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 1. 楔子:北南姜和,人海惊鸿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北边符城盐商姜家,南边懔城茶商和家,均以经商谋生。 可运输货物,还得依靠南边和家的码头走海运。 从北至南的十五个码头,仅有两个是洋行的,其余皆是和家生意占了大部分出口。南北两城加起来,就有六个小商会,成员就有上万人,均以和家总会马首是瞻。 两家世代交好,门当户对,故长辈指腹为婚,给两家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奈何姜家长子有婚约在身,和家只盼姜家夫人腹中的第二胎是个男孩。 十三岁时,姜胤辰初见和羽舒,恰是他逃离私塾之时。 姜家一直花重金,让他单独与山上的某位家塾先生学习多年,吃住都在山上,俨然过成了出家当和尚的日子。 当时的姜胤辰顽皮,压根坐不住,常常被先生追着打,他还用自家的盐放入茶水,孝敬过先生。 年纪一到,便心生蓄意逃离此地的想法。 他于喧闹的人海见到她,仅仅惊鸿一瞥。 那日,她往东,他奔西。 伞下的和羽舒身着白色旗袍,手臂露出冰肌。 微有细雨的天气,她的出现,却赶走了他心上的浮尘。 步步生莲,她撑着洋伞与好友谈笑,手中是一只未作画完的燕子风筝。 伞沿抬高,显露出她的明眸皓齿,微翘的嘴唇噙着笑意。 皮鞋踏在地面,蛮腰轻摇,一瞧着便不是符城的人。 姜胤辰在不远处,倚靠着桥墩眺望,才方知“婵媛”二字的含义,她在人群里姿态旖旎过于特殊,在他心头一直萦绕。 回身时,呆愣之际才想起要寻友玩赛马,低呼吃痛,额头撞到了桥身,一瞬间额上青紫一块。 不舍地收回视线,不知何时能再看她一眼,芳名为何。 姜胤辰不知缘分二字何解,但未料,彼此是如此之快的再遇。 北边符城建筑不如南边的懔城,姜家庭院有中西相结合的风格建筑,和羽舒初次踏进姜家门槛,雨季致使台阶湿滑,白色的皮鞋一蹭地面,一向举止淑女模样的和羽舒险些栽了跟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姜胤辰学成归家时刚过十四岁的生辰,相距二人初见,已有几月。 他身形伟岸遗传了姜父,将将十四,长得比他人十八的个头还高大,和羽舒才刚与他的胸前齐平。 她一撞,姜胤辰的心就藏了她的倩影,久久不散。 握着柔荑,她纤指微颤,彼此四目相接。 和羽舒的肌肤触感,像极了上好的光滑羊脂玉,姜胤辰的心里,像是呼啸而过了千军万马一般……心跳乱了节奏。 鹿眸内映晃着他的高大身影,她好似轻喃说了句:“多谢。” 嘟哝的声音带着藕香清甜一般,姜胤辰一瞬间觉得自己,栽了…… 不同于那日的装扮,她今夜穿着白色的洋装,头顶的蝴蝶结等她一偏头,显得她的笑意更俏皮。 裙摆褶皱被晚风吹起时,扬着他的心也跟着飘摆,天空中有稀少的星,却能将她在夜幕里衬得更靓眼。 她特别适合纯白。 筵席之上,姜家父母对着和家人恭敬有礼,和父轻推着和羽舒的肩背上前,说道:“羽舒,这是阿辰。” 和羽舒。 她的名字。 姜胤辰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默念,意犹未尽。 【熠熠花间萤,照我庭东厢。 高飞不能起,敛羽舒其芒。】 和羽舒与他在席上时不时抬眼,触及彼此目光,和羽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子。 他比她小三岁,可他不像其余达官贵人的儿子那般文质彬彬,嘴上总是有一丝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笑,仿佛谁都捆缚不了他的心,他将万物视作为风。 只不过这头姜胤辰看她一颦一笑皆是柔情似水,却是让他觉得仿佛她在哪,春风就在哪。 彼此的家人们提及娃娃亲,皆是大笑,姜家人直说,看和羽舒像是能镇得住姜胤辰性子的人,成了婚,顽劣的他必能收心。 姜胤辰望着和羽舒绛红的唇,她小口无声吃着,碗勺丝毫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心生好奇,做人这么端着,不累吗? 