刘文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立即坐直了身体。 “总裁,事情就处理完了?” 刘文不敢细问,这几天谢厉程的种种行径都透露着诡异两个字。 更别说是今天强逼着已经和自己离婚的梁清语搬进了自己的房产。 这一路来,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本想着这两人恐怕一时半会散不了,没想到十分钟的时间不到,人就回来了。 谢厉程抬眸看了他一眼,“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刘文咽了口唾沫,“那接下来是要回哪?” “临安别墅。” “是。” “另外把窗户打开。” 谢厉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有些心累地靠在了椅背上。 窗外的凉风吹过他的脸,拂去了夏日的燥热,却吹不散那双眼眸里的沉郁。 回到别墅后,谢厉程回房休息。 夜色渐深,大床上的男人却始终无法入睡。 谢厉程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是会浮现梁清语的眼睛,或喜或怒,或爱慕或厌恶,最后变为看向陌生人一样的漠然。 总之就是像在他的胸口塞了一团棉花进去,闷得难受。 他坐起身,垂眸思索了片刻后,下床穿衣,拿上钥匙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熟悉的别墅门前。 谢厉程往二楼的方向看去,当瞥见那还亮堂着的屋子时,有些讶异,旋即生出些许恼意。 这么晚还没休息? 不用注意身体的吗? 没有人会给他答案,他停下车,开车门,原本想去按门铃,却在想起今晚吃的闭门羹时,又停住了脚步,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好像你让她去休息,她就会去一样? 别怕倒是又生争端,说出一些他不想听的话。 谢厉程回到车前,却又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最后倚在车身上,盯着二楼的那抹亮处。 这么晚不睡,在做什么? 是单纯地睡不着,还是在处理工作。 应该是后者吧。 谢厉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支烟,点上,明灭的红光伴随着缭绕的烟雾一起在夜色中起舞。 男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片方正的小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剪影忽然站了起来。 紧接着,那人离开了房间,下到了一楼。 谢厉程下意识掐灭了手中的烟,嗓子眼有些干涩,抬手将面前的烟雾播散。 只是事情不如他所想,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只是去了厨房。 原来是饿了。 他重新靠回车身,看着满地的烟灰,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蠢。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偷摸着看人。 要是被贺斯淮他们知道了,又该笑话他了。 他抿了抿唇,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转身准备回车里,离开。 突然,别墅外围的灯开了。 他身体一僵,随即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开门声,紧跟着是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最后是熟悉的声音。 “谢厉程,你大晚上不在家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谢厉程转身,看着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思绪有些漂浮。 如果不是女人脸上的质问意味太过明显,他真的会以为,还是从前,她笑着出门迎接晚归的他。 “说话。” 梁清语有些不耐,跟着又想到什么,横眉竖眼。 “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越想,梁清语越觉得是这样。 先是逼着自己住进了这里,然后大晚上又跑到别墅外面,光是想想这种行为,她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你在胡乱想什么,我为什么要监视你?” 谢厉程很生气。 他没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恶劣到连监视这种词都出来了。 “不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 “我……” 谢厉程咬了咬牙。 他总不能说自己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吧,况且就算说了,面前这人也不会信。 到时候又来几句讽刺的话,听着闹心。 场面一时焦灼,直到被一声清脆的咕噜声打破。 梁清语怔愣了一秒,垂眸看向了男人的肚子。 谢厉程也没想到自己的肚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响起,简直太没面子了。 他想都没想,转身就要走。 “等等!” 脚步一顿,虽然眉间有着不耐,但还是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女人,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梁清语在将人叫住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有点想给自己嘴巴一耳刮子。 看着等自己说话的男人,她咬了咬下唇,“要不你还是走吧,当我刚那句话没说。” 谢厉程脸色一沉,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胳膊。 “说了就是说了,你别想抵赖。” 梁清语无奈,她原本也没说什么啊,最后只能收起性子妥协。 “算了,你跟我进来。” 她绝对不是心软。 只是不想某个人在半路上因胃痛晕过去,发生车祸,影响城市交通。 一定是这样。 谢厉程神情一松,没再说话,老实跟着人进了屋里。 “你坐那去。” 梁清语指了指餐桌的位置,然后钻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端着两碗鸡蛋青菜面走了出来,一碗推到他面前,一碗放在自己跟前。 “快吃,吃完了就离开。” 丢下这句话,她不再理会她,闷头吃面。 谢厉程看了看眼前冒着热气的面条,又看向对面的女人,心间宛若拂过暖流。 早先的郁闷一并消散了去,眉眼软和了下来。 “清语,我们复婚吧。” 第三十九章 碰上对手 诺达的房子里,一切寂静无声。 梁清语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说什么?” 谢厉程神情微动,他或许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冷意,可是暖黄的灯光,面条的香气,让他想将某些刻意忽略。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重复了一遍。 “我们复婚吧。” 梁清语脸色倏然变冷,用力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谢厉程,你真是有病!” 她只觉得太过可笑,甚至觉得戏谑。 “不要告诉我,就为了一碗面,你就生了这样的念头,你现在这么缺爱了吗?” 谢厉程没说话,他能感受到女人情绪的不平静。 他的每一句话或许都会点燃她。 梁清语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觉得愤怒,觉得被冒犯,但心底深处还爬出了她也无法理解的委屈。 她咬着牙,竭力用自己的冷漠去面对他。 “我不想再见你,给我滚出去。” 谢厉程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还没吃完。” “那吃完了,就滚出去!” 梁清语扔下这话,转身大步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了谢厉程一人,他盯着她上楼的地方,看了许久。 而后,低头默不作声将面吃完。 耳边是指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谢厉程始终面无表情,直到碗见底。 他放下筷子,将两只碗叠在一起,放进了厨房,然后离开。 听着外面传来汽车启动离开的声音,窝在被褥中的女人终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夜无梦。 拉开窗帘,日光照耀入房间,又是新的一天。 梁清语透过窗看着外面路灯下空荡荡的路面,安静了片刻后,淡淡笑了一下。 过去只会是过去。 她要做的是不断向前,为了梁氏,为了孩子,更为了自己! 公司。 梁清语到的时候,办公桌上已经叠放着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 她笑了一下,坐下开始翻看。 工作虽然繁杂,却让生活充实,不再是那种空泛无所依的感觉,她喜欢这样。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门被打开,易沉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他时,梁清语立即站了起来,“学长,你怎么来了?” “有个项目的事情想和你探讨一下。” “哦,好。” 梁清语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很想问易沉现在的住址,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心中对谢厉程的那番操作更觉心烦。 “怎么一直站着,感觉像是等着我来考察一样?”易沉笑着打趣。 梁清语有些无措地扯了扯衣摆,干笑了一声。 这般反应让易沉意识到什么,问:“清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梁清语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直接弯腰道歉。 “对不起,学长,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被迫从原先的住处搬了出来,我已经跟谢厉程谈过了,他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真的很抱歉。” 易沉看了她一会儿,抬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扶起来。 “清语,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可是……” 梁清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易沉打断了。 “你刚说你和谢厉程谈过了,他又逼着你做什么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妥协。” 他眸底浮现淡淡的深意,眸子紧盯着面前的女人。 梁清语摇头,“我就是骂了他一顿,现如今我们没了关系,他逼不了我什么。” “是吗?”易沉轻声问了一句,不等回答,便自顾自接上,“这样最好,如果他又去纠缠你的话,你可以找我,或者报警。” “嗯嗯,我明白。” 梁清语点头,又忍不住问,“那你现在住的地方?” “我暂时住酒店,正好最近有些忙,离公司也近,更方便一些,房子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去帮忙相看了,你不用担心。” 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梁清语也卸下了担忧。 “那就好。” 易沉笑笑,“那我们来说说这个项目吧。” “好。” 最近旅游产业很盛行,尤其是一些纯天然的风景区很受欢迎。 梁氏最近也想抓住这个风口,选择了上京附近的几个山村作为入手点。 其中最让他们感兴趣的是一个名叫杏花村的地方。 这个村庄后山开垦出了一片杏花林,因此闻名。 此外,村子里的景致和山水都很漂亮,是很适合作为旅游地开发的。 易沉:“如果能成功和杏花村达成合作,对公司的盈利是巨大的,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我明白,我已经让人去联系村子的村长了,希望能找个机会能和她见面谈谈。” 就在这时,秘书从外面走了进来。 “梁总,杏花村那边给了我们回复,说是已经有了更好的合作方了,不准备和我们谈了。” “什么?”梁清语皱眉,“有了解到他们倾向合作的公司是哪一家吗?” 秘书点头,“是盛耀。” 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梁清语的表情有短暂的失控。 她很难不让自己去想,谢厉程是不是故意的。 但最终还是理智回笼。 这种项目竞争的事情避免不了,何况她也没提前说明,应该只是普通的撞车。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时,易沉走到她身边,“清语,你先别着急,我在杏花村里有认识的人,我先去联系一下他,看能不能再争取一个谈话的机会。” “好。” 易沉离开了十分钟,回来时,脸上带着笑。 “我那个朋友和那个村子的村长说了,对方愿意再给我一次展示自己策划案的机会,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你看你有时间吗,没时间我可以自己过去。” “我有。” 这种机会,梁清语不愿错过。 这个项目是她从头开始接洽的,策划案也是一直跟着改动的,她心里比较有底。 “好,那你先准备一下,我们下午一起去杏花村。” “嗯。” 时间飞速流逝,两人到达杏花村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刚到村门口,就见有人在那里等。 下车后,一个小伙子迎了上来,先是和易沉热烈地拥抱了一下。 “易哥,好久不见。” 第四十章 竞争 易沉笑着跟他打招呼,而后给梁清语介绍,“这是占听风,你可以叫他小风,是曾经的师弟。杏花村现在的村长是他姐姐,叫占听夏。” 闻言,梁清语明白为什么会得到这个洽谈的机会了,原来这个朋友和村长是姐弟的关系。 她礼貌微笑,“你好,我是梁清语。” 占听风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你好,清语姐。”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抓着易沉的胳膊,就要带他往村里走。 “易哥,清语姐,你们跟我过来吧,我姐看中的那个合作商今天也来了,正在我家呢。” 闻言,梁清语忍不住皱眉。 该不会又是谢厉程亲自出面吧? 她虽然不想这么去想,但上次他来梁氏那一趟让她不敢贸然下定论。 “清语,别担心,我们会有机会的。” 易沉宽慰的话在耳边响起。 占听风挠了下头,跟着笑道:“是啊,清语姐,你放心,我会帮你们说话的。” 梁清语心中一暖,“嗯,谢谢。” 三人穿过山水小道,很快就到了一栋小别院前,进门后,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三个人。 两个是她认识的,谢厉程和刘文。 另外一个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一个女孩子,水灵的外貌,麻花辫,蓝布绸做的衣裙,笑盈盈地,看着爽朗大气。 “姐!” 随着占听风的一声喊,不远处的几人看了过来。 谢厉程的视线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梁清语的身上,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干练的浅色西装,妆容明艳,活脱脱一个职场丽人。 只是,当看到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时,心里的某种涟漪瞬间平复,眉头微蹙,萦绕着不喜。 “小风。” 占听夏走了过来,先是摸了摸占听风的头,然后看向了梁清语和易沉。 “这两位是……” “易哥是我学长,清语姐是他朋友,他们就是我昨天跟你提的公司的负责人,他们很希望能够和村子合作开发旅游业,诚意很足的,姐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小伙子不遗余力推荐。 梁清语也是露出了和善真切的笑容,对着占听夏伸手,“占小姐,我是梁氏公司的代表人,梁清语,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对于落落大方的梁清语,占听夏也心生好感,笑着和她握了下手。 “很感谢梁小姐能选择和我们村庄合作,只是……” 她话没说完,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英俊男人,眼眸辗转流光。 梁清语隐隐从她的言语行动中察觉到了一些倾向,在短暂的握手后,心里有些没底。 “对了,我先介绍一下,这是盛耀的负责人谢厉程,谢先生,他也是来谈合作的人,我目前对他们提出的看法比较满意。” 她对着谢厉程笑了笑,正准备为他介绍梁清语时,却见后者眼神直勾勾盯着后者,神情有些奇怪。 “谢先生认识梁小姐?” “认识。” “不认识。”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两张脸都微微变了颜色。 谢厉程不喜程度加深,梁清语则是有些烦躁。 她不想让占听夏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于是解释了一句,“我之前和谢总有过一些合作,但因为不是直接交接,所以并不是很熟。” “原来是这样。”占听夏没有多想,笑着道,“那大家还挺有缘。” 梁清语一点都不想有这种缘分。 “梁小姐,是这样的,我刚已经和谢先生谈得差不多了,如果贸然给你机会的话,恐怕对他并不是很公平,你看……” 占听夏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梁清语免不了失落,却忽然听到了谢厉程的声音。 “占小姐,既然梁小姐亲自找了过来,不如你将两方的方案一起对比,综合考虑一番,这样也比较公平。” 男人的语气平淡却又胸有成竹,好似即便他将机会给出,依然也能拿下合作一般。 占听夏欣赏这番风度,自然不会拒绝。 “梁小姐,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 虽然不明白谢厉程为什么会选择退一步,但梁清语会不遗余力抓住所有机会。 她不会后退。 事情说定后,几人到了一间会议室里。 谢厉程和梁清语相对而坐。 投影仪打开,刘文将盛耀的策划方案导入。 作为竞争对手,梁清语很认真地观看了对方的策划案。 同样是开发旅游产业,盛耀主要是以景区为中心,企图将杏花村的特色融合一些现代化的产物,将直播引入,让杏花村变得商业化。 “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扩大杏花村的知名度,同时促进盈利,大幅度提高村民们的经济水平。” 谢厉程给了总结,占听夏点了点头。 利益的确是恒久不变的追求,能够带动村民们走向致富并且同时打开杏花村的市场,这是他们所需要的。 随后所有的目光放到了梁清语的身上。 易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紧张,我们的方案不比他们差。” 梁清语闻言点点头,安心不少。 随后,易沉起身去更换投影内容。 谢厉程看到两人之间的亲密交谈,眼眸暗沉了不少。 新的策划案展现在众人面前,是和盛耀现代商业化不同的一条路,梁清与选择的是弘扬人文主义。 确切地来说,是最大限度地放大杏花村的人文特色。 将村子里一些景致和既往的风俗联系到一起,同时让村民们作为景点中的一分子,或讲解,或扮演。 “我们的中心是将杏花村最原本以及有价值的人文色彩展现,这也是都市所欠缺的,通过这样的方案吸引游客,既能让游客真正了解喜爱杏花村,也能增加内外的沟通,扩大杏花村的知名度,最重要的是打造独属于杏花村自己的口碑。” 梁清语介绍完后,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片刻后,占听夏鼓了掌。 紧接着其他几人也跟着鼓掌,就连谢厉程也参与其中。 梁清语看了他一眼,旋即有些紧张地看向占听夏。 既然鼓掌,说明她是被触动了的,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主意。 “麻烦诸位等我片刻,我需要和村里的人商讨。” 占听夏笑着说明,然后出了会议室。 第四十一章 再一次机会 不算太大的会议室里,梁清语重新落座,心情有些焦灼。 对于现在的梁氏来说,任何一个机会都是宝贵的。 如果能够拿下这个项目,无疑会给公司带来一汪泉水,焕然一新。 她和梁氏都很需要。 易沉在她身边坐下,看出了她的紧张,轻声道:“清语,别担心,你讲得很好,接下来等结果就好。” 梁清语闻言对他笑了笑。 正准备开口感谢,却听到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只会在口头上说空话,是没有意义的。” 梁清语皱眉,看向对面说这些话的男人,心中的不快升腾。 易沉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短视的策划和潜移默化的宣传,我相信他们会知道怎么选,到时候恐怕是谢总白费口舌了。” 谢厉程冷冷地看着他,“会说点话了,只是到底是不是白费口舌,你很快就知道了。” 梁清语:“够了,谢厉程,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谢厉程冷脸,“你站在他那边?” “不然呢?”梁清语冷声回击,“别忘了你我现在是竞争对手。” 谢厉程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有跟她吵,只是沉着脸坐在那。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占听夏重新走了进来。 看到几人面色都不算太好的样子,她有些意外,但鉴于两方对立的立场,也能理解。 她来到最前方,先是笑了笑,然后说:“首先很感谢两位的策划案,都很精彩。不过经过我们的考虑后,我们最后还是决定采纳盛耀的方案。” 话音落下,梁清语有些失望,谢厉程则是勾了勾唇角。 他讽刺的视线落在了易沉身上,后者沉默不语。 谢厉程起身走到占听夏跟前,“占小姐,合作愉快,那我先回公司准备后续的安排,明日再来叨扰。” 占听夏也跟着笑了,眼眸中闪着光。 “好,明天见。” 随着谢厉程一行人离开,占听夏这才转向梁清语几人。 鉴于这次决定中有着她个人的一点小私心,她心中有些抱歉,走到了梁清语的跟前。 “梁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你们的策划案确实很精彩,这次无法达成合作有些遗憾,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优先考虑你。” 她其实很喜欢梁清语的方案。 梁清语闻言勉强笑笑,不过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占小姐,您的决定真的不会更改了吗,我是真的特别认真考古了杏花村的一些资料,并且有把握将每一处有记忆的景点打造出独有它风味的景致,让更多人了解到杏花村,认识到它的美。” 女人的眼眸太过专注,情感太过真挚。 占听夏想说出拒绝的话都有些困难。 她甚至觉得自己刚刚做下的决定有点过于草率自私了。 梁清语见她没有说拒绝的话,隐约觉得有戏,便继续游说。 “如果你还有所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做更改,删减一些古色的部分,增添一点现代化的元素,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尽力将杏花村的价值元素拉到最大。” 占听夏看着眼睛里始终闪着光芒的她,不可避免地心软了下来。 “这样吧,明天谢先生他们要来村子里实地考察,你们也一起来吧,如果能有更好的点子,我可以再考虑要不要更改。” 现在是初步和盛耀达成了意向,但合约还没有签。 梁清语听了,十分惊喜。 “好的,太谢谢你了。” 从杏花村离开的时候,梁清语的心情还有些激荡,她对着开车的易沉说:“还好占小姐肯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回去一定要继续把杏花村所有具体的信息再过一遍,努力拿出更好的方案。” 易沉看了她一眼,眼眸中浮现温柔,“清语,你知道你现在散发着光吗?” “嗯?” 梁清语不解。 易沉继续说:“就像曾经在导师手下一样,每次看到你,我都能感到无限的活力,你在一点点找回自己,我很高兴。” 梁清语安静了下来,心口像是被撒了一把绵软的香酥一样,愉悦地在跳动。 找回自己吗? 她也很高兴。 次日村庄门口,当谢厉程看到梁清语和易沉再度出现时,眉峰皱起,“你跟来做什么?” 梁清语没来得及回答,易沉率先开口:“谢总,让你失望了。我们是接受了占小姐的邀请的,在合约正式签订之前,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同昨天一样的笑容。 谢厉程知道这是在反击,他很不爽。 但更加让他生气的是,梁清语无声地支持。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乖巧地站在易沉身边,已然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偏颇。 “梁清语,你现在和这家伙倒是形影不离起来,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刚离婚,这么不顾忌,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梁清语面色不改,淡淡回击,“不牢谢总担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这时,旁边的轿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梁清语看了过去,当发现是沈茹秋时,柳眉蹙起,复而看向谢厉程时,眼里多了讥讽。 “有些人整天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别人,不如先审视审视自己。” 谢厉程脸色微沉,刚想说什么,胳膊就一重。 沈茹秋已经小跑到他身边,勾住了他的胳膊,亲昵道:“厉程哥哥,你怎么不等等我?” 谢厉程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原来厉程哥哥是在担心我呀。”沈茹秋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接着才像刚发现梁清语和易沉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清语姐,你也在啊,还有这位……” 她盯着易沉看了会,接着道:“是让你选择和厉程哥哥离婚的人吗?” 一刹那,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了。 梁清语:“沈茹秋,说话尊重点。” 易沉看了梁清语一眼,遮下眼底的些许暗淡,看向沈茹秋,“我和清语是朋友,沈小姐,人装傻久了就真的变傻。” 这下脸色难看地变成了沈茹秋。 房间安排? 几人间的争端没有持续多久,占听夏便带着村里接待的人走了过来,她先是对谢厉程和梁清语笑了笑,然后才看向了站在他们中间的沈茹秋,眼眸里带上探究,“这位是?” 沈茹秋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走回谢厉程的身边,抬手去搂他的胳膊。 一直记着梁清语刚说过的话的谢厉程并没有让她如愿,往占听夏的位置走了一步,巧妙地避开了她的动作,同时开口介绍:“这次实地考察陪同的助理,沈茹秋。” “原来是这样。”占听夏笑了笑,抬步走到男人身前,对沈茹秋伸手,“沈助理,你好,我是村子的负责人,占听夏。” 沈茹秋还在为谢厉程不配合自己而感到不开心,面对占听夏的笑脸也没有半分好脸色,抬手和她握了一下后,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想着重新走到谢厉程身边。 不想,占听夏直接占了她的位置,笑着向谢厉程道:“谢总,我们进去吧,先去你们这几天要住的地方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及时提出来。” “好。” “等等!” 提出异议的是沈茹秋。 几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占听夏皮笑肉不笑,“沈助理有什么问题吗?” “占村长是吧,听厉程哥哥说,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和盛耀合作吗,为什么他们会在这?” 沈茹秋指向梁清语两人,她是跟过来和谢厉过程两人世界的,现在多了个梁清语算什么。 占听夏收敛了笑,看向谢厉程解释:“谢总,虽然昨天我是和你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但你也看到了,梁小姐的策划很精彩,作为村子的负责人,我是希望能给村子带来最好的,所以也给了梁小姐一个实地考察机会,谢总会介意吗?” 谢厉程看了一眼梁清语,隐隐能从女人的眼眸中看到一瞬而逝的紧张,看来是真的很上心。 他没有过多思考,回答:“不介意,在正式合约签订之前,占小姐可以自行决议。” 占听夏闻言眉眼中笑意加深,看向男人的目光里也更添柔情。 男人的魅力就在于此,充分的自信和儒雅的态度,再加上出众的外貌,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梁清语对于谢厉程的回答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会借此说出一些刁难的话。 “既然如此,那诸位请吧。” 占听夏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朝住所走去。 沈茹秋被落在了后头,想到刚刚被所有人忽视的境况,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算是看出来了,需要提防的人不止一个。 “哼,不管你们怎么挣扎,谢厉程一定是我的。” …… 没过多久,几人来到一座小院中,院中一栋小楼,里面的房间有点类似民宿。 “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和三层是卧室。”占听夏一边介绍,一边带着他们参观。 上到二楼后,她指了指一排房间中靠外面的一间,“这是我的房间。” 随后,她又指向中间那一间,视线在几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谢厉程身上,“谢总住这间吧,方便我们后续讨论策划案的一些工作。” 谢厉程没有意见,轻点下头后,看向了最里面一间。 剩下一间房会怎么安排。 他忍不住侧目看向了始终没有说话的女人,却见她正打量着四周,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这是不想和他住一层? 光是想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那我就住最里面一间吧。” 沈茹秋在看到谢厉程选定了房间后,立即说道。 她肯定是要和谢厉程拉近距离的,以免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占听夏闻言看向她,皱眉,心里有些不快。 实在是沈茹秋处处都表现得太明显了。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占听夏不想让。 她并没有搭理沈茹秋的话,而是看向了梁清语,“梁小姐,你住最里面一间吧。” “凭什么?” 沈茹秋不等梁清语说话,不高兴道。 占听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复而看向梁清语,解释:“我是考虑到后续的工作问题,两位都是这次的主要人员,我们住在一层,无论是工作还是建议之类的,都能更加方便和快捷地沟通,你觉得呢,梁小姐?” 梁清语原本是不想和谢厉程住这么近的,但占听夏的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的确,如果能够有更多时间和占听夏沟通,她拿下这次项目的概率就大一些。 “我没有问题。” “那就好。”占听夏真切地笑了,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沈茹秋有些不甘,“你还没问——” “茹秋。”谢厉程的声音有些不悦,皱眉看向她,“占小姐是村里的负责人,听她的安排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了,沈茹秋就算再不开心,也不能说什么。 她不想惹男人不高兴。 “我知道了,厉程哥哥,我都听你的。” 而后,她又对占听夏道歉,“不好意思啊,占小姐,我只是习惯和厉程哥哥待一块儿了,你别生我气。” 面对这好大一股茶味,占听夏笑意不达眼底,摇头,“当然不会。” 随后几人又上了三楼,易沉和沈茹秋各自选了一间房。 “今天诸位舟车劳顿,先休整一下吧,等明天我再带你们去村子里其他地方考察。” 占听夏说完后,先行回了房间。 梁清语也提着自己的箱子回房,没等多久,门被敲响。 她去开门,发现是易沉。 “学长,有什么事吗?” 易沉笑道:“没什么,就是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就一些小东西,我都整理好了。”梁清语笑笑。 “那要不出去逛逛?” 易沉刚说完,旁边的门突然打开,谢厉程走了出来,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他们身上,眉眼倏地一沉。 “你们在做什么?” 这种捉奸似的语气让梁清语很不舒服,“关你什么事?” “梁清语。” 谢厉程真的不明白,以前总是笑盈盈看他的人现在见他总是没有好脸色。 他就这么让她厌恶吗? 想到这,他心里越发不舒服,冷眼看向易沉。 “你就这么喜欢他?” 梁清语:“有病。” 扔下两个字后,她看向易沉,有些歉疚道:“不好意思啊,学长,我想休息一会儿,就不出去逛了。” “没事,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享受温柔乡 梁清语在和易沉交谈完后,就将门带上了,没有再给谢厉程半点目光。 看着紧闭的房门,谢厉程心中压着一团火,却又发不出来,转而看向要离开的男人,冷声道:“离她远一点!” 易沉淡淡看了他一眼,“谢厉程,别说这些可笑的话了,你很清楚,我和清语之间不可能不会有来往,倒是你,再这样下去,只会更让她讨厌。” 说完,他抬步离开。 谢厉程一个人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狠狠摔上了门。 一墙之隔的梁清语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低声骂了一句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继续整理带来的东西。 下午的时间,她在重新整理策划案中度过,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临近傍晚,她才收起工作,简单活动了下,打开瑜伽垫,开始做孕妇瑜伽。 不过没坐多久,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什么摔碎的声音,她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朝着阳台走去。 三间房的阳台是相连的,中间隔着很窄的距离,如果房间不拉窗帘,是很容易看清各自房间里的情况。 她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想要看一眼,没承想看到了让她意料之外的一幕。 隔壁屋子里,沈茹秋穿着一身真丝睡衣,此刻正扑在男人的怀里,睡衣往下滑,隐约可以看到一抹春色。 梁清语怔愣地看着这一幕,她应该是不意外的,毕竟这两人平日里也没有顾忌过。 只是在这种工作的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她从心底里反胃。 或许是想到了,梁清语突然觉得胃部一阵不适,想都没想就匆匆跑到浴室里,开始干呕。 她并没有看到,在她从阳台跑开后,被沈茹秋抱着的男人忽地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 剧烈地呕吐过后,梁清语倚在洗水池边缓了一会儿,嘴巴里发苦,让她有些难受,又接了水漱口。 没过多久,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扯了张湿巾擦了擦最后,快步跑了出去,开门。 不过门外并没有人,倒是谢厉程门前,站着占听夏。 此时女人的脸上带着担忧,见到她开门时,先是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说:“梁小姐,你应该也听到了谢总房间里的声音了吧,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看着女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再加上之前她对谢厉程的种种,梁清语得出了一个结论。 占听夏应该是喜欢谢厉程的。 想到这,她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占听夏看错了人。 “占小姐,谢厉程一个成年人,不至于会在这里出事。” 出事? 某人是在里面享受温柔乡呢。 梁清语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占听夏却依旧不放心,又敲了几下门,一边说:“他毕竟对这个地方不熟,况且我敲了很久门了,他也没开,有可能真的出事。” 梁清语很想说,谢厉程大概率是不想开,毕竟他现在恐怕在和沈茹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只是这样露骨的话,她也不好跟占听夏说,只能劝道:“或许他是不方便呢,占小姐,你不必太过担心,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占听夏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道理,但心里对爱慕对象的关心还是压过了理智。 “还是进去看看吧,毕竟你们都是客人,要是出了事,我可担待不了。” 说完,她转身去了客厅电视柜下,拿了备用钥匙。 见她要去开门,梁清语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 毕竟占听夏有了自己的决定。 不过,接下来的画面或许会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咔嚓,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的场景也暴露在了两人眼中。 男人就站在阳台不远处,在他怀里,沈茹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格外凌乱,暧昧至极。 占听夏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尽管她从白日的一些观察中,发现了沈茹秋对谢厉程的一些亲近之举,但男人没有直接地表态,她也只当是沈茹秋的单相思。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她实在没法告诉自己这两人没有关系。 “抱歉,是我打扰了。” 占听夏不想再继续看下去,转身快步回了房间。 在她走后,身后的梁清语便被暴露了出来。 原本皱眉的谢厉程在看到她时愣了一下,旋即立即反应过来,他现在和沈茹秋的距离有些太过近了。 “我和她没什么,她只是身体不舒——” 梁清语没有等他说完,胃部的反胃让她跑回了房间。 “梁清语!” 谢厉程想要追过去,奈何被怀里的人绊着,迈不开腿。 “厉程哥哥,我真的好难受。” 他的耐心几乎耗尽,用力拉下她抱着自己脖子的手,表情冷漠了很多,“你如果真的这么难受,我让刘文来接你回市里医院。” 沈茹秋脸上的绯红顿时被苍白所取代,她有些不敢相信,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不用了。”沈茹秋声音有些干涩,“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厉程哥哥你能陪着我,我很快就会好的。” 谢厉程冷眼看着她,“茹秋,我带你出来是工作的,不是来旅游的。你如果胜任不了,我可以让别的人过来替你。” “不要!” 沈茹秋才不愿意这么回去,一个梁清语就算了,又多了一个占听夏。 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后面她们两个要是使了一些招,把谢厉程勾走了怎么办? “厉程哥哥,我不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回去休息,明天肯定会好的。我以前到一个新地方也会这样水土不服。” 沈茹秋赶忙解释自己的情况。 “真的,你相信我,我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面对她态度的改变,谢厉程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回去休息吧,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好。” 沈茹秋也不敢再久留,不情愿地离开了房间,上了楼。 谢厉程站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跑没影的梁清语,以她那个性子,肯定又误会了他。 他理了下衣服,抬步走到了隔壁的房门前,敲响了门。 越想,他越放不下 谢厉程敲完门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皱了皱眉,开口道:“梁清语,开门,刚刚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又跟着敲了两下,依旧等待无果。 她心里很是郁闷,在门口盘旋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了房间,来到阳台。 从这里可以看到隔壁房间,没拉窗。 “梁清语!” 他喊了一声,可是回应他的是女人剧烈的呕吐声。 谢厉程脸色变了,语气加重,“梁清语,你怎么了?” 另一间屋子里的人没有给他反应,但刚刚那剧烈的呕吐声,让他心绪有些混乱。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女人乱吃引起的胃病,难道还没有好? 越想,他越放不下。 “梁清语,你回我一句,如果不回的话,我就过来了。” 依旧没有理他。 谢厉程眉头蹙起,又很快舒缓。 没回,那就是同意他过去了。 两处阳台之间的距离不大,他稍微借点力,就跨过去了。 进入到梁清语的房间后,他径直从阳台往里,床上没人,刚刚的声音是从洗浴室传来的。 他当即走了过去,正准备推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女人。 面庞上沾染着水珠,虽然依旧漂亮,但过分的苍白让她看起来格外虚弱。 只是当那双泛红显得脆弱的眸子触及他时,就像是触碰到了警报一样,变得警惕与抗拒。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我听见你吐了,来看你。”谢厉程解释了一句,“上次吃坏了东西引起的胃病还没痊愈吗?” 说着,他抬手想要去摸女人的脸,被后者慌忙躲开。 “谢厉程,你手脚放干净一点!” 一想到这只手刚刚碰了别的女人,还是她最讨厌的人,她就觉得很是膈应。 这要是被碰到了,她又得回去吐了。 “你就这么嫌恶我?” 谢厉程被她的躲避刺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又怎么样,你不在自己房间陪沈茹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和她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我想得那样。”梁清语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也是,还没离婚的时候你都不觉得这些是越轨的事情,何况现在没有婚约的桎梏了呢。”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 谢厉程想好好跟她谈,可每次,都得不到想要的状态。 梁清语冷眼看着面前的人,“我和人交谈的风格向来都是因人而异,你是什么样的人。” 谢厉程攥了攥拳头。 这个小动作被梁清语看到了,嗤笑一声,“怎么,你想打我?” “梁清语!” “别吼我,我告诉你,谢厉程,你要是真敢这么对我,我会直接报警,到时候难看的人是你。” 梁清语收回看他的目光,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语气坚决,“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谢厉程手松开,他觉得无奈,放低了姿态和语气,“清语,我不可能会对你动手,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误会,可以,但我只想确定你的身体情况,你脸色太苍白了。” 梁清语看着男人为数不多的姿态,是从前的她渴望的,但现在的她很是不屑。 她脸上的冷硬没有被松动分毫,依旧口吻冷漠,“我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离开,马上!” “清语——” “你再不走,我真的报警了。”梁清语拿出手机,“我的房门是锁了的,你现在能出现在这,大概率是从旁边的阳台跳过来的,你这已经够得上入室了,再加上你刚刚想对我做的,我完全可以用入室猥亵起诉你!” 谢厉程脸色微沉,片刻后,转身大步离开。 房门开合之后,梁清语有些脱力地倚在门边,高压情况去除,她的身体有些难受,连带着小腹一起。 在原地平复了一会儿后,她走到床边坐下休息。 可是脑海里却始终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这种遭罪的插曲要是每天都来一次的话,她精神肯定会受不了。 最关键的是,谢厉程随时可以从旁边进入她的房间,这也太不安全了一点。 不行,她不能再住这个房间了。 想了一会儿后,她直接出门上了三楼,敲开了沈茹秋的门。 房门被打开,换了一身衣服的沈茹秋脸上敷着面膜,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表情瞬间变了,脸上的面膜也掉了下来。 她顾不得去接,皱眉看她,“你来找我有事?” 梁清语没有跟她废话,“我想和你交换房间。” “什么意思?” “你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吗,那谢厉程带你过来工作真挺搞笑的。” 沈茹秋直接拉了脸色,“你嘲笑我?” 梁清语不想和她过多废话,“我再问一遍,你换是不换,不换的话我去找别人。” “等等!” 沈茹秋拦住了她,“你真的要和我换房子?” “有什么问题吗?” 梁清语抱着双臂,皱眉不喜。 沈茹秋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道:“你真的不喜欢厉程哥哥了?” 她之前一直认为梁清语是装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对。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觉得我会和他离婚。”梁清语给了她一个白眼,“沈茹秋,我知道你喜欢他,他现在已经单身了,我也祝福你俩锁死,不要来祸害别人了。” 沈茹秋听了这话,原本应该高兴,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不爽。 至少梁清语不该是这样一个反映。 “最后一遍,换,还是不换?” “换,当然换!” 能够和谢厉程近一点距离,沈茹秋当然不会拒绝。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先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换房间。” 说罢,梁清语快步下了楼。 一回房间后,她就将放好的一些衣物和临时日常用品快速打包,她想要赶快从这个不安全的房间里出去。 晚饭时间到了。 众人接到信息后纷纷到了餐厅,谢厉程先到,看了一眼落座的易沉,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空着的位置,有些不爽。 不过在等了一刻钟后,某人依旧没有出现时,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对。 该不会胃疼发作,晕在房间里了吧。 想到这,他立即起身,朝着梁清语的房间走去。 易沉见他去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留在原地。 改变主意 “叩叩。” 房门被敲响,梁清语正好收拾好行李箱,推着箱子走向门口,开门。 谢厉程在看到她安然地出现时,心里微松了口气,但当余光看到她手里的行李箱时,瞳孔微缩。 “你这是要去哪?” 在看到是谢厉程的时候,梁清语眉头轻皱了一下,同时也坚定了自己换房间的想法。 要不然这种被不断打扰的次数,只会不断叠加。 “换房间。” “换到哪去?” 紧接气口的话让梁清语觉得有些难受,就好像被人步步紧逼一样,逼仄又难受。 她强撑着不适,回答:“三楼,和沈茹秋换,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高兴?” 谢厉程手砸在上方的门框上,有些咬牙切齿。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是为了逃离自己,还提前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梁清语:“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 “你说啊。” “好,我说。” 梁清语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搬走,她搬过来,就不用从三楼跑到二楼来这里和你亲密,不用顾及别人,你们可以尽情亲唔——”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紧接着是男人的唇覆了上来,带着怒火和一丝不易让人发现的委屈。 谢厉程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人的话真的可以戳到肺管子里。 梁清语眼睛瞪大,下一秒疯了似的开始挣扎。 这一次,她很轻易将他推开,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谢厉程,你恶不恶心!” 她真是受够了,以前不知道也罢。 现如今,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只要想到男人用那张吻过别人的嘴亲她,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她想都没想,转身跑回了浴室,开始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巴。 谢厉程跟了上去,看着她的种种举动,又怒又痛。 “梁清语——” “别靠近我,别用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梁清语的音调拔高,显得有些尖利。 这里的动静也引起了旁边的人的注意,沾听夏在听到声音后,小跑着进来。 “梁小姐。你怎么……了?” 她的话有些拉长,尤其是在看到屋子里两个本不该待在一块的人时。 但在看到梁清语泛红的眼眶和过分红润的唇,以及谢厉程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她隐隐猜到了一些缘故。 那一瞬间,之前对男人产生的好感顿时清零,甚至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快步走到两人中间,隔开了他们,同时神情严肃地看着谢厉程。 “谢总,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吗,先是和沈小姐不清不白,现在又来纠缠梁小姐,这种行径和渣男有什么差别?” 谢厉程皱眉,“占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占听夏冷笑一声,“误会不误会,我自己清楚,毕竟我有眼睛,我真没想到衣冠楚楚的你背地里是这样一个人。” “占小姐,虽然你有自己的看法,但我必须表明一点,我和沈茹秋不是你想得那样,至于你身后的人,我们是——”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梁清语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占听夏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以为她是害怕了,转身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梁小姐,你别害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他对你做什么。” 梁清语有些讶异,但随即心里划过暖流。 她发现占听夏真是个好姑娘,虽然之前眼瞎看上了谢厉程,但很快能清醒过来。 “谢谢。” 占听夏对她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谢厉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谢总,从你的种种行径,我有理由怀疑你人品有问题。虽然大家都说人品是人品,能力是能力,但在我的观念里,人品是大于能力的。因为我实在没有信心和一个品行有瑕疵的人合作。开发杏花村是我和所有村民们共同的心愿和希望,我们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将杏花村的策划交给梁小姐。” 她的语气很坚决。 其实早在看到谢厉程和沈茹秋之间那过分亲密之举时,她就清醒了过来。 除去爱慕的滤镜,梁清语的策划方案更适合杏花村。 她下午本来还在犹豫,毕竟她之前和谢厉程有了初步约定,如果单单因为他不喜欢她,她就贸然改变主意的,也显得有些草率了。 可他现在又冒犯了梁清语,她有理由怀疑这个人就是表面正经,实际是个浪荡子。 谢厉程听了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占小姐,你这么就下了决定,会不会有点太过随意了些。” “不会,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占听夏的果断也让梁清语很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努力,就已经争取到了这次的项目。 转机来得太快,实在是有些……惊喜。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谢厉程,见后者沉眉思索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痛快。 “呵,看来这次要多谢谢总了,要不是你人品这么烂,我说不定得不到这个机会。” 谢厉程闻言看向她,女人眉眼微扬,苍白的小脸都恢复了血色,神采飞扬,莫过于此。 就这么高兴? 谢厉程真是被气笑了,“所以,这就是你做这些的原因?” 梁清语皱眉,一时没太能理解男人的意思。 “故意搬走惹急我,后又上演了这样的戏份,为的就是得到杏花村的项目?” 梁清语脸色微沉,她真没想到有人的脑回路可以离谱至此。 谢厉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 他顶了顶后槽牙,又笑了一声,眼眸紧紧锁定在女人身上,沉声道:“好,我可以不跟你争,只要你放弃搬房间的念头。” 梁清语笑了,被男人这份有些搞笑的自信给逗笑了,她当然听得出男人的意思。 就算占听夏有了将项目交给她的意愿,这人要是想搞破坏,那她也不一定能防住。 既然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要耗时间在这里和他纠缠。 “谢厉程,我不要你所谓的施舍,房间我不换了,我现在就离开。” 野炊风波 梁清语突然的决定让周遭几人都愣了一下,她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径直往外面走。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谢厉程处于同一个空间里。 不过,她刚走出两步,就被男人给拽住了胳膊。 谢厉程的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清语杏眸瞪着他,“不想和你玩的意思。” 谢厉程的眼神沉了下来,却不想被反应过来的占听夏一把推开,毫无防备下撞到了门板上。 梁清语惊了一下,占听夏已经从她手中抢过箱子,表情很认真。 “梁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我明白你是认真想要对待这份工作的,我也是真挚地想要和你合作,至于这个渣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占听夏说着握住了她的手,“我真心希望你能在村子里多留几天,接下来村子里有一切庆祝活动,希望能够邀你一起参加,另外也能帮助你进一步了解村子的风俗,对后续的工作进展也是有好处的。” 面对她的热情,梁清语很难不动容。 尤其是这些劝说的话都踩在了梁清语的软肋上。 与此同时,一直在餐厅里等着的易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朝这边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占听夏的这番话。 他有些意外后者突然改变了决定,但在看到谢厉程看向梁清语的眼神时,隐隐有些不悦。 他上前走到梁清语跟前,有些担心地问道:“清语,你还好吗?” 看到易沉,梁清语神情缓和了不少,摇头道:“学长,我没事。” 她在简短地斟酌后,对占听夏说:“谢谢你,占小姐,我听你的。” 稍微冷静下来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确实有些意气用事了,项目是和公司业绩相挂钩的,现如今梁氏需要这样的机会,她不能因为介意谢厉程,就这么将其放弃。 大不了之后当他不存在就是。 “太好了。”占听夏笑了,“另外,你也不要一直占小姐这么叫我,怪生疏的,叫我听夏就好了,我以后就叫你清语,好吗?” “恩。” 房子最后还是换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次日,在占听夏的安排下,众人到小河边进行野炊。 杏花村的景色很漂亮,小河水质清澈见底,有不少鱼儿在里面嬉戏玩耍,周边的草地也十分清新漂亮,梁清语光是看着就很喜欢。 “这里好美,空气也很新鲜,让人觉得很舒服。” 听到她的感叹,易沉笑道:“那以后可以经常过来。” 梁清语笑着点头,刚想附和,就听到一声冷哼。 她扭头看去,几步外,谢厉程正环臂冷眼看着他们,见她看过去,眼里的情绪深了些许。 梁清语没说什么,收回自己的视线,她说过要当某人是空气。 谢厉程脸色一沉,这是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吗? 占听夏已经指挥人将东西放下,然后便让村民们离开了。 她走到梁清语身边,说:“我们来分下工吧,像搭烤架这种事情,就你们男生来吧,我们几个女生就河边把这些菜洗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梁清语和易沉没有意见。 沈茹秋有些不愿意,她看了一眼谢厉程,见后者没说话,忍不住道:“这些菜也用不了三个人吧,要不我留在这里陪厉程哥哥吧。” “不用。” 简短的两个字没有给她任何面子,谢厉程已经走到烤架那边,开始处理了。 沈茹秋脸色有些难看。 占听夏憋笑,旋即拉过梁清语的手,“我们先去河边了,你随意。” 她一开始也没想着让沈茹秋跟她们去,之前的一些交谈让她对后者的观感并不好。 梁清语更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在两人将菜带到河边的时候,沈茹秋还是跟了上来。 两人一同看向她,后者有些不耐道:“看我干什么,不是你们说的女生过来洗菜吗?” 梁清语和占听夏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各自眼中的无语。 占听夏撇撇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快点洗菜吧,待会儿早点烤上,早点吃。” 梁清语点头。 两人旋即蹲下来,就着清澈的溪水开始洗菜。 沈茹秋看着她们两个,心里越发不舒服。 她站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目光直勾勾盯着背对着她的梁清语,半晌后,看向一旁的小溪。 村里的小溪不是很浅的那种,水挺深,最重要的是底下沉积着泥沙。 想到这,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然后不着痕迹地向梁清语靠近。 梁清语一边和占听夏聊天,一边洗菜,突然瞥见了水里渐渐逼近自己的影子,眼眸微微眯起。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那影子就要对她动手时,稍微往旁边挪了下位置。 “啊!——” “扑通!” 尖叫声伴随着落水的声音先后响起,梁清语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着痕迹地将洗好的菜往身后推。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两个男人的注意,他们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了?” 两人的视线都率先落在了梁清语的身上,见她没事,都稍微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溪水里扑腾的沈茹秋听到了谢厉程的声音,哭着喊道:“厉程哥哥,救我,我的腿好疼,动不了了,呜呜呜……” 女人的哭声落在谢厉程的耳朵里,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梁清语,见她毫无反应,只是专注护着那些洗净的菜。 水里的人还在叫,他大步跨了进去,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沈茹秋紧紧耷拉着他的脖子,声音委屈极了。 “厉程哥哥,我的腿好疼。” 他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发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应该是在水里挣扎时,不小心被尖锐的石块划破的。 “别动,我看下伤口。” 听到自己真的受伤了,沈茹秋身体一颤,低头看了过去。 小腿血红一片让她又疼又气,当即瞪住了不远处的梁清语,一定是她。 想到这,她更是抽泣不断,哽咽着嗓子说:“清语姐,你刚为什么要推我?” 这突然的甩锅让梁清语有些猝不及防,旋即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 沈茹秋还在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为什么要推我呢?” 意料之外 沈茹秋的话让谢厉程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女人,皱眉:“你说是梁清语推的你?” “恩。”沈茹秋靠在他的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时原本是清语姐蹲在那里的,我只是走过去想问她要不要帮忙,结果突然就被绊了一下,摔进了小溪里。” 她说这些的时候,谢厉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梁清语的身上,没有说什么。 他并不想贸然怀疑什么,但梁清语对沈茹秋确实有敌意。 先前的种种都有征象。 谢厉程抿了下唇,正准备开口时,却见不远处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递过来一个讥嘲的眼神,旋即转身离开。 “梁清语!” 梁清语听着男人的叫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有事?” 谢厉程厌恶她这样的漠视,声音冷了几分,“你不觉得应该给个解释吗?” 梁清语只当他又在为沈茹秋出头。 反正每次都是如此。 “不想解释,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 有句话说得好,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在谢厉程的心中,沈茹秋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她再去浪费口舌,又有什么意义。 扔下这句话,她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易沉跟了上去。 见两人离开,谢厉程心里越发不舒服。 一旁的占听夏旁观了一切,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发不喜。 “谢厉程,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是清语绊得她吧?” 谢厉程看向她,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在占听夏口中就相当是默认。 她更气了,“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的,清语为什么要绊她,从你们进入村子以来,一直都是这个女人在生事。刚刚我就和清语待在一块,她什么都没做,倒是这人不吭声地走到清语身后,我真怀疑她原本是想将清语推下去,结果没得逞,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了,现在还污蔑别人。” 沈茹秋听到这番话,连哭声都停了下来,藏在男人的怀里,身体颤了下。 她没想到占听夏竟然猜了个七七八八,谢厉程会信吗? “够了!”男人有些不悦,“占小姐,没有证据,请你不要随意揣测他人。” 闻言,沈茹秋松了口气,才敢微微探出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厉程哥哥,我没有。” 谢厉程点了下头,“我明白,我现在带你去处理伤口。” “好。” 谢厉程说完,便抱着人去离开。 占听夏站在原地,气得咬牙,“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这么个男人。” 她有些不解气地跺了几脚,然后朝梁清语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 谢厉程把沈茹秋带到了村子里诊所,让医生帮着她处理了腿上的伤口。 沈茹秋哀哀地说疼,企图得到男人的怜惜,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忍不住看向他,发现他正在出神。 “厉程哥哥,厉程哥哥!” 突然拔高的音调让谢厉程回过神,皱眉看向她。 “怎么了?” 听到男人语气中隐隐地不悦,沈茹秋想要追究的心思也消去了,便有些可怜道:“腿还是很疼。” 谢厉程看了一眼她的腿,开口道:“那你继续在诊所休息,有什么问题让医生给你加点药,我先走了。” 沈茹秋:“?” 这跟她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她是可以待在诊所,但她想要的是谢厉程陪着她。 眼见男人就要走出诊所了,她立即喊道:“厉程哥哥,等等!” 谢厉程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眼底隐隐有不耐。 “还有事?” “厉程哥哥,我,我希望你能陪陪我。” 沈茹秋红了脸颊,用自以为最柔顺的姿态,等待着男人同意。 却不承想,等来一句。 “项目还没有拿下来,我必须去跟进,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她不可思议抬头看去,门口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了。 漂亮的小脸顿时变得扭曲,她恨恨地在床上捶了一圈,一脸不甘。 谢厉程并不知道诊所里发生的事情,他满脑子都是梁清语那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像是肚子里空了两三天一样,格外难受。 等到他重新回到溪边时,发现三人不知何时找来了扑蝶的网,正在一旁的花簇上,抓蝴蝶。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梁清语身上。 今天她穿得很简单,白衬衫搭牛仔,青春又靓丽。 “抓到了!” 扑中蝴蝶的那一刻,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旋即绽放一抹笑颜,压过了周身那些绚烂五彩的花朵,让谢厉程移不开眼。 谢厉程看着这一幕,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 追溯以往的记忆,上一次她这么笑,还是在两人结婚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眼里满满的都是他以及对两人未来的畅想。 后来呢? 谢厉程的眼眸沉了下来,自己也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梁清语和占听夏他们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够抓到蝴蝶,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游戏,觉得新鲜又有成就感。 不过她很快就将捕捉到的蝴蝶放生了。 占听夏见了,有些意外:“怎么不留下来,可以回去制作标本的,村里有会这门技术的人,成果很漂亮,可以一直留作纪念。” 梁清语摇了摇头,“我觉得它们还是飞起来的时候,好看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梁清语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却让一旁的两人有些失神。 易沉盯着女人看了许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那种被刻意压制的爱慕似乎要涌出来一样。 突然,木柴被踩断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易沉看向声音来处,对上了谢厉程冷峻中带着警告的眼神。 梁清语两人也扭头看到了来人,同步皱眉。 “你怎么来了,不继续照顾你受伤的小女友?” 占听夏白了谢厉程一眼。 谢厉程额角青筋跳动,“她不是我女友,是员工。” 说着,他看向梁清语,只是后者压根不看他。 “学长,听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里还有很多蝴蝶。” “好啊。” 梁清语的话得到了两人的应许,三人撇下谢厉程,就朝着另外一簇花束走去。 谢厉程心里发怵,但还是跟了上去。 不欢而散 换了好几个地方,梁清语身后都始终跟着个讨人厌的家伙,她的心情也一同被破坏。 最后在她走到溪边的时候,身后的脚步依旧亦步亦趋,她有些受不了了,停下转身看他。 “谢厉程,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我没有跟着你。” 谢厉程看着她,淡淡回道。 梁清语真是要气笑了。 “我不想跟你在这胡说八道,总之,你别跟着我,真正需要你的人不在这。” 梁清语有些生气,转身就要离开,就在她扭头的那一瞬间,谢厉程像是看到了什么,瞳孔微缩,抬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女人白皙的脖颈上有着大约半个食指长度的纤长口子,虽然没有流血,但红吱吱的,和周遭的皮肤有鲜明的对比。 之前因为头发遮挡,他并没有发现。 “跟你无关。” 梁清语想要挣脱,却被男人紧攥着不放。 这时,占听夏看到这一幕,快步跑了过来。 “谢厉程,你又想对清语做什么?” 谢厉程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她受伤了,你们都没发现吗?” “受伤?” 占听夏有些意外,跑过来的易沉听到也有些惊讶,旋即眼眸浮现担忧。 占听夏:“清语,你哪里受伤了?” 梁清语并不想事情闹大,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伤有什么大不了,除了一开始渗了点血,并没有什么好张扬的。 “我没事,就是刚被刮了一下。” “真的吗?” 占听夏有些不放心。 “真的。” 梁清语重复,而后不高兴地看向旁边的男人,“快放开我。” “你跟我去诊所处理伤口,我就放开。” “我不去。” “那我也不放。” “你!” 梁清语再一次见识了男人的不要脸。 怒火从心底快要爆发,但她还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她不想在别人的面前显得歇斯底里,尤其在自己的合作伙伴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谢厉程,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现在就放开我,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谢厉程手上力道加重,嗓音浸着寒意,“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恨透了女人要跟他撇清关系的种种。 “我们同床共枕三年,怎么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梁清语耳边好像有着轰鸣声在响,隔开了周遭所有的声音。 她曾经有多么珍惜这三年,现在就有多么厌恶。 她的脸色铁青,冷声道:“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无权再来干预我的生活!” 占听夏原本听到谢厉程说他和梁清语同床共枕三年时,脑袋就开始短路,现在再听到这爆炸似的消息,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动着,再联想到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心里突然如明镜一样。 她想都没想,就上前强行将两人分开,然后一脸谴责地盯着谢厉程,“我之前说你渣,现在看来,你不仅渣,还坏,我真是看透你了!” 占听夏的插入让两人的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 梁清语也有些累了,她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低,带着疲惫。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晚些时候再陪你们玩。” 这话是对占听夏和易沉说的,至于谢厉程,她已经不想理会半分。 随后,她匆匆离开,回到了住所,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每次都在尽力避开和谢厉程有关的事情了,最后还是总能和他纠缠到一块。 这个人就像是个魔咒一样。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梁清语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清语,你睡了吗?” 是易沉。 梁清语心口一松,起身走到门后,拉开门。 “学长,你找我有事吗?” 易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才有些担忧道:“你还好吗?” 梁清语笑笑,“恩。” “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待得很累的话,可以从公司调其他人来接手这个项目,我看占听夏那边已经决定将项目交给梁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也避免和——” “不用了。” 梁清语否决了这个提议。 “学长,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听夏,这些天会留在村子里,再说这次项目的策划是我从头追到尾的,我希望能有始有终,也是对自己的一次锻炼。” 她并不是那种一开始就坐在高位上的人,也不是那种对各项业务都很熟练的人。 她已经脱离了职场将近三年。 她需要这些机会。 见她这么说,易沉虽然有些失落,但没有继续劝下去。 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 “清语,你和谢厉程之间是确定已经彻底分开了吗?” 之前因为离婚诉讼的事情,他和梁清语之间关系密切了很多,虽然后面隐隐也有了一些好的结果,但始终没有一个准信。 这一次,是梁清语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这么说,他的心情很难不起伏。 梁清语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诚实点头。 “恩,我们已经彻底分开了,离婚证已经在前些日子领了。” 协议签完后的第三天,虽然谢厉程没有到现场,但还是领到了。 “那就好。” 易沉眼中的笑真切了许多。 “你好好休息,等晚上的篝火宴会开始了,我来喊你。” “恩。” 房门重新关上,梁清语考虑到身体原因,简单地睡了个下午觉。 或许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是很乏。 易沉来通知她篝火宴会要开始时,见她还在打哈欠,忍不住道:“你如果还想睡的话,就继续睡吧,我去和听夏说一声。” “不用了。” 梁清语不想因为自己扫朋友的兴致。 “我洗个冷水脸就好了,你等我一下。” 不过一会儿,两人一同下楼,顺着村民的指引到了村子的广场上。 已经给他们留好位置的占听夏对两人招了招手,他们便走过去,落座。 合唱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谢厉程朝这边走过来,视线赤裸裸地落在了梁清语的身上,接着走到了她旁边的一个村民旁,低声说了什么。 村民起身离开,他坐在了梁清语的旁边。 两轻易下意识就想要站起来,却被男人在桌子下抓住了手。 男人压低了声音,“我来你就要走,是想和我吵架,让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不成?” 梁清语抿唇,挣脱开他的手,却也没有再站起来,只是稍微侧过身体,扭过头不再看他。 易沉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心里有些不喜,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问:“谢总,沈小姐怎么没来?” 谢厉程的视线从女人的雪颈移开,看向易沉,语气冷淡,“她腿上的伤还没好,在屋里休息。” “原来是这样,不过沈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未免有些孤单了,谢总不用陪着吗?” 易沉的话引得桌子上几个好奇的村民一同看向谢厉程,有些人忍不住问,“谢总和沈小姐是情侣吗?” 谢厉程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梁清语,见后者跟没听见一样,完全不理会他。 他心里有气,但也不至于在这个地方发作,只是沉声回答:“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将这个话题揭过后,篝火在正中央点燃,圆桌上开始摆上了美味的菜肴以及一些水果点心。 杏花村的篝火晚会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参加,一个镂空的大圆桌中间有着一个缺口,可以供人进入镂空区域,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很是热闹。 易沉帮梁清语简单冲刷碗筷后,又从比较远的地方拿了一个芒果蛋糕放在了梁清语跟前。 “清语,吃这个。” 谢厉程在看到后,眉头一皱,在梁清语上手之前,将芒果蛋糕拿开。 “她芒果过敏,从来不吃芒果,你不知道吗?” 带着责备的语气冲向易沉,他原本以为他会羞愧,却见对方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 “谢总,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的结论。但恕我直言,清语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芒果。” 在他话音落下后,谢厉程手中的蛋糕被梁清语拿了过去,接下来所有的动作在他的眼中都像是在刻意放慢一样。 女人拿起勺挖了一块蛋糕,放进自己的嘴里,芒果的果肉也被吃了下去。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对着易沉。 “谢谢学长,我很喜欢。” 谢厉程的心像是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闷痛不已。 他突然就明白了。 从前她的不吃只是因为顺从他的喜好。 不吃芒果的是他。 梁清语能感受到身边的人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甚至是内疚。 只是,这种迟来的东西根本无法牵动人的心,只会让她更加觉得讽刺。 她没有理会,和易沉笑谈,看着围在篝火旁的村民们的表演。 突然,表演结束的演员们开始绕着圆桌走。 回到他们旁边的占听夏解释,“下面的节目就是随机了,由上一个节目的人选择,会比较有趣一些。” 梁清语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当那个话筒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愣了一下。 这种宴会被选中表演节目的经历,她不是没有过,但太过久远,现在的她很难不觉得不好意思。 “梁小姐,你和易先生一起唱首歌吧。” “是啊是啊。” “清语,上吧。” “……”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这种时候,梁清语就更不好扫别人兴了。 她看向了易沉,“师兄,你可以吗?” “当——” “为什么不能是我?” 突然横插一脚的声音让四周的起哄声跟着停了下来,不等他们反应,一只大手已经率先从另外一个人手中将话筒接了过去。 梁清语皱眉,不悦地看着谢厉程。 她真想骂人,但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说这些难听的,只能隐晦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谢总这样日理万机的人,也会唱歌吗?” 谢厉程看向她,“怎么,嫌我唱得难听?” 梁清语皮笑肉不笑,“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会不喜欢。” “那你想岔了,我很喜欢。” 说完,他又看向了主持人,“我能和她一起唱吗?” 虽然众人有些诧异,但有人主动要求表演,再加上长相又是最为出众,身份也是最为尊贵的,他们怎么可能会说不同意,一个个都附和道。 “当然可以。” “谢总一表人才,梁小姐明艳动人,两人看着就极为相配,一起表演是我们的眼福。” “是啊是啊。” 听到这些话,谢厉程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算是这些天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女人,见她还在踌躇,便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村民们都在看着呢,你应该不想扫大家兴吧,再说只是一首歌而已,还是说,你心里并没有放下我,觉得这样会影响到自己?” 梁清语柳眉微蹙,瞪了他一眼。 “你想多了,只是一首歌而已。” 音乐起,是因为爱情。 梁清语没有去看谢厉程,只是垂眸安静唱着她的歌词,轻灵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动听。 谢厉程一直看着她,耳边是她的歌声,很好听,也很陌生。 他突然发现,以前他似乎真的太过忽略她了。 或许,这也是她离开她的原因之一吧。 在合适的时候,谢厉程接上,他的嗓音比较低沉,但很好听,为这首歌添加了故事感。 尤其是他的目光始终黏附在梁清语的身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情。 一首歌了,广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很多人都叫嚣着再来一首。 “谢总和梁小姐配合得真好,跟真的一对一样,两位该不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有人忍不住打趣。 谢厉程但笑不语,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当场给这人签一张支票。 会说话,就多说点。 梁清语皱眉,拿着话筒说:“大家别误会,我和谢总不熟。” 一句话直接将刚才的旖旎尽数打破,场上的氛围顿时有些冷,好在主持人给力,立即用下一个节目盖过了。 谢厉程脸上没了笑。 缓和 新的节目开始,场上的气氛再度热闹起来,梁清语却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了。 她对易沉和占听夏说了一句后,起身离开。 刚进屋,后面就跟来了脚步声,下一秒,她被一道高大的剪影给覆盖,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里。 “和我扯上关系就让你这么难受,非要当这么多人的面撇清?” “你知道还问?” 梁清语毫不留情回道。 她扭头看着跟上来的男人,“所以,不要再弄出这样的事情了,行吗?”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快步上了楼。 谢厉程站在原地,脸色格外难看。 良久,他转身出了房间。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去对梁清语做什么,他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可是他实在难受。 月色下,他一个人在村子里走着,由于村民们都去了广场,村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声。 回到房间的梁清语靠在门边上等了一会儿。 按照她对谢厉程的了解,这人十有八九还会追上来跟她辩驳,他的脾性一向如此。 不过,几分钟过后,屋外依旧静悄悄的。 他没有来。 梁清语有些讶异,旋即轻吐气。 或许是真的想明白了。 这样也好,本来就已经决定要分开,就不应该有其他的联系。 她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去洗漱,然后躺上床,准备睡觉。 结果刚闭上眼睛几分钟,剧烈的反胃感将她逼醒,急匆匆冲进了洗浴室里。 和之前一样的过程,干呕,再洗了把冷水脸。 这样的早孕反应,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有,根本平复不了。 她披上一件外套,走到阳台上,准备透透气。 结果却看到了楼下站在路灯旁的男人。 此时的他正低着头,在那踢弄着一颗小石子,不像是他能干出的事情,但确切地在她眼前发生了。 梁清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后者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就那么对上了。 梁清语几乎是下意识就想避开,可很快想到这样就显得太过心虚了,于是强忍着,故作平淡地继续看着。 谢厉程也没想到他为之烦恼的人竟然会出现在阳台上,而且似乎一直在看他。 她在想什么? 他有些好奇,却又不敢贸然问话,不想听那些刺人的话。 不过,这大晚上的,风这么大,就披这么一件单薄的外套,也不扣上扣子,就不怕着凉吗? 谢厉程皱眉,旋即低头掏出了手机。 阳台上的梁清语见他终于移开了视线,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房间,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外面风大,多穿点,别着凉。】 来自谢先生(爱心)。 梁清语怔愣了片刻,为这条突来的关心信息,也为她忘记改掉的备注。 她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又震动了下。 【外套掉了都没反应,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刚看完,又来了一条。 【回消息,再不回,我上来了。】 梁清语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下面,哪怕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她也看出了男人有些焦躁的心情。 不过更让她在意的还是那句上来了。 她可不想让他上来。 【不用,我没事。】 快速地回了一句,下面正准备动作的人被硬生生截断了步子,却依旧带着怀疑。 【真的,还是你为了不见我的借口?】 梁清语皱眉,这就是她觉得没法跟这人沟通的理由,他总是会多想,甚至是乱想。 她捏紧手机,刚想回,又跳出来了一条信息。 【别在这种时候置气,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让别人上来,身体更重要。】 竟然会选择让步? 这可真不像是谢厉程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梁清语心中的烦躁被吹散了。 她敲了几下屏幕,回了信息。 【我设置客气,真的没事,不用叫人。】 发完,她弯腰将地上的外套捡起来,这次不是简单地披着,而是穿好,扣上了扣子。 下面的男人一直关注着她的行径,见她按照自己说的做了,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些许。 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两人这次竟然没有吵起来。 甚至,梁清语竟然听进去了他的话。 原本储积在心里的郁闷瞬间全无,好似有着几朵烟火绽开一样。 谢厉程抬眸看着上方的人,忍不住笑了一下。 梁清语看着男人的笑,又愣住了。 她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对她笑? 这种不明引起了心里的一点躁意,不强烈,但让人难以忽视。 她有点不想在外面待了,转身准备进屋,没走两步又收到了消息。 【怎么突然走了,我又惹你生气了?】 这是什么问题? 梁清语抿唇,还没回复,又追了一条上来。 【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她脚步一顿,隐隐觉得再不回,下面的消息肯定会更离谱了,于是敲击键盘回了一条信息。 【不是,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发完,她便将手机熄屏了,也没有去管下面的人,快步回了房间,拉上窗帘,躺下,睡觉。 此时楼下的谢厉程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尤其是后面那一句“你也早点休息。”,他盯着就不想闭眼睛,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这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来自梁清语善意的消息。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在眼睛干涩的情况下,闭了一下眼睛。 但没过多久,他立即睁开了。 信息还在。 所以,这不是一场梦。 谢厉程不由得笑出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住处。 次日,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早,梁清语醒得也比较早,下楼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她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刚盛好粥坐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好奇地转头看去,发现是谢厉程。 由于昨晚的事情,她并没有想着立即离开,只是视线依旧停留在他脸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男人那双宛若被人打了两圈的眼睛。 谢厉程也看到了她,脚下步子加快,很快就走到她跟前。 “早。” “早,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们复婚吧 梁清语只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她其实也不太关心男人的回答,不曾想刚说完,就见他露出了一副可怜的姿态。 声音也有些过分的哑,听着就跟生病了一样。 “可能昨晚吹太久冷风了,回去身体不舒服了一整夜,没睡好。” 听到他说吃冷风,梁清语不由自主想到了昨晚看到他在路灯下的场景,以及两人那短暂却平和的对话。 她心稍微软了些,指了一下对面的位置,“那你先坐下吧,我去给你盛碗粥。” 谢厉程闻言,眸底浮现一抹喜意,嘴上也立即应道:“好,多谢。” 能够让梁清语对他有个好态度,实在是很不容易。 加上昨天晚上那一次,想必两人的关系是可以修复的。 谢厉程心中突然畅快了几分。 梁清语将粥放在了他面前,“喝吧,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待会儿可以再回去休息一会儿,或者去找村医看看。” 说完这些,她突然注意到男人专注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说多了些。 她抿了下唇,垂眸,压低声音,“别多想,我这只是对于一个病患的普通关心。” 扔下这话后,她开始专心喝粥,想着快点喝完走人。 不过好在谢厉程没有借题发挥,她只能感觉他看了自己一会儿,接着也喝起粥来。 梁清语心里微松,继续享用早餐。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后,她抬头,准备说一声就走人,结果却见对面的男人已经趴在了桌面上,睡了过去。 梁清语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谢厉程?” 没有反应。 她抬手拍了他一下。 “醒醒。” 男人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闭了上去。 梁清语皱眉,她其实可以不用管他的,但昨晚那些关心的信息始终在她的脑海中回旋。 她咬了咬牙,走到他旁边,推搡了他胳膊两下。 男人再度睁开眼睛,看着她,只是感觉有点没神。 “你睡也回屋睡,这里是餐厅。” 谢厉程点了下头,“哦,好。” 应完,他便站起身,往房间那边走,只是才走两步,整个人就一个趔趄。 梁清语见状赶忙将人拽住,才没让他平地摔。 男人也顺势将大部分力量靠在了她肩膀上。 梁清语无奈,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是欠了你的。” 她扶着人往房间那边走。 几分钟后,终于得以将人扶进了房间,走到床边,她直接把人往床上一推,不承想昏昏欲睡的男人竟然还能抬手拽住她,将她整个人也带了下去,摔在了他怀里。 “谢厉程!” 梁清语有些急了,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了。 “混蛋,快点放开我。” 她企图推开男人的手臂,可它却牢牢箍着她的腰,温热的呼吸在头顶,平和又舒缓,夹杂着一点男人的呓语。 “乖一点……” 梁清语脸色有些难看,很想骂回去,却也知道对一个能在餐桌上昏睡过去的男人没有任何用处。 她后面又试着挣扎了几次,都无果。 几次来回,她也累了,想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结果直接睡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大床上,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眸,幽深乌黑的眸子中没有半分的睡意。 他深深地看着怀里安睡的女人,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手缓缓抚上女人如玉般的脸颊。 谢厉程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沙哑,“如果能一直这么乖,多好。” 睡着的人自然不会给他回应。 他看了一会儿,垂眸在她眉心轻吻了一下,而后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两具身躯紧密贴合,他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梁清语从睡意中清醒,却莫名觉得四肢很重,她有些不舒服。 睁开眼睛时,倏然对上了一双深沉而又专注的眼眸。 她身体一僵,旋即意识到什么,立即伸手去推跟前的人,却跟推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没半点效果。 她生气地瞪了男人一眼,咬牙道:“快放开我!” 谢厉程置若罔闻,放在她腰间的手反倒轻柔地摩挲,酥麻的感觉从皮肤传入神经,梁清语的身体微颤,更是羞愤不已。 “谢厉程,你混蛋!” “如果骂我能让你开心一点,你尽情骂吧。” 谢厉程勾了下唇角,靠近和她额头相抵。 “清清,你刚刚在我怀里睡得很安心。” 梁清语身体一僵,既为了他这肉麻的称呼,也为他口中说的事实。 数秒过后,她慌乱地将男人的脸推开,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带上了几分冷意。 “不要这么叫我,另外,我在哪睡都很安心,你现在最好放开我,不然我真的会报警告你骚扰!” 谢厉程能感受到她突然的冷漠,就好像回到了昨晚之前,他不喜欢。 他松了一只手,抓着女人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 “你是在心口不一,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无论是之前的关心,还是刚刚的不设防,都让他更加坚信这一点。 谢厉程心口有些发热,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放柔了些,“既然还喜欢,那和我复婚吧,我说过,谢太太的位置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梁清语沉默了片刻,而后抬眸看向跟前的男人,眼神却越来越冷,像寒冬的冷风一样,刮过他的全身。 谢厉程唇角渐渐抿直,却依旧不肯移开视线,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复婚,好不好?” “不好!” 梁清语的耐心彻底耗尽,她就不该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昨晚到现在都是面前这人的有心策划,为的就是将她哄骗回那个牢笼。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真的有所松动,她就难掩恼意。 她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手脚并用挣脱了男人的桎梏,匆匆下了床。 “谢厉程,别再用这些下作的把戏,我是不可能和你复婚的!” 丢下这句话,她也不去看他的反应,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当她拉开门时,恰好看到了旁边走出房门的占听夏,以及下到二楼的易沉。 这片空间瞬间陷入了寂静。 手段 梁清语没想到会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她动了动唇,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硬着头皮往客厅走,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揭过此事。 只是她没想到,占听夏会突然拦住她。 “清语,你还好吧?” 梁清语听着她担忧的语气,明白她是在关心自己,只是在谢厉程房间发生的事情,她实在是不好同其他人讲。 “我……” 殊不知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占听夏眼中就是另外一层意思。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占听夏就怒气上脸。 “是不是谢厉程那个渣男对你做了什么?” 一边说着,占听夏一边撸起袖子,就朝着她身后不远处的房门走去,然后开始砸门。 “谢厉程,你给我出来!” “听夏——” 梁清语不想事情闹得太大,而且她也没出事。 只是话还没说完,易沉就走到了她身边,“清语,你放心,我们不会让谢厉程欺负你的,有些事情还是得算明白。” “学长,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梁清语有些头疼,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讲清楚。 只是那边砸门的已经得到了回应。 房门被打开,谢厉程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占听夏,接着又看向了不远处的梁清语,在看到她和易沉并列而战时,眼眸一沉。 “谢厉程,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为什么一直要纠缠清语不放,大早上的还逼迫她去你的房间?” 占听夏很生气,越了解面前这个男人,她就对当初为他动心而感到越发后悔。 她真是看走了眼。 谢厉程听到她的质问,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清语,见后者无动于衷,心中难免生恼。 “这是她跟你说的。”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情,你就只管说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恕杏花村招待不了你这种大人物了,你尽早离开吧。” 这都开始下驱逐令了。 谢厉程哼笑一声,再度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是想赶走他,两人好过二人世界吗? 真是想得轻巧! “你看清语干什么,还想威胁她吗?” 占听夏看到了他的眼神所在,更加生气。 谢厉程皱眉,“占小姐,你大早上这般说话真的很聒噪,至于你一直逼问的话,我只想说,我从来没有逼迫她来我的房间,一切是她自愿。” “你撒谎。” 占听夏下意识否认。 谢厉程轻笑一声,旋即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简短的视频。 里面是梁清语安然睡在谢厉程怀里的画面。 梁清语在看到后,眼瞳一缩,她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趁着她睡着拍了这个。 “你觉得我真的强迫了她,她会这么乖睡在我怀里?” 谢厉程唇边噙着笑,话虽然是对占听夏说的,视线却投向了梁清语身边的男人。 他要让易沉明白,梁清语是他的。 不出意外,易沉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感受到有力打击了情敌后,谢厉程很愉悦,就连之前因为梁清语那些无情的话生出的郁闷一同散了去。 只要将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逐个击退,是他的终究会回到他身边。 “谢厉程,你卑鄙!” 梁清语有些生气,几步上前就要抢他手中的手机,却被后者轻易躲开,自己反倒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谢厉程手把着她的腰,从喉头处滚出笑意,“又投怀送抱了吗,我很喜欢。” 两人这般的“亲密”落入其他两位观众的眼里,一人不解,一人神伤。 梁清语更加恼,一脚狠狠跺在男人脚上,趁他吃痛从他怀里溜了出来,脸气得涨红。 她看着男人背在身后的手,分明就是不想让她抢到手机。 要是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不知道这家伙还会说出和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咬了咬牙,压着怒意道:“不管你使什么把柄,我都不可能回头的。”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上了楼。 她的话让谢厉程唇角的弧度撇了下去,那双眸子始终追随着她,直至她身影消失。 占听夏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干巴巴对他说了句,“你离清语远一点。” 谢厉程冷眼瞧她,“不可能。” “你!” 这边说不通,就只能从另外一边使力了。 占听夏攥了攥拳头,朝着梁清语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随着她们的离开,长廊上只剩下了谢厉程和易沉两人,面对对方,两人的表情都很冷漠。 谢厉程把弄着手机,旋即勾了下唇,声音里却带上了警告,“刚刚的视频你应该也看到了,她对我依赖未减,终究是要回到我身边的,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 易沉面无表情,“我只会听清语的。” 说罢,转身离开。 谢厉程留在原地,缓缓攥紧手机,片刻后,冷笑一声。 “那就走着瞧。” 他迟早会让一些人明白自不量力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梁清语到了楼顶天台,扶着栏杆,看着杏花村的景观,心里的烦躁才得以消散些。 说到底,还是她大意了,才能让谢厉程弄出这些事来。 她日后得更加小心,也要更加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在她暗自思索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有些警惕地回头,发现是占听夏时,心头微松。 “清语,我想跟你谈谈。” 占听夏表情有些严肃。 梁清语能想到应该是和刚刚的事情有关,抿了抿唇,点了下头,“你说。” “你和谢厉程之间的事情,我这两天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在我看来,他根本配不上你,你可千万别吃回头草。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沈茹秋在呢!” 梁清语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吃回头草这几个字,还是难免眼角抽了一下。 “听夏,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她说了,可是占听夏的表情告诉她,她不信。 占听夏继续道:“我想你们过去应该也是有着一些美好的回忆,才能让你对他不设防。可是男人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话不是假的,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要被恋爱脑掌控了。” 梁清语有些无奈,她握住占听夏的手,表情格外认真,“听夏,我真的,真的对谢厉程没有半点想法了,希望你信我,好吗?” 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听了梁清语的话,占听夏皱了下眉,“可是那视频……”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梁清语叹了口气。 这时,楼梯口再度走来一个人,是易沉,很快走到了两人跟前。 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梁清语身上,犹豫了片刻后,说:“清语,你和谢厉程——” 梁清语有些头疼,直接打断:“学长,我和他真的没发生什么,我当时只是……” 只是看他不舒服,送他回房间休息,结果不小心跟他摔在了一起,挣脱不开,累了睡了一觉。 这样的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更别说让面前这两人信了。 “只是什么?” 易沉忍不住问。 梁清语轻叹了口气,“没什么。总之你们只要明白我和他之间不可能重新走到一块就行了。” 她说完,两人没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相信。 梁清语觉得很无力,更加后悔之前对谢厉程心软。 “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易沉没说话,占听夏倒是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她,认真道:“俗话说得好,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下一段感情,你要不要找个新的人试试,这样的话既能让谢厉程死心,也能帮你做出新的选择。” 这话让梁清语愣了一下,旋即皱起了眉。 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先不说这对谢厉程有没有用,光是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这一个可能就足以让她否定这个不切实际的提议。 占听夏看了一眼易沉,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易沉就可以,他和你关系本来就比较密切,你们在一起的话真实度高一点。” 易沉听到占听夏的话,耳尖微微泛红,但是那双看向梁清语的眸子里是带着期待的。 他喜欢梁清语,如果能够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 “不行!” 梁清语拒绝了这荒唐的方案。 “我不能无故去利用学长……” “清语,我可以的。”易沉的眼睛里微微亮着光,里面盛放着柔情,“如果是你,我可以。” 他的感情温煦如春风,虽不热烈,但如静水一般缓缓流淌。 梁清语听出了他的意思,她心神有些震动,但更多的是慌张。 她之前一直认为易沉对她的好是看在她是师妹的份上,她没想过他会喜欢她。 得知得太过突然,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她很清楚,自己对易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要别的,她都可以给他。 可是爱情,她给不了。 “清语,我们——” “不行。” 梁清语避开他的眼神,重申了一遍。 “学长,我只当你是兄长,这样的话请你以后别说了。” 易沉脸色变得苍白。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梁清语先受不了这个氛围,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从阳台下到三楼,她原本准备回房间,却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熟悉。 她带着好奇走了过去,发现转角后是沈茹秋正背对着她在打电话。 “先生,我这遇上了一点问题,需要您的帮助。” “真的,先生。” “谢谢您,先生。” “……” 先生? 梁清语皱眉,这个先生是谁,沈茹秋说的问题又是什么? 越听,梁清语心中的困惑越大,但见到沈茹秋挂电话时,她还是收回了目光,转身,蹑手蹑脚离开了。 回去的途中,她还是忍不住想沈茹秋那通电话。 沈茹秋的语气十分恭敬,甚至是有些害怕对面那个人。 但是她说的这里遇上了问题,应该是指杏花村。 她又说希望那位先生能帮忙,后面两次肯定,再加一次感谢。 能证明对面那位先生应该是答应了帮她的忙。 那他会做什么? 梁清语的脑海里像是打了个结,信息不足让她得不出答案。 忽然,她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一堵有些坚硬的“墙”。 “唔—” 梁清语捂住额头,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腰部就被人环住,上方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 “这是投怀送抱?” 梁清语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谢厉程那似笑非笑的脸。 “是不是觉得之前不应该跟我说那些?” 梁清语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后从他怀里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 “谢厉程,做人不要总是妄想。” 