晶莹透亮的唇瓣虔诚地进食咀嚼,她的面颊,大抵是因为喝了一碗热烫的奶枣枸杞酒酿而红粉。 刹那间,得知她就是自己的未来妻子,姜胤辰内心无法平静。 这女子……她的双眸含情,腰身恰如弱柳,迎着风……吹拂起她娇靥,吹皱了他的心间河水,她将要与他过完此生。 夜半无人之际,姜胤辰手枕脑后,望着窗棂那处照映至屋内地面的月光,脑海却总是回响那句——闺房之乐,亦旖旎亦豪爽,逈与京兆画眉异趣…… 惹人遐想的思绪又让姜胤辰抬起手臂,遮盖了自己的双眼,暗骂他这是在臆想什么…… —— 听闻只有短暂半月相处便要离别,两家人让姜胤辰与和羽舒多多往来。 和羽舒坐着姜家的车回到懔城,两家亲事一瞬间人尽皆知。 < 2. 第一章 懔城溪河隔贫富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夜深人静,时辰已过三更。 慌里慌张的一阵小跑声,鞋底磨擦过小巷凹凸不平的石块。 夏季雨水较多,跑起来总能溅出些水花。 “邦邦绑——!” “辰哥!” “辰哥!” 土房的门板被码头工人阿力拍得震耳。 姜胤辰连续在码头顶工了三十六个钟头,此时穿着一件背心,托着疲累不堪的身子,肩上还青紫一块,不适地扭了扭肩头。 他睡眼惺忪地瞧着阿力呼哧带喘,双眉紧蹙:“怎么了?” 阿力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说边比划:“和家那个分包给王家的码头,附近茶肆,一波东江赌徒最近总是三五成群地在那引人耍叶子戏,还有和家轮船的工人在里面,刚才也听别人说……你哥好像也,好像也在……” 战战兢兢地说完,阿力抬眼看了看姜胤辰的脸色。 他扶着门板的手愈收愈紧,越来越用力,姜应元还敢混迹其中? 咬牙愤懑点头,随后姜胤辰急忙跟阿力一同前往。 —— 茶肆内,扎堆的男人在那兴致高昂的耍着叶子戏。 瘾君子哈欠连天,为买大烟豁出去在那砸牌一拼,包身工……男女老少,乱作一团。 有人脱了破布鞋,光脚盘腿而坐在地上、草席上,有的男人光着膀子,粗鄙不堪的行为举止用手擤鼻子。 有人穿着包工头发放的粗布单衣,上边的补丁补了又补,不知撑了几年。胳膊支撑在一脚勾起的膝盖上,摔牌很用力,仿佛那一下,能带给人必胜的好运。 黝黑的皮肤只因常年日晒的结果,因缺少睡觉的时间,眼睛大多都是凹陷,肩背佝着,瘦弱的身子,可见脊梁骨的骨节。 懔城有一溪河,名叫倾城河,一直贯穿着南北两城。 倒影中,皆是繁华的大厦和车水马龙。 清乐府的招牌彩灯常年灯光闪烁,富人喜欢在那吃喝玩乐,里面也有达官贵人喜欢的倾城交际花们。 倾城河是富人们爱叫的名字,但对于穷人而言,那就是“赤贫河”,恰好分割了两地的贫富差距,那儿的一砖一瓦在建造时被他们用粗糙的手触摸过,手中的茧子皆是因为干活,扛过建材,扛过万物……可如今,与他们毫不相干。 富人依旧赚得盆满钵满,穷人照旧稀粥淡饭,但不妨碍这些繁华之物在他们嘴里绕绕,过个瘾。 “听说那清乐府里来了个新的交际花,那唱曲儿的声音娇得哟。” “半夜有时候能听到那边寻欢作乐的声音。” “你说的哪种乐,声音能这么大?哈哈哈哈哈。” 在茶肆里唯一格格不入的肤色,不是黝黑,不是麦黄,一看从前就是个富家子弟。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茧子,也没有被包工头用鞭子打过的伤痕,还是唯一与东江赌徒上桌开干的人。 姜应元手中早已出完了所有牌,定睛一看桌上其他人,欣喜若狂:“哎!我赢了,又赢了!哈哈哈,赢了多少局了,够数了吗?” 东江人面面相觑,敷衍笑道:“还差两局。” 姜应元从没有过这般手气,顿时心生将以往一屁股赌债的翻本念头,差两局罢了,这就给续上! 姜应元:“爷今日手气好,我若是再连赢两局,阁楼租金直接给我就好,我不需要你们给我租房。” 有一东江人嘴边噙着笑意,回道:“可以。” 几文铜钱一局,只要连赢十局,东江人就给租个阁楼一整年! 一整年的租金快要五十大洋,姜应元要那阁楼做什么?有钱就有翻本的机会,还愁被人看不起? 若是输了,可以自行离开,可以继续问东江人借着赌,也可签下卖身契几年,随东江人介绍去干活抵债。 