谢厉程被她的话一呛,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没有像之前那样破防,只是皱眉道:“梁清语,你对我是还有感情的,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今早你能在我怀里——” “打住!” 梁清语截断了他的话,“我再说一遍,当时我只是太累了,才睡着的,不是你以为的还有什么感情,好吗?” 面前的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很清楚,孕妇嗜睡。 “你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不管在谁怀里,我都会睡得这么安心。” 这话一出,谢厉程的脸色直接黑沉如墨。 在他看来,这个谁,指的就是易沉。 梁清语也没有想继续说下去,见他面色变得难看,就准备离开了。 要不然待会儿再吵起来,又没个完。 她抬步往楼下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沈茹秋此次过来是跟着谢厉程来完成工作的,按理说,她的直系上司就应该是他,有什么问题也应该全数跟他汇报才是。 可是前不久她却偷偷摸摸跟另外一个人说着这里的情况。 其中肯定有猫腻。 想到这,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这人一句。 “谢厉程——” “厉程哥哥!” 不远处的一抹身影像是纷飞的蝴蝶一样突然扑向男人的怀疑,梁清语的话也吞没在了她放大的声音中。 她看着抱住沈茹秋的男人,眼神微微闪烁,刚刚的想法尽数消失。 或许有些人压根就不会在意这些。 她要是说了,反倒成了故意在挑拨两人的关系。 梁清语抿了抿唇,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第五十四章度假 在梁清语转身的时候,谢厉程的视线追随了过去,他几乎是立即将怀里的人推了开来,“梁——” 那道身影从视线中离开,没有半分的停留。 他跟喉咙卡住了一样,没了声音。 刚才那些对话一股脑冲进了脑子里,让他心脏紧缩,神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厉程哥哥,你怎么了,是我打扰到你和清语姐了吗?” 沈茹秋不满他的视线一直追随在那早没影的人身上,忍不住出声。 谢厉程看向她,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严肃,“我们这趟是出来工作,你不要再像之前那么恣心所欲,事事注意一些,也不要再有那些越矩的行为了。” 沈茹秋脸色有些发白,眼眶泛红,有些委屈,“可是,我只是想和厉程哥哥你亲近一点,这也有错吗?” 谢厉程以前看到她这样会难免心疼,但现在确实觉得心烦。 不过想到一些事情,他还是放柔了语气,“我没说你有错,只是要注意一些,毕竟你也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吧,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 沈茹秋巴不得这样,但要是这么说了,就违背她在男人心中的形象了,她只能接不上话。 “好了,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先去休息吧。” 谢厉程交代了一句后,转身下了楼。 在他离开之后,沈茹秋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愤之色。 以前的男人从来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可现在…… 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加快进度了,要不然时机没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次日,梁清语已经从之前的纷杂情绪中走了出来,她重新整理了手中的策划案,决定去找占听夏商讨一下关于打造度假村的一些细致的活动。 她来到占听夏的房门前,余光不留痕迹瞥了一眼隔壁,而后面色平淡收回,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占听夏看到了她,“清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清语晃了晃手上的文件,笑道:“和你谈谈度假村的建设,有时间吗?” 听到是工作,占听夏也认真了几分,“当然有,请进。” 梁清语跟着她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 占听夏倒了两杯茶,放在各自对面。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要和你一起商讨一下度假村可以进行的一些娱乐活动。” 打造度假村,如果光是看景的话,会显得有些单调,短期内可能会吸引人,但长久下来,会造成一定的观景疲劳。 所以,最好能给其中添加一些可以称道的娱乐活动,适当地作为调节,最好能打造出特色的玩法,成为一些标志性的存在,吸引游客的到来。 现在很多著名景点都在采用这样的办法,像魔鬼秋千、旋转佛手之类的,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拉来很多游客。 听完她的话,占听夏暗自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作为村长,她自然希望能让度假村建设得越来越完备。 她笑着看向梁清语,由衷感慨,“清语,还好我把项目交给了你,要是交给谢——” 突然一个急刹车,占听夏赶忙止住了话头。 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巴,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却发现她的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完全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到。 是她多虑了。 梁清语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实占听夏说完,她也不会介意什么。 她早就说过对谢厉程无感了,只是面前的人和易沉始终不信。 不过,她也不会去主动提起这个人,省得这两人又开始怀疑什么。 占听夏心虚,先岔开话题,“那你觉得我们可以选择什么样的玩法?” 梁清语思索了片刻,“玩法肯定要和村子的实际相结合,杏花村没有什么险峻的地方,景色主打一个静谧和柔美,可以从这两点出发,选择相对安静舒适的方式,可以帮你从那种大城市的快节奏中慢下来,回归自然。” 一边说着,她脑海中莫名想起了一幕。 那是她和谢厉程刚结婚的时候,两人度蜜月选择了一座小岛,人也不多,她和谢厉程度过了为数不多的一段可以称得上幸福的日子。 至少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她身边,虽然没有很亲昵的话,但也能做到有问必答。 最重要的是他教会了她垂钓的技能。 一开始,梁清语觉得很无聊,但谢厉程喜欢,她就陪着他。 但后面慢慢地,她自己也沉溺于那种状态,安静祥和中又能收获到鱼儿的喜悦。 “要不去钓鱼吧?” “什么?” 占听夏愣了一下。 梁清语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微变,“没,没什么。” 占听夏却已经反应过来,“钓鱼,这个不错啊,杏花村有几处天然淡水湖,适合干这个。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去试一下吧,顺带去野餐?” 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人,梁清语也不好扫她的兴,点头应了一声。 “好。” 两人就一些其他的活动又商讨记录了一下,随后梁清语便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到旁边的门也跟着打开,高大英俊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望,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梁清语很快收回眼神,连招呼都不想打,就转身上了楼。 谢厉程盯着她的背影,手缓缓攥紧成拳。 下午,占听夏将所有人集齐,宣布了去湖边野餐和垂钓的安排。 在提到垂钓时,谢厉程眼神微变,不着痕迹地看向了离自己最远的女人。 梁清语能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不过她并没有看过去,只是眼观心,口观鼻,安静地站在那。 没人提出意见,大家各自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到了湖边。 铺好垫子,搭好烤架,准备渔具。 一系列的准备做好之后,众人开始分配干什么。 谢厉程:“我负责钓鱼。”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梁清语身上。 只是后者始终不肯看他一眼,烦躁。 “那我也陪厉程哥哥一起钓鱼吧。” 沈茹秋想和谢厉程待在一块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占听夏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另一个钓鱼的易沉负责吧,我和清语穿烤串,至于受伤的沈茹秋休息。” 大家都没有意见,沈茹秋就算不甘心,也没有法子,只能配合。 第五十五章 针锋相对 湖里的鱼儿很多,即便梁清语几人坐在草地上,也能瞥见两个不断收钩的男士。 过不了多久,他们便提着快要满了的水桶走了过来。 易沉走到了梁清语的面前,笑着询问,“清语,这些够了吗?” “够了。”梁清语笑着回答:“以前怎么不知道,学长你钓鱼这么厉害。” 听到她的夸赞,易沉眼中的笑意加深,“下次我们可以——” “咚!” 他的话被身侧突然落地的水桶打断。 比他水桶里更满的鱼,有几条都快能跳出来了。 梁清语轻皱了下眉,抬眸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男人,此刻后者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一样。 她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就准备转身,去准备烧烤。 谢厉程原本还算平静的神情顿时变了,眉头一皱,面露不满,“梁——” “哇,厉程哥哥你好厉害呀!” 明明是称赞的声音,可谢厉程却只觉得聒噪。 梁清语和易沉已经走到了烤架旁边,开始做烧烤。 看着两人亲密并肩而战的模样,谢厉程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没有理会沈茹秋,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了梁清语的另外一边。 三人站作一排的模样格外瞩目,毕竟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占听夏看着这一幕,虽然她很想让谢厉程离开,但余光瞥见沈茹秋那吃瘪一样的表情,心里又有些畅快。 她很快将桶中的鱼处理好,提到了烤架旁。 “烤点鱼。” 易沉原本想去接,却被谢厉程给抢了先。 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看向梁清语,低声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烤鱼。” 两人在那座岛上的时候,他经常充当烤鱼想到角色,梁清语负责吃。 真奇怪,他那个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反而觉得有趣。 梁清语也想到了那些日子,抿了抿唇,垂眸,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回应。 那些斑驳的记忆中,即便有着些许的甜蜜,也抵不过大片的苦涩。 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她不应该为了那些短暂的欣喜而沉溺。 谢厉程看着无动于衷的女人,心尖好似被蚂蚁啃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痛感蔓延,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垂下眸子,开始处理手上的烤鱼。 三人之间陷入了安静,却又显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 占听夏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看不出什么,便没有过多去干预。 噼啦啪啦的火星子声伴随着烤肉的香气在空中游荡。 时间悄然而逝。 谢厉程手中的鱼已经烤好了,他余光看着身旁的人,手抬起,正准备递过去,突然听到了一道娇柔的声音。 “厉程哥哥,你的鱼烤好了,可以给我吃第一串吗,我好饿啊。” 沈茹秋眼巴巴看着他手上的鱼,还不忘咽了下口水,好似真的饿得不行一样。 谢厉程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人。 梁清语也想吃鱼,可是别人的鱼她不会要。 她扭头看向易沉手中的烤串,礼貌询问:“学长,我可以吃这个吗?” “当然可以。” 听着两人的对话,谢厉程眼眸一沉,面无表情地将烤鱼递给了沈茹秋。 “谢谢厉程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沈茹秋感谢的声音没有引起谢厉程心中任何的波澜,他盯着专心吃烤串的女人,只觉得心疼。 在梁清语吃完后,易沉又很快递过去一串,她笑着准备接过时,一只大手从她面前掠过,把烤串接了过去。 她目光追随着烤串,落在了男人的脸上,皱眉刚想说话,就见后者几口就将烤串吃完了,那双眼睛还一直盯着她,就像挑衅一样。 梁清语只觉得无语。 一旁被忽视的沈茹秋心里窝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占听夏则开始磕起了瓜子,昨天梁清语的那番话已经让她打消了劝诫的念头,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做个观众吧。 “清语,这里还有。” 易沉虽然不满谢厉程的行为,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烤好的另外一串重新递到梁清语跟前。 梁清语刚想感谢,烤串又被抢了。 她攥拳,咬牙看向始作俑者,声音有些冷,“好玩吗?” 谢厉程一脸听不懂的模样,“什么意思,我饿了想吃烤串,不行吗?” “你饿了你自己烤啊。”梁清语有些愤愤。 “有人烤好了,我为什么要烤?” 看着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梁清语只觉得有气无处发。 易沉脸色微沉,“谢厉程,你这样有些过分了吧?” 谢厉程抬眸睨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是吗,我并不觉得。”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梁清语有些头疼,她是出来玩的,不是来面对这种修罗场的。 她转身看向易沉,“学长,没事,我暂时不想吃烤串了,我去坐一会儿。” 说罢,她走到占听夏旁边坐下,拿了一个橘子吃。 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因为没了导火线,散去了,各自移开视线。 没过多久,他们也坐回了垫子上。 无人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占听夏作为东道主,肯定不能让这种状态继续持续下去。 “大家一起来玩个游戏吧!” 梁清语不想让她难堪,接话,“什么游戏?” “我有你没有,怎么样?” “可以呀。” 梁清语同意了,另外两个男人自然选择加入。 谢厉程加入了,沈茹秋就算再不愿,也不会缺席。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配合了起来。 占听夏撸了撸袖子,试图将气氛带起来,“那就从我先开始吧,我有一个村子。” 话音一落,其他几人都失语,而后纷纷掰了一个手指。 占听夏得意地笑了笑。 第二个是梁清语,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思索了片刻,说:“我有烘焙证。” 话音落下,其他几人也摁下了一根手指。 顺序落到了谢厉程身上,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梁清语身上,突然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梁清语看见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下一秒,她的不安化作实质。 “我结过婚。” 木已成舟 场上安静了两秒,除了梁清语之外,其他几人都折了手指。 场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梁清语咬了咬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得按照游戏规则分享自己相同的经历。 她垂眸跟了一句,“我也结过婚。” 至于细节,她才不会说。 顺序到了易沉。 “我在张仁科老师手下读了研究生。” 他的语气轻柔,目光含笑地看着梁清语。 这种具体到了人名的经历,其他几人自然只能不甘愿地折了手指。 唯一没折的只有梁清语。 谢厉程看到了,刚才的喜悦也散了。 梁清语解释了自己和易沉相同的求学经历。 占听夏:“怪不得你们俩这么有默契呢,原来是一个导师手里出来的呀。” 两人回眸一笑。 谢厉程笑不出来。 顺序落在了沈茹秋身上,她已经折了四根手指了,想着这次一定要扳回一局。 她先是对谢厉程卖了下惨,噘起嘴巴有些不高兴道:“厉程哥哥,我就只剩下一根手指了。” 谢厉程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只是个游戏。” 沈茹秋有些不满意,但又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故作可怜地咬着下唇。 奈何场上的人都不吃她这一套。 占听夏直接不耐烦道:“快点吧,等得你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沈茹秋面色微变,却只能强忍着,想了想后说道:“我上个月初了车祸。” 在场的几人纷纷折下手指,唯独梁清语和谢厉程迟疑了。 一个是不太想分享那太过悲惨的经历,另外一个则是想到了她的经历。 谢厉程看着梁清语,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可现在想来,是他的错。 他咬紧了牙,却也知道过去了的事情,现在提起也没有任何用处。 但偏偏某个人就是提了出来,他心中升腾起不喜。 “厉程哥哥,我说的是出车祸,不是目击车祸,你得折手指了。”沈茹秋故作生气,接着又有些害羞道:“不过当时真的很谢谢厉程哥哥,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就来不了这里了。” 分享经历是假的,炫耀是真的。 只是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而是有些担忧地看着梁清语。 易沉先忍不住问了出来:“清语,你上个月初了车祸?” 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梁清语回过神来,笑了笑,“只是被电动车擦了一下,不知道算不算?” “当然不算!”沈茹秋立即反驳,“出车祸当然要受伤,而且必须是轿车,我当时就是这样的。” “够了!” 谢厉程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 沈茹秋被他这冷峻的模样吓到了,缩了下脖子,她不明白,她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谢厉程并没有看她,继续盯着梁清语,“你——” “应该是不算的,我折手指就好了。”梁清语没有看他,飞快地折下手指后,对着占听夏道:“听夏,到你了。” 新的一轮游戏开始,谢厉程想说的话被逼了回去。 他明白梁清语是不想提到那段过往,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占听夏说了自己有个弟弟,淘汰了易沉和沈茹秋,倒是谢厉程诡异地没有放下手指,不了解他的人没有多想。 倒是梁清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人有弟弟吗?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男人突然抬眸看了过来,她赶忙避开。 一时有些慌乱的梁清语随便说了一个,剩下的两人都有过,她也只好折下一根手指。 又到谢厉程了。 他声音低沉了些,“我和我的妻子去过一座小岛度蜜月。” 占听夏被淘汰,梁清语能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又汇聚在了自己身上,不免有些羞恼。 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家伙竟然还能往她身上引,就非得让她成为人群的焦点吗?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见后者眼眸含笑看着她,一时间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有些出神后,她赶忙收回视线,说了一个只有女生会做的事情,把谢厉程淘汰了,成功获得了胜利。 不过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些被谢厉程刻意提起的过往,让她有些难受。 突然,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 “玩了这么久了,喝点水。” 梁清语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的情绪越发复杂,可她明白,她不能被这短暂的假象给蒙蔽。 任何事情,有一就有二。 她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谢厉程,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且,请你注意分寸。” 说完,她起身离开。 谢厉程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情绪在翻涌。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如此抗拒自己。 明明,她不是毫无波澜。 随着梁清语的离开,欢乐的场面顿时瓦解。 占听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谢总,清语的意思应该很明白了,你不要再死缠烂打下去了,行吗?” 谢厉程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乍听夏语塞,又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沈茹秋,心里又郁闷又有点爽。 “算了,我不管你们了。” 她跟着起身离开。 易沉没说什么,也跟着散了。 “厉程哥哥……” “我有点事情处理,你自己回去吧。” 谢厉程没有看沈茹秋,便抬腿走了。 他并没有看到被留下来的女人那难看至极的脸色。 …… 梁清语回到房间不久后,门就被敲响,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清语,我能和你谈谈吗?”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将门打开,让易沉进了屋。 “学长,你想和我谈什么?” 易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在她觉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男人才笑着说:“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吗?” 梁清语神情微动,旋即摇头,“没有了,既然选择了离婚,我就不会再为了过去的事情烦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愿意进入一段新的感情呢?” 易沉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像平日里那么清亮。 梁清语意识到他想要说什么,心底升起烦躁,“学长——” “不要这么快拒绝我,给我们各自一点时间好吗?” 新活动 屋子不算封闭,但梁清语莫名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她听出了男人口中的恳求。 但凡除了感情以外的事情,她都不会拒绝易沉的要求。 可唯有这一点,她做不到。 她抿了抿唇,看向易沉的目光里带上了歉疚,“抱歉,学长,我不想骗你,你值得更好的。” 易沉苦笑一声。 这种发好人卡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不过,他也不会去逼迫梁清语做什么,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见他这样,梁清语更内疚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相处。 “学长……” “没事。”易沉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做不了情侣,我们依旧是朋友,我不会强求。” 他的话说得洒脱,但只有自己明白,他是没办法将面前的人当作朋友的。 不过,他不想因为自己这一次唐突,让两人之间生出隔阂。 他可以等。 梁清语看着他,有些犹豫,“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当然不会,别乱想,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恩,你也是。” 送易沉离开后,梁清语重新回到房间。 她能想到易沉应该是不想让自己受到影响,才会这么说的。 她捂脸轻叹了一声。 怎么办,感觉亏欠得更多了。 她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无论是出于情感上的考虑,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可能这样贸然去接受易沉。 算了,以后尽力补偿吧。 现在的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 翌日,梁清语到餐厅时,看到易沉正坐在那,对她招手。 她走过去时,男人将餐盘推了过来。 “时间刚刚好。” 梁清语愣了一下,不等她说什么,边上突然多了一杯她每天都要喝的豆浆,同时旁边落座了一个人。 她看了一眼易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厉程,虽然知道不该,但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将她昨天的话放在心上。 半晌,她也只能干巴巴各自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吃早餐。 谢厉程和易沉对视一眼,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不满,却也拿各自没办法,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都不足以做些宣告主权的事情,只能移开视线。 占听夏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人坐一块,一言不发吃早餐的场景,不免有些惊奇。 她拿了早餐,走到了梁清语的另外一边坐下。 “早啊,清语。” “早,听夏。” 占听夏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梁清语无奈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占听夏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对了,今天的安排已经确定好了,我们去爬山,各位有意见吗?” 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了梁清语身上,梁清语点头,“我没意见。” 占听夏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们呢?” 谢厉程面无表情:“没意见。” 易沉笑了笑,“我听清语的。” 谢厉程冷眼看了过去,又被这家伙见缝插针了。 易沉保持笑容。 “那就这么决——” “等等!” 沈茹秋的出现打断了这段空间简短的和平,她有些生气地走到了占听夏面前,“你为什么不问我的意愿,难道我的意见就这么不重要吗?” 占听夏皱眉,“我有必要告诉你,你这次的身份就是一个助理,你顶头上司都没有说什么,还是说,你的意见和他相左,他要听你的?”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沈茹秋眼尾开始泛红,看向谢厉程,“厉程哥哥,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受到基本的尊重。” 谢厉程看着她,刚想说什么,旁边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 她起身离开,易沉跟了上去。 谢厉程也来不及管沈茹秋,随意回了句“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起身追了出去。 他不想让那两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要不然还不知道易沉那小子会用什么手段去欺骗梁清语。 “厉程哥哥!” 沈茹秋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扔下去追梁清语,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占听夏轻笑一声,“啧啧,你的厉程哥哥看来并不想理你,不过,为了避免你说我不尊重你,我有必要问你一句,你确定不去爬山了吗?” 沈茹秋攥紧拳头,扭头不忿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我要去!” 占听夏无语,“那你弄这一遭干什么,闲的吗?” 吐槽一句后,她也起身离开。 沈茹秋一个人站在那,气得不行。 “梁清语,该死的,都是你害的!” 她不甘心,她就不信斗不过一个离婚的女人。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进入置顶的联系人界面,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她一定要让梁清语好看。 …… 占听夏安排的山离杏花村有一定的距离,她预约了一辆大巴送所有人过去。 梁清语早早地上了车,考虑到怀孕后容易吐,她选择坐在了前面的位置,结果刚坐下,谢厉程就上来了,坐在了她的旁边。 两人的腿不可避免地靠在了一起,她不由得皱眉,想换个位置,又看到后面的人陆续上车。 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她只能往窗户那边靠了靠,尽量不和旁边的人有身体接触,闭眼小憩。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不找事,事找她。 “清语姐,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我有点晕车。” 讨人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睛,对上了沈茹秋的脸,她此刻双手合十,露出一副拜托的表情。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啊,这里这么多位置,你就一定要清理的位置?”占听夏不满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沈茹秋面色微变,依旧保持着一副可怜的姿态,“可是我晕车。” “晕车?我看你是想勾搭男人吧,要不然你应该让谢厉程跟你换。”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沈茹秋顿时像受了巨大的委屈一样,眼泪都涌出来了,“厉程哥哥,我没有。” “装可怜给谁看啊,你——” “够了,占小姐,用这种饱含恶意的话去揣测别人,这就是你的礼貌吗?” 毕竟是自己将人带过来的,谢厉程还是出言维护了一句。 第五十八章 爬山风波 梁清语在听到谢厉程呵斥占听夏时,坐不住了,站起身,怒视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说听夏,难道她说的有错吗?” 她的加入让谢厉程脸色一沉,“你觉得她说得没错?” “是。”梁清语不肯后退半步。 沈茹秋的目的是什么,昭然若揭,也只有谢厉程会相信那么站不住脚的借口。 不,应该说,他会无条件信任沈茹秋的话。 次次都是如此。 谢厉程额角青筋跳动,他攥了攥拳,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咬牙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对她抱有偏见,我说过,她不会——” “谢厉程,我不想跟你谈之前的事情,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故意挑事。” “清语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跟厉程哥哥呢?” 沈茹秋添油加醋。 谢厉程更是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一旁旁观的占听夏看不下去了,“你们还真是渣男贱女,清语,你过来跟我一起坐,别跟这两个人废话。” 昨天游戏和今早餐厅的事情原本让她对谢厉程有些改观,现在看来,是她瞎了眼。 梁清语也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起身就要走出去,却被谢厉程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有让你走吗?” “谢厉程,你不要太过分了。”梁清语瞪着他。 “是我过分吗?” 谢厉程心中又涩又气,他不过是想跟她坐一块,就被百般嫌弃,他何曾受过这种气。 “要不然呢?”梁清语冷笑一声,“再说,你不让我走,你心尖上的人该难过了。” “我……” “厉程哥哥,我头好晕。” 沈茹秋的话让谢厉程皱眉,攥着梁清语的手力道变小。 梁清语感觉到了,眼中的嘲讽更甚,直接抽出手,快步走了出去,坐到了占听夏的旁边。 谢厉程的手空了,视线忍不住追随着她走。 沈茹秋却趁机挤了进来,坐在了他旁边,头往他肩膀上靠。 “厉程哥哥,谢谢你维护我。” 另一边的梁清语已经闭上了眼睛,半点眼神都没往这边放,谢厉程收回视线,心口被闷气压着,一直持续到了山脚下。 车子刚停好,他就快步下了车,沈茹秋赶忙跟上。 梁清语对此没有任何波动,同占听夏先后下车,易沉紧随其后。 三人下了车后,谢厉程已经带着沈茹秋往山上走了。 “这两人先走也挺好,省得让我们受气。” 占听夏由衷感叹了一句,她真是受够了沈茹秋那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 “真是不明白,谢厉程是怎么忍受得了沈茹秋的。” 梁清语轻嗤一声,“或许这就是真爱吧。” “呃,是吗?”占听夏愣了一下,其实她倒并没有觉得谢厉程很喜欢沈茹秋,只不过后者确实会在一些时候选择无理由去护着那个女人,怪讨人厌的。 “不然呢?”梁清语随意回了一句,便岔开了话题,“不谈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我们爬山吧。” 说着,她就往前走。 易沉和占听夏慢了一步。 占听夏忍不住喃喃,“看来清语是真的对谢厉程不感冒了,易沉,你加油啊。” 她拍了一下易沉的肩膀。 易沉笑笑,“我会的。” 说完,两人跟上了梁清语的脚步。 与此同时,已经爬了一定高度的谢厉程,心中的郁闷并没有消散多少,脚下的速度也没有放慢一点。 一直追在她后面的沈茹秋已经开始喘息了,额发都湿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依旧没有想要搭理她的男人,咬了咬唇,忍不住道:“厉程哥哥,我有些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谢厉程回头看了她一眼,这点高度对他来说还不够热身的,他不想停。 沈茹秋看出了他眉眼间的不耐,立即补了一句,“或者你先上去,我休息一会儿再追上来?” 对此,谢厉程没有意见。 “你尽力而为就好,不要太勉强。” 交代了一句,他转身继续爬山,唯有这样,才能让方才因为某个女人积蓄的怒气发泄出来。 他不想待会儿再面对她时,还郁闷不已。 看着上方很快就没了影的人,沈茹秋愤愤地踢了下石子,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之所以会提出休息,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累了,另一部分也有她的考量。 谢厉程不在这是应该的。 她想了想后,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下方传来人交谈的声音后,赶忙选择了一处拐角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没等多久,熟悉的三个身影就先后走了过来。 她看着终于出现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嫉恨之色,旋即将旁边的石子踢了出去,弄出了一点动静。 不远处的三人停了下来,占听夏有些奇怪地看向那条分岔出来的小路。 “那里刚刚好像有声音,我过去看看?” 一般来说,大家是直接往山上走的,小岔道会通往哪里,连她也不确定。 作为这次的组织者,她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易沉见状说:“我和你一起吧。” 让一个女生单独去探路,他做不到。 梁清语闻言刚想说她也一起的时候,占听夏先开口了,“行,那清语你在这等一下,我们去去就回来。” 易沉也跟着附和。 闻言,梁清语只好点头,“你们小心一点。” 叮嘱完后,她目送着两人朝那个方向过去,很快被草木给遮挡了身形。 一个人留在原地,梁清语发了一会儿呆后,转身走到旁边,去看半山腰的风景。 虽然不似顶峰往下看的壮丽,但青翠的树木和鸟叫虫鸣声还是将人的心境带到了一种极为平和的境地。 梁清语笑了笑,突然身后传来一点声音,她转过头,却见原本该在上方的沈茹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她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沈茹秋没想到这人竟然察觉了,心里暗骂了一句,可是机会不等人,错过了这次,等占听夏他们回来,她就下不了手了。 她看了一眼女人身后的断崖,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就去推。 梁清语面色大变,着急之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放开!” 沈茹秋生气道。 梁清语不遑多让,“你要推我下山,为什么?” 沈茹秋:“哪有什么为什么,就看你不爽不行吗?” 两人在断崖边上扭打起来。 第五十九章 怒不可遏 身后的风呼啸着,梁清语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推下去,她用力抓着沈茹秋的手,在和她抗衡的时候,脚往里面挪。 她真是没想到,沈茹秋竟然要害死她。 可是她不会这么屈服的,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沈茹秋要气死了,指甲从女人的胳膊上抓过,趁梁清语疼了,用力猛地一推。 梁清语身形要往后倒,脚不忘一踹,用力踢在了她的腿上。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一同倒在了地上。 梁清语躺在地面上,刚想动,却发现小腹传来剧痛。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惊慌地捂住肚子。 孩子,她的孩子…… 沈茹秋已经坐起来了,面目狰狞,“该死的,你——” “清语!” 突然的喊声让沈茹秋惊了一下,她扭头看去,见易沉和占听夏正超这边跑了过来。 她顿时有些心慌,故意假装不舒服,晕了过去。 易沉跑到梁清语身边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身下渗出的血,心跳几乎要停滞。 “清语,你怎么了?” 梁清语面色惨白,声音也在发抖,“我……我的孩子……” 易沉没听清,凑到她耳边,在听到她呢喃出那两个字时,瞳孔皱缩。 他的心绪像海上的漩涡一样,剧烈卷动,余光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血迹。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别怕,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又看向占听夏,“拨打120电话。” “好。” 占听夏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两人匆匆下了山。 与此同时,已经快要爬到山顶上的谢厉程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完全没有人要追上来的意思。 他捏了捏拳,想到梁清语和易沉相谈甚欢的模样,就恨不得咬碎了牙。 “爬个山也能这么慢,真是没用。” 话虽这么说,人却转过身,慢慢往下走去。 一个人到了山顶,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下山比上山快,他很快就到了之前和沈茹秋分开的位置,突然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当即脸色剧变,快步跑了过去。 “茹秋,你怎么了?” 沈茹秋脸上散布着灰尘,最让人心惊的是她腿边上的血,虽然已经变成了深色,但看着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谢厉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厉程哥哥,我腿好疼,全身都疼。” 沈茹秋哭着说道。 谢厉程上前将她抱进了怀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沈茹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解释:“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和清语姐打个招呼,她……她想把我推下山,我差点就摔下去了,好可怕呜呜呜……” 她越说,谢厉程的脸色越难看,手上的青筋凸起。 半晌,他沉声道:“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别怕。” …… 医院抢救室。 易沉和占听夏站在冰冷的过道里,两人的表情都很是沉重。 占听夏来回走动,心始终漂浮在上方,落不到实处,实在忍不住,走到易沉身边,“你之前知道清语她……” “等她脱离危险再说吧。”易沉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站在那,在冷白的日光灯照耀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占听夏唇动了动,最后选择了沉默。 红灯依旧亮着,宣告着里面的人始终没有脱离危险。 易沉眉目间压着一层阴云,他不在意那些东西,他只是怕梁清语会熬不过去。 这种时候,女性有多么脆弱,他有所耳闻。 他真的……害怕。 另一边,谢厉程将人带到了医院后,立即有医生过来为沈茹秋处理伤情,他等在诊室的外面,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不明白梁清语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去伤害沈茹秋,他明明告诉过她…… 烦躁。 从口袋中抽出一支烟,又想到这里是医院,深吸一口气后,放了回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医生很快走了出来,他上前询问。 “她怎么样?” “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身体各处有大面积的瘀伤,最好能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好。” 谢厉程立即给沈茹秋办了住院手续,让她住进了最好的病房,接受最好的疗养。 处理好这一切后,他见人已经睡着了,便出了病房。 是时候去找始作俑者要个理由了。 想到梁清语不但伤了人,还就这么将人扔在了山野间,他的心里就涌动着怒火。 山势险峻,山里的情况又复杂。 如果当时他没有下山,等待沈茹秋的会是什么,他不敢想。 梁清语这是在害人命。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她就是这么恶毒? 谢厉程深吸一口气,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梁清语现在的位置。 他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愤怒的神情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她怎么会在那? 抢救室外,占听夏看着始终站着的男人,忍不住道:“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你要不坐一下?” 易沉摇头,“不用了。” 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那扇未打开的门,在一切结果未定之前,他坐不下去。 占听夏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劝说。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看过去,在看见来人时,眉头皱了起来。 谢厉程大步走到了易沉面前,冷声道:“梁清语呢?” 易沉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平淡如死水,却什么都没说。 谢厉程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我在问你话!” 一旁的占听夏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拉他,“谢厉程,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这是在医院,你想难道要在医院动手,然后登上明天的头条吗?” 谢厉程松开了易沉,转而看向她,“梁清语呢,她害了人就这么跑了?” 占听夏皱眉,“什么害人?” “装傻?”谢厉程嗤笑一声,“也是,你们都是帮凶,将一个受伤的人扔在山上,你们可真行。” 若说之前占听夏还有些不明白,但在听到那句扔在山上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说我们把沈茹秋扔在了山上?” “不然呢?” 占听夏真的被气笑了,她瞪着面前的人,刚想骂人,就被一边的易沉拉住了。 后者冷冷地看着谢厉程,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清语在哪吗?她在抢救室里。” 生死未卜 长廊安静下来,谢厉程看着易沉,明明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合在一起,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说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易沉冷笑一声,“你口中的害人的人,此刻就在这扇门后,生死未卜,明白了吗?” 谢厉程脑子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撞,眼前的事物模糊了几秒,才回归正常。 他转身看着几步外的门,红晃晃的灯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里面?” 没人回答。 谢厉程扭头看向易沉,却见他早已走到一边,一声不应。 他又看向占听夏,“告诉我。” 占听夏还在生气,“你问我?你最该问的是沈茹秋,看她到底对清语做了什么?” 听到她提到沈茹秋,谢厉程下意识皱眉,“她是受害者……” “受害者个屁呀!”占听夏气得脸色涨红,“也就你这么没脑子,被她几句话就骗得晕头转向。” 谢厉程皱眉,“医生给她看过了,她现在浑身是伤,正在病房休养。” “你说她也在医院?” 占听夏脸色立即变了,之前是顾不得管这人,但现在梁清语生死未卜,对造成这一切的沈茹秋,她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至于谢厉程说的那些话,她真是一个字都不信。 “她在哪个房间?” 谢厉程冷眼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占听夏回:“能做什么,去找她对峙啊,你说清语害了她,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骗你的。” 谢厉程眉头皱得更深,却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又问了一句,“梁清语,她到底怎么了?” 占听夏:“你先带我去见沈茹秋,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谢厉程沉默了片刻,转身带路。 占听夏看了一眼易沉,见后者始终盯着抢救室的门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跟上了谢厉程。 这口气就让她来帮清语出吧。 两人来到VIP病房时,沈茹秋已经醒了过来,她看到谢厉程的那一刻,眼里立即透出欢喜。 “厉程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谢厉程身后的人忽然冲到了她面前,压住她,就往她脸上甩了两个耳光。 沈茹秋被打懵了。 谢厉程也没来得及反应。 直到占听夏准备继续动手时,他才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开,怒声道:“你在干什么?” 只听夏嗤笑一声,“干什么?打她啊。” 沈茹秋被脸上火辣辣的疼给唤醒,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眼底的恨意快要涌了出来,如果不是谢厉程在场,她一定不会让占听夏好过。 “呜呜呜,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眼泪顺着肿胀的脸庞滑下,实在没有什么美感。 沈茹秋不知道,占听夏却笑出了声,“哈,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还好意思哭,是想在你厉程哥哥面前扮惨吗,不过真的很丑啊,你不怕他被你恶心到吗?” 这话让沈茹秋哭声一顿,下一秒直接扑在了床上,哭得更大声了。 心里对占听夏和梁清语的恨意不断飙升。 “够了,占听夏,你闹够了没有?”谢厉程怒道,“我原本以为你是真的想要来求证的,现在看来,你是在骗我。你们在山上做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是想继续把事情闹大吗?” 占听夏扭头看向他,“怪不得清语会和你离婚,你这种瞎了眼的男人,就算其他地方再出色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你——”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但我话放在前头,要是沈茹秋还敢再欺负清语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哼!” 说完,占听夏转身就走。 她回到楼下时,那扇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先走到了易沉面前,脸上的神情和一开始进去时截然不同,“病人和孩子都没事,只是以后要小心了,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了,孕妇的身体受不了折腾。” 易沉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两人陪着后出来的床回了病房。 等了一会儿后,床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梁清语有些失神地看着雪白的上方,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视线开始聚焦,她耳边也传来关切的声音。 “清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侧过头,对上了易沉和占听夏关切的表情。 “我……”梁清语的声音有些哑,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瞳孔缩了一下,表情染上惶惶,“孩子……” 占听夏抓住她的手,安慰:“没事,你们都没事。” 这话让梁清语的心落了下去,只是眼角依旧滑落泪水。 她闭了闭眼睛。 当时那种情况,她真的以为肚子里的孩子要离开她了。 她又变回一个人,无亲无故。 还好,还好她的孩子很坚强。 占听夏见她这样,心也有些发酸,忍不住看了易沉一眼,见后者那担忧之下难掩的失落,又有些无奈。 人啊,就是这么复杂,很多的事情都不如人愿。 平复下心情后,梁清语重新看向他们,由衷说道:“听说,学长,谢谢你们。” 她很清楚,当时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回来的话,她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或许连自己都可能丧命。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占听夏说道。 易沉也是温声道:“你没事就好。” 温馨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突然闯入的人打破了。 谢厉程的到来让人意外又不意外。 他看着床上女人苍白的脸色,心里有微微的刺痛,但不足以压过蓄积已久的怒意。 “梁清语,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占听夏听到这话,先受不了了,“你这人眼睛是瞎吗,没看到她身体不舒服吗?” 谢厉程冷声道:“你之前不也对一个病患肆意出手吗,我只是在问她,如果她问心无愧,怕什么。还是说,她在心虚,因为差点将人害死在那座山上?” “谢厉程!” 出声的是易沉,之前不能确定梁清语安危,他不想和这个男人吵。 但现在,他实在受不了这人用这些话去污蔑她。 “恼羞成怒?”谢厉程冷笑一声,“既然做得出来,就要认,还是——” “滚出去。” 他们是陌生人吗? 虚弱的女声很平静,但平静的下面却是浓厚的失望。 梁清语的声音不算大,但整间屋子就是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谢厉程看向她,却得不到她一个眼神。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靠在床头,垂着眸子,面色惨淡。 他攥了攥拳,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什么?” “滚出去。” 毫无变化的三个字。 谢厉程咬牙,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被占听夏和易沉挡了视线。 “听不见吗,清语让你滚,还是说,你脸皮这么厚,硬是要耷拉在这里?” 占听夏没好气说了句。 谢厉程很气,但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后,占听夏重新走到梁清语身边,“清语,别因为这种人生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有权有势呢?” 这话让梁清语意识到了一点,自己如果一直住在这的话,或许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她有些急,抓住了占听夏的手。 “听夏,我要办理转院,立刻。” “啊,这么急的吗?” 占听夏有些意外,倒是一旁的易沉应道:“好,我就去安排,你别急,要注意身体。” 梁清语这才平复心情,点头,“嗯,谢谢学长。” 易沉出门去办理手续。 占听夏则在房间里守着梁清语,陪她说话,缓解心情。 不承想,早已离开的人突然来了个回马枪。 这时,易沉已经拿着转院手续回到了病房,恰好和谢厉程撞上,后者看见了他手上的东西。 “转院?” 谢厉程脸色一沉,伸手想要去抢资料,但被易沉躲了过去。 他转而看向病床上的人,“我刚来找过你,你就要转院,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梁清语握住占听夏的手,示意她别生气,然后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想怎么想,随你。” 又是这种态度。 谢厉程最恨的就是女人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好似她的情绪都和他无关,两个人就如同陌生人一样。 可是,他们是陌生人吗? 他们曾经明明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谢厉程冷声道:“还在狡辩,这不是我想怎么想的问题,而是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你既然伤害了茹秋,就应该去向她道歉,取得她的原谅。” 梁清语从来没听过这么可笑的话。 让她去给想要害死她的人道歉。 这样的话也只有这个男人能说出口了。 只是,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情绪会被他随意支配的人了。 “不可能。” 她眼神变冷,沈茹秋对她做的,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谢厉程闻言,脸色更差。 “你一定要这么冥顽不灵,是你变了,还是你的本性就是这样?” “谢厉程,你真的够了,你知不知道清语她已经——” “!” 梁清语脸上的镇定顷刻消散,惊慌喊道。 这般反应让谢厉程愣了一下,隐隐觉得不对,追问,“她怎么了?” 占听夏已经察觉到了梁清语对她要说的事情的抗拒,自然不会再提。 谢厉程却不依不饶,“说,她已经怎么了?” 占听夏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快滚!” 谢厉程自然不会理会,转而看向梁清语,“你不想让她告诉我什么?” 梁清语面色恢复如常,“与你无关。” 屋子里的三人都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模样,让谢厉程越发暴躁,额角和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你们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占听夏顿时想到了一桩事,“他该不会是去找主治医生了吧,万一医生把你的病情跟他说了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多嘴的。” 梁清语安慰,“听说,不怪你,是我事先没有跟你们说。”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医生的电话,我跟他联系,让他替我们保密。” 易沉说完就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人放下心来。 另一边,谢厉程已经走到了办公室,要找梁清语的主治医生,被告知在隔壁办公室。 他走过去,敲开了门,恰好见到对方放下手机。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谢厉程单刀直入,“我想了解27床病人的病情。” 主治医生皱了下眉,“方便问下你和病人的关系吗?” 谢厉程停顿了片刻,说:“我是她前夫。” “这样啊,恐怕我不能告诉你。”医生露出尴尬一笑,“病情属于病人隐私,没有允许,不能随意告诉他人。” 谢厉程的耐心耗尽,“你们医院领导在哪?” 医生闻言,知道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没过多久,医院的领导过来了,见到谢厉程的那一刻,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谢总,您怎么来了?” 整个上京的医疗产业,谢厉程都有投资。 谢厉程没有表情,“我要调一个病人的资料。” 领导下意识看向医生,见到后者摆手,露出苦色后,隐约知道了内幕。 “谢总,要不然你去和那个病人沟通一下,如果能获得她的同意的话,我们自然不会拒绝。要不然,我们这涉及泄露病人隐私,是容易闹官司的。您看呢?” 谢厉程沉声道:“我现在就要她的资料。” 如果能从梁清语她那里得到许可,它也不至于以势压人。 “这……”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焦灼,医生和领导都很为难。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厉程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谢厉程闻声立即转身,在看到穿着病号服的沈茹秋时,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你不在病房休息,怎么跑到这来了?” 沈茹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我一个人在那害怕。” 谢厉程见她可怜的模样,语气放柔,“行了,我现在带你回去。” “嗯嗯。” 目送着两人离开,医生和领导都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领导忍不住问道,表情还是有些余悸。 毕竟刚刚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可是会影响到医院大方向的。 医生立即解释了全貌,领导皱眉,“那你快点给这个病人安排,不要再拖下去了。” “是。” 第六十二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在梁清语的坚持下,转院手续很快办理成功,到了市医院后,她联系了苏憬,住到了她主管的病房。 刚进去不久,火急火燎的苏憬就冲了进来,目光很快落在她脸上,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梁清语,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占听夏被她这反应惊了一下,以为她要责怪梁清语,想着帮忙解释,却被易沉拉住了。 她不解,后者无声说道,不会有事。 梁清语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她知道苏憬这是太担心她了,便伸手去拉她的手,放低姿态,“对不起,我错了,不过我受伤第一个想的就是你,小憬。” “所以我应该高兴?”苏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手上检查的动作没有落下分毫。 梁清语也十分配合,在苏憬面前,她可以放下所有的警惕。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 一番检查过后,苏憬又翻看了一下转院记录,眉头缓缓皱起,“跌伤,擦伤,出血……你没事去爬什么山,不知道前三个月很危险吗?” 梁清语自知有错,选择沉默以对。 倒是旁边的占听夏忍不住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是我提议的爬山,我当时不知道清语怀着孕,是我不好。” 苏憬看了她一眼,问,“她是谁?” 梁清语解释:“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占听夏,也是公司最近一个度假村项目的合作方负责人。这不能怪你,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们。” 后一句是对占听夏和易沉两人说的,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怀了孕,一是会影响自己的工作,而是得知她是孕妇后,他们某些行为肯定会或多或少改变,谢厉程发现的可能性会增大,她不想让他发现。 “行了,我也没有要追究谁责任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如果你还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的话。” “我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梁清语暗暗发誓,那种危险的境况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第二次。 “我先去给你开点安胎的药,你先休息。” “嗯嗯。” 苏憬离开后,梁清语看向易沉两人,“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不过你们陪了我这么久,对你们的工作……” “不碍事。”占听夏率先回答,“我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本来就是和你接洽度假村的工作,现在又是因为我的安排,出了这样的差错,我理应陪着你。” 易沉接着说:“我最近也不是很忙。” 闻言,梁清语也不好再说什么。 占听夏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问:“清语,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谢厉程的吗?” 易沉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床上的女人身上,手微微攥紧。 梁清语垂眸,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她点了下头。 “那他不知道吗?”占听夏想到这段时间谢厉程做的种种,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还有在医院的时候…… “他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希望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也请你们替我保密。” 梁清语语气里的坚决让占听夏意外,但越是这样,越能让她想到一点。 那就是谢厉程在两人离婚前肯定是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才能让梁清语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易沉也点了点头。 他能看得出梁清语很重视这个孩子,无论是从她受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记挂的是它,抑或每次说起孩子,眼底的珍爱以及警惕,都证实了这一点。 初始他还有些害怕她因为这个孩子对谢厉程有别样的感觉,但梁清语的话为他打消了这个顾虑。 他也清楚,如果谢厉程知道了梁清语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的话,肯定不会罢休。 他必须将两边的医院都封口。 心里有了主意,他找了一个借口出了病房。 在他离开后,占听夏陪着梁清语聊天,不可避免聊到了孩子的未来。 “清语,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该怎么和孩子解释它父亲相关的事情?” 这个话题肯定是避不开的。 梁清语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想好。 “我会给他全部的爱。” 她能承诺的也只有这一点。 占听夏闻言有些心疼,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你若是不能接受谢厉程,或许可以重新找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一起照顾孩子。” 梁清语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全然否定有爱屋及乌的人存在,但这种概率太小,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其实,我觉得易沉……” “听夏。”梁清语打断了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我不能这么自私。” 闻言,占听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医院,谢厉程让医生帮助沈茹秋检查了身体,上了药,确定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才在后者睡着后,重新回到了梁清语那一层病区。 通过和沈茹秋主治医师的沟通,他进一步了解到了她受的伤,对梁清语的怨念更深。 直到这一刻,她还在回避自己犯下的过错,到底是他这些日子太给她面子了,让她失了分寸。 若这样下去,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这次一定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重新找到了梁清语的主管医生,沉声道:“之前问你的事情,继续说。” 医生见到他时,脸色微青,他没想到谢厉程会去而复返。 “谢总,我只能告诉你梁小姐受的是外伤,另外,她现在已经转院到市医院了,你若是想了解得更具体一点,可以去那边找她。”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真的要庆幸人已经转过去了。 谢厉程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神情有一瞬的空白,“你说什么,转院?” 医生点头,“是啊。” “她怎么能转院?” 不知道受伤后反复折腾会对伤口的愈合有影响吗? 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一点? “这,病人的要求,我们也没办法。”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 见状,谢厉程只得离开,他立即让刘文去确定梁清语的位置。 一经确定,他便让刘文带着他去市医院找人。 今天,他一定要弄个清楚,她到底在隐瞒他什么。 第六十三章 这有错吗? 谢厉程匆匆赶到了那一层病区,刚进入长廊,就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拦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忍不住皱眉,“苏憬?” 苏憬瞧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要去找梁清语,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发小受到什么伤害。 “你是来找清语的?” “知道你还拦我的路?” 面对谢厉程的不悦,苏憬面色平静,淡淡道:“我现在是她的管床医生,她现在状况不太好,不适合被探访,你如果想了解病情就跟我去办公室,如果想要找事,我只能让保安来请你离开。” “她状况不好是什么意思?” 谢厉程的记忆里还停留在上次和梁清语见面的时候,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怼人的模样和平日相差无几。 苏憬看了他一眼,“了解病情是吧,跟我过来。” 说罢,她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谢厉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病房,思忖了片刻,还是跟上了她的步伐。 两人来到办公室后,苏憬打开了梁清语的病历,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 “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刚才我已经给她做了一个全身评估,背部和大腿都有大面积擦伤,后脑勺也有皮下血肿,最重要的是大腿血管被划破引起的大出血,这也是她在上一家医院会要抢救的原因。” 苏憬越说,谢厉程的表情越难看。 这些他都不知道。 “如果当时去得晚一点,她或许就抢救不过来了。” 说到这,苏憬语气一顿,脸上愤怒和后怕同时浮现。 她并不是在说假话,当时那种情况,再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这件事情应该和你身边的人有关。”苏憬咬了咬牙,“谢厉程,作为清语的发小,我由衷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看在她曾经那么爱你的份上,和她保持距离,这很难吗?” 谢厉程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 他真的不知道,梁清语会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他当时只看到了被留下的沈茹秋,只能通过她的话去分析问题。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很清楚,你要是执意做什么,我拦不了你。但你要是不想让清语的情况加重的话,就不要贸然去打扰她。” 说完,苏憬起身,去处理其他工作。 谢厉程在原地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病区的岔口上,他看了一眼出口,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病房。 按照苏憬的话,他现在就应该离开。 可是他还是想看看她,就算在门口看看也好。 这么想着,他抬步往病房那边走去,很快就到了梁清语那一间。 在离门有一定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 耳边回荡着苏憬的那些话。 一想到,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梁清语差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心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一样,明明不是很疼,却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了几下。 突然,面前多了一双皮鞋。 下一秒,充斥着不悦的声音在上方传来。 “你挡我路了,让开。” 谢厉程抬眸,对上了一张让他讨厌的脸。 易沉在看到他时,眼眸微沉,声音里夹着讽刺,“原来是谢总啊,怎么,又来为你的人出气?” 若是之前,易沉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一定会给他的颜色看看。 可现在…… “如果不是送医院送得及时,她就抢救不回来了。” 苏憬的话还在耳边。 他咬了咬牙,没有回击。 易沉见他沉默,有些意外,但也仅限于此。 之前的种种已经让他对这个人的观感降到了最低,何况两人还是情敌的身份。 他有些不耐道:“怎么,谢总这一声不吭,是一定要当这个拦路虎了?” 谢厉程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在乎他这些不忿的话,而是说:“这次,多谢你将她送到医院。” 易沉愣了一下,旋即沉下了脸,“谢厉程,你又想干什么,清语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受不了你们折腾,我也没心情跟你玩什么手段。” 他不信谢厉程会说出这种话,只当这人又在想什么不堪的手段。 毕竟就在上午,他那咄咄逼人的架势还在。 谢厉程皱眉,“我不想干什么,只是道谢而已。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你及时送她去医院,或许她……” 后面的话,谢厉程说不出口,更不想去面对。 易沉听到这话,隐约明白了应该是苏憬跟他说了什么,事先的警惕放了下来,只是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你要是真的还有点良知的话,就离她远一点,她现在所受的伤害全是你导致的。” 说完这个,易沉绕开他,径直进了病房。 门被关上,隔开了两方空间。 谢厉程站在那,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二次。 似乎梁清语身边的所有人都主张他的存在对梁清语是一种伤害。 可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这有错吗? 突然从里面传来了交谈的声音,他忍不住走到门边。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靠坐在了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脸上却带着放松的笑意。 好像只要他不在,她就永远都是笑着的。 可是明明以前,这些都属于他。 谢厉程攥紧了拳头,在外面看了许久后,才挪开步子,转身离开。 他记得苏憬的话,他现在不会去打扰她养伤。 但要让他就这么离开她,她做不到。 回到楼下,他上了车。 刘文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老板那难看的神情,不免有些担忧。 “总裁,您怎么了?” 谢厉程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事。” 刘文不敢再问,专心开车。 可没过多久,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刘文,我真的做错了吗?” 刘文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谢厉程指的是什么。 好在男人又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要她回来。” 意识到他说的是梁清语,刘文轻叹了口气,片刻后才说:“总裁,如果你真心想挽回夫人的话,或许应该注意一下和沈小姐的社交距离。” 第六十四章 察觉异常 听到刘文提及沈茹秋,谢厉程不可避免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尤其是和贺斯淮在酒吧里的交谈。 好像所有人都在说是因为沈茹秋导致了他和梁清语的分开,可他不能理解。 “沈茹秋的存在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在意?” 刘文:“……” 他偷偷看了一眼镜子中的男人,确定他脸上是真的不解后,才忍不住道:“每一个女人应该都希望自己的爱人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吧,你和沈小姐实在是……太亲近了。” 这话说完后,后车座上始终没有声音。 他又忍不住瞟了一眼,见男人只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刘文抿了抿唇,也不敢再说别的。 只是他在心里由衷希望自家总裁能够想通。 …… 沈茹秋醒来的时候,除了一个护工,谁都没看到。 她立即生气了,对着护工喊道:“厉程哥哥呢?” 护工回答:“谢总回去处理工作了。” 听到处理工作,沈茹秋忍不住咬了咬唇,“我现在都受伤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处理工作?” 护工不说话,她只负责看护,其他的事情不在她的工作内容中。 沈茹秋越想越生气,又怕谢厉程是以工作为由去找梁清语了,便拿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后,被对面按掉了。 沈茹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又忍不住拨了一个过去。 又被挂断了。 她不甘心,正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护工忍不住说了一句。 “沈小姐,谢总可能真的在忙,你要是一直这么打扰他,他可能会生气的。” 沈茹秋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厉程哥哥从来不会生我的气。” 说完,她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再度响起了电话铃声,男人的脸色阴沉沉的,周遭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谢厉程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一道娇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厉程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谢厉程不耐地揉了揉眉心,“有事?” 沈茹秋声音变嗲,“厉程哥哥,我一个人在这害怕。” “我给你安排了护工。” “可是我想你陪着我。” “我在开会。” “……” 沈茹秋没想到真被这护工猜中了,她知道谢厉程工作起来最讨厌别人打扰,忍不住咬了咬唇,故作难过道:“对不起啊,厉程哥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这种明知故问的方式让谢厉程更加烦躁,“所以,有事吗?” 沈茹秋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还是有些不愿在护工面前落面子,“我……我就是想让你抽时间来看我,你看你有时间吗?” 这一次,对面连回答都没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茹秋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没有控制住,但很快就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 “嗯,我就知道厉程哥哥对我最好了,那我明天等你哦。” 说完,她才放下手机,睥睨了护工一眼。 “看到没,我厉程哥哥对我最好了。” 护工:“……” 片刻后,她露出个你高兴就好的表情。 …… 下班时间,谢厉程从公司离开,开车去了医院。 和昨天一样,他只停留在了门外,并没有推门,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场景。 梁清语依旧倚靠在床头,易沉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白粥,正在喂给她吃。 光是看着这一幕,谢厉程的心就火烧火燎的,难受得厉害。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削苹果的占听夏,他真的会忍不住闯进去。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在门外看着。 里面的欢声笑语于他而言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他碰触不到的世界。 如果…… 谢厉程垂下眸子,没有如果。 他转身离开,孤单形影地回到了车上,久久没有开动车子。 最后,他回到了公司。 只有忙起来,才能让他不去想到梁清语对别人的温柔,让他不至于那么难熬。 次日清晨,谢厉程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往后一靠,抬手捏了捏眉心。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他拿起一看,发现是沈茹秋打过来的,直接扔回了桌子上。 嘈杂的铃声还在响着,片刻后,他还是拿回来,接通了。 “厉程哥哥,我的伤口好疼,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女人哽咽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了。 谢厉程沉默片刻后,回答:“我待会儿过来。” 挂断了电话,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城市清晨的风光。 同样是受伤,这些天,他没有接到梁清语的一个电话。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看了许久后,他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下了楼。 医院。 沈茹秋躺在床上,得意地勾了下唇角,又横了旁边的护工一眼。 “待会儿厉程哥哥就会来看我了,这些东西,你都拿走。” 她有些嫌弃那些医院的早点。 护工一切照做。 大约半个小时后,谢厉程提着早点走了进来。 “厉程哥哥,你来了!” 沈茹秋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很是漂亮。 谢厉程凝视了她两眼,没说话,走到她旁边,打起桌板,将准备好的白粥鸡蛋放在了她面前。 “吃早点了吗?” “还没。” 沈茹秋余光落在清淡的粥面上,眼底划过失望和不喜,她已经连续两天都吃这些没味道的东西了,真是折磨人。 谢厉程看着她,开口道:“那吃点吧。” 沈茹秋乖巧地点头,又起了点小心思,对他撒娇道:“厉程哥哥,我手没力,你能不能喂我?” “手没力?”谢厉程看了一眼她的手,光洁细嫩的手背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他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个手上始终扎着针,不断在输液的人。 有些事情似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他忽略了。 沈茹秋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点头,“是啊,医生说这是由于我的病情影响的,这两天都是麻烦护工阿姨喂我的,真是辛苦她了。” 这话让谢厉程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护工,后者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所以,厉程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六十五章 事情败露 谢厉程并没有搭理她,而是仔细审视了她一番,红润的面色,充足的精气神,哪哪都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模样。 他眼眸微沉,说:“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沈茹秋脸上的娇嗔顿时僵住,完全没有料到男人会突然转开话题,还是要看她的伤。 她根本就没有受伤,哪来的伤口可以看? 谢厉程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怀疑更甚,眼底的冷意在发酵。 “不方便看?” 一句话让沈茹秋找回了一点温度,赶忙点头道,“是,是有点不方便,我的伤在大腿内侧。” 谢厉程听到这话,眼中的冷意已经完全化作实质。 “是吗?” “嗯。” 沈茹秋低头,故作不好意思,殊不知心里已经慌到不行。 她只希望男人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只是,事情还是不如她愿。 “你来,帮她看下腿内侧的伤口怎么样了。” 谢厉程看向那个女护工,冷声吩咐。 沈茹秋脸色大变,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护工。 护工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在极力缩小存在感了,还能被扯到两人之间,心中叫苦,但也不敢违背老板的要求。 她走到沈茹秋边上,将床帘拉上,隔开了谢厉程的视线。 沈茹秋面色有些苍白,但想到男人看不见,对护工做出口型。 “往严重了说。” 护工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 只是没等她想下去,男人冷沉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过来。 “好好检查,给我看仔细了,我待会儿还会让另外一个护工来看,如果你们的话出了什么出入,后果自己承担。” 这话一出,护工不敢再有任何歪心思。 沈茹秋脸上的血色尽失。 她已经明白谢厉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在她愣神的时候,护工已经开始上来扒她的裤子了。 “不,不要!” 她下意识喊出了声,同时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她赶忙捂住嘴巴,松懈之下,裤子被护工扯了下去。 “不,不要脱我裤子,滚开啊!” 沈茹秋尖叫道,踢动双腿的时候,白皙毫无伤疤的肌肤也被护工看了去。 护工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人受的伤完全是一场骗局。 怎么敢的? 她松开手,就准备出去。 “不,你别走,别说出去!” 沈茹秋已经彻底乱了,想要拉住护工,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两人的力气就不是一个水平。 谢厉程在外面听着,脸色越来越差。 里面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护工很快走了出来。 下一秒,沈茹秋也拉开了床帘,面色惊慌。 “谢总,沈小姐身上没有伤口。” 简短的一句话足以引爆谢厉程心中的怒火,他面色阴沉,额角的青筋凸起,目光冰冷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为什么骗我?” 想到自己之前为了她,去找梁清语讨要公道的种种,他就觉得自己愚不可及。 怪不得梁清语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作为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就那样贸然定了她的罪,她怎么可能会想见到他? 沈茹秋哭得梨花带雨,“厉程哥哥,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害怕你被别人抢走,我真不是有意的,呜呜呜……” “这就是你说谎的理由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一个人?” 谢厉程攥紧拳头。 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如果不是因为……他真的会忍不住对面前的女人动手。 沈茹秋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多见见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厉程哥哥,你别生我的气,我是真的喜欢你——” “够了!” 女人的哭泣声引不起他半点的心疼,它只觉得烦躁,冷冷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沉声道:“沈茹秋,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容许你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唯独感情例外。这种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话毕,谢厉程转身离开。 他再待下去,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 可他不能对沈茹秋动手。 刚一出门,不远处负责沈茹秋的医生就快步走了过来,面上带着谄媚的笑,“谢总,来看沈小姐吗?您对沈小姐可真好,怪不得沈小姐每天都念叨着你。” 男人口中说着讨好的话,他很清楚谢厉程的资本,如果能够讨好这人,他未来的晋升都会变得容易很多。 可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在往男人的雷点上踩。 谢厉程冷眼看着他。 想到这些天和这人的沟通,每一句都掺着假,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一个医生骗得团团转,真是可笑! 一直没等到谢厉程的话,医生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道:“谢总,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谢厉程冷冷地看着他,“作为医生,伪造病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做一个医生吗?” 医生面色一慌,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败露,之前明明一直都瞒得很好。 “我,谢总,我是有苦衷的,是沈小姐……” “不用再说了,既然有胆子做,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谢厉程没有心情去听他的解释,转身大步离开。 医生还想说些什么,被保镖拦了下来。 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立即跑进了病房找沈茹秋。 “沈小姐,谢总知道了伪造伤情的事情了,你要帮我啊!” 沈茹秋自身难保,哪还有时间管他。 “你滚啊,要不是你没藏好,厉程哥哥怎么会知道呢?” 医生惊怒,“你现在是要把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吗?” “要不然呢,你快点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喊人了!” 沈茹秋气急败坏。 医生攥紧了拳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愤恨,最后不甘愿地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有想到,谢厉程下手会这么狠。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收到了自己被解雇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伪造病历的消息也在圈子里传遍了。 这样一来,还有哪个医院会聘用他。 他的职业生涯彻底,毁了。 第六十六章 报复 从医院出来,谢厉程想都没想就往市医院那边赶,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梁清语。 可当车子停在医院楼下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不确定梁清语现在会不会想见他。 最重要的是,她的伤…… 该死的! 谢厉程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恶语伤人,他多么希望当初没有说那些话。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高楼,看了许久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再等等。 等她情况稳定后,他再过来。 他到时候一定会给她好好道歉。 …… 日暮,夜色渐渐笼罩天空。 沈茹秋一天都处于慌张和焦躁中,她真没想到谢厉程会来求证她的伤口,早知道她就事先伪造一些伤口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她白天试着去联系谢厉程解释,对方根本不接。 要是这么下去,她还怎么让谢厉程对自己倾心,更别说成为谢太太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么想着,她将床帘拉上,随即拿出手机,拨通那个一直挂在第一位的号码。 她需要帮助。 几声嘟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了,好听的温润嗓音从话筒中传出。 “有事?” 即便语气很冷淡,依旧让沈茹秋心落了一拍。 “嗯?” 不悦的腔调让她回过神,赶忙说道:“先生,我这边出了点问题,谢厉程他发现我的伪装了,现在很生我的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声轻笑,却让她身子一个激灵。 “最大的障碍没了,你都搞不定一个男人,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一定保证完成任务吗?” 男人的语调很轻很随意,却让沈茹秋开始冒冷汗。 “不是的,先生,这是个意外。” “意外?”男人冷笑一声,“那你的意外还真多,沈茹秋,我的身边不留无用的人,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收底。” 话音落下,电话也随之被挂断。 沈茹秋一张脸苍白得厉害,她攥着手机,又慌又不知所措。 让她自己解决,可她就是没办法解决才寻求他的帮忙的啊。 真是有苦说不出。 突然,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身体一紧,有些不高兴问:“谁啊?” 没人回答。 可她耳边却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沈茹秋更生气了,直接将床帘拉开,看到了主管医生朝着床边靠近。 见是他,沈茹秋脸色变得更难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帮不了你,不要来烦我,现在给我滚出去!” 谢厉程只是口头上警告了她,没有对她做什么,很大原因是那件事,同时也是因为将怒火发泄到了这个医生身上。 她巴不得这人能帮她多分担一点,怎么可能会去帮他说话。 医生依旧没说话,那张平凡的脸上皮肉抽动了两下,眼神沉得可怕。 随着他不断逼近,沈茹秋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你要干什么,快点给我出去,要不然谢厉程不会放过你的!” 她想用谢厉程来惊退这个意图不轨的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男人笑出了声,只是那模样着实有些可怖,背在身后的手也在这一时刻伸了出来。 “贱人,去死吧!” 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明明是她让他帮忙伪造病情,却在事情败露后,将所有责任都撇在了他身上,害他无路可走。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不要活了。 “啊!救命!” 在刀快要刺过来的时候,沈茹秋猛地往后挪,一下踩空,整个人摔在了床的另外一边。 在她疼得叫出声时,听到了刀刃划破被褥的声音。 “去死吧,你给我去死!” 医生还在咆哮着,拔出刀跳到了床上。 沈茹秋顾不得尾椎上的疼,连滚带爬地看着往门外挪动,同时用尽力气嘶喊。 “来人啊,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眼看就要爬到门口了,突然背脊一阵发凉,她赶忙往旁边一滚。 下一秒,一把刀狠狠刺在了她刚趴的地方。 她眼瞳猛然一缩,顾不得做什么,往外爬得更快了。 “救命,救命!” 好在她的病房离护士站很近,很快就有护士冲了进来,见到里面的场景时也吓了一跳。 一个人来拉她,一个人摇号叫来了保安。 医生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不依不饶地朝着她冲过来。 小护士赶忙说道:“秦医生,你冷静一点,杀人是犯法的!” 秦医生面目狰狞,吼道:“她毁了我,她毁了我!” 沈茹秋躲在护士后面,眼泪不要命地往外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人又要扑过来了,两个保安匆匆跑过来,考虑到他手上的刀,一时间都和他保持有一定的距离。 没过一会儿,病区里其他人也被闹醒了,值班医生也赶了过来。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失控,秦医生也知道自己没机会了,气急败坏下想要对旁边的人动手,结果被一道声音给叫停了。 “秦医生,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你要是真的杀了人,你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为你还债不说,还得被人唾弃,你真的想看到这样吗?” 秦医生整个人顿时僵住,紧接着,刀从他的手里滑落。 两个保安立即将他制服,捡好刀具,带到了一旁。 剩下的人被护士驱散,沈茹秋则是被带到了医生办公室,值班医生联系警察的同时,也拨打了谢厉程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沈茹秋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过去,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猛地扑了过去。 “厉程哥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谢厉程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刚刚在电话里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明白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这次的事情是他没有处理好。 他抬手在她后背轻柔地安抚,开口安慰:“别怕,没事了,我在这,不会让人伤害你。” 沈茹秋更用力地抱紧他,依旧在哭,一声比一声凄惨,好似要将所有的恐惧都哭出来一样。 医院的事情也被一些媒体得知,匆匆跑来抢一手新闻,有人在看到谢厉程时,兴奋得不像话,赶忙将这一幕偷拍了下来。 第六十七章 矛盾再生 翌日天明,市医院。 梁清语做完一套检查后,和占听夏一起回了病房,因为这两天的静养,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是偶尔孕吐得有些厉害。 刚回到病房,就又害喜了一遭。 占听夏一边给她拍背,等她缓了一会儿,给她扯了湿巾擦嘴,然后将人扶到了病床上。 “你这孩子可真折腾人。” 梁清语笑笑,“苏憬说这是它有活力的证明。” “那它可太有活力了,一点都不为你这个母亲着想。” 占听夏撇了撇嘴,不当母亲的她并不是很能理解梁清语的感受。 梁清语没有多说什么,摸了摸肚子,满脸慈爱。 为了这个孩子,她什么都能忍,别说是孕吐反映了。 两人就其他的话题谈了一会儿,很快又扯到了一些小孩子出师要准备的东西。 “时间还早,我还没有准备,不过现在可以先看看。” 考虑到身体缘故,梁清语暂时不能去超市,她拿出了手机,准备在购物软件上先看看。 不承想,刚看了没多久,一条新闻就跳了出来,她不小心点了进去。 界面上是一张放大的图片,里面的两个主人公她都不陌生,相互抱在一起,男人眉眼温柔,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感叹一句两人真相爱。 梁清语看了两秒,面色平静,正准备关掉界面,却被凑过来看她手机的沈茹秋给阻止了。 “靠,这两个人还要不要脸,还有这标题是什么鬼,谢氏总裁和他的心尖宠,当演言情狗血剧呢!” 占听夏越看越生气,“他们知不知道这沈茹秋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不行,我要在下面评论。” “听夏!”梁清语抓住她的手,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没必要。” “可是……”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不过我真的不在意。” 梁清语说着退出了那个界面,继续逛购物软件。 “我们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宝宝的吧。” 见她这样,占听夏也不好再说什么。 …… 盛耀集团。 谢厉程刚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掌上处理工作时,一条新闻就跳了出来。 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便点了进去。 一张放大的图片瞬间落入眼底,他当即眉头紧锁,快速浏览了整篇文章。 “真是一派胡言!” 他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竟然被媒体拍到了照片,甚至编造出了这样虚假的故事。 什么真心喜欢和背后宠爱的女人…… 他对沈茹秋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刘文。” “总裁,您找我?” 听到声音的刘文匆匆走到谢厉程的身边,等候发令。 谢厉程将手机扔到桌面上,“立即联系报道这篇新闻的平台,让他们把文章删了,要不然就以侵犯名誉权起诉他们。” 刘文闻声看向手机界面,很快收集到了上面的信息。 “是,我这就去办。” 他领命后朝外面走去,快要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忍不住回头。 “总裁,有件事情我想提醒您一句。” “说。” “这则新闻既然已经发布,上了热搜,或许梁小姐也看到了,您之前说想挽回她……” 谢厉程面色一僵,旋即立即拿过手机,开始拨通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 刘文见状,默不作声地推了出去。 这班上得可真累,既要操心工作,还要记挂总裁的感情生活。 不过这件事不能不提,毕竟到时候闹出事端,上司不高兴,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下属。 谢厉程的第一通电话被对面直接挂断,他脸色微变,猜到对方应该已经看到了。 只是这种不给人解释就判定人死罪的行为,他实在是受不了。 所以,他又打了过去。 被挂断,就继续打。 被拉黑,就换个号码打。 这么一番折腾了十几分钟,电话终于打通了。 没等他说什么,对面就传来了女人含怒的声音。 “谢厉程,你是不是有病,你这样算是骚扰,我可以告你的,你知不知道?” 若是以往听到她这么说,谢厉程肯定会生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谢厉程竟然觉得有些动听,哪怕是在骂她。 他放柔语气,“对不起。”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像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谢厉程仿佛能看到女人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继续说:“我知道你看到了热搜,不想接我电话,但就算是囚犯也有申辩的机会吧,我和沈茹秋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她——” “我不想听。” 冷淡的四个字打断了谢厉程的话。 他微皱了下眉,但依旧没有打消解释的念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昨晚事情的真相。” “和我有关吗?”女人的声音透着凉薄和满不在意,“你和沈茹秋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无关,谢厉程,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另外,不要再来打扰我。” 话毕,电话被单方面挂断。 谢厉程攥着手机,耳边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一切都显得他方才那番作态无比可笑。 他冷着脸,坐了一会儿,旋即将刘文重新叫了进来。 去而复返的刘文有些疑惑,按照他猜想的,自家总裁哄人肯定要一定时间的。 这才过了多久啊。 不过,当他进了办公室,看到男人那冷若冰霜的脸时,一股不妙感就从心底升腾而起。 “总裁,您找我?”他有些紧张地问了同样的话。 谢厉程冷漠地看向他,“新闻的事情不用管了。” “啊?” 这是什么发展? 刘文不明白,想着前两天谢厉程还在问他的问题,忍不住说了句,“您不怕梁小姐她——” “她怎样?”谢厉程冷笑一声,耳边好似还回荡着女人那冷漠至极的口吻,“我费尽心思撤这些有什么用,有些人根本就不在意。” 刘文当即闭上了嘴,他已经想到了这两人之间应该是又出了什么问题。 作为旁观者的他不能贸然插入,省得引火烧身。 “我这就去办。” 随着刘文的离开,办公室再度剩下了谢厉程一人,他坐在那,面色阴沉。 一想到自己的真心被人弃之如鄙夷,他就觉得自己可笑,可偏偏还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人家说得没错,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六十八章 巩固 病房中,梁清语挂断电话后,想着继续购物,却有些看不进去,将手机放到一旁。 占听夏看着她,忍不住道:“清语,谢厉程给你打电话是为了解释,你为什么不听听?” “没有意义。” 无论内幕是什么,他和沈茹秋的拥抱做不得假,他始终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做不了假。 她已经给过谢厉程太多机会了,而他给她的只有一次次失望。 她已经受够了。 “我也不是劝你原谅他,只觉得沈茹秋恐怕又要借此生事了,那个女人现在恐怕躲在某处乐呢。” 占听夏光是想想就有点生气。 对于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向来很是厌恶,更不想看到对方得意。 “那也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梁清语轻皱了下眉,接着说,“听夏,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会儿。” “哦,那你先睡,等到饭店我再叫你。” “好,谢谢。” …… 一栋私人别墅里,沈茹秋也刷到了网上的新闻,当看到网民们热议她和谢厉程的关系时,她不免有些兴奋。 最重要的是这热搜已经挂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意味谢厉程那边并没有想要干预的意思。 她真该庆幸昨晚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既让之前的事情翻了篇,又让谢厉程对她生出了愧疚和怜惜。 这样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 她立即拨通了置顶的号码,这次对面接得比上次快,她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等对面说话,她直接开口,“先生,您要求的我做到了。” “嗯,不错。” 男人的声音温和中仿佛还夹着些许笑意,沈茹秋的头皮有些发麻,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屏息了片刻后,才故作镇定说:“先生,网上的热搜您应该也看到了吧?” “嗯。” “我求先生您能让词条在热搜榜上待久一点,最好能买水军磕我和谢厉程的CP,这样造成的舆论对后续计划的实施肯定是有利的,希望你相信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后应了一声。 “我会安排。另外,记住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沈茹秋一愣,下意识就想要追问为什么,不过在快要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被她及时止住。 差点就犯了先生的大忌。 她有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咽了口唾沫后,回答:“是。” 