几个东江人西装革履,看着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听闻王家的一个工人经过几日连着赌,起先输得可惨!但翻本后已入住了阁楼,日子可逍遥……众人心生羡慕,纷涌而至。 姜应元高兴得忘乎所以,一旁等人买香烟的老头被他一招手,知道生意来了,哈着腰前来,“爷……要哪个牌子的香烟?” 从那箱子里挑了三包天凤牌香烟。 有些正在玩儿的人停下看姜应元的举止。 好家伙! 那烟一个铜板一包,三包烟…… 众人眼看姜应元甩出了自己手中仅有的三个铜板,眼馋那牌子的烟…… 铜板在手心清脆响起声,将烟递给姜应元,“谢姜爷。” 香烟划过半空,即将坠地。 姜应元对于自己的施舍之举满意极了。 瞧,他就分了一包给那些包身工们,为了抢一包烟,众人瞬间甩开了手中的牌,连滚带爬,一窝蜂去抢夺。 他咬着烟自嘲笑道,人人都是被钱财驱使着的奴啊…… 身旁的那些人互相拳打脚踢了起来,像是饿了多年的豺狼虎豹。 香烟到手哪怕断了一截也得抿在嘴上,火柴擦过,燃起火苗,那一口……恍若已是神仙。 姜胤辰带着几人来到码头茶肆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景象。 手中抄起了棍棒,步步朝着姜应元的桌子走去,一棍下去,牌飞桌碎。 揪起了姜应元的衣领,姜家怎会出这等败类?! 眼神乍现寒光的姜胤辰骂道:“吃喝嫖赌,你可真是一个都不落下!” 姜应元嘴上刚叼上烟,被姜胤辰一推搡,点燃的烟掉在地上,给人捡了便宜去抽。 姜应元撇开了姜胤辰的手冷笑:“你见死不救的时候,我就早已和你断绝关系!你管我死活?” 旁人围观,姜胤辰好歹也是传闻中的和家姑爷,这人哪怕是入赘,也比他们高人一等。和家轮船的包身工和水手等人见到姜胤辰,立马撒腿就跑。 阿力慌忙和其他人跑着去抓。 东江人眼看需要去护下姜应元,被姜胤辰几棍棒挥打在身上。见势来者不善,占不到上风,便撂下话:“姜公子,欠下的两局仍然作数。我们改日再聚。” 对赌博之事痛恨到极点的姜胤辰,怒目切齿朝着姜应元的脸一拳打去:“老子特么今天废了你!爹怎么死的你忘了,你这个不孝子!” 姜应元一口牙血飞出,虽然无法动弹,但他反过来怨怼姜胤辰:“若是你早些听我的!带我去和家跪拜几下求得钱财,我会沦落至此吗!” “觉得你哥现在上不了台面了,就不帮了是吧?!你等和羽舒回来,也不过是条舔狗!你我二人都是为姜家抹脸的人!彼此彼此!” 还敢说? 还敢说?! 一拳一拳砸向他的脸,姜胤辰把姜应元逼到了墙角。 顷刻间,因为姜胤辰的拳脚,茶肆直接变成了一堆废柴。 姜应元敌不过他身高,但也与他扭作一团,胡乱扇到了几下姜胤辰的脸。 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伸手去劝架,看姜应元被打得鼻青脸肿,“胤辰!别打了,别打了!你哥要被你打死了!” 那声音哪怕是着急忙慌,也柔得众人的心都快化了。 有几个在角落的包身工认出了那女人,互相窃窃私语,“哎?这声儿不就是清乐府刚出名的交际花‘嫣语’么?” 看好戏的人在墙角靠坐,似乎对这情景见怪不怪,还谈论了起来。 有人说:“那清乐府门票六块大洋一张,咱可没这福命听她唱曲儿。” 一旁的人一脸蔫坏应和:“听她这会儿叫喊几声也挺畅快的,哈哈哈哈。” 姜胤辰粗鲁的举动把嫣语推到了地面,瞪了一眼,“别从你嘴里喊出我名字,我嫌恶心!” 她手心蹭过地面,细皮嫩肉一下子出了血。 吃痛蹙眉,望着姜胤辰抡起捆绑朝着姜应元的手脚打去,挣扎着起身。 一下! 两下! 拳拳到肉。 墙角看好戏的人起先脸上还有笑意,这会儿笑容渐渐消失。 他们亲眼目睹姜胤辰毫不留情地又挥棒十几下! 姜应元从漫骂姜胤辰,直到疼痛得根本发不出声,而晕厥过去…… “对亲哥也太狠了。” “走走走,省得那疯狗等会儿找上咱的晦气,快逃。” 而嫣语不过喊了几声以后,也就装模做样在一旁哀伤,演起戏来哭喊了几句:“应元……” 走到姜应元的身边蹲下,嫣语心中暗忖,姜胤辰怎么不将他打死,打成半残算个什么? 棍棒落地,发出声响。 见他要离开,嫣语的掌心还在出血,却挽留了姜胤辰。 他身上只一件汗背心,现已湿透。手臂上的青一块紫一块虽然显眼,但遮不住他那一身腱子肉。 女人都喜欢强有力的臂膀搂着自己,嫣语亦是。 他额前发丝低下汗水,信手抄起了一边掉落的一包烟。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此时暗沉如黑檀木的眸,汗水划过他侧颜的颧骨,他绷紧下颌用火柴点了一根香烟。 烟盒在雨水里浸泡过,姜胤辰心想,只能抽一半,真是糟蹋了。 嫣语起身想用帕子为他擦拭,懒得管晕过去的姜应元,望着他呼出一口烟。 姜胤辰一被触碰,下意识地奋力一甩,让嫣语吓了一跳,娇嗔埋怨道:“你怎么,这么粗鲁……” 讨好般地再次握住他手心,那粗茧反倒让 3. 第二章 她立夏风藤萝下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富人区的福清街一处拐角,再过去一段路,便是懔城最有名的一个建筑矗立着,西洋风格,几千平米面积的大楼,高耸的房顶像是直入云霄。 这儿是最豪华的立雄大厦,除了有钱人,谁都买不了这儿的一件物品。 三层的位置,有一家旗袍店,名为“素青”,以老板娘的名字命名。 覃素青一直给懔城唱戏名角儿的老板们做衣服,品相完美,皆是量身定做。 普通家庭的女眷都是出自自家母亲所做,或者自行传承至母亲、上一辈的手艺。 但“素青”那儿最便宜的一件,起码也得几十大洋。 姜胤辰的穿着无法与这儿的氛围融为一体,但他样貌和形体对做衣的老板们来说,却是一个活人衣架子。 素青恰是在剪裁圆领,听闻步伐声,抬头转眼见到姜胤辰,“你又来啦……今日,可带够了?” 姜胤辰两手插兜,一直看向橱柜那件展示的旗袍。 虽是她店内最普通的布料,可样式独特。 颜色不是和羽舒长穿的纯白,是艳丽的朱红。 若是和羽舒穿上,定是衬得她凝脂更白,笑容更美。 素青看他犹豫,便说:“这件衣服你都在这看了三年了……本就是展示品,不如打折卖给你。” 富人们豪爽买单的见多了,这般执着的平民还是头回见。 素青见过许多公子哥的长相,按他体态来看,换身衣装也是个翩翩公子,可惜,是个穷人。 姜胤辰省吃俭用,拿出了手里仅有的三块大洋,“谢谢。但,我只有这么多……” 素青内心兀自叹息,三块大洋……被人知晓,可是会砸招牌的! 话到嘴边,只能牵强敷衍:“打折卖也得四十大洋,你……再努力努力。” 几十大洋若是以前,他根本不用眨眼便能买下。 最终,这三块大洋给了照顾母亲的冯姨。 姜夫人尹文槿好歹也曾是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但所有亲戚知道姜家落魄,避之不及!生怕姜应元的赌债会跟他们家沾上边。 人都说患难见真情,此时还有个远房亲戚能来照料,姜胤辰心下已经很感激。 尹文槿睡着,冯姨只能悄声跟姜胤辰说话,打开了木柜子里塞的东西,“阿辰,这都是和家夫人来探望给的,她让我别说,但我这性子哪耐得住……怎么着得等你发句话。” 瓶瓶罐罐,看着就不少钱。 和家人待他们好,姜胤辰不是心里没数的。 和夫人每回给的恰为体面,几番折腾送回去,他们还是会再送来。 有时候,姜胤辰反观自己现状,总觉得和家好意像在鞭笞着自己的心,他无能为力去给,又无能为力去答谢。 —— 过了几日,姜胤辰被和父和宗煜唤去至和家别墅。 姜胤辰恭敬有礼:“老爷,您唤我过来,是何事?” 书房内,和宗煜问他:“听闻,你哥被你打了?” 姜胤辰对和羽舒这一头一直坦言相告,对和宗煜也是有一说一,说话不拐弯抹角,“是,前些日子和家轮船几个工人和东江人赌,我哥也在。” 和宗煜暗暗叹息,“你母亲,不如接到家中来,羽舒坐的船明日就到了,你收拾收拾自己,开个车去接她。” 提及和羽舒的名字,姜胤辰的内心兵荒马乱的起来,“羽……大小姐明日回了?” 改口只因身份问题,以往多年的“伯父”改成了“老爷”,“羽舒”变成了“大小姐”。 和宗煜和他提了多次不用改口,可他不愿,和羽舒信里多次和他提到一定要照顾姜家人,偏偏面前的孩子有自己的骨气,工资不愿多拿,也不愿被特殊照顾,想法子多给都不行。 “你和羽舒成婚,早晚也得唤我一声爹,你别见外。” 