电话被很快挂断。 沈茹秋依旧抓着手机,上挑的眼眸微微眯起一道弧度,眼神有些迷离,深处却游荡着被压抑的渴望。 谢厉程她要,先生,她也想要。 …… 谢沈两人有关的词条持续挂在热搜榜上,网上很多人都在讨论两人的关系,甚至很多开始磕CP。 其中以总裁和他的小白兔最为热闹,有不少人甚至开始在不同平台共同人作品。 还有人甚至舞到了正主面前,在盛耀和谢厉程的官方账号下大肆评论。 这一切被盛耀的运营看在眼里,但上司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贸然发布什么声明,只能当作看不见。 沈茹秋到了公司后,跑到了谢厉程的办公室,敲开门后,她脸上的喜悦顿时被无言取代。 她朝着谢厉程走去,一边靠近一边说:“厉程哥哥,网上的消息我看到了,真对不起,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也没想到有人会拍下照片,还发了这样的文章。” 谢厉程抬眸看了她一眼,心里虽然还很烦躁,但口头上平静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娱乐媒体向来都是不嫌事大,对任何涉及男女绯闻之类的消息都如同狼狗锁定了猎物一样,不咬下一口都不肯松牙的那种。 “可是,清语姐看到会不会误会啊。”沈茹秋皱着眉,面露担心,“要不要我去跟她解——” “够了!” 男人冷声打断,面色沉郁。 沈茹秋被他这反应吓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毕竟有前车之鉴,她也有些担心再惹毛了他。 谢厉程看到了她瑟缩的表情,揉了揉眉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给我提她。” 哪怕这么说了,他心中的烦躁也消不去分毫,站起身,看着她说:“你先回去工作吧,外界的消息不用管。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话毕,他没有给女人开口的机会,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沈茹秋站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接着赶忙追了上去。 不过她不敢靠男人太近,只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跟在他后面。 她事先已经了解到了谢厉程今天并没有外出的行程。 再加上他一副烦躁的样子,她有理由怀疑他不是去忙工作的。 既然是去处理私事,她没有理由不跟上。 谢厉程离开公司后,径直去了常去的酒吧,没过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 一道打趣的声音先于人传了进来。 “谢大总裁怎么突然有空叫哥几个出来了,是想和我聊聊你的心尖宠吗?” 贺斯淮依旧是平日里的花衬衫直筒裤,眉眼间的肆意和放纵掩不住。 慕言旭跟在他身后,清俊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谢厉程看着他们,没有理会贺斯淮的打趣,只是举了举杯,声音里浸着郁闷,“陪我喝酒。” 啪的一声,贺斯淮在他身边坐下,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啧啧称奇。 “不应该啊,热搜上的你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吗,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滚!” 谢厉程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接着拿了两个杯子,倒满了酒。 “陪我喝。” 贺斯淮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慕言旭,一杯往嘴边送,尝了尝味后,面容皱作一团。 “你小子怎么还是喜欢这么苦的酒?” 谢厉程不置可否,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苦,能有他心里苦吗? 慕言旭倒是喝得挺适应,抿了两口后,看向谢厉程,“既然找我们出来,那就把苦恼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斟酌给出意见。” 他向来都喜欢解决问题。 谢厉程看向他,扯了下嘴角,身体往后一靠。 “我就是不明白,一个人的爱真的能收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吗?” 第六十九章 警告 这话一出,贺斯淮愣住了,旋即和慕言旭对视了一眼。 这话从谢厉程口中说出来可真是破天荒了。 贺斯淮重新看向旁边喝酒的男人,“你这是酒后吐真言呢,还是在胡言乱语?” 谢厉程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继续闷了一口酒。 苦涩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食道,温热了体内,却撼动不了那颗冷掉的心。 他就是不明白。 为什么梁清语可以把他扔得那么快,他的挽回落入后者眼里就是那么的不堪,连听完都显得很不耐。 烦。 男人抓起旁边的酒瓶,直接开始对瓶吹。 喝醉了就好,就不会为这个女人烦恼了。 贺斯淮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抢过酒瓶,“你是想喝死在这吗,让我们两个过来就是为你收尸的吧?” “放开,我要继续喝。” 谢厉程试图将酒瓶重新抢回来,不过一个醉鬼自然敌不过和他体格相当的男人,被人一把推倒在了沙发上。 贺斯淮皱眉看着他,随即看向慕言旭,“阿旭,你脑子转得快,想想办法。” 慕言旭转动着手中的杯子,视线从谢厉程身上移到了他面上,看了一会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人话。”贺斯淮有些不耐。 慕言旭轻笑一声,“他这副样子大概率是因为梁清语,把人找来,他应该就听话了。” “找梁清语,你觉得她会来吗?”贺斯淮觉得头疼,“今天那热搜你又不是没看到,之所以现在还挂在那,应当是老谢放任的。梁清语肯定会想到这一点,她会管他才怪。” 贺斯淮弓着腰,有些生气。 “我还以为老谢是移情别恋了呢,没想到还是在两个人之间游离不定,真活该。” 慕言旭放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人还没认清自己的心,后面会有更多苦头等着他吃。不过……” “不过什么?” 贺斯淮扭头,却被面前突然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靠他这么近了。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点地方。 慕言旭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眸底快速划过一抹暗色,旋即摇头,“没什么,先试试吧,万一她心软了呢。” “也是,那就试试吧。” 不过没等他们打电话,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响,在贺斯淮说了一句进来后,门被打开,沈茹秋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贺斯淮和慕言旭,先前的资料让她明白这两个人是谢厉程的死党。 如果能够获得他们的好感,对于她攻略谢厉程只会有好处。 想到这,她抿唇笑了笑,“你们好,我是沈茹秋,是厉程哥哥让我过来接他的。” 贺斯淮皱眉,慕言旭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说话,沈茹秋也猜不透他们的想法,只能看向旁边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从她进来后,他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来了。 屋子的酒气很重。 所以,谢厉程是喝醉了吗? 沈茹秋想着,心中隐隐有了主意。 她小跑着到了谢厉程的旁边,见男人手背搭在眼眸上,地面上倒着几个酒瓶后,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厉程哥哥喝醉了,我送他回家吧。” 她弯腰正准备去扶谢厉程,却被贺斯淮抬手给阻止了。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厉程哥哥——” “打住!” 贺斯淮有些不耐地做了个中止的手势,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睨着她,“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虽然不知道老谢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但你今天想把人就这么带走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可以走了。” 沈茹秋听着这话,不由得用力咬住下唇,只觉得倍感羞辱。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你们不喜欢我可以,但是厉程哥哥交代了我的事情,我必须做到。” 贺斯淮不由皱眉,刚想骂人,却被一旁的慕言旭给拉住了,他有些不高兴,“阿旭,不要告诉我你信她的话,准备让她带老谢走?” 慕言旭没看他,只是盯着沈茹秋看了一会儿,才说:“你确定他事先跟你这么说过?” 沈茹秋目光有些闪躲,正想硬着头皮回答时,又听到他说话。 “我是一名律师,如果你对我撒谎,将人带走后做出了一些违背谢厉程本人意愿的事情,你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慕言旭淡淡道,“此外有关网上突然甚嚣的舆论,或许也可以进一步深挖,你觉得呢?” 沈茹秋没说话,紧抿着唇,唇色变得苍白。 她没想到慕言旭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想惹官司。 忖度了片刻后,她往后退了两步,低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厉程哥哥了,我真的没有坏心思。” 面前两个人没有反应,确切地说,除了贺斯淮从鼻子中哼出的一声笑,他们什么都没说。 沈茹秋受不了了,转身跑出了包厢。 贺斯淮这才对着慕言旭肩膀捶了一下,“你小子行啊,三言两语就将这女人打发了。不过你说的那个舆论是怎么回事,是沈茹秋干的,她能有这个本事?” 慕言旭解释:“虽然老谢没有去干预,但他们两个并不是混娱乐圈的,这种新闻不至于一直在那个榜单上留着。至于是不是她做的,我也不清楚,但目前受利最大的就是她,一点小小的推测而已,从她的反应看,或许有她的手笔。” “啧,那我可得好好查查。”贺斯淮摸着下巴。 “你家名下不是有很多娱乐相关的产业吗?对口。” “也是。” 贺斯淮咧嘴笑了。 短暂的插曲过后,两人商谈的事情重回正轨。 贺斯淮找到谢厉程的手机,翻到梁清语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谢厉程,我认为白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再来骚扰我。” 贺斯淮和慕言旭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醉倒的男人,这下可以破案了。 “不出声,那我挂了。” “哎,等等!” 那边安静了两秒,接着传来女人的疑惑声。 “你是谁?” 贺斯淮立即解释,“嫂子,我是斯淮,老谢的死党。” “别叫我嫂子。” “哈哈,也行。”贺斯淮干笑一声,“我们这次用老谢的电话打给你是想让你帮个忙,老谢他喝醉了,我们临时有点事,可能管不了他,你看你能不能来把他带走?” 第七十章 给点教训 梁清语在听到电话那边的询问时,只觉得不可理喻,“你们俩没空,就不能让别人送他回去吗,一定要来找我?” 她不信他们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实。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嫂——梁小姐,话虽这么说,但老谢他不让别人碰,一直在喊你,我们也没办法啊。”贺斯淮开始卖苦,“你不是不知道,他在这里一直喊你,别人要是靠近一点,就会受到无差别攻击。” 梁清语无语。 她捏紧了手机,有些生气道:“那你们找人啊,保镖,医生,警察,总有人能制住他,总之别来找我!” “不行啊,要真这么找了,肯定又要闹出新闻来,最关键的是,他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这要是一起闹大了,对你应该也是有影响的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梁清语咬了咬牙。 贺斯淮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绝对不是威胁,只是适当的提醒,就请梁小姐帮这一回吧,拜托了。” 梁清语沉默了下来。 她的确不想管谢厉程,但更不想让大众再八卦他们的关系,尤其是在今天的热搜过后。 她深吸了口气,妥协道:“把地址发给我。” “好嘞。” 电话被挂断,很快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 梁清语盯着那行地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从床上下来,套了件外套,往外走去。 她真该庆幸自己恢复得不错,占听夏和易沉没有坚持陪床,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到了医院外面,她打了辆车,四十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 等她找到包厢进入后,里面十分安静,贺斯淮两人已经离开了,唯独沙发上躺着个人。 梁清语走过去,看着酒气盖脸的男人,心口像压了什么一样,闷得有些难受。 她咬了咬牙,“不是说一直在闹吗?” 眼前的人分明很安静,根本不如贺斯淮说得那样。 她被骗了。 想到这,她就气。 下一秒,她直接转身往外面走。 他们不说实话,她也没必要履行承诺。 只是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呢喃。 “梁清语……清语……” 她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才有些不甘地转过身,重新走到了沙发旁边。 男人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有些放空地看着上方,在她过来时,慢慢移到了她身上。 平缓的眉皱起,连表情都显得有些痛苦。 “是在做梦吗?” 梁清语用力咬着下唇,她很少看过谢厉程这种模样。 哪怕是在离婚前。 那个时候的他就算喝醉了,神情也是平静无波的,每次都是推开门,往她肩膀上一靠,呢喃一句要睡觉。 打住! 梁清语遏制了自己回想以前,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人,“醒了就自己起来,你要是能自己回家,我就先走了。” 走。 这个字一落在谢厉程的耳朵里,就让他又疼又急。 他赶忙抓住女人的手腕,“不准走!” 连在梦里都这么无情,这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梁清语没能挣脱开。 她看着开始说胡话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才靠近了他一点,将人扶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不可以。” 男人盯着她,眼神迷离,但就是固执得死。 梁清语收回视线,她自己决定的事情不需要他同意什么。 她带着人从二楼下到了一楼,嘈杂的音乐在耳膜上跳动,还得半驮着一个酒鬼,梁清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选择答应了贺斯淮。 她沉着脸带着人往酒吧外面走,却突然给人挡了去路。 “这不是谢太太吗?” 调笑中带着恶意的声音让梁清语皱眉,她抬眸看了一眼挡路的人,她并不认识。 “麻烦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那人依旧笑着,跟他一起的好几个年轻人顺势将她围住。 他们穿的衣服都价值不菲,应该是富人圈里的。 可梁清语并没有见过他们,也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拦住她的路。 “我没有得罪过你们。” 这话一出,男人脸上的笑先是一顿,几秒后直接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梁清语的眉头皱得更深,只觉得这些人有病。 但路被堵着,她也走不了。 那人笑够了,突然逼近她两步,抬手企图勾她的下巴,被梁清语后退一步躲开了。 “啧,这就没意思了吧,梁清语,你以为自己还是谢太太吗?谢厉程的新欢已经另有其人,你与其在这里勾搭男人,不如跟着哥几个。”男人不屑地看了一眼她架着的人。 谢厉程此刻醉得不省人事,梁清语的力气有限,他现在整个脑袋垂得厉害,再加上酒吧的灯光,这几个富哥儿都没认出他来。 “听说你家最近的公司挺困难的,只要你跟了我们几个,我们一起给你注资,帮你过了这关,怎么样啊?” 男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好似她一定会答应。 殊不知梁清语最厌恶的就是他们这类人。 她面色冷了下来,“不怎么样。” “真是不识抬举!”男人脸色沉了下来,而后给了其他几人一个眼神。 那几人跟着逼近她,一人直接上手来拉她的胳膊,不过还没碰上就被一只手狠狠打开。 “嘶!”被打的男人吃痛叫了一声,“你敢打我?” 梁清语没动,哪动手的……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发现刚刚还醉得不行的人突然又清醒了过来,抬头,阴鸷的眸子落在了那几个男人的身上。 两人身后的人还在叫,最前面那个说话的人已经瞪大了眼睛。 “谢……谢厉程!” 话音刚落,他的衣领就被人拽了过去,而后脸上被狠狠砸了一拳。 其他几人惊呆了,只是不等他们想什么,谢厉程的拳头就挥了过来,一拳比一拳重,不到几分钟就把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跑了。 梁清语看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先走了。” 只是这次没等她抬腿,腰就被人抱住,接着直接被压到了一旁卡座的沙发上。 “谢厉程!” 第七十一章 伤心 眼看男人的脸要压下来,梁清语立即伸手用力将其推到一边。 原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 刚刚还教训了一伙人的家伙突然就乖巧地靠在她的颈边,没了动静。 梁清语咬了咬牙,“谢厉程,你别再装下去了,你这样只会让我生气。” 身上的人没有动静。 梁清语更生气,她去推他,却发现重得要死。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她额头的碎发都被打湿了,胸膛微微起伏,喘着气。 她捏了捏拳头,一字一句道:“谢厉程,起来!” 依旧没有反应,倒是那平稳又有些粗重的呼吸在告诉她,这人真的又睡过去了。 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梁清语越发觉得自己今晚出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就应该让他醉死在酒吧里,干吗没事给自己找事,真是烦死了。 又等了一会儿,身上的人微微挪了点位置,她见缝插针,艰难从他身下挤了出来。 看着在沙发上睡得难受的人,梁清语咬了咬唇。 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她重新将人扶了起来,有了之前的警示,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拦他们。 走出酒吧后,街道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带走了一些燥热。 梁清语打了辆车,带着人回了别墅。 来开门的佣人见到她时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惊喜,“夫人,您回来了!” 梁清语神情微动,而后抿唇道:“我已经不是你们夫人了,另外快把谢厉程接过去,他喝醉了。” 佣人闻言,神情有些失落,但也不敢违背她的话。 只是刚准备靠近,就被男人无意识甩手给挥开了。 “走开,我只要我老婆。” 佣人有些为难地看向梁清语,提议,“夫人,要不您还是送先生回房间吧,我们实在没办法。” 梁清语还在男人那句老婆中出神,这个称谓,谢厉程很少这么叫她。 “夫人?” 佣人又提醒了一遍。 梁清语回过神,没有说什么,扶着人上了楼,回了房间。 一切的装饰和她走之前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少了她带走的那点东西。 梁清语看了一眼,心有些闷。 将人扶到床边后,她松手想将人扔下去,却不想腰突然被人搂住,跟着一起倒在了绵软的床上。 某人更是过分地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胸前,将两人的身躯紧紧镶嵌。 这样的亲密让梁清语抗拒,她挣扎着想要和他分开,却听到了男人有些沙哑的呢喃。 “别走,别推开我。” “老婆,不要不爱我,不要不在意我。” “好不好……” 听着这些话,梁清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她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衣襟上隐隐的湿意。 谢厉程哭了。 因为她。 梁清语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她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只觉得那片被暖光晕染的白渐渐变得朦胧。 她的手不由得放在了男人的头上,轻柔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发丝,忍不住道:“那你愿不愿意让沈茹秋离开,让她远离你,好吗?” 如果想要回到从前,至少得将制造裂痕的根源去除。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不可能做不到的。 梁清语的眼眸中浮现淡淡的期待和曦光。 在这一刻,四周仿佛都变得静谧了下来,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怀里的人蹭了蹭她,她微微吐了一点热气,却在下一秒浑身冰凉。 “不要。” 两个字简单而又直接。 像冬日的寒泉,轻易就冻结了梁清语心中的所有希冀。 屋子寂静无声,不再有忐忑,不再有萌芽,只有一片死寂。 梁清语望着上空,依旧是朦胧的,却只剩下了苍白一片。 忽地,她笑了一下。 再之后,她脸上没了任何表情。 这一次,她用力推开了男人,没有再有半分留恋。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心虚了,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纠缠她,顺着她的力道滚到了另一边。 梁清语坐起身,没有回头,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封闭的房间里,床上的男人紧闭的眉目微皱,嘴边再度呢喃:“不要离开我。” 梁清语下到一楼时,和起夜的佣人打了个照面。 “夫人,您怎么下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佣人,声音不带半点情绪,“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夫人了,现在我要回家了,至于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要跟谢厉程说。” 佣人不解又有些担心,“可是已经很晚了……” 梁清语没想和她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别墅,离开了这个让她留下诸多伤心的地方。 …… 次日清晨,谢厉程睁开眼睛的时候,宿醉引起的头疼让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才渐渐恢复过来。 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在家时,没有多想,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下楼时,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坐了过去,开始享用。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佣人欲言未言的神态,皱眉问道:“怎么了?” 佣人小心打量了他一番,说:“先生,您还记得昨晚是谁将你送回来的吗?” 谢厉程:“不是贺斯淮他们?” 见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佣人立即说道:“不是贺先生,是夫人。” “你说什么?” 谢厉程先是惊愕,接着立即站了起来,面带喜色。 “你说昨晚是梁清语把我送回来的?” 佣人点头,“是的。” “那她现在人呢?” 佣人回答:“夫人昨晚送您回房间不久后,就离开了。” 谢厉程脸上的喜意消散,眉心微皱。 送完就走了? “她有留什么话吗?” 佣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梁清语那些撇清关系的话,她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夫人走得很匆忙,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谢厉程见问不出什么,就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昨晚为什么会是梁清语将他送回来。 另外,他醉了后有没有做什么犯蠢的事情。 这一切他都记不起来。 “啧,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 他拍了下脑门,有些懊恼。 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他很快想到了一点。 昨晚他喝醉了,但另外两个家伙没醉,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他立即拨通了贺斯淮的电话。 第七十二章 你这是真爱啊!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对面传来还没睡醒的声音。 “大哥,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短命吗?” 谢厉程没理会,单刀直入,“昨晚我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梁清语送我回来的?” 问完后,对面安静了片刻,接着是一阵水声,似乎是贺斯淮洗了把脸。 “你这是真爱啊,大早上就为了问这个。” “别嬉皮,回答我。” 谢厉程有些急,他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了,您老想要知道的,我还能不说吗?” 贺斯淮语气依旧吊儿郎当。 谢厉程习惯了,没说话,就安静地等待着。 “你昨晚喝醉了,嘴巴里叫着要梁清语过来,我和言旭就帮你把人喊过来了,够意思吧。” “不是她自己过来的?”谢厉程有些失望。 “想得真美,你和别的女人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还想让她自己找过来,你真当她喜欢挖野菜啊?” 谢厉程皱眉,“什么意思?” 贺斯淮奚落,“这种热梗你都不知道,真无趣。” 谢厉程:“……” 他没有去和死党纠结这个,继续说:“所以,昨晚就这些?” “这倒不止。” “那还有什么,你利索点。” 贺斯淮嘿嘿笑了一声,“还有的当然是谢总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她昨晚遇到了危险?”谢厉程语气加重。 “啧,担心了,不过不要紧,你昨晚就把那几个想对她不轨的二世祖教训了一顿,想必也能在她那加点分吧?” 对于这话,谢厉程心里没底。 如果梁清语对他有改观的话,为什么昨晚一声不吭就走了,连话都不给他留一句。 他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说真的,厉程,你在喝醉了的情况都不忘去保护梁清语,你还说你不在乎她?” 谢厉程沉默,他不是不想回答,只是有些恼。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身边的人都能看出来,偏偏那个女人的心就跟石头做得一样,半点都打动不了。 “怎么不说了?”贺斯淮问。 谢厉程深吸口气,回答:“没什么,我要去公司了,下次再聊。” 说完,他挂断电话。 只是他并不想去公司,相对于这个,他更想去见见那个狠心肠的女人。 半个小时后。 他走到了熟悉的病房门口,之前好几次,他都停在了外面。 因为苏憬的话,更因为自己的误会。 但这一次,他不想在外面。 站了片刻后,他推开了病房的门。 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了正背对着他拿东西的女人。 她听到了脚步声,没回头说:“听夏,你先坐。” 很显然,她把他当成了别人。 好在她没有说出易沉的名字,要不然他真的会破防。 没等到他的回应,女人动作一顿,接着转过身来,在看到他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一直盯着她,没有错过这细微的表情。 还是不想见他。 可昨天明明还送他回家了。 谢厉程下颌微微绷紧,却吐不出一个字,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梁清语没想到这人一大早会找过来,很快想明白了应该是佣人松了嘴。 也是,她就不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期望。 他们的雇主是谢厉程,自然一切都向着他。 “你来这干什么?” 她面色淡淡,好似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有什么情绪起伏。 不生气,但也不高兴。 谢厉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是好的。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收敛了情绪,盯着面前的人说,“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了。” 梁清语面色不改,“哦,所以呢?” 谢厉程皱眉,“你就这样的反应?” 这和他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他原本想着这人竟然能够同意贺斯淮的要求,亲自去酒吧将他带回家,心里面应该还是有他的位置的。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力。 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女人实在是太过平淡,好似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脸上没有情绪,反倒引起了谢厉程心里的无数情绪,坏情绪。 他唇边抿成直线,沉默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梁清语却只觉得厌烦。 早在昨晚男人的两个字回答后,她就将那本来浮动的情绪压了下去,她和谢厉程之间只剩下了陌路一个选择。 这人口口声声说记起了昨晚的事情,却还是要来和她谈论这些可笑的归属问题。 她皱了下眉,“谢厉程,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没意义的事情的话,请你离开。” “没意义?” 等了那么久,就被这样的三个字也压了回来。 谢厉程心底的怒意开始升腾,他往前逼近了几步,拉近了和女人的距离,却见她开始往后退,很快又停了下来,因为她没地方退了,身后是床头柜。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昨晚即便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还在维护你,难道你还看不到我对你的好吗?” 他的语气微重,胸腔起伏,狭长的眸子染上些许猩红。 如果可以,他真想掰开女人的心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温度。 梁清语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明白男人说的是什么,她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感受到,只是那份少许的波澜早被后面他的话给浸湿了。 她被凉了心。 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了,她还是选择将话题重新扔了出去。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深了些许,道:“你如果能将沈茹秋从你生活中剔除的话,或许这话会显得可信一些。” 谢厉程愣了下,旋即袭上心头的是不解与生气,眉头汇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别人,我早说过,她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你分毫,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她不放?” “我盯着她不放?”梁清语真觉得自己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她冷笑一声,眼里没有多少温度,“谢厉程,你觉得是我盯着她不放吗,她在你身边,像昨天那样的热搜不断出现,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任何影响?” 到底是男人的劣根性,喜欢在不同女人之间游走。 梁清语看清了这一点,自然不会再让自己沉溺至死。 她无法改变面前的男人,至少能做自己的主人。 第七十三章 好像有什么碎了 面对女人的控诉,谢厉程安静了片刻,旋即深深地看着她,“所以,你还是在意的,对吗?” 那些冷淡的话只不过是口是心非。 虽然这一刻想到这些有些蠢,但谢厉程莫名就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梁清语也没想到他会揪着这个不放,脸色微变,但也仅是片刻,眼眸中浮上哂笑,“不,我不在意,我只觉得你这样很可笑。” 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碎了。 谢厉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自尊不再容许他继续追问下去,随之浮上心头的是恼怒。 “梁清语,这么戏耍我好玩吗?” 梁清语冷声回答:“是你一直纠缠我不放,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酒后吐真言,真言伤人而又不知。 面前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只是随着心意而动,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最让人厌恶。 女人眼中的冷意和抗拒溢于言表,谢厉程手缓缓攥紧,他觉得自己今天来这就是个错误,可偏偏脚下的步子挪不开半分。 就在这时,身后的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都被声音吸引了过去,看到了易沉提着水果和早点走了进来。 易沉也看着他们,当看到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时,眉头皱起,快步走到了梁清语身边,问道:“清语,你还好吗?” 他担心谢厉程对她不利,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争吵对梁清语也会有影响。 毕竟她现在是孕妇,前几天才经历了大出血,不应该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静养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易沉的时候,梁清语收起了身上的刺和冷意,摇头,“我没事。” 这幕被谢厉程看在眼里,无疑是在心头的那团火上浇油。 “梁清语,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我和沈茹秋之间越界,那你和他呢?” 沈茹秋于他而言是恩,那易沉对于梁清语来说是什么呢? 他想到了之前每次的对峙,她一次次用这人来挑衅自己。 只是个幌子,还是真的动心了? 光是想到后面一种可能,他的心就像被什么割过,又疼又怒。 梁清语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易沉原本想上前和谢厉程对峙,却被梁清语拦住了。 这是她和谢厉程之间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靠别人来解决。 殊不知这反应落在谢厉程眼中是对易沉的变相维护。 一个女人选择去保护一个男人,这意味着什么? 他牙都要咬碎了。 梁清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说:“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肮脏,不过,如果你执意要一个答案的话,我只能说你在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 谢厉程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们之间每次的纠纷总是能扯到别人,可是他明明只是想和她谈论对方的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昨晚?” 谢厉程在情绪冲头的缝隙中还是抓到了一份理智,他还记得她是一个病人。 他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下去了。 只是昨晚的事情,他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解释。 昨晚? 易沉眼眸微黯,他竟然不知道这两人昨晚竟然还有交集。 梁清语则是抿唇,“这就要问你的兄弟了,总之没有什么意义。” 没等谢厉程说什么,她便收回了视线,垂眸道:“我累了,你可以走了,要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这里是医院,她是一个病人。 无论是哪方面,她都可以占据道德的胜利方。 如果谢厉程还是要纠缠不休的话,她不会—— “我知道了。” 有些低沉的四个字落入耳边,十分顺从地就接受了她的安排。 谢厉程看着女人略显疲惫的脸色,虽然不甘,却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 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眼里掠过一抹厉色。 下一秒,转身离开了病房。 梁清语有些意外地抬头,她没想到这人突然会这么好说话。 “清语,你昨晚去找谢厉程了?” 身后的声音让她思绪收回,扭头看向易沉,看到他眼中的失落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到了杏花村时,易沉的那一番表白。 当时的她果断拒绝,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后面她有点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可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学长,我……” “我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易沉忽然抢断她的话,眉眼温柔,言语谆谆:“我只是害怕你受到伤害,你现在身体毕竟还没有完全康复。” 梁清语听着这关心的话,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只能感激道:“学长,谢谢你的关心,后面不会了。” 易沉点了下头,迟疑了两秒后,才说:“你是准备原谅谢厉程了吗?” 刚刚她最后看男人背影的那一眼被他看在眼里,没有以往的厌恶,倒是平和了很多。 “当然没有。” 梁清语否认,她和谢厉程之间永远都不会再圆满了。 破镜难重圆。 她很清楚这一点。 得到了这个答案,易沉心头的重石被搬开,岔开话题,“大早上的,不聊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先吃点东西吧,我买了小笼包和燕麦粥……” 只要梁清语不重新接受谢厉程,那他就还有机会。 他不急。 梁清语的注意力被他带走,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过这一次当易沉准备喂她时,她拒绝了。 “我自己来吧。”她笑着从男人的手中接过碗,并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易沉虽然没有再说在杏花村里说过的话,但是他的种种行径都在表明他并没有放下那些心思。 梁清语没有办法在拒绝他的心意后,再坦然地去接受这些。 好在易沉没有说什么,她心里微松了口气。 病房里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直到占听夏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梁清语紧绷的下颌也松懈了许多。 “哟,今天看来是我来晚了。” 占听夏手里也提着吃的,打趣地看着梁清语两人手上的早餐。 梁清语已经喝完了粥,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吃的,“我今天胃口很好,可以再吃一点。” 占听夏眼中的笑意更甚,又看了一眼易沉,“你要不要再吃点?” 易沉摇头,“我吃饱了。” 说完,他又看向梁清语,“清语,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公司处理公务了,有事打我电话。” “嗯,好,辛苦了。” 第七十四章 反常 易沉走后,梁清语彻底放松下来。 她大大松气的模样被占听夏看在眼里,不免有些疑惑。 “清语,我怎么觉得你在盼着易沉离开?” 梁清语没有否认,“只是不想太麻烦他了。” “这有什么。”占听夏不甚在意,反倒笑道:“我倒觉得他挺希望你麻烦他的,走的时候那句话就已经很明显了。” 她原本是打趣,但见梁清语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时,也收敛了脸上的笑。 “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梁清语看着她,“听夏,你没错,只是我和学长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这么自私。” “为什么啊?”占听夏有些不能理解,“清语,说真的,在我看来,易沉真的是个很优质的男人,长得好,又事业有成,最关键的是他对你还一片真心,从这次的突发事件就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说以前占听夏还只是浅薄地认识易沉,但经过了这次意外,她是真的觉得易沉是个有担当的人。 “你如果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梁清语不否认这些,但越是知道这些,她越发不能接受易沉。 “听夏,一段感情只有一方的付出,是不会长久的。” 就像她和谢厉程一样。 这个比方或许不太恰当,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像谢厉程一样。 但在某种程度上,如果她真的和易沉在一起了,对方将会迎来情感上的缺失。 她很清楚,自己给不了易沉爱。 这样的结合,后面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占听夏皱眉,“你说你不爱易沉,可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就这么确定你不会爱上他吗,一个人对你足够好,难道好不足以打动你吗?” 梁清语摇头。 “如果感情真的能够培养,或许在三年前我就该爱上他了。” 她和易沉不是刚见面,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很久的相处时光。 易沉对于她,更像是一个大哥哥,温柔包容,让她生出的是敬意,而不是爱意。 “我还是觉得你们是可以的。退一万步讲,人世间,双方能够相爱的可能性太小了,找一个你爱却不爱你的人太过痛苦,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至少你能够过得快乐一些。” 占听夏有些语重心长,她是真的希望占听夏能够幸福。 在她看来,易沉能做到这一点。 梁清语拒绝了。 “还是那句话,这不公平。” 她看着占听夏,继续说:“听夏,你刚也说了找一个你爱却不爱你的人太过痛苦,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这个你不能只是我,他也可以是学长。” 占听夏被钻了空子,一时间语塞。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算了,我说不赢你,你自己决定吧。” 这时,护士过来通知去做检查。占听夏陪着梁清语一同前往。 一套孕检下来后,梁清语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只是她本人的身体有些虚弱,医生帮着开了一些补充孕期必需元素的药片,随后确定了明天出院的安排。 回了病房后,苏憬得了消息过来,又给她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次日上午。 梁清语在办完出院手续后,便和占听夏一起离开了医院,不承想,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谢厉程。 对方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大步走了过来。 “听说你今天出院,我送你回家。” 他的目的直截了当。 不过梁清语并不接受,“不用了,我和听夏一起走。” 她并没有和他纠缠,挎着占听夏的手,上了她的车,车子很快启动离开。 没过一会儿,占听夏突然惊讶道:“后面好像有车在跟着我们。” 梁清语从后视镜看了过去,很熟悉的车,她不用思考就明白了是谢厉程在跟着。 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紧,心里有些波澜。 习惯了男人的不讲道理,他突然选择默默跟随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很不适应。 占听夏将车变了几个车道,又提速,但还是甩不掉身后的车。 她有些无语,“这谢厉程看来是一定要跟着我们了。” 梁清语:“听夏,你好好开车,不用管他,当他不存在就行。” 她不想占听夏被谢厉程影响到,要不然不太安全。 在她提醒完后,占听夏收回了视线,专心开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梁清语别墅门前停下,后面的车子也跟着停下。 梁清语和占听夏下车,刚打开后备箱的时候,谢厉程走了过来。 占听夏挡在了梁清语跟前,“你想干嘛?” 谢厉程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有上前去找梁清语,而是从她们旁边走过,径直将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然后走到了别墅门口。 两人看着他这举动,一时半会都没吐出一个字。 占听夏忍不住凑到梁清语耳边,问:“他是脑袋坏掉了吗?” 梁清语抿了下唇,轻吐了口气,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谢厉程,你不要这样——” “开门吧。” 男人平静的三个字将她接下来的话堵没了。 她皱眉盯着他,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去做。 下一秒,她听到男人说。 “你要是不想开,我们一直这么耗着,也行,我今天没有公务。” 梁清语:“……”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三人先后走了进去。 梁清语看着男人熟门熟路地想往二楼走,似乎想将箱子往她房间里搬,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胳膊。 谢厉程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追过来的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的接触。 “别上去,箱子放客厅就好了。” 她的房间里放了孕期护理和育儿的一些书,这人要是上去了,肯定会暴露。 谢厉程轻皱了下眉,但没有跟她争。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走了岔路,现在他愿意顺着她一些。 “恩。” 在得到他的应允后,梁清语松了口气,随后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东西你也放进来,你可以走了。” 她盯着面前的人,原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不依不饶,谁知他只是冷静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出了别墅。 这个过程中什么都没有和她争辩。 第七十五章今天怪怪的? 看着男人离开,梁清语耳边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清语,你有没有觉得谢厉程今天怪怪的?” 占听夏走到她旁边,跟她一起看着门外,车子启动驶离的声音随即响起,这说明男人没有说一套做一套。 梁清语咬住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当然能感受到谢厉程的反常,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理由。 片刻后,她整理好情绪,回答:“不管他怎么怪,都和我无关。” 那天晚上足以让她认清,她和谢厉程之间没有未来。 说完,她转身提着自己的箱子上了楼。 进入房间后,梁清语先是将之前随便放在书桌上的书整理了一下,占听夏看到了书封上有关母婴的名字,顿时明白了刚刚的缘故。 “所以,你阻止谢厉程上来,是怕他看到这些?” 梁清语点头:“嗯。” 占听夏沉默了几秒,视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语气有些凝重,“清语,你不想让谢厉程知道你怀孕,但这件事情能一直藏下去吗。随着月份的增长,身体上的变化是掩盖不了的。” 梁清语动作一顿,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愁绪。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藏住。 “从谢厉程的种种行径看,他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你,你有想过被他撞破的那天,会发生什么吗?” 占听夏的言语中难掩担忧。 梁清语怎么会不明白呢? 早在之前,谢厉程就已经对她怀上她的孩子抱有否定的态度。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逼她将孩子打掉。 梁清语咬了咬牙,“我会注意的,至少在前三个月不会让他发现,就算后面被他撞破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孩子。” “伤害?” 占听夏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不应该担心他会想要抢夺你的孩子吗?” 闻言,梁清语知道她是误会了,解释:“听夏,这个孩子不是被他期待的。确切地说,他不想要我和他的孩子。” “什么?” 占听夏先是一惊,后脸色一沉。 她一直都以为梁清语是为了避免和谢厉程就孩子的抚养权争夺,才一直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个男的和你结婚,却不想要和你有孩子,是什么极品大渣男!” 她以为之前那些,谢厉程就已经做得够过分了。 梁清语安抚地说了一句。 “听夏,你别生气,我和他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宝宝健康生下来养育,此外,经营好奶奶交给我的公司。” 这两件事情是她现在最迫切想要做到的事情。 占听夏听了她的话后,虽然还有些生气,但也明白不能影响到孕妇的心情,跟着点了下头。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这次度假村的项目我们会好好配合的。” “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另外在交流的这些日子,我能和你住在一块吗,方便的同时我也能照顾你。” 或许是和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系,占听夏心底总是带着一些侠气,她想保护自己的朋友。 “当然可以,不过杏花村那边?” “交给我弟弟就行,他也是时候锻炼锻炼了。” 两人交谈之间就这么安排下来了。 别墅很大,二楼有好几间客房,占听夏选了一间搬了进去。 在她的坚持下,梁清语又在别墅中休息了两天,而后实在太挂心公司的事情,就在第三天早上恢复了正常上班。 回到公司后,她先是召开了会议宣布拿下了度假村的项目,将占听夏介绍给了项目团队,同时商定了下一步的方案。 会议结束后,她回到办公室,助理很快跟了进来。 “梁总,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说吧。” 梁清语坐在,点头示意她说。 “在您出差的这些天,前总裁来过公司一趟,要求从公司财务处调取一笔费用。” 梁清语脸色立即变了,“你们给了?” “没有。”助理立即回答,“我们谨遵您的安排,没有让他胡来。” “你们做得很好。” 梁清语松了口气,好在这些人没有乱来,要不然公司又要东墙补西墙了。 这些天,梁父梁母一直没有来找过她,她原本以为他们消停了下来,没想到他们是想趁她不再搞鬼。 她有些生气,但也拿他们没办法。 但这也给了她一个警示,她必须在工作上更加上心。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地掌管公司。 人只有自身变得强大,才能抵御一切潜在的危险。 接下来的两天,梁清语将之前落下的工作都捡了起来,每天都在夜深时才回家,然后不出意外都会被占听夏念叨一番。 不过,她下定决心的事情没有谁能改变。 她依旧我行我素,却没有料到在第三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因为耽误了吃饭,差点低血糖晕了过去。 占听夏给她塞了糖后,扶着她坐下来休息,表情严肃了很多。 “清语,我知道你想管理好公司,但你如果自己身体先垮了,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吧。” 梁清语苍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我真的没事,只是忘了吃东西,后面会注意的。” 这一次,占听夏没有像之前那样妥协,继续盯着她看,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清语,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想想你的孩子,你现在并不只是一个人。” 梁清语脸上没了笑容。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荡,占听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忍,“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去工作,只是觉得你应该适当为自己减负,比如说,请一个助理帮助你处理一些手头上的工作,你只要负责审核就行,这样既能保证你对公司的事情有一定了解,也能帮助你减负。” 梁清语有些意动,她的确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现在她不仅仅是一个人,不能这么熬。 “听夏,谢谢你的意见,我会安排的。” 占听夏笑了,“我来帮你吧,我之前就是干HR的,对这方面的工作还是很熟的,只要你能信得过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 第七十六章 新助理 占听夏的办事效率很高,几乎在两人敲定主意的当天晚上就将招聘文件写了出来,在公司的平台上公布。 梁清语看了一遍后,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便没有再去关注。 这件事情交给占听夏,她很放心。 两人各自专注自己的工作。 在第三天的时候,梁清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说了一声进来后,看到占听夏领着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占听夏走到她跟前,笑着说:“幸不辱命,你的助理人选搞定了。” 说着,她将还有些害羞的小姑娘拉到了两人的眼前,“她叫沈恩然,今年刚从京大毕业,这次的面试和笔试都是第一名,之前也有这方面的工作经历,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色。” 梁清语点头,面前的女孩看着就是很讨喜的那种,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梁清语,以后是你的直系上司。” 沈恩然立即伸手和她相握,“梁总,您好,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梁清语笑着点点头。 “好了,人给你带到了,你带着她熟悉工作吧,我去处理度假村相关的工作了。” “嗯,辛苦了。” 目送着占听夏离开后,梁清语重新看向沈恩然。 小姑娘的脸颊红扑扑的,似乎还有些紧张。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紧张,基本的工作我会先带你过一遍,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无法自己做决定的,可以直接问我,不要担心我会不会骂你。” 沈恩然闻言心里松了口气,用力地点了几下头。 见她适应过来,梁清语没有过多地浪费时间。 现如今公司处于起步阶段,需要投入最多的精力进去,她不希望再发生之前那种被无数债主堵门的状况。 对梁氏来说,那是一次名誉的巨大打击,如果这次的翻身仗打得不够好看的话,对后续的发展也会很不利。 说不定,未来的梁氏就会湮没在上京的金融洪潮之中。 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在她讲解工作的时候,她一直在观察沈恩然,后者从一开始就掏出了一个小册子,将她交代的重点都记录得分明,这让她很满意。 如果光是面上讨喜,工作态度上一塌糊涂的话,哪怕能力再出众,人再漂亮,她也不会要。 好在这个女孩的各方面都很出色。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带着沈恩然将基本的工作流程熟悉了一遍。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午休时间到了,你去吃点东西吧,下午就是正式工作了。前三天我会手把手带着你,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及时问我,三天之后就要有自己基本的节奏了,一些太过基础的问题不能再重复犯错误,明白吗?” “明白了,梁总,那我先下班了。” “嗯。” 沈恩然走后,梁清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处理她的工作。 没过多久,门突然被推开,占听夏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我就知道你没下去吃饭,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又忘了。” 梁清语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打算马上就下去的。” 占听夏哼笑了一声,没说话,将食盒放在了她面前。 梁清语知道她看穿了自己蹩脚的谎言,尴尬一笑,老实放下手中的工作,打开食盒开始吃饭。 美味的菜肴入肚,那种隐隐的饥饿不适瞬间消失,她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听夏,还好有你。” “这种恭维的话少说,我在公司的时候能给你送过来,要是不在的话,你恐怕就真的要过点的,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扒拉你的营养,你自己呢,难道准备再去医院,你忘了苏憬之前交代你的。” 一连串话说下来,梁清语半点都不敢反驳,乖巧地边吃饭边点头。 等到占听夏絮絮叨叨结束了,她才敢应了一句话。 “我以后注意。” 占听夏轻啧一声,“我不信你,我还是跟恩然交代一句,以后她去吃饭的时候,顺带把你一起带下去。” “这就不用了吧,小姑娘也不一定在公司吃饭,再说好不容易的午休时间,还要捎上自己的上司,这样对她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些?” 在她的解释下,占听夏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自己得上心啊,清语,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现在是两个人,好吗?” 梁清语乖顺点头,“我一定注意。” 见状,占听夏才打住这个话题不谈。 “对了,恩然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挺好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人也很聪明,几乎都是一点就通。” “那就好。”占听夏点头,“等到她上手熟悉了工作后,想必你也能轻松很多了。” “嗯嗯。” …… 下午的工作,梁清语处于半放手的状态,她在暗中观察着沈恩然,除了有些不熟悉外,基本上没有出任何问题。 她很满意,同时也给出了一些有助于小姑娘成长的建议。 任何地方的工作,都应该在处理问题的情况下,同时促进人本身的进步。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有了帮手的情况下,梁清语今天在下班前就将工作处理完了。 到点后,她笑着对沈恩然说:“今天做得不错,可以下班了。” “好的,梁总。” 沈恩然一天也觉得很充实,除了早上刚过来后有点紧张,后面她也逐渐放松,处理起工作来也是得心应手。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上司,很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沈恩然一边给自己朋友分享自己今天工作的经历,一边朝着公司外面走去,就在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刚想道歉,就听到了令她无比讨厌的声音。 “哟,这是没长眼睛吗,不,应该说你的眼睛都长到手机上了。” 她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张让自己厌恶的脸。 “沈茹秋,你是故意的吧。” 她刚刚明明看了前面的路,根本没有人,况且这条路那么宽,这人就非得走到自己面前。 沈茹秋轻嗤一声,“贼喊捉贼,果然和你妈一个样。” “你给我闭嘴!” 沈恩然怒气上脸,她最恨的就是这个人嘲讽她的母亲,明明真正不要脸的人是她们。 “我有说错吗?”沈茹秋脸上依旧是嘲讽地笑,“你妈不就是死皮赖脸啊——” “啪!” 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第七十七章 纠纷 沈茹秋捂着自己半张脸,剩下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你活该。” 沈恩然咬了咬牙,她的巴掌还有些疼,她以前也不是个喜欢动手的人,但她容忍不了面前的人侮辱她的母亲。 明明不要脸的是沈茹秋母女,这种加害者反倒将罪名安在受害者身上的戏码,她已经受够了。 “我活该?”沈茹秋脸上变得很难看,“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让爸爸把你妈妈和你赶出去!” “那我就把你妈妈勾引我爸的事情捅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母女恶心的嘴脸。” “沈恩然!”沈茹秋气得不行,“我妈妈才没有勾引爸爸,不被爱的那个人才叫小三,你明白吗?” 沈恩然冷笑一声,“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和他结婚的人是我妈,婚后勾搭上的就是出轨,你就是小三的女儿!” “啊!” 沈茹秋尖叫一声,旋即直接上手去撕扯沈恩然的头发,后者没有防备,被她得了手。 头皮上距离的疼痛让沈恩然脸皱作一团,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头发。 一时之间,两个人撕扯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一辆车刚停下,就看到了这一幕闹剧,当谢厉程看清楚纠缠的两人之中有一个是他熟悉的身影时,眉头皱了起来。 他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两人的动作一顿,当沈茹秋看到是谢厉程时,脸色瞬变,马上松了手,眼眶中浸满了泪水。 “厉程哥哥,她打我。” 沈恩然没想到会有人过来干预,而且这个人还是盛耀的总裁。 她之前在网上看过两人之间的绯闻消息,明白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可就这样让她放过沈茹秋,她不甘心。 明明是她先出言侮辱人的! 谢厉程看向还抓着沈茹秋头发的女人,眉眼一沉,“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这话让沈恩然心一颤,她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人,只能不甘地松开了沈茹秋。 沈茹秋顺势跑向谢厉程,靠在他的胸前,继续呜咽抽泣。 她的声音好听,哭得又梨花带雨,很容易引起人的怜惜。 沈恩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咬了咬牙。 这是这女人一贯的手段,在家里是这样,在外面也是这样。 谢厉程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对沈恩然说:“向她道歉!” 沈恩然牙齿都快咬碎了,一脸不忿,“凭什么?” 谢厉程皱眉,“你打了人还有理了?” “她也打了我。”沈恩然的眼眶红了,她觉得委屈,极力克制着眼泪,“你怎么不让她向我道歉?” “别挑战我的耐心。” 谢厉程声音有些冷。 对于这种不相干的人,他不会在意。 沈恩然双手捏紧成拳,下唇都快要被她咬出血了,就在她不得不妥协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恩然?” 沈恩然当即转头,看到了梁清语朝这边走过来。 她不想在刚认识一天的上司面前丢脸,可是还是控制不住了眼圈红的速度。 梁清语很快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小姑娘委屈又难过的模样,还有她散乱的头发,眉头缓缓皱起。 “发生了什么?” 沈恩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声音抢先说了话。 “你们认识?” 梁清语看向说话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还靠在他怀里的女人,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厌恶。 这短暂的情绪被谢厉程看在眼里,当即伸手将怀里的人拉了出来。 沈茹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脱离了自己的港湾,她脸上的泪早就干了,刚刚也只不过是在做样子,一时间显得有些滑稽。 当看到梁清语时,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她很清楚,谢厉程之所以会这么对她,是因为这个女人过来了。 对于梁清语来说,男人这样的动作更像是欲盖弥彰,她神情变得冷淡,说:“她是我的员工。” 简单回答了一句,她又低头对着沈恩然说:“恩然,刚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你的员工她无缘无故打了我!” 有些刺耳的声音落入梁清语的耳里,她蹙眉看了一眼说话的沈茹秋,也能看到后者刻意露出的那微微红肿的半张脸。 她眼神微微闪烁,而后垂眸看向身边的女孩。 哪怕只有一天的相处,她也能有八分的把握,沈恩然不是一个会随便动手的人。 尤其是当这个对象变成了沈茹秋后,她更加可以确定。 沈恩然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整个人看着可怜极了。 梁清语帮她整理了下头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沈恩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片刻,旋即心头涌起浓烈的酸意和感动。 “清语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什么叫有人欺负她,明明是她欺负我!”沈茹秋不甘道。 梁清语安抚好自己的小助理后,才看向对面的两人,声音冷了几分,“我刚似乎没有跟你说话,不过也是,你们两个都这么没有礼貌,喜欢抢别人话说。” 这一句话将两个人都骂进去了。 谢厉程和沈茹秋的脸色都不算太好看。 早在看到梁清语对一个陌生女人那么温柔时,谢厉程心里就很不舒服了。 他现在连一个员工都比不上了。 他面色阴沉,“你就是这么包庇你的员工的?” 梁清语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员工受到不公对待,毕竟,相对于你身边的女人,我更相信我的人。” “她打了茹秋的事情做不得假。”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该打。” 梁清语的语气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某些人格外的愤恨。 沈茹秋的眼睛里爬上了血丝,她感觉受到了侮辱,可在谢厉程的面前,她不能把自己狰狞的一幕表现出来,只能委屈得掉眼泪。 “清语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梁清语早就看透了这个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应有任何动容。 “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去警察局,论个明白。” 她刚说完,身后的沈恩然就跟了一句,“对,我可以去。” 这话一出,沈茹秋哑口无言,她可不想去警察局。 第七十八章 离她远点 警察局三个字一出,谢厉程很难不想到之前冤枉梁清语的那一次,眼里情绪在翻涌。 “去,还是不去?” 梁清语又问了一遍。 沈茹秋没说话,紧张地低下了头。 谢厉程唇边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才说:“不去。” 梁清语不出意外,嗤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沈恩然离开。 谢厉程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自己原本是来找她和解的,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插曲,念想又泡汤了,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他没有去理会沈茹秋,转身就朝着自己车那边走去。 沈茹秋见状赶忙追了上去,她不想一个人被撇在这里。 “厉程哥哥,你等等我。” 另一边,梁清语将沈恩然带到了自己的车上,准备送她回家。 上了车后的沈恩然有些兴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梁清语,后者察觉了,有些奇怪,问:“恩然,怎么了?” 沈恩然:“梁总,您刚刚太帅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梁清语会在谢厉程面前维护她。 上京金融圈谁不知道盛耀的名头,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小员工去得罪掌控这种公司的人。 而且,梁清语还让那两个人无话可说。 这些种种加起来,让沈恩然对她的敬佩心到达了顶峰。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一生的偶像!” 闻言,梁清语有些哭笑不得。 她能猜到沈恩然的一些想法,不过小姑娘应该不知道她和谢厉程之间那复杂的关系,不过她并不打算细说,只是笑着回答:“你好好工作,只有让自身变得强大,才能应对一切危机。” 这是她曾经教给我自己的道理,也希望沈恩然能够明白。 沈恩然听出了上司的教导,点了点头,“梁总,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一定会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带着母亲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搬出来。 梁清语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唇边多了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谢厉程的车上,看着追上来的女人,他心中的烦躁不减反增。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眉眼微沉,“刚梁清语提出去警察局的时候,你在害怕?” 别人或许没发现,但他看到了女人微微颤抖的手。 沈茹秋原本想和男人相处增进感情,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话题,实在是让她心惊不已。 她咬了咬下唇,旋即道:“厉程哥哥,我的确有些害怕,毕竟如果我们去了警察局,被一些有心的媒体看到的话,恐怕又要闹出什么新闻了,我不希望产生上次那种误会。” 她不说还好,说到上次闹上热搜榜一的头条,谢厉程的脸色黑了几分。 他并不是一个傻子,那在榜一待了一天的热搜着实是有些奇怪,很难不让人想后面会不会有人动了手脚。 而整件事情唯一的受益者,就坐在他的身边。 他看着旁边的女人,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沈茹秋感受到了,心里微颤,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谢厉程:“茹秋,我问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沈茹秋的心渐渐提起来,但还是佯装镇定,“厉程哥哥,你想问什么,尽管说吧,我绝对不会对你撒谎的。” “上次的热搜和你有关吗?” 沈茹秋神情有一瞬的空白,但很快消失不见,脸上浮现了委屈和伤心。 “厉程哥哥,热搜和我没有关系,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尽管去查。如果真的和我有关,那就罚我不得好死!” 她言之凿凿地说。 毕竟动手的是躲在后面的先生。 她完全没有插手,怎么能算是她做的呢? 谢厉程就算查了,也查不到是她。 这样的誓言发得一点都没有压力。 谢厉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脸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一句。” “什么事?” “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梁清语面前。” 基本每一次两人见面,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争端,最后夹在中间的他,总是会承受梁清语的怒火,哪怕有些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 既然梁清语不想见沈茹秋,那就杜绝这种可能性。 听到他的要求,沈茹秋越发不甘,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比不过一个已经和他离婚的女人。 明明当初,她和梁清语,每一次男人的选择都是自己。 可现在,这种情况悄然之间就发生了改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等到女人的答复,谢厉程眉头皱起,有些不悦道:“你不乐意?” “当然不是。”沈茹秋摇头,面上有些失落,“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清语姐这么讨厌我,我明明是很想和她做朋友的。不过既然厉程哥哥你这么说了,我肯定都听你的。” 这番话说得表面上听着没有问题,但谢厉程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他看了女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将人送到家后,他让司机将车开到了梁清语的别墅去,有些事情他还是想和她说清楚。 在他刚到达目的地时,梁清语的车也跟着到了。 两人下了车后,视线相交在一块。 梁清语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没有搭理他,直接往别墅走去。 谢厉程跟了上去。 梁清语听着后面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原本平和的心情渐渐浮现了几分躁意,在门前,她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谢厉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解释刚刚的事情,我当时去那是专门找你的,不是——” “我不想听,也不在乎。”梁清语已经受够了这些似真非真的话,“你现在不应该在这,你应该去陪着受伤的沈茹秋,她才是真正需要你的人,不是吗?” 离婚前,哪一次不是这样? 现在又装出这副模样来,给谁看呢,有意义吗? 没有。 谢厉程看着面露怒色的女人,心里并不好受,“我——”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如果还是动不动就来这打扰我的话,我会从这里搬出去!” 第七十九章 调离 别墅门外,两人无言对峙。 谢厉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眸底飞快掠过一抹黯然,他不想走,但他更害怕面前的女人真的会躲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曾经赌过,输了,这一次没了勇气。 “你想我走,我可以走,但我还想再说一遍,我和沈茹秋之间什么都没有。” 梁清语垂着眸子,长长的眼睫遮盖了她眼里的情绪,不予回应。 谢厉程喉结滚动,眸底郁色加深,却也做不了什么,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看到在他转身后,女人抬起的眸子,杏仁水眸中荡起了微微涟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梁清语转身进了屋子,刚一进门就看到占听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回来了?” 饭菜香气将之前那些不愉快都冲淡了,梁清语笑着应了一声。 这时占听夏听到外面有车子离开的声音,不由得往窗外看去,瞟见了一闪而过的车影。 “那个,好像是谢厉程的车,他又来纠缠你了?” 女人眉眼一沉,脸上浮现出不忿。 梁清语原本不想提他惹她不高兴,但见瞒不住了,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说了一遍。 闻言,占听夏脸上的愤然更甚。 “这渣男贱女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还敢欺负我新招的小姑娘,要是我在场,肯定要好好教训沈茹秋一番。” 占听夏有些怀念上次掌掴她的快意了。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恩然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她很厉害。” 当时那个场景,如果没有谢厉程干预,肯定是沈恩然占了上风的。 “你不看看是谁挑出来的人。” 占听夏有些得意地挑了下眉。 梁清语笑笑,扶住她的肩膀,往餐桌旁边推,“是,我们占女侠最厉害了,不过小女子我现在有些饿了,可以一起吃饭吗?” “当然。” …… 谢厉程离开别墅后,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公司。 自从和梁清语分居后,他越发不喜欢那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大房子,还不如办公室能够让他感到归属感。 至少在被工作麻痹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可以不用总想着那个时刻在折磨他的女人。 处理工作到深夜,他直接在办公室的休息室睡了一晚。 次日,简单冲凉后,他看着窗外渺小又浩大的城中晨曦之景,天蒙蒙亮,暗色和天光交融在一起,描绘出了第三种颜色,不那么浓稠,也不那么明亮,凉色的格调,如同他的心一样。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看着窗户隐约现出的影子,又好似看到了过去那人的眉眼。 手指在雾气沾染的玻璃上拂过,只剩下了自己的那双眸子。 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将那人重新揽回自己的怀里。 可他也知道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时间飞逝,天色彻底亮了,世界也因此变得喧嚣而充斥活力。 谢厉程坐在办公室里,从刘文手中接过今日的行程过目,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他应了一句话,沈茹秋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男人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眼底浮现了一点烦躁。 最近这些日子,他实在是不想见到她。 “有事?” 男人的语气有些冷淡,沈茹秋脚步一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昨天的事情难道还没过吗? 她猜不准,只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资料,面上不露出破绽,笑着说:“厉程哥哥,我只是想来跟你汇报工作的,此外,想问下我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她现在好歹也是谢厉程的秘书,虽然不像刘文那么全面,但至少也算是离他第二近的人。 她自然要把握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最好能够增加一点相应的时间。 闻言,谢厉程也想到了她此刻的职位。 他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才看向她,“你过来,我确实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沈茹秋面露喜色,赶忙又靠近了几步。 刘文:“总裁,需要我退下吗?” 这突来的话让屋子里的两个人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谢厉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沈茹秋倒是想到了什么,脸颊飞上一抹红霞,如果能够和谢厉程单独待在一块那就更好了,她对外制造的假象又真了几分,到时候还能再添些色彩,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想法是美妙的,却在下一秒就被男人冷下来的声音打破。 “你出去干吗,赶着投胎吗?” 谢厉程不高兴了。 其他两人都能察觉出来,刘文不敢再说话,沈茹秋脸上的绯色也荡然无存。 不过打击并没有停止,男人接下来的话更让沈茹秋像进了冰窖一样,被冷气包裹,背脊发凉。 “经过我慎重考虑,决定给你调整一下职位。你大学是艺术类专业,文秘工作对你来说并不适合,从今天起,你就去设计部吧。” “厉程哥哥,我——” “刘文,你待会儿通知一下人事。” 谢厉程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将沈茹秋留在身边,会成为他后面和梁清语见面的隐形炸弹,每炸一次,就会摧毁一截他的挽回之路。 这样的风险太大,他不能再让其发生了。 沈茹秋急了,也顾不得男人喜不喜欢了,快步走到他身边,半蹲在他面前,“厉程哥哥,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要把我调走?”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很快红了,配着那张小白花的脸,格外的可怜动人。 “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别的地方,好不好,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 以往她每次只要这样,男人都会妥协。 可是这一次,谢厉程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设计部会让你的未来更有前景,文秘不适合你。” 他是认真考虑过的,沈茹秋帮过他,他自然会帮她。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但是能给她在事业上铺路。 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把握这个机会,而不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可是,我想陪在你身边。” 沈茹秋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谢厉程眉眼凛然,耐心耗尽,看向她的目光渐渐浸上凉意。 “要么去设计部,要么离开盛耀,你自己选择。” 第八十章 想法子 谢厉程的态度十分果决,没有半点动摇的可能性。 在离开公司的恐吓下,沈茹秋接受了调动部门,离开的时候眼泪不住往下流,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哀怨。 谢厉程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低头处理自己的公务。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只要沈茹秋仔细想想,都能明白这是一个职业成长的好机会。 她如果不知道把握,那就太过愚蠢了。 于他而言,自然也有好处。 双赢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谢厉程在安排好这件事情后,脑海里立即跳出了一个身影,想都没想就拿出手机,找出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接通。 他唇边抿成直线,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复拨打。 虽然听起来可能会有点丢人,但他是真的害怕某人被他逼紧了,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他思考了片刻后,选择发了一条讯息过去。 【我听你的话,将沈茹秋从身边调开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口饭?】 发完消息后,他有些忐忑地盯着屏幕。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对面没有半点消息。 谢厉程将手机扔到桌上,抬手捂住了眼睛,心烦意乱。 不过很快一声叮咚就让他回了魂,手忙脚乱地捞回了手机,心跳加速,解锁。 【哦,没空。】 三个字,怎么读都是无比敷衍。 谢厉程觉得自己心肌梗死了。 他盯着这条讯息看了好久,才用一句话安抚了自己。 至少给他回了,还能继续聊下去。 这么想着,他发了条信息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等。】 这一次,对面没有让他等很久,可是信息依旧是噎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什么时候都没空。】 天又被聊死了,谢厉程心中的闷气渐渐转变为火气,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卑躬屈膝过,好话说尽,甚至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 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 越想,越气。 他抓着手机,又连续发了好几条讯息过去。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梁清语,这么耍我好玩吗?】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 发完这些,他眉头紧锁,视线死死盯着屏幕,想看看对面的人怎么回。 半晌过后,没有回应。 他受不了,又准备发,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谢厉程:“……” 下一秒,手机被狠狠摔在桌面上。 “艹!” 谢厉程整个人都气得站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没了平日的冷静,脸皮涨红,青筋凸起。 他真觉得自己有毛病。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至于这样吗? 啊!?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从肺腑到头顶都是一阵说不出的闷疼,气焰下降,他不得不面对打脸的想法。 他还真的放不下! 谢厉程来回踱步,最后又闷闷地坐回了位置,身体往后一靠,抬手捏着眉心。 真是太烦了。 终于,他余光看到了站在旁边一言不敢发的刘文,眼眸微眯,有些不爽道:“你还站在这干什么,不需要去工作吗?” 刘文跟真空中得了空气的人一样,赶忙点头,“是,我这就去。” 他早就想离开这间让人有些窒息的屋子了。 可怜的社畜实在是承担不起上司的怒火,只能选择逃之夭夭。 可就在他要拉开门的那一瞬间,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等等。” 刘文心里一个咯噔,面露苦涩,转身时,神色恢复如常。 “总裁,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厉程看着他,沉吟了片刻后,说:“之前有关梁清语的事情都是你来办的,你对她的了解应该更多一点,帮我出个主意,说说我要怎么才能将她追回来。”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想着让自己的员工给他解决感情问题。 刘文沉默了。 谁能想到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两位的处境会翻转呢? 梁清语苦恋谢厉程的三年,后者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做出了很多伤害前者的事情。 现在两人分开了,原本该放不下的人利落抽身,该放下的人却又在这里耿耿于怀。 真世事难料。 “平日里让你提意见不是很利索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谢厉程不满他一直不说话。 刘文语塞,旋即擦了下额头的汗,“这,总裁,我没有这种经历啊。” 谢厉程皱眉,“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难道就没和老婆吵过?” “吵是吵过,但我们毕竟还是在一起的,而且我可没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 谢厉程:“……” 两支箭插在他的胸膛,真是难受极了,偏偏他还无话可说。 “我和沈茹秋之间没有感情瓜葛,而且我也已经将她从身边调开了,以后我也会注意和她的社交距离。” 刘文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总裁,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好吧,谢厉程心口又来了一箭,脸色变得青白交加。 刘文继续道:“梁小姐不接受你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总裁你不是非要她不可的话,还是放手吧,这或许对你们来说都是好事。” 要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是他们这些人。 谢厉程面色更加难看。 放手? 他要是真的能放手,还会等到现在? 那种每天闭上眼睛,就被回忆折磨的感觉,他真是受不了。 梁清语离开带来的空虚,任何人任何事都填补不了。 他不可能放手! “我是让你给我想办法将人追回来的,不是让你劝我打退堂鼓的。” 听到男人不悦的声音,刘文将心中那一点侥幸收了起来,在男人发火之前,赶忙说。 “如果总裁您一定想要和梁小姐重归于好的话,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您要是能够和梁小姐保持密切的接触,极大地增进两人相处的时间,让她的生活和工作都被您包围,挽回的可能性肯定会大大增加的。” 这次换谢厉程沉默。 这话乍一听跟没听一样,他要是能做到早就去做了,不过刘文话里的工作量字却让谢厉程脑子里闪过了一丝灵光。 生活上,梁清语可以避开他。 可如果,换成工作呢? 第八十一章 误签合同 杏花村发生的种种让谢厉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梁清语对工作极为上心,确切地说,她是对梁氏公司极为上心。 之前两次的争端也是由此引起的。 撤资那次的事情让梁清语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恶感,他不是不清楚,只是那一次,他的确不是出自本意。 男人的眉峰微微蹙起,看向刘文道:“之前那次股市动荡,在幕后收购股票的人查出来了吗?” 刘文愣了一秒,表情立即变得严肃,回答:“没有,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将所有的痕迹抹除得很干净。” 这个答案,谢厉程并不满意。 不过,这也证明有人在暗中盯着盛耀,或许随时都等着给他下套。 “你暗中找人盯着一点,不能让上次的事情再发生,另外暗中接触一下公司内部的一些股东。” “总裁,您是觉得公司有内鬼?” 刘文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他很清楚以盛耀在金融界的地位,想要从外面攻击是很难的,但如果内部出现了蚁穴,那会是隐性的致命危机。 “先盯着。” 有没有内鬼,谢厉程不清楚。 大公司里,潜伏一些来自对方势力的人并不少见,但这一部分人都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的,至少不会让他们接触到任何核心的商业机密。 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有人不按照常理出招。 他不能让盛耀出现这种情况。 “是,总裁。” 刘文也明白事情的紧要性。 “另外关注一下谢氏最近发布的一些合作项目,做出合理的调整,将合作拿下。” 谢厉程收回思绪,重新想到了让他头疼又放不下的女人。 他是不可能会让她逃离自己的。 他一定要将人重新拉回自己身边。 刘文有些犹豫,“可是,梁氏那边应该不会同意吧?” 上次谢厉程上门都能被人赶出去,再递过去合作方案,恐怕也会被踢出来。 谢厉程自然想到了这一点,“那就拿出让他们拒绝不了的方案来。” 他很清楚梁清语对自己的抗拒,但这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两个公司之间的事情。 经历了那样的风波,梁氏现在最缺的资金。 在这个世道,没有钱,人都寸步难行,何况是养着那么多人的一个大公司。 刘文明白了,点头应是。 …… 几天的时间过去,梁清语和沈恩然磨合得也差不多了,也可以放手一些工作给她去做了。 这天,恰好是她需要去孕检的日子。 她把沈恩然叫了过来,“恩然,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一些基本的文件你帮着处理就行,如果有一些需要我签字的,你拿得定主意的可以用我的印章,拿不定的可以打我电话。” “好的,梁总。” 交代完后,梁清语离开了公司。 与此同时,几份合同被送入了她的办公室。 秘书看到只有沈恩然在的时候,问了一句梁清语的行踪,在得知对方有事离开公司后,就将合同交到了沈恩然的手中。 “这几份合同都是筛选出来的,需要今天给出答复,你看你是要询问梁总,还是怎么说?” 沈恩然从她手中接过,“宋姐,梁总之前交代了我该怎么做,我先过目一遍,确定没问题再给您。” “嗯,行,辛苦了。” 秘书很快离开。 沈恩然将合同都过目了一遍,然后将一些重要的点都发消息给了梁清语。 另外一边,梁清语在进产检室前看到了消息,快速浏览过后,回了可以签的信息。 发完消息,她将手机收起来,同时产检室那边也通报了她的姓名,她赶忙走了进去。 没人注意到包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沈恩然在得到梁清语的回复后,就用她的印章盖戳。 最后一份,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等了一会儿,同时也仔细将合同审核了一遍。 总体看来,这对公司的益处是最大的,没有看到什么瑕疵。 随着秘书催促了几次,她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回复的手机,心里也有了抉择,在那份合同上盖上了戳,将其交给了秘书。 两个小时后,梁清语从医院走了出来,本来准备回家休息,拿出手机时看到了那条没有点开的消息。 她打开来一看,一开始表情还很平静,可当看到末尾合作方的名字时,脸色倏然一变。 想都没想,她立即拨通了沈恩然的电话,那边也很快就接了。 “恩然,你最后给我发的这份合同签了吗?” “签了,梁总,有什么问题吗?” 梁清语感觉当头一棒,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但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随意向对面的人发泄情绪。 “等我回公司再细谈吧。” 挂断电话后,她调转了方向,往公司赶。 等到她回到办公室时,看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沈恩然,后者听到声音时,立即朝着她看过来,神情紧张。 “梁总,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那份合同有问题吗?” 她是仔细检查过的,确定了没有哪一项对公司不利,才签下去的。 可她毕竟是公司新人,有些地方被忽视也是可能的。 她现在很担心因为自己的过错,给公司带来损失,那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想到这,她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梁清语瞧着她的模样,开口道:“你别紧张,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合同本身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背后的人而已。 她没想到经过了上次被她赶出会议室后,谢厉程竟然还会愿意和梁氏合作,而且是在让利20%的前提下。 可以说,单看那份合同来说,梁氏是占了很大便宜的。 可她并不相信谢厉程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她看来,他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就算没有,想到后面要长时间和他相处,她头就有点疼。 “那您……” 沈恩然的话没说完,但梁清语明白,她是在为自己这有些过激的反应而感到迷惑。 只是她和谢厉程之间的瓜葛实在不适合和别人说,她也不希望一直谈论这些,就用一个借口堵了过去。 “之前公司经历过被盛耀撤资,我并不信任他们,所以才会觉得这份合同有猫腻。” 第八十二章 要怎么选择呢? 听完梁清语的解释后,沈恩然心中的愧疚更甚了,觉得自己太过大意了。 “梁总,是我不好——” “打住!” 梁清语阻止了她的“认罪”,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她自己没有交代清楚,她有所保留,自然也会让别人做出错误的决策。 而且,相对于追究谁的错,她更想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恩然,我说了不是你的错,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责备你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能不能终止这次合作吧。” 说话期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占听夏走了进来。 她在看到梁清语时愣了一下,“清语,你今天下午不是请假了吗?” 梁清语给她解释了一下缘由。 占听夏脸色也变得严肃了几分,“谢厉程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不清楚。”梁清语摇头,她让秘书将完整的合同送了进来,同时也抱着侥幸心理问她,有没有将签了合同的事情告知盛耀。 几秒钟后,她得到了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半小时前就已经和盛耀那边交接过了,对面的回应很积极。 两方也已经开始就接下来的合作进行沟通了,连工作群都已经建好了。 总之,速度飞快。 从秘书的口中,梁清语了解到,盛耀那边十分配合,作为甲方,那边该有的高傲一点都没,甚至比他们这个乙方态度更加温和,甚至已经将预付金打过来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些小细节并没有让梁清语有多高兴,毕竟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让秘书离开后,三人开始重新审视合同,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些问题来,同时也看看毁约的后果能不能承担。 梁清语率先看了毁约的条件,光是看到第一条就狠狠皱起了眉头。 毁约金的数目,梁氏承担不起。 她又将其他几条看完,越看,心越沉重。 可以说,按照合同上毁约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除非,她想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梁氏顷刻破产。 占听夏她们也将合同的其他几个部分看完了,前者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原本以为是盛耀那边想要动什么手脚,可这份合同真是完完全全有利于梁氏的,只要梁氏自己不闹什么幺蛾子的话。 “清语,谢厉程真的是不怀好意吗?” 她有些不确定了。 梁清语看了她一眼,答不上话。 她也不知道。 但直觉告诉自己,谢厉程做这些绝对是有所图的。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不可能去做一些无利又不讨好的事情。 就在这时,秘书又过来敲门了。 “梁总,盛耀那边来了电话,说找您。” 梁清语眉头依旧紧锁,将合同放回占听夏的手上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五分钟后,她回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是谢厉程找你吗?”占听夏立即问道。 梁清语:“是也不是。” 占听夏:“嗯?” 梁清语:“电话那边是刘文,谢厉程的秘书,说希望我现在去盛耀一趟,谢厉程就合作的事情要跟我谈谈。” “那你要过去吗?” 占听夏看着她,有些担心。 梁清语没有立即回答,从主观上,她当然不想去见谢厉程。 可如今合同摆在那里,对方提出的也是正经要求,她没有理由不去。 “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了。” 梁清语摇头,她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要借这个机会好好和谢厉程谈谈,至少得弄清楚他想干什么,如果能够让他单方面解约,那是最好的。 一个小时后,梁清语在刘文的带领下进入了谢厉程的办公室里。 说实话,她来这儿的次数不多,以前的男人并不喜欢她接触他过多,他留给她的永远是一个背影,在那栋大别墅中无尽地等待。 离婚后,这还是头一次。 在她进入后,刘文将门关上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身,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千灯火为他编制了背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梁清语看着那张曾经让自己沉迷的面容,心底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出来,但很快又被压了回去。 她错开视线,问道:“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第一个要求就让梁清语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前几天那扰人的讯息,眉头缓缓皱起。 “我是来和你谈工作的。” “甲方要求乙方的联系方式畅通,这难道不是基本的工作要求吗?” 谢厉程说着往她走近了几步,目光依旧锁定在她身上。 “还是说,你在怕什么?” 梁清语不喜欢他逼近自己的感觉,可是她后面也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说:“负责这个项目的人不是我,会有人和你一直保持电话畅通的。” 谢厉程像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一样,突然笑了一声,眉头微挑,“看来你并没有好好看过那份合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厉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合同,放到了她的手上。 “第八十三条,这次项目的交接需要你全权负责,和我沟通的人也只能是你。” 梁清语快速地翻开,找到了他说的位置,他说的这条在那一页的最下面,由于上面接连几条都是在说基本的合作守则,这条一样开头的内容竟然被她们忽略了过去。 看清楚后,她用力攥紧了页码,有些生气道:“你是故意的!” 谢厉程嘴角微勾,并没有否认,“内容都写在上面,你既然签下了字,就代表着你同意了,不是吗?” 梁清语指节有些发白,木已成舟,她的确无话可说。 “谢厉程,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和你待在一块,说吧,要怎样才能达成和平解约?” 谢厉程唇角抿直,他真是很不喜欢她说的那句话。 没有办法待在一块? 他可不这么觉得。 “我是不会同意和平解约的,想要合同解除,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按照合同上的违约条例来办。” 男人的面容显得有些冷酷,可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面前的人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所以,梁清语,你要怎么选择呢?” 第八十三章 触动 选择? 梁清语听到这两个字时,都要被气笑了。 这是给她选择吗? 她分明就没得选择。 按照合同来,恐怕得将梁氏现存的所有股份都卖出去,还不一定能够付得起,毕竟公司现在还负债累累。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牙齿都快咬碎了,也只能选择妥协。 “合作照旧。” 谢厉程在听到这四个字后,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对她伸手。 梁清语面色冷漠,等了好一会儿后,才不甘地抬手和他相握。 “合作愉快。” 男人嗓音中的畅快让梁清语心中的闷气更甚,却也只能僵着一张脸,回了一句干巴巴的“合作愉快”。 随后,她利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谢厉程也没有在意,只是重新将话题拉了回去,“现在,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他可不想每次联系梁清语都得打到对方公司,碰运气似的。 梁清语没有说不的理由,“我会放出来的。” “就现在吧,我要亲眼看到。” 谢厉程并不相信面前的人,“阳奉阴违”的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 梁清语面色难看了几分,“你不信任我,如果我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的话,那我们的合作还有必要再进行下去吗?”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信任我自己。” 男人的话让梁清语神情微顿,皱眉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厉程看着她,嗓音低沉了几分,“没有亲眼看到你把我放出来,我的心里会不安,每时每刻都会记挂着这件事情,夜不能寐,我会变得不像我。” 梁清语看着他,一时间无言。 她并不信任这话,可是看着男人的神情,她也没有办法当面推翻。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的心有些乱了。 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梁清语的脸色微变,一种自厌情绪随即涌了上来,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谢总,你越界了,我们充其量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想我实在是难以和你继续合作。” 即便知道自己承担不起后果,但若是谢厉程执意要做一些什么,她也不介意和他玉碎瓦全。 谢厉程听出了她的意思,眉眼间的柔和褪尽,方才的动情也消散殆尽。 他就知道,每一次,这个女人都会在他心口留下一道伤。 可他还就是能够容忍下去。 “梁小姐想多了,我们之间当然只是合作关系,作为甲方,我要求现在看到你将我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放出来,过分吗?” 听到他突然冷下来的语气,梁清语并不觉得生气,倒是松了口气。 相对于之前他的那种状态,她更加适应现在的他,至少不会让她变得奇怪。 她没有再去跟他争辩什么,当着他的面,将号码放了出来。 “现在可以了吗?” 