姜胤辰有些话在喉咙口绕了绕:“我……不入赘……” 和宗煜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背,这几年他知道姜胤辰住过棚户区,睡过“滚地龙”,自己赚了些小钱又省吃俭用,租了个土房。 这种遭遇换成哪家公子哥,都是受不住的,偏偏他咬牙顶着压力,以往顽劣一概全无。 按姜家人原来的说法,他成婚会收心,这下还没成婚,和宗煜就看他已成熟了许多。 “你这孩子,若你是个拎不清的人,我会让你在和家做事?我女儿什么性子,我这个当爹的清楚的很。” 和夫人郑梦丽瞧姜胤辰从楼梯下来,穿的还是那一身顶工时的衣裳,让管家拿来一套西装。 姜胤辰:“夫人。” 郑梦丽拿着一套白色西装,和他身子比对着,笑道:“应该是合身的,照着你尺码定的,你试试。” 见他不动,郑梦丽耐心解释道:“这么些年,刚见到羽舒,你总不至于穿这身短袖裤衩,是吧?” —— 海鸟叫声阵阵。 它们飞去的方向,与和羽舒一样,朝着南边的懔城。 在船上近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和羽舒穿着真丝浅蓝的旗袍,搭配了一条镂空的披肩,靠在栏杆吹着海风,双手托腮,难掩快要见到姜胤辰的欣喜之情。 虽然没有在春天的时候回来,但好歹也在夏季完成了学业归来。 她的娇羞姿态惹得诸多男子频频搭讪,可与异性不善言辞的她,只能微笑以示拒绝搭话。男人们见她不愿说话,有些个死皮赖脸的还给她讲笑话。 男子也是洋外归来,瞧他软檐礼帽,兴许也不过是普通人家,也不知怎上的这顶层包房。 说话一点不着调,张口就来,靠近和羽舒笑道:“月黑风高,暮色四合,我走到一个裁缝店内,店中有一女孩和她母亲,二人看向我,女孩说‘娘亲,他瞧着甚是凶煞之相,娘亲,我好怕。’,你猜她母亲如何回答?” 和羽舒听不懂那是何意,面露难色。 男人自己接上了话茬,“她娘亲说,‘你小点声,娘亲也怕’……” 听完,和羽舒轻声说了一句:“抱歉,我该去找我朋友了。” “哎!美人儿,不好笑阿?咱换一个!” 听他的话音似是追着自己跑一般,和羽舒加快了步伐。 已经快到下船的时辰,和羽舒忽而想起借给艾尔莎的一本书还未放入行李内。 “笃笃——” “艾尔莎。我的书,你得给我了,我就快下船了。” 艾尔莎是船上认识的朋友,可她明日才到她的目的地。 房内传来嬉笑声,艾尔莎似乎和谁在说笑打闹。 和羽舒觉得自行开门不礼貌,依旧在门口喊了几句“艾尔莎”。 笑声未歇,若是普通书籍就罢了,可那是和羽舒最爱的诗集。 “打扰了。” 和羽舒一开门缝隙,就听到艾尔莎对面的男子在念:“Within thine own bud buriest thy content,And tender churl mak''st waste in niggarding(别把嫩蕊含苞在心,别让鄙夫浪费吝惜……)” 羞愤! 气恼! 和羽舒看到二人在床上纠缠着……撇过头去关上了门。 好好的书,被二人拿来谈情说爱! 捂着胸口的剧烈心跳。 和羽舒震惊于方才看到的景象,虽知亲吻的含义,可这二人……青天白日,竟然…… 此等行径,是不成婚就能为之的吗…… 涨红了脸的和羽舒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心想,罢了,那书便赠予艾尔莎。 和羽舒打开蕾丝洋伞,准备下船。 姜胤辰一大早便在此岸等待,来回踱步至傍晚。 夕阳已快西下,姜胤辰都忘了吃点什么,也忘了买点什么给和羽舒。 她下船会饿吧? 她定是想念懔城的美食…… 暗骂自己愚笨,郑梦丽以往还提起过和羽舒爱吃的糕点,姜胤辰立马跑去小街买她爱吃的荷花酥。 和羽舒下了船,看到自家的车,却未瞧见接她的人。 姜胤辰接过包好的荷花酥,被一辆自行车钩住了衣角内里,“斯拉”一声,内里断开了一大片。 骑车的人看姜胤辰行头不便宜,赶忙从摇摇晃晃的车身上下来,“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长眼……” 见他也是着急赶着去哪,姜胤辰翻看了下内里,确实难看极了,“罢了,你走吧。” “哦哟,真当对不起老板。” 姜胤辰迅捷跑着步离开,西装灌入了夏风而膨起。 和羽舒乖巧地在原地等待,想着总会有人来接。