谢厉程全程看着,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梁清语并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不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两人的相处。 “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谢总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商讨的吗,没有的话我要离开了。” 谢厉程原本还想着邀请人一起吃晚饭,可想到刚刚锋芒微露的女人,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急,不能将人逼得太紧。 “没了,但希望后面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梁总能够配合,毕竟只有这样,双方的合作才能融洽,对吗?” 场面话谁不会说。 梁清语浅笑着点头,“当然。” 从盛耀离开后,梁清语开车回了家,一路上脑子里都想着和谢厉程的交锋,除了在他那一段莫名其妙地阐述时,其他时刻的她都被压制得死死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终究还是自己太弱了。 如果梁氏能够和盛耀一样强大,根本不会形成方才的局面。 她捏紧了方向盘,渴望变得强大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她一定要让自己和谢厉程处于平等的位置上,不再被任何人胁迫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回到别墅时,占听夏已经准备好晚餐了,见她进屋,立即迎了上来。 “怎么样?” 梁清语没说什么,只是上前将人抱住,她现在特别想汲取一些力量。 占听夏身体微僵,随后环住她,声音里充斥着担忧和隐隐的怒气,“是不是谢厉程那个家伙欺负你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去找他算账!” 听到这些暖心的话,梁清语被打击的心受到了安抚,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不用,我就是觉得有些累,抱了一下占女侠后,顿时就恢复了元气。” 占听夏并不信,盯着她的脸,好像要看出什么破绽一样。 “清语,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隐瞒的,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真的把你当成了一生的朋友。” 梁清语心里更加感动,“我也是啊,不过,我真的没有受到什么欺负。” 说到底,谢厉程将她叫过去,也就是让她取消了一个黑名单而已。 只是某些无形中的东西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梁氏的局限,她未来的路还很长。 “那你把在盛耀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遍。” 占听夏还是有些不放心。 梁清语也没有隐瞒,隐去了一些不该说的,大致将情况转述了一遍。 在听到谢厉程利用人对相同字段的麻木松懈性,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埋下了他的小心思后,占听夏还是忍不住怒了。 “什么,这家伙这么卑鄙的吗?” 梁清语不置可否。 商人就是如此,不顾一切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过,说到底,还是她们太大意了。 在那种情况下,最应该保持的应该是镇定,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这一点或许她们几人都没做到,后面更需要警惕。 “总之,合作还是要继续的,后面再注意一点就行。” “可按照谢厉程的口吻,你后面应该是要频繁跟他接触的,万一被他发现了……” 占听夏的视线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梁清语也想到了,可有些事情躲不开,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 “我会注意的,不会让他发现。” 第八十四章 辩驳 翌日,临近中午时分,梁清语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正准备下食堂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在看到来电提醒人的时候,她眉头皱了一下,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将电话挂断,但理智阻止了她。 她接通了电话,另外一边很快传来熟悉却又让人讨厌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挂我电话?” 梁清语毫不客气道:“你如果再这样浪费我的时间,我的确会挂你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被这话噎了一下,顿了好几秒后,才再度开口。 “工作上有事情需要和你商讨,你现在过来我办公室。” 口吻是不容拒绝的那种。 梁清语听了却只觉得生气,咬牙道:“你有看现在的时间吗?” “我要和你谈工作,不是和你谈时间。如果你非要跟我争辩时间的话,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的时间似乎价值更高些。” “谢厉程!” “不用这么大声喊我的名字,你要和我谈生意,就应该接受生意场上的一切。” 梁清语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不得不承认谢厉程的话是正确的。 她可以为了取得杏花村度假村的合作,利用一切时间,甚至是放低自己的姿态。 现如今和盛耀的这次合作远比杏花村的价值要来得高。 如果照正常情况下,她的态度应该更加谦卑,至少不应该去在乎时间是不是临近下班点。 之所以会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怒火,不过是因为对面那个人。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不应该如此失控,相反,真正的放下应该是波澜不惊的。 梁清语,这只是你的工作。 默默在心底想着,她的神情恢复平静,开口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她没有任何犹豫,让秘书准备了相关的文件,直接朝盛耀赶了过去。 只是工作。 盛耀办公室。 谢厉程听到电话被挂断后,他并没有太过畅快,因为女人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太过平静,宛若一潭死水一样。 他倒是希望她跟他闹点脾气,至少人是生动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让刘文进来去订好饭菜送过来。 让梁清语来谈工作是次要的,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和她共进午餐,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 不管她怎么想的,他都将利用这次的合作,为她画上专属于自己的牢笼。 梁清语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办公室,刚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肚子竟然率先不听话地叫了两声。 她脸上染上了绯色,恰好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一时间,脸上的热气更甚。 “你来了,过来坐。” 谢厉程好似没有听到声音一样,对她招了招手。 梁清语眉头轻皱,没有动,“你说是过来谈工作的?” “对啊,一边吃,一边谈,有问题吗?”谢厉程不以为然,“忙起来就是这样,连基本的吃饭时间都得挤出来,你应该能体会的。” 梁清语抿了抿唇,倒也没有再僵持下去,走到他对面坐下。 桌面上的饭菜是两人份的,甚至菜肴都是她喜欢吃的,这人应该是早有准备。 梁清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他一眼,“谈什么?” 谢厉程听着这话,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先填饱下肚子吧,待会儿有时间。” “我没时间。”梁清语干巴巴回了一句,“而且我也不饿——” 话音还未落,她肚子又叫了一声。 纤薄的脸皮顿时又不可控制地红了几分。 谢厉程眉眼中荡漾着笑意,没有说话,只是将打开的饭盒放在了她的面前。 梁清语没有再嘴硬,接过来吃。 见她开动,谢厉程也拿起了饭盒,开始吃饭。 两人之间是罕见的平和,没有争吵,没有辩驳,像极了从前。 梁清语感觉到对面的人在看自己,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却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对面的人突然开口。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像是回到了从前吗,那个时候你每天都会在家等我一起——” 梁清语倏然将筷子放下,面上冰凉如霜。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便没有开口,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冷意也足以让他吞下了要说的话。 “谢厉程,我是不是该提醒一句,在那些等待的日子里,你回来过几次?” 谢厉程脸色微白,“我……”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那个时候是美人在怀,或许今天这顿饭你也不应该让我来陪你吃,公司里应该有适合的人吧。” 充斥着讽刺的话落入谢厉程的耳里,他眉头微蹙,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 “我没有。” 梁清语没说话,但是眼底的讥讽透露出她的不信任。 一个在两人结婚纪念日都能选择陪着其他女人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值得她信任。 谢厉程从她的眼中读出了她的情绪,他有些头疼,但过去的事情,他再怎么去说,面前的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我绝对没有越轨,今天,这些饭菜也是为你准备的,你应该看得出来。” 每一道菜都是他专门准备的,都是符合梁清语的口味。 “至于沈茹秋,我之前的处理方式是不对,我听你的话,已经将她从身边调开了,这几天我也没有去见过她,我保证以后会和她保持得体的社交距离。” 这话让梁清语愣了一下,旋即错开男人的眼神,“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怎么可能会无关?” 谢厉程有些不高兴,他可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无法接受女人的视而不见。 他身体微微前倾,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梁清语,我的改变是为了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梁清语看着他,手腕上的温热和男人眼中的炙热好似实质化了一般,灼伤了她的眼,她的肌肤。 她眼神开始闪躲,呼吸也变得快了些。 这种氛围让她有些难受。 她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慌乱,声音故作稳定。 “你先放开我,别忘了我们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你说过的,只是谈生意。你要是不想谈,我就走了。” 谢厉程真的被气到了,偏偏这人还用他的话来堵他。 第八十五章 搞砸了 短暂的僵持后,谢厉程松开了手,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和面前的人周旋,不能将人逼急了。 在他松开手后,梁清语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 谢厉程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反应后,也不再去强求什么,沉默用餐,只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喂,你不是从来不吃胡萝卜吗?” 突然的声音让谢厉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接着后知后觉看向自己夹起来的一块胡萝卜。 的确,光是看着就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一瞬间,他真想将手中的筷子都一同扔掉。 “算了,你给我吧。” 梁清语将碗递了过去。 谢厉程心中的不适顿时被打散,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梁清语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奇怪了,“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浪费食物,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 话音还未落,胡萝卜就到了她的碗里。 她唇角抿了一下,见男人开始故作无事用餐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将碗中的胡萝卜解决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某人夹错菜的频率不要太高。 梁清语碗里时不时就会多出来几块胡萝卜。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对面的人,后者一副坦然的模样。 “你说过的,不能浪费食物。” 梁清语:“……” 算了,不和这人一般见识。 后面的用餐,两人又恢复了一片平和。 谢厉程心中的郁闷早就在不断地喂食中消散了去,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他就知道找人过来吃饭是有用的。 之后再来几次,想必两人的关系也能亲密很多。 距离他将人追回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只是,这份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两人快要用完餐的时候,办公室突然被推开,女人的抽泣声紧接着就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厉程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谢厉程的位置是正对着办公室的大门的,一眼就看到了来人,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女人在哭的话,他真的很想将人赶出去。 梁清语放下了筷子,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她没有回头看,只是默默用纸巾擦了下嘴巴,然后对面前的男人说:“看来,谢总应该没有时间再和我谈工作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说完,她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原本在哭泣的沈茹秋这个时候才看到办公室里竟然还有别的人,而且还是她最厌恶的梁清语。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朝自己走过来的女人一眼,又看着不远处面色沉郁的男人,隐隐知道自己应该是打扰到两人了。 可是她不在意,她甚至庆幸自己今天过来了,要不然就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等一下——” 眼见着男人要追着梁清语走,沈茹秋赶忙跑了过去,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哭得更厉害了。 “厉程哥哥,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设计部那些人欺负我,她们联合起来排挤我,我想回来秘书处。” “求求你,让我回来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呜呜呜……” 聒噪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着,谢厉程只觉得心烦,偏偏面前的人就像是粘在头发上的泡泡胶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却被她抱得更紧。 梁清语已经走到门口了,她脚步微顿,扭头看了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之前心底生出的涟漪尽数被击散,眼底浮现讥讽。 她没说什么,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谢厉程听到了声音,抬眸看过去,只能看到女人越来越远的背影。 想都不用想,他今天做的一切又成了白费。 心底的怒意在翻涌,他一把将女人从怀里拽了出来,刚想发火,却对上了女人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 这一幕和记忆中一段画面无限重合,像是铁锤狠狠在神经上捶打一般。 他的怒火被压下,咬牙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茹秋其实是害怕的,但在听到男人的话时,她提起的心就落了下去。 她很清楚用什么姿态能够让男人容忍自己。 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在长时间的哭泣下变得有些哑,“设计部的人不接受我,她们说我没有资格成为里面的一员。” 谢厉程没有再多问什么,直接领着人就朝着设计部过去。 到了设计部时,他直接叫来了部长,然后将那几个对沈茹秋出言不逊的人给叫了过来。 几人瑟缩地站在他面前,一想到就是这些人间接导致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付诸东流之后,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下去了。 “你们对我调过来的人有意见?” 几人不敢说话,她们也没想到只是在背后吐槽的几句话能被沈茹秋撞上,更没有想到这女人背景这么硬。 “说话!” 在谢厉程的呵斥下,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小的人受不了了,哭着求饶。 “总裁,我知道错了,是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沈小姐,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谢厉程冷笑一声,“先是口头上的欺凌,然后是行为上的霸凌,是不是要等到出了人命之后,在你们眼中才算是大事?” 几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谢厉程没有时间在这里和这些人掰扯,直接对部长说:“这几个人通通开除。” “总裁,不要啊!” “总裁,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 对于这些求饶的话,谢厉程没有理会,人在选择说话或者做一件事情之前,就应该想到自己应该为之付出的代价。 他带着沈茹秋离开了设计部,后者得以扬眉吐气,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 不过,相对于在一个远离谢厉程的地方作威作福,她还是想待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她忍不住抱住男人的胳膊晃了晃,“厉程哥哥,我在设计部那边真的很不适应,要不你还是把我调回秘书处吧,其实我在那里也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的。” 谢厉程闻言皱起眉头,将女人的手拉开,态度果决。 “不行,你继续留在设计部。” 第八十六章 “润色”的解释 谢厉程能感受到自己的办法是有用的,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梁清语会做出改变,就不会随意变动自己的决定。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机会轻易就被沈茹秋毁了,即便记着那桩事情,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眸底透出冷淡。 沈茹秋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还在想着方才男人对她的维护,忍不住再度恳求,“厉程哥哥,求你了,虽然你今天帮我出头了,但保不齐哪天我又被人欺负了,到时候你不在,我该怎么办呢?” “你就这么没用吗?” “啊?” 沈茹秋希冀的目光被惊愕取代,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我说,你就这么没用?”谢厉程眼神更冷了,“如果你一定要有人在身后护着你才能在职场站稳脚跟的话,或许职场并不适合你。” 沈茹秋小脸变得苍白,“厉程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谢厉程冷冷地看着她。 “有些事情发生一次可以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但若是总是在发生,你觉得会是谁的错?” 沈茹秋不想回答。 她并不想和男人探究这种哲学问题,她想要的只是他无限的包容,就和之前一样。 可现在面前的男人让她心微微发颤,一时间不敢说话,方才的那股傲气尽数消散了去。 她真该庆幸现在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这些话没有被别人听见。 谢厉程看着她,连一个得体的答案都给不出,除去其他因素,在这一刻,面前的人实在太过愚钝。 这么看来,将梁氏撑起的梁清语更像是夜空中的皎月,熠熠生辉。 他眼底浮现淡淡的欣赏,同时也不愿意再和面前的人纠缠这种话题下去了。 “如果你还是想离开设计部的话,那么你可以另择出路——” “不!”沈茹秋赶忙开口,“厉程哥哥,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的,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不可能离开盛耀。 离开了这里,后面的计划还怎么进行,先生交代给她的事情她更没可能完成了,到时候等待她的,只有成为弃子。 她不想成为弃子。 闻言,谢厉程的神情稍缓,“你能想明白最好,行了,你出去吧。” “是。” 经过了刚才那番交谈,沈茹秋也变乖了些,没有再去和男人对着干。 在她离开后,谢厉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思索片刻后,还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编辑了一番,发给了梁清语。 他没有打电话,因为暂时不了解对方现在的想法。 两人贸然对话,很容易产生争端。 还是选择一个比较温和一点的方式。 解释完后,他又忍不住提出了邀约,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忐忑不安。 与此同时,回到公司的梁清语进入了休息室,刚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手机发出的叮咚声。 她拿过一看,快速地浏览了讯息的内容,面无表情。 永远都有误会,永远都有解释。 这种奇怪的圈子,她并不想将自己置于其中。 就像之前告诉自己的那样,她和谢厉程之间现在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们谈的是生意。 她抬手快速敲下一个字发了过去,熄屏,闭上了眼睛。 一直等着消息的人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 【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也足以让他那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去。 谢厉程轻吐了口气,至少没有完全将他排除在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拉黑,所以还是一个很好的开端的。 在心里想了一圈后,男人嘴角微勾起一抹弧度。 次日,梁清语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盛耀,和昨天差不多的流程。 两人先是一起用餐,然后开始谈论起工作。 这个过程很顺利,毕竟基本上都是梁清语在说,谢厉程听着。 对于她提出的那些方案,对方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梁清语一开始提出了疑问,“你就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够好的地方吗?” 男人只是看着她,声音平静而又温和,“你的方案很好,看得出你很用心。”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违心之言,或许两人在情感上有瓜葛,但对于工作,梁清语的态度是十分认真的。 和上次杏花村的策划案一样,这次的方案她也是结合了双方公司的需求和实际情况,做出了兼美的方案。 不过毕竟是从自己主观上出发的,难免会有些小瑕疵。 她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谢谢。” 她说了一句,然后继续介绍自己的方案。 谈论到了中间部分,谢厉程因为有些事情临时出去了一趟,借此期间,梁清语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结束后,她到洗漱池前洗手,旁边站着两个补妆的员工,不免听到了她们之间的交谈。 “对了,你听说了吗,设计部那个沈茹秋和谢总之间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装傻是吧,就是恋人关系啊。” 梁清语眼底情绪微动,却没有说什么,抬眸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嗯,很平静。 这样很好。 “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就因为设计部里有人说了那位两句,谢总直接就将那几个人解雇了,这难道还不是爱吗?而且,后面也有人看到两人亲密地进了办公室呢。” “听你这么说,谢总之是带头搞办公室恋情啊,按照公司规定来说,是要罚款的吗?” “搞笑呢,整个公司都是他的,他想做什么不能做?” “也是。” “……” 后面的话,梁清语没有再听下去了,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身离开了这片八卦之地。 所以说,有些解释,只是润色过后的语言艺术。 她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回到办公室后,谢厉程朝她走了过来,“刚去哪了?” 梁清语回答:“洗手间。” 谢厉程点了下头,却又忍不住盯着她看了两眼,他总觉得面前的人跟刚刚有些不一样了。 可现在,好像又没什么不同。 “那我们继续谈吧。” “嗯。” 一段时间过后,基本的方向定了下来,梁清语便整理好了资料,准备离开。 谢厉程看着她,忍不住道:“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来。” 第八十七章 避开 从盛耀离开后,梁清语坐上了自己的车,却很久没有启动车子。 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又会想起谢厉程的脸,确切地说是他每次看向她的眼神。 两种不一样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烦躁又疲累。 她双手枕在方向盘上思考,好半晌才回过神,将那些复杂的思绪压下去,开车离开。 回到公司后,沈恩然给她汇报了最近的计划日程。 当听到有一项是去上京隔壁的长陵出差时,她意动了。 “把长陵那个项目拿给我。” 从沈恩然手中接过文件,梁清语仔细看完,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晚些时间,她找来了占听夏,不承想易沉跟她一起走了进来。 “师兄,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从上次医院之别后,易沉一直在处理贸易公司的事情,几乎抽不出时间过来这边。 今天看到他,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公司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想着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易沉笑着回答。 占听夏跟着说:“我们俩是在电梯口碰上的,就一起过来了,清语,你找我准备谈什么呀?” “我明天准备去长陵出差。” “这么突然吗?”占听夏有些意外。 她之前并没有从梁清语口中听到有关出差的消息。 “嗯,是今天才定下来的。”梁清语点头,“公司这边,可能需要麻烦你照看了,另外,有关盛耀的那个项目你帮我接手吧,具体的一些事项我已经和谢厉程谈好了,后面只需要再对接几次工作,就可以了。” “行。” 占听夏果断答应,没有多想。 “我一定会办妥的,你放心去吧,大概要几天回来。” “一周左右吧。” 梁清语估计了下时间。 “行。” 占听夏点头。 “清语,你长陵那边需要助手吗,我这周的时间都能空余出来。” 易沉的请求让梁清语沉默了下来,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得过来,而且,我也不能一直倚靠别人,学长,你得给我自己成长的机会,不是吗?” 易沉眼底浮现失望,连着之前的笑都显得有些苦涩。 他怎么会听不出女人变相地拒绝呢。 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甚至连靠近的机会都吝啬给他。 占听夏见气氛有点不对,立即开口道:“易沉,我以前没有管理公司的经历,你这周就帮着我一起吧,正好也能让清语放心一些。” “听夏,学长自己的公司也——” “好啊。”易沉打断了她的话,“这些天我和你一起管理公司,有什么问题我们和清语你联系。” “是啊,这样更为保险一点。” 见他们两个都这么说,梁清语也不好再说什么。 次日,梁清语便自驾去了长陵。 离开上京后,那种心底隐约的压迫变弱了很多,就好像是有什么重担暂时移开一样。 她到了落脚的酒店后,给占听夏发过去了消息,同时整理了一下资料后,联系了这次的合作商。 将整个人投身于工作之中后,那些纷杂的情绪更加困扰不到她了,她觉得很充实。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夜里就被打破了,她收到了谢厉程的短讯。 【明天照旧,有些地方需要和你讨论一下。】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或许她可以相信是工作需要。 可这么频繁地找她,等到过去谈的又只是那些之前说过的地方,男人的目的是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梁清语垂眸盯着屏幕上那大差不差的几条讯息,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半个小时后,她将安排发给了占听夏。 至于谢厉程那边,她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 谢厉程看着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两个人,眉头狠狠皱起。 “怎么是你们?” 占听夏率先开口:“清语临时出差了,现在公司暂时由我们打理,这个项目也由我们跟进,谢总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们提。” 考虑到工作,她今天的态度十分平和恭敬,和在杏花村见到谢厉程一样,挑不出错的那种。 只是谢厉程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看了一眼她,又看向她旁边的易沉。 “她将公司交给你们两个外人打理,也不怕被人偷了家?” 占听夏的平静在这句话出来后彻底被打破,横眉瞪眼,眸中带火,“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谢厉程冷冷地看着他们,“我说得有错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和她的关系密切到彼此不分了?” 话音落下,男人眸子中的凉意仿佛要化作实质。 占听夏快要忍不住骂人了,易沉抬手将她拦了下来,而后看向谢厉程,道:“谢总,这是梁氏内部的事情,与你无关,更与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无关。我们只是过来商讨项目进程的,还希望你不要偏移中心。” 谢厉程脸色更冷,“合同上说得很清楚,整个项目的接洽对象都是梁清语,你们现在这样,是想毁约吗?” 易沉面色不改,“合同上说的是公司负责人,现如今的公司负责人是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并没有违背合同,也请你不要随意给我们戴帽子。” “没错。”占听夏立即附和,“我们都是按照合同来的,你别想着给我随便扣上一顶帽子。” 谢厉程气极了,合同上面的确没有写梁清语的名字,毕竟如果真的这样写了,那就太明显了,很容易就被她发现。 只是没想到原本自己钻空子的准备,现在也成了对方钻孔的现成。 他心里很不爽。 谢厉程冷眼看着他们,半晌后点头,“好,我跟你们谈。” 占听夏原本还想着两方或许要对峙很久,没想到谢厉程竟然这么快就被说服了。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接下来的商谈中,只要是易沉和她提出来的一些看法,都被谢厉程给否决了。 一次两次还好,可当四五次连在一块的时候,任谁也能知道这是男人的有意针对。 占听夏有些受不了了,“谢厉程,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厉程睨了她一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你要是这么看不上我们的东西,又何必要和我们合作?” “与其质问我,不如想想是不是你们做得太过糟糕。” 第八十八章所以呢? 赤裸裸的嘲讽落入两人的耳朵里,即便冷静如易沉也不免变了脸色,他阴沉着脸,说:“究竟是我们的问题,还是你刻意刁难,你自己心里清楚。” “现如今,乙方达不到甲方的要求,还能抱怨起甲方来了,你说我要是将贵公司这般的态度昭告出去,还会有人想要和贵公司合作吗?” 易沉唇抿得紧紧的,克制怒火,没有说出难听的话。 他很清楚,作为金融龙头的盛耀如果真的做出这样的表态,业界其他的公司,不说100%,但70%以上的公司恐怕都不会再将梁氏放在考虑之列。 而这剩下的30%中还不是所有的都能和梁氏的发展契合的。 如果真成了那样,等待梁氏的将是无路可走。 梁清语将公司交给他,他肯定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占听夏没有像他那样想得那么深渊,她只觉得愤怒。 “谢厉程,你有点太过分了吧!你就不怕清语知道你这么做吗?” 谢厉程看向她,冷笑一声,“我巴不得她知道,想要合作顺利进行下去,就让她过来跟我谈。” 这话中的威胁已经很明显了。 占听夏脸色变得很难看。 易沉开口道:“谢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肯定会按照你的要求来修改方案,至于清语,她现在正在忙于工作,肯定是没有时间来这儿的。” 谢厉程听着这宛若挑衅的话,眉目冰寒,“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会客气。” 给的出路不想要,那就准备被他逼入死路吧。 他就不信,梁清语能躲着,一直不见他。 半个小时的时间,谢厉程将易沉准备的方案全盘否定。 两人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脸色都铁青得不行。 在他们走入电梯时,沈茹秋从拐角走了出来,皱眉看着他们的背影,直至电梯门合上。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办公室,想了想,还是去了秘书处,找到之前和她比较交好的人询问了一番。 她知道梁清语和盛耀签订了一个合作项目,前几天她都有过来和谢厉程“交流”。 对此,她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前些天才从谢厉程口中听到那些话,她暂时还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你说今天那两个人啊,他们是代表梁氏来和谢总商讨项目方案的。” 沈茹秋不解,“之前不都是梁清语过来的吗?” “听说是她去长陵出差了,现在负责人变成了这两个。” “去长陵出差了?” 沈茹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眸光闪烁,她的机会来了。 从秘书处离开,她到无人的楼梯间,拿出手机拨通了置顶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多声,就在她快要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通了,只是从话筒传出的声音有些过于冷沉,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告诉过你,这个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 沈茹秋上下牙齿相碰,眼眸中浮现恐惧,她的确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不过,她想到了自己要汇报的事情。 “先生,我不敢没缘由打扰您,这次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 “说。” “梁清语去长陵出差了。” “所以呢?” “如果能够让梁清语在长陵出事的话,肯定能对谢厉程造成沉重的打击,到时候他肯定会因此分心,既能给我创造接近他的机会,也有助于我在公司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话筒那边很安静,似乎在考虑她所说的事情。 沈茹秋微微屏息,不敢打扰到对面那人。 良久,那边才传来一声冷淡至极的声音。 “知道了,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 电话挂断,沈茹秋深深吐了口气,抬手抹去了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珠。 与此同时,上京某处的一栋别墅中,昏暗无光的屋子里,唯有明灭的微红闪烁着。 片刻后,一道听不出情绪的轻笑声突兀地响起。 “我的好大哥,就让我来看看,你这前妻在你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高吧?” …… 梁清语处理完工作后,回到酒店,刚坐下就接到了占听夏的电话,有些疑惑地接通。 “清语,谢厉程真的太过分了!” 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话筒传来,梁清语的手微微握紧,眉头微蹙,“他做了什么?” “易沉原本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我实在受不了,我们今天去了盛耀跟他接洽,这个家伙完全就是刻意在侮辱人,把我们的方案批评得一文不值,甚至口头上还不忘侮辱人。” 梁清语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谢厉程会这么过分。 “他还威胁我们,说只要你一天不去见他,他每天的态度就是这样,我们但凡有点异词,他就说我们的态度过分,要让别人也看看我们的态度,到时候阻断别人和我们合作的可能性,你说他过不过分?” 梁清语咬住下唇,她已经能想到易沉他们在谢厉程面前憋屈的模样了。 “抱歉,都是我不好。” “你别这么说,我打电话给你也不是为了怪你,只是太生气了,想要有个人倾诉。” 占听夏的情绪平复下来,立即解释。 梁清语理解,“我明白。” “其实吧,谢厉程对我还算好的,就是可怜了易沉,对他,谢厉程简直就是火力全开,偏偏易沉还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恐怕还在改方案呢。”占听夏叹了口气,“我比较没用,帮不上什么忙。” “不,都是我没有安排好。” 梁清语不是没想过谢厉程会生气,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不顾情面。 “我会加快这边的工作进程的,尽量提前回去。” “你也不要太操之过急了,我们能扛得住。” 两人又谈了些其他的,夜深时刻,才挂了电话。 梁清语一时间有些睡不着了,拿着手机找出谢厉程的号码,想要拨过去,又犹豫放弃了。 因为她很清楚,她和谢厉程谈不拢,因为现在的她不可能放下这边的工作回上京。 最后,她选择给易沉发去了消息,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出意外,易沉给出的答复是让她别担心。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情越发沉重,有些东西似乎越欠越多。 第八十九章 心跳突然加速 第二天早晨,梁清语被闹钟叫响的时候,头有些昏沉难受,这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结果。 可工作在那,她不可能随心所欲,只能强撑着起床洗漱,离开酒店。 开往会议场所的路上,梁清语听着车上的广播,思绪却依旧被昨晚的事情给困扰着。 在途经大桥的时候,有些拥堵,车子停了下来。 这时,手机上弹出一条短讯,来自谢厉程。 她皱眉,打开后,里面的内容和昨天一样,只是带上一条占听夏昨晚跟她说过的话。 她觉得头更疼了。 这时前面的车子继续行驶,她也顾不得回消息,跟上了前面的车。 就在这时,原本黑屏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是来电。 至于拨通这则电话的人,还是谢厉程。 梁清语感觉太阳穴的位置有根筋剧烈地跳了几下,伴随着疼痛,让她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一样。 太吵了。 她抬手去拿手机,突然前面的车一个急刹,伴随着重击声,她刚抬头,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车子跟着一起撞了上去。 大脑往方向盘狠狠砸了过去,眼前顿时一片空白,只余下耳边的阵阵轰鸣。 …… 【新闻快讯,长陵市中心大桥出现连环车祸,死伤众多,目前交警部门已派出救援队……】 占听夏原本只是想听听早间新闻,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则消息。 在听到长陵那两个字时,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不会的,清语不一定在那座桥上,不能慌。” 她自顾自说道,然后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梁清语的电话。 “清语,接电话,一定要接电话啊……” 漫长的嘟嘟声,没有任何回音,很快,电话自动挂断。 占听夏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眸底是压不住的慌张,“有可能是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即便这么想着,她还是又拨了过去。 连续五六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后,她彻底坐不住脚了。 她必须尽快确定占听夏的安全,要不然她一天都会心神不宁,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长陵亲自一探究竟。 她原本想着去找易沉,可又想到公司不能没人。 让她一个人去的话,又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还有谁能够帮上忙呢? 很快,她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身影,或许这个人是能够最快确定梁清语的安危的,他有这个能力。 可如果梁清语没事的话,她肯定是不想见到他的。 不行,这个人pass。 她晃了晃脑袋,将那种可能性排除。 又过了几秒钟,一束灵光猛地从脑海中划过,她还可以去找一个人。 同沈恩然交代完工作后,她立即打车去往了市医院,很快就找到了苏憬。 “你的意思是清语现在可能在长陵出事了?”苏憬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几天才过,才答应了自己会好好的人又陷入了危险中。 占听夏有些急,“我也不清楚,长陵那边中心大桥上出连环车祸了,我查过,那是清语会途经的过程,她的电话打不通,那边的合作方也说没有见到她,她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长陵。” 长陵离上京不远,自驾一个小时的车程。 苏憬找来了自己的男朋友吴越,让他带着两人一起出发,赶往长陵。 与此同时,盛耀集团。 谢厉程拨过去的电话,没有一个被接听,俊美的面容变得阴鸷。 女人心,海底针。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又开始躲他。 他是哪里做错了吗? 他不清楚。 可就算是罪犯也有申诉的机会,为什么梁清语什么都不给,就单方面定了他的罪。 真是可恶!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扔在一旁,强迫自己做点别的,要不然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打开电话,鼠标不小心就点到了跳出来的新闻,长陵连环车祸几个大字出现在眼里,随之开始的是视频的播放。 长陵? 这两个字怎么有点耳熟。 谢厉程皱眉,突然视线凝固在了屏幕上,即便是一闪而过,但刚刚的那辆车…… 他沉着脸,将进度条拉了回去。 虽然只有几帧的画面,但是那辆车分明就是梁清语的车。 想到这,他面色变得格外难看。 “刘文!” 被呼叫的刘文立即走了进来,看到男人难看的脸色时,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 “总裁,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昨天占听夏他们说的,梁清语是去哪里出差了?” “长陵。” 答案对上的那一秒,谢厉程彻底坐不住了。 “现在立刻备车,去长陵!” …… 医院是一个小型的人世间,生老病死在方小世界里不断上演。 长陵第一医院急诊室,无数的推车往里面运送着不同程度的伤患,各色的医护人员快速奔波,不断地在病人之间来回穿梭。 哭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这一刻,这一处地方仿佛成了炼狱场。 梁清语被送到的时候,额头还在不断地流血,视线模糊,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没有力气。 很快有一个医生走到她面前,她极力地去配合对方回答一些问题,即便声音实在是微弱得不像话。 冰凉的仪器在胸口停留了片刻,她只听到快速甚至显得有些冷漠的声音。 “生命体征暂时是平稳的,先放在一边吧,后面还有几个重的,先过去看看。”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面前的阴影消失,她又成了人群中那个被忽视的存在。 很吵,身边真的很吵。 她靠着身后的墙,身体在慢慢往下滑,四肢好像在变凉,好冷。 她蜷缩着身体,手依旧护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有着她的希望,她不能让它受到任何伤害。 “宝宝,这里是医院,我们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她在跟孩子说话,也在跟自己说话。 只是,她眼前的事物越发模糊,最后一切陷入了昏暗。 周遭的哀嚎声依旧响着,苦难众多,没有人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失去了意识。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第九十章 晚了一步 人来人往的长陵第一医院门口,不断的鸣笛声让这条街道变得嘈杂不堪,但没有人会抱怨,因为这是生死时速的救援。 拐角,一辆车停下。 “前面进不去了,我们下车。” 苏憬三人利落下车,朝着医院跑去,每个人的心都高高地挂着。 当他们跑进急诊室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撼到了,血腥味、烧焦味以及消毒水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哀嚎痛苦的呻吟声,期间更是夹杂着医护人员的喊叫声,让这片空间像是陷入了泥沼中一样,令人窒息。 苏憬和吴越两个人是医生,对眼前的状态尚可接受,但占听夏是第一次目睹这样的场景,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胃部在不停地翻涌。 苏憬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担心道:“你还好吗?” 占听夏顺了好几下胸脯,压下去不适,点头,“我还行,先找清语。” “嗯。” 他们先去了导医台,想要询问有没有关于这些病人的登记。 原本就处于焦躁状态的导医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很冲,“这么多人,哪有时间登记,要找人自己去找!”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占听夏有些难以接受她的态度,想要争辩,却被苏憬拉住了。 “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兵分三路,我找左边,你找右边,阿越你去看看手术室那边。” 闻言,三人迅速离开。 苏憬快速在车祸患者中间穿梭,目光飞速从他们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了角落中一个蜷缩着身体的人身上。 她快步跑了过去,手有些颤抖地抬起女人的脸,当看到熟悉的面容时,先是松了口气,后又脸色变得凝重。 因为手下的皮肤太凉了,她抬手摸到女人的脖颈处,还有动脉的搏动,只是有些微弱。 四肢更为冰凉,要是再拖下去,肯定会进入休克。 想到这,她赶忙拽住了一旁走过的一个护士,“先给她建议静脉通道,她马上要休克了!” 被拉住的护士有些不高兴,“你是谁啊,你说休克就休克?” 苏憬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可以理解在这种高压下你的情绪不好,但每一个病患都是平等的,我是上京市医的一名医生,你要是再质疑我的话,造成了什么伤亡的话,我一定会曝光你!” 护士的脸色立即变了,不敢再说话,立即给梁清语扎针,然后挂上了一袋氯化钠。 “她现在的情况需要紧急手术。” 护士面露难色,“现在手术室已经满了,腾不出位置来,只能继续等着。” 这时,占听夏和吴越也走了过来。 三人听到这个话,神情都不太好看。 占听夏看着始终处于昏迷状态的梁清语,急得满头大汗,“现在该怎么办啊?” 苏憬思考了片刻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挂断了。 “我有个同学在两条街道外的一个私人医院,我们现在带清语过去。” 这边的医疗资源太过紧张,她不可能在这继续等下去,这无疑是拿梁清语的命在堵。 让护士腾出一个推车,三人立即离开了第一医院。 在他们走后不到十分钟,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冲进了这片炼狱场。 谢厉程在看到里面的惨状时,脸色阴沉得可怕,平日里锐利冷漠的眼眸中爬出了一点恐惧。 他抓住了路过的一个护士,沉声问道:“有没有一个叫梁清语的伤患在这里,她现在人在哪?” 熟悉的名字钻进了护士的耳朵里,她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又想到了之前走掉的几个人,眉头微皱了一下。 “你来晚了,人已经不在这了。” 谢厉程的神经像是被铁锤狠狠砸下,疼痛让他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你说什么,什么已经不在了?” 护士手臂被他攥得生疼,怒气也在翻涌,“不在就是不在了,这里这么多病人难道要围着她一个人转吗,你快放开我,我还有工作!” 一句句话不断在谢厉程的痛点上蹦跶,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宛若暴风雨前的阴霾。 跟在他身后的刘文有些害怕地看着这一幕,想要上前说什么,却又不敢动。 眼见这边的情况就要失控,一道威严又冷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现在是争吵的时候吗?” 护士在看到来人时,立即呼救,“警察大哥,这个人在扰乱我们救助病人,你快点将他抓起来!” 警察? 谢厉程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后者在见到他时,冷肃的神情也怔了一下,旋即皱眉。 “厉程,你怎么会在这?” 谢厉程看着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的同窗好友,面色稍微缓和,松开了护士的手臂,对她说:“我妻子是这场车祸中的受害者,我在找她。” “你是说梁清语?”沈岸眉头皱得更深了。 “嗯。”谢厉程点头,又盯着旁边在揉搓自己手臂的女人,眼神冷沉,“这个女人说她已经不在了,我听不得她这种胡说八道。” 护士被他看得身体一颤,有些害怕,想要躲到沈岸后面去,却又担心他们是一伙的,一时间不敢动弹。 沈岸看向护士,“这位护士小姐,麻烦你说清楚一点,那位女患者真的不在了?” 护士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道:“她确实不在我们医院了,刚刚有人把她带走了,说是去别的医院。”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清楚?”谢厉程的眼神依旧冷得宛若要成冰。 护士不敢去看他,小声道:“是你自己误会的,再说这种情况下,我哪有时间跟你说这些。” 谢厉程脸色一沉,不过被沈岸拦住了。 “多谢你了,你先去忙吧。” 打发走护士后,沈岸看着面前的男人,又忍不住皱了下眉,“以前怎么看不出你这么在乎梁清语?”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重要的是先找到人,另外,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沈岸表情严肃了几分。 “这次的连环车祸发生得有些蹊跷,我接手了这个案子调查。” “你的意思是车祸是有人故意导致的?” 谢厉程眼神一凛,如果这件事情背后真的有人推动,他绝对不会放过! 第九十一章 风筝-割裂 从医院出来,谢厉程让刘文去调查是谁带走了梁清语,自己则是和沈岸走了一趟。 两人将中心大桥早上的视频看了一下,最后锁定在了连环车祸的导火线上,突然出现的一只风筝。 “就是这个风筝突然掉在了一辆车的前面,遮挡了司机的视野,情急之下让他撞上了前面的车子,接着后面的车子纷纷没有准备,一个个撞了上去,造成了这次的惨案。” 沈岸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眉头微微蹙起。 “上面的人想要将此归咎为意外,打算尽快结案,否则的话,影响扩散,造成的社会恐慌以及负面情绪会压不住,上面的人也怕因此下台。” 说完,他撇了撇嘴,眸底透露出一点讽刺。 “我不想做个糊涂虫,从上面接下来这个案子,想着能不能找到一点问题,所以刚刚才去了医院,准备找被风筝遮住的那辆车车主,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不过,那人正在手术室抢救。” 他说的时候,谢厉程一直在反复看那个视频,主要集中在两个时间点,一个是在开始,一个是在梁清语的车子出现的时候。 沈岸没有听到他说话,抬眸跟着看向视频。 “看来你是真的对梁清语上心了,这和你当初说的似乎对不上啊,不是说了只是商业联姻吗?” 谢厉程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道:“不是。”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以前的事情,那些愚蠢的曾经造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沈岸想笑,却在后者危险的眼神中,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谢厉程:“这里有架无人机,或许你可以从这里入手。” “无人机?” 沈岸有些意外,立即凑过去看,勉强从第一幕的边角看到了一个隐约的无人机影子。 要不是仔细看,真的会被忽略了去。 “谢总,你这观察力可以啊。”沈岸拍了下手掌,“找到无人机,或许能够有更全面的内容,也能找到这个风筝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谢厉程不想和他说这些,只是冷声道:“这次的案件你一定要好好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 “明白。” 沈岸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了,之前是没有着手点,现在来了,他自然不能放过。 没过一会儿,谢厉程接到了刘文的电话,听完对方的汇报,他的神色倏变,扔下鼠标,转身往外面走。 “你继续查你的,有什么线索,电话联系。” …… 私人医院手术室外,占听夏一个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半个小时前,苏憬和吴越与他们的朋友一起进了手术室,参与抢救。 作为外行人的她只能在外面等着,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上次梁清语出事,心情是同等的焦躁。 她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清语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她自顾自说些话安慰着自己。 就在这时,走廊另外一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速度又快又重,在安静的长廊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占听夏扭头看去,在看到来人时,脸色倏然一变。 “谢厉程!” 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短短几秒,男人就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视线从那扇紧闭的手术门移到了她的身上,面容冷峻。 “她怎么样了?” 占听夏收起惊愕,皱眉,一脸抵触地看着他。 “你来这干什么,赶紧走!” “我为你,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谢厉程的语气加重,看向她的目光不善,好似她要再说些什么废话,后果就很严重一样。 占听夏也很不爽,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场合。 “我也不知道,正在里面抢救。” 这个答案和没有回答没有什么差别。 谢厉程不满意,他快步朝着手术室走去。 占听夏赶忙抓住了他,“你要干吗,你别想着去捣乱,里面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问题,你承担得起吗?” “松手!” “谢厉程,清语是在被抢救,你要是去闹事,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占听夏真的要被这个人气死了。 谢厉程看了她一眼,强忍着怒火,咬牙道:“我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想离近一点。” 占听夏:“……” 她有些尴尬地松开了他的手。 这也不能怪她误会,毕竟男人这一副阎罗王的样子,很难不猜想他是不是想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面,苏憬正准备去外面调血,却从监控里看到了谢厉程和占听夏争论的画面。 她眉头一皱,带着血袋回了手术室。 手术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但意识已经恢复,只是整个人显得很虚弱。 苏憬让手术护士将血挂上去,随后走到了梁清语的旁边,说:“清语,谢厉程找过来了。” 梁清语睫毛微颤,她现在很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好像每次似乎只要和他掺和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离婚前,杏花村,以及这一次连环车祸前的那个电话。 “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想罢休,如果他一定要追究下去,或许你怀孕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了。” 梁清语神情陡然一变,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一把抓住了苏憬的手臂,声音还有些沙哑,“不,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苏憬看着屏幕上瞬间变化的血压,立即出声抚慰,“你先别激动,我们一起想办法。” 梁清语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如果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等等,生命危险? 她眸色加深,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或许可以让她彻底摆脱谢厉程的办法。 “小憬,帮我做一件事。” 苏憬原本在思索,听到她这话时,微蹙眉,“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肯定帮你。” 梁清语的嘴唇有些发干,她舔了舔下唇,声音从干涩的嗓子中发出。 “我会死在这场手术里。” “什么?” 苏憬愣住了。 梁清语将想法说出来后,越发觉得可行,她抓住女人的胳膊,神色严肃而又坚决。 “让谢厉程认为我死在了这场手术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和他割裂。 第九十二章 金蝉脱壳 手术室的门打开,谢厉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走了过去,当看着身上还沾着血的苏憬几人时,他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的嗓音莫名变得干涩。 “梁清语呢?” 占听夏也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苏憬,“是啊,苏医生,清语怎么样了?” 苏憬低垂的头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看向面前的男人,沉痛化作了对男人的愤恨。 “她死了,你满意了?” 咚! 耳边好像一道焦雷炸响,谢厉程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仿佛脑子生了锈,连思考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占听夏脸上的血色尽失,“怎,怎么可能,苏憬,你在骗人,对不对?” 苏憬看向她,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嘶哑,“抢救失败了,抱歉。” 占听夏整个人差点脱力倒了下去,苏憬连忙将人扶住。 谢厉程并没有去理会他们,他猩红的双目看向手术室里面,眼眸中情绪翻涌。 梁清语死了! 怎么可能? 他不信,他根本不信这样的鬼话! 想都没想,他直接朝着里面走去,一旁早有准备的吴越和另外一个医生伸手将他拦住。 “谢厉程,你不能进去!” “滚开!” 谢厉程面容阴鸷,根本就顾不得他们的阻拦,自顾自要往里面冲。 两个大男人都有些没有办法将人拦住。 苏憬将占听夏扶到了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然后快步跑到了谢厉程的面前,大声说道:“谢厉程,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最没有资格出现在这?” “你给我闭嘴!”谢厉程面色阴沉,额角的青筋暴起,“别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梁清语她不会死,她不能死!” 苏憬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装出这副样子就可以显示出你有多么神情吗,殊不知简直可笑极了,不论是婚内那三年的冷漠,还是和别的女人不清不白迫使清语和你离婚,这些种种都表明你就是个人渣!” “而且,这次害死她的人里面有你一份原因,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 谢厉程手攥紧成拳,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我没有!” “没有!”苏憬面色涨红,怒不可遏,“你知道她当时开车时为什么没察觉到前方的异常吗,是因为你的电话!” 谢厉程身体一僵,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一样。 电话?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他就想起来了,他今天早上的确是给梁清语打过电话。 她瞒着他离开上京,又不回他的消息。 他很生气,想要讨个说法……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个电话,让她遭遇了这样的意外。 垂在两侧的手在颤抖,谢厉程的脑海中好似有着两种声音在争吵。 是他害死梁清语的? 不,不是! 她不会死,她绝对不会死! 就算是,他也要亲眼看到她的尸体! 再度抬头,他的神情尽数收敛,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依旧愤然的女人,尽管她看似悲痛愤懑,可他依旧不会相信。 “让开!” 苏憬没想到这么说了,这人竟然还没有打消进去的主意。 但,她绝对不能让他进去! “你想都别想,放你进去,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滚开!” 谢厉程的耐心耗尽,一把拽住人甩开,吴越和同门立即冲了上来,将路拦住,一时间三人纠缠在一块。 苏憬稳住身体后,眼神一沉,看到吴越他们稍微将谢厉程钳制住的时候,快步走到了男人的身后,然后掏出了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麻醉剂,一把刺入男人的脖颈。 药物释放,原本还孔武有力的男人顿时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混乱被控制,几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占听夏快步走了过来,抓住苏憬的手,“苏憬,你刚跟我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清语没事,她现在就在手术室里面。” 苏憬解释了一句,旋即跟同门说:“先将这个人随便放到一个病房安置吧,这个地方不能留了,我们要尽快转移地方。柳天,病例的事情还要麻烦你。” 柳天点了下头,“我会安排。” …… 梁清语换好衣服后,跟着苏憬几人上了车,后者将手术室外发生的事情快速跟她说了一遍。 她知道谢厉程不会那么容易信,所以他们还需要增加砝码。 “回去后再准备一场悼亡会吧,把事情办得大一点,不怕她不信。” 占听夏听了有些担心,“要是你死的消息传出去了,公司那边怎么办?” 梁清语在手术室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公司暂时由你和易沉掌管,我会拟一份股份转让书,这样的话也能让你们应付公司的那些股东,尤其是我父母他们,不能让他们重新接手公司。” “那要先跟易沉通气吗?” “等悼亡会过后再说,暂时先别告诉他。” 梁清语有自己的考量,这个悼亡会,谢厉程肯定会来的,按照他的心思,肯定会格外关注易沉的情绪。 她要让这件事情变得真实一点。 “好吧,我听你的。” 现在走到这一步,占听夏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按照梁清语的计划来。 苏憬接着发问,“那这段时间你可能要先藏一藏了,要不你去我家?” 梁清语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去杏花村吧,至少离上京有一段距离,环境又比较适合我养伤。” “也行。” 几人很快将计划拟定,梁清语也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天空的乌云渐渐聚拢,好似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两个小时后,谢厉程在病房醒了过来,那种昏沉感让他依旧难受,他捂住额头,坐了起来。 这时,病房的门推开,刘文走了进来。 看到他时,有些惊喜道:“总裁,您醒了!” 他之前本来是在医院外面等着谢厉程的,可是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隐隐觉得不对,才上来找人,却被告知谢厉程陷入了昏迷,正在病房中休息。 他守了一个小时了,也不见人醒来,难免担心出什么意外。 不过那些医生说谢厉程没问题,他也做不了别的,只能等。 谢厉程抬眸看向他,记忆回笼,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梁清语呢?” 第九十三章 有线索 手术室的大门重新被关上,里面的中心人物已经换了人。 谢厉程阴沉着脸找到了之前负责手术的医生柳天。 “人呢?”他一把扯过柳天的衣领,“就算是死了,那也得有尸体吧,你们给我注射药物让我晕倒,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在骗我?” 柳天没有反抗,平静地看着他,“谢先生,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有关梁小姐的手术,我们真的尽力了,病历就在这里,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尽管看,至于尸体,已经被苏憬他们带回上京了,他们说希望能够带梁小姐回到生长的地方,我们无法拒绝患者这样的要求。” 谢厉程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扔开男人的衣领,拿起桌子上的病历翻看,当看到死因失血过多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为什么不给她输血?” 他几乎咬碎了牙。 柳天面色黯然,“全市的血库都调送到了长陵第一医院,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谢厉程攥紧拳头,他真恨不得将所有的人弄死。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死亡”两个字,心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柳天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忍不住提醒一样。 “你若是还想看梁小姐一眼,那就请你早点回上京吧,我听苏憬说,他们准备火化梁小姐的尸体。” “他们敢!?” 谢厉程怒不可遏,将病历本狠狠砸在桌面上,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大步往外面走。 火化,这些人是真的不给他任何见她的机会,真是可恶至极。 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刘文赶忙追了上去,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梁清语竟然死了! 看着自家老板那难看的脸色,他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两人出了医院后,立即驾车回上京。 天空阴沉得宛若黑夜,一场暴雨顷刻间落下,天地之间好似要失去边际一样。 车子被堵在了高速上。 这突来的变故几乎要将谢厉程逼疯了去! 刘文从后视镜中偷偷看上司的脸色,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就在这时,谢厉程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来看,发现是沈岸打过来的。 “喂,厉程,你现在在哪?” “回上京的高速上。”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想着要回去的,不是去看梁清语了吗?” 手掌攥紧,发白的指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谢厉程脸色沉得好似窗外的黑天一样。 “有事说事,没事挂电话。”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语气不对。 就在谢厉程忍不住要挂断时,沈岸才重新说话。 “当然有事,不是你说车祸的案子要是查到了什么就跟你联系吗?” “查到了什么?” “跟我们之前预想的一样,这件事情确实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或许那人最开始的目标是梁清语。” “什么意思?” 谢厉程脸色变得冷肃,语气加重。 “我们找到了那架无人机,将拍摄下来的视频还原,逐帧观看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风筝是被大桥边上的一个黑衣人给剪断,他当时站的位置离梁清语的车不是很远,我们根据算术公式预计了一下原本风筝的轨迹,它原本应该是掉在梁清语的车前,只不过当时突然来了一阵西南风,将风筝往前面刮了一点距离。” 沈岸的语气一顿,似乎是停下来喝了一口水。 “综上,我们初步估计那人的目标是梁清语,所以,她最近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还是说有人在针对你。” 据他了解,梁清语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自从和谢厉程结婚后,就是全职太太了。 相对于前者,他更倾向于后者。 谢厉程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片刻后,才回答。 “这件事情你继续查,有什么线索再和我说。” 没等对方说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是沈岸的猜测他还是放在心上的。 针对他的人吗? 谢厉程的对手并不少,但现如今他和梁清语离婚的消息已经公布出去了,应该不会有人去刻意对付她。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他最近对梁清语的关注是有点多了,被人注意倒也不意外。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沈岸将无人机拍摄到的视频发了过来。 谢厉程打开看,当看到桥边那个黑衣人时,他将视频的播放速度放慢,仔细观看。 那人应该是早有准备,基本上没有露脸,不过在他抬起手臂时,下袖口处露出了一个图案,让谢厉程觉得有些熟悉。 他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身影,眸色暗沉了几分。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了好几声后,电话才被接通,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话筒传了出来。 “大哥,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啊,还困着呢?” 话音落下,一个明显的哈欠声紧随其后。 谢厉程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你现在还在国外?” “大哥,你怎么这么问,我不在国外在哪啊?”对面的青年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回国见你来着,还没放假呢。” 对于青年口吻中的讨好,谢厉程并不喜欢。 他们只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如果不是谢家人丁少,这人又比较老实,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不会接受这人。 “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挂断电话,他并没有完全打消怀疑,又找到了之前安排在国外监视的人,发出了询问的消息。 对面很快将青年的照片发了过来,人确实在国外待着。 不是他。 谢厉程眉头皱紧,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得从沈岸那边找突破口,只要警方那边将人抓到,应该会有答案。 现如今,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尽快回到上京。 他要确认梁清语到底是生还是死。 可这该死的天气,就像是在跟他作对一样,高速上堵得十分厉害,一辆辆车跟蜗牛一样往前面爬。 “刘文,联系几个人,让他们去梁清语的别墅和梁氏那边堵人,另外盯住上京的几家殡仪馆,一旦发现了梁清语他们一伙人,立即控制住!” “是。” 第九十四章 把它给我 雨停了,天依旧雾蒙蒙的,好似给这片天地盖上了一层阴霾。 谢厉程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那扇大门,耳边回旋着的是哀歌,教堂里零零散散几个人回头看着他,面容都无比憔悴,眼眶泛红,好似经历了一场莫大的伤痛一样。 他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坐在第一排,低头不言的男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收回。 “你们以为演一场悼亡戏,就能骗过我了吗?”他冷笑一声,看向最中央的女人,“苏憬,我最后问你一遍,梁清语在哪?” 苏憬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在他问完后,指了一下台上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就在那。” 像是按下了终止符,谢厉程觉得心头一空,他有些机械性地看了过去。 【谢先生,他们准备将梁小姐的尸体火化。】 柳天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半晌后,谢厉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你觉得我会信,她如果真的死了,梁家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在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这了。”苏憬面色变冷,“谢厉程,我不管你怎么想,这里不欢迎你,清语也不会想看到你。” “你给我闭嘴!” 谢厉程呼吸变得急促,他用力扯开了衬衫的几颗扣子,眼神阴鸷地看着不远处的盒子。 “这根本就是你们一起谋划的骗局,她不可能死,梁清语不可能死!” “谢厉程,你真的够了!”占听夏像是受不了了,眼眸中带上了恨意,“如果不是你,清语根本不会去长陵,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你害的,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 好吵,真的好吵! 谢厉程没有看占听夏,他的视线根本无法从那个盒子上离开。 那里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梁清语! 他极力在告诉自己,脚不受控制地往前挪。 突然,面前拦了一个人,是易沉。 他的脸色是里面的人里最憔悴的,黑眼圈,胡子拉碴的,看着和一天前截然不同。 像极了一个成熟的演员。 谢厉程不断告诉自己所有人都在演戏。 “让开!” 他冷声呵斥。 面前的人没动,就在他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易沉突然扬起了胳膊,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谢厉程没有防备,往后退了几步。 大厅里静默无声,占听夏则是有些担忧地走到了易沉的身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厉程站稳后,擦了擦嘴角的雪,阴鸷的眸子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你在找死?” 易沉依旧没有说话,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的恨意好似要将他吞没一样。 下一秒,他直接冲了过来,手臂扬起。 同样的亏,谢厉程不会吃第二次。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力道都是往死里去的,身上很快负伤。 占听夏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几人对视了一眼后,开始上去拉架。 就在这时,教堂外面陆陆续续响起脚步声,贺斯淮和慕言旭跑了进来,在看到里面混乱的场景时,他们也愣住了。 片刻后,他们也加入了进去。 一阵纠缠后,好不容易各自将各自的人拉了开来。 谢厉程和易沉的脸上都挂了彩,一定要论个程度的话,后者要惨一点。 “放开!”谢厉程想要甩开贺斯淮和慕言旭的桎梏,神情凛冽如寒冬,眼眸阴沉如暴雨。 被占听夏和吴越抓着的易沉死死咬牙,也想要挣脱。 他要为梁清语报仇。 看着还在挣扎的两人,苏憬率先受不了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点,还是说,你们想让清语死也不能安生?” 这话太过严重,原本还在反抗的两个人顿时没了动静。 早在易沉不要命地和自己搏斗的时候,谢厉程已经在接受那个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可能性了。 他宁愿在暴力的世界中,避开这样的现实。 可现在苏憬的话将那丝遐想给打破了,他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易沉的状态好不了多少。 他想不明白明明才过去了两天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没了。 即便他只有一个等待的机会,哪怕再渺茫,他也不至于绝望。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心上人成了天上月,再也无法落入他怀中。 见他们都沉默了,苏憬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到谢厉程面前。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不想让警方介入的话,你就走吧。从今天起,你和清语之间两情了。” “两清?”谢厉程嗤笑一声,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道:“绝无可能。” 苏憬面色一变,“你还想怎样?” 谢厉程看向台上的骨灰盒,声音哑了几分,“把那个给我。” “你休想!” 易沉今天第一次开口,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谢厉程没有理会他。 “骨灰盒给我,要不然我们不死不休。” 无论是生还是死,梁清语都得是她的。 他怎么可能会放她自由? 苏憬眉头皱起,“清语不会想要——” “我不在乎!”谢厉程眼神深沉得可怕,“苏憬,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也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要么把她给我,要么把事情闹大,我奉陪到底!” 男人眼中的疯狂让苏憬咽了口唾沫,她真没想到这人对梁清语的执念已经到了这么深刻的地步了。 要是他们的计划暴露了,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去想。 不过她很明确的一点就是,事情不能闹大,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要不然影响的东西太多了。 她思索了片刻后,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可以!” 易沉反对,却被吴越和占听夏牢牢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憬将骨灰盒交到了谢厉程的手上。 谢厉程双手捧着不算很重的盒子,却有种整个人都要跪下去的感觉。 有一种无形的重量在压着他,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贺斯淮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和慕言旭对视了一眼后,两人搀扶着他离开。 几天的时间,却成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第九十五章 接受 随着谢厉程几人离开,教堂里焦灼的气氛散去,苏憬几人都松了口气,当然除了不知情的易沉。 他冲到了苏憬的面前,怒声道:“你怎么能把清语的骨灰交给谢厉程?” 刚松懈下来的谢厉程赶忙跑到他旁边,解释,“易沉,你先别生气,清语她没死。” 易沉愣住了,巨大的冲击让他的脑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运转。 占听夏知道这话对他的冲击性很大,给了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半晌后,易沉才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憬见他恢复了理智,便将之前和梁清语拟定的计划告诉了他。 “现在清语在杏花村养伤,为了让这场戏变得真实一点,我们事先没跟你说,实在抱歉。” 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易沉快速消化,摇了摇头。 梁清语没死,对他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至于他自己的那些伤心,不重要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梁清语。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死是假的,但那场车祸是实实在在的,他看到了播报的新闻。 “已经没有危险了,我们也安排了人照顾她,她的身体在慢慢康复。” “那就好。” 易沉放下心来,可紧接着来的又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担忧。 “你们让清语诈死,那后面呢,她难道要一直顶着个死人的身份,她后面该怎么生活?” 苏憬皱眉,“当时事发突然,我们只想着怎么让清语摆脱谢厉程,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未来只能慢慢商议了。” 闻言,易沉也不好说什么。 “除此之外,后面梁氏可能需要你和听夏两人帮忙照看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私底下和清语联系。但这段时间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地和她见面,你们也最好不要去杏花村。” 谢厉程那边虽然看起来已经接受了梁清语的死,但还是得保险一点。 “嗯,我明白。” …… 私人别墅里,贺斯淮看了一眼二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看向坐在对面沙发的男人。 “阿旭,我们就这样让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吗?” 慕言旭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眸看向他,“不然呢,你能让他开门?” 贺斯淮无奈了。 他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真想不明白,梁清语怎么突然就死了,这也太魔幻了吧。” “世事本就无常。” 慕言旭这回答噎得贺斯淮没话说。 片刻后,他才有些烦躁道:“那难不成就让老谢一直自闭下去啊,我们做兄弟的好歹也要帮帮忙吧。” “不会的。” “什么意思?”贺斯淮看向他,“你是认为老谢对梁清语的用情并没有那么深,其实也是,老谢应该不至于……” “这个我不确定。” “啊,那你刚刚说不会是什么意思?” 慕言旭将桌上的报纸扔到了贺斯淮怀里,“经报道,长陵那边的车祸案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老谢就算要自闭,应该也要等将幕后的人抓住后吧。” 他刚说完,二楼传来了声响。 谢厉程抱着骨灰盒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比冰窖里的冰块还冷。 “老谢,你下来了。”贺斯淮立即坐直了身体,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谢厉程点了下头,看向慕言旭,“阿旭,帮我在上京的墓园里选一块最好的地。” “好。” 慕言旭做事向来讲究效率,两个小时后,三人到了墓园。 谢厉程依旧抱着那个骨灰盒,他其实并不想将它放进去,相比于此,他更想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想到那通电话,他的心实在不好受。 灰蒙的天色下,谢厉程在墓地前久久地站着,凉意爬满全身。 良久后,他才将手中的盒子放入了棺木中。 “你会恨我吗,清清?” 谢厉程盯着盒子,眼眸尾部一点点染红,不会有人回答他。 “我希望你恨我,古话说,含恨不得终,来找我吧,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 贺斯淮两人站在不远处,目光有些担心。 “老谢干吗一直蹲在那,不会也想躺进去吧?” 这话让慕言旭眉梢轻挑,侧眼看向他,眼眸闪过一丝无奈。 “有时候真想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些什么?”贺斯淮耸耸肩,“和你们一起游戏人间呗,多爽快。” 慕言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接话。 没过多久,谢厉程走了过来,两人的对话也彻底终结。 贺斯淮的注意力转到了谢厉程身上,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有些担心道:“兄弟,你还好吧?” “嗯。” 好不好的,谢厉程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心空了一大片,不过这种东西他不至于和别人说。 几人离开了墓地,贺斯淮主张一起去喝点,谢厉程用工作为理由拒绝了。 “不是吧,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工作?” 贺斯淮有些不能理解,他要是死了心上人,一定要喝他个三天三夜。 呸呸,他怎么咒自己。 “我没事。”谢厉程看着他,“你们不用担心我,另外,阿淮,你要是想喝酒的话,让阿旭陪你吧。” 说完,他没有多待,坐上车离开了。 贺斯淮看着他远去的车子,难免有些愤愤,“这家伙也太不给面子了,我们陪着他,他倒嫌弃我们了。” 慕言旭的视线从远处收回,语重心长道:“你总得给伤心人独处的机会,他心性高,不会容忍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的。” 闻言,贺斯淮也不好再说什么。 另一边,谢厉程回到了公司,他现在只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不去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从电梯走出来,他朝着办公室走了过去。 当看到他时,秘书处的几个人立即站起来问了声好,他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推门进了办公室。 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下一秒是人被绊倒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剧痛。 谢厉程看着摔在地上的女人,眉头狠狠皱起,眼眸中带着疑惑和审视。 “你怎么在这?” 第九十六章 被发现了 沈茹秋也没有想到谢厉程会突然回来,他现在不应该还在处理梁清语的丧事吗? 通过新闻,她已经知道了长陵中心大桥的车祸,除此之外,她更是打听到了有关梁清语的悼亡会。 得知那个女人死了,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原本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和谢厉程接触,谁想到这人刚回来就去找梁清语了。 一个死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这么高,她很不忿。 可她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为那边给了她新的任务。 可她没想到谢厉程竟然会突然回来。 谢厉程看着依旧斜躺在地上的女人,眉头加深。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应该没有交代给你什么工作。” 沈茹秋手微微攥紧,咽了口唾沫,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肯定会被怀疑。 她的眼珠转动了一圈,旋即掐了下掌心,从眼中挤出泪水,眼泪汪汪地看向男人。 “厉程哥哥,我已经从网上看到消息了,清语姐她……” 沈茹秋开始哽咽,就像是太难过而有些说不下去了。 谢厉程刻意被压下去的沉痛再次被勾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失了理智,依旧盯着地上的人。 “这和你来我办公室有什么关系?” 沈茹秋见依旧不能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不由得咬了咬牙,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我,我是准备将这个放在这的。” 谢厉程看了过去,在看清照片上的人时愣住了,然后立即伸手将照片拿了过来。 有些岁月的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少女明艳靓丽,正笑盈盈看着前方,光芒摄人。 这是校园时代的梁清语。 他的手忍不住摩挲着照片上的稚嫩的人儿。 沈茹秋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看到男人脸上露出的表情时,心里的嫉恨又开始跳动。 在谢厉程看过来后,她又慌张地垂下了眸子。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沈茹秋已经想好了借口,“这是之前在学校捡到的,一直忘了还给清语姐,这次在听说她出事后,我想着厉程哥哥你肯定会很伤心,就想把这个照片交给你,作为一种安慰。” 谢厉程看着女人殷切的神情,没有做过多的评价,只是点了下头,“照片我收下了,你回去岗位上吧。” “好。” 沈茹秋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没有理由留下,最重要的是,她怕面前的男人发现什么。 应了一句后,她快步往办公室外面走。 殊不知,在她的背后,男人正微眯着眸子,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 次日,天气转晴,鸟语花香。 梁清语待在杏花村,享受着罕有的清闲。 从苏憬给她发的消息中,她已经知道了谢厉程将假骨灰带走了,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已经相信她死亡的事情了。 虽然有些险,但至少计划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等再过些日子,她应该就能彻底摆脱这个人了。 梁清语看着上京的方向,脸上浮现了一抹茫然。 她不仅仅是在和一个人割裂,更是跟过去的八年割裂。 这种感觉很特殊。 轻松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感。 梁清语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太久,她深吸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新的并且值得期待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回屋子里将躺椅挪到了院子里,躺上去,盖着一个小毯子,闭上了眼睛,享受日光浴。 时间一点点过去,睡意渐渐将她笼罩。 与此相隔数十里的上京市区商圈,高耸的公司大楼里,刘文看着连续熬了两天没休息的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总裁,要不您先去休息吧,否则您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从长陵回来的那天,被暴雨堵了一晚,当时谢厉程就没有休息,再加上昨天一天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真的担心谢厉程会把自己熬垮了去。 谢厉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去忙你自己的。” “可是……”刘文还是放心不下。 “你要再说,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刘文无言,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他只能选择妥协。 随着他的离开,办公室再度变得安静下来。 谢厉程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眼睛里遍布血丝。 他不是不想休息,可每次一闭上眼睛,就是梁清语的身影,全身遍布着血污,痛苦不堪。 他根本无法在那种情况下睡着。 掏出那张照片,谢厉程手指轻轻摩挲了女人的脸颊,声音沙哑中透着懊悔。 “清清,我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可以有如果,他不会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撇下她,更不会让后面这一切发生。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 男人往椅背上靠去,抬手捏了捏眉心,周身笼罩着孤寂和悔恨。 良久,他才重新坐直身子,伸手将桌面上的手机拿了过来,找到了那天最后拨出去的那个号码。 一次未接,就是永恒的未接。 谢厉程喉结滚动,眼里浮现痛苦,可他心底还是有着一丝妄想。 他伸手按下了号码,哪怕它注定不会打通,他却仍抱有奢望。 可在几秒钟过后,电话通了。 谢厉程脸上的表情僵住,紧接着便是一种说不出的狂喜,“清清!” 电话顷刻间被挂断。 梁清语没想到自己被铃声吵醒后,没有设防接通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来自谢厉程。 这人是有病吗? 给一个死人打电话? 梁清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又响起来的手机,她真的很想扔掉。 但刚刚挂掉手机的那一刻已经会让人怀疑了,她必须得想办法掩饰过去,要不然以谢厉程的性子,肯定会追查到底。 就在她有些着急的时候,隔壁的葛大爷朝院子走了过来。 “清语,你大妈做了一些煎饼,要不要来尝——” “大爷,您先帮我一个忙。” 梁清语打断了葛大爷的话,将手机递到了他的手上。 “您帮我接个电话,如果对面的人问你,你就说这手机是你捡到的,刚挂掉是害怕被人以为自己偷拿了别人的手机。” 第九十七章 找上门 这两天梁清语已经和街里街坊熟络了起来,葛大爷没有拒绝。 他接过手机,接听了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谢厉程急促的声音。 “清清,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死!” 葛大爷脸色微变,但在梁清语的祈求下,还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开口了。 “不好意思啊,这个手机是我捡到的。” 电话那端好像是一盆水泼在了火焰上,欣喜和热烈在一瞬间被扑灭,一下没了半点声响。 葛大爷刚想问梁清语,却见后者对他摇手,他便抿唇,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听筒那边再度传来声音,带着冷意与怀疑。 “你说这手机是你捡到的,那你刚为什么不说话,反而要将电话挂断?” 这个问题被梁清语预料到了,葛大爷没有负担地回答:“我怕你觉得手机是我偷的,情急之下就挂了电话。” 谢厉程又沉默了下来。 他从老人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局促不安的意味,这似乎在表明对面的老人并没有说谎。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是在哪捡到这个手机的,另外,把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 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谢厉程都不愿意放过。 葛大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梁清语给他做口型,后者看了后,点头说道:“你是不是要来找我麻烦,不行,我也不是有意捡手机的,我,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他立即挂断了电话。 梁清语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眉头微微蹙着。 “清语,这人是谁啊?” 梁清语看着对自己露出关切的葛大爷,心里微暖,但有关她和谢厉程之间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之前遇到的一个合作伙伴,合作已经结束了,人还总缠着我。” “原来是这样。” “大爷,煎饼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忙,谢谢您刚刚帮我。” “没事没事,我到时候抽空给你送来一点。” “不用了的。” “要的要的。” 葛大爷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后,转身回了家里。 梁清语目送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对杏花村淳朴的民风更是喜欢,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不管谢厉程信不信刚刚的那一番话,她都有预感,这人肯定会找到这里来。 她必须得趁他来之前,先离开。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回到了屋子里开始收拾东西,同时给苏憬和占听夏发去消息。 与此同时,盛耀集团。 在电话挂断后,谢厉程坐在位置上思考了片刻,心中的怀疑却越发大。 他立即将刘文叫了进来,然后打开了手机,将刚刚那通电话的录音播放了一遍。 “去查查这个老人的口音是哪个地方的。” 刘文没有立即动,而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说:“总裁,我能再听一遍吗,我好像曾经听到过这样的口音。” 闻言,谢厉程有些惊喜,没有说什么,直接再播放了一遍。 刘文仔细听着,老人的声音和记忆中某个画面中的声音重合。 “总裁,这位老者讲话的口音和杏花村的村民是一样的。” “杏花村?” 听到这并不陌生的名字,谢厉程的眼眸微微眯起,心绪早已翻涌。 人是在长陵出的事情,尸体是在上京火化,属于梁清语的手机却遗落到了杏花村。 其中没有一点问题,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刘文,立刻备车,去杏花村。” 刘文虽然不明白谢厉程要做什么,但他的第一要务就是服从上司的命令,没有任何耽误,立即去安排。 杏花村中。 梁清语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临走之前,她去找了一下葛大爷。 以防谢厉程找过来,她跟大爷对好了口风,然后才坐上了村子里的大巴,往上京城里去。 之前在电话里,她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住的地方了。 她已经让占听夏帮着买下了一处房产,那是一个谢厉程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就算他怀疑她没死又怎么样,找不到人,他照样做不了什么。 梁清语想着,稍微安心了些。 好不容易破除的困局,她是不可能让自己重新回去的。 高速公路上,大巴和黑色轿车错开,一个开往宁静的杏花村,一个驶向繁华的上京城。 半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了杏花村外。 谢厉程下车,看着面前熟悉的村子,很容易就想到之前那些和梁清语共处的日子。 他手微微攥紧,心中有着期待,也有隐隐的愤怒。 他有些无法预料自己若是在这个地方见到了本该死去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他很确定一点,他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谢厉程一行人的到来也引起了村子里的人的注意,谢厉程对刘文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走到路边,找了一个村民帮忙。 “这位小哥,能麻烦你听下这个老人家的声音,帮我们确定一下他的身份,我们总裁需要见他一面,当然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他的话,我们总裁有重赏。” 因为之前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对谢厉程有一些了解,自然知道后者的重赏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小伙子很乐意接受了。 刘文立即播放了录音,话刚说完一句,那个小伙子就听出来了。 “这是村长隔壁葛大爷的声音。” “多谢。” 刘文得到了答案,赶忙回到谢厉程身边汇报。 他们立即往葛大爷家赶去,大约五分钟后,就到了他的院子里。 葛大爷正在浇花,见到他们时愣了一下,接着是肉眼可见的拘束。 谢厉程走到他面前,单刀直入发问,“葛大爷,我是今天给你打电话的人,你说你捡到了那个手机,现在能把手机给我吗?” 葛大爷放下浇水壶,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然后说:“我原本想着把手机上缴的,结果在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手机掉了,找不见了。” 这番话说完,谢厉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个字都不信。 “葛大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手机以及它的主人在哪?” “我已经说了,手机不见了,至于主人,我就更不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老者,谢厉程的耐心渐渐耗尽,直接对刘文说,“让人把整个村子搜一遍,一定要找到人!” 第九十八章 怀疑 杏花村的搜查以无果结束,对此,谢厉程很不满意,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有猫腻,无论是占听夏和杏花村的关系,还是那个已经“丢失”的手机。 如果这是一场局,那设局的人肯定就是占听夏他们。 从杏花村离开,谢厉程回到了上京,去了梁氏公司。 当占听夏听到谢厉程上门拜访的时候,下意识就要拒绝,她已经从梁清语的消息中知道了这人已经对后者的死产生了怀疑,现在大概率是来讨说法的。 不过,她不能这么做。 她走到会客室,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男人。 “你又来干什么?” 谢厉程抬眸看向她,目光冷峻而具有压迫性,“我只问你一句,梁清语到底有没有死?” “谢厉程,你真是够了,清语的骨灰都被你带走了,你到底还在想什么?”占听夏很生气,“我也希望她没有死,可既定的事实改变不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一次次来质问我们?” 谢厉程并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影响,“除了那盒骨灰,你们还有别的证明吗,那种东西很好伪造,不是吗?” “那这个呢?” 占听夏将一张纸狠狠砸在了茶几上。 谢厉程垂眸看去,那是一张死亡证明。 他拿过,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一则证明确实具有很强的说服性,前提是苏憬不是一个医生。 “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占听夏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谢厉程了,一是因为本能的讨厌,二是害怕自己暴露了什么。 谢厉程抬眸看向她,一边将那张死亡证明交给了刘文,一边起身说道:“如果你们说的是实话,我自然不会过来找你们。” “我们说的就是实话。”占听夏一口咬定,在谢厉程面前,她不能有任何的迟疑。 这是苏憬和梁清语一同交代的。 谢厉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收回视线,“那很抱歉打扰到了你们。” 说完,他带着刘文离开了。 看他走得这么利落,占听夏还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还要和这人掰扯一段时间。 不过,谢厉程要走,她也不会拦。 或许是因为那一则死亡证明。 想了想,她还是给梁清语发过去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谢厉程来过公司。 与此同时,刚搬进新住所的梁清语看到手机上收到的讯息,回了一句知道了。 收起手机,她将箱子提到了二楼房间,从阳台的地方可以看到百米外一处熟悉的住所,那是谢厉程现在住着的别墅。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谢厉程依旧怀疑她还活着,也不会想到,她现在住的地方会离他这么近。 没过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了门铃被按响的声音,梁清语下楼开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穿着虽然朴素但整洁,面容和善。 “请问是梁小姐吗,我是来就职的保姆。” “是的,请进。” 梁清语笑着将人带进了屋子里,两人谈了一下工作内容和薪资,双方都很满意,就定了下来。 “对了,林妈,还有一点希望你能做到。” “梁小姐,您请说。” “日后涉及外出和采购,如果有人问你什么,你就说是照顾怀孕的儿媳。” 别墅区来了新面孔,或许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梁清语需要做好准备,以防暴露。 林妈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 只是在得知她怀孕后,变得更加上心了,跟她说了很多过来人的经验。 梁清语听完,觉得自己是选对人了。 另一边,谢厉程离开梁氏公司后,又拿出了那张死亡证明出来看,规格和纸张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上面的名字看着真的格外膈应。 冷静下来后,他只觉得那些人真是错漏百出,再加上那一群人刻意忽略的手机。 他现在更加倾向人并没有死。 “为了逃离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吗?” 他低声喃喃,眼眸深处翻涌着暗沉情绪,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将那张证明攥得不成样子。 他会找到她的。 是他的,就永远都是他的。 他绝对不会放手。 “刘文,去调查占听夏几人的账户最近有没有大金额的支出。” “是,总裁。” 谢厉程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眼眸深沉不见底。 外出的鸟儿就算再怎么肆意,到最后还是要回来的。 不过,接下来他不会再打草惊蛇了。 …… 次日,刘文将几人近日的支出账单上交到了谢厉程的手中,看着占听夏那张中的一笔明显高于异常的金额,他眉梢一挑。 又抓住了一个把柄。 “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及时告诉我。” “是。” 刘文领命后离开。 谢厉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众生,心情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一次的畅快。 藏着不要紧,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 另一边,易沉也发现了一点异常,他找来了占听夏和苏憬几人,面色有些凝重。 “我发现我今日的支出有被人调查的痕迹,另外平日里的外出有人跟着。”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人也给出了各自的回应。 “我也是。”占听夏立即说道。 苏憬也点了点头,“很明显,谢厉程并没有完全死心。” 占听夏咬住下唇,“应该是上次杏花村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怀疑,另外我账户上有一笔大的支出。” 她其实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这一点。 杏花村在打造度假村,花费一些金额进行设施建造是必须的,但谢厉程根本没有问她这个。 她要是急着去解释,反而会更加显得有问题。 几人心头都压着一团乌云,一时间都没说话。 半晌后,易沉率先开口,“就算谢厉程怀疑,短时间内,只要清语不主动现身,他应该也找不到人。我们这段时间要多加注意,都不要擅自去找清语,有什么需求,都尽量在线上交流。” 占听夏两人没有意见。 “至于下一步的计划,再观望看看,后面再作沟通。” “好。” 第九十九章 计划搬离 时间一天天过去,梁清语一直待在别墅里,没有外出。 生活上起居都由林妈照顾,工作上则是通过视频和易沉他们沟通,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不过在得知谢厉程还是在派人跟踪易沉他们几个的时候,她不免生出一些担忧以及愧疚。 没有谁想一直被人跟着,像个罪犯一样。 因为她的原因,让占听夏几个人每天承受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而且这种状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这天,在商讨完工作后,梁清语忍不住诉说了自己的抱歉。 占听夏几人让她不要多想,但这种事情是很难控制的。 等到她们几个说完后,易沉突然说道:“清语的顾虑没有错,这种情况确实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几人不由看向他。 占听夏先忍不住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谢厉程只要一天不死心,肯定会继续派人跟着我们的,除非清语出现,但那时候,那家伙肯定不会放过清语。” 这是他们设计的一场局,要是被谢厉程发现了,不知道后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那样的结果绝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易沉:“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我们谁也不知道谢厉程什么时候会放弃,难道清语要一直龟缩在那幢别墅中吗?” 苏憬开口了:“当然不行,无论是出于对她身心的考量,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可能一直待在那栋别墅中。” 占听夏:“那该怎么办?” 梁清语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她自己也不想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可她很清楚,现在的她要是贸然出去,被谢厉程发现的风险会很大。 几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低迷,头顶像是压了一层阴云一样。 这是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谢厉程会这么锲而不舍。 良久后,易沉说:“我有一个办法,但要看清语你愿不愿意。” “你说。” 梁清语看着易沉,愿不愿意也得听听办法是什么。 “换个城市生活。” 在易沉看来,现如今只有远离谢厉程,才能解决当下的麻烦。 一直待在上京,只会让他们处处受制。 “换个城市?” 梁清语抿了抿唇,心里第一反应是抗拒的。 她这二十多年都是在这个城市生活,从小到大,已经深深植根在此了,突然要拔除,定然是很不适应的。 “对,只有离开才能脱离谢厉程的监视。” 上京是谢厉程的地盘,只要留在这里,被他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梁氏还在这边,我不可能扔下它的。” 梁清语答应过奶奶,一定会将梁氏发扬光大,她不可能舍弃公司,一个人离开。 易沉继续道:“我知道,可以将公司一起搬过去。” 闻言,梁清语陷入了沉默。 光是她一个人离开的话,或许不成问题,但要带着公司一起过去,听起来或许很简单,但实施起来肯定会有很多问题的。 先是选址,再是人员问题。 而且现如今梁氏本就岌岌可危,这种迁徙,对它来说肯定不会一个好的选择。 易沉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过了片刻后,才说:“清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说立即将公司搬过去。你若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先将我的公司搬过去试试水。” “可是这样的话,对你的公司不会有影响吗?” 梁清语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搞得身边的朋友都不得安宁。 易沉笑了笑,“首先我们公司的规模比较小,人员都是很固定的,大家都是从创业初始的老伙伴,沟通起来很方便,此外因为谢厉程针对的缘故,我们接受的大部分业务都是别的城市的,搬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话说这么说,但梁清语知道实施起来肯定也是要耗费一定的人力和钱的。 “让我想想吧,好吗?” 她没有办法这么快做出决定。 “好,我们不急。” 挂断视频后,梁清语有些心累地躺回床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说到底,还是她低估了谢厉程对自己的执念。 原本以为会很快解决的事情,竟然拖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定要纠缠着不放,就这样让两人的关系终止不行吗? 可她没有办法去讨要一个答案。 啊,好烦! 一夜未眠,梁清语已经有了决断,她给易沉发去了消息,决定先搬到上京隔壁的安南城去,作为一个过渡的地方。 还是按照易沉之前的安排,他先将公司带过去,先踩点。 最重要的是,要先将谢厉程应付过去。 两人敲定后,梁清语下楼,林妈正好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小语,快来吃早点。”林妈笑着对她招手。 林妈对她的称呼是她要求的,一是符合两人对外的关系,另外梁清语对林妈的观感很好,她心里也已经将她当成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梁清语笑着走过去,一边喝粥,一边想着搬家的事情。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林妈,她忍不住将她叫了过来一起吃,然后问道:“林妈,我过几天可能要搬到隔壁城市去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过去?” 林妈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要搬到隔壁去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梁清语点头,“跟工作有关,可能要过去一段很长的时间,我觉得我们相处得挺融洽,所以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过去,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不强求。” 虽然重新找一个合得来的保姆比较困难,但她也不希望逼林妈一定跟自己过去。 林妈想了想,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本来就是出来打工的,在哪个城市都差不了多少。如果小语你还需要我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当然需要了。”梁清语有些开心,“那就这么说好了,林妈你先将东西收好,等过几天我们就搬。” “嗯,好。” 能够将林妈一起带走,这算是这几天来说唯一一件好事了。 第一百章 恳求 易沉是个行动派,两天过后,他就在安南买下了一栋写字楼,然后带着整个团队搬了过去。 与此同时,跟踪他的人将这一则消息告诉了谢厉程。 在得知易沉突然带着公司迁移后,谢厉程立即让刘文备车,跟了过去。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暴露出马脚了。 安南在上京的隔壁,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 当谢厉程找上门的时候,易沉正带着公司员工们整理新的办公区域。 看到他的那一刻,易沉的眉头狠狠皱起,然后带着他到了旁边简易的办公室里。 “谢厉程,你跟踪我?”易沉的语气有些不好。 谢厉程似笑非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易沉冷笑一声,“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谢厉程并不想跟他废话什么,直接进入主题,“把梁清语交出来。” 易沉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谢厉程,你太过分了!清语的骨灰已经被你带走了,你还来我面前说这些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谢厉程眸色冰凉,“我要的是人。” “人已经被你害死了!”易沉吟道。 谢厉程神情变得有些难看,“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瞒我,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你又何必将公司搬到这里,是想着换一个地方,避开我的视线吗,我告诉你们,休想!” 他语气微顿,眉眼变得阴鸷,“一天不见人,我一天不会放过你们!” 易沉看着面前的人,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可是这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动用全身的演绎细胞,再度睁开眼睛时,面露颓丧。 “谢厉程,我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谢厉程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应有任何动容,依旧是那句话,“把梁清语交出来,我自然会放过你们!” “交人?”易沉苦涩一笑,“我也想交人,可是我从哪里交人,去地府给你捞回来吗?” 谢厉程面色微冷,“你以为这样说,就能骗过我吗?” 易沉抬眸看向他,眼里渐渐布满了血丝,“你一直觉得是我在骗你,可是我怎么骗你,我也想见清语。我喜欢她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和你离婚,却依旧得不到一个机会。” 闻言,谢厉程眼神微变。 “可是我不在乎。”易沉继续说着,好似在回忆过往,“我愿意等,无论多长时间,可我没想到,只是两天不见,我心心念念的人就成了一抔尘土。” 说着,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些痛苦的哽咽声。 “如果我只是一个人,我完全可以将自己沉浸在那种痛苦中,走不出来也没关系。可是不行,我还有父母,我还有公司,我要负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我只能选择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你明白吗?” 易沉低着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压得直不起脊背。 他捂着自己的脸,声音沙哑。 “所以,谢厉程,不要再来找我了,从前我赢不了你,现如今我放下了,我只想开展我新的生活。” 谢厉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眸里的怀疑渐渐消散。 良久,他收回视线,冷声道:“易沉,你最好没有骗我,要不然你的公司就等着到头吧。” 放下这句狠话,谢厉程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不久,易沉抬起头来,脸上的情绪尽数收敛。 至于谢厉程的那句警告,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 回到上京,谢厉程对刘文说道:“让那些人把占听夏和苏憬盯紧点。” 或许易沉在这件事情中也是一个不知情的人,但另外两个肯定不一样,他不介意让易沉从他和梁清语之间剔除,但前提是将梁清语找出来。 回到办公那一层时,秘书走了过来。 “总裁,会客室有人找。” “是谁?” “梁氏的人。” 谢厉程微微眯起眸子,梁氏的人竟然会来找他,会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朝着会客室走了过去,推开门时看到了里面等着的人,神情微动。 在他走进去的时候,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立即站了起来,脸上堆叠笑容。 “厉程啊,你回来了。” 谢厉程轻点了下头,“不知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梁母在听到谢厉程对自己的称呼时,变了脸色,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 “厉程啊,虽然你跟清语已经离婚了,但我一向都是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的,你我之间可以不用这么生疏,要不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妈吧?” 这番话没有让谢厉程态度有过多的变化,神情依旧冷淡。 “梁夫人,如果没有正事的话,我还有工作,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和你叙旧。” 梁母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不过她还有另外的办法,当即笑脸变哭脸。 “厉程,你也知道清语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我和她爸这几天都很不好过,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谢厉程听她提起梁清语,神情稍缓,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苏憬那天说的话,眼眸微沉,“你们在意过她吗,悼亡会那天你们都没出现。” 梁母的眼神有些闪躲,接着有些着急道:“我们怎么会不在意呢,那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之所以没去,是因为我们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哀也只有我们能明白了。” 谢厉程盯着她看,没做特别的表述,只是问道:“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梁母擦了擦脸上的泪,“厉程,你也知道梁氏是清语奶奶的执念,她也一心想着将公司支撑起来,现如今她人没了,对公司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我真的担心公司会撑不下去,我就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帮衬一点。”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谢厉程看着她说,“盛耀和梁氏的合作照旧,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盛耀永远都会是梁氏的合作伙伴。” 闻言,梁母有些压不住嘴角的笑。 她的目的达到了。 “厉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当初就说过让她不要和你离婚,要不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还有工作,就不奉陪了。” 谢厉程并不想听她说这些华而不实的话,转身离开。 第一百零一章 新的身份 梁母原本还想追着上去说几句话,却被刘文挡住了。 “梁夫人,总裁是真的很忙,您还是先回去吧。”刘文说完后,便跟着谢厉程离开了。 梁母一个人站在那,有些愤愤地蹬了下脚,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公司是有保险了,可她还没要到钱呢。 不过人已经走了,她也没办法追上去了。 她看了一眼跟自己过来的人,有些生气道:“都拍下来了吗?” “全拍下来了。” 梁母点了下头,“把视频剪切一下,留下谢厉程说的那些话,发布到了网上去。”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让那些不长眼的人明白现在的梁氏依旧是不好惹的。 他们背后还有盛耀站着。 “明白。” …… 梁清语在别墅中,收到了易沉发来的消息,在得知谢厉程追过去的时候,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切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 她忍不住问谢厉程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易沉的回复很及时,用一句简单的话带过。 她微松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手机时,突然看到了一条跳出来的新闻。 因为上面提到了梁氏,她立即点开了新闻。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她愣住了。 【盛耀执行总裁谢厉程发言:有他在一日,盛耀永远都是梁氏的合作伙伴。】 虽然不知道谢厉程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不得不说,他这一举对现在的梁氏来说是需要的。 简单的一句话就将这段时间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尽数消除。 梁清语咬住了下唇,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将浮躁的心绪给压了下去,谢厉程说得对,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她会用未来的工作的项目结果来报答他。 他们之间就只要谈生意就好了。 将手机放在一旁,她选择去洗漱,然后睡觉。 次日,她收拾好东西,和林妈一起离开了这栋别墅,去往安南。 新的城市,新的生活。 新的住所是一个独栋别墅,外面有一个漂亮的院子,在搬家师傅的帮助下,将所有的东西搬了进去后,梁清语身心都轻松了下来。 用完晚餐后,她到小区散步,这在上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她那个时候要是出去的话,很有可能撞上谢厉程。 这种无所顾忌的感觉很久违,让她打心底觉得放松。 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有些忘神,没有注意到台阶,一脚踩了个空,差点就要摔下去。 “啊!” 她有些慌张,却在下一秒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整个身子被带着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中。 清新的草木香气在鼻尖萦绕,梁清语还没从刚刚那种惊吓中回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梁清语咽了口唾沫,魂渐渐归体,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别人的怀里,赶忙退了出来。 她看向帮了自己的人,愣了一下。 面前的青年面容俊美,单看眉眼的话,和她记忆中的一个人有些相似,但浑身那种温柔的气质又将两人割裂,再次看向那张脸,刚刚那种熟悉感已经完全褪去。 “那个,你还好吗?” 一直没等到她说话,青年似乎有些尴尬。 梁清语立即回神,“不好意思啊,刚刚真的谢谢你拉住我。” 要不是他,她很有可能就摔下去了。 青年笑着摇头,“没事,不过,走路的时候要注意看脚下哦。” 说完,青年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梁清语收回视线,轻敲了下自己的脑门,喃喃道:“下次不要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这个插曲过后,她又散了一会儿步后,才回到了别墅里。 与此同时,在她别墅东南方向的另外一个区域里,之前帮过她的那个青年用钥匙打开了门,进入了别墅里。 屋子昏暗一片,他并没有开灯,脸上已经没了笑。 一步步走到客厅正中央,屋子的电视播放着,一张张的照片滚动。 如果梁清语在这的话,肯定会发现上面的那些照片赫然就是从她车祸后经历的种种,每一张里面都有谢厉程的存在。 青年坐在沙发上,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光影扭曲了面容。 “越来越有趣了。” 蓦然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空间,可很快的沉默又将一切变得寂静无声。 ……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梁清语逐渐适应在新城市的生活。 这天,她接到了易沉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新公司看看。 她想了想后,还是拒绝了。 虽然谢厉程已经不再派人跟着易沉,但她还是不想这么高调。 听了她的话,易沉默了片刻,才说:“清语,你总不能一直藏着,要不这样吧,你换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新的身份?” “对。”易沉继续说,“作为梁清语的那个身份现如今已经被宣告死亡,用一个新的身份在大众面前出现,作为你的新生。”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帮你办妥。” “好。” 梁清语也希望能够重新回到工作中,她不想一直被困在无形的桎梏中。 三天后,新的身份送到了她的别墅里,林清,她选择了林妈的姓,也是为了更加符合她和林妈对外公开的母女关系。 除此之外,易沉帮她伪造了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以及各个阶段的一些基本证书。 还差最后一步。 梁清语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林清不需要一张和梁清语一模一样的脸。 她没有极端到去整容,而是选择了一个老中医做了整骨,将自己的下颌缩短了一些。 虽然容貌和之前差不多,但整体相对之前,不再那么张扬,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梁清语对自己的改变很满意。 次日,她就带着自己的简历去了公司,经过一番“考察”后,不出意外成了公司的副总。 办公室内,打发走其他人后。 占听夏和易沉卸下了伪装,前者有些兴奋地抱住了梁清语。 “清语,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这些天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 梁清语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易沉,由衷说道:“这些天多亏你们了,谢谢。” 第一百零二章 再见 回到了公司后,梁清语重新将自己投身工作,除了占听夏几人以外,也就只有沈恩然知道她的身份,但为了避免暴露,大家在外面还是喊她现在的名字。 她在公司的职位是副总,易沉依旧拿着她事先给的股份转让书,继续坐着执行总裁的位置。 对外,易沉依旧是公司的决策人。 有关盛耀的合作对接已经交给了其他人,梁清语接手了另外一个项目。 项目的主题是关于林田的种植,梁清语准备将这个和杏花村作为联合项目。 只是有关林田项目的合作商暂时没有找到。 “清语,这是我们目前筛查出来的一些可供选择的公司,其中星辰这家公司是这个领域的翘首,不过我们一直没有约到和对方商谈的机会,要不看看别的?” 占听夏说得还算委婉了,他们也算跑了几次星辰了,但每次都被前台用一句已经有约了打发了,对方分明就是没有将梁氏放在合作考虑的范围里面。 这一点也不难想到,毕竟两家公司的差距在那。 再加上之前的梁氏在梁父的经营下,名声实在不算太好。 后面又发生了新任总裁“意外去世”的事情,很多公司都不想沾染上他们,觉得和他们合作会倒霉。 要不是谢厉程那一番话,说不定公司的现状会更加艰难。 听完占听夏的描述,梁清语很快就有了决定,“不换其他的,星辰这边交给我来吧。” 现如今的梁氏无论和什么公司合作都会遭到对方的质疑,那她就要找最好的,死磕到底。 “既然你有了决定,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嗯。” 一开始,占听夏也试了之前的办法,去星辰公司预约见面的机会,不出意外碰了钉子,但她并没有气馁。 一边收集信息,一边完善自己的项目策划书。 她始终觉得,真正决定一个项目成不成功的还是得看自身的质量够不够硬。 她不打无准备的仗,就和上次的杏花村一行一样。 几天过去后,她依旧没有寻到和对方公司高层见面的机会,但却从易沉手里得到了一点消息。 易沉将一张邀请函放在了桌子上,看向她,说:“这是盛耀寄过来的邀请函,是一场大型的社交宴会。” “所以?” 梁清语并不觉得这东西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像这种场合,谢厉程肯定会出现的,虽然她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外貌和之前也有一些变化,但总体还是相像的。 以谢厉程的性子,肯定会抓着她不放。 即便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但能少惹出一点麻烦,她也不会去自找苦吃。 “星辰的副总会在这个宴会上出现。” 梁清语神色一顿,方才那些想法顷刻间消散,她现在就差一个这样的机会。 “要不我先去跟他们的人交涉?” “不用了,这个宴会我去参加吧。”梁清语拿起邀请函。 她已经为了那个项目做了很多天的准备了,只要能够和那位副总搭上话,她有把握能够达成双方的合作。 易沉看着还是有些担心,“谢厉程那边?” 梁清语对他笑笑,“学长,你不用担心我,别忘了,我现在是林清,不是梁清语。” 闻言,易沉也没有拒绝,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 梁清语点头答应。 不过,这毕竟是她“死”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 为了尽量减少一点意外发生,她还是做了一些准备。 在临近宴会前,在妆容和服装以及声音上面,都做了一定的变化,尽量能够和之前做出一定的差距。 一周后,宴会的日子到来。 梁清语选了一件黑色丝绒短礼裙,高腰线衬得双腿修长,露在外面的腿被礼裙的颜色衬得更加白皙。 简单利落的一个低马尾,泪滴形红宝石耳坠,配合着精致的妆容,活脱脱一个都市精致丽人。 到了酒店后,她进入了宴会大厅,刚一进门,就有不少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梁清语并没有过多地理会,而是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这样的场合中,大家都是带着公司的职位来的,目的也是构建一些关系,或是为了合作,或是为了抱大腿。 她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想着今天要是能够在被谢厉程发现之前完成任务,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交出帖子的第一时刻,就有人已经将她的出现去向这场宴会的主人通报了。 谢厉程作为宴会的中心人物,一进入宴会大厅,身边就簇拥过来许多人。 他不会和所有人谈,但有一些关系也需要经营。 商场上就是如此,利益的背后是数不尽的人际关系。 不过当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时,谢厉程的脸色立即变了。 “你确定没有看错?” 服务生毕恭毕敬,“是的,谢总,绝对没有错。” 谢厉程眼底浮现出欣喜,面上并没有表露太多,对身边的人说:“诸位,谢某有些私事要去处理,暂且失陪。” “谢总说笑了,您先去忙吧。” “是啊,谢总的事情比较重要。” “……” 谢厉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人群中的梁清语并不知道自己最不想见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她还在人群中穿梭寻觅。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自己此行的目标。 不同于宴会中的绝大部分女人,星辰这位副总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齐肩短发更加凸显了五官的精致,整个人的气质很干练。 “曲星黎。” 梁清语轻喃了一声。 就在她准备走过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些被压抑着但依旧很引人注目的惊呼声。 一种不安感从她心底升腾,她忍不住转身看了过去。 男人一如既往地俊美,私人定制的黑色西服衬托出他那挺拔有型的身材,正急匆匆朝这边大步走来。 在她看过去那一刻,男人的视线也恰好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秒,他停了下来。 梁清语只觉得呼吸一滞,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动。 她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回过神的男人猛地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第一百零三章 带走 男人的力道很大,就好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 她不是谁的珍宝,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梁清语表现得像是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人一样,开始挣扎。 “你是谁,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谢厉程原本还沉浸在死去的人重现的喜悦中。 他等了这么多天,也找了这么多天,占听夏她们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 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或许,梁清语是真的死了。 可现在,人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活生生的梁清语。 他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清清,你果然还活着。” 听着这亲昵的称呼,梁清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她不喜欢这样,甚至有些厌恶。 用手推不开,她气得一脚狠狠踩在了男人的脚背上。 “呃——” 谢厉程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梁清语趁着这个机会从他怀里挣脱,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谢厉程终于听清了她说的话,只是,什么叫这位先生? 只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跟他装不认识吗? 谢厉程脸色一沉,“梁清语,把这句话收回去。” 梁清语皱眉,“梁清语?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林清。” 说完,她不再看谢厉程的脸,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谢厉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林清? 开什么玩笑! 以为换了个名字就能将过往全部抹除吗,休想! 手腕上的力道让梁清语不适,她扭头看向男人,眼中带上了怒色,“这位先生,你要是再这么无礼,我就要报警了!” 谢厉程咬了咬牙,极力克制怒火,“我是谢厉程。” 不是什么这位先生。 面前的女人脸上露出了错愕,随后又板起了脸,怒气不减,“就算你是谢厉程,也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碰触我,现在,放手!” 谢厉程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演戏的痕迹。 其实仔细看的话,面前的人似乎和他记忆中的人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以前的梁清语更像是明艳的玫瑰,而面前这个,更像是夜间的蔷薇。 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 面前的人就是梁清语。 “别用这样的谎言骗我,我知道是你。”谢厉程没有放手,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这个人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了,他要是放手了,她就会再次逃离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恨不得打造一个牢笼,将人关进去,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梁清语看着男人变得暗沉的眸子,一种说不上来的危险感将她笼罩,她隐约觉得要是继续待下去,对自己会很不利。 想到这,她挣扎得更厉害了,可两人之间的力量太过悬殊,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很气。 “谢厉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真的会报警!” “无所谓,你只要知道,你今天走不掉。” 谢厉程不会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从自己身边逃走。 “你混蛋!” 就在梁清语有些着急时,一道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 “谢厉程,我劝你现在就将人放了。” 梁清语没想到这种场合下竟然会有人帮她,毕竟周围那么多人,大多数在选择看热闹。 他们不想得罪谢厉程,或者说,是得罪不起。 她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然后愣住了。 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女人赫然就是她这次要找的曲星黎。 她是真的没想到为自己解围的会是她。 在她惊讶的几秒钟里,曲星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堂堂盛耀执行总裁,却在这样的场合里,骚扰到此的宾客,要是传出去了,大家会怎么想?” 曲星黎冷笑一声,视线移到谢厉程握住梁清语手臂的手,眼眸里的冷意仿佛要化作实质。 她真是厌恶极了这样的行径。 谢厉程眉头皱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曲家的人?” “是又怎么样?”曲星黎并不意外面前的人会认得自己,“别以为知道我是谁,我就不会管这件事,放开你的脏手。” 说着,她抬手抓住了梁清语的另一只手臂。 谢厉程看过去,眼眸微微眯起,觉得碍眼至极。 “该放手的人应该是你。” 一下子成为两个人争论的中心,梁清语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谢厉程,你是真不要脸了。”曲星黎没想到她都这么说了,面前的男人竟然还不放手。 这让她对这人的观感再一次降低。 “注意你的言辞,我握住我妻子的手有什么不要脸的。”谢厉程沉声道。 “妻子?” 曲星黎皱起的眉头加深,忍不住看向梁清语。 梁清语没想到谢厉程会这么无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谁是你的妻子了,你这人有病吧?” 她是真的生气。 谢厉程盯着她,和自己想要的回答有出入。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梁清语应该会反驳,指出是他前妻。 可她没有。 难道面前的人真的不是梁清语。 他心中生疑,松开了手。 梁清语趁着机会躲到了曲星黎的身后。 见状,谢厉程又后悔松手了,是不是不能用一句话来确认。 “你跑什么,是心虚了吗?” 他眼神盯着梁清语,语气不善。 曲星黎挪了一步,挡去了他的视线,“碰上你这种人,谁能不跑?” 谢厉程看着面前这个总是搞破坏的人,本就不悦的心里更加郁闷,眉眼一沉,“你当真要和我作对,别忘了星辰还有和盛耀的合作。” 曲星黎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我们星辰还不屑和你们合作呢。” 她怼完人后,就拉着梁清语往外面走。 “等等!” 谢厉程想要拦人,可他低估了曲星黎的速度,仅仅是片刻,她就将人带出了宴会大厅。 他又被一群不明真相的人给拦住了去路,一气之下,将刘文叫了过来。 “立即取消和星辰的合作。” 刘文愣了一下,前两天还谈得好好地合作,怎么突然就要取消了? 但看着自家老板阴沉的脸色,他也不敢问什么,只能点头应答,做一个社畜该做的服从。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之喜 梁清语跟着曲星黎匆匆出了酒店,她真没想到和合作商独处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那就是,在感情上,谢厉程于她而言是个灾星,但在生意场上,这人似乎是她的幸运星。 无论是上次的杏花村,还是这一次的宴会上,总之,他都能给她带来贵人。 她跟着曲星黎走了一段路后,后者才停下来,脸上的怒气还有些未散。 梁清语站在她身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谢:“曲小姐,刚刚谢谢你帮我,不过我好像害得你丧失了和盛耀的合作项目,实在对不起啊。” 曲星黎闻声看向她,脸上的情绪才有了变化,对她摇了摇头,“没事,这是应该的,像这种恶心的男人,就算表面上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掩不住他心里的肮脏,我还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呢。” 听完她的一番评论,梁清语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谢厉程也没有这么糟糕,不过她也不好解释什么,要不然就显得她有些奇怪了。 “对了,我这样带你出来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吧。” 曲星黎突然说道。 这种宴会,大家都各有各的任务。 她刚刚并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事情。 梁清语摇头,“不会,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曲星黎的手机。 梁清语便将话吞了回去,然后自觉往旁边走了几步,保持一定距离,不侵扰她的隐私。 见她这样,曲星黎笑了笑,可当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人时,顿时变了脸色。 她刚接通,就听到了自己哥哥不善的语气。 “曲星黎,你真行啊,你到底在宴会上做了什么,谈好的合作也能被你搞砸?” 听到合作被搞砸了,曲星黎立即想到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她没想到谢厉程竟然真这么斤斤计较。 “怎么,哑巴了,你到底做什么呢?” 曲星黎也生气,对谢厉程的观感直接拉到了负数。 “我没做什么,是谢厉程这人有病,他强迫别人还有理了?” “强迫别人?” “对啊,他在宴会上对一个女生不规矩,我帮了那个女生,他记恨起来了,所以才中止合作的。这样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曲星黎!” 听着自家哥哥加重的语气,曲星黎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告诉你,谢厉程不是那样的人,这次的合作出了问题,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别在这里给我甩包袱,想想该怎么弥补吧,我不可能一直给你擦屁股,你最好现在去找谢厉程说清楚,把合作谈回来。” 曲星黎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气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弥补的,但找谢厉程,不可能!” 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远处的梁清语见她挂断了电话,才走到她身边,刚刚曲星黎有几句话的声音拔高了音量,她隐隐听到了几句。 和谢厉程有关,很有可能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合作出了问题。 见曲星黎有些难看的脸色,她忍不住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曲星黎看向她,并没有设防,直接说:“谢厉程那个混蛋家伙,取消了和我家公司的一项合作,我哥打电话过来批评我呢。” 闻言,梁清语想了想,才说:“曲小姐,其实我去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去结交贵公司的,我叫林清,来自梁氏公司,有一个合作想要和贵公司谈,你看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 曲星黎面上露出一点错愕,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 她仔细看了梁清语一会儿,说:“梁氏?” “是的。” 梁清语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策划案。 “你可以先看下我的方案,如果觉得可以继续沟通,我们可以找地方谈,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 这番话让曲星黎有些意外,她挑了下眉,“这么有自信吗?” 梁清语笑笑,“只是准备得比较充足。” “挺好的。”曲星黎喜欢自信的人,有本事又认真的,她更欣赏。 说完,她从梁清语手中接过策划案,看完一页后,她也摆正了神色,重新看向梁清语。 这一次,她看向梁清语的目光变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梁清语嘴角微勾,她就知道要时刻准备着,才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两人去了曲家名下的酒店,找了一个房间。 坐下后,梁清语开始介绍手中的方案。 林田种植是现在很热门的一块,不过大部分都比较按部就班,没有什么太大的新意。 梁清语在林田的定义上增加了一项和杏花村联动的项目。 比较巧合的是,星辰包揽的那几块林田恰好离杏花村不远。 这也给她的方案增添了一抹亮色。 梁清语一边讲策划案上的内容,一边增添了一点自己的新意点进去,很容易就把曲星黎的注意力给抓住。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梁清语的讲述结束,曲星黎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哥还说我今天做错了事,我倒觉得我做得很对。要是不出手,我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你,更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么好的策划案。” 闻言,梁清语有些羞赧地笑笑,“我也很感谢有这个机会和曲小姐交谈,你能对这个策划满意,我很高兴。” “别叫我曲小姐了,怪生疏的,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呢,就叫我星黎吧。”曲星黎笑了笑,英气的五官在这个笑容下显得更加明朗。 梁清语点头,“好的,星黎。” “我们先签个意向合约吧,等明天我哥过来,再让他过目一遍,就可以确定正式合约了。”曲星黎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你就在这里住吧,省得来回麻烦,怎么样?” “好的。”梁清语没什么意见,“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曲星黎吐了口气,“你这合作来得太及时了,我之前还在愁怎么解决我哥丢过来的问题了,现在好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送走曲星黎后,梁清语高兴地跳了几下,然后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发到了小团队的群里,得到了一众称赞。 第一百零五章 测试 拿下了自己苦心准备的合约,梁清语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在和曲星黎的约定时间,见到了她的哥哥,曲星寒,现在星辰的执行总裁。 两兄妹是龙凤胎,所以外貌比较相似,刚看脸,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基本一模一样。 做哥哥的气质比妹妹更加沉稳些。 在曲星黎的介绍下,两人握过手后,相对而坐。 曲星寒率先开口,“林副总,你的策划案我已经看过了,的确很出色。不过你确定能够和杏花村达成联动吗,据说杏花村现在已经被人签下了准备改造成度假村,市值大大提高,光是资金方面,金额数值恐怕不会很低。” 不愧是星辰的掌权者,一来就掐住要点。 为了避开一些有心者的针对,梁氏现在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开对杏花村的支配权。 梁清语笑着回答:“这一点,曲总不用担心。不瞒你们说,杏花村的合作方就是我们梁氏。” “哦?”曲星寒眼神微微一变,旋即锐利的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看来梁氏在藏拙啊。” “藏拙说不上,只是希望一切项目能够顺利进行。”梁清语不卑不亢。 商场上,同行之间的斗争或明或暗。 梁氏不是什么硬骨头,又刚刚经历过那样糟糕的境遇,可不想因此招惹到一些想要使绊子的对手。 曲星寒闻言点点头,他也听说过梁氏的一些传闻,之前对这个公司并不是很看好。 但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也不能道听途说。 再不起眼的小庙里,或许也有着有真能耐的佛陀。 “那林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曲星寒在合同上签完字,笑着对她伸手。 梁清语回握。 三人又一起吃了顿饭,饭后,曲星寒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先行离开了,让曲星黎陪着梁清语继续待一会儿。 梁清语跟曲星黎先聊了一会工作,随后渐渐聊到了生活。 随着交谈,两人对各自的了解也加深了一点,在一些事务尤其是工作上的态度达到了比较高的契合,很聊得来。 时间差不多后,两人从酒店离开,正准备分开的时候,面前停了一辆车。 下一秒,谢厉程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梁清语的面前。 梁清语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曲星黎的脸色也不好看,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梁清语拦住了。 “星黎,我可以自己解决。” 曲星黎闻言点了下头,往后退一步,没有选择插手。 梁清语重新看向谢厉程,脸上带着抗拒和不喜。 可谢厉程就像看不到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无论看多少次,这都是他心上的人。 “清清——” “打住!”梁清语皱眉,“谢总,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是梁清语,我是林清,请你不要这样叫我,我们之间不熟。” 谢厉程不以为意,“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只是林清,不是梁清语。” 梁清语的表情有些严肃。 “你如果还要骚扰我,我现在就报警。” “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定要扯到警察吗?”谢厉程有些无奈,仔细想想,他和梁清语的对话总是无法平和地进行下去。 可是,他明明只是希望她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他不信梁清语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 八年的爱不是说收就能收的。 梁清语不为所动,“是谢总的行为太过分了,怪不得我?” 谢厉程:“你真的不是梁清语?” “不是。” 梁清语态度很果决。 她现在有了新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在男人面前掉马甲的。 谢厉程抿了抿唇,“你自己说我肯定是不会信的,除非你经过我的测试。” 梁清语皱眉,“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种非分的要求?” 她不清楚谢厉程口中的测试是什么,但既然是测试就会存在暴露的危险,她没必要去做这些。 “你不答应也行,我们继续纠缠,就算你报警,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但我后面会一直追着你,我说到做到。” “你!” 梁清语没想到这人这么赖皮。 一旁的曲星黎也看不下去了,“谢厉程,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公众媒体知道堂堂盛耀的执行总裁是这样一个无赖吗?” 谢厉程瞥了她一眼,“外界的看法与我何干?” 相对于这些,他更想追回自己老婆。 梁清语了解面前的男人,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出的人。 她不想日后身后每天跟着个尾巴。 深吸一口气,梁清语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好,我答应你,但你的实验要是证明了我不是梁清语,你就不能继续缠着我。” “等测验结束再说吧。” 谢厉程并没有给出承诺,梁清语不满意。 但她处于弱势,和一个无赖争不赢,只能跟他走。 曲星黎立即说道:“我也要去。” 她不想让梁清语受到欺负,想着自己在场还能看着点。 谢厉程不高兴了,“你去做什么?” 曲星黎:“你要做测验,总得要个裁判吧,我去可以体现公正,要不然都是你的人,你一个人说了算,林清只会吃亏。” 梁清语听了这话,觉得在理,立即说道:“对,星黎跟我一起去,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见状,谢厉程只能妥协。 随后,梁清语两人跟着谢厉程回了别墅,他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第一项测验,食物。” 谢厉程说完,轻拍了两下手。 佣人立即推着餐车走了过来,将一盘紫苏、一盘爆炒黄鳝以及一盘蒜蓉虾放在了梁清语的面前。 紫苏、黄鳝和蒜蓉,这三样是梁清语以前从来都不碰的东西,光是闻着味,她就会反胃。 可这一点她在之前已经想到了,在安南的那些日子,基本上每天都让林妈给她准备几道相关的菜,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后面的麻木。 她现在甚至可以边吃边露出微笑的表情。 不过她肯定不能表现得这么危险,皱眉看向谢厉程,“这是干什么?” 谢厉程解释,“把它们吃掉。” “就这样?” “就这样。”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是她 适当的演戏后,梁清语在餐桌前坐下,然后毫无负担地开始吃餐桌上的食物。 谢厉程坐在她的对面,目光紧紧锁定在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在重复的训练下,梁清语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 她甚至一边吃,一边夸赞了一句。 “谢总家的厨师水平很不错,这些菜做得很美味。” 谢厉程:“……” 这不该是他认识中的梁清语的反应。 可一个人先天性的厌恶是不可能掩饰的,除非她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些。 为了和他撇清关系,甘愿忍受自己以前无法接受的东西吗? 谢厉程咬紧后槽牙,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他没反应,梁清语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只是快速将几盘菜吃掉,放下筷子,用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看向他,语气平静。 “谢总,你的测验结束了吗?” 谢厉程盯着她看,“在一些巨大的刺激下,饮食习惯出现改变,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梁清语有些不高兴,“那按照你这么说,每一样你都能用这样的借口解释,话语权全在你那边,这些测验还有意义吗?” “就是说。”曲星黎在一旁帮腔。 谢厉程皱眉,“测验有三轮,你现在只不过进行了一轮而已,如果三轮都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我会让你走。” “好,这是你说的,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三轮而已,从刚才的测试中,她大概知道了男人选择方式的一些倾向,无外乎就是利用她曾经的一些特征去鉴别。 谢厉程看着女人面上的自信,只觉得心口越发郁闷。 但话既然说出口了,他也不会去做食言的人。 他给管家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去后屋,然后又端来了一个类似汤盅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梁清语的面前。 “又是吃的?” 梁清语皱眉,她觉得谢厉程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旁边,然后将盖子掀开。 下一秒,一只彩色蜘蛛赫然出现在梁清语的眼中,个头有两指宽那么大。 她当即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来,连带着椅子都被她撞到了。 “啊!” 旁边的男人却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你就是梁清语!” 他伸手想将她揽入怀里,但被旁观的曲星黎给拦了一下。 梁清语飞快窜到了曲星黎的身后,有些惊魂未定。 她怕蜘蛛,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你干什么?” 谢厉程不太高兴地看着曲星黎。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曲星黎毫不客气怼了回去,“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女孩子怕蜘蛛吗,用这种来做测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那些害怕的女人都是你的心上人。” 谢厉程面色有些不好看。 那些人和面前的女人根本就不能放在同一层面去比较。 毕竟那些人没有和梁清语几近相似的外貌。 “总之,作为裁判,我觉得这根本就不能证明什么,快点开始第三轮吧,我们也不是一直都有时间在这里陪你浪费。” 梁清语在曲星黎的身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真的很庆幸曲星黎跟着自己一起过来了,要不然她恐怕还真的会在这种应激情况下露马脚。 谢厉程有些不情愿,可也不得不开始第三轮。 “上面有些衣服,你去换给我看。” 梁清语没有迟疑,直接上楼,看到了谢厉程给她准备的衣服,是她从前喜欢的款式。 她面无表情地进屋去换,不过在试图换上的时候,发现根本穿不上去。 因为怀孕,她的身形比之前丰腴了一些。 她穿着原来的衣服下了楼。 谢厉程看向她,忍不住蹙眉,“为什么不换,还是说,你在害怕?” “谢总可不要污蔑我,我不是不换,而是穿不下,你准备的那些衣服size太小。”她耸耸肩,“看来你那位心上人的身材比我更加苗条,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谢厉程下意识反驳,“你在骗我,我要亲眼看着你换!” 说着,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就要抓她的手,带着她上楼。 梁清语立即后退了两步,同曲星黎并排站着,怒气冲上眉头,“谢厉程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是再这么耍流氓,我现在就报警!” “没错,你别是仗着和你心上人长得像的借口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曲星黎也骂道,“谢厉程,你要再这样耍无赖,我绝对会在媒体面前曝光你。” 看着两个女人被触怒的模样,谢厉程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 他只是不相信梁清语会穿不上自己的衣服,除非她真的——不可能! 她就是梁清语! 他心中十分肯定。 但他不能让情况变得越发糟糕,只能按下心中的恼意,沉声说:“抱歉,我收回刚刚的话。但穿不上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 这句话在理,梁清语也不好反驳。 曲星黎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这样吧,我和林清,再加一个你别墅里的女佣一起上去,如何?” “好。” 三人上去后,没过多久就下来了。 谢厉程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这个猜想在女佣的回话中成真。 “先生,这位小姐的确穿不了上面的衣服。” “谢总,你听到了吧。”梁清语紧随其后说,“我已经完成了你的测验,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所以,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谢厉程不想说话。 无论面前的人怎么说,他始终都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见他不说话,梁清语眉头一皱,“怎么,难道谢总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她的不喜太过明显,谢厉程有些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他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掩盖了所有情绪。 “你们走吧。” 梁清语愣了下,自由来得太过容易,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她不是个喜欢探究深浅的人,尤其在这个男人面前,不再说话,和曲星黎一起离开。 别墅很快变得安静下来。 谢厉程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沉声道:“刘文,我要所有有关她的资料。” 第一百零七章 任他选择 从别墅离开后,梁清语才算彻底松了口气,初步的危机已经度过。 她终于可以用新的身份好好在这个城市生活了。 哪怕谢厉程有所怀疑,他也找不到证据。 想到这,她的心情轻快了很多,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星黎,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说到底还是谢厉程那个人有毛病。”曲星黎撇撇嘴,“你是不知道,我听别人说,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是他前妻,据说一个多月前出车祸没了。你说这种男人,人家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出事了在这里展现他的深情,真是无语。” 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故事,梁清语很难不生出一点感慨,但同时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毕竟一个外人能够看出谢厉程的问题,她又何必回到过去。 “你说得对。” “是吧。”曲星黎得到附和后,又忍不住说了句,“照我说啊,就算那位梁小姐还活着,也不会想要回到谢厉程身边。” 梁清语点点头,感觉自己无形中又受到了鼓舞。 “我也这么觉得。” 曲星黎闻言笑了笑,“我就说,我们很合得来,想必后面的合作也能顺利进行下去,祝我们双赢。” 说着,她抬起手。 梁清语笑着和她击掌。 …… 回到公司后,刚进入办公室,占听夏和易沉就迎了上来,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担忧,前者更是抓住她的胳膊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梁清语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易沉看着她,说:“我听说谢厉程今早去酒店堵你了,还把你带走了?” “是啊,清语,那个混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梁清语了然,笑着摇头,“没事,他没对我做什么,只是还是怀疑我的身份,带着我去做了一些测验,不过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梁清语。” “那就好。” 占听夏松了口气。 易沉却没有这么乐观,“我感觉谢厉程不会放弃的。” 今天的事情有一就有二,他很担心谢厉程再对梁清语做些什么,像这种突袭的事情,不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学长,你不用过于担心,就算他怀疑,但只要我不松口,他也不能做什么。如果他真的采取非常手段,那我会报警的。” 梁清语开口安抚。 易沉没说话,眉头依旧锁着。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让梁清语和谢厉程见面,他希望他们两个永远都不要有交集。 可是这种想法无疑是痴人说梦。 想要创造绝对的真空,那只有将两人之中一个彻底关起来。 谢厉程那边,他做不到。梁清语这边,他做不出来。 “好了,学长,放轻松,我今天可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梁清语笑了笑,从口中拿出之前和曲星寒签下的合约,“林田那个项目已经拿下了,尤其是有关杏花村做联动的那一点,星辰那边很满意,接下来我们要忙起来了。” 闻言,易沉也没有再沉着脸色,他也不想做个扫兴的人。 占听夏则是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高兴,一把将梁清语抱在怀里,夸赞道:“清语,你真棒!” 梁清语笑着揽住她,两人闹了一会儿后,平静下来。 “听夏,你跟恩然说一句,让她通知相关人员开会,我们要组建一个负责这个项目的团队,后续还要和星辰那边做好各方面的对接。” “好,我这就去办。” 占听夏离开后,梁清语又和易沉继续就项目策划案本身进行一些讨论。 和曲星寒的沟通让她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想要易沉帮她把关一下。 两人讨论完后,做了一些修改。 那边会议也快要准备好了,梁清语准备离开时,被易沉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学长?” 易沉犹豫了几秒,还是说:“清语,既然我们已经拿下了和星辰的合作,那和盛耀那边的合作还要继续吗?” 梁清语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要和盛耀和平解约。 毕竟能少和谢厉程产生一点瓜葛,也能减少一点被发现的可能性。 她并不想和这人再产生过多的牵绊。 可现实摆在这里,谢厉程那边不愿意和平解约,梁氏支付不起毁约金。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易沉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但他习惯了对梁清语温柔,也不想让她陷入两难之境,解释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谢厉程那边前不久发来消息,说要过去商讨项目的后续进展,而且,他要求你去对接这个项目。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恐怕对你身份的隐瞒会存在一定问题。” 易沉的每句话都是出于对梁清语的考虑,她也明白。 不过,她确实有些意外,谢厉程竟然会要求她去对洽这个项目。 这似乎也证明了,他并没有歇下一开始的心思。 即便那些证明不了她是梁清语,这个男人依旧要咬着她不放。 真是过分! “学长,我知道了,但你也明白主宰这个项目的不是我们。”梁清语苦笑了一声,太过弱小就是这样。 人家轻飘飘的一个举措或许就要你搭上所有去应对。 现在的梁氏难以招架。 “合作中不中止,看盛耀那边吧。”梁清语沉思了片刻,说:“至于对接项目,我不会去的,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手里已经有一个项目了,分身乏术。” 这个答案在易沉的预料之中,对于梁清语拒绝了去对接项目,他心底还是生出了一点欢喜。 至少梁清语本人是不愿意再和谢厉程纠缠的,一个人的执着,不会有结果。 他还有机会。 “好,我明白了,你去开会吧。” “嗯。” 目送着梁清语离开后,易沉自己将之前的项目方案重新审视了一遍。 日暮之时,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预约的酒店,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男人,衣着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做了准备的。 易沉讥讽地勾了下唇角,他很清楚,有些人的欢喜注定是一场空。 当易沉在男人对面坐下时,不出意外看到了他脸上明显的不悦。 “怎么是你?” 第一百零八章接手不了第二个 谢厉程认为自己在消息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想要见到的人是梁清语,或者说,是林清。 有些东西可以一时掩饰,但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是掩盖不了的,他准备从这些细小甚微处去证实林清就是梁清语。 这也是他提出这次饭局的原因。 易沉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搞砸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谢总,这个项目一直都是由我接手的。”易沉不卑不亢,“你若是不想现在谈,我可以离开。”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和谢厉程吃饭。 “我说过,这个项目以后由梁……林清接手。”谢厉程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只想要自己想要的结果。 易沉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原来是这样,不过,谢总的要求,恐怕我们难以满足。” “为什么?” “林清已经接手了另外一个项目,她刚进公司,对各方面的工作还有些不熟悉,一个项目已经是她的极限,接手不了第二个。” “那让她换。” 听到这话,易沉轻嗤一声,“谢总,虽然盛耀的确是占山龙头,但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务,不容外人插手。” 谢厉程面色微沉,他怎么会听不出面前的人在故意下他脸色。 如果不是顾忌梁清语,他早就让易沉下台了。 一个梁氏而已,根本就不是盛耀的对手。 但他之前答应过梁母,也不想和梁清语闹得太僵,那种下下策暂时不能实施。 他沉思了片刻,而后身体往后微微一靠,双手相抵,架在桌沿上。 “好,项目接洽人可以不换。” 易沉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但看着男人那双深沉的眸子,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这么快完。 不过谢厉程没有表示,他也不会自己找事。 “谢总英明,那我们是要继续上次的问题,往下谈吗?” 说实话,自从接手这个项目后,易沉和谢厉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开始是谢厉程单方面的针对,在梁清语出事后,两人就没有过正式的见面。 这还是头一遭。 谢厉程的目的昭然若揭,易沉并不觉得他会想跟他谈正经的工作。 “谈工作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谢厉程的话给易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心中生出警惕,面上不露分毫,回答:“谢总请讲。” “前段时间,清清的母亲来找过我,她希望我能看在清清的份上,帮扶梁氏。” 易沉听着他一口一个清清,只觉得心里憋闷异常,桌沿下的手缓缓攥紧。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他没有立场。 他不说话,谢厉程那边就继续说。 “振兴梁氏一直都是清清的心愿,我也不想让她的心血被白费,所以我希望能够入股梁氏。” “不可能!” 易沉不假思索,他是绝对不会让谢厉程沾染梁氏分毫。 谢厉程脸色沉了下来,“易沉,收起你的小肚鸡肠,我入股梁氏只会让它不断壮大,这是清清想要的。” “谢厉程,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易沉冷冷道,“让你入股梁氏,是好让你吞并它吗,我可以很肯定,这绝对不会是清语想要看到的,她最想要的就是和你撇清界限!” “你给我闭嘴!”谢厉程怒上心头,他接受不了易沉说的话。 和他划清界限? 就算这真的是梁清语的想法,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非他死。 易沉冷笑一声,“你再不爱听,这也是事实。” 今天的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谢厉程,收起你那些妄想,接受现实吧。别忘了,清语将公司交给了我,而不是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至于工作项目,他也没心情和谢厉程谈,如果对方因此单方面结束合作,他反倒会庆幸。 谢厉程一个人坐在那,脸色阴沉无比。 …… 次日,林清的资料被呈递到了谢厉程跟前,从生平到她进入梁氏之前的所有经历,一点都不少。 这段人生经历有别于梁清语,好像在告诉谢厉程,林清和梁清语就是两个人。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那张脸,就会自动否认这个想法。 他绝对不信天底下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还偏偏就在一片区域,一家公司。 林清,梁清语。 这就是一个人。 谢厉程将桌上的资料扔到了垃圾桶里,眼眸暗沉,他不会给她机会逃开自己的。 迟早有一天,他会抓住她的小辫子。 “清清,你逃不掉……” 谢厉程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现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还是要入股梁氏。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正当的理由进入梁氏,也能增加和梁清语见面的机会。 易沉那边走不通,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无法入股,那就只能从别人手中购买股份了。 想到这,谢厉程让刘文去查梁氏的股份分布。 刘文的效率很高。 半个小时后,就将资料放到了他桌上。 梁氏夫妇,易沉,占听夏,还有一个沈恩然。 前面四个都是不用想的,只剩下一个沈恩然了。 一个小秘书也能瓜分梁氏的股份? 谢厉程沉眸思索了片刻,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人却给了他一个突破口。 只是该怎么入手是一个问题。 他有种感觉,自己要是贸然找上门的话,结果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毕竟上次发生了那样的纠纷。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从思绪中抽离,摆正脸色。 “进。” 门被打开,沈茹秋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她时,谢厉程眉梢微挑,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让刘文查到的东西。 沈茹秋和沈恩然是姐妹。 “厉程哥哥,怎么了?”沈茹秋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心里有些没底。 谢厉程看着她,“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找我有事?” 闻言,沈茹秋垂眸,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还是抬眸,看向他,红着脸说:“厉程哥哥,过两天是我的生日,你能陪我一起过吗?” 这段时间,谢厉程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先生交代给她的任务无法进行,她真的很担心被鄙弃。 “生日?”谢厉程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我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过,你想要什么礼物尽管说,我会给你安排。” 第一百零九章 不卖 听到男人的回答,沈茹秋脸上的绯红散尽,显得有些苍白,双手不甘地攥紧。 可她也不敢和谢厉程使小脾气,很怕出现上次那样的结果。 “这样啊,那好吧。” 沈茹秋的声音有些失落,她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柔弱,企图让男人改变想法。 不过现在的谢厉程早就在心里有了决断,梁清语那边还没有解决明白,他不能犯之前的错误。 此外,他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茹秋,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个忙。” “嗯?” 沈茹秋有些意外,她从未听过谢厉程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恰好是可以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的机会。 她很清楚谢厉程对于人情的看重。 “厉程哥哥,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你。” 闻言,谢厉程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些,“沈恩然是你的妹妹,对吗?” 这突然的转折让沈茹秋有些跟不上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可既然男人这么问了,说明他肯定查到了什么。 她不能撒谎,点了下头。 “是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她,让她将梁氏的股份卖给我,价格她定。” 这次沈茹秋是真的震惊了。 沈恩然手里竟然有梁氏的股份? 虽然梁氏公司不似往前那么风光,但毕竟还有个壳子在那。 沈恩然凭什么? “做不到?” 没等到沈茹秋的回答,谢厉程微微蹙眉。 闻言,沈茹秋回神,赶忙说:“不是的,我会帮你的,厉程哥哥。” “嗯。”谢厉程眉头松缓,“麻烦了。” 从办公室离开后,沈茹秋咬着牙走到了楼梯间,脸上的表情渐渐被狰狞所取代。 该死的沈恩然,她不过是梁氏的一个秘书,怎么可能会有股份? 她真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将责任都归咎到梁清语身上。 真是死了也不安生。 她忍不住骂了几句。 不过在去找沈恩然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置顶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 “有事?”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里,只是比以往冷淡很多,不似之前那么温柔。 沈茹秋咬了咬下唇,她能感觉到先生对自己的态度越发冷漠了,这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让她心里十分焦灼。 “先生,谢厉程刚找我,让我帮他从沈恩然手里获得梁氏的股份,我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吗?” 涉及股份相关,哪怕不是盛耀的,她还是有些谨慎。 这种时候,越不能出现差错。 对面安静了片刻,听起来有些懒散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嗯,按照他说的去做。另外,沈茹秋,你的进度太慢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谢厉程对你很上心,可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成为谢太太,以及,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男人的嗓音越发冷漠,哪怕知道两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是忍不住颤抖。 “先生,我一定会加快速度的,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对面传来一声冷哼声,没有说什么,紧跟其后,电话被挂断。 沈茹秋攥着手机,大口喘息着,有种捡回来一条命的感觉。 她明白对面的人耐心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加快速度了。 沈恩然就是她的一步棋。 她一定要拿到这人手里的股份。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谢厉程对自己高看一眼。 …… 下班后,沈恩然回到租住的房子前,刚准备拿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她心当即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拉开门,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里面的人。 “沈茹秋,你怎么在这?”她有些生气,“你是怎么进我屋的?” 沈茹秋像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怒气一样,笑呵呵道:“我找房东开的,毕竟我们是姐妹嘛,她没有理由不给我开门。” “我和你不是姐妹,别侮辱了姐妹这个词。”沈恩然更生气了,“你别忘了自己是小三的女儿!” 沈茹秋脸上的笑顿时消失,看向她的目光冷了下来,“沈恩然,别以为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就可以骑在我脖子上,爸爸喜欢的是谁,你很清楚,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这种被扭曲的三观落在沈恩然的耳朵里,只会让她觉得可笑,可是她知道,和面前的人说不通。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工作了一天,沈恩然只想好好休息,不想见这种扫兴的人。 沈茹秋抱着双臂,“想让我离开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手上有梁氏的股份,对不对?” 沈茹秋审视着不远处的女人,虽然谢厉程已经说了,但她还是有些不信。 一个员工怎么可能持有股份,梁清语真的有这么好心? “你怎么知道?” 沈恩然防备警惕的神情,让沈茹秋不得不信。 她更加愤然,不过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来是跟你谈个交易的。”沈茹秋一脸高傲,“把你手上的股份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百万。” 沈恩然皱眉,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沈茹秋,你脑子出了问题就去医院,不要来这烦我,出去!” 她的耐心耗尽,已经不愿再和这人纠缠了。 梁清语将股份交给她,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她不可能辜负她。 要不然,她良心不安。 这个回答让沈茹秋很不满。 “沈恩然,梁氏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到时候你手上的股份就成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还不如现在卖给我,我这是为你好。” “说够了吗?”沈恩然不耐,“说够了就滚!” “沈恩然!” 沈茹秋横眉竖眼,脸气得涨红,整个人快要炸了。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不过是一个黄脸婆的女儿。 “你到底卖不卖?” “不卖!”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茹秋眼眸里闪过狠辣,然后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在路过她身边时,肩膀想要撞过去,却被后者躲开了,差点给自己摔了。 她赶忙扶住门框,狠狠瞪了沈恩然一眼,愤然离开! 第一百一十章 别无选择 对于沈茹秋的警告,沈恩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过去那些年她听过无数这样的话。 只要她和母亲一天没能和那个家庭割裂,她就必须忍受这些。 不过,她不会让这样的日子持续太久的。 她现在有了工作,上司很器重她,等过些日子,她攒够了一些钱,就重新找个大的房子,将母亲从那栋别墅中搬出来,再想法子让她和那个男人离婚。 想到这,沈恩然就充满了干劲,哪怕工作再苦再累她也能撑得下去,何况现在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困难,她很得心应手。 次日早上,她照常到公司,将梁清语日常的工作行程整理好,然后完成一些琐碎的工作。 就在她斗志满满的时候,手机上突然传来了一条讯息。 她抱着平常心点进去,却很快变得脸色。 那是一张照片,上面是她母亲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蒙住了眼睛,塞住了嘴巴,看着格外狼狈。 没等她反应,又一条信息发送了过来。 【不想让你母亲出事,现在来一格咖啡馆,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 沈恩然脸色有些发白,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不能让自己母亲出事。 她起身走进了里面的办公室,看到了正在处理工作的梁清语。 “林副总。”沈恩然压抑着心中的慌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需要请半天假,希望您能批准。” 梁清语并没有多想,“行,你去吧。” 在她批准后,沈恩然立即转身离开。 梁清语看着她匆忙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细想。 从公司离开后,沈恩然打车去了一个咖啡厅,很快就看到了角落中一副熟悉的面容。 她当即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了一块,心中怒气翻涌。 快步走到了那人跟前,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声道:“沈茹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茹秋像是看不到她的愤怒一样,慢条斯理地喝着杯子中的咖啡,然后哂笑一声。 “这是你自找。” 沈恩然瞪着她,“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你报啊,我倒是要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你母亲走得快?” 沈茹秋完全不在意。 沈恩然眼眸爬上血丝,她不敢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恐惧,坐在了女人的对面,声音微颤,“你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放了我的母亲?” 沈茹秋勾唇一笑,“我昨天应该说得很清楚,把你手上的股份给我,我自然会让你母亲无碍回家。” “不行。” 沈恩然下意识反驳。 当初梁清语将股份交给她的时候,就叮嘱过股份的重要性,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辜负梁清语的信任。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还怎么去面对梁清语他们? 光是想想,她就有些受不了。 沈茹秋脸色一沉,“看来你对梁清语还挺衷心啊,就是可怜你的母亲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宁愿让她这个母亲受难,都不肯解救,啧啧,这些年她可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女人的话宛若无数根银针不断在沈茹秋的心口上扎。 不是这样的,她不想这样。 可是……世间事都两难全。 沈茹秋也没想到面前的人会这么固执,脸色一沉,“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 屏幕中,沈恩然看到了被绑的母亲,以及出现在了母亲身边的一个蒙着脸的壮汉,他手上还拿着类似于钳子一样的工具。 她的心重重一跳,那种不安的酥麻感从脚底往上攀爬,连带着瞳孔也狠狠颤了两下。 “你想干什么?” 沈茹秋嗤笑一声,“干什么,当然是让你的母亲吃点苦头,毕竟你在她和一个外人之间,选择了一个外人。” 说罢,她直接对着视频里面的人说。 “动手!” 下一秒,那个男人直接抓起了中年妇女的手,然后将钳子夹住了女人的指甲,狠狠一扯。 视频中的女人浑身都在颤抖,被堵住的嘴巴里还能溢出痛苦的呻吟声,鲜血和额头的汗一同溢了出来。 “不,不要!” 沈恩然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去抢夺手机,却被沈茹秋躲了过去。 “沈恩然,这是你选择的结果,你得好好看着,看着你母亲是怎么被折磨的。” 像是地狱里发出的声音,沈恩然神经像是被人踩着,好似和屏幕中的人一般疼。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变得沙哑哽咽。 “你,你怎么能这样,沈茹秋!” 沈茹秋冷笑一声,“说吧,给不给我股份,如果不给的话,我们继续。” 说完,她又拿起了手机,正准备继续发号施令时,听到了沈恩然有些崩溃的声音。 “不能再继续了,我给,我给你!” 闻言,沈茹秋满意地笑了。 “早点这样,不就行了,阿姨也不至于受这些罪。” 一边说着,沈茹秋一边将股份转让书推到了沈恩然面前,脸上依旧带着笑,“签字吧,只要你签完,我就让人将你母亲送回去。” 沈恩然拿着笔,泛红的双眼盯着她,“你一定要说到做到,要不然我一定会和你鱼死网破。” 沈茹秋有些不耐烦,“快点签字,我要的只有股份,股份给我了,我自然没时间和你们纠缠。” 沈恩然不再说话,快速签完字。 放下笔的那一瞬间,沈茹秋满意地将股份转让书拿了回去,然后对视频中的男人说。 “行了,把人送回去吧。” 紧接着,她就将视频挂断了,起身要离开。 沈恩然立即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 沈茹秋皱眉,“十五分钟后,你自己拨通家里的电话,如果人没回去,你再找我。现在不要挡我的路!” 说完,她直接甩开了沈恩然的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她才没有时间在这里跟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随着沈茹秋的离开,沈恩然有些脱力地坐在位置上。 签下那份股份转让书,她已经成了一个无信之人,现在根本没有脸回去公司。 她捂着脸,好一会儿,才稳定好情绪,起身往那个让她最为厌恶的家中赶去。 她真的别无选择。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背叛 从咖啡馆离开后,沈茹秋立即打车回到了盛耀,然后去了总裁办公室。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从谢厉程那边得到回应。 所以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她脸上就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快步走到他跟前,将股份转让书递了过去。 “厉程哥哥,你要的股份转让书。” 谢厉程有些惊讶,她能这么快就将东西送过来。 从她手里接过后,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梁氏的股份转让书。 他抬眸看向沈茹秋,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多谢,说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闻言,沈茹秋心下一喜,立即说道:“厉程哥哥,我想回到秘书处,可以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谢厉程的神情微冷,好似她说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一样。 沈茹秋不能理解,她明明只是想和男人近一点,为什么他会这么抗拒。 “换一个。”谢厉程语气冷淡了下来。 沈茹秋有些委屈,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回到谢厉程的身边,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机会接触一些东西,才能尽快完成那位给的要求。 “厉程哥哥,我不期求别的,我只是想回到秘书处。”她眉微微蹙起,眼中含着哀怨,“只要你能让我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谢厉程心底仅剩的一点暖意彻底冰封,他皱眉看着面前的女人,“茹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似乎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说过,秘书处对你的未来发展没有任何用处。” 沈茹秋立即说道:“我不在乎!” 她以为这样能让男人感受到自己的深情,殊不知只会让他心生反感。 “够了。”谢厉程冷冷道:“这次你帮了我的忙,我很感谢,你的薪资加一倍,后面有什么问题也能来找我,就这样吧,你先回岗位。” “厉程哥哥!”沈茹秋没想到男人就这样打发了她,她难道贪求的就那一点点钱吗。 “出去。” 谢厉程已经下了逐客令了,沈茹秋哪怕再不甘愿,也只能离开。 出了办公室,她恨得咬破了下唇,双手死死攥在一起。 谢厉程这是在断她的去路。 如果她完成不了那位给的任务,她后面的境遇……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害怕。 不,不能那样。 突然,身后的门再度打开,她立即扭头看去,发现是谢厉程,心中又升起了一线希望。 可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就从她身边走过,找到了刘文。 “联系梁氏的人,我要和他们见面商谈。” “是。” 目送着谢厉程两人离开,沈茹秋心中的期望被打破,那种落差感让她格外地嫉恨。 梁氏,梁清语。 该死的,谢厉程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不甘心。 想到这,她眼里浮现一抹暗色,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坐电梯离开后,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秘书处。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一层。 她的手缓缓攥紧,心中的阴暗不断地爬行。 谢厉程,这是你逼我的。 她并没有按照男人的要求,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而是转身回到了谢厉程的办公室,走到了男人的工位上,坐下。 心跳在这一刻失衡,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 打开电脑后,她先是点开了几个文件夹。 不过五分钟后,她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整个人烦躁得不行。 她看不懂! 上面的内容都是超出了她专业水平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怪谢厉程,为什么不让她留在秘书处学习,反倒将她扔到了设计部那么一个角落旮旯,就算那里的人都不敢怠慢她又怎么样。 她要的又不是那些! 她有些生气地扔了下鼠标,下一秒又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不行,外面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谢厉程的办公室待得太久,要不然后面不好解释。 想到这,她直接拿出了U盘插入主机上,然后将电脑里的文件尽数拷贝了下来。 不管如何,总得有些有用的吧。 做完这一切后,她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边,谢厉程带着股份合同书找到了易沉,后者见到他过来时,眉头皱起,脸上是明显的不欢迎之色。 谢厉程并不在乎。 “谢总,不知你今天来这是为何?” “入股。” 简单的两个字,表明了他来的意思。 易沉更加不悦,“我想那天晚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梁氏并不需要外来客入股。” 谢厉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可我现在并不是外来客。” 说着,他将股份持有书拿了出来。 “现在的我已经是梁氏的股份持有者了。” 易沉脸色一变,眉眼间是明显的不信,可当他接过那份股份持有书看了后,神色一阵变化。 良久,他神色有些难看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是从哪拿到这个的?” 谢厉程淡淡道:“这是我的私事,并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怎么会是私事?”易沉有些愤怒,“事关公司的股份——” “那也是我的本事,你们自己守不住,怪不了别人。” 谢厉程的话让易沉更加生气,可是他辩驳不了,因为谢厉程已经成了正当的股份持有者,他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除非他将股份从男人的手里买回来。 但他明白谢厉程肯定不会答应。 “如今我成了梁氏的新股东,是不是该举办董事会介绍一下我的身份?”谢厉程并不在乎易沉怎么样,他现在只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和梁氏扯上关系。 至于其他的,他会慢慢和梁清语过招。 他的人终究到底,只能是他的。 易沉神色难看,“这件事情我们内部需要商讨一下,你改天再过来吧。” 谢厉程有些不满,不过他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 “好,我可以等,但不要太久了,要不然我不介意单方面公布。” 留下这句话后,谢厉程带着人离开。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今天还是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在走出会客室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尽头的办公室,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 人生如棋,一步步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妥协 梁清语将和星辰的项目策划书修正后,就看到易沉推门走了进来,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学长,怎么了?” 易沉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状,梁清语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起身走到他面前。 “是出了什么事吗?” 易沉点头,“谢厉程之前想要入股公司,我拒绝了。” 梁清语皱眉,“他在做什么痴心妄想,学长,你做得对。” 让谢厉程入股梁氏,无异于引狼入室,她才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他现在手里有公司的股份。” “什么?”梁清语有些惊愕,“他手上怎么可能会有公司的股份?” “不清楚。”易沉摇头,“我问他,他也没有说。” 梁清语的表情变得难看了几分,这一点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公司的股份大头都在他们几个人手里,除了他们之外,那就是梁父梁母,还有一些很小的比例在以前公司的一些老人手上。 这些人之中,最有可能出售股份的…… 梁清语想到了梁母,毕竟她之前找过谢厉程,还让对方说了那些话。 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有些生气。 “肯定是我母亲。”梁清语越想越觉得可能,“她一向想要依附谢厉程,为了得到对方的庇护,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越想,她心里越不是滋味。 “不行,我要打电话问她。” 不过不等她拿出手机,就被易沉阻止了。 “清语,你冷静一下,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梁清语动作一顿,是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梁清语了,根本没有理由去质问梁母。 她可以骗得过其他人,但是在生她养她的梁母面前,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 “学长,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好,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来,事情不是到了不可解决的地步。” “嗯。” 易沉离开后,梁清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头有两个大。 她实在搞不懂谢厉程在想些什么,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要和她纠缠不清。 已经是另外一个身份了,都摆脱不了这个人。 他究竟想要干嘛? 在她头疼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整理了情绪,让人进来,发现是沈恩然。 “有什么事吗,恩然?” “我……” 沈恩然已经确定了母亲的安全,现在满腔都是对辜负了梁清语信任的惶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清楚沈茹秋将股份拿去干什么了? 见她踟蹰的样子,梁清语微蹙眉,问:“怎么了?” 听着梁清语温柔的口吻,沈恩然心里更加难受了。 “清语姐,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 “清语,我听易沉说,谢厉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公司的股份,要入股公司,对不对?” 占听夏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闻言,沈恩然心头一颤,原来沈茹秋是将股份给了谢厉程。 梁清语点了点头,“没错,照我看,他应该是从我母亲那里拿到的股份。” “什么?”占听夏有些难以理解,“你那个妈也太不着调了点吧,把自家的股份送出去,她是真的不担心谢厉程对公司有别心啊,别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梁清语不予置词。 梁母向来是重利的,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 一旁听着她们对话的沈恩然有些讶异,她没想到梁清语会觉得梁母出卖了股份,她心中生出了一点侥幸。 原本想要坦白的心思被压了下去。 她不想被赶出公司,她不想被梁清语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只希望生活还像之前一样。 “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股份也在谢厉程的手里了,再去追究这些也没意义了。” 梁清语有些无奈。 占听夏皱眉,“谢厉程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跟学长提出的要求是,要举办股东大会,正式宣布他成为梁氏股东之一。” 对此,梁清语有些抗拒,却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占听夏,“他手下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盛耀,干吗一定要成为我们公司的小股东,我看他就是别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什么,不用说,大家心知肚明。 “再说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办。” 如果除去她自身的因素,让谢厉程入股梁氏,对梁氏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这是他们都无法辩驳的一点。 将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梁清语注意到了还站在那的沈恩然,忍不住问:“恩然,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沈恩然看向她,说:“我,我母亲受了伤要住院,我想多请两天假陪她。” “可以。” 梁清语点头,“你去正常批假就行,工资不扣你的。” 她了解一点沈恩然的情况,从平日里的相处中也能看出这个姑娘是个省吃俭用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方面克扣她什么。 听出了梁清语的好意,沈恩然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内心备受煎熬。 她觉得自己不值得梁清语对她这么好。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是将一切说出来,现在的生活就会离她远去,她实在是舍不得。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不说出来。 “谢谢清语姐,那我先走了。” 目送着沈恩然离开,梁清语忍不住说了一句,“看来恩然母亲的情况应该比较严重,她这两天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宁。” 占听夏闻言也有些上心,“要不改天,我们一起探望一下。” “好。” 次日,梁清语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法子去打发谢厉程,只能选择接受这个安排。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易沉,后者即便很不情愿,但也明白事情拖下去,对他们不好,只能点头。 下午,股东大会被召开,当看到谢厉程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其他股东都有些诧异。 谢厉程和梁氏之间的纠葛,大家都清楚一二。 最重要的是,前段时间谢氏陷入危机的那次导火索就是盛耀的撤资。 所以,即便谢厉程的威势再大,一些股东对他的观感也不太好。 梁清语坐在易沉旁边,隐隐能听到股东们的谈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谢厉程并不在意,他径直走到了她身边,坐下,眉梢轻挑了下。 “又见面了,林副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搞砸了 盛耀,在得知谢厉程去了梁氏后,沈茹秋的心里更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又煎熬。 梁清语明明都已经死了,谢厉程却还对她念念不忘,凭什么? 她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她不愿接受。 可事实摆在那里,让她觉得尤为不堪。 这些日子她都能感受到之前公司里那些人对自己越发不敬起来,还有人在说她失宠,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奚落。 这一切都要怪梁清语,还有谢厉程。 不过要不了多久了,她已经将公司的机密传给了那位,谢厉程的威风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这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她,她不会这么快下手。 甚至,如果他能让她成为谢太太,她可以将那人的一些消息告诉他。 可是谢厉程舍弃了她。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沈茹秋恨得咬了咬牙,却在听到手机铃声的那一刻,身体打了个冷颤。 她赶忙跑到了洗手间,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先生,您找我?” 这还是这些日子来,那位头一回联系她。 难不成是因为她送过去的东西立了大功,先生要给她奖赏。 光是想想,她就有些心花怒放,可下一秒,男人的话就如同冷水一样扑灭了她心中所有的火苗。 “你发过来的是什么垃圾?” 男人的语气充斥着怒火,是毫不掩饰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面他的情绪,强忍着害怕,回答:“这都是谢厉程电脑上的资料。” “一些似是而非的数据,除了占内存外,一无是处,你连最基本的辨别好坏的能力都没有吗?稍微有点用的内容全部都是上锁的,点开后自动焚毁了,这就是你辛苦的成果,嗯?” 沈茹秋不敢说话。 她又不是金融专业的,怎么知道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 “哑巴了?” 