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没见有人回来。 可她一向来性子平和,不太容易动怒,除了今日所见艾尔莎的行为,真真是气人。 香汗淋漓,和羽舒扇着扇子散热。 听闻吵闹声,和羽舒远观石桥那头,有个老伯伯推着车却被人赶着走。 那桥有些陡,可不能快步走。推着太快,受伤的可不是一个人。 这距离也不过百步之遥,和羽舒放下伞和扇子,小跑了过去。 这头,又恰好是姜胤辰快步跑来。 “老东西好不好推快点,占着桥面动都不动,自行车上来了阿!” “脑子不灵清!没力气就回家呆着,一只脚踏棺材里的人了出来干嘛,抢人家年轻人的活干!” 那些谩骂声无理傲慢,听了让人很不舒服。 姜胤辰一手帮衬老人家之时,车尾也被一双白嫩的手顶住。 有这般行径的女子,身着华贵还不分贵贱的…… 除了她,还有谁? 自问时,姜胤辰视线上移。 和羽舒小口喘气,双眼眨着,也一时难以置信所见之人是姜胤辰。 二人在催促声之下,先帮老人家的小车推下了桥。 这不是和羽舒想象的重逢画面。 亦不是姜胤辰的。 三年来,他们一直书信往来,推心置腹。 直到真的见面,彼此反倒拘谨了起来。 信里你侬 4. 第三章 风吹福至谈婚嫁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零乱的藤萝花瓣满地,唯独落下了一瓣,偏在他们二人眼帘前滑落。 唤醒了彼此未见面的时光,虽已消逝,却思念不减。 和羽舒眼中丝丝柔情,但哪被人这般待过,他这是抓小鸡?这手…… 见她羞红了脸,姜胤辰缓缓放下了她的双手。 面前的女子乃无价之宝,天上月。 此时他的吻只能落在她额头,姜胤辰都需要轻缓,鼓足勇气…… 他还在回忆方才的举止,因太过思念瞬间倾泻而出的情感,那般亲吻她,是否有吓到她。 只是将和羽舒的身子埋在自己的胸膛抱着,手指用着最轻的力道来回抚摸她的青丝,她的侧耳倾听着他有力心跳,听到姜胤辰说:“娶你,总得靠我自己的双手,拿出一件像样的聘礼。” 和羽舒本想提起那白玉簪子,听他这么说,她并未接话。 伸手环抱他时,触及破了一块的西装夹里料子……又悄然收回了手。 —— 将和羽舒送回别墅后,姜胤辰看和家其他亲戚皆被邀请至此处,他原想告辞。 和宗煜喊住了他:“羽舒刚回来,这顿饭要一起吃的。” 推却不了,和家的亲戚们默然无语,只当饭席间是多双碗筷的事,不愿提起姜家。 话题的中心全在和羽舒儿时的样貌才学如何俱佳,家长里短,寒暄她洋外的那几年怎样…… 虽然坐在和羽舒一旁,姜胤辰独自面对一群和家人,有些食不下咽。 和羽舒吃饭时发不出声响,专注地吃,粉腮微微鼓着,眼神偶尔俏皮和他对视,只一瞬,又回到了拘谨模样,让姜胤辰心生笑意。 她的另一面,只让他看见。 她不愿多说话,听着亲戚的碎碎念,皆是礼貌微笑作为回答,“食不言,寝不语”,这道理,她觉得亲戚们可能都不太懂。 最终,都是自家父母帮着和羽舒给全部对付了过去。 原先和羽舒看姜胤辰和其他男子不同,因为他的那抹不羁笑意。 现如今,他好像沉默寡言居多,傲戾被磨去了棱角,嘴上的笑意,不再似风掠过万物般潇洒。 留意他并未吃多少,和羽舒在席间忽而缓缓起身。 众人的交谈渐渐收了声,见她开始熟练地剔除鱼骨,手指修长纤细,却柔若无骨似地。 姜胤辰凝视着这双手,刚还牵着他的手撒娇。 眼下这条鱼,一大块最好的鱼肉被和羽舒用勺子接过,筷子抵着,鲜嫩的鱼肉尽数拨在姜胤辰的碗里。 这种席间,吃饭有吃饭的规矩。 无鱼不成席,鱼头对着哪儿,哪个部分给谁吃,总有些讲究。 和羽舒明目张胆的偏爱,姜胤辰一下子受宠若惊。 胳膊肘推了推姜胤辰的手臂,她终于在饭席间说出了两个字,眸中带笑示意他,“你吃。” 亲戚们一笑而过,又紧接着聊了起来,就好像姜胤辰从来没在这饭席间出现过一般。 他不敢动,和宗煜便发话了,又笑着看向和羽舒:“阿辰,羽舒不常亲自夹菜给谁,你趁热吃。” 郑梦丽点头应着和宗煜的话。 看和家夫妇开口,这会儿,亲戚们才敷衍跟话向着姜胤辰。 “是啊,是啊,你多吃些……” 和羽舒见他分心去听那些人说的,解释道:“今天来接我,阿辰辛苦了,多吃点。” 看他动筷吃了一口,和羽舒说:“好吃吧?家里这厨子还做西餐,下回我们再单独尝尝他手艺。” 