感受着男人声音中的冷意,沈茹秋咽了口唾沫,赶忙回道:“先生,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谢厉程在电脑上重要的文件上设计了密码锁,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请您再给我一点机会。” 话筒那边没有回应,就在沈茹秋以为自己快要死定了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才姗姗响起。 “这段时间暂时先不要有动作,以免打草惊蛇,你先稳住谢厉程,等我的下一次通知。” “是,先生。” 挂断电话后,沈茹秋觉得自己仿佛劫后重生。 好在男人没有要求她立即将核心文件偷出去,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就说,办公室为什么一点设防都没有。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 梁氏的股东大会中,梁清语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但并没有表现得太过。 她现在的林清,不是梁清语。 谢厉程对她而言,就只是公司的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谢总。” 她轻点了下头后,便收回视线,不准备理会身边的人。 谢厉程盯着她,眼眸中游荡着深意。 实话说,女人的穿着和妆容都和从前的梁清语有很大的差别,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奇怪。 有种感觉,好似面前的人是在刻意为之。 这种极大的反差反倒是将两人之间无形之中拉近,更加让谢厉程坚信了一点。 面前的人就是梁清语。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就当是陪着她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男人从喉间滚落的笑声落在梁清语的耳里,好似有着细微的虫子在身上爬过一样,梁清语身体一颤,那股不适感从心底窜了出来。 她克制着自己,没去看谢厉程的表情,心里的某种不安感却越发明显。 易沉恰如其分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直接开口说:“林清,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这份资料。” “好。” 梁清语立即站起身,走到了易沉旁边。 谢厉程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悦,但考虑到场合,他并没有说什么。 他和她,以后有的是时间。 在整理资料的过程中,易沉轻声道:“清语,确定要宣布谢厉程在公司的身份吗,股东那边?” 梁清语沉思了片刻,回答:“只能这么办了,现在他手里的股份是公司占比前三,我们没有理由不给他正名。” 闻言,易沉也不再说什么。 梁清语整理完后,重新坐回位置上,突然耳后一紧,是谢厉程突然靠了过来,温热的鼻息在她耳后的肌肤上游荡,让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我不喜欢看到你和他靠近。” 这个他不用说,梁清语也知道是谁。 她冷着脸,说:“我想要和谁接近,是我的自由,谢总,你僭越了。” 男人低笑一声,“你这位上司爱慕我的前妻,林副总,你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为妙。” 这种话让梁清语心底生出莫名火,她直接将位置往旁边挪了挪,不准备再搭理男人。 易沉将这边的场景收入眼底,眉眼微沉,开口说:“今天召开股东大会,主要有一件事情要通知大家,我们的股东团,今日需要加入一位新成员。” 听到易沉的介绍,谢厉程稍微坐直了身体,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易沉来不及往下说,会议就被突然闯进来的人给打扰,中断了。 梁清语有些诧异地看着闯进来的沈恩然,她今天应该是在休假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谢厉程看到沈恩然,隐隐觉察到不妙,冷声道:“股东会是谁都能随意闯进来的吗?” 这话让其他的股东也皱起了眉头,一个个不满地看向沈恩然。 沈恩然有些紧张地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清语起身走到了她旁边,轻声道:“有什么事吗,如果不急的话,等会议结束后,跟我说。” 听着她安慰的话,沈恩然心中原本的慌张一点点散去,心中的某个想法也变得坚定了很多。 “林副总,我确实有事跟你说,而且必须在这里说。” 梁清语皱眉,“什么事?” “谢厉程手里的股份是他用非法的手段从我手里获得的,林副总,你们不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公司的股东!” 第一百一十四章所谓真相 沈恩然的话在众人心中掀起了一阵风暴,尤其是梁清语,直接推翻了她之前所有的猜测。 她扭头看向坐在那里的男人,眼里渐渐升腾怒火。 谢厉程看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站起身辩驳,“我没有。” 有那么多先例在前,梁清语根本不相信他。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她先是遣散了股东大会,随着股东的离开,会议室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梁清语走到沈恩然身边,见到后者内疚的眼神,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恩然,你说具体一点,谢厉程是用什么手段夺走你手里的股份的?” 沈恩然见梁清语没有责怪自己,心中更是感动,明白自己来这没有错。 她接着说:“他让沈茹秋绑走了我的母亲,逼迫我将股份交了出来。对不起,林副总,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她的压力真的很大,良心的谴责让她整夜都睡不好。 “一派胡言!” 谢厉程站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沈恩然。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她旁边的女人,“难不成你就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要给我定罪吗?” 他很生气,气梁清语对他的不信任。 “那你要怎么解释手里的股份?”梁清语毫不客气回怼。 她之前以为他手里的股份是从梁母手里拿到的,当时还有些无法理解梁母,但现在听沈恩然一言,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谢厉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的确用了一些手段,但绝对不如沈恩然所说。 “怎么,无话可说了?” 梁清语冷笑一声,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男人的形象在她心里再一次无底线地下跌。 谢厉程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我的股份的确是从她手里获得的,但我是用正常的交易手段,现如今她开始出尔反尔,这种不遵守交易法则又贪得无厌的人留在你身边,才是祸害。” “我没有和你交易!” 沈恩然立即反驳,她抓住梁清语的手,有些着急。 “林副总,我真的没有收他的钱。” “恩然,你别慌,我信你。” 梁清语安抚的话让沈恩然冷静下来,但让不远处的男人沉了脸色。 她相信沈恩然,就意味着对他的不信任。 一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竟然都敌不过一个员工后,谢厉程心中的怨怒不断攀升。 只是,不等他发作,沈恩然又说话了。 “林副总,我手里有证据。” 她知道自己要是贸然说些什么,肯定不能证明自己,她是带着准备过来的。 说着,她先是拿出了母亲的就诊单,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我母亲的伤情诊断,另外还有沈茹秋闯进我家里的监控视频。” 她真该庆幸自己在家里安置了监控。 梁清语看完伤情证明后,脸色立即变了,一想到沈恩然的母亲在这种肮脏的商战中遭遇了那样的伤害后,她心里就很过意不去。 与此同时,易沉将那则监控视频投影放到了大屏幕中。 两人那天的对话在几人眼前再一次上演。 谢厉程看着不同于自己面前的沈茹秋,以及那些完全不是出自他说过的话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真没想到这份股份竟然是这么来的。 “谢厉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梁清语冷冷地看着他。 谢厉程唇动了动,他很想说自己也不知情,可是从女人那厌恶的目光中,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只会将他的话当成是狡辩。 她对他,没有半点的信任。 这种认知让他心中宛若被火石灼烧一样,难受至极,却又无可辩驳。 到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阴沉着脸离开了会议室。 从梁氏离开后,谢厉程立即回了盛耀。 “让沈茹秋来我办公室。” 他跟秘书处的人吩咐后,冷着脸进了办公室。 在得知了谢厉程找自己的时候,沈茹秋有些诧异,但很快被欣喜取代。 她巴不得能和谢厉程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只是当她进入办公室,看到男人铁青的脸色时,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下意识就在想,难不成是自己偷取他电脑上资料的事情被发现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背脊一阵发凉。 沈茹秋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往办公室里面走,最后在离他有一定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厉程哥哥,你找我?” 谢厉程冷眼看着她,问:“梁氏的股份,你是怎么得来的?” 事出意外,沈茹秋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旋即才意识到他问的不是她担心的内容,心稍微落了下来。 “就是按照你的吩咐,从沈恩然手里买来的。” “买来的?” 谢厉程冷笑一声。 沈茹秋身体微微一颤,但还是点头,“嗯。”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谢厉程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让我来告诉你,这份股份你是通过绑架威胁沈恩然的母亲,让她交给你的,是吗,所谓的银钱交易,根本不存在。” 沈茹秋眼睛瞪大,她不明白谢厉程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沈恩然告诉他的。 不可能啊,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见到谢厉程。 她想不明白,整个人慌得不行。 谢厉程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基本已经能够将这件事情定性,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冷。 他从没想到沈茹秋会骗他。 可事实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或许不如他所想。 “沈茹秋,你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事风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说,一直都如此?” 沈茹秋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她听出了男人语气中的危险,若是就这么承认了,她可能就要在这出局了。 不,不能这样! “厉程哥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她一边解释,一边红了眼眶。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才这么做的。” “不想让我失望?”谢厉程并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想让我失望,就能做出伤害自己母亲,威胁自己妹妹的事情来?” 沈茹秋愣了一下,看来面前的男人还不知全貌,那事情还有转机。 “厉程哥哥,那人不是我的母亲,沈恩然也不是我同母的妹妹!” 第一百一十五章各执一词 办公室内因为这句话变得安静下来,谢厉程看着她,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茹秋垂眸掉了两滴泪,才继续说:“厉程哥哥,沈恩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妈在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勾引了我爸爸,后面更是借着家势强行分开了我的父母。” “后面,她妈妈故意打着菩萨心肠的借口,把我和妈妈接了回去。可她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妈成了那个家里的保姆,每天听她使唤。” 说到这,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妈妈为了我,将这些都忍耐了下来,但等到沈恩然稍微长大了一点后,她就把我当成她的丫鬟对待。” 谢厉程听着这些话,眉头加深。 “你父亲呢?” “父亲平日工作很忙,那对母女在他面前遮掩得很好,我们也不敢说什么,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了。” 说着,她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往谢厉程那边靠近了一点。 “厉程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身上的伤吗?就是她们打的。” 谢厉程的记忆被拉回了那天,眉目间的冷意也消散了不少。 说到底,沈茹秋也只是个受害者。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沈茹秋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继续说:“是因为遇见厉程哥哥,进入了盛耀后,我才在那个家中稍微有了些地位,也不会被她们欺负了,可是我的母亲还在那。想到她以前受的苦,我才有些没控制住自己,说了那些话。” 沈茹秋声音放低,“厉程哥哥,我知道错了。如果你需要我去道歉,我马上就去找沈恩然,我——” “不用了。” 谢厉程打断了她,他不至于让一个受害者去向施害者认罪。 说到底,还是那个女人的心机过于深沉。 她明明可以在之前就将一切告诉梁清语,却偏偏等到了股东大会这个时刻,无外乎就是想要更大限度地获得梁清语他们的信任。 从会议上那几个人的反应里,也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计划成功了。 只是放这样一个人在公司,梁清语也不怕招来祸端。 想到这,他拿出了手机,却意识到自己现在并没有梁清语的电话。 “林清……” 真是一点都让人不省心。 …… 梁氏公司里,沈恩然将一切仔仔细细坦白,并且表达了自己深切的歉意。 “易总,清语姐,我知道我这次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哪怕我有自己的苦衷,但还是很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们为难,请你们辞退我吧。” 这是她想了一夜后,觉得最适合自己的结果了。 若是放在别的公司,她擅自将股份给了别人,都可以被送去坐牢了。 梁清语他们没有追究至此,她已经很感激了。 若是没有半点惩罚,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的话让梁清语有些无奈,“恩然,没有必要如此。先不说你已经补救了结果,谢厉程已经将股份交回来了。” 这算是这个男人在这件事中,展现的唯一一点亮光。 “再说,你母亲的伤还是由于你维护公司引起的,我相信你的忠心。在那种情况下,你也别无选择。” 她不可能要求自己的员工为了一件死物去不顾母亲的安全。 “清语姐……” 沈恩然看着她,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她从小生活在恶意打造的世界里,稍微得到一点善意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见她这样,梁清语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抱住她,给她一点安慰。 等到她平复下来后,易沉才说话。 “恩然,你和沈茹秋是姐妹?” 这是他在那个视频中得出的结论,这一点让他有些好奇,同时也带着隐忧。 沈恩然听了,神情微微冷淡了些。 “她是我爸的私生女。” 这个信息倒是出乎了梁清语的意料,她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那个男人骗了我妈,早在他和我妈在一起之前,他就已经和他的初恋生下了沈茹秋。他只是将我妈当成了一个跳板,在从我妈手中将家产骗过去之后,他就不再掩饰。堂而皇之将他那位初恋和沈茹秋接回了家里。我和母亲成了那个家里多余的人,母亲为了让我有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一直忍耐着,即便那个女人再三刁难她。” 沈恩然说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已经从那些日子挨了过来。 尤其是她在梁氏入职后,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也就不再沉溺于过去的苦难中了。 如果不是沈茹秋这一遭,她根本不至于被逼到这一步。 听完她的讲述,梁清语眼里浮现心疼。 人生就是这样,每当你觉得自己很可怜的时候,其实世间远远有比你经受了更多苦难的人。 “恩然,那些都过去了,未来会好的。另外不要再提离职的事情了,你做得很好,我很看重你的能力。不是你离不开梁氏,是梁氏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知道吗?” 这话无疑像是春风一样,抚平了沈恩然心口绽开的伤疤。 她看着梁清语温柔的神情,差点忍不住又要掉眼泪。 “好了,别哭,等下班,我陪你去看看伯母,好不好?” “嗯。”沈恩然点头,嗓音有些浑,“谢谢清语姐。” 梁清语又说了一些话安慰她后,才让她先去休息。 办公室里剩下了她和易沉,她看到易沉一副沉思的模样后,忍不住问:“学长,你在想什么?” 易沉看向她,眉眼被忧虑笼罩,“我就是觉得谢厉程这次没有得手,会不会还会动其他的念头。感觉只要一天和他继续合作,公司就会遇到层出不穷的问题。还有股东那边,恐怕也需要给一个交代。” 听完他的话,梁清语沉默了下来。 她否认不了易沉的话,扯上谢厉程,就会有事端。 现在的梁氏真的能一直经受这样的未知吗? 她没有答案。 思索了半晌过后,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她抬眸看向易沉,沉声道:“学长,我们还是中止和盛耀的合作吧?” 她没有心神一面处理工作,一面去应付谢厉程。 还不如早点断开联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约 易沉去了盛耀,本着商讨的意图。 解约的意图是他们提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很大可能他们需要承担全部的后果。 这对梁氏来说,无异于是剥皮抽筋。 如果可以存在其他办法解决,他们不会不去争取。 可当看到谢厉程走进来的时候,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或许达不成。 “找我有事?” 谢厉程坐在了谈判桌的对面,他看不上易沉,又因为这人和梁清语之间的纠葛,更加不会给他好脸色。 他很明白,易沉对他的观感应该差不多。 所以在听到对方就项目要和他进行商讨时,他有些意外。 毕竟以往要不是他找人,梁氏那边基本不会有幺蛾子。 他甚至可以明显察觉到对方在这个项目上的敷衍。 很明显,他们在打着别样的心思。 不过,他不在意。 这个项目留着也只是为了让他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约见梁清语而已。 “谢总,我这次来是想好好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的。” 易沉在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 “之前那个项目一直都是清语负责的,原本交给我也只是一个短时间的过渡而已。可现在清语离开了,这个项目可能无法再进行下去了,不如我们和平解约?” 听到解约两个字,谢厉程眉梢一挑,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他扯了下嘴角,“你确定她真的离开了?” 易沉嘴角下沉,“谢总,伊人已逝,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谢厉程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人,脑海中浮现出梁清语的脸。 一个个真把他当傻子。 他上身往后靠了靠,桌下的双腿交叠,眉眼间的傲气让人难以忽视。 “不说也行,我还是之前的话,既然你们接下了这个项目,就要有最基本的契约精神。你没有能力接手这个项目,就换个人。” 他眼中暗光一闪,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看向对面的人,“你们新聘用的那个林副总就不错。” 易沉脸色变得铁青,“谢总,收起你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你这样不但是对生者的无礼,更是对逝者的不敬。” 谢厉程嗤笑一声,“我不过是在跟你谈生意,你却总跟我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难不成你们公司是算命的不成?” 易沉:“……” 谈判桌上的气氛变得僵持下来,谢厉程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他想要的东西,没有这么容易放手。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不信对面的人看不出来。 易沉当然明白,可越是明白,越让他愤怒。 但他没有丧失理智。 “这一点,我在上次就已经和谢总说过了。林副总手里已经有了项目,无力再包揽其他的。” “我看过你们和星辰的那个项目,带来的利益远不比上我的。”谢厉程淡淡道,“一个合格的商人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不好意思,相对于利益来说,我们更看重的是信誉。” 易沉平静应答。 谢厉程也不生气,只是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得谈了。而且你们说看中的是信誉,那就更应该好好应对我们的合作项目,不是吗?” 话被打了回来,易沉脸上的平静有些维持不住。 但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 “说实话,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不敢继续和谢总谈接下来的合作。” 谢厉程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让我们都敬而远之。” 易沉指的是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事情。 谢厉程会意,脸色微沉。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棋差一招,但从沈茹秋那边得到的真相让他认清了一个人。 他摩挲着杯缘,冷声道:“与其说我,倒不如说说你们公司的员工,率先越轨的人可是她。” “这也得看前提,不是吗?”易沉反击,“如果不是有些人使用下作手段,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易沉!” “怎么,谢总恼羞成怒了。”易沉轻笑一声,尽管眼里没有半分笑意,“说实话,您这一招也让我们新入职的副总见识了世面,不过给人留下的印象可真谓是糟糕透顶。” “你给我闭嘴!” 谢厉程猛地站了起来,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面上。 易沉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因为他的震怒有任何的反应。 甚至,他有些高兴能够让谢厉程破防。 毕竟,听到这些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谢总,你的情绪如此不稳定,品性又实在让人难以信服。这个合作,我们恐怕无法继续下去了。” “你要终止合作?”谢厉程冷冷一笑,“别忘了单方面解约,你们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念头,梁氏的人不是第一次有了。 梁清语之前就和他提过好几回,但都在那巨额违约金下,选择了妥协。 他很清楚现在梁氏的处境,这样的巨大亏空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易沉没有立即回答,垂眸像是在思索。 谢厉程冷眼看着他,就在他以为易沉会再次妥协的时候,男人突然抬眸看向了他,脸色平静,甚至唇边还隐隐带着一点笑。 这让他觉得不对,眉峰蹙起。 下一秒,男人开口了。 “谢厉程,我们很清楚后果是什么,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要解约。从今天起,梁氏不再接受任何和盛耀的合作。” 这番话落在谢厉程的耳边,无异于一场风暴卷洗。 他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在表达不满和愤怒。 “解约,你是想让梁氏彻底倒台吗?” 易沉淡淡道:“这就不劳你担心了,违约金我们会尽快打到贵公司的账户上。” 说完,他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谢厉程脸色铁青,冷声呵斥:“易沉,你站住!” 易沉脚步一顿,扭头看向面色难看的男人,说实话,还真的很少能看到谢厉程这副模样。 他心中很难不升起一点看笑话的心思,之前那些闷气在这一刻也得到了疏解。 “还有事?”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原来是为了这个。 易沉了然,讥讽一笑。 “梁氏是一个大家庭,并不是谁的一言堂。我们的决定都是在所有高层的商讨下,一同决策的。” 话毕,易沉转身离开。 空旷的会客室里,谢厉程站在那,周身的气压降至零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的办法 易沉回到公司后,在办公室看到了梁清语,后者神情有些凝重。 他也从之前的快意中走了出来,有些话说出来一时爽,但带来的后果是严重的。 “清语,和盛耀合作的事情……” “先将违约金准备好吧。”梁清语已经在之前的连线中,听到了他和谢厉程的对话。 这个决定是她思考过后做出来的。 谢厉程太自信了,尽管没有看到他的脸,但它都能想象到他那个时候的不可一世。 他想要用这个项目牵制他们,可以说,他之前一直都在这么做。 面临巨大的损失可能,梁清语选择了妥协。 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能够拿出成果,就能够在另外一种层面上达到双赢的结果。 只要自己能够忍耐一点。 可她想简单了,谢厉程根本就不是看重项目,他要的东西和他们想要的根本就不一样。 他只是在试图用这个项目去掌控他们。 就好像是巴普洛夫的狗一样。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一直发展下去,她要的是真正的独立。 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好,我这就去办。” 当财务将违约金打过去之后,梁氏彻底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梁清语看着送过来的账目,那一笔笔空缺和亏欠,要是公布出去的话,恐怕那些已经签订合约的合作商又要过来讨债了。 她头有些发胀,有过片刻的无措,但她明白自己不能陷入这样的状态中。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用自己的名义去贷款的时候,易沉和占听夏走了进来。 梁清语将资料重新整理好,放到了一旁,看向他们,“有什么事吗?” 占听夏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走到她旁边说,“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还有,为什么要把这个藏起来?” 她说着将梁清语放到旁边的资料拿了过来,打开,将归属于账目的那一叠拿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去解决这个问题?” 闻言,梁清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因为她的粗心签下的,现在也是因为她的一己之私,终止了。 既然如此,带来的损失自然应当她自己填补。 占听夏看着她,很快就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她有些不高兴,“清语,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当然。” “既然是朋友,难道不应该有难同当吗?” 占听夏的话让梁清语反驳不了。 “可是……” “没有可是。” 占听夏表情严肃,指了指旁边的易沉,“先不说我们都是朋友,就光是我们都在这个公司里面,这件事情就和我们脱不了干系。” 说完,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三张卡,放到了梁清语的手里。 “这里有我和易沉的,还一份是苏憬的。” 三张卡不重,可梁清语却有种手被压得实实的感觉。 她看着面前两个人,心口一阵发热。 “谢谢。” 这个时候,好像也只剩下这种苍白的话可以说了。 占听夏笑笑,然后忍不住推了一下易沉,“你这家伙也太不给力了,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框框一顿说,你就在旁边做个雕像是吧,省力也不用不讨好。” 这话让易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他觉得要是自己说了什么,肯定会被拒绝。 占听夏也没有追着不放,又跟梁清语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工作。 …… 谢厉程在得到财务那边收到打款的消息后,将办公桌上的杂物都掀到了地上。 真是说得出,做得到。 梁氏的骨气,梁清语的骨气! 就这么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很想将人抓过来,好好质问一番。 可是若真是这么做了,那个女人恐怕会更恨他吧。 可是,他真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她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远离他。 他粗喘着气,面目阴沉。 刘文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警报立即拉响,一时间噤若寒蝉。 半晌过后,谢厉程抬眸看向他,目光冷沉不见底,莫名让人打了个寒战。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总裁,下午的会议……” “推掉!”谢厉程冷声打断,“这三天的行程都推掉!” 说完,不等刘文反应,他就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 经过占听夏几人的私人资助后,梁氏的资金运转重新回到正轨,虽然还是很拮据,但至少没有整条崩溃。 梁清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她在思索着怎么快速给公司带来盈利。 占听夏他们的钱,肯定是要尽快想办法还给他们的。 她不能一直倚靠着外力去支撑梁氏,否则,公司迟早有一天会崩盘。 只有自身强大,才不会惧外力。 现如今大部分的合作都处于填补漏洞,唯一一个带来利益的…… 梁清语眼中灵光一闪,从抽屉里取出了和星辰的那份合同。 或许,她可以在这个上面加码。 林田和度假村的合作肯定会带来一阵观光风靡,与暴增的客流量伴随的是极大的利润,她可以进一步完善这个系统,增添更多的元素。 同样的,她也可以在之前的报价上提高金额,只要能让星辰那边同意。 梁清语一想着,一边开始拟订新的合同。 同时,她让沈恩然预约了明日和曲星寒的会面。 经过一整夜的构思和设计勾画后,她手中有了谈判的新蓝图。 她希望可以借此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润。 次日上午,她在预约的时间区中到达了星辰。 星辰公司在安南的北面,没有盛耀那么浩大,但是梁氏所不能及的。 梁清语看着面前的大楼,深吸了口气,未来她会让梁氏超过它的。 在秘书的带领下,她到了曲星寒的办公室,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曲星黎正低着头站在曲星寒的面前,似乎在接受口头教育。 她进门的那一刻,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曲星黎面露惊喜,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清语,你怎么来了?” 梁清语微笑解释,“我是来和曲总谈项目的。” “上次不是谈妥了吗?”曲星黎有些不理解。 “有些地方进行了一些休整,想要让曲总再过目一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对赌 梁清语看向了不远处的男人,她其实已经事先让沈恩然在电话中透露了一点此行的目的,从沈恩然的回复中,她隐隐能感觉曲星寒对合同调整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当然,单从口头上说的一些,肯定不能让他了解到具体内容。 她之所以会让沈恩然提,也只是想让自己今天的谈话不至于那么突兀。 至于其他的,她会用自己的策划案来打动曲星寒。 “星黎,你先出去。” 曲星寒的话让曲星黎不解,也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哥,我不能听吗?” 好歹这个合作伙伴也是她找到的,怎么现在谈起生意来,倒要让她避开了。 曲星黎的表情不作掩饰,她的情绪向来都很直接。 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 梁清语倒是猜到了一些。 曲星寒应该是担心在谈判中,曲星黎会帮她说话。 “听话。” 曲星寒表情严肃了几分。 见状,曲星黎不满地哼了一声,但习惯服从哥哥的她还是选择妥协了。 她扭头看向梁清语,“清语,你好好跟我哥谈,要是他敢欺负你的话,你就喊我,我帮你出头。” 梁清语失笑。 曲星寒想要避免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点了下头,“好。” 曲星黎离开后,办公室的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曲星寒起身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将她引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林副总,讲讲你的新方案吧,我想要看看能让你的秘书说出那个价格的方案究竟有多么出色。” 曲星寒单刀直入,并没有在寒暄上浪费时间。 梁清语喜欢这种利落的工作态度,她将方案拿了出来,递给了曲星寒。 “曲总,上次林田和度假村的联动,我已经跟您谈过了,这次主要是就引流以及林田种植的存活率上增加了一些变动。” 梁清语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搜集的数据展示了出来。 “我们准备从这两方面出动,选择更加具有观赏性的一些绿植,另一方面……” 谈论起自己整理的资料,梁清语胸有成竹,将每一点都讲述得深入浅出。 曲星寒在一旁专心听着,时不时点头。 半个小时后,梁清语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升起一些紧张,“曲总,你觉得如何?”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现在就是等待一个结果的时候了。 曲星寒没有立即给出回答,垂眸翻看着手中的合同,最后落在了那条比之前翻倍的启动资金上,沉默不语。 梁清语也没有贸然打扰,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曲星寒心中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大概过了五分钟,男人才抬眸看向她。 她的身体微微坐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副总的项目改进很精彩,的确是比之前增色很多。如果能够按照你预想的这么发展,带来的盈利也会增加。” 听着这些漂亮话,梁清语并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她清楚重要的还在后面。 果然,但是虽迟,可绝对不会不到。 “但是,先不论结果不可控性,单单是这个改进的项目,应该也不足以带来三倍的利润,这跟我投入的金额达不成正比,实在让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曲星寒的眼光是毒辣的。 梁清语在这一点上没法反驳,但她还留有后手。 “曲总讲得在理,单单这个项目带来的利润的确和曲总的投入不成正比。” 闻言,曲星寒挑了下眉,他没有料到女人会顺着他往下说。 毕竟这样一来的话,直接就会将这次合作的成功率拉下三成。 但就他和林清的两次会谈,他并不认为她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他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等待着后续。 梁清语见男人依旧平静地看着自己,越发觉得这人不一般。 相对于简单明了的曲星黎,曲星寒更像是一片不见底的汪洋。 梁清语将自己的第二项准备拿了出来,也是一份合同书。 “曲总,不瞒你说,梁氏现在急需要资金运转,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提高投入资金,但我相信自己以及我们团队的能力,只要各个项目实施运转,公司一定会带来盈利。所以我向你承诺,只要你应允了这次合作,我一定会给你带来高出四倍投入的产出。如果我没做到,那么我自愿将公司的股份尽数转让给你。” 梁清语将新的合同推到了曲星寒的面前。 这相当于一次对赌协议。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公司破产外加肩负巨额赔款。 “林副总,你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梁清语面色平静,眼神丝毫不闪躲,“与其说是冒险,不如说,我是对自己以及我的伙伴们的绝对信任。” 曲星寒喉结滚动,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 片刻后,他轻笑了一声,“好,那我就陪林副总赌一把。” 说着,他拿起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他写下最后一笔后,梁清语才有中心落地的感觉。 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下来,她脸上浮现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来林副总也不是完全不紧张。” 听着这打趣的话,梁清语答,“曲总说笑了,人总归是有情绪的。” 她将合同收好后,正准备离开,又听得曲星寒说话。 “对了,我其实对一件事情想让林副总为我解惑。” “请说。” 曲星寒脸上带着浅浅地笑,不似方才那般严肃,一双星眸微微闪烁。 “你刚刚说很信任贵公司的伙伴。可据我了解,你入职梁氏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就能和同事们形成深厚的感情吗?此外,贵公司的负责人似乎对你特别放心,连这种赌注都能放在你身上,真是让我有些好奇。” 梁清语沉默了片刻,她没想到曲星寒竟然会问起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话里有话。 “很难回答吗?”曲星寒问,“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强求,只是随便问问。” 梁清语收起脑海中的想法,“并不,我觉得与人为善,自然能够获得对方的好感。至于上司为什么对我放心,应该是看到了我对公司的忠心吧。” 她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曲总如果没有别的想问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在看到男人点头后,梁清语转身离开,未作半点停留。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转机 从办公室出来后,梁清语就看到了曲星黎朝自己走了过来,“你们终于谈完了,我哥没有为难你吧?” 见到她,梁清语眉眼软和了下来,相对于曲星寒那种摸不到底的人,她更喜欢和曲星黎这种直性子相处。 “没有,怎么感觉在你口中,曲总成了很难说话的人一样?” “那可不。”曲星黎一脸就是这样的反应,“你是不知道,以前很多来跟我哥谈合作的人,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有一些面皮薄一点的,都直接哭了呢。” 梁清语抿唇笑了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说我脸皮厚。” 曲星黎哈哈一笑,“才不是,我是在说你能力强。看你这反应,合作应该谈下来了吧。” “嗯。”梁清语点了下头,虽然说被迫采取了备用合同,但总归是将合同款拿到了。 公司的资金链可以正常运转,后续的工作才能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 “我就知道,你很棒。” “谢谢。”梁清语笑道,“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可能不能和你继续聊了,改天有空我们再约着一起出来玩,好吗?” “行,我不打扰你工作。”曲星黎耸耸肩,“说实话,我觉得你和我哥还真蛮配的,都是工作狂。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见她突然给自己挑了下眉,梁清语先是一愣,而后赶忙摆手,“星黎,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哈哈哈,林清,你真可爱。”曲星黎扑哧笑个不停,见她的脸越来越红,才停下打趣的话,“算了,我不逗你了,你先去忙吧。” 梁清语也没有过多停留,实在是有些怕曲星黎又蹦出一些无厘头的话来。 在她走后不久,办公室的门打开,曲星寒看着站在门口傻笑的妹妹,忍不住皱眉,“你又在犯什么傻?” 曲星黎止住笑,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犯傻,我只是觉得林清很可爱而已。” “林清,可爱?”曲星寒语调微微上扬,似乎无法理解。 “是啊。”曲星黎点头,“我刚刚只不过逗了她一下,说她的性子和你有点像,要不要考虑你,她的脸突然爆红,像个红苹果一样,可爱极了。” 曲星寒没说话,脑海中莫名想象出了那个画面。 红着脸的林清。 确实有些可爱。 “哥,你竟然没有反驳我!”曲星黎突然像发现什么一样,眼睛瞪大,“哥,你该不会对林清动心了吧?” 曲星寒眉头一皱,“别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无聊,而且太过冒犯,下次不要再随便逗弄人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向人家学习。你要是能有林清一样的上进心,公司的副总位置怎么可能坐不稳?” 听到工作,曲星黎有些头疼,“不是有你掌权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也要将我拉扯到这个位置上?” 曲星寒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你想一直靠别人吗?” “够了吧,总是这一套,我不想听。”曲星黎捂住耳朵,转身离开。 曲星寒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头疼,却也无可奈何。 …… 回到公司的梁清语将合同签下来的好消息告诉了易沉他们,同时也将他们填补的那一笔钱还了回去。 见她坚持,易沉他们没有说什么。 “所以现在我们的重点就是将林田和度假村的项目加快进度。” 易沉就现在的局面开始分析。 占听夏补充,“杏花村那边的基本盘已经搭建好了,只要按照基本的工程继续推进就行了。” 梁清语则是拿出林田那个项目,“有关种植的种子和幼苗,我已经安排人去采购了,后面让恩然盯着宣传这个部分。” “嗯。”易沉点头,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将两个项目的进度整理记录后,梁清语重新提到和曲星寒的对赌协议上。 “光是这两个项目的正常运转,并不足以让我们完成目标额度。关键还是得提高公司的盈利,否则年底交不了规定的金额,公司的股份就要抛卖,我们所做的一切也付诸东流,没有意义。” 这话让其他两人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很显然,大家都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发生。 不过现如今想要去获取别的合作项目,也不是那么容易。 无论是从发展和可信度找合适的公司,都得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还得提防再发生之前盛耀那种例子。 一时间,几人有些头疼。 不过梁清语不想打击大家的积极性,笑着说:“我们不着急,一步步来,万事不能太过激进,先求稳吧。”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也只知道是安慰的话,气氛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毕竟这可是错一步,就赔上整个公司的后果,外加一个背负巨债的梁清语。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苏憬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着屋子里的人,眉梢轻挑了下,“怎么一个个脸色这么凝重,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梁清语身上,后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工作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正在思考对策呢。” “什么麻烦,跟我说说。” 梁清语有些犹豫,她不想让自己朋友跟着一起烦恼。 “清语,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怎么说也是一条绳上的吧,再说我也算得上梁氏的编外人员了,不至于瞒着我吧。” 话说到这份上,梁清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将自己和曲星寒的对赌告诉了她。 听完,苏憬暗自点头。 “不愧是你,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意上,总能做到破釜沉舟。” 梁清语苦笑一声,“你是觉得我太冒进了吗?” “并不是。”苏憬走到她面前,“你要不这样,就不是梁清语了。” 说完,她露出了笑脸,然后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梁清语手上。 “别说,我来得还真巧了,或许这个消息可以解你们燃眉之急。” 梁清语有些疑惑,将手上的文件夹打开,当快速地浏览完里面的内容时,美目光芒闪烁。 “小憬,这是真的吗,你们医院真的在招募医疗器材的合作商?” 第一百二十章 对上 梁清语的话,让易沉两人也跟着变了脸色,凑到她旁边去看那份资料。 苏憬则是解释,“并不止我们医院,是整个上京的医疗机构,不过我也只能带来消息,具体的还需要你们代表公司去争取,这个项目挺多人盯着的,就连我家老头子也想要,这才把资料给了我,想着让我能够跟医院的领导先打通关系。” 听闻这话,占听夏忍不住说:“那你这不是……” “胳膊肘往外拐?”苏憬接了一句,然后又摇了下头,“先不说我本来就不把清语当外人,就这次的项目本身来说,我觉得梁氏更加需要,我老头子那边没了这个项目,最多就是损失了一些既得利益,对公司自身没有什么影响,最重要的是又不是我站谁那边,谁就能拿到这个项目。” 她说得在理,但梁清语还是很感动,她忍不住上前给了苏憬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憬,真的很谢谢你。” 苏憬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 她是陪伴在梁清语身边最长久的人,也是最能够体会到她辛酸的人,也明白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让梁清语这条路走得不那么艰辛。 “不过这个项目的竞标还有一定时间,在这之前,你们要做好准备,毕竟竞争对手不在少数。” 苏憬提醒了一句。 “嗯。”梁清语点头,“器械这一块我们公司有涉猎,但拿出去肯定不能和那些头部公司做比较,所以这一方面我们必须提升,至少不能比别人落后。” “这种器械技术还是国外那些人走在前头。”易沉补充,“我带一些人出国去进修吧,学习一些新的技术。” “除此之外,你们也应该有正规的团队去运营这方面的内容。”苏憬说道,“正好我们公司有这方面的培训,你看从公司调几个人过去学一下。” 梁清语眼睛微微瞪大,“还能这样吗,伯父那边?” “放心吧,他不会知道的。”苏憬拍了拍胸脯,“我会安排,老头子不会怀疑的。” “那就让我带队吧。”占听夏举起手,“我本来就是负责运营一块的,上手更容易一些,公司和基本的策划就交给清语你。” 梁清语点头,“好。” 几人定下方案之后,各司其职。 两天后,易沉带着人去了海外,占听夏也在苏憬的帮助下进了苏氏,一切稳步进行。 公司里,梁清语带着沈恩然进一步搜集信息,做相应的策划案。 “清语姐,平台那边公布了参与这次竞标的名单。” 沈恩然将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了梁清语面前。 梁清语从电脑上移开视线,拿起资料翻看,当看到名单最上面那一行时,她眉头顷刻间皱紧。 盛耀集团。 光是这四个字就足以劝退很多公司了。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想要竞争的项目都能撞上它。 沈恩然以为看到了她目光停留之处,有些担心道:“清语姐,如果真的和盛耀对上,我们的成功率应该很低吧。” 在上京,盛耀是金融界的龙头,再加上背后的谢家,很少不会有人不给面子。 “就算再低,也不能轻易放弃。” 将心里生出的烦躁压下去,梁清语抿了抿唇,表情严肃了几分。 万事最忌讳一开始就泄气。 再说,她也不是没赢过谢历程,杏花村就是最好的例子。 “无论如何,我们先把自身做好。”梁清语沉声道,“这是一场硬仗,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不能有半点松懈。” 闻言,沈恩然也肃然点头。 另一边,盛耀集团。 刘文就医疗项目的竞争名单浏览了一遍,大多数都不具备与盛耀争锋的实力,可是在看到比较靠下的那个名字时,他眼神定了一下。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带着资料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谢历程正在里面伏案办公,面色同往日一样冷峻。 自从那天梁氏派人过来解约后,他就再也没看过自家老板有过好脸色了。 即便是沈茹秋过来,也是被冷气逼走的那种。 “总裁,这是有关全市医疗机构器材供给合作的竞争名单。” 谢历程头也没抬,“这种你自己审阅就可以了,不要用来烦我。” 一个名单而已,都是走过场的东西。 刘文自然是明白的,如果里面没有梁氏的话,他当然不会冒着被老板迁怒的可能,来汇报这个,显得他有多么不专业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梁小姐那边也报名了。” 正在批阅文件的男人手上动作一顿,数秒后才抬眸看了过来,伸手接过他手上的名单。 谢历程眼睛微微眯起,在落脚的最后一行看到了梁氏几个字。 虽然这种名单大多数会说排序不存在任何意义,但他很清楚,这种话只是表面上说说而已,真正纳入考虑的那些还是会放在前面的位置。 梁氏一看就属于淘汰栏。 “真是艺高人胆大。”他摩挲着纸张,轻嗤一声。 刘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想到这些天自家总裁的种种行径,忍不住说:“那我们要不要退出这次竞选?” 谢历程嘴角下沉,“为什么要退出?” 刘文愣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您之前不是说过不能和梁氏产生争端吗,这……” 谢历程面色冷峻,幽深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声音淡漠,“那是之前,既然梁氏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我又何必再给她面子。这次的项目竞争让底下那些人做好准备,我亲自带队,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刘文嗓子更干了,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说多错多。 他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谢历程独自一人坐在宽阔冷清的办公室里,俊美的面容明暗交替,视线落在那一栏的负责人上,久久没有移开。 林清。 那就让我们好好过过招。 …… 夜色笼罩了天幕,梁清语用完晚餐后,就回到了房间。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这个时候应该睡觉了,可是她根本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了数不清的数据,最后又会化作谢历程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她这一次一定赢不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劝说 这一幕让梁清语心惊的同时,也生出了不服。 她披上了外套就坐在了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查搜查资料,写方案。 只有切实地工作,才能让她摆脱那种不安的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梁清语并没有注意,直到房门被敲响。 她才从这种忘我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扭头看向门口,发现是林妈站在那,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小清,都快一点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梁清语看了一眼时钟,才意识到自己埋头工作了五个小时了。 她对林妈笑了笑,“最近工作有点多,我做完手上这一些就睡了,林妈,您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林妈面色忧虑,“熬夜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还怀着孩子,工作不能放到明天去做吗?” “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呢。”梁清语回了一句,“放心吧,我会注意身体的,就今天一次,不会有事的。林妈,你先去休息吧。” 在她的劝慰下,林妈妥协离开了。 梁清语也重新投身工作,两个小时后才睡下。 次日七点醒,早早去了公司,又是一天的忙碌。 晚上回来后,又是昨天一样的说辞。 连续持续近一周后,林妈看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说不通,就联系了易沉,将梁清语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当天晚上,梁清语就接到了易沉的视频电话,见他一脸严肃,不免担心时不时国外的研发出了什么问题。 “学长,怎么了,是海外那边的进展遇到麻烦了吗?” 易沉听得这话,心口一阵发闷,尤其是在看到女人眼下明显的青黑时,更是难受。 “清语,我这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我,我能有什么问题?”梁清语有些不解。 易沉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对这个项目很上心,但不能把自己的健康赔上去,你看看你的脸色差成什么样子了。” 闻言,梁清语脸色微变,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镜子,镜中的女人确实憔悴了很多。 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工作就是这样,不付出怎么会有结果呢。 “学长,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养几天就会回来的。” “养几天?”易沉有些生气了,“你确定你会养,还是只是用来敷衍我的话,挂断电话后,继续原样。” 梁清语抿了抿唇,她确实有这个打算。 易沉:“我说中了,对不对?” “学长,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竞争力不够,如果不够努力,又怎么能够和别人去竞争,怎么拿下这个项目?” 梁清语攥紧手,她不想输,她不想让所有人的努力变成一张没有意义的废纸。 “清语,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努力,别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自己身上。”易沉语气顿了一下,语调变得柔和,“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可是你的身体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承受不了,你难道希望它出什么问题吗?” “不!” 梁清语立即反驳,她怎么可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呢? “既然不想,那就不要再这样疲于奔命地工作了,按照正常的作息生活,好吗?” “……好。” 梁清语垂眸,她看着自己略显弧度的小腹,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她的确不能只顾自己。 视频中的易沉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要记住你的承诺,如果你要是再这样彻夜不寐的话,我在海外这边的项目可就不会按照你的想法来了。” 梁清语知道这话是易沉说着打趣的,笑了笑,点头。 “嗯,我知道。” 挂断电话后,梁清语看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林妈将汤羹端进来。 “小清,把这个喝了,早点休息吧。” “嗯。” 梁清语从她手中接过汤,喝完后,简单洗漱了一番,才躺上床准备休息。 林妈一直看着,最后为她关灯,退出了房间。 几天紧绷的弦在这一刻骤然松下来,梁清语心里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被一种难言的疲惫给压了过来。 或许,她是真的累了。 梁清语慢慢闭上了眼睛,四周的声音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不等她做反应,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视线落在她身上,开口说:“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梁清语下意识摇头,同时问道:“我怎么又在医院?” 医生皱眉,“你刚生完孩子,不在医院在哪?” “生完孩子?”梁清语眼睛瞪大,“我怎么可能生完孩子,我的孩子才三个月。” 医生眉头加深,“麻药还没醒,不至于啊,孩子都出来了,你老公在隔壁看着呢?” 老公? 梁清语心中一阵发慌,她顾不得医生,直接冲向了旁边的病房。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谢历程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在他旁边,沈茹秋正贴着他站着,还在伸手拨弄着孩子的脸。 “历程哥哥,你看这孩子多可爱。” “别碰我的孩子!” 梁清语猛地冲了过去,可不等她靠近,就被男人甩开了。 他一脸冷酷地看着她,“梁清语,你怀孕了,竟然一直瞒着我。不过看在你给我生了孩子的份上,我不追究。只是,以后这个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茹秋会将他养大。” “凭什么?”梁清语歇斯底里喊道,“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只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试图去抢,都靠近不了他们一步。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不!” 画面如镜面一样破碎,梁清语惊吓醒来,嘴里还一直喊着“不要,孩子!” 这边的动静也把隔壁的林妈给惊醒了,匆匆跑了过来。 灯被打开,林妈快步跑到床边,看着满头大汗还有些失神的女人,有些害怕道:“小清,你怎么了?” 梁清语听到声音,立即抓住了她的手,“林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他们把我的孩子抢走了!” 一边说,眼泪一边往外涌。 林妈先是掀开被褥看了床上,没发现出血,心落到实处,赶忙将人搂在怀里安慰。 “别怕,只是个噩梦,孩子没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职工 在林妈的劝慰下,梁清语渐渐平复下来,可是梦里的那些画面还是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的脸色过分苍白。 一直看着她的林妈不放心,提议去医院检查一下。 梁清语初始觉得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但在林妈说到孩子的时候,还是点头了。 被梦吓到后,她的确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等天亮后,便打了一辆车去医院。 在一番检查过后,确定了孩子安然无恙,倒是梁清语本身被告知睡眠缺乏,身子已经处于亚健康状态了,要多加休息。 医生也交代了一些补充营养的方子,林妈在旁边连忙点头。 回到家后,林妈立即按照医生所说的,去熬制了一些补汤。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梁清语很难不感动,鼻头有些泛酸。 当林妈端着汤过来时,就看到了她红着眼圈的模样,有些担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清语摇摇头,从她手中接过汤,声音有些沙哑,“林妈,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是妈妈一样,对我无微不至。” 其实,梁清语更想说,她比妈妈对她还好。 记忆中的梁母只会要求她处处出色,表现好一颗枣,表现不好小黑屋。 等到她和谢厉程结婚后,梁母对她的好坏又全部取决于谢厉程的态度。 好像对她而言,自己这个女儿只是一个附属品。 像林妈这样的温情,她鲜少能从梁母那里获得。 林妈闻言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让她更添温柔。 “这是我该做的,而且你这姑娘平日对自己太不上心了些,我要是再不上心,还不知道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呢。” 说着,她摸了摸梁清语的头,“好了,别多想,快喝点汤,再去休息一会儿。” “嗯。” 按照医生的交代,梁清语在家休整了两天,将状态调整得差不多后,她才重新恢复工作。 不过这次不像之前那么不顾日夜,而是变得更加规律,尽量在白天完成相应的工作。 策划案构建完成后,她又去了一趟星辰公司,跟曲星寒商谈了一番。 两人就一些要点做出调整后,氛围比上次融洽了一些。 曲星寒笑着看她,说:“林副总,你的方案比上次完备很多,看得出来你是在这方面下了功夫的。” “工作就是这样,不断完善才能得到更好的结果。”梁清语礼貌回道。 她不清曲星寒这些话是不是表面说说,但能够得到他口头上的夸赞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前两次,曲星寒总是能从她的方案上挑出一些问题来。 “林副总,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听?” 帮忙? 梁清语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下头,“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不会推辞。” “我想让星黎去你公司锻炼一番。” “啊?” 梁清语没想到是这样的忙,不过她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曲星寒会有这样的念头。 “曲总,星黎不是在星辰就职了吗,贵公司无论从规模还是架构都比我们那座小庙完备,在这应该能受到更好的锻炼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星黎不一样,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法得到别人平等的对待,这对她的成长并没有利。” 曲星寒是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他之前就有过想让曲星黎出去锻炼的想法了,最开始选中的目标是盛耀,这也是他那天让曲星黎代表星辰去参加宴会的原因之一。 可谁也没想到中间出了这样的差错,盛耀那边,别说是交流了,连基本的合作都没了。 好在曲星黎又找到了梁清语,要不然他真该给这丫头一点苦头吃。 曲星寒说的,梁清语能够理解,在自家公司里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在你上头还有人庇护的时候。 “我这边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要询问一下星黎的意见吧。” “放心吧,我跟她说过了,她说只要你同意,她就答应。” “那好吧。”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等到梁清语离开的时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曲星黎,后者拎着一个包,对她挑了下眉。 “林副总,以后请多多关照。” 她刚已经收到了曲星寒的消息,得知自己成功入职梁氏。 这种新奇的体验再加上熟人相伴,让她觉得倍感轻松。 梁清语失笑,打趣:“星黎,去了公司就得努力工作,我们公司不养闲人的。” “林副总这话说得在理,曲星黎,你听到了没?” 曲星黎忍不住白了曲星寒一眼,撇了撇嘴,“你们俩真是够了,之前说你们相像还不信,现在看来,思想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吗?” 梁清语看了一眼曲星寒,两人都下意识沉默,接着避开了眼神交流。 曲星寒皱眉看着曲星黎,“去了梁氏就不要这样了,好好学,等你回来我会考核。考核不过,你年底的旅游计划泡汤。” “不是吧。” 曲星黎顿时苦着一张脸。 梁清语看着这对兄妹,只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她并没有在星辰待太久,很快就带着曲星黎回到了梁氏。 进入公司后,她简单给曲星黎介绍了一下,同时带着她熟悉了一些部门。 曲星黎忍不住问:“阿清,我进入公司后的职位是什么呀,做你的助理吗?” 梁清语摇头,“我身边已经有助理了,星黎,说说你平时比较擅长做什么吧。” 她倾向于根据一个人擅长的方面来安排工作。 “我吗?”曲星黎想了想,“你要这么问,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大学和研究生都主攻外汇金融,之前主要是接管海外相关的项目,沟通起来方便一点。” “海外……”梁清语脑海里顿时想起了正在国外参与研发新技术的易沉,她之前听他说过那边似乎缺少一些能够无障碍沟通的人才。 “这样吧,我们正好有一个项目在海外,我让人给你安排飞机,你跟着我们易总做助理,我之前也是跟他学的,很能锻炼人。” “易总,海外?” 曲星黎没想到梁清语会这么安排。 她知道这个易总是现在梁氏的负责人易沉,一个男人。 她抿了抿唇,但见梁清语一脸认真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安排。”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争取工厂 在曲星黎到了M国的时候,很快就和易沉那边接轨。 初始,梁清语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不适应,或者是相处起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不过两天,就从易沉那边得到了十分正向的反馈。 曲星黎很快就参与到了项目中,她以出色的口语和沟通能力,同海外那边的公司达成了有效的协商,让易沉的工作担子减轻了很多,也加快了双方的合作进程。 得知这样的结果后,梁清语彻底放下心来。 她又询问了占听夏那边的情况,一切在稳步进行,苏憬那边给她带来了医疗设备的具体需求。 她将所有的数据做了整理后,开始着眼于工厂的选择。 技术和运营跟上了,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产出了。 无论是质量还是效率,她都希望能够找到更好的。 将一些要求筛出来后,她叫来了沈恩然,将其交给了她。 “安然,辛苦一下,今天将最符合要求的工厂筛查出来,明天我要去实地谈合作。” “好。” 沈恩然离开后,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梁清语坐在位置上,罕见地空闲了下来。 她无意间又瞥到了那一串名单,看着最上面的名字,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谢厉程那边做了什么准备,他们的方案又是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她又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自己一无所有,连孩子也护不住。 这样太过可怕,她不能输。 她咬了咬唇,将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同时压了下去。 绝对不能未战先惧。 …… 次日,梁清语看到沈恩然交上来的成果后,满意地点头。 看着她眼底的青黑,梁清语明白这姑娘昨天应该是熬夜赶工了。 从上京那么多工厂中挑出符合要求的那几个并不轻松,这需要时间和耐力。 “恩然,辛苦了,给你一天假,回去休息吧。” 沈恩然愣了一下,“清语姐,我不用休息,我跟你一起去吧。” 梁清语摇头,“人不是机器,不休息好是会垮掉的,这几天你也跟着我忙活了很久。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你今天回去休息,等明天还有别的要忙呢。” 闻言,沈恩然才没有再坚持。 梁清语是个行动派,让司机开车带她去了第一家工厂,也是产值比最高的一家。 这是她的首选,必须尽力拿下。 心里这么想着,梁清语在路上眯着眼睛,聚精会神,同时以为在脑海中勾画着待会儿可能要说到的内容。 大约一个小时后,工厂到了。 她进入工厂后,直接朝着办公室走去。 结果刚走到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厉程。” 她的声音让不远处的男人扭头看了过来,冷峻无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收了回去。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头有些凸,啤酒肚将衬衫撑得十分饱满,那张带着些油光的脸此刻堆满了笑容,对着谢厉程道:“谢总,您竟然亲自过来了,真是让我这小小的工厂蓬荜生辉啊。” 这话落在梁清语的耳朵里,让她的心下沉了些。 谢厉程竟然跟她选中了同一家工厂。 如果被他拿下了这个工厂的话,她就更难赢过他了。 光是想想,梁清语就有些难以接受。 她快步走上前,直接当着谢厉程的面就开始撬墙脚,“李厂长,我是梁氏公司的,今早跟您联系过,有笔大生意要跟您谈,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李厂长闻言看向她,眼神闪过一道弧光,笑盈盈道:“是林小姐吧,生意是可以谈,不过万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还是等等吧。” 这话让梁清语失望,同时也更加担心。 要是就这么在外面等着,恐怕自己这趟也白来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他就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任何影响。 或者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威胁。 这种倨傲的模样让梁清语心里越发添堵,却也无可奈何。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谢厉程突然抬眸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对上,一时间让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闪躲,却又觉得这样露怯,慌张之下,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对一旁的李厂长说,“一起谈吧,公平竞争。” 梁清语面露惊愕,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谢厉程说的话。 李厂长也是愣了一下,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采纳了谢厉程的提议。 三人一起进了办公室,梁清语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不管谢厉程存什么样的心思,既然机会到手上了,她就不能放过。 简单的寒暄过后,谢厉程直接拿出了自己的筹码,比梁清语高出一倍的预算。 听着他给出的数字,梁清语抿了抿唇,垂眸开始思索。 她能感受到李厂长的心动,如果她处于他那个位置的话,也会心动。 “林小姐,不知贵公司能给出的预算是多少?” 突然的发问让梁清语成了屋子里的视觉中心,她有些紧张,但还是将自己公司能给出的预算如实说了出来。 这种数字是做不得假的。 李厂长点了点头,虽然还是笑着的,但她看得出那笑容淡了很多。 尽管她给出的预算在这种条件下已经很高了,但和盛耀对比就是会拉开差距。 “很感谢两位选择了我们工厂进行合作,两位的诚心我也看到了,但综合考虑,我还是觉得谢——” “李厂长,在你最终作出决定前,我想说一件事情。” 梁清语抢话了,虽然这样会很不礼貌,但她不能将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李厂长眉头微微皱了下,看了一眼谢厉程,见他没有发话后,对梁清语笑了笑,“林小姐,请说。” “谢总的确给出了比我们公司更高的预算,但不知李厂长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情。在几个月前,梁氏和盛耀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只是不知为何,盛耀突然无理由将投入我们公司的资金撤离,差点导致我们公司产业链尽数绷断,濒临破产。” 梁清语说完,办公室寂然无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撞上 梁清语本来不想翻旧账,但在谈判场上,她不能输。 何况这本来就是盛耀的弊端,她只是做适当的提醒,最后的选择权还在李厂长那边。 见到后者犹豫的神色时,她明白自己的办法奏效了。 至于谢厉程那边,她并没有去看,不想因为对方影响到自己。 半晌过后,李厂长看向了谢厉程,斟酌了片刻后,才说:“谢总,你看这事……” 谢厉程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自己考虑。” 闻言,李厂长的表情有些难看。 梁清语心里却有些庆幸,她就知道这人的性子肯定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李厂长分明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保证,一般真正想要争取的人都会说一些好听的话打消合作伙伴的猜疑和不安。 可谢厉程不一样,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 或许对他来说,别人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像是这样的合作恐怕都要求着他来吧。 不过他会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的。 不出她预料,几分钟过后,李厂长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既然谢总这么说了,综合考虑,我还是选择和梁氏合作吧。” 话音落下,谢厉程的眉头狠狠皱起,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很不满。 梁清语却直接上前,跟李厂长握手感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了出来,放在了李厂长的面前,看到对方签字的那一刻,她才彻底安心。 李厂长原本还在担心谢厉程发作,但整个过程,男人都没有说什么话,而且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梁清语身上,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那种贪小便宜的心态没了,相对于盛耀这种让人摸不透心思又实力远超出他们的人,还是要敬而远之得好,以免无形之中就得罪了人,到时候别说盈利了,连工厂都要没了。 这么想着,他很快借口有事离开了办公室。 梁清语收拾好合同,也准备离开,却被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她面露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谢厉程盯着她,“你才到梁氏不足一月,为什么会知道几个月前的事情?” 像这种比较机密又涉及公司负面的消息,公司高层一般都会严禁传播,虽然是外因,但同样也透露出公司内部的决策有误,才会引发这样的结果。 梁清语瞳孔微微一震,急着抢生意,将这一点忽略了。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皱眉道:“首先我在入职公司前,肯定会对公司的过往有一定的了解。其次,我是公司的副总,像这种之前差点让公司瓦解的危机性事件,公司是会进行反思复盘的,我当然会知道。” 女人的话条理清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 可谢厉程并不满意,他想要的答案并不是这样。 梁清语不喜欢和谢厉程待在一块,做完那个梦后,对这人的不喜更甚。 见他不说话了,她直接绕开了他,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男人喊了一声,“梁清语。” 她脚步一顿,几秒后,扭头看向了他。 男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分欣喜,却在下一秒化为乌有。 “谢厉程,收起你的试探吧,我是林清。另外,你和梁总的事情我已经有所耳闻,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话毕,梁清语转身离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合作,即便中间多了个扫兴的谢厉程,梁清语总体的心情还是向上的。 她先是让人送她回了公司。 刚一进办公室,就看了易沉和曲星黎,不免有些惊讶。 “你们回来了?” 易沉笑着点头,“嗯,原本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星黎口才很好,直接将几个海外的人才给挖了过来,工作就提前结束了。” 闻言,梁清语实在是惊喜,忍不住抱了一下曲星黎。 “星黎,你也太棒了吧。” 曲星黎一边笑着,一边搂着她,眉眼飞扬。 过了一会儿,梁清语将自己刚刚拿下工厂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所以,我们今天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要不要出去庆祝一下?” 梁清语提议,另外几人也没有意见。 傍晚,梁清语带着易沉几人去了她曾经比较喜欢去的一家餐厅里吃饭,她请客。 与此同时,与他们相隔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谢厉程正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坐在玻璃窗边,在他对面是贺斯淮和慕言旭,前者有些不解地环顾了一眼周围。 “老谢,怎么今天约在这个地方见面?” 按照他的调调,怎么也是酒吧美人吧,就算是正经吃饭,也不该是这种简单的小饭馆啊。 慕言旭倒是接受良好,已经拿起菜单开始选菜。 谢厉程抬眸看了贺斯淮一眼,声音透着不悦,“这里不好吗?” “啧,大少爷你觉得好,我哪还有什么意见?”贺斯淮笑着接了一句话,然后凑到了慕言旭旁边看他点菜。 谢厉程收回视线,看向周围,过去的记忆很容易就攀爬了出来。 那还是学生时代,梁清语是他身后的跟屁虫,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追着他。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厌倦了家里那些假模假样的宴会,他莫名想到了梁清语,让她给自己安排。 当时的她就带他来了这个小饭馆,说要带他尝尝家常菜。 后面的记忆不算美好。 谢厉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忽地视线凝在了一处,女人笑靥如花的模样闯入了他的眼里,好似和那天重合了一样。 他移不开视线,却在看到她对着一块豆腐摇头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贺斯淮和慕言旭惊了一下,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谢厉程已经走到了那桌面前,一把攥住了梁清语的手腕,眼神摄人,“梁清语,你是梁清语!” 梁清语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谢厉程,更没想到这人怎么突然发作。 这笃定的口吻好似发现了什么重大证据一样,难不成她哪里暴露了吗? 在她慌乱不已的时候,急性子的占听夏已经开始去掰扯男人的手了。 “谢厉程,你有病吧,快放开林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击 谢厉程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目光紧紧锁定着面前的女人,她明明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为什么要一直躲着自己,为什么宁愿换一个身份也不肯待在他的身边。 “清清,我已经改了,为什么不肯回到我身边?” 他只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梁清语还待在他身边的日子。 这些天,他真的快要疯了! 占听夏见自己动手没用,其他人又去洗手间了,只能放手去叫服务员。 梁清语听着男人那莫名其妙的话,心里没有半点动容,只觉得讨人厌。 “放开我,我是林清!” “不是,你是梁清语。” 谢厉程口吻依旧笃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似已经将她所有伪装都看透了一样。 梁清语不明白他哪来的信心,只能咬着唇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梁清语?” “你不吃豆腐。” 这个答案让梁清语无语,她以前是不吃豆腐,但不吃豆腐的人全世界这么多,为什么这人就偏偏一定要咬定了是她。 她有些生气道:“不吃豆腐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报警了。” 与此同时,占听夏也将服务员叫了过来。 不过在看到谢厉程的时候,那个服务生有些胆怯,一是两人的体格不在一个水准,再加上两边都是客人,他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贺斯淮两人也跑了过来,见谢厉程抓着一个女人的手不放,都愣了一下。 但看到梁清语挣扎和占听夏骂人的时候,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将谢厉程拉了回来。 “抱歉,是误会,是误会。” 贺斯淮一边打着圆场,一边让慕言旭将人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谢厉程的视线始终凝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梁清语能感受到那边有人在看着自己,至于是谁,根本不用想。 她先是用湿巾擦了自己的手,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开解,让自己冷静下来。 占听夏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清语,我们要不要换个餐厅?” 梁清语摇头,“不用。” 先不说待会儿易沉他们回来不好解释,就光光是谢厉程那边,就必须得提防。 她要是现在带人离开,保不齐那人就觉得自己是在心虚逃走,又要追上来,到时候更难解释了。 她要表现出问心无愧的模样,有贺斯淮他们在,谢厉程不至于继续发疯。 “另外,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易沉他们。” 梁清语不想再生事端。 占听夏点头答应。 另一边,谢厉程的视线已经黏附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坐在他对面的贺斯淮挑了下眉。 “厉程,你对那小姑娘动心了?” 这话说得轻佻,让谢厉程皱了下眉,扭头看向他。 贺斯淮只觉得有趣,继续说:“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一直没走出来呢,不过动心也好,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过你刚刚那架势可不是追人的好办法,让哥们给你出招。” 说着,他兴致上来了,坐正了身子,正准备好好传授自己的泡妞之法时,却见谢厉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男人开口了。 “你们认不出她?” “呃,这话怎么讲?”贺斯淮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谢厉程眉头皱得更深,“她是梁清语。” “开什么玩笑。”贺斯淮嘴角抽了一下,“厉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姑娘怎么可能是梁清语,梁清语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没死。”谢厉程语气有些生硬,“那个林清,你们不觉得她很像——” “打住!” 贺斯淮终于明白这人刚刚一切的诡异举动了,原本还想着自己兄弟是要来第二春了,没想到是菀菀类卿。 “厉程,要不是我知道你今天没喝酒,我真的会以为你醉了。那个姑娘虽然和梁氏那些人在一块,但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梁清语啊!” “她的脸很像梁清语,你们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一样的公司,一样的朋友,相似的脸。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贺斯淮皱眉,“首先,我们并不觉得她像梁清语,你要一定这么说,那也就眉眼有几分相似,但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要都按照你这么说,不得乱套了。其次,我更加倾向于你还是困在了过去的记忆里,没有走出来,才会将一个恰好处在梁清语当初位置上的人等同。” 说着,他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绝对不算一件好事,你要再这样,我真的要给你找个心理医生了。” 谢厉程没接话,只是看向了慕言旭。 相对于有点不着调的贺斯淮,他更加信任慕言旭的判断。 “阿旭,你也觉得她不是梁清语?” 慕言旭看向他,口吻冷静平淡,“这不是我觉不觉得就能说明什么的,万事得看证据。车祸、尸体、骨灰、死亡证明,这一切梁清语都不缺,她的确已经离开了。至于你刚刚想要去印证关系的那一条,并不具有客观意义。” 这话虽然冷漠,但无疑也在加强贺斯淮话语的可信性。 平生最好的两个朋友都这么说,谢厉程的想法第一次受到了撞击。 难不成他之前那些直觉都是错觉? 林清不是梁清语。 梁清语真的死了。 光是想想,谢厉程的心口就像撕裂了一样,疼得厉害。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对面两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同时也有些担心。 “厉程,你该不会又要——” “我先回去了。” 谢厉程已经没有办法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他很难受,现在只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躲着。 这边的动静也被梁清语注意到,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紧张多余了。 谢厉程起身后,就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没有再往她们这边递过来半点眼神,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交集。 一直存在防备的占听夏也看到了这一幕,撇了撇嘴,“这人真的有病。” 梁清语没有接话,目送着男人走出餐厅后,收回视线。 不管谢厉程抱着什么样的念头,他们之间已经是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功拿下 偌大的别墅里,冷清异常。 谢厉程靠在沙发上,手持着玻璃杯,出神地看着里面晃动的红酒。 人生如戏,梦幻泡影。 可谁又能够看得透? 林清不是梁清语。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他会嗤之以鼻,可连贺斯淮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他还怎么去否定呢?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刘文。 “总裁,你让我查的东西已经查清楚了,那位林清小姐的生平不是作假,另外她的脸也没有动过。” 所有的信息都齐了,那些念头好像真的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谢厉程将红酒一饮而尽,起身上了楼,推开房门,他站在那没有动。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女人的声音,有表达爱意的甜言,也有藏不住的关切,更多的是失望下的难过,以及最后那段时间歇斯底里的质问。 一切如风一样灌入他的耳朵,又很快消逝不见。 他一步步走进去,最后将自己陷入了床褥中。 他抱着曾经属于她的枕头,上面好像还有着她身上的芳香。 “清清,我真的后悔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清晰异常。 可是无人应答,无人在意。 谢厉程很痛,他不知道当初的梁清语有没有自己这么痛,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痛。 他错了,他错得彻底。 泪水从眼角滑落,当尝到那咸涩的滋味时,谢厉程有些恍惚。 他真的不敢想,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人落泪。 可是,这切实发生了。 却已经无法挽回。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切工作稳步进行,到了展现成果的日子了。 梁清语在接到苏憬的通知后,就早早去了市医院,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去了高层的会议室。 当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原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她眉头微微皱起,在苏憬旁边坐下,忍不住问:“小憬,谢厉程为什么会在这?” 按照道理说,这人应该已经丧失了竞争机会的。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在半个月前的预筛选中,盛耀都没有人出现。 官方给出的消息是,盛耀单方面放弃了竞选的机会,当时还引起了不少人的讨论,但大部分都是高兴的,毕竟少了一个厉害的竞争选手,意味着自己的胜算也大一点。 可现在,这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难不成其中有黑幕。 光是想想,梁清语就有些接受不了,她隐约观察到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倒是谢厉程这人,稳如泰山地坐在那,没有半点影响。 某种程度上,这人的心理素质真是高得可怕。 苏憬凑到她耳边说:“别担心,谢厉程这次不是作为和你竞争的对象来的,他是合资人。” “合资人?” “嗯,他在这场会议中的身份跟医院领导差不多了。至于哪来的资格?我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盛耀承担了这次合资金的一半。” 就相当于,这人将自己从选手变成了老板。 梁清语眼角抽搐了一下,真是人大才粗。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人不会故意给她穿小鞋吧? 不能怪她用这种心态去揣测这人,实在是之前吃过太多次亏了。 她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苏憬,后者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至于,综合了各方面的成果,现如今梁氏的优势是最大的。而且这次的会议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最终还是要看综合成绩。” 闻言,梁清语心里更加安稳了一些。 而且,她总觉得谢厉程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除了在她进来时,男人无意看了过来,后面,他基本上没有再看过她。 很快,会议开始了。 每个进入会议的公司代表人都有十五分钟的阐述时间,梁清语的位置排在比较后,她认真地去观看其他公司的内容,既暗中和自己做比较,同时也默默汲取可以学习到的内容。 两个小时过后,所有的人都讲述完毕。 接下来才是更加让人紧张的时刻,这次的合作究竟会落在哪家公司头上呢? 梁清语微微屏息,抬眸看向前面的人,倏然察觉一道比较瞩目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是谢厉程。 说实话,这算是两人今天最为正式的一次对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率先移开视线的是谢厉程。 她愣了一下,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转而看向他旁边的院长。 “这一次竞选的最终胜者,我们已经得出了答案。” 颇具威严的老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说出了人选。 “梁氏公司。” 梁清语脑海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旋即在苏憬的提醒下,站了起身,发表了一番讲话。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苏憬也因为工作率先离场。 梁清语跟院长又就工作交谈了一会儿,在他提到一件事情的时候,让梁清语愣住了。 “林小姐,以后的医疗设备就交给贵公司了,不过在此之前,或许你也应该感谢一下谢总。毕竟虽然贵公司这次交出的结果让人满意,但背后的资历却有些薄弱了,如果不是谢总坚持,或许有一些票就很难拿到了。” 梁清语嗓子有些干涩,这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谢厉程竟然会帮她? 在她看向男人的时候,后者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了,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样,或许是不在意。 梁清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上去。 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比较好,就算没有别的原因,但基本的感谢她应该做到。 只是,刚等她追上去,前面的人突然身子一个踉跄,接着往旁边倒去,顺着墙,摔在了地上。 “谢厉程!” 梁清语赶忙跑了过去,有些紧张地看着地面上的男人。 她跪在地上,去扶他,才发现他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 “你在发烧?” 意识陷入昏迷中的人给不了她答复,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好在这里是医院,很快就有简易病床推过来,将谢厉程转到病房中。 梁清语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不去 在医生的检查过后,确定了谢厉程是高热引起的昏迷,温度达到了四十度。 关键是,这人在会议上竟然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不适。 真不知道该说是他承受力强呢,还是说对这些都毫不在乎。 梁清语帮着他来来回回跑动,又是去办住院,又是去领药,一时间累得够呛。 她也想过直接将人留在这,毕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但每次这个念头一出,院长的那些话就会浮现在脑海中。 她只能告诉自己,她是不想欠这人的,才让自己安心留了下来。 原本想着弄完这些就走,可医生交代,在人没醒来之前,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加重,她只能在病床旁边守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稍稍好转,又过了一会儿,那双紧闭的眸子睁了开来。 谢厉程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有些恍惚,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倒下去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朝着自己跑过来。 那张脸是……林清。 不过,应该是错觉吧。 以那人对自己的态度,恐怕巴不得离他远点,怎么可能会跑向他。 躺着有些不舒服,他正准备撑着坐起来时,手肘碰到了温软的肌肤,身体一僵,扭头往旁边看去,对上了一张安然的睡颜。 本以为只是幻觉的人竟然切实在旁边,枕着双臂睡着。 这种感觉让谢厉程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却不敢再动弹,生怕将这一切打破。 所以,晕倒前看到,不是错觉。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是来换药水的,看到里面这一幕时,说:“你醒了,你真的感谢你的老婆,一直里里外外忙前忙后,应该是累得睡着了。” 闻言,谢厉程的心很难不受触动。 一是老婆那个词,二是护士口中说的忙碌。 有些话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或许会存在夸大,但从旁观的第三者口中说出,不会有假。 谢厉程想到了从前,那时候梁清语还没和他离婚,心里眼里都是他,每次也是这么贴心地照顾她。 两个人似乎又开始重合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 梁清语已经死了。 在护士换完药出去后,睡着的梁清语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害怕,慌忙站起,往后退了两步。 这般反应落在谢厉程的眼里,眼中浮现黯然,有些东西不用再想下去,就自行破灭。 梁清语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刻意将表情变得冷漠。 “你既然醒了,那我走了。” 按照医生说的话,人醒了就没危险了,她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就在她转身往外面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等等!” 梁清语皱眉,有些不耐地扭头看他。 “还有事?” “你,为什么要救我?” 谢厉程在问完后,心里有些忐忑,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 不同于他的紧张,梁清语的表情很平静。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见死不救而已。” 说完,她不再看男人的脸,转身离开。 谢厉程坐在那,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散去,记忆中某个不算清晰的画面倏然强势地闯了进来。 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攥紧,疼得他被迫佝偻着身子,大口呼吸着。 仪器上的警报突然响了,不一会儿,护士就跑了进来,见他脸色难看,赶忙给他测了一下生命体征,同时问道:“你家属呢,怎么不见了?” “走了。” 谢厉程喃喃回答。 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已经彻底离开了他。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 下午,谢厉程的情况基本稳定,他跟过来的刘文交代完工作后,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扑到了床边。 “厉程哥哥,我听说你住院了,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啊?” 刘文在看到沈茹秋出现后,就自动隐身,退了出去。 谢厉程看着旁边的女人,即便是关心的话,却给他带不来半丝暖意,只觉得有些聒噪。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 沈茹秋顶着一张无辜的脸,依旧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像是不相信他的说辞一样。 “厉程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强撑着,有不舒服一定要说。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说着,她扁了扁嘴巴,“你不知道,在听说你病了后,我有多么着急,想都没想就往医院这边来了,我真担心你出什么事。” 谢厉程听着她口中一句一个我,只觉得原本褪去的头疼又开始了。 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这种喋喋不休的关心。 如果是林清在这,她就不会—— 念头戛然而止,谢厉程眼神微沉,他不该去想那个女人,她不是梁清语。 “厉程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去找医生。” 沈茹秋推了推他的手臂,谢厉程蹙眉,挪开手,避免了她的触碰。 “不用,我这里一切都好。你还是回公司去吧,不要耽误了工作。” 听到工作两个字,沈茹秋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她才不想去工作。 而且这种温馨时刻,是用来谈工作的吗? 可是她面上不能将这些表现出来,只能期期艾艾道:“厉程哥哥,我想陪着你。而且,一想到我不在秘书处,对你的很多消息都接收得很慢,都不能第一时间照顾你,我就有些难受。所以,可不可以将我调回来,我想陪在你身边。” 她对着男人眨巴眨巴眼睛,意图将自己最无害最楚楚可怜的模样展露在他面前。 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稍微有点心的人都应该被感动了吧。 只是,等待她的却是男人倏然冷下来的俊脸。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回忆着之前几次相似的情况,心渐渐沉了下来。 “茹秋,在进入公司前,你跟我说的是希望能有一个机会好好让自己成长。” 沈茹秋心里一个咯噔,有点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 她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显得她很心虚。 谢厉程冷眼瞧着她,“你觉得现在的要求符合这一点吗,还是说,你所求有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领域 男人倏然冷酷的口吻让沈茹秋脸色有些发白,她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她才找回了一点镇定,赶忙说:“厉程哥哥,我没有,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是担心则乱,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提这样的要求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谢厉程没说话。 沈茹秋眼泪都急出来了,伸出手发誓,“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如果我有想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让我天打五雷——” “够了!” 谢厉程打断,他不喜欢听这种话,也没有必要。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行了,我这边不需要人照顾,你先回公司吧。” 这一次,沈茹秋不敢再反驳,点头如捣蒜。 “好,那你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 她不敢在病房多待,转身快步离开。 从医院出来后,她才算彻底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该死的谢厉程,怎么越来越难说话了。” 她知道这一次过后,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回到谢厉程身边的机会了。 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从别的地方着力了。 想了想,她还是打车回了公司,既然谢厉程总是强调工作上的事情,那她就尽量做出一点成果来,也好从他那里获得一点好感度。 …… 拿下了医疗设备的供应权,梁氏获得了一笔巨大的注资,公司全体上下都欣欣向荣。 相应地,同梁清语签订了合约的星辰也得到了一大笔的盈利,两方的关系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密切,更不要说曲星黎现在还在梁氏任职了。 梁清语将手上的工作完成后,有了新的念头。 俗话说得好,坐吃山空。 即便现在梁氏手头有几个有前景的项目,但要是光靠它们,是没办法可持续发展的。 她需要开展新的业务。 她召开了内部会议,将自己的想法跟易沉几人说了。 “话虽如此,但业务的选择需要谨慎,贸然进入陌生领域,有极大可能误入歧途。”易沉语重心长道,他更倾向于一些已经涉足过的领域。 梁清语却有其他的想法,“我们现在手上的三个项目,都是比较头部的,需要花费比较多的心血在里面,无法同时和其他的类似项目一起进行。” 她不想将原本稳步进行的项目搞砸。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曲星黎站了起来。 “阿清,你觉得服装设计领域怎么样?” 梁清语看向她,“服装设计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向上可以打造高奢品牌,向下可以走亲民款进行批发销售。不过,我身边并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人脉。” 她觉得有些遗憾。 曲星黎却笑了,“你没有,我有啊。而且我那个朋友现在正需要和一家公司联名合作,目的就是为了打造品牌。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真的吗?” 梁清语有些惊喜。 “是啊,我到时候组个局,大家一起见面吃个饭,聊一聊。” “好。” 梁清语点头应道,只是不等她继续往下想,旁边的易沉提出了意见。 “林清,我能理解你希望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可我们之前完全没有涉足过服装行业,就算接触到了相关的项目,恐怕也难以拿下了。就算退一万步讲,拿了下来,但后续要是给不出合格的产品,对公司的名誉来说是一次打击。” 易沉的话让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压抑了很多,连曲星黎也没有再说话。 这是很现实的一面,谁都得承认。 一个新的领域,就是风险和利益相互交织的,结果不可预测。 