鲜鱼配佳人嫣然浅笑,姜胤辰心想,鲜美得过分了。 饭后,和羽舒带着姜胤辰在沙发坐着喝红茶,其余人都交给自家父母去应付了。 和羽舒让下人拿来了针线,手指挑起那个白色的线团:“快脱了,我缝一下。” 刚呷了一口茶的姜胤辰不明所以,见她穿针引线。 姜胤辰还没反应过来,和羽舒的手指已经附上他的肩膀,替他脱下西装。 她的睫毛又长又直,在那和扇子似地,扇了又扇。 微微低头为姜胤辰破了的西装缝缝补补,她的头发倾倒在一边的肩膀,心无旁骛。 破了的地方顷刻间在她手里补好,他说:“这事,哪用你亲自做?” 用剪子剪断了线头,和羽舒站起身左右翻看西装时说:“我不做,谁为你做呢?” 和羽舒看出西装没问题了,又让姜胤辰伸开手臂,替他穿了回去。 那感觉就像妻子对丈夫一样自然而然。 姜胤辰心里像是燃烧了一簇火苗,又暖,又烫。 —— 和宗煜走过来想找姜胤辰商议,见到和羽舒和姜胤辰相处融洽,面露笑意。 “阿辰,你与我来趟书房。” 亲戚散去,车辆驶出了和家别墅。 和羽舒难得地与郑梦丽抱怨:“娘,今晚来的人太多了些……” 郑梦丽牵过和羽舒的手:“人不多,怎告知他们,你和阿辰要成婚了呢?” 和羽舒眨了眨眼,觉得颇有些道理,“可我们二人成婚时,叔伯他们也能瞧见的。” 郑梦丽:“你伯伯本还想给你介绍给这儿的军政部的常务次长,咱可不想搭上这层关系。” 和羽舒的心里也是万般不愿意。郑梦丽也与和羽舒解释:“眼下时局动荡,和家商会只想和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人撇清关系,指不定他们哪天就被端了、灭了,悄悄跟你说……” 凑过身子,郑梦丽在和羽舒耳边悄声说,“你爹只会追随为国为民之人,他压根不看好现在那个……” 听了郑梦丽说的名字,和羽舒瞠目结舌,郑梦丽赶忙捂住她的嘴:“嘘……不出声。” —— 和宗煜在书房点了一根雪茄,烟雾缭绕的,他看向姜胤辰问:“和家商会的事,你怎么看?” 姜胤辰愣神了片刻,和家商会业务甚广,此时和宗煜问的哪一桩? 想了会儿,姜胤辰站在那儿,觉得还是知道什么说什么。 “这些年,我看和家十五个码头,除了和家轮船的工人安分守己,其余的十四个,不好说……” 和宗煜饶有兴致:“哦?怎么说。” 姜胤辰:“和家轮船总码头的水手赚的多,但长、短工工钱也不低,只是因为那儿的管事不打骂,通情达理,以至于那儿的工人都比较能长期安分待着,也鲜少有去赌的,这情况难得,是因为总码头的待遇比其余的好很多,还有最贵的机械,人力就那些,怎么都能平衡。但其余的,我见过他们被大、二包工头挥着鞭子打着连续做二十四个钟头,甚至工时更长……他们也很容易被赌博、抽大烟这种事吸引过去,疏解压力也好,本性如此也罢,但更多的是……与我哥一样,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 “这年头对于和家商会来讲,其实一人一张竹片记工也不贵,但他们偏要用纸来,打着那些人要是出了船上的某个干活区,一天还白干……” 和宗煜抽了一口雪茄:“嗯,接着说。” 姜胤辰:“工人伙食太差,吃不好就干不好。干活时间又长,过度劳累,反倒有货物的损失。其余码头的工人,几文钱跑一趟,一天下来挣不到多少。但归根结底……” 看向和宗煜,姜胤辰如实说道:“其实以和家的财力,虽然调整工钱不在话下,但眼下时局,物价横飞,都是仗打得……柴米油盐都贵,工人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何谈成家立业和未来……” 和宗煜原本只是随便问问,不知姜胤辰侃侃而谈如此之多。 和宗煜:“还有呢?” 还有? 姜胤辰思索了一会儿:“御茶阁、钱庄、怡园戏曲的产业……这些问题在于那达官贵……” 一个时辰过去。 和羽舒这性子再怎么耐得住,也有点急了,“爹到底拽着阿辰在书房聊什么呢……” 郑梦丽递给她一个图册,“你倒不如想想自己要怎么样的婚礼,有几套西式婚纱挺好看的,你瞧瞧。” 和羽舒推开了册子,“不看,我等阿辰下来。娘,文槿姨那儿你可去探望了?” 看过几回,尹文槿还是老样子。 郑梦丽虽然十几岁嫁给和宗煜,但和宗煜就只对外宣称,娶妻就娶她一人。 