梁清语沉默了片刻,抬眸时,眼中的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易总,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不能因为担心一面,就将另外一面尽数否定,我还是想要试试。” 闻言,易沉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梁清语知道他这是有些不高兴了,可她想要做的事情,不想轻易改变。 曲星黎看着易沉离开的背影,想了想后,对梁清语说:“林清,那我先联系那边,等定下来时间告诉你。” “好。” 随后,曲星黎也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清语和占听夏。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得到易沉的同意,而且还把气氛搞得有些僵,她心里有些难受。 “听夏,我做错了吗?” 她只是希望公司变得越来越好。 占听夏走到她旁边,抱了抱她,“你没错,易沉也没错,只是你们的出发点不一样而已。” 梁清语看向她,有些不解。 占听夏无奈地看着她,“我们都明白你这个人有多么拼,之前拿下医院那个项目的时候,就把自己累得够呛。现在要涉足一个新的领域,要学习和上心的地方比之前还要多,易沉在着手设备那边的工作,肯定腾不出时间。那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你一个人头上,他肯定是担心你一个人承受不了,再加上那些潜在的风险,才不希望你继续的。” 明白了易沉的苦心,梁清语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我会注意的,但这个饭局我还是要去。” “知道了,你就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占听夏耸耸肩,“不过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至于易沉那边,你不用太担心,他自己会想明白的,我也会去劝劝的,不会有问题。” 梁清语很感动,她真的很庆幸有这些朋友。 要不然,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撑不过来。 就因为这样,她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她也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们。 接下来的时间里,梁清语从曲星黎那里获得了那位设计师的一些基本信息,了解了她所钻研的服装领域之后,就开始搜集相关的信息,以及为初步的品牌打造模型。 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想要彻底了解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尽力让自己汲取到更多的信息,利用好自己工作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始终坚信,成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考验 半个月后,曲星黎熟悉的那位设计师回了国,几人约在了一家餐厅里见面。 梁清语和曲星黎先到,大概等了十分钟,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从曲星黎事先的介绍中,梁清语了解到设计师的名字叫尹博雅,二十八的年龄,在央美任职教授,同时也是国际上有名的设计师,主打的是女性服装,偶尔会有一些定制的男装,目标人群是上流阶级,走的是高奢风格。 在听闻的那些事迹中,梁清语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形象,偏气质型的御姐。 不过在切实地看到真人时,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今天的尹博雅女士不像那些报道中穿着西服,而是穿了一件月牙白的旗袍,身形绰约,头发规整地披在身后,只用一根簪子盘着,看着很是温柔大气。 在她走近后,梁清语起身,通过曲星黎的介绍,同她握手。 “尹设计师,您好。” “林小姐,你好。” 点到为止的寒暄过后,几人开始谈起正事。 梁清语将自己事先做好的策划方案拿出了两份,一份放到了尹博雅面前,一份放到了曲星黎面前。 “尹女士,很感谢你能给我这次机会,我希望你能对我们公司满意。” 说完,梁清语开始就这次的策划及具体的一些内容进行讲述,不时会观察一下她们的表情,尤其是尹博雅的。 不过对方始终保持温和的笑容,一时间也让她有些猜不准。 直到结束,她都没有看到尹博雅有皱过眉头。 照一般来讲,这说明尹博雅对这个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心里始终有些没底。 “尹女士,我的阐述结束了,你觉得怎么样?”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知道结果。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后者慢条斯理地翻完了最后一页,然后将策划案盖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 “林小姐讲得很好,方案也不错。” 闻言,梁清语心中微喜,感觉前路是明朗的。 一旁的曲星黎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就在她以为这次的事情要定下来时,尹博雅又说话了,内容却并不是那么让人欢喜。 “不过,据我所知,贵公司之前从未涉足过服装领域。” 梁清语舔了舔发干的下唇,点了下头。 这种事情是做不了假的,一查就清楚。 “那怎么会突然想要接这样的项目呢?” “扩展业务。” 梁清语如实回答,她希望双方是平等和公开的。 尹博雅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林小姐还是个比较有魄力的人。” 梁清语笑笑,没有接话,心中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浓重。 实际上,也如她所想。 “可是,我并不准备让一个新手接手我的品牌设计。在我看来,这是对我和我手下团队的不负责任行为,你觉得呢?”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梁清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换位思考,她也会有这样的顾虑。 让一个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的人去接手这样的项目,实在风险太大,只要是一个真心想要自己的项目好的人都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可现在寻求这个合作的是她。 一边的曲星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走向,忍不住说:“雅姐,话不能这样说吧,我们既然能拿出这样的方案,肯定是有信心做好的,你就算不信任林清,也得相信我,是不是啊?” 对于曲星黎的话,尹博雅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梁清语身上,似乎是想听她怎么说。 打情感牌,没用。 梁清语在思索片刻后,才抬眸看向了对面的人。 “尹女士,你有这样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事实上,在我们公司内部,也存在着要不要跨足新领域的争论。我一开始也会犹豫,但最后还是坚持了这个想法,因为我认为任何事情都是有个开头的,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什么,如果你不去开展,或许你永远都不会踏足。” 她人生中处处都是这样的例子,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工作上。 所以她不会去怀疑自己。 “我们公司之前确实没有涉足过服装领域,但我们有信心做好。正如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涉足过医疗设备方面,但是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们成功拿下了上京市医疗机构总管设备的供给权。我始终觉得,一个人只要用心去做,竭尽全力去做,是一定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成果的。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和我们公司一个机会。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清语已经尽可能推销自己和公司了,该说的都说了,如果面前的人还不接受,那她也没办法了。 尹博雅在听完她的话后,点了点头,“不错的一番宣讲,说得我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梁清语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么乐观,依旧紧张地看着她。 好话先说,然后转折,面前的设计师是一个这样的路子,让她更加不安。 “雅姐,既然你都热血沸腾了,那就更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了,再说,有些时候就应该选择新人。那些老人思想都固化了,给出的创意永远都是那些老掉牙的,一点都没新意。反倒是新人点子多,能带来不一样的东西。你们服装界不就是最讲创新吗?” 曲星黎说着,抱住女人的胳膊晃了晃。 她平日都不会去做这样的举动,只有在比较亲昵的人身边才会有。 尹博雅揉了揉她的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着,她看向梁清语,“林小姐,不得不说,你这番话和星黎都是打动我的点,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吗?”梁清语有些惊喜。 “先不要高兴得这么快,在同贵公司合作之前,我手上有个小小的任务要交到林小姐手上,就当是一个小考验了。”尹博雅笑笑,“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 “我愿意。”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梁清语都不想放过。 “好。”尹博雅眼中的笑真切了几分,“这个任务也不难,我手下学生有一批服装要定制,为了即将到来的服装展,你需要做到的就是将那些服装赶制出来。”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好。” 第一百三十章 新障碍 饭局结束后,梁清语回到了公司,立即让人搜寻市内的服装制作工厂,她需要从中挑选出合适的工厂来完成此次任务。 想要成功获得尹博雅的品牌制作,就必须通过这个考验,而且还要以最高的水准完成。 她能看出尹博雅的顾虑,她希望下次见面时,能让她打消这个顾虑。 梁清语一边想着,一边将设计图拿了出来。 现在设计模子已经出来了,想要出彩,就只能从面料上花心思了。 在她思索的时候,沈恩然进了办公室,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清语姐,市内所有的服装工厂都拒绝了我们的会面请求。” “什么?”梁清语皱眉,“原因呢?” “他们给出的理由都是已经接了工作,这段时间抽不出空来完成其他的。” “同一时间,都有工作?” 梁清语有些不愿相信,但对方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她也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有问出来是谁委托的吗?” 如果可以找到委托方,或许还能周旋一下,大不了用点钱打点,看对方能不能给他们腾出一点时间来,让他们先将服装做出来。 沈恩然表情有些讪讪,“是盛耀。” 听到这,梁清语脸色微沉,怎么又是谢厉程? 刚才的念头直接被堵死。 先不说对方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想到要去和谢厉程沟通,她内心就有些抵触。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人十有八九不会接受用钱解决,退一万步讲,接受应该也是梁氏负担不了的金额。 与其去欠他人情,不如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过,有一点她必须搞清楚。 “去查查,盛耀包揽了这么多工厂,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也和尹博雅那边有关吧? 虽然曲星黎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做到知己知彼。 “是。” 沈恩然离开了,梁清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情比之前多了几分烦躁。 她真的不想每次都和谢厉程扯上关系。 要不然安生的日子又要被弄得鸡飞狗跳,光是想想,她就有些受不了。 过了一会儿,梁清语才将那些纷杂的情绪给抛之脑后,开始上网搜查制作服装的布料。 之前只是在外行摸索的时候,还不至于让人这么眼花缭乱,进入到内部,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新的领域有多么深。 梁清语才浏览了一部分就觉得头有些疼,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磨。 任何事情,都是从难到易。 按照设计图上的指示,她一点点筛选布料。 两个小时后,已经有了一些成果,沈恩然也带着消息回来了。 “清语姐,盛耀那边最近和一家服装公司合作,想要打造出一个亲民又高产的品牌,这才包揽了所有的工产,为的就是量产。” 听完她的描述,梁清语基本上可以排除对方是和尹博雅有联系了,毕竟后者想要走的风格是高奢定制。 她稍微安心了些,但同时紧随而来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没有工厂,尹博雅学生的那些设计图就没有办法变现,那这个考验,她只有失败一条路可以走。 考验搞砸了,尹博雅的品牌代理就拿不下。 这个业务扩展就直接断了。 一想到这,她就有些头疼。 “恩然,去通知听夏他们,开个会。” 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听听大家的意见,或许就会出现新的思路。 “好。”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他们几个高层坐在一块。 梁清语看了一眼坐在最靠外的男人,自从上次意见不统一后,易沉就再也没有跟她沟通过来,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尴尬氛围。 她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愿意过来。 率先打破会议室安静的是占听夏,“清语,你让我们过来是为了谈什么?” 梁清语让沈恩然将资料投到屏幕上,然后解释:“关于和尹博雅合作的那个服装项目。” “已经拿下来了吗?”占听夏有些惊喜,就连易沉也投来了视线,不过后者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梁清语苦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不过虽然没有彻底拿下来,但还是获得了一个机会。尹博雅给了我一个任务,如果我能完成,她就会将代理权交给我。” “什么任务?” “将她学生的设计图制作出来,那些服装要用来参加服装展。” 她说话的同时,屏幕上同步展示那些设计图。 占听夏一边看,一边点头,“这些服装看起来不错,应该能够获得大众的喜欢。这位设计师的学生水平这么高,本身应该也很厉害。如果能够拿下代理权,对公司未来的发展肯定是有利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市内的工厂都已经被盛耀给包揽了,我们找不到工厂制作衣服。截止日期就在两周后,要是完不成,品牌代理也就泡汤了。” 梁清语真的不想自己的心血被白费,更不想错失这样的好机会。 “所以,我想着大家一起来商讨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为什么盛耀会包揽服装工厂,难道他是故意在针对我们?”占听夏眉头一竖,有些生气。 梁清语摇头,“应该不是,我让恩然了解过了,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和其他的服装公司联名了,比我们更早。” “那也用不着把所有的工厂都占了吧,谢厉程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彰显他财大气粗吗?” 梁清语没法接这些话,她也不想去管谢厉程是怎么想的。 “还是回到我们自己这边来吧,想想该怎么办?” 时间不等人,制作服装又是一个耗时的过程,要是没有充足的时间,肯定完成不了。 “跨市看看呢?” 突然来的提议让办公室安静了两秒。 梁清语朝着说话的人看去,对上了后者平静的脸。 “学长,你的意思是?” “既然谢厉程包揽了安南的服装工厂,那你可以考虑上京那边的,两地距离不远,运输只需要一个小时,不会产生时间上的负担。” 闻言,梁清语眼睛亮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样看来是她的思维被限制了。 “我立即让人去联系!”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卖 有了新的方向,梁清语顿时干劲十足,立即和沈恩然一起去调查相关的内容。 在她们离开后,占听夏走到易沉身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管这件事情呢,还不是刀子嘴豆腐心?” 易沉抬眸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这些,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了。” 见他起身离开,占听夏想了想后,还是忍不住说,“易沉,你还在等清语吗?” “一直。” 简单的两个字表达了男人的决心。 占听夏看着他,想到之前几次探梁清语的口风,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万一你的等待都是徒劳呢?” 她并没有怪梁清语的意思,感情上的事情,不是可以用简单的得失就能衡量的。 但如果知道前方的路很渺茫,还是要一头走到底的话,换做不相熟的人,占听夏会觉得这人死脑筋。 可当这人是自己的朋友时,她难免会有些心疼。 易沉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那也要等有了结果。” 话毕,他抬步离开。 占听夏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十分感慨,摇了摇头。 她决定还是要时不时在梁清语边上吹吹风,她是真的觉得易沉是个好男人,也是一个好的归属。 另一边,梁清语她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可以接受她们订单的工厂了。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为了不出意外,她立即带上了设计图,赶了过去。 到了工厂之后,她见到了厂长。 梁清语直接进入主题,“刘厂长,我这次来的目的已经事先在电话里跟您讲明了,希望你能帮我制作一批成衣,在两个星期内完成,不知贵厂能够胜任?” 刘厂长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看着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林小姐能否先将设计图给我过目一下,我需要根据服装的样式来判断。” “当然可以。” 梁清语从包里将设计图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刘厂长将设计图摊开在长桌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后才看向梁清语,道:“基本没问题,不过有一点可能需要向林小姐事先说明。” “你说。” “不瞒你说,我们工厂最近是淡季,再加上竞争对手的缘故。厂里的布料都是比较简单的原布,像是你这设计图上所需要的种类,我们厂恐怕没法提供。” 梁清语沉吟了片刻,说:“布料我会提供,但相应地,这一部分的钱会从预算中扣除。” “这是自然。” 谈妥了之后,两人将合同签了下来。 梁清语立即通知沈恩然去采购相应的布料,为了以防万一,她直接将所需要的布料尽数买断。 毕竟她也不知道工厂这边的成功率,她需要一定的容错机会。 工厂和布料的问题都解决了,衣服的制作自然提上了日程。 梁清语先是视察了一天,确保各个流程没什么问题后,才回到公司。 可刚过去一天,就有事情找上了门。 梁清语看着预约名单上的沈茹秋三个字,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你确定是沈茹秋想要见我?” 她看着进来汇报的秘书,眉头微微皱起。 “是的,林副总,这位沈小姐现在就在公司大堂。” “不见。”梁清语冷漠回了一句,“就说我有事外出了。” 沈茹秋是比谢厉程更加难缠的毒虫,她才不信这个女人找自己会有什么好事。 “是。” 原本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第二天,同样的预约又出现了。 梁清语脸色黑了几分,为了避免之后被这个人缠着,她让人将沈茹秋带了过来。 听到敲门声响起时,她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平静地说了一句请进。 下一秒,门被打开,穿着西装套裙的沈茹秋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张小白花脸,可那眉眼间的几分傲气硬生生将她的美感破坏了,显得有些刻薄。 走进来的一刻,沈茹秋就往办公桌那边看去。 一想到自己上次过来吃了个闭门羹,她心里就十分不爽,可当看到女人的脸时,她愣住了,眼里闪过一抹骇然。 “梁,梁清语!?” 梁清语蹙眉,声音冷淡,“沈小姐,如果你过来就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请离开,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这样浪费的。” 听到这有些陌生的声音时,沈茹秋才从刚刚那种汗颜中稍微回神。 再看过去,也发现了一点意外,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和梁清语有些像,但整体的感觉都不是一个人。 是她看岔了。 听到她不客气的话,沈茹秋有些挂不住脸,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悦,赔笑道:“抱歉,林副总,我刚刚看错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跟你谈的,代表盛耀。”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提出了盛耀,面前的女人就应该走过来迎接她。 毕竟不是什么公司都能够跟盛耀扯上关系的。 但女人的反应和她设想的截然不同。 她依旧坐在那,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好整以暇的样子让沈茹秋更加郁闷了。 “所以,你口中的正事是什么?”梁清语面无表情地问道,“沈小姐,麻烦你快点进入主题好吗?” 沈茹秋双手捏成拳头,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听说贵公司最近收购了很多布料,其中有一样是我们公司所需要的,我们希望能够从你们这里购买一批,价钱好谈。” 她不提倒好,一提就让梁清语想到了自己之前那窘迫的模样。 在包揽工厂的时候肯下那么大的手笔,几乎断绝了别人的生路,现在自己遇到问题了,需要找人了? “不好意思,我们收购的布料都是有用的,不出卖,请吧。” 梁清语已经了解到了这人想要干什么,自然不想再留人。 沈茹秋变了脸色,有些着急道:“我已经事先了解过了,那批布料是要特殊工艺才能加工的,而你们签下的那家工厂没有这门技术,你们留着也是没用,为什么不卖给我们?” 梁清语的耐心已经耗尽,不客气道:“就算没用也可以堆着,烂掉都无所谓,就是不可能卖给你。” 说完,她也不去看女人变得难看的脸色,直接让秘书将人请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管用 原以为事情到这就收尾了,毕竟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可梁清语没想到第二天能在工厂再看到沈茹秋以及,被她喊过来撑腰的谢厉程。 看着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梁清语很难不冷脸,她并不想搭理他们,径直往厂里走,想着待会让人将门关起来,省得她闹心。 只是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身后蹬蹬瞪的跑步声,没过一会儿,面前的路就被拦了下来。 沈茹秋双手挡住她的去路,小白花的脸上露出了和昨天截然不同的表情,柔弱而又可怜。 “林小姐,我们公司是真的很需要那批布料,就请你卖给我们吧。只要你能卖给我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又开始了。 梁清语真的很无语。 她没想到自己都摆脱以前的身份呢,怎么还要看这女人演戏? “不卖,不需要。” 两个冷漠的词语堵了回去。 沈茹秋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她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在看到车边的男人一直看着她这边时,她还是立即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眼眶顿时红了。 “林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在认真跟你商量的,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呢?” 梁清语:“……” 她说什么了,就侮辱人了? 眼看着面前的人就要哭出来了,梁清语是真的忍不了,“你说我侮辱你?我请问,我那句话侮辱你了?” 沈茹秋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瞬间被打断,完全没有了哭的氛围。 不等她说什么,梁清语又说话了。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这样。你想从我这里买布料,不想着用真材实料打动我,反倒是一直在这里委委屈屈装模作样,还是说,你以前谈项目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探过来的,那我可真怀疑那些项目的水准。” 这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沈茹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另外,我想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布料不会卖给你,听不懂人话吗?” 梁清语不想跟她浪费时间,直接绕开,往工厂里面走。 在这样的语言“羞辱”下,沈茹秋终于受不了了,跑回谢厉程的身边,开始哭泣。 “厉程哥哥,她怎么能那样说我呢,我明明是很认真地向她寻求合作,她真的太过分了。” 女人抱怨和委屈的声音传入了梁清语的耳朵里,她没回头,但仍然觉得很恶心。 她真是受不了这种。 一想到马上要听到谢厉程说出一些更恶心的话,她走路的速度就加快了,想着赶忙摆脱这两个人。 沈茹秋还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谢厉程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不远处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工厂里面。 “厉程哥哥,你说句话啊,难道你不觉得那个林清很过分吗?” 没等到谢厉程的回应,沈茹秋有些不满,正准备抱住他的胳膊,却被他避开了。 “她说得没错。” “什么?” 沈茹秋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她完全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 不帮她就算了,反倒还站在了林清那边。 谢厉程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按照你那样的谈判,什么样的合作都会被你搞砸。你要是真心想要和别人谈项目,就应该拿出自己的竞争力来,而不是一味地渴求别人的同情。生意场上不谈情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扔下这番话后,男人抬步往工厂里走。 虽然沈茹秋做得很糟糕,引起了不好的结果。 但这次的布料的确是公司所需要的,他还是希望再试一次。 沈茹秋站在那,脑袋里还在消化着男人的话,有些生气,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看着他进去,她也赶忙跟了上去。 梁清语跟厂长正在沟通服装制作的进程,她隔两天就要来盯一下,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毕竟这意味着她能不能在尹博雅那边合格。 这时,有一个工人走了过来找厂长,后者就先过去了。 梁清语一个人站在那等着,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发现是谢厉程。 该死的。 忘了让人将工厂的门关起来了,还真让人跟进来了?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面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皱眉看着他。 “怎么,谢总是要为自己的员工打抱不平吗?” “不是。” “嗯?” 梁清语有些意外,毕竟沈茹秋都那么委屈跟他抱怨了,按照这人以往的风格,不得好好将人安慰一番之后,再帮她出头吗? 今天转性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梁清语依旧有些芥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不信他。 谢厉程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她想要表达的东西,有些无奈,看来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真的很糟糕。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林清,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谈那个布料的事情。”谢厉程语气很平和,和平日相比,柔和了很多,“我们公司正在运行一个服装项目,这批布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只要你能同意卖给我一部分,价格可以是你购进原料的两倍。” 闻言,梁清语面色稍缓。 至少她能听出面前的人是真的在跟她谈生意。 不过,她还是不想答应。 她之前被谢厉程给硬控了太多次了,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就连手上这个合作也是差点就被这人搞砸,她才不要给他铺路。 “抱歉,我不同意。” 梁清语见他还想说什么,打断道:“不管你加多少倍,我都不同意,布料我不会卖的。” 谢厉程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可以问原因吗?” 梁清语眼神微闪,正准备随意敷衍一句时,厂长匆匆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林小姐,这边出了一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梁清语脸色微变,有些紧张道。 厂长擦了擦额头的汗,道:“那些衣服在腰间过渡的地方需要用到那批云锦布料,但想要不突兀,得用蜀绣手法,我们工厂里不具备这样的人才。” 收腰本就是容易汇聚人目光的位置,这种地方可没有办法草草处理。 梁清语面色有些凝重,而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女人奚落的声音。 “呵,报应来了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达成合作 说话的是沈茹秋,她一过来就听到了厂长说的话,想到自己刚刚被梁清语拒绝的场面,只觉得快意极了。 风水轮流转,说的就是这样。 梁清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我说得有错吗,我早就跟你说过,那批云锦只有盛耀手下的服装工厂有技术,你留着根本没用。”沈茹秋有些得意,“之前我们跟你好声好气谈合作,你不接受,现在倒霉的就成了你。识相点的,就赶紧将布料卖给我们,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听完这番话,梁清语冷笑一声。 沈茹秋当即横眉冷竖,“你还敢笑我,你信不信——” “够了!” 谢厉程打断了沈茹秋的话,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沈茹秋只觉得委屈,却也不敢说什么。 梁清语冷眼看着这一幕,“谢总,贵公司的员工可真是有本事,不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本事真能为贵公司带来合作吗?” 她以前觉得沈茹秋坏,现在看来,还要加一个字,那就是蠢。 真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又蠢又坏的女人,竟然能让谢厉程这么上心? 这人的眼光真的是差得可以。 当然,她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想到自己以前为谢厉程做的种种,梁清语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落井下石了?” 沈茹秋不甘心,想要上前讨个明白,却被谢厉程一把攥住了胳膊。 男人脸上的不耐已经实质化了,“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有,厉程哥哥,是她先说我的。” 沈茹秋不甘。 谢厉程完全不动容,“我刚跟你说的话,你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从现在起,这个项目不由你负责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沈茹秋顿时慌了,“厉程哥哥,不要,我错了,你跟我说,我一定改。” “马上离开,或者离开公司。两个选择,二选一。” 一句话堵得沈茹秋没话说。 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说话算话的,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转身离开。 她不能被盛耀解雇,要不然先生那边给不了交代,她就要真成弃子了。 在她离开后,谢厉程看向梁清语,见她正盯着自己,眼神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同时也开口表示了歉意。 “林清,刚刚的事情,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梁清语看着他,真的有些没想到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但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男人的这些话消解了她心中的怒气。 至少能让她以一种平常心态面对他。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情,如何?” 闻言,梁清语不像之前那么抗拒,点了下头。 “好。” 现在的情况跟刚刚不同了,她手里有谢厉程需要的东西,谢厉程那边也有她需要的。 他们的确需要谈谈。 两人进入办公室,相对而坐。 “有关那批云锦布料的事情,我还是刚刚的条件,我们可以用贵公司采购的两倍价格收购,你觉得怎么样?” 梁清语闻言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谢厉程眉头微皱,“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梁清语解释,“我没说拒绝,只是不需要你用两倍的价格,我可以用原价格卖给你,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提供一定数量的懂蜀绣的技艺工人,帮助我将这些衣服制作完成,另外,这边工厂可能有限,我需要你提供一个工厂出来帮忙制作。” 她不想占谢厉程的便宜,但同样也要保证自己公司的利益。 谢厉程看着她,眉头渐渐松缓,他突然发现面前的女人平日里嘴巴虽然有些毒,但论起正事来,都是公道且合理的。 而且,很真诚。 不像在其他谈判中,需要时刻警惕着对面的人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处处博弈,费神又劳力。 “怎么样?” 男人一直不说话,梁清语心里也有点没底。 她内心是希望能够拿下这个项目的,毕竟现如今两个城市的工厂都被这人拿下了。 还剩不到一周多的时间,她也不好去找人了。 要是在这方面出了问题的话,这个考验就搞砸了,她和尹博雅那边也不用继续往下谈了。 谢厉程点头,“好,我答应,你需要他们什么时间到?” 闻言,梁清语心里松了口气,答道:“尽快吧,最晚不能超过明天。” “好。” 两人谈妥后,还是签下了纸质的合同。 这点是梁清语提议的,她不太信口头上的承诺,尤其对象还是谢厉程。 不过,谢厉程的效率还是可以的。 当天下午,那些工人就到工厂报到了,在厂长检查了一番,确定他们的手艺没有问题后,梁清语也让自己这边的工人将布料运了过去。 总的来说,这算是她和谢厉程之间第一次比较和谐的合作。 旧的工厂,梁清语已经很熟悉了,和厂长之间的信任度也比较高。 但新工厂她比较陌生,本着负责的心态,她一开始还是决定跟紧一点,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工厂跟公司两边跑,日程也比较忙。 但她自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只想看到结果。 这天,她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坐车赶去了工厂,因为第一批衣服要完工,她得去核查一下质量。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得赶紧加工后两批。 五天后,还要将衣服运回总公司那边,交到尹博雅手上去核验。 到了工厂之后,梁清语在工人的指引下,到了仓库。 酷暑季节,仓库里有些闷热,梁清语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呼吸有些闷。 可看到工人们的样子,她也没有说什么,别人能受得了的,她也能承受,不想让自己表现得有多特殊。 进入仓库里面之后,厂长让人将那一批成衣推了出来。 梁清语一件件看过去,仔仔细细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地方,意图确保上面没有瑕疵。 就在她看完一件裙摆,站起来时,突然头一阵眩晕,一下子没站稳,直接朝后面倒去。 “小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意外 谢厉程刚一进来就看到女人往后倒,赶忙冲过去,将人搂进了怀里。 看着怀里女人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他眉头蹙起,心口郁闷的同时也有些烦躁。 正准备抱着人去医院的时候,旁边的工人围了过来,有人忍不住道:“会不会是低血糖啊?” 闻言,谢厉程立即让刘文去买了糖水过来,然后小心喂到了梁清语的口中。 大概过了几分钟,怀里的人眼睫微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梁清语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晕倒,最关键的是帮了自己的人竟然是谢厉程。 她看着男人的脸,愣了片刻后,赶忙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谢厉程也没有拦她,只是目光始终跟着她。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梁清语明白了自己是因为没吃早餐引起的低血糖,不免也有些懊恼。 “你最近太辛苦了。” 谢厉程的话让她看向他,也读出了后者脸上的不赞同。 “我明白你想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但如果身体垮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谢厉程很少说这样的话,或者说,他本身就不是会践行这种话的人。 但看着面前的女人,无论是她那虚弱的小脸,还是那纤薄的身形,都让他控制不住担心。 “我知道。” 梁清语有些别扭地回了一句。 她真是没想到能从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你如果真的知道,现在应该回去休息,你要做的工作是审查,而不是处处留心。那些繁琐的工作应该分配给你手下的人,要不然也不用有公司的存在,不是吗?” 这是一种变相的教导。 梁清语看了他一眼,这人似乎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呢? 谢厉程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不高兴了,无奈的同时,语气放柔和了些。 “我不是在命令你做什么,只是一点建议,我觉得真正为你着想的那些人应该也会希望你能这样做的。” “我知道。” 梁清语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觉得男人今天很奇怪,为了避免他再说出什么让她意外的话,就这样停止吧。 “我现在就回去休息。” 说完,她转身往仓库外面走去。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走了两步后,她又停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 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沉默片刻后,她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谢谢。”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并没有看到男人脸上的那抹错愕,以及随后浮现浅笑。 回到别墅后,梁清语跟林妈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房间,沾床就睡了过去。 她这些天的确有些太累了。 没过多久,林妈进入房间,刚想跟她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女人安睡的模样。 想到这些天她忙碌的样子,眼底的黑眼圈都浓了很多,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下了厨房,熬制养生粥,准备让她醒来再喝。 将粥煲好后,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一直在缝制的衣服,继续忙着。 时间缓慢流逝。 突然,一阵有些剧烈的铃声在梁清语耳边炸响,顿时就将她从睡眠中惊醒。 被外力吵醒的她格外难受,头涨得发疼。 缓了几秒钟后,她拿起手机,发现是沈恩然打过来的,立即接通。 “嗯嗯,怎么了?” “清语姐,不好了,我们那一批云锦布料出问题了。” “什么?” 这对梁清语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是工厂那边打电话过来通知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梁清语挂断电话,飞速披上一件衣服,就往楼下跑。 弄出来的动静把林妈给惊来了,她匆匆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梁清语跑下楼,不免有些疑惑。 “小清,你这么急,要去哪?” “林妈,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得马上赶过去。” “我给你煲了粥,你喝点再过去吧。” “不行,我没有时间。” 梁清语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批布料,哪还有心情喝粥。 可林妈却把她的路给拦了。 “林妈,我真的有急事,我回来再喝行吗?” “不行。”林妈的态度意外的坚决,“你的脸色很差,今天早上出门也没吃东西,不给胃里添点东西,事情还没解决,你自己恐怕就先倒下了。” 这话梁清语没法反驳。 她现在确实很不舒服,被林妈这么一说,胃更是像罢工一样发出了咕噜声。 一股绞痛从腹部向神经蔓延。 “看,你自己的身体都在发出信号,不管做什么,身体应该是第一位的。”林妈语重心长道:“而且,你还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梁清语彻底没话说了,只能按照林妈的话,坐到沙发上,等着她将粥端了过来。 “不算太烫,可以喝。” 林妈先试了一下温度,然后放在了她面前。 梁清语接过勺子,舀粥入肚,温热暖胃,方才的难受也缓解了些。 她花了一些时间将粥喝完,放下准备起身时,突然被沙发角落里一抹亮色给抓住了眼球。 她伸手将那小小的衣服拿了过来,无论是布料还是样式都很讨喜。 “林妈,这是你给宝宝买了吗?” 林妈闻声看向她手上的衣服,笑了笑,“是为孩子准备的,不过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林妈,你还会做衣服吗?”梁清语有些惊讶。 林妈点头,“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些。” “这布料摸起来好舒服,款式也不是常见的,比一般的宝宝服漂亮好多。”梁清语由衷感叹。 林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你说,我以前从事的是服装设计方面的工作,不过后面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就不做了。” “服装设计!” 梁清语没想到这么巧,她现在正在为这方面的事情头疼。 “林妈,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能和我一起去吗,是有关服装类的,我实在比较外行。” “这……”林妈有些犹豫,“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时代更迭,我——” “林妈,我相信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补救 在梁清语的坚持下,林妈答应了跟她一同前往。 两人立即乘车赶往了工厂,在路上,梁清语将云锦出了问题的事情告诉了林妈。 林妈蹙眉,“一般这种上乘的布料都是会专门存放的,为的就是避免出什么意外。” “我也是这么吩咐他们做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出问题了。”梁清语有些无奈。 沈恩然电话里也没提供什么信息,只能等到了之后再看了。 两人到了工厂之后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厂长,后者的脸色也很凝重。 在看到梁清语时,他立即小跑过来,“林副总,您终于来了。” “布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梁清语立即问道。 “您跟我过去看看吧。” 厂长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带着她们往工厂里面走去。 很快,几人就到了存放布料的地方,原本那些摆放整齐的布匹此刻乱作一团,最重要的是布料东一块西一块,有些甚至呈撕裂状。 看到这一幕,梁清语真觉得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们的人进来取布料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厂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事故。 一想到是自己这边失误导致的,如果要赔偿的话,把整个工厂搭上都不一定能够解决。 越想,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倒是跟过来的林妈始终保持镇定,她走到布料旁边,仔细检查了那些裂口,又横向比较了一番,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布料应该是人为损毁的。”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梁清语回过神后,立即走到了她身边,“林妈,你确定吗?” 林妈点头,“不会有错。” “那还能补救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梁清语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那些开裂的布料,就算是她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不好处理。 不过林妈却没有立即给出否定的答案,反而是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些布料,像是在想什么。 见状,梁清语忍不住问:“林妈,你是不是有办法?” 林妈抬眸看了她一眼,“以前学习过相关的技术,但并不能确保一定能完美还原。” “有办法就行,林妈,你尽管做,后果我一并承担。” 闻言,林妈也不好再推脱。 “好,我尽量,另外我需要一些绣工帮我。” 梁清语立即看向厂长,后者立即说道:“我这就让人安排。” 林妈要是真能将这一批出了问题的布料修补好,无疑是救了他这个小小的工厂,他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在厂长带着林妈去专门的厂间处理布料的时候,梁清语脑海中还在想着她刚刚说的话。 这批布料是人为损毁的。 既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会这么做的人,肯定是不想让她成功制作出服装,这人十之八九和她不对付。 知道她盘下了这座工厂并且要用到云锦的人,不算特别多,而其中和她有仇隙的人,范围就更小了。 梁清语眼眸微微眯起,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不过,她还需要证据。 她叫来工厂的监工,让他去将这两天厂里的监控调出来,或许可以从这里找到一些什么。 但,她低估了幕后黑手的警觉性。 监工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林副总,监控被人毁了。” 梁清语有些失望,但还是让他将那一分子带调了出来,将其邮寄给了易沉。 她记得他那个证券公司有相关的技术人员,可以进行恢复。 将这件事情转交过去后,她去到了林妈那个厂间,看到了正在专心处理布料的林妈。 梁清语看着林妈的手粘着细线,精巧地在布料上穿梭,若是不极端专注,很容易就眼花缭乱。 一旁围坐着好几个绣工在观看着林妈的操作,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神情,而后也越发认真地学习。 她并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倒是旁观的厂长走到了她身边,小声说:“林副总,这位林女士的手艺极为精湛,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么厉害的绣法了,照这个架势下去,这些布料肯定能够修补成功。” 梁清语点点头,“希望吧。” 她并没有将心里的惊喜表现得太明显,但也能从这些专业人士的眼中、口中得出林妈技艺非凡的答案。 之前在家中说得普普通通,恐怕只是林妈的自谦之词。 她似乎真的捡到宝了。 梁清语心里很是感恩。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妈的姿势始终没有变,手上的速度也没有慢,一块块被损毁的布料在她的手下,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一点点复原。 当补好最后一块布时,她终于得以放下了手,梁清语看到了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林妈也注意到了她,起身站了起来,却差点又倒了下去。 梁清语赶忙将她扶住。 “林妈,你没事吧?” 林妈倚靠在她的肩膀上,缓了一会儿后,才站直身体,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长时间盯着这些布料,有些头昏眼花。” 梁清语将人扶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诚挚道:“林妈,这次真的很谢谢您。” 要是林妈没办法修补这些布料,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再加上全城的云锦已经售空,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无法在预期时间内交出尹博雅想要的服装。 这样一来,她学生的服装展无法进行,那个考验也跟着失败。 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尹博雅继续合作了。 一想到这连串的后果,梁清语对于制造这些祸端的那个幕后黑手就十分的愤怒。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头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 恰在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打开一看,发现是易沉传过来的一则视频,是修复好的监控。 她赶忙打开视频,画面中是深夜,一个较为娇小的身影进入了仓库,然后将那些布料用剪子破坏一通。 当那背着的身影转过来时,梁清语看清了她的脸。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面对峙 视频中的主人公正是前些天才和梁清语发生口角的沈茹秋。 看着女人那得意的模样,梁清语心中的愤怒根本压不住,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阴谋。 表面上说着愿意和她进行合作,实际上就是为了破坏她的项目成果,这种事情,谢厉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算太多的信任顷刻间瓦解,梁清语想都没想,就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得到一个解释。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沉稳中透露出一点疑惑,“请问,哪位?” 梁清语冷声道:“是我,林清。” 听到她的回答时,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两三秒,随后才回答:“林清,找我有事吗?” 如果梁清语能够用平常心听的话,她或许可以听出男人的声音有些许的紧张。 可现在,她脑子里全部是沈茹秋将那些布料剪毁的画面。 她冷笑一声,“当然有事,谢总,是我低估你了。原以为你是真的改了,没想到只不过是在做一些表面功夫,暗地里竟然使这些肮脏龌龊的手段,你就不怕有一天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女人突来的冷漠让谢厉程不明所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女人对他说谢谢时的柔和上,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尖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在装?”梁清语脸色越来越差,“你以为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可以将自己摘出去吗,要是没有你的指示,沈茹秋敢做这样的事情?” 听到她提到了沈茹秋,谢厉程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林清,你在骂我之前,至少应该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好,我告诉你。” 梁清语咬了咬牙,这人还在跟她装,真是过分。 “工厂里的云锦布料毁了,我手上有沈茹秋动手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对话那边沉默了,就在梁清语以为这人是被自己拆穿后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现在过来。” 留下这句话,男人挂断了电话。 梁清语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要的是一个公道,这人过来干吗? 难不成是想要帮沈茹秋破坏证据? 想到这种可能性,梁清语立即将手机的监控备份,并且发送给了几个人。 十多分钟后,谢厉程匆匆赶到了现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梁清语冷眼看着他,态度很不客气,“你过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想狡辩?” 谢厉程有些无奈,他不怪梁清语对他的态度糟糕,只能说他之前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林清,你先冷静一下。首先,我必须说明,我对布料损毁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以为我会信你?” 梁清语抱着双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谢厉程心头发闷,但还是开口道:“如果我真要这么做,我一开始就不会将工厂交给你,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至于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是沈茹秋做的,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我一定会让她为此事付出代价。” “你舍得?” 梁清语下意识反问。 谢厉程蹙眉,“我不知道哪些行为让你误会了,但我和她之间只是普通关系。再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下换梁清语沉默了,这话实在不像是谢厉程能说得出来的。 她的怒气悄然之间消散了一些,但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那我就让你看看沈茹秋究竟做了些什么?” 梁清语给了厂长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将修复好的视频放在大幕上。 深夜的工厂里,破坏云锦的人就是沈茹秋,视频上记录得一清二楚。 “这段视频是修复之后的,在之前监控被毁了,所以说,她就是故意的。” 梁清语再一次看到,还是很生气,连带着对谢厉程的口吻也变得很差。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谢厉程在看完视频内容后,脸色也沉了下来,面对女人的质问,他并没有回避,“这次是我们公司的问题,对此事造成的损失我会全数负责,损毁的布料,我会让人从别的省市采购新的交予你们。” 梁清语并没有动容,男人这些话里完全没有提到沈茹秋,看样子是想将这人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至于他的解决办法,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有用,但放在她这,根本没有用处。 要不是有林妈,她即便得了这些损失,也会丧失跟尹博雅之间的合作。 得了小头,失了大头。 谢厉程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他会做的永远都是去无条件维护另外一个女人。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正准备驳回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 “至于沈茹秋,我会让她过来,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梁清语心中的讽刺还没过去,被男人这突来的变化给打乱了阵脚,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不准备护着她了?” 谢厉程看着她,摇头,“她自己犯下的错误,为什么要让我护着?” 他其实也有些纳闷,他已经按照刘文说的,和沈茹秋保持基本的社交距离了,为什么还会给人这种误会。 梁清语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男人打电话叫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茹秋赶到了工厂,原本因谢厉程找她而喜悦的脸,在看到办公室里的人后,没了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她看着相对而坐的谢厉程和梁清语,又看了一眼站在梁清语身后的厂长和一干人等,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 不过她既然来了,也不好转身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谢厉程面前。 “厉程哥哥,你找我?” 谢厉程看向她,直接发问:“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沈茹秋心口一紧,难道她做的事情暴露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当时并没有人发现她,而且监控都被她毁了。 按下心中的不安,她状似困惑,回答:“在家啊,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对自己撒谎的女人,谢厉程很难不想到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许当时的他也在被欺骗。 他脸色更冷,并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接道:“你在撒谎,昨晚你来过这,并且毁了那些云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惩罚 男人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掷地有声。 这般不留情面的样子被梁清语看在眼里,她心中的疑惑更甚,同时也有了新的想法。 难不成这人真的不知道沈茹秋做了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两人的反应。 在谢厉程说完后,沈茹秋明显有些慌了,脸色微微发白,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又闭上,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者说,该怎么狡辩? 经过之前的种种,她对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谢厉程面前,一副模样,别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而现在,大家敞开来谈,她自己就算没话说了。 就在这时,沈茹秋说话了,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显得格外委屈,“厉程哥哥,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我,还是听别人说了什么,但我昨天真的在家里。” 说话的同时,她瞥了梁清语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 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放在一个稍微怜香惜玉的男人跟前,恐怕都会让人改变主意。 只是,当最直接的证据摆在那里,这样的作态就只会变得可憎而又虚伪。 至少谢厉程就是这么看待的。 从前那些偏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愚蠢,他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屋子里安静无声,沈茹秋的抽泣就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不合时宜。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了,突然面前的屏幕亮了起来。 让她无比熟悉的画面浮现其上,沈茹秋脸上一片空白,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监控不是被她毁了吗? “沈小姐的眼泪真是收放自如。”梁清语轻笑一声,笑意不打眼底,“就是不知道,这一幕你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双生姐妹吗?” 极具嘲讽意味的话落在沈茹秋耳朵里,她看向说话的女人,心中的愤恨不平涌了上来。 该死的女人,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就算了,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来奚落她! 只是不等她说什么,谢厉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茹秋,解释。” 男人的声音极为冷漠,沈茹秋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个现行,还闹到了谢厉程的面前。 可现在,证据那么明显,她还能说什么呢? “厉程哥——” “不要这么喊我。” 谢厉程皱眉,打断了她对自己的称呼,从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只觉得聒噪的同时又很刺耳。 沈茹秋脸色煞白,她没想到男人连这一点也要计较,很明显,他对自己已经十分厌恶了。 可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快步走到男人跟前,哭求道:“谢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有些气不过。他们分明就是故意买断云锦的,想借此搭上和盛耀的合作,甚至还借这个威胁我们公司,我真的只是气不过。” “呵。”梁清语在听到她的借口时,忍不住嗤笑一声,“沈茹秋,你甩锅的手段可真蹩脚,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和盛耀合作,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这话虽然是在讽刺沈茹秋,但另外一个人也觉得自己中了暗箭。 谢厉程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却见她明眸坦荡,半点没有因为自己说的话有任何回避。 或者说,她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谢厉程觉得心塞的同时,对沈茹秋的耐心彻底耗尽。 “在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狡辩。我记得我早就说过这个项目你不用接手了,你既然这么不想服从公司的规定,那就离开吧。” 他当初是真的以为沈茹秋进入盛耀的目的是提升自己,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盛耀的员工。” 这话让沈茹秋彻底慌了,她当即跪在了男人的跟前,拉住了他的衣摆,开始求饶。 “厉——谢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开除我!” 她要是真的离开了盛耀,那就彻底完了。 她苦心孤诣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更可怕的是,那人恐怕会彻底舍弃她了,到那个时候,她还有什么? 不行,绝对不能被开除! 梁清语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一开始的旁观心态,渐渐有些变了。 她没想到谢厉程竟然真的会做到这一步。 她忍不住看向男人的脸,见他冷着一张脸,丝毫不像从前。 是什么改变了他? 女人的哭诉声在谢厉程耳边盘旋,一如既往地聒噪,他冷眼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选择去做了,那就要想到事情暴露的后果,像你这样的员工,盛耀留不——” “谢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沈茹秋声音拔高,“就当看在当初那件事情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她真的不能离开! 这是沈茹秋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谢厉程连这个都不顾的话,她将没有任何办法。 但好在,她说完后,男人沉默了。 她仰视着男人的脸,看到他露出了沉思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是在回忆那件事情。 她抓着他衣服下摆的手微微用力,眼眶红了一圈。 梁清语看着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静默,不由得对沈茹秋口中那件事情有些好奇。 她想起了曾经有一次,谢厉程似乎跟她说过,沈茹秋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难不成就跟那件事情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 她不解,却也隐约从谢厉程的神情中,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应该并不简单。 男人接下来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我可以不解雇你。” 沈茹秋的心落了回去,只是没等高兴,就又听到男人说。 “但你不能留在总公司,你要想继续留在盛耀,就去陵城的分公司任职。” 陵城? 沈茹秋的眼睛瞪大,那可是离上京有几千公里的地方。 “你不愿意,那还是解——” “我愿意!” 见他又要提起解雇的事情,沈茹秋赶忙抢话,远就远吧,至少还在盛耀,后面大不了想办法再回来。 要是被开除,那才是真的完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拿下 将沈茹秋打发走后,谢厉程重新看向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女人,心情莫名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她对此满不满意。 梁清语见他看向自己,又不说话,眉头微不可计地皱了一下。 不过,现在她心中有一个更大的困惑。 “她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 嘴比脑子快,说完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她问算个什么意思? 梁清语眉头皱得更深了,刚想解释,就听到男人开口说。 “她救过我一命。” 谢厉程盯着女人的脸,心中的忐忑散了不少,反倒因她的询问有些开心。 至少,面前的人对他不是全然冷漠。 他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都已经是过去了,该补偿的我都已经补偿了,我和她之间不会再有更多的瓜葛。” 这种类似于誓言的话语落在梁清语耳朵里,莫名让她有些不自在。 “谢总不用跟我说这些。” 她有些别扭地回了一句,接着就想离开。 谢厉程眉眼一黯,旋即说道:“有关这次的损失,我让人——” “不用了。”梁清语抢断了他的话。 既然误会解除,那就没必要再追究下去了,她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布料我们已经修补好了,不需要你再去花费人力做这些了。” 等到布料进行最后一道程序的加工,服装就可以全数制作完成,她和谢厉程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没有必要再产生其他纠葛了。 谢厉程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意思,狭长的眸子中浮现淡淡的失落。 只是,他已经明白,一味地纠缠只会让形势变得更加糟糕。 “好,那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 梁清语下意识就想拒绝,可理智让她将话吞了回去。 生意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事都不能说得太满。 “再说吧,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耽误谢总的时间了。”梁清语说完,给旁边的工人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走到了谢厉程的跟前。 “谢总,请吧。” 谢厉程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也让梁清语稍微有些改观,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后,才收回视线。 …… 有了林妈的帮助,布料尽数修补成功,在其余工人的帮助下,服装成功赶制出来。 在截止日期这天,梁清语穿上衣服,去了尹博雅的工作室。 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这也意味着她和尹博雅的合作是否能够进行下去。 这次陪她去的依旧是曲星黎。 梁清语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双手握在一起,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曲星黎见她这样,宽慰道:“阿清,放心吧,我们会成功的。” 梁清语点了下头,心中的紧张依旧。 等到了工作室后,工人将一件件衣服搬到了一间空旷的屋子里,然后飞快将衣服分别穿在了模型身上,这样有助于检查到衣服各方面的细节。 一切准备工作结束后,尹博雅才带着自己的学生过来。 今天的尹博雅比那日初见时显得更加利落严肃,一身修身的女士咖色西装西裤,让她整个人看着摩登又专业。 她先是走到了梁清语的面前,脸上带笑,同她握了下手。 “林小姐,感谢你准时将衣服送来。” 梁清语回眸一笑,“这是应该的。” 她并没有因为女人温和的态度就放松多少,在事情未下定论之前,任何转折都有可能。 “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尹博雅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并没有和她多聊什么,跟自己的学生们交代了几句后,几人分别朝着展览的服装走了过去。 梁清语同曲星黎对视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她走在尹博雅的身后,后者走到了一件旗袍面前,神色平静地开始检查。 梁清语看着她的视线从衣领慢慢往下,整个步骤像是放慢了一样。 四周一片安静,梁清语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 当尹博雅看到收腰的位置时,眉头微蹙。 这个简单的小表情直接让梁清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连呼吸都快有些不会了。 她很清楚那一块是经过林妈缝补过后的,虽然大家都觉得那一块没有问题,甚至还添上了特殊的花纹,让其显得更加有韵味。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设计师。 他们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尹博雅的想法。 如果她不满意,那么这些补救就没有任何意义。 梁清语看着尹博雅,后者却并没有说什么,在那一处看了一会儿后,继续往下,将整件衣服全数看完后,走向了下一件。 这批的衣服共有十二件,尹博雅在检查的过程中,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每一件,她都会在收腰的位置上,观摩许久。 梁清语摸不透她的心思,可也没有贸然打扰,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所有的衣服看完了,尹博雅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梁清语看着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林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您请问。” 尹博雅走到一件衣服面前,伸手抚摸着布料修补的地方,问:“请问这一处是谁缝补的?” 梁清语回答:“是我的母亲。” “你母亲?”尹博雅有些意外,“从这缝补的手笔上看,她应该很精通色彩的调和,同时也具备很出色的刺绣技艺。” “是的,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从事设计专业,对于刺绣很擅长。” “那请问方便和她见一面吗?” 尹博雅的要求让梁清语有些惊讶。 “是这样的,这样的刺绣技艺在如今市面上已经失传,我能在这看到,真的很幸运。我想向她请教一番。” 梁清语听完后,想了想,说:“能换个时间吗,我母亲这两天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尹博雅没有意见,两人重新约定了一个时间。 话题被拉回了一开始的主题上,梁清语忍不住问:“尹女士,那我这次考验合格了吗?” 尹博雅露出了一个笑,再度对她伸出了手,“林小姐,希望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遇见 拿下合作后,梁清语难掩喜悦,她领着尹博雅回了公司,签下了合同。 心里的一块重石落下,她也算彻底放松下来,立即组织了一场饭局约尹博雅庆祝一番。 两人到了餐厅之后,就合作有了简单的交谈。 突然,尹博雅眼神停在了一处,眉梢轻挑了一下,对梁清语说:“林清,我看到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先失陪一下。” “好。” 梁清语笑着点头,随后见人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当看到她口中的朋友时,眼神一顿。 那张面孔,她并不陌生,赫然就是谢厉程的死党之一,贺斯淮。 没想到,这人竟然和尹博雅认识。 她下意识往他身边看了看,没发现某人时,心里稍微安心了些。 自从上次工厂一别之后,她没有再见过谢厉程。 这于她而言是好事。 另一边,尹博雅走到了贺斯淮跟前,一巴掌拍在了后者的肩膀上,“小淮子,你怎么在这?” 贺斯淮原本正在打电话,听到这个称呼时,先是愣了一下,抬眸看到面前的女人时,嘴角咧开一个笑。 “尹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句,我好给你去接机呀!” 尹博雅撇了撇嘴,“靠你接机,是准备让我在机场等到天黑吗?”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是这样的?”贺斯淮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更是伸手捂住了胸口。 尹博雅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并不在意,“演够了没,照我说,你做什么老板,去娱乐圈演戏更适合你。” “我也想啊,但我家老头子不同意。”贺斯淮摇了摇头,“我要是真去了,他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尹博雅不作评论,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她不会不了解贺斯淮父亲对他的管教很严,但即便如此,贺斯淮的性子还是几个玩伴中最跳脱的那个。 “对了,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吃顿饭吧。”贺斯淮提议。 尹博雅虽然有些心动,但想到这次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拒绝了。 “下次吧,我这次和朋友一起的。” 贺斯淮不满了,“什么朋友啊,让你宁愿抛下我这么一个大帅哥,该不会你在国外找的骈头吧?” “怎么说话的?”尹博雅送上一个肘击,旋即指了指不远处的梁清语,“是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同时也是接下来合作的伙伴。” 贺斯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梁清语时,眼睛微微瞪大。 他可还记得上次谢厉程在餐厅的那场闹剧。 虽然他和慕言旭都一致认为谢厉程不该将一个和梁清语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认错,但后面他又想了想,反倒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这人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过巧合。 “那就这么说好了,下次再约,我先过去了。” 尹博雅也不希望让梁清语一直在那边等着,这样有些太失礼。 不过,没等她走过去,就被贺斯淮一把搂住了肩膀,“别啊,我一个人来的,可孤单了,让我跟你们一起凑个桌呗。” 说这话的时候,贺斯淮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他也想知道,这人到底和梁清语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是说,只是他们的臆想。 尹博雅瞥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看着梁清语,不免皱了下眉,“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是不会容许你祸害我的朋友的。” “拜托,我可没有那样的心思。” 贺斯淮可是知道谢厉程对不远处的人的心思,他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去跟自己兄弟抢女人。 “那你什么意思?” “就是去交个朋友。”贺斯淮说着,推着人往回走,“尹大小姐,就拜托你这次了。”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尹博雅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清语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这位小姐,我是博雅的发小,这次一个人过来的,能和你们一起拼个桌吗?” 贺斯淮一双桃花眼笑得很是荡漾。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梁清语即便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拒绝,笑着点了下头。 “当然可以。” 在他们两人坐下后,尹博雅又简单做了个介绍。 贺斯淮平日里就是个不安分的,听到梁清语现在的名字叫做林清的时候,挑了下眉。 “林清小姐,据说你现在是在梁氏任职。” 梁清语点头,“是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梁清语还是提起了警惕。 只要是跟谢厉程搭边的人,总是会让她变得紧张,连她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 “梁氏的氛围还好吗,如果不OK的话,有没有考虑去别的公司,比如贺氏?” 这突来的挖人让梁清语愣了一下,实在是这人的思维太跳脱了,一时间让梁清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一旁的尹博雅一巴掌拍在了贺斯淮身上,“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林清在梁氏做得好好的,凭什么去你那不着调的公司。” “我的公司不着调,尹博雅,你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贺斯淮抱着双臂,转而去和尹博雅斗嘴,“我看你是在国外待久了,忘记了我的本事的。” “是是,你最厉害,反正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吹牛的。” 尹博雅敷衍回答。 刚刚的话题就这么被带过了,梁清语低头吃了一些东西。 坐在对面的贺斯淮虽然一直在和尹博雅拌嘴,但视线却总是不着痕迹地扫向对面的女人。 说实话,他并不愿意去相信面前的人会是死去的梁清语。 可是从这个角度看,女人的五官真的很像。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被旁边的人踩了一脚,扭头看到了尹博雅那略带警告的眼神。 他吐了吐舌,无声告诉她,他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 尹博雅这才放过他。 两人之间的互动并没有被梁清语看到,她专心吃着面前的东西,偶尔会和尹博雅交谈几句。 贺斯淮一直看着她,突然喊了一句“梁清语”。 桌子上的交谈顿时停住,梁清语等了片刻后,才扭头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在叫我吗?” 第一百四十章 传递消息 在贺斯淮选择要拼桌的时候,梁清语就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听到他叫出这个名字,她已经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想必应该是谢厉程对他说了什么,让这人也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不过,她是不可能让他们发现的。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梁清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像是被冒犯了一样。 贺斯淮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但问出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我……” “贺先生,不管你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我必须声明,我是林清,不是梁清语。” 梁清语的表情有些严肃,神情透露出她的不喜。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尹博雅见状立即出来打圆场,“贺斯淮,你喝大了吧,林清不是梁清语,别将两人混为一谈。” 贺斯淮更加不好意思了,讪讪一笑,道歉:“林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说着,他立即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尹博雅也笑呵呵道:“林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有时候就会搭错根筋。” 话说到这份上了,梁清语也没有一直板着脸,她到底还要给尹博雅一点面子。 她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了。 不过,有一点让她有些好奇,那就是刚刚尹博雅的话中,分明透露出她认识以前的自己。 可梁清语记忆中并没有和她有关的画面。 在她纳闷的时候,又听到贺斯淮说:“刚刚是我看岔了,不过林小姐的眉眼确实和那位有点像。” 这话让尹博雅眼神微变,目光落在了林清的脸上。 “眉眼相像吗?” 之前她并没有仔细看过林清,更别说是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等同在一块。 但听贺斯淮这么一说,她再看过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轮廓了。 她好整以暇地盯着梁清语,后者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殊不知心里早已经有些乱了。 梁清语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过去,果然,和谢厉程有关的人和事都是克她的。 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她露出了一个浅笑,“世间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如果单用这个去评判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未免太过草率了些吧。” 她将这件事情当作笑谈,希望能够用这样的态度打消两人的猜忌。 尹博雅像是听进去了,点了下头,“也是,而且,斯人已逝,小淮子,你还是不要总是提起人家。” 说到这,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 “说到底,还是谢厉程混蛋,好好的人不珍惜,闹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梁清语没想到尹博雅竟然会为她说话,方才的芥蒂也散去了一点,心中多了一些感恩。 他们那个圈层的人也不全是讨厌的家伙。 贺斯淮撇了撇嘴,“这话你对我说就行了,可千万别到老谢面前说。” “为什么不?”尹博雅横了他一眼,“怕戳心窝子?” 贺斯淮不说话了,实在是他也说不赢,选择默默喝酒。 尹博雅见状轻哼一声,没再和他继续拌嘴。 她重新看向梁清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让你看笑话了,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了。” 梁清语摇摇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尹小姐和那位梁小姐关系很好吗?” 尹博雅呷了一口酒,笑道:“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听说过一些事迹,另外在他们婚礼的时候见过她一面,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某人不懂得珍惜。” 梁清语垂下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一味否定的曾经原来在一些人的眼中也是美好的,或许,她以前也不是那么糟糕。 心中某处压抑着阴云散去了几朵,她只觉得身上的重担也像是被卸去了许多。 与此同时,贺斯淮一直在默默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从这个方向越看,林清和梁清语的面容越发重合。 哪怕是有之前那个插曲,他还是没能打消自己心中的怀疑。 面前这人真的不是梁清语吗? 带着这样的困惑,他忍不住偷偷按下了快门键,然后在桌面下,将照片发给了谢厉程。 不出意料,对面的人很快回了他消息。 【地址!】 真是迫不及待呢。 贺斯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是不能和谢厉程闹着玩的。 他飞快在桌下敲下按键,将地址发送了过去。 突然,肩膀被一拍,他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贺斯淮,要拼桌的人是你,偷偷开小差的人也是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就赶紧走人。” 尹博雅可不会给他面子,伸手就要去抢他的手机。 贺斯淮赶忙夺了过来,这要是被看到了,先不说他的面子,他有种预感林清肯定会直接走人。 “大小姐,别生气!” 收好手机后,他立即道歉,俊美的面容加上诚恳的态度很难让人生气。 长得好还是有些用处的。 尹博雅哼了一声,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梁清语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隐的担忧,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贺斯淮还在继续解释,“我不是开小差,只是怕又说错了话。” 话题被重新拉了回去,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眼中似乎混杂着深意。 尹博雅没有看见,梁清语却接收到了。 看来这人还是没有打消掉之前的猜疑。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的脸虽然小动了一点,但整体的五官都没有改变,再加上她现在回到了梁氏,被怀疑是正常的。 只要她自己咬死不休,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想到这,她更加气定神闲。 尹博雅吐槽,“那就专心吃你的,不要让我看到你玩手机,那样很不尊重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小的遵命。” 贺斯淮向来是能屈能伸,再说他可不想走,他还想等着好戏上演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抗拒 饭局继续,在贺斯淮的隐身下,梁清语两人继续就之后的合作谈论了起来。 不过她们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谢厉程出现的时候,梁清语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她立即看向贺斯淮,却见后者一脸惊诧地起身,大步走向那个男人。 “老谢,你怎么也来这吃饭了,真巧啊!” 他上前搂住谢厉程的脖子,将人带着往这边走来。 “看看我在这里遇到了谁,博雅回国了,你也不知道吧。” 谢厉程很快走到了这边,先是和尹博雅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依旧坐在那的女人,眼眸中的星光亮起。 “林清,真巧。” 梁清语一点都不觉得巧,她有理由怀疑是贺斯淮通风报信,可这家伙已经将她的路堵没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面前的男人点头。 “方便我一起吗?” 今天的谢厉程格外具有绅士风度,连语气都温和有礼。 梁清语哪怕想要拒绝,都没有理由。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捣乱的。 “一起吧,就当陪陪我,要不然我一个大男人在这,两位女士都不理我,可孤单了。” 对于贺斯淮的卖惨,梁清语很想说,你们两个男人自己去凑一桌,不就好了吗? 可她不能在尹博雅面前说这样无礼的话。 她心里有些期盼尹博雅能够拒绝,抬眸看向她,却见她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谢厉程,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最后一个帮手没了,梁清语只能点头同意。 谢厉程坐在了梁清语的身边,由于沙发不算太宽,两人的腿难免会碰到一块。 梁清语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旁边的人,但却总能察觉到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 考虑到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尹博雅将菜单递到了谢厉程面前,“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点一些。” “好。” 谢厉程垂眸选菜的时候,梁清语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她往里面挪了挪,尽量让自己靠近墙,和旁边的人拉开距离。 她的动作虽然轻微,但还是被谢厉程发觉了。 他侧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原本高兴的心情渐渐往下落。 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视线都在他们身上,贺斯淮更是饶有兴趣地左看看,右看看。 一旁的尹博雅察觉到身边,忍不住凑到贺斯淮耳边,压低声音道:“说实话,谢厉程是不是你叫过来的?” 贺斯淮一脸无辜,“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尹博雅皱眉看他,“真的不是?” 贺斯淮耸耸肩,“不是。” 尹博雅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只能补了一句,“你可别乱来,林清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们不要打她的想法,要不然,我和你们没玩。” “放心吧,我可没那个胆子。” 闻言,尹博雅才没再计较。 这时,谢厉程也点完菜了,将菜单拿给了服务生。 桌上的几人重新开始交谈,只不过这一次换梁清语和尹博雅沉默,说话的成了谢厉程和贺斯淮。 梁清语是不想说话,尹博雅是插不进嘴。 两人交谈一会儿后,谢厉程突然问:“林清,你怎么会和博雅在一块?” 被Q到的梁清语看了一眼他,回答:“谈合作。” 谢厉程暗自思索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什么,“是和哪些服装有关?” 不等梁清语说什么,尹博雅率先接话,“你怎么知道?” 谢厉程解释:“盛耀最近也在开发一个新的服装品牌,其中需要的一种布料,我是从林清手中买到了,双方有过一个简单的合作。” “原来是这样。”尹博雅点头,“这样看来,大家都挺有缘,要不一起喝一杯。” 说着,她给几人倒上酒。 注意到她避开了梁清语的杯子时,谢厉程有些疑惑,扭头看向旁边的女人,“你不喝酒?” “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吃药,不方便喝酒。” 实际上,是因为她怀孕了,不能喝酒。 当然这个借口肯定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所以她一般碰到饭局,都是这么解释。 听完,谢厉程的眉头微皱,“是哪里不舒服,有去看过医生吗?” 男人口吻中的关切态度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合作关系,尹博雅倒酒的动作一顿,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梁清语觉得有些烦躁,但面对的是关心,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就是有些感冒,已经看过医生了,多谢谢总关心。” 她用言语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不想和他过多牵绊。 谢厉程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没有步步紧逼。 这时,服务生来上菜,将桌上的气氛打破。 当看到端上来的几盘菜时,梁清语有片刻的愣神,又是她喜欢吃的。 谢厉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肯死心吗? “一起尝尝吧。”谢厉程说着,将一盘菜放到了梁清语的跟前,那是她曾经最喜欢吃的。 只是没等她拿筷子去夹,胃部剧烈地翻滚,让梁清语快速说了句“抱歉,我去下洗手间!”后,便捂着嘴巴,快速跑开了。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灼,谢厉程收回自己的手,垂眸没有说什么。 可对面的两人分明能感受到后者身上散发的阴郁。 贺斯淮开始打圆场,“看来林小姐的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应该是这些天太累了吧。” 这话并没有让场合回暖,他也只得干笑一声,突然有些后悔将人叫过来了。 这时,尹博雅忍不了,直接问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谢厉程,你不要告诉我你对林清动了心?” 她又不是个傻的,刚刚那几幕,男人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还有你,刚刚就是在骗我,对不对?”她瞪了一眼贺斯淮,“这家伙根本不是偶然来的,而是你叫过来的。” 贺斯淮眼神闪躲,没有搭话。 这反应直接坐实了尹博雅的猜想。 她眉头皱得更紧,想到今晚发生的种种,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性。 “谢厉程,你该不会是想把林清当成是梁清语的替身了吧?” “没有。” 谢厉程冷声否认,他从来不觉得她是替身。 即便有些可笑。 可他始终觉得,林清和梁清语就是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留下 等到梁清语回到餐桌上时,发现就只剩下谢厉程一个人坐在那了。 谢厉程看向她,解释:“他们俩突然有事,先离开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闻言,梁清语没有犹豫,直接说:“既然这样,那我也先回去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原本想用这个借口脱身,谁知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吧。” “不用——” “天色不早了,你身体不舒服,况且博雅说了,你没有开车,我送你比较方便和安全。” 闻言,梁清语只能妥协。 她给了男人一个地址,然后坐上了车的后座。 其实,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一种,相当于将男人当成司机对待了。 可是她实在很难忍受和他坐在前面。 谢厉程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隐隐看得出青筋凸起,他在生气。 梁清语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男人要在这种事情上和她发火的话,她就直接下车离开。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启动车子。 梁清语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车子里变得很安静,好像就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平稳而又有些杂乱,有些像错觉,有些又让人明白是切实在发生的。 梁清语的头有些疼,她想打开窗户,却发现车窗被锁了。 “可以开窗吗,我想吹吹风?” 这是上车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谢厉程拒绝了,“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吹冷风。” 好嘛,直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梁清语很想辩驳几句,但又不想节外生枝,只能闭上嘴巴,开始生闷气。 不过没等多久,微微的凉意将她的不适扫开了些。 车窗在悄然之间摇下了一些缝隙,虽然不算太大,但精准地将风控制在了舒适而又不冷的节奏。 梁清语的气顿时就消了,她忍不住看向前面的人,却见他面色平静,好像这一切不是他做的一样。 什么时候,这人也开始走闷骚路线了? 不过这种善意的表现还是让她对男人的抗拒少了几分。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但谢厉程却是在做出改变。 她想到了他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承诺,心中那堵高墙似乎颤动了一下,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不能心软。 要不然只会重蹈覆辙。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中,车子停在了她现在住着的别墅外面。 “到了。” 男人醇厚的声音落入耳畔,将梁清语从思绪中惊醒,她看向车外的别墅,愣了片刻后,才说:“好的,谢谢。” 说完,她下了车。 她没想到,男人也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两人的视线相对,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干巴巴说了句,“那我先进去了,再见。” 她看都没看他,就想着往别墅那边走。 谢厉程用舌尖无声顶了下腮帮,眉眼深沉地看着想要逃开自己的人,最后还是忍不了,大步走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梁清语不得不停下,眼底深处浮现一抹慌张,但很快被掩饰了去,故作镇定。 “还有什么事吗,谢总?” 谢厉程不信她看不懂自己的心思,但她要装傻,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就这么离开,他实在不甘心。 “我有些口渴了,能进去喝一杯水吗?”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可是梁清语不想答应。 她和男人僵持不下,但后者的耐心今日格外的好,脸皮也格外的厚,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梁清语站着有些累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情愿道:“行吧,只能喝一杯水。” 这模样落在谢厉程眼里,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深沉的眸子被笑意所取代,说出的话也带着些逗弄的意味。 “要是一杯不能解渴怎么办?” 梁清语停下脚步,捏了捏拳头,到底还是没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谢厉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进入别墅后,他开始打量着屋子,装潢很简单,常见的建构,只是家具的颜色都是暖色调,让其蒙上了一层温馨的氛围,再加上那些随处放置的小物品,让房子增添了浓重的生活气息。 不像他住的地方,太过宽敞,太过空荡。 梁清语没有管他,直接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怼到他跟前。 “快喝吧,喝完了就赶紧走!” 谢厉程接过水,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二楼有脚步声。 他脸色倏然变化,还有别的人和女人住在一起,会是谁? 想到某种可能性,他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这时,人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他冷冷地扫视过去,却在看清楚人时,愣了一下。 “小清,你回来了。” 是林妈。 考虑到谢厉程在,梁清语走到林妈跟前,扶住她,说:“妈,你怎么起来了?” “我睡觉比较浅,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煮点安神粥?” 以往每天晚上,林妈都会给她熬制。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林妈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惊讶之余,忍不住问:“这位是?” 没等梁清语回答,谢厉程径直走上前,“阿姨,您好,我是林清的朋友,我们刚刚结束完一个饭局,我顺路将她送了回来。” 男人的态度很好,配上那张俊脸,很容易就能获得人的好感。 林妈就是一个最好的代表。 她脸上带笑,回答:“原来是这样,有劳你了。你饿吗,要不和小清一起喝点粥?” 这问题可让梁清语变了脸色,她原本想着让这人喝完水就离开的,还要喝粥的话,要拖到什么时候。 “妈——” “好啊,那麻烦阿姨了。” 谢厉程笑着点头,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梁清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后者当没看见,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林妈很快去了厨房熬粥,谢厉程则是在她的指示下,坐到了沙发上。 梁清语不情愿地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完全不想理会他。 什么改变,分明都是假的。 “这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破灭 听到男人的询问,梁清语本来不想搭理,直到余光瞥见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顿时失了方寸。 谢厉程拿着那精巧的宝宝服,眉头微蹙,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女人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梁清语动了动唇,奈何脑海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也变得锐利了很多。 甚至,她觉得他在看她的肚子。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林妈端着两碗粥走了过来,将其放在了茶几上。 她看到了谢厉程手上拿着的东西,笑着说:“这是我平日里无聊做的。” 一句话将原本凝固的氛围给破解了。 谢厉程想到了林妈之前缝补的那些布料,心中的疑惑被打散了一些,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阿姨,您以前从事的是服装行业?” 见话题转到了林妈身上,梁清语终于得以松一口气,她端起粥喝,同时也忍不住看向林妈。 有关林妈的过去,她了解得也比较少。 林妈从谢厉程手中接过小孩的衣服,笑着说:“是啊,我以前也是一个设计师,那时候年轻气盛,脑子里一门心思都是事业,将其他一切都抛掷脑后,一意孤行,最后将眼睛给累坏了,后面渐渐就脱离了这个行业。” 她话语中透露出了遗憾之意。 不过很快,林妈就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 “虽然那些日子比较苦,但我也算实现了自我。” 她不曾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走过的路。 梁清语听了她的话,心里很难不受触动,忍不住道:“妈,我要向你学习,将事业放在第一位。” 只有这样,她才能将梁氏发扬光大,不辜负奶奶的心血。 这话一出,谢厉程便皱起了眉头,“工作不是第一位的,有很多东西都比它更重要。” 梁清语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如果你觉得工作不重要,那盛耀算什么?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厉程有些无奈,他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光是他看到的,梁清语就有几次因为工作伤了身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肯定更加拼命。 他能理解一个人有上进心,却不能明白梁清语为什么一定要将工作看得这么重。 林妈这个时候也说:“小清,我倒觉得小谢说得有道理,工作不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无论是家庭,还是身体,都比这个重要。” 梁清语不说话了。 她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选择走入婚姻。 可后面,她得到的是什么。 是丈夫的冷漠,是背叛,是几乎丧失一切。 她固执不言的模样让屋里的另外两人都有些无奈。 林妈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谢厉程,说:“天已经很晚了,要不小谢你就在家里住一晚吧,正好你们两个也可以培养培养感情。” 在她看来,梁清语从来没有带人回过家里,就连易沉都没有。 今天竟然带谢厉程回来了,那说明她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结果没想到,刚说完,就听到了两人的拒绝。 “不行。” “不用了。” 梁清语在听到谢厉程拒绝时,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冷着张脸。 她现在并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他今天非要留下,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更不会让林妈误会。 这下换林妈无措了,难不成她看走眼了? 谢厉程看了一眼梁清语,早在之前听完林妈说的那些过往之后,他心中那始终残存的侥幸就没了。 林清不是梁清语。 他突然有些后悔跟进来了,可又有些庆幸。 至少,有些错误,不用一直持续下去。 梁清语感受到了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存着深意的目光,让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冷眼看着他,不给半点好脸色。 林妈见他们不说话,忍不住问:“为什么,小谢,难不成你已经有婚配了?” 她是真的挺欣赏这个年轻人,长相端正,态度谦和,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出他对梁清语的关切。 “不是。”谢厉程回答,“确切地说,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只是,我伤害了我的妻子,她选择了离开我,但我的心里一直有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了梁清语,后者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妈在听到这话时,微微蹙眉,又见他看向梁清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喜。 既然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还要对梁清语露出这样的神情。 方才的欣赏大打折扣,连带着态度也冷漠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妈口中的驱逐之意太过明显,谢厉程也能察觉到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梁清语才抬头,看向空荡荡的玄关处,有些失神。 谢厉程说他伤害了她,他说他心里还有她。 这些话,如果放在早些时候说,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现在,晚了。 她闭了闭眼睛,一种难言的疲惫感袭上心头。 突然,手背一暖。 她睁开眼睛,对上了林妈复杂的眼眸,她觉得面前的人好像知道了什么。 可是,林妈没有说,只是宽慰道:“别乱想,早些回房休息吧,一切以身体为重。” 梁清语笑笑点头,“嗯。” 夜深人静的时候,梁清语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睡意。 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谢厉程的那一番话,她明明说了不去在意,可是身体和大脑却有些无法控制。 真的很烦人。 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地域,同样有着一个孤枕难眠的人。 清冷的月光下,谢厉程看着照片中的青葱少女,他始终不愿承认她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开。 可是,现在最后一种可能性也破灭了。 心口的钝痛难以言述,谢厉程眼眶泛红,将照片压在了那一处,脸色比窗外的月光还要苍白。 原来,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弥补。 他的清清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困境 陵城,盛耀分公司。 这是沈茹秋被发配到这里的第三天,她已经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不论是同总公司相差甚远的大楼还是一些基本设备,她都很不满意。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里的人对她的态度。 之前在盛耀,在谢厉程的庇护下,所有人都对自己恭恭敬敬的。 可这里,一个个都是势利眼,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她是被赶过来的,都给她脸色看。 她有很多次都受不了,想要打电话给谢厉程,可是一想到上次男人那冷漠的脸,她又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被砸了一堆文件。 “沈秘书,这些是今天要处理的,另外,黄总让你进去。” 说话的是和她同等职位的一个女人,抱着双臂,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沈茹秋面色有些难看,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人发生争端,只能不情愿地往办公室里面走。 一进去,就对上了中年男人那张油腻的脸和那笑着含有深意的眸子,鸡皮疙瘩爬上了手臂,但她脸上还得维持着笑容。 “黄总,您找我有事吗?” 她在办公桌前停了下来,尽量避开了和他接触。 黄总笑眯眯地看着她,“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这边,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沈茹秋脸色一变,并不是很想动。 男人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上下扫视了她一下,说:“总公司那边说过,将人调过来是需要考核的,如果你业绩不达标,我这边也是可以把你开除的。” 开除两个字让沈茹秋心里一颤,只能挪步走到了他旁边。 黄总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这才对,我这也是为了你的业绩着想,如果你的业绩出色,说不定还能被调回总部呢。” 他看到女人的眼眸亮了起来,更加胸有成竹。 沈茹秋长得是真漂亮,在分部公司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身后又没有什么背景。 这种送上门来的肉,他怎么会不想吃呢? “来看看这个,说说你的想法。” 黄总将桌上的文件打开,指着一个地方。 沈茹秋见状又靠近了些,看着那行文字,是很普通的金融定义,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她不明白他想让她说什么。 可就在下一秒,腰间爬上了一只手,顺着弧度缓缓摩挲。 “黄总!” 沈茹秋当即挣扎,脸色变得很难看。 男人却直接伸手将她的腰搂住,还笑嘻嘻说:“我刚刚说的话,你应该听懂了才是,只要你顺着我,以后在公司,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沈茹秋看着面露丑态的男人,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想要的可不是成为这种男人包养的二奶,她要做的是谢太太。 “黄总,请你放尊重一点,不然我就喊人了!” “你当真不愿跟我?” 男人脸色一沉,一双浑浊的眸子带着威胁。 沈茹秋没有退步,咬牙道:“我不愿意。” “好,很好。” 黄总收回手,接着直接将一份文件甩在了她身上,“这就是你交上来的东西,跟狗屎一样,现在立即给我改,不能让我满意,就准备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这变脸的速度让人惊叹。 沈茹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整个人气得发抖,却也拿他没办法。 她现在就是虎落平阳被去犬欺。 等她回了总部,她一定会让谢厉程好好教训这人。 “还傻站着干什么,滚出去!” 沈茹秋拿着文件,快步走了出去,身后还跟着男人鄙夷的话语,无外乎就是说她给脸不要脸,把她气得够呛。 从办公室走出来后,那些原本正围坐在一块说话的秘书们纷纷看了过来,一个个的眼神都让人觉得不适,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随后,他们很快散开,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这种变相的排挤让沈茹秋更加难受,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都是林清的错。 要不是她故意买断那些布料,她也不至于在那个项目上丢人,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更别说是被流放到这个地方了。 她攥紧拳头,将心里的苦咽下去。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后悔。 接下来的时间,沈茹秋真切地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恶意,她交上去的文件不断被打了回来。 有些时候,黄总甚至看都没看,就直接否决了。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下班时间,她依旧被针对,要求加班处理。 公司的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啊!” 她将桌面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一些理智。 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否则她真的会疯掉。 可是谁能帮她? 谢厉程?不可能,现在的他恐怕巴不得她离远一点。 还有谁呢?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身影。 虽然有些惶恐,但她还是给那人拨去了电话。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有事?” 沈茹秋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道:“先生,请您帮帮我。” “帮你?”那边传来一声嗤笑,“你如今似乎已经被谢厉程抛弃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花费精力在一个你身上吗?” 沈茹秋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点要被舍弃的苗头,顿时有些慌了。 “先生,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谢厉程那边只是一个失误,他并没有抛弃我,要不然他应该是直接把我开除,而不是让我继续留在盛耀,不是吗?” “是吗?” “是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到他身边的,您与其再去培养其他的人,不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毕竟谢厉程不会那么容易轻信一个人,求您。” 沈茹秋的声音都在抖,她太担心被对面的人放弃了。 如果真是那样,她恐怕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好,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这次你要是再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那就不仅仅是被舍弃了,你和你的母亲都不会好过。” 听着男人突然冷酷下来的嗓音,沈茹秋身体打了个寒战,赶忙接话,“是,我明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办法 翌日,沈茹秋就发现自己的处境变了,原本处处针对她的那些人像是受到了敲打一样,一个个看向她的目光变了。 连那个黄总也不敢再给她脸色看,言语中透露出了对她的一些敬畏。 对此,她很满意。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是有时效性的,如果不能达成那位的要求,不只是她,连她母亲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必须想办法和总部那边接上轨。 上京,盛耀集团。 早会结束后,谢厉程往办公室走,刘文在一旁汇报工作。 “总裁,这是关于这周末公司年会的一些邀请名单,您看有需要调整的吗?” 谢厉程接过名单,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和往常的没有什么差别。 当看到梁氏集团时,他的视线停滞了几秒。 “给林清送去一封单独的邀请函。” 刘文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回到办公室后,谢厉程从落地窗往外看,眼眸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对林清,他的观感始终很复杂。 初始,他以为这是梁清语编纂出来的一个身份,她就是他心里的人。 可后面的种种,都在昭示他所愿的,只是一种妄想。 至于为什么会给她单独送去邀请函,他自己也不清楚。 …… 沈茹秋在得知总部将要举办年会的时候,心中有些雀跃,这就是她要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可是,她并没有邀请函。 想到这,她有些着急,却在连线那位的时候,受到了斥责。 邀请函的事情只能让她自己解决,但礼服的问题,那位可以帮她安排。 想到这,她稍微安心了些。 分公司去往总公司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现在的直系上司,黄总。 在上次求助后,这人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不过却将她隐隐当成了公司的透明人一样。 她抿了抿唇,决定还是要从他这里入手。 快到下班点的时候,她进了办公室。 “黄总,能打扰你一些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要跟您说。” 沈茹秋脸上带着笑,眨巴眨巴了眼睛,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黄总原本皱着的眉头,在她这副模样下,松缓了不少,目光带着审视,在她身上扫荡了一圈。 “什么事?” “我想为上次的事情向您道歉。”沈茹秋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强忍着不适,握住他的手,说:“所以,我想邀请您共进晚餐,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黄总眼中浮现深意,反手抓住她的手,摩挲了一番,“你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沈茹秋故作羞涩,娇滴滴嗔了声,“黄总~” 男人见状,笑了几声。 “好,晚上我会过来,只要你让我满意了,我之前说的东西都照旧。” 夜晚,高级餐厅。 沈茹秋早早就到了,她事先准备好了酒。 等了一会儿后,包厢的门被推开,黄总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公文包上,在白天的时候,她看到他将邀请函放在了里面。 “怎么把时间订得这么早?”黄总坐在她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腰。 不订早一点,怎么能让他将公文包一起带来? 沈茹秋搂住他的肩膀,笑着说:“人家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闻言,黄总忍不住去亲她的嘴,被她躲开。 “黄总,别这么着急嘛,我们先喝点。” “好,都听你的。” 美人相伴,笑语盈盈,黄总很难不为之倾倒。 沈茹秋立即将酒往他杯子里倒,然后端着往他嘴边送。 “黄总,您喝。” 男人配合地张开嘴,将酒全部喝了进去。 见他喝完后,沈茹秋又给他满上了一杯,送了过去。 接连两三杯后,男人皱了皱眉,抓住她又想倒酒的手,“你一直让我喝,怎么自己不喝,该不会是想把我灌醉吧?” 沈茹秋脸上的笑一僵,“怎么会呢?” “那你喝。” 说着,男人给她满上了一杯,就要往她嘴边送。 沈茹秋顿时有些慌了,她可不能喝这酒,可要是她拒绝的话,肯定会被怀疑。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男人的手突然晃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往桌面上倒去,酒落地,杯子碎了。 沈茹秋赶忙挪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 “还好这药起效得快。” 想到自己刚刚的卑躬屈膝,她忍不住踹了两脚昏过去的男人,骂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我事成之后,有你好看的。” 她转身将男人的公文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找出了那一张邀请函,然后飞快从包厢离开。 很快,她就坐上了去上京的火车,离开了陵城。 另一边,一张同样的邀请函被放在了桌面上。 梁清语看着它,有些出神。 有关盛耀的年会,她听说过一些,也知道对方会邀请梁氏。 不过这种打着公司名头的邀请,随便派一个人去就行,她自己是不准备去的。 可是,谢厉程竟然专门送了一张邀请函给她个人。 突然,一只手拿起那张邀请函。 “谢厉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还在怀疑你的身份?” 梁清语摇头,“应该不是。” 上次在她家里,谢厉程直接将她的死说了出来,应该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这份邀请函…… 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你去吗?” 占听夏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梁清语想说自己不知道,可是这样的答案又显得太过敷衍。 就在这时,她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是谢厉程发过来的。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心里的天平已经在开始偏移。 “我去。”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占听夏的意料,她皱了下眉,“清语,你不是想避开谢厉程吗,为什么要去赴约,这样会不会不好?” 虽然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再加上时间已经找不到太多的线索了,但过多的相处总是会暴露生活的细节,难免会引起人的怀疑。 “还是,你并没有放下过去那段感情?” 占听夏盯着女人的脸,想要看透她的想法。 “当然不是。”梁清语立即否定,“尹博雅也是邀请的一员,我想借助这个机会,跟她多聊一聊,多了解一下她的设计理念,有助于后续的工作。” “只是这样吗?” “嗯。”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该看见的人 在发完消息的时候,谢厉程心中难免忐忑,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落到实处。 他唇角微勾,心情转晴。 刘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上司愉悦的模样,心中有些好奇,但不敢僭越,只是将资料放到了桌子上。 “刘文,这个月公司所有员工奖金翻倍。” 刘文被这突来的惊喜砸晕,一时间没顾得反应。 谢厉程看向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 刘文立即站直身体,朗声应答。 在离开办公室前,他实在有些忍不住,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人,“总裁,方便问下奖金翻倍的原因吗?” 这样的话,以后说不定还有操作空间。 谢厉程挑了下眉,淡淡道:“年会给大家的慰问。” 原来如此。 “那以后每年是不是——” “你话很多,是不想要奖金翻倍了吗?” “当然不是,我这就出去。” 刘文飞速离开,然后将这个好消息发布了下去。 公司群里顿时锣鼓喧天,大家都在猜测老板开心的原因,虽然有个官方信息,但往年的年会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一时间猜测此起彼伏。 有不少人都在猜测谢厉程是不是有第二春了,但很快又被其他消息盖了过去。 员工们的狂欢,谢厉程并不清楚,他在得到了梁清语的同意后,又忍不住发了几条消息询问礼服相关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帮她准备。 不过,梁清语礼貌地婉拒了,说她会自己准备。 虽然有些遗憾,但他表示理解。 梁清语在拒绝了男人之后,跟尹博雅约了一个时间,她准备从她的工作室订制礼服。 一来是她很喜欢尹博雅设计的风格,二来也可以增加来往促进沟通。 到了预约的这天,她早早去往目的地。 在下车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 她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本该在陵城的沈茹秋正提着一个袋子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 从外观看,那袋子里面应该装着一件礼服。 只是,这人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上京? 在她纳闷的时候,人已经坐上车离开。 她带着疑惑走进工作室,刚进去不久,就看到了尹博雅,后者在看到她时,也快步走了过来。 “林清,你来了。” “嗯。” “那我们先去量下尺码吧。” “好。” 梁清语跟着尹博雅去了上层的房间里,脱去了外衣,尹博雅拿着软尺在她身上比画。 “你这次选择礼服,应该是要去参加盛耀的年会吧?” “是的。” “不瞒你说,贺斯淮那小子之前还跟我说,让我游说你去参加。我当时就告诉他,你要是被邀请了,肯定会去的,他还不信。” 梁清语笑笑,“其实,我去的理由是为了和尹设计师有足够的相处时间,如果你不去的话,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真的吗?”尹博雅有些意外,旋即笑道,“看来我的面子还挺大,要不我们俩都不去了,利用这个时间自己约,怎么样?” “可以啊。” 虽然知道尹博雅是在开玩笑,但梁清语还是答应。 尹博雅有些失笑,“我要是真这么做了,恐怕不只是贺斯淮,谢厉程那家伙都不会放过我。” 这次,梁清语没有接话。 对于谢厉程,她的观感始终是复杂的。 他在她的心中驻扎了八年,即便被硬生生拔了出来,伤疤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形成的。 她其实一直在避免和他的接近,可对方却始终在她跟前盘旋,怎么甩也甩不开。 即便她换了一个身份,也是如此。 尹博雅见她不说话了,忍不住看向她,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梁清语摇头,“我知道你只是在开玩笑。” 尹博雅也并不是全然地开玩笑,其实她对谢厉程和梁清语之间的关系还真的挺好奇的,但这种探听别人隐私的事情,她做不来。 何况,她能看出梁清语并不是很想提及此事。 她很快将这个话题带过,“那就好,我们事先说好,到时候在宴会上,我们待一块。” “好。” 梁清语点头,不过她还在想一件事情,忍不住问:“博雅,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你说。” “刚刚我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从你工作室出去,她手里拿了一件礼服,是在你们这里买的吗?” 梁清语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她姓沈。” 尹博雅想了片刻后,点头,“是的。说来有些奇怪,这位沈小姐是直接现款带货走人的,态度比较高傲,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但她身上穿着的和她选的衣服的确是有些不相符。我们工作室很少接这种单人单件的单子,但她极力要求,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事端来,也就答应了。” “你认识她,关系很好吗?” “不,只是泛泛之交。”梁清语摇头。 这个话题很快结束,两人又谈了些其他的,一切准备工作结束后,尹博雅才带着她下了楼。 “礼服可能要三天后才好,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 从工作室离开后,梁清语回到了公司,恰好看到走过来的沈恩然。 想到刚刚看到的沈茹秋,她忍不住叫住了她。 “恩然,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两人进屋后,梁清语问:“你之前跟我提过,你父亲比较宠爱沈茹秋,平日里是不是也会给她很多钱?” 这是她最初的猜测。 谢厉程既然将人送到了分公司,应该不会再包揽她的开支,那么,她买礼服的钱应该是从家里获得的。 可没想到,沈恩然竟然摇头了。 “清语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但那个人向来抠搜得很,到了他手里的钱很少会拿出来。即便他宠爱沈茹秋,也只会给她基本的生活费,其他的,她拿不到。” 闻言,梁清语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你去调查一下沈茹秋近期的一些开支,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高额的支出,最好弄清楚来源是哪里。” “好的,清语姐。”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追问 沈恩然离开后,梁清语坐在皮椅上,不等思索什么,就看到了手机上跳出的一条讯息。 她没有看,就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 因为这些天,她总是能在同样的时间,收到那人的消息。 不是之前那种威逼和胁迫的话,而是一些普通的关心之词,像是朋友一样。 她没办法去漠视别人的善意,所以会给予一些基本的回复。 两人之间莫名就形成了有来有往的一些交谈。 想到今天见到的人,她有些不舒服。 【你把沈茹秋从陵城调回来了?】 敲打出这行字,她却始终点不下发送键,良久过后,又删除了,将手机盖上。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一直盯着屏幕的谢厉程,原本希冀的心情在看到又变回空白的屏幕时,落了空。 他忍不住想,对方原本想给他发送的是什么呢? 一时间,原本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烦躁。 …… 沈恩然的效率很高,次日,她就将查到的资料交到了梁清语的手上。 看着上面那些小笔的支出,梁清语缓缓皱起了眉。 尹博雅说沈茹秋是现款结清礼服,可是从沈恩然自己的支付账单上看不到这笔支出。 “怎么会这样,那她买礼服的那笔钱是从哪里得到的?” 沈恩然站在她旁边,听到她说起礼服,忍不住问了一句缘由。 梁清语将自己在工作室撞见沈茹秋的事情告诉了她。 沈恩然听完后,想了一想,然后说:“会不会是谢厉程给她的?” 梁清语神情一僵,没有说话。 沈恩然继续道:“清语姐,你看盛耀他们不是马上就要举办宴会了吗,沈茹秋这个时候买礼服,肯定是为这个准备的,她和谢厉程之间又是那种关系,谢厉程为她采办一件礼服应该不是问题,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账不是从她自己的账户下走的了。” 闻言,梁清语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真的是谢厉程给她准备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挺可笑的。 可很快,她的理智又告诉自己,应该不是谢厉程。 无论是上次工厂发生的事情,还是近期谢厉程给她的感觉,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就算是渣,也是明明白白的那种。 应该不会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 “应该不是他。” 沈恩然听到她这么说,有些疑惑,“清语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的直觉。” 梁清语轻声回答。 沈恩然不能理解,“清语姐,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蒙骗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其实想骂得更难听一点。 对于谢厉程,她只觉得这人和沈茹秋是一丘之貉,更甚者,是在助长后者的威风。 她真的希望这两人锁死,千万不要来祸害梁清语。 看着小姑娘有些着急的神情,梁清语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嗯,我知道。你先去工作吧。” 看着沈恩然离开后,她往椅背上靠去。 按照她的猜想,这钱不是来自谢厉程,也不是来自沈茹秋的家里,那会来自哪里? 她想不到答案。 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 梁清语思索着,觉得头有些疼,就没有再往下探究下去了。 当天下午是易沉和曲星黎交接项目回来的时间,她决定去机场接人。 到了机场后,她进入大厅,在一个站牌下等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广播播报的声音,乘客们也陆陆续续从闸道里出来。 就在这时,淡淡的青草香气从鼻尖拂过,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休闲服饰的男人从旁边走过,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没能让人看清他的脸,但个高身形挺拔,看着像是个帅哥。 这样的人,她以前见过吗? 她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出声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清!” 是曲星黎。 她当即转身看过去,并没有发现那个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在听到声音后,也转过了身,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梁清语给了曲星黎一个拥抱,同时对走在她身后的易沉笑了笑,“欢迎回来,这次辛苦了。” 易沉笑着摇头,“还好。” “这次去我家聚一聚,帮你们接风洗尘,听夏她们已经先过去了。” 两人都没意见。 三人开车回了她的别墅。 进屋后,占听夏也热情地拥抱了两人,几人旋即坐在沙发上休息聊天。 林妈给他们端来茶后,就去厨房里准备晚餐了。 因为刚处理完一个项目,易沉和曲星黎将资料放在了茶几上,就这个项目的一些成果和问题开始复盘,同时集思广益,大家一起进步。 梁清语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一些意见。 直到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看到来电提醒的时候,拿起电话走到了旁边的阳台去接,并没有看到易沉收敛了笑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身影。 梁清语接通了电话,其实她没想到一贯给她发消息的人,这次怎么突然换了个方式。 “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的礼服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嗓音温和醇厚,很好听,梁清语觉得耳朵有些酥麻。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也让她觉得有些失措,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 三个字结束后,两边都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声在两处空间萦绕。 梁清语捏紧了手机,听他一直不说话,开口道:“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先挂了。” “等等。” 谢厉程的语气有些急促,就好像是不想她挂一样。 梁清语抿了抿唇,“还有事?” “昨天,你原本想给我发什么?”谢厉程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要问个清楚,“就是你删掉的那条。” 这次换梁清语心绪不宁了,她没想到男人竟然看到了,他当时难道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吗,就这么闲? 可是这让她怎么回答? 问他是不是接沈茹秋回来了,是不是给她采办了礼服? 她以什么身份去问? 这太奇怪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矛盾 阳台上,梁清语呼吸有些乱,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 她也没想到男人会为了这个,专门给她打一个电话。 “很难回答吗?”谢厉程又开口了,“如果是的话,那我不问了。” 这同以前专横截然相反的包容让梁清语愣住了,她好似可以看到电话另外一头男人有些丧气的脸, 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体验,梁清语咬了下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扭头看去,发现是易沉。 “饭准备好了。” “哦,好。” 梁清语点头,也顾不得和对面说些什么,直接按掉了电话。 “那我们过去吧。” 她想要往那边走,却发现易沉没有动脚的意思,依旧看着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到了。”易沉的声音有些低沉,“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谢厉程。” 梁清语皱了下眉,她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下头,“是。” “不是说,不会和他有来往了吗?” 易沉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的情绪在翻涌,他可以一直等待,甚至梁清语也不一定要选择他。 但那个选择绝对不能是谢厉程。 绝对不可以。 梁清语其实不愿去谈论这些,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要一个答案,想到他之前两次的告白,她只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她真的给不了易沉想要的。 她抿了抿唇,“只是生意上的往来,没有其他的。” “真的吗?”易沉不信,“听夏已经跟我说了,谢厉程给你单独发了一张邀请函,你也已经决定去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去的目的是和尹博雅加深联系,和他无关。” “所以,一定要选择这样的场合吗?” 面对易沉的步步紧逼,梁清语有些烦躁,“学长,无论我怎么选,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喜欢别人过多干预。” 易沉有些受伤,他微微攥紧了拳头,“清语,你在逃避话题,还是说,你想要和谢厉程重新开始?” “没有。”梁清语果断否定,“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在眼下这个节点,我不会去考虑感情上的事情,我也不会想要去进入一段新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说完,梁清语绕开他,往饭厅那边走。 该说的,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无论是谢厉程,还是易沉,都不会是她的选择。 在她走过去的时候,占听夏看了过来,或许是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好,担心道:“清语,你怎么了?” 她的话让其他几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梁清语身上。 梁清语摇头,“没事。” 她坐在了位置上,垂眸没有说什么。 占听夏和曲星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易沉走了回来,他坐在了离梁清语最远的一个位置,也没有说话。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林妈将菜上齐了之后,大家开始吃饭,只是全程,易沉都没有说任何话。 他快速地吃完后,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在他走后,梁清语也有些受不了了,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上楼休息去了。 聚餐结束得有些匆忙。 梁清语待在房间里,只觉得头越发难受,她也不想让场面变得这么尴尬,但易沉有时候给她带来的逼迫性,让她真的有些难以喘息。 再加上她心中的负疚感,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每一次,易沉都要来这么一遭,那她又该怎么做? 越想,梁清语心中的负担越重。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她应该和易沉保持距离,不要有太多的交集,就不会再产生这样的争论。 她欠他的,她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偿,股份或者钱。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她抬眸看去,林妈正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碗汤。 “小清,你刚刚吃得太少了,营养会跟不上,我给你熬了点汤。” 说着,她走进房间,将汤碗放在了桌面上。 梁清语的兴致不高,心情烦躁下,她什么都喝不下。 林妈看了她一会儿,问:“是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梁清语看向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林妈,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和易沉见面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林妈有些无法理解,“难道就因为刚刚闹的一点小矛盾吗?” 梁清语摇头,“不是的,其实在之前,易沉向我表白过两次,他对我很好,可我给不了他等同的感情,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会变得更糟糕。说不定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 林妈听了,思索了片刻,道:“你确定自己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对他只有朋友之间的友谊和对学长的尊敬,没有那方面的好感。”梁清语很清楚自己的情感去向。 或许是她曾经太喜欢过一个人了,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爱。 现在的她真的很难去爱别的人。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卑鄙的,明明给不了他什么,却还让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梁清语抱着双腿,有些迷茫道:“林妈,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林妈见她这样,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千万别这么想,感情这种东西是无法人为控制的。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况且,你对他不是单方面的索取,除了这一层关系外,你们更多的是朋友,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们之间是平等的,知道吗?” 梁清语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轻,“我可以这样想吗?” “当然可以。”林妈继续劝慰,“该说的你都和他说清楚了,你并没有选择去欺骗。其余的,也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另外我并不支持你之前那个决定。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朋友,是战友,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彻底断开联系,那才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梁清语想了想后,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林妈。” 随后,她喝下了汤,洗漱完后,进入睡眠。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送礼 翌日清晨,梁清语搭上了去往上京的高铁,陪同的还有占听夏和沈恩然,她们是用的公司邀请名额。 原本属于易沉的,但他拒绝了。 正好,她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相处,正好可以避开他。 只是她没想到一下车,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一身笔挺的私人西服,五官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景观,根本让人挪不开眼。 “谢厉程怎么会在这,难不成是来接你的?”占听夏在一旁问道。 梁清语想要否认,可不远处的男人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落到她身上时,那双幽黑的眸子明显亮了几分,抬手对她挥了挥。 她只能将话咽回去,同时升起的是满满的困惑。 这人是怎么知道她的行程的,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接她? “真的是。”占听夏看见她的动作,皱了下眉,“清语,我们要过去吗?” “去吧,我们这次毕竟是来赴宴的,人都到这了,刻意去避开,有些说不过去了。” 梁清语说完后,几人便朝着不远处的男人走去。 几乎是出站的那一刻,谢厉程就大步走到了她跟前,深邃的眸子锁定着她,眼底隐约浮现浅浅的柔光。 “林清,欢迎你们到来,我是来接你们去酒店的。” 梁清语心中有很多疑惑,但看着周边不断往这边注目的行人们,还是选择了闭嘴,点头跟他一起出了火车站。 上车后,没有了干扰,她想了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 “谢总,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个点到的?” 难道他在暗处找人调查她? 想到这一点,梁清语眉心微蹙,有些不喜。 谢厉程看了她一眼,解释:“这次年会邀请的人比较多,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公司统计了外市的人员,提供接送服务。” “那有必要老板亲自到现场吗?” 这带有一些火药味的话是占听夏说的,她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目光有些不善地盯着男人。 之前的种种,让她对谢厉程的观感很差,再加上她自己是比较站易沉那边的,更加不给这人好脸色看。 谢厉程瞥了她一眼,“看情况,一般比较重要的,我会出面。” 这番话说得没毛病,占听夏也没法反驳,轻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梁清语则是表示了感谢。 无论如何,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一些,至于其他的,她不愿去想。 到了酒店后,谢厉程将他们带到了休息的房间里。 “谢总,既然送到了,你还是先走吧,我们还需要整理一下东西。” 占听夏可不想让谢厉程一直待在这,这人明显居心不良。 沈恩然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戒备,她也很不喜欢这个人。 唯一能保持平常心的就是梁清语了,但她不会为了谢厉程去反驳自己朋友的要求。 谢厉程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强求,点头道:“那我先走,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 “好的。” 谢厉程离开后,占听夏就将大门关上,忍不住吐槽,“清语,你可别被他这假模假样给骗了,这种男人就是故意藏着,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坏水呢。” “是啊,清语姐,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给迷惑。” 对于两人的敦促叮咛,梁清语有些无奈,“没有你们想得这么严重,他也就将我当成了普通的合作伙伴,接人的理由也已经给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对此,占听夏两人不作评论,但从她们的眼神中,她可以得出她们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不过,这也是她无法控制的事情。 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尹博雅,并不太想将谢厉程放在心上,所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事先联系好的化妆师到了,梁清语坐在椅子上,等着上妆。 沈恩然则是帮着将她的礼服拿出来,那是一条淡粉为底色的纱裙,无袖抹胸,下摆像星空一样铺撒着纱,精致又梦幻。 “糟了,好像忘戴配对的耳饰了。”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 闻言,占听夏走了过去,说:“宴会在晚上,还有时间,我让人去附近的珠宝店看看。” “没必要这么麻烦,不戴也是可以的。” 梁清语并没有讲究太多,她这次来赴宴的目的很明确,不需要太过在乎这些。 “我还是让人先去看看吧。” 占听夏说着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她回来了,身后却跟着谢厉程。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礼盒,走到了她面前。 “听说你需要一副耳环,看看这个可以吗?” 礼盒被放到了梁清语的跟前,她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见到男人那有些期待的目光,莫名说不出口。 只是,怎么会这么巧? 她打开礼盒,看到了一对精巧的珍珠耳环,粉色的珍珠圆润漂亮,和她的礼服竟然格外相配。 “你怎么会正好有这个?” 谢厉程看着她摩挲耳环的样子,笑了一下,却难掩失落。 “这原本是我准备给前妻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没来得及送出去。现如今她不需要了,我原本想着进行公益竞拍,但近期并没有相关活动。现在你正好需要,就拿出来了。” 结婚纪念日礼物。 简单的几个字落入梁清语的心中,却带着说不出的重量。 她的记忆被带回了那天,她的满心期待原来也并不是没有回应,谢厉程是记得的,还给她准备了礼物吗? 如果,那个时候,他将东西给她…… 梁清语,你在想什么!? 她的思绪猛地停住,心跳加速,脸色有些难看。 她和谢厉程之间根本就不是因为一份礼物而分开的,是他先辜负了她,她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你不喜欢?” 谢厉程见她面色变幻,有些担心问道。 梁清语没说喜不喜欢,只是问:“当初为什么会没机会送呢?” 人要是真心想做一件事情,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说到底还是不够上心吧。 她垂眸咬住下唇,任由心中的情绪翻涌。 谢厉程解释:“当时是在一家拍卖会看到原材料的,后面加工制作的时候花费了一段时间,加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疏忽了。” 男人的眼眸闪躲钝痛,他似乎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让人去准备其他的。” “不用了,就这个吧。” 第一百五十章 惊艳登场 梁清语收下了珍珠耳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谢厉程眼底的失落被驱散,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柔和,或许是因为这张相似的脸,抑或相同的品性,即便现实摆在他面前,他还是无法避免那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心态。 “谢谢。” 梁清语看着露出笑容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失语。 她很想说,这应该是她说的话吧。 可看着有些呆气的人,她也不好吐槽,只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还需要继续弄妆容,你去忙吧。” “好。” 谢厉程变得特别听话,梁清语莫名觉得,她现在说什么,这人都会答应。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去试探什么。 在他离开之后,占听夏和沈恩然立即围了上来,前者从她手里拿过装着耳环的盒子,神色难掩担忧。 “清语,你怎么能收谢厉程的礼物呢?” “是啊,清语姐,谢厉程这人分明就是三心二意,说的那些话肯定是骗人的,你可千万别被他蒙蔽了。” 看着两人焦急的模样,梁清语抿了抿唇,“没这么严重,只是一副耳环而已。况且,这也省得你们花时间去买了,不是吗?” 她的态度让两人神色微变,占听夏的手微微握紧,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怀疑,“清语,你该不会真的想和他复合吧?” 这个问题,易沉昨天也问过。 更是因此,两人闹出了口角。 梁清语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真的吗?”占听夏还是不愿相信,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语重心长道:“清语,我知道谢厉程这家伙最近有点改性,但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骗你,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并不是梁清语,而他,分明就是将你当成是曾经的你,我不希望你被他蒙骗。” 沈恩然跟着点头,“是啊,清语姐,谢厉程这家伙还跟沈茹秋不清不楚,这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梁清语有些无奈,从占听夏手中拿过盒子,“你们真的想多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想节约我们的时间。我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在宴会上跟他有过多的交流。我记得我来这的目的,好吗?” 她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对谢厉程的反感。 只是,她们口中说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因为曾经的她看到的也不是全部。 “要不还是不要戴了,你刚刚不也说不在乎这一点吗?”占听夏还在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梁清语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精巧的珍珠耳环,她当然可以选择不戴。 可是,这是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她只是想给曾经的自己一个圆满,告诉她,她并不是那么傻,也没有那么糟糕。 她的心意有被人看见,同时那人也有好好对待她。 “不了,我要戴。” 她将耳环戴上,看着镜中的女人,眼里浮现水光,但很快又褪去。 “很漂亮,不是吗?”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两个人,或许是她的声音有些变化,让她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良久,占听夏才走到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说:“清语,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但,确实很漂亮。” 闻言,梁清语鼻头有些泛酸。 能有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 …… 夜幕降临,各色的灯光给这座城市抹上了几道浓艳。 城中心的一栋酒店大楼里,一场盛宴开始,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场,酒杯推展,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突然,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一抹靓丽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黑发盘成发髻,淡粉色的星光纱裙像是盛着梦幻的月色,洒向了这处繁华人间。 女人明艳的眉目在灯光下越发眩目,这足以让人屏息的美使得宴会大厅中寂静无声。 感受着周遭人的注目,梁清语手微微捏紧,但面上还是一副泰然自若。 她需要去习惯这些场景,也必须去习惯。 这些人看她的原因,有的是因为她的外貌,也有很多人口中会谈及一个名字。 她过去的名字。 谢厉程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好似看到了曾经的梁清语向自己走过来,周遭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她。 梁清语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眸看去,和他对上。 两人一时间都没移开目光。 不过在看到他有走过来的趋势时,梁清语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她看到了尹博雅。 另外,她也不太想和谢厉程在宴会上有太多的交集。 要不然,在她这张脸的加持下,不知道又要多多少流言蜚语。 看着女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谢厉程顿时抽离出来,幻想破碎,他眼底一片黯淡。 而这时,梁清语已经走到了尹博雅的身边,她旁边还站着贺斯淮。 “林清,你今晚真美。”尹博雅向来不会吝啬自己对美的欣赏,平日里看习惯了林清工作上的模样,这次看到她换上礼服,着实让人惊艳。 梁清语对她笑着道谢,“还是多亏了你给我设计的礼服,很漂亮。” “礼服毕竟是个死物,要不是你,恐怕别人也穿不出来这个味道。”尹博雅喜欢设计衣服,但更喜欢看到衣服被展示时的样子。 她对梁清语的好感大幅度上升。 “我说两位美女,不要把我当成透明人,好吗?”一旁的贺斯淮探出了头,视线在梁清语身上停留,除了惊艳,眼底更多的是探究。 周边那些人的话他听在耳里,有不少在讨论女人和梁清语之间的关系的。 他也很好奇。 不过不等他发问,就被尹博雅推了一把。 “走远点,我们美女之间的聊天,不欢迎你。” “哎,不带这样的。”贺斯淮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走过来的慕言旭给搂住了肩膀。 “有事,一起过去。” 男人的言语简练,对着尹博雅和梁清语点了下头后,就将人拖走了。 看着远去的两人,尹博雅环抱着胳膊,“还是慕言旭能治得了这人。” 梁清语点头附和,她也不太希望跟贺斯淮待一块。 确切地说,是和谢厉程有关的人,今晚都不要来沾边。 第一百五十一章 挑拨 热闹的宴会上,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欢声笑语。 角落中,穿着高定礼服的沈茹秋端着一杯香槟,目光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身影。 她真没想到,原本预期的环节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反倒是让这个和梁清语有几分相像的女人抢了风头。 这张脸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她用力攥着杯子,恨不得将它直接捏碎。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冲过去,把这人教训一顿。 但她不能。 这次能来宴会,都是她偷来的机会,她不能再搞砸了。 可就这么放过这人,她实在有些不敢。 沈茹秋的目光在宴会上来回观察,突然定在了一处,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想出风头是吗? 她一定会让林清“出尽风头”! 梁清语并不知道有人打了她的主意,依旧放松地和尹博雅交流,两人聊得很投机,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几分。 突然,尹博雅像是看到了什么,说:“谢厉程好像准备过来了,应该是来找你的。” 梁清语神情微顿,扭头看去,发现男人的确是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一时间身体微微绷紧。 难道她之前表现得不明显吗? 她眉头微蹙,抿唇,没有说话。 就在男人快要拉近距离时,突然一个身影横插在两人中间,一身宝蓝色的西服衬托出男人挺拔的身形,宽肩窄腰,单单是从后面看,就能感觉到是一个大帅哥。 他对谢厉程说了身后,后者的脸色变幻,似乎有些不喜。 随后,两人从人群中离开,去了别的地方。 “竟然走了,那人是谁啊?”尹博雅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梁清语心中也是这样的感受。 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这个人。 不过他背对着自己,没有露出脸,她暂时没法分辨出他的身份。 这人倒是做了一件好事,避免了她和谢厉程的会面。 另一边,正在往自己目标人物走过去的沈茹秋余光也瞥到了谢厉程那边,当看清他对面站着的人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后,她才恢复过来。 不行,她必须加快进度了。 想到这,她赶忙朝着不远处的身影走过去,靠近后,脸上堆出笑。 “魏小姐,你好。” 她说完后,跟前的女人侧过脸来看她,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还噙着怒火,眉眼间更是有几分阴鸷,硬生生将那张七分的脸蛋拉到了五分,显得有些刻薄。 “你是谁?” 魏佳有些不爽地看着眼前的陌生脸孔,尤其是对方的脸还比她好看时,她更加不高兴。 这次参加盛耀宴会的机会是她从她爸手中讨来的,为的就是想要见谢厉程一面,她早就对他芳心暗许,更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 可是除了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打了个照面,后面根本寻不着机会。 尤其是,她发现晚宴中还有很多和她打着同样心思的女人,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一样。 其中又以那个林清最为明显。 现在又来一个白莲花一样的人,是想跟她挑衅吗? 想到这,她脸色更差了,一双眸子睨着面前的女人,不爽的意味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感受着女人明显的敌意,沈茹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她的示好难道不够明显吗,还给她甩脸色看,这人也未免太大小姐脾气了。 “魏小姐,你好,我是沈茹秋。” “所以呢?” 魏佳并没有在他爸口中听到有关姓沈的豪门,想必是些犄角旮旯里的人物,不值一提。 沈茹秋皮笑肉不笑,强忍着不悦,继续说:“我是盛耀的员工,之前在谢总身边工作。以前听他提过你,就一直想着能结识你。” “谢总提过我?”魏佳喜上眉梢,看面前的人也顺眼了几分。 “是啊,当时谢总还说你又漂亮又能干,对你很是欣赏。” 这马屁算是拍到实处了,魏佳又是高兴又是得意。 沈茹秋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一边说:“当时我还觉谢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魏佳不喜欢这种转折词。 “没想到有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将自己弄成和梁清语相像的模样,去勾引谢总,实在太过分了点。” 她这话没有明说,但指示性已经很强了。 尤其在魏佳刚刚就一直盯着林清看的基础上,心中的怒火再度被点燃。 “这人我也见过,之前就因为那张脸,让谢总对她开了几次先例。”沈茹秋愤愤道,“其实她自己根本没什么本事,这次宴会更是直接把自己弄得跟梁清语有八分像,连打扮都是一样的风格。我刚刚看到,谢总一直在看她,想必是被她骗过去了。” 魏佳气得脸色有些扭曲,不等沈茹秋继续说下去,直接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就大步朝着不远处的身影走过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沈茹秋有些兴奋地看着她过去的身影,心跳就快了些。 梁清语还在和尹博雅说话,突然听到逐步逼近的高跟鞋声音,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张怒容。 她眉心微皱,只觉得这人面孔有些生,并不是她认识过的人。 “你啊——” 话未说完,迎面被泼了一杯红酒。 冰凉的液体扑打在脸上,胸前都被打湿,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尹博雅也变了脸色,怒声道:“魏佳,你干什么?” “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洗个脸!”魏佳依旧趾高气扬,完全没有半点心虚,“看她还敢不敢明目张胆地勾引男人,以为扮成一个死人就有用了,想都别想!”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时间喧嚣声大了不少。 刚回到大厅的谢厉程看过去,当发现是梁清语时,脸色倏然变化,快步走了过去。 方至,就听到了魏佳的一番话,脸色瞬间冷沉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警告 看到谢厉程的那一刻,韩佳脸上的骄纵顿时被娇羞取代,她眼睛发亮地看着英俊的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冷沉的眸子。 “谢总,我们又见面了。” 谢厉程冷眼看着她,“是你泼的她?” 质问的言语让韩佳找回了理智,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我只是觉得她故意打扮成这样,有些太过分了。” “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谢厉程冷声道,“你没有资格对她说三道四。”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尹博雅已经拿了纸巾帮梁清语将脸上的酒液擦掉了,只是衣服上的水渍没那么容易处理。 梁清语在听到男人说这是她原本的样子时,身形微颤。 她是知道的,谢厉程之前也觉得她动过脸。 可现在,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在众人面前选择维护她。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动容。 “我……”韩佳咬了咬牙,她很想说她哪里没有资格,但她不想惹男人生气。 谢厉程没有跟她过多废话,直接端起旁边的一杯红酒,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泼了过去。 “啊!” 女人的尖叫声在大厅响起,刺耳又聒噪。 韩佳怎么也想不到谢厉程会为了这个女人泼她!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厉程冷哼一声,扭头看向梁清语时,眼眸中的冷意散去,眉眼软和了几分。 “还好吗?” 梁清语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衣服……” 谢厉程视线下移,当看到那被酒液打湿的礼裙时,眼眸中还是泛起了冷意。 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带你去换。” 没等梁清语说什么,人就被拖着带走了。 一旁的尹博雅原本想跟上去,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贺斯淮给拦住了。 “放心吧,老谢会处理好的,我们别去打扰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总得给我这个竹马一点面子,一起聊聊吧。” 尹博雅无奈,只能顺着他。 料想这种场合,有谢厉程在,应该也不会发生别的意外。 倒是魏佳站在那,无比狼狈,她的脾气不算太好,尖叫着要报仇,闹得整个宴会不成样子。 慕言旭让保安将她控制起来,等到谢厉程回来,再做处理。 这些都被角落中的男人看在眼里,温润俊朗的面容上,浅浅的笑意在唇边萦绕。 沈茹秋悄摸地走到他身边,见他笑着,不免松了口气。 “先生,这次您还满意吗?” “不错。”男人看着她,轻点了下巴,“没有枉费我给你的机会。” 沈茹秋听了,眼中浮现一抹得意。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小心思又动了起来。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人有多么厉害,相对于谢厉程,她其实更中意眼前的人。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青睐,她未来才算真的有保障。 想到这,她忍不住媚眼横生,歪头往他那边靠。 可是还没碰触上,就见他直起身,往楼上走去。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太久,因为男人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沈茹秋心中大喜,立即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廊,进了一间房。 房间的灯有些昏暗,在沈茹秋眼里就显得暧昧异常,她看着男人伟岸的身影,心跳逐渐加速。 终于,她有些受不了,快步上前,搂住了男人的腰,声音娇柔中带着诱惑。 “先生,让我成为您的女人吧。” 男人的手摸上了她的手臂,带来一阵酥麻,她的眼眸渐渐泛上水光,变得有些迷离。 没等片刻,就像是没骨头一样,依附在男人的怀里。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沈茹秋觉得被他触摸过的地方像是火烧燎原一样,滚烫火热。 “你想成为我的女人?” “是的,先生。” 沈茹秋看着他,眼中的热切都要涌出来了。 只是她的欲望在下一秒就戛然而止,化作了惊恐和竭力挣扎。 男人的手从她的脸游移到她纤弱的脖颈,然后用力一攥,瞬间让那张绯红的脸泛上了青紫之色。 “不,先生……” 沈茹秋抓着男人的手,想要掰开,却根本用不上劲。 他依旧笑着,只是那双眸子不见半分笑意,幽深不见底,让人生惧。 死亡的威胁加上无边的恐惧让沈茹秋浑身颤抖,还要挣扎着索取氧气,整个人比刚刚的魏佳还要狼狈。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掉的时候,男人松手了。 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眼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不断往后面挪。 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人会想杀她。 “再动的话,真的会死哦。” 男人的语气温和得像是三月的和风,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沈茹秋的身体顿时僵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然后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 那双眸子里的嘲讽和冷意快要将她压倒。 刚刚她怎么会有那样的错觉,真是太可怕了。 “沈茹秋,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别以为成功了一小步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你要做的事情,是让谢厉程身败名裂,做不到,就等着和你母亲一起被扔进公海去喂鱼吧。” 沈茹秋这次被吓得牙齿都在打战。 男人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将一样东西扔在了她跟前。 “想办法,让谢厉程喝下去,看不到我想看的,你知道后果。” 沈茹秋赶忙将东西接过,颤抖地从房间爬了出去。 直到离开男人的视线后,她才得以松一口气,身体的寒意久久没有散去。 她找到了一个安全通道口,拿出了刚刚的东西看,发现是一瓶烈性催情药。 那人想要达成的目的是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若是放在之前,沈茹秋肯定会自己去实施这个计划。 可是现在不可以。 无论是谢厉程本身对她的抗拒,还是刚刚在房间里遭受的惊吓,都让她心有余悸。 她必须让其他的人动手。 很快,一个身影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没有犹豫,快步朝着那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把我当成了谁 换衣间里,梁清语坐在那有些头疼,事情得回到几分钟前。 她真没想到自己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后背的拉链卡住了,衣服脱不下去。 要是占听夏她们陪她过来,她还能寻求帮助。 可偏偏外面只有谢厉程一个。 胸前湿漉漉的水渍让她极为不舒服,伸手探到后面却怎么拉不下,反倒是弄得满头大汗。 她气得忍不住蹬了两下脚。 外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梁清语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回答道:“你能去帮我把听夏找来吗,实在不行的话让尹小姐过来也行。” 她实在没法想象和他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该怎么共处。 外面安静了片刻,男人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恐怕不行,因为刚刚的事情,客人都被请到另外一处宴会大厅去了,我能帮你吗?” 梁清语:“……” 如果一定要将人找过来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最重要的是,她还要穿着这身衣服继续等。 她想了想后,说:“我的礼服拉链被卡住了,你能进来帮我吗?” “……好。” 男人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片刻后,换衣间的门被推开。 梁清语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又飞快垂下了眸子,背过身去。 拉链已经下来了一段距离,白皙的蝴蝶骨落入谢厉程的眼眸中,他盯着那一块看了许久,直到听到她的催促声。 他上前一步,伸手捻起拉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布料卡住了。 “我帮你调整一下布料。”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或许是他低头的缘故,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梁清语的背脊,让她的身体僵住了一瞬。 她咬了咬下唇,佯装镇定,道:“好。” 谢厉程垂眸认真地处理布料,一分钟后,将布料扯了出来,拉链往下,顺滑溜到了腰窝的位置。 “啊!” 梁清语惊呼一声,反手护住衣服,转身瞪着身后的男人。 他脸上罕见地有些无措,看见她的神情时,急着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梁清语粉腮含怒,“出去!” 谢厉程摸了摸鼻头,想要解释,对上她嗔怒的眸子时,也只能闭上嘴,转身离开了换衣间。 五分钟后,梁清语换好了衣服,出去。 谢厉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后者阻止了。 “谢总,谢谢你带我来换衣服,我要去和听夏她们会合了,不耽误你的时间。” 她不想跟谢厉程说什么,只是快点离开这里。 刚说完,她就快步走出了房间,却很快停住了脚步。 外面清一色的长廊,一样装潢的房间,最重要的是两边都有岔道,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方向。 她真的有些后悔自己过来的时候,为什么要低着头,而不是好好看清路。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带你过去吧,新的场地你应该也不知道在哪。” 梁清语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了下头。 两人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她跟在男人的时候,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大约拐了两个弯之后,他们搭乘上了电梯。 又到了一处密闭的空间,梁清语习惯性垂眸,避开和男人视线相交的机会,却突然听到他说。 “宴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梁清语抿唇,“这不关你的事。” 虽然那个女人是因为谢厉程才对泼了她,但也不能矫枉过正。 “话虽如此,但还是我的失误才让你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是我的过错,你如果需要什么补偿的话,尽管说。” 谢厉程看着旁边的女人,他并不喜欢她和自己分得太清。 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她身上找寻一些慰藉。 这种行径有些卑鄙,但他控制不住。 他爱的人已经彻底离开了他,连个补偿的机会都寻不到。 林清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点。 放在以前,或许他会想要将人抢过来,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认清了一点事实,那就是强扭的瓜不甜。 他不想再造成像上一次那样的悲剧。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这种浅薄的方法去弥补自己心底那不见底的空洞。 梁清语皱了下眉,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恰好对上了他浸着伤痛的眸子,一时间愣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那种酸涩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出来。 在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有些慌不择路地收回了目光,心跳在这一刻加快了很多。 她用力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心底始终不能得到平静。 “我已经说了和你无关,你这么想要补偿我,是又把我当成别的人了吗?” 女人的声音泛着凉意和隐隐的不悦。 谢厉程没想到自己会表现得这么明显,变得哑口无言。 沉默在发酵,梁清语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理论上她应该生气,可那个人就是她,甚至这个谎言都是她为男人准备的,她自己也不清白。 “对不起。” 有些压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起。 竟然直接承认了。 梁清语有些意外,她扭头看着旁边的人,他已经没再看她,幽深的眸子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攥紧了拳头,声音微冷,“谢厉程,最后和你说一遍,我不是梁清语,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当替身。” 已经成真的谎言,不能被揭开。 无论如何,她在谢厉程面前,只会是林清。 电梯门打开,梁清语没有犹豫,快步走了出去。 长廊的尽头就是新的宴会场所,她已经听到了音乐声,也没有再等待谢厉程,直接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她自己很清楚,她是想快点摆脱那种可以影响自己的处境。 确切地说,是落荒而逃。 可在谢厉程眼里,这却成了对他厌恶的表现。 他似乎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许久之后,他才走出了电梯。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被看押的房间门外,沈茹秋看着门前的两个保镖,思考了片刻后,才走了过去。 “谢总让你们两个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道歉 两个保镖没有立刻相信沈茹秋的话,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言语的真实性。 “怎么,你们难道觉得我在骗你们吗?”沈茹秋佯装不高兴。 见他们没说话,她直接拿出了手机,找到了谢厉程号码那一栏。 “你们要想清楚,要是真的让我打电话过去核实,你们的下场会怎样?” 这一次,两个保镖神情有些变化,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选择低了头。 “沈小姐,您别打电话,我们这就过去。” 话毕,两人飞快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们没影了之后,沈茹秋立即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杯子被砸碎的声音。 她看到了站在桌边气急败坏的魏佳,后者也看了过来,目光触及她时,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变了,大步走到她面前。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 她言语中透露着不善,看向沈茹秋的目光有几分尖锐。 “魏小姐,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就凭你?”魏佳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透露出不屑。 沈茹秋没有在意她的嘲讽,她只想快点将那人的要求完成,不想再冒任何的风险。 “魏小姐,我是真心帮你的。我刚听到谢总说要终结和魏氏的所有合作,并且要您亲自去给那个林清赔礼道歉,否则就让你在上京无法立足。” “不可能!” 魏佳不信谢厉程会为了一个毫无底蕴的女人做到这一步。 “我也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要不然该怎么解释谢总将您困在这里的理由了。”沈茹秋继续说道,并且拿出了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它已经要和你父亲约谈了,如果真的这么下去,恐怕对魏氏的未来很不妙。” 魏佳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当看到上面的信息时,整个人都慌了。 “不,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事实”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信。 她又看向沈茹秋,“你说能帮我,怎么帮?” 沈茹秋拿出了那瓶催情药,递到了她面前,“用这个。” “这个是什么?” 魏佳接过,不解问道。 “魏小姐,只要你能让谢总喝下这个,和他成了好事,你就是未来的谢太太,自然可以免去所有的问题,你觉得呢?” 沈茹秋的话说到了魏佳的心坎上,她渐渐攥紧了手中的药瓶。 她喜欢谢厉程很久了,好不容易谋得这个机会,要是就这样搞砸了,她肯定心有不甘。 可眼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恐怕见都不愿意见我,我要怎么把这个东西给他喝。” “你可以借着道歉的由头。”沈茹秋眼神微闪,“最好说是表达对林清的歉意。” “你让我给那个女人道歉?” 魏佳沉下脸,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不去教训她就算了,还要给她道歉? 光是想想,她都气到不行。 沈茹秋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了,并没有慌,而是说:“我知道这样会让魏小姐受委屈,但一切还要从大局着想。谢总明显对那女人不一般,等事成之后,你再去教训那女人也不晚啊。” 魏佳脸色变幻了一阵,最后才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两人从房间离开后,就分开了。 另一边,梁清语回到宴会后,很快就和占听夏她们会合了。 两人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占听夏:“清语,你还好吗,谢厉程有没有欺负你?” 她刚刚有事出去了,只知道梁清语被人泼了酒暂时离场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这次是他帮了我。” 梁清语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完后,占听夏神情微缓,但对谢厉程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就算是这样,还不是他引起的。”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林清,我要为刚刚做的事情向你道歉。” 梁清语扭头看去,发现是刚刚泼自己酒的女人。 魏佳端着两杯酒,心里很不舒服,可还是要在面上做出另外一副姿态。 因为,她现在找不着谢厉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出来。 虽然她心里始终觉得谢厉程不会为这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如果没用的话,她一定会好好教训沈茹秋一顿。 梁清语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心生警惕,即便女人嘴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歉意。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请你离开。” 听到这般不留情面的话,魏佳脸色立即变了,差点就破口大骂了。 一个快要倒闭的公司的小小副总,竟然敢跟她这么说话。 可是沈茹秋说的那些话又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口,再加上周遭那些看过来的视线,她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 “刚刚是我冲动了,我是真的想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说着,她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是我的诚意,还请你接受。” 她将手里的另外一杯酒递到梁清语的面前。 梁清语无动于衷,“我不喝。” 虽然魏佳的脾气不好,但她毕竟是魏家千金,平日里也有一些往来的朋友和家族。 有些人看不惯梁清语的作风,开始帮着说话。 “人家都已经诚心道歉了,你还在这里拿乔,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是啊,小家子气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喜欢斤斤计较。” “真不知道谢总看上了这人哪点?” “还能是哪,不就是那张脸呗。” “……” 听到周遭的话,魏佳眼里浮现一抹得意。 这时,已经有人将这边的情况通知给了谢厉程,他很快就来到了现场。 刚到就听到了那些人嘴巴里一些不干不净的话,脸色阴沉下来。 他快步走到了两人跟前,冷眼看着魏佳,“你又在干什么?” 魏佳没想到谢厉程竟然真的会过来,有些高兴,但心底更多的还是嫉妒。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便故意假装委屈道:“谢总,我是在向这位林小姐道歉,刚刚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只是,她并不接受。” “是啊谢总,我们都看到了,魏佳是很诚心地在道歉,她都自罚一杯了,这位林小姐一点都不给面子。” 旁边有人在附和。 谢厉程眼中的冷意更甚。 “有谁说过道歉就一定要被接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事了 男人的话让大厅安静了一瞬,梁清语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湖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荡起阵阵涟漪。 就连占听夏脸色也有些变化,偷偷在她耳边说,“这家伙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梁清语的手微微捏紧,没有答话。 魏佳也没想到男人会是这样一个表态,脸上一片空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周边那些人更是震惊。 谢厉程没有去理会她们,扭头看向身后的人,脸色稍缓,“还好吗?” 他的眼眸太过温柔,好似在面对什么易碎品一样。 梁清语莫名有些鼻头泛酸,如果,这样的维护能够来得早一点就好了。 可现在,她注定是无法安然地去享受这些,只是木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谢谢。” 生疏的话语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谢厉程盯着她看了片刻后,才收回了视线,掩去了眼底的自嘲。 梁清语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分,她避开了他的目光,拉着占听夏离开。 随着中心人物的离开,这一处聚集的人也渐渐散去,留下谢厉程和魏佳站在原地。 这恰好是后者所需要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那杯酒,难掩心中的激动,朝着谢厉程靠近了一点。 “谢总……” 谢厉程侧眸看她,寒意笼罩的眸子,让她身体一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后面的话。 他冷眼瞧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手中的酒。 “你刚刚想让她喝这个?” 魏佳嗓子有些发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男人并没有给她思考的空间,直接从她手中接过酒,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将其一饮而尽。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再去找她的麻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将酒杯放回她的手中,谢厉程转身离开。 片刻后,魏佳才如梦初醒一般,脸上浮现惊喜,赶忙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接下来只要等药效发作,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谢厉程在人群中穿行的时候,视线总是会不自觉地寻找梁清语的身影,他看到了她带着占听夏走到了角落里,想要走过去却又会想起刚刚的事情。 她在躲着他。 他不应该去给她造成困扰。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燥热,久久不能散去。 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大厅的空调还在吹着,这显得有些异常。 谢厉程的脸色变了,旋即转身朝着另外的过道走去,飞快地上了楼,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 在这段路程中,他的身体越来越热,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样。 他大步迈进了浴室,打开花洒,让自己的身体浸泡在了冷水中。 那种燥热和不适感才慢慢散了下去。 可没等他放松片刻,翻腾的热意卷土重来,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难熬。 急促粗重的呼吸在浴室中响起,察觉到身体某处的变化时,谢厉程猩红的眼眶中冷意在翻腾。 有人给他下药! 在理智快要丧失前,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刘文的电话。 与此同时,大厅角落里。 梁清语其实能感受到刚刚男人在看着自己,她有些害怕他会过来,但好在他没有靠近。 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她隐约觉得不对劲,男人好像踉跄了一下,脚步也显得有些匆促,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 这时,她恰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了想后,还是走了过去。 “刘秘书。” 对方在她的叫喊下停了下来。 刘文原本是想要找谢厉程汇报一些事情,没想到会被梁清语喊住。 看着女人的那张脸,他还是有些恍惚,就感觉是梁清语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一样,态度下意识变得恭敬。 “林小姐,您找我有事吗?” “我刚看到谢——”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起,刘文有些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同时拿出了手机。 在看到是谢厉程打过来的时候,立即接通了电话。 “总裁,您找我。” 听到是谢厉程打过来的,梁清语的注意力也被带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比较近,听筒传出的声音,她也能听到一点。 虽然理智上,她应该走远,但不知为何,脚步就是无法挪开。 “刘文,我在三楼的房间里,找医生过来!” 男人的声音很急促,又夹杂着痛苦,让刘文顿时变了脸色。 “总裁,您怎么了?” 那边传来水声,可下一秒,又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撞了,砸在了地上的声音。 随着男人发出的闷痛声,梁清语意识到应该是谢厉程摔倒了。 想到他刚刚离开时有些踉跄的身影,她立即意识到这人应该是出事了,至于为什么会找医生,难道是胃病又犯了? 以前两人还在一块的时候,谢厉程就经常因为应酬犯胃病,每次都疼得身体打战。 那个时候的她对此十分心疼,每次都忍不住掉眼泪。 可无论她怎么劝,这人就跟没听过一样,照样在应酬上推杯换盏。 她有时候会骂他活该,但切身进入职场之后,她才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 电话中途断了,刘文平日里镇定的脸有些慌了,他很想现在上去看谢厉程的情况,又想着对方口里说的请医生。 不了解情况之前,肯定不能在明面上去做这些,以免被一些对家抓住把柄。 梁清语见他一时无主的模样时,思忖了片刻,心中下了决定。 “刘秘书,你去请医生吧,我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刘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是知道面前的女人和自家总裁那几次不愉快的经历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刻选择帮忙。 “谢谢你,林清小姐。” 道完谢后,刘文离开了大厅。 梁清语也按照电话里男人给出的信息,搭乘电梯到了三楼。 找到房间后,她走了进去,却没在屋子里看到人。 就在她困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不假思索地跑了过去,推开门,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愣住了。 男人仰躺在浴缸里,发丝和衣服都是凌乱的,水雾升腾,平日里犀利冷漠的眸子此刻紧闭着,俊美的面容点缀着水珠,显得有几分妖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对上 在梁清语有些出神地看着浴缸中的男人时,那双紧闭的眸子唰地一下睁开了,猩红的眸子带着戾气扫向了门口的人,却在看清楚她时,倏然褪去了寒意,生出了几分错愕。 “怎么是你?” 梁清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竟然看他看呆了,不免有些暗恼。 听到他的话时,没好气地回答:“刘文让我上来看看你的情况。”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男人走近。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躺在浴缸里?” 她蹲下身,手触碰到水时,才发现冰得吓人,脸色顿时一变。 “这么冷的水,你不要命了!” 犯胃病还怎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梁清语真不明白这人在想些什么,她伸手去拉男人的胳膊,可还没碰到他,就被后者抬手用力一推。 “别碰我!” 梁清语毫无防备,下盘不稳,就要往后倒去。 见状,谢厉程顾不得自己的情况,伸手将人的胳膊抓住,一把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滚烫和冰凉的感觉同时刺激着梁清语的神经,一时间让她有些分不清当前的状况。 耳边是男人越发急促的呼吸声,热气不断扑打在她的脖颈处,激起一阵阵酥麻感。 两人的上身紧紧贴在一块,湿热得让人有些难受。 谢厉程眼里的欲望在翻滚,极力压抑的热气在身体不断翻腾,就好像是爆炸的前夕一样。 梁清语回神后,意识到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时,脸色一变,尤其是在察觉到男人的手抱她越来越紧时。 她没有犹豫,一巴掌就朝着男人脸上甩了过去。 谢厉程快要失控的理智在这一刻回来了,手上的动作一松,顿时就被梁清语挣脱了去。 她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水里的男人。 “你在发什么神经,另外,不是说让我别碰你吗?” 她没有忘记男人刚刚说的话,一面推开她,一面又对她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当自己有两副面孔吗?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心疼这个家伙,她就觉得她脑袋是被驴踢了。 果然,她就不该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谢厉程恢复理智后,看着女人脸上的冷色,不免有些着急,当即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被人下药了,我不想伤害你。” 满腔的怒火像是被天降一场大雨给浇灭了。 梁清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走势。 不过,看着男人那泛红的脸,和不断起伏的胸膛,他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对。 “谁给你下药的?” 谢厉程喉结滚动,太阳穴的青筋凸起,手抓着浴缸的边缘,极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欲火,声音沙哑,“我不知道,你先出去,找医生过来。”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多么想扑过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不能犯这种恶劣的错误。 梁清语看出了他的挣扎,眼神有些复杂,“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点,我现在就去找人。” 她转身往外面走去,也就错过了男人看她如狼一般的目光。 来到门口,就当她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有人来了? 是刘文吗? 梁清语心中一喜,刚准备开门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惹人生厌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 门外的魏佳有些兴奋地走过来,她刚刚把人跟丢了,借着自己丢了东西,从监控中找到了谢厉程去的房间后,立即跑了下来。 在监控中,她已经看出了谢厉程的不对劲,应该是药性发作了。 她必须得快点了。 想到这,她推门就要进去,没想到门竟然被锁住了。 “怎么回事?”魏佳皱眉,又试着扭了几下门锁,发现还是打不开。 这人这么谨慎吗? 被下了药的情况下还能记得锁门? 魏佳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转身离开。 她要去找工作人员来帮忙开门。 在听到人走远的声音后,梁清语才微微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困惑。 魏佳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而且从她的口吻中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浴室,隐约间还能看到躺在浴缸中的男人。 难道她和谢厉程被下药之间有关?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就是这里,你快点帮我把门打开。” 魏佳回来了,听声音,还带了人过来开门。 “魏小姐,你确定这是你的房间吗?” “不是我的房间难道是你的吗,快点给我开门,不然我让酒店经理把你开了。” 在女人的威胁下,服务员不敢再说什么,拿出了备用的房卡,就准备开门。 梁清语抿了下唇,她肯定是不能让他们进来的。 在另一个人靠近的时候,直接开口道:“什么人在外面?” 在她说完后,外面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了魏佳发怒的声音。 “林清,你怎么在里面?” 梁清语的语气很平静,“我在里面休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谢厉程中了药在房间里,林清也在房间里,这意味着他们俩……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魏佳恨不得将里面的女人掐死,她好不容易设计的局,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魏小姐,我很累了,麻烦你不要来打扰我。” 听到这赶人的话,魏佳的脸都被气得扭曲了。 她一把拽住旁边明显紧张的服务员,“快点把门打开!” 服务员整个人慌得不行,原本以为只是个开门的工作,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想到里面已经有人住了,他要是再贸然给别的人开门的话,保不齐又会得罪一个。 而且这个林清,他也有印象。 之前在宴会大厅上,谢厉程对她的维护还历历在目,他们之间的关系分明就不一般。 他可不想得罪谢厉程的贵客。 “魏小姐,抱歉,既然有人在房间里的话,那我就不能擅自给你开门了,除非您能证明这间房是您的。” 魏佳气得脸都发绿了。 证明,她怎么证明? 见她不说话了,服务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房间不是您的,那恕我不能违背规定,我要去工作了。” 说完,他就挣脱开,转身快步离开,一点都不想淌这摊浑水。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解释 服务员走了,魏佳失去了可以进入房间的机会,气得发抖。 一想到里面的人坐享自己的成果,她就格外地不甘心,一脚用力踹在门上。 “林清,你给我开门!” 梁清语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没有放弃,忍不住皱眉,“魏佳,我已经说了,我在里面休息,请你离开。” “去你的休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魏佳太生气了,她明明离谢太太的位置就差那一点了,却被人抢了去。 她整个人都要炸了! 梁清语眼眸微微眯起,女人的话似乎在证实她刚刚的猜想。 她拿出手机,直接打开了录音,语气依旧平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累了,找个房间休息都不行吗?”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房间,这是谢总的房间!” 果然,魏佳知道谢厉程在里面,她是故意找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吧?”魏佳冷笑一声,“林清,你在大厅装模作样,现在怎么不装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无论是你这张脸,还是在谢总面前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你勾引人的手段而已。” 对于这些谩骂,梁清语的心情并没有什么起伏。 “魏佳,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很清楚,不需要你的评判。” “到现在了,还给我装呢,你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上位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要是不想事情闹大,就赶紧给我开门,要不然我不介意让其他人来看看你这副恶心的嘴脸!” 梁清语皱眉,“门,我是不会开的。” “林清!”魏佳真的要被气死了,又发泄般地踢了几下门,“谢总是不会喜欢你的,谢总是我的!” 梁清语靠在门边守了一会,听着对方那些翻来覆去的骂人的话,确定她不会再有什么新鲜的词后,才转身往浴室走去。 里面的动静小了很多,她猜测应该是药效过去了一点。 推开门,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立即睁开了眸子,警惕的神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松懈了下来。 “是刘文带医生过来了吗?” 谢厉程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问道。 梁清语没说话,只是点开录音播放键,魏佳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听着那些话,男人的眉头缓缓皱起,眼眸里渐渐汇聚寒意。 “说真的,这魏小姐对你可真是情根深种,不知又是谢总从哪里惹来的情债?” 梁清语嘲讽一笑。 见识到了魏佳对谢厉程的执着,她之前所坚持的东西突然就动摇了。 有沈茹秋那样的先例在前,她为什么会觉得魏佳只是单方面的纠缠呢,或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个人也曾有过一段风花雪月。 毕竟那三年,她在谢厉程的身边,也被瞒得死死的。 现在分开了,难不成还要觉得这人会为自己守身如玉吗?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可笑。 谢厉程看着女人眉眼间浮现的凉薄,莫名就想到了梁清语之前质问他和沈茹秋关系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并没有越界,只是竭力地去满足沈茹秋的一些需求,因为她救了他的命。 他一直认为自己和梁清语之间只是商业联姻,各取所取。 却不承想,他的心早在那些日夜陷落,偏生还不自知,自欺欺人。 最后落到天人永隔的境地。 “不说话,是承认了吗?” 梁清语看着浴缸里的人,心渐渐冷了下去。 有时候,她真的挺看不起自己的,明明早就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为什么还会在心底生出一些可笑的奢望。 即便她一次次自我否认,可夜深人静时,她就是会想到过去,想到这个让自己备受痛苦的人。 “没有!” 谢厉程挣扎着从水里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女人,眼里的沉痛和悔意快要喷涌了出来。 他跨出了浴缸,水花四溅,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已。 可他的眼里只有不远处的人。 他不希望再被误会,也不想再让从前的事情发生。 有些事情是可以说清楚的。 “我从来都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前妻。无论是沈茹秋也好,还是魏佳,我和她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谢厉程想要靠近梁清语,却又害怕,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抓着她,片刻也不放。 他想要她信她。 梁清语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她能感受到对方眼里的情绪,似乎在说,请你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这样卑微的姿态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了她面前。 不只是魏佳,连沈茹秋,他也在解释。 梁清语感觉他现在看到的不只是她,还有曾经的她。 一时间,她站在那里,说不出任何的话。 两人就这么站着,对视了许久后,率先挪动脚步的是谢厉程。 他一步步朝着女人走过去,对方在他眼里的模样越发清晰,和过去那抹倩影的重合度也越来越深。 在他走到她面前时,两人完全变成了一个人。 林清,梁清语。 她们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清清……” 男人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抬起,就在要触碰到女人脸颊的那一刻。 外面突然传来了拔高的敲门声。 “总裁,林小姐,是我!” 是刘文的声音。 梁清语惊醒过来,察觉到和谢厉程有些过于亲密的距离时,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欲盖弥彰道:“我,我去给刘文开门。” 谢厉程看着她飞快跑到门口,心里也像是被挖了一块一样,吹着冷风,空落落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苦笑一声。 原来,一切还是他的妄想。 梁清语到了门口,呼吸有些急促,等平静了一些后,才拉开了门。 她看到了刘文和医生,同样也看到了在一旁死死瞪着她的魏佳。 “刘秘书,他在浴室里。” 说完,她将路让开。 刘文带着医生立即跑了进去,身后的魏佳也想趁机进入房间,却被梁清语伸手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