这么些年来,虽然生的就这一个女儿,和宗煜从不纳妾,也没想着生个儿子继承家业。二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可那姜家老爷不一样,生的是两个儿子还不满足,见自家夫人无法再生,反倒纳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小妾。 小妾也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反倒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大儿子妻离子散,自己夫人又被气得一身病…… 照郑梦丽来看,尹文槿就是心病。而那小妾,如今也算在清乐府里出了名,花名叫“嫣语”。 尹文槿那咳喘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郑梦丽每次探望都带一大堆东西过去。 “哎,她命不好,但好在阿辰还是孝子,所以你爹和我啊,都看重他这点。其实阿辰起先也有帮那姜应元还赌债……但他输得太多了,这年头怎能着了洋人的道呢。” 说起姜应元,郑梦丽与和羽舒说:“姜应元先前还求着阿辰,让他带来求你爹,阿辰没答应,兄弟就反目了,前些天,阿辰好像把他哥腿打断了,外人都说,他对亲哥太狠了。” 几年前的事翻出来再说道,其实郑梦丽心里也不是滋味。 本来尹文槿也可以安生度过大半辈子,看两个儿子成家,儿孙绕膝,多好的事。 和羽舒无法想象姜胤辰的凶狠模样,但总觉得,他这么做是不得已而为之…… 和宗煜和姜胤辰从楼梯下来,两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眼看和羽舒起身要走过来,和宗煜问姜胤辰:“阿辰,你俩婚期我得跟你娘一同商议一下。你哥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好。” 姜胤辰急了,“这事我来,他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可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去赌了!” 和宗煜对他在书房说道的那一番颇为满意,商会里、手底下的人,做假账和掩人耳目的事情太多,他这个总会长总不能一一亲自彻查。 眼下当务之急要帮女婿清除障碍,不能有任何闪失影响他们二人成婚。 和宗煜:“别多说,我自有我的法子,日后,你好好待羽舒。还有,明日起,我给你在和家安排个位置,你不要让我失望。” 姜胤辰:“是……” 如果不经历风雨,风为何将福气吹向他。 遇到和羽舒,姜胤辰觉得这是他命中最大的福分。 和羽舒小跑着,但却听到姜胤辰说要离开。 有些依依不舍,“你 5. 第四章 佳人品瓜笑颜甜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尹文槿并未多留,提及家中已是一贫如洗,会让姜胤辰竭尽所能在一个月内凑齐聘礼,迎娶和羽舒过门。 姜胤辰送二人回去的路上,跟尹文槿如实讲了和宗煜同他聊的事,以及和宗煜给了自己副会长一职,并昭告了众人。 面前的孩子并不是在她怀中撒娇的孩童了。 尹文槿眼含热泪,瞧着他的眉眼神似逝去的夫君,又低头掩嘴咳喘了一连串,语重心长:“咳咳……咳,阿辰,羽舒是个好姑娘,她的眼里尽是真诚,和家人皆是。你岳父给了你这个位置,是重视,也是考验,担子也很重。切莫忘了之前先生教你的那些,虽你先前顽劣,但娘知晓你并不是愚笨。眼下这是你福分和机缘,但和家的宅邸地契,其他的一切,咱不能要,你要靠自己的双手给羽舒最好的,明白吗?” 姜胤辰郑重点头,紧握着尹文槿的双手:“娘,你放心。” 见他态度认真,尹文槿就放心了,紧接着又叮嘱了姜胤辰一句,“对了……方才,羽舒和她娘来接我和冯姨的时候,我瞧着羽舒在车上望了一眼那摊贩的推车冰棍。那不干净,莫贪凉,你想想法子给她带点消暑的吃。” —— 戌时刚过,街区确实还有人推车卖冰棍。 炎夏的懔城因为老天爷憋着喷嚏,那阵雨不出,地上的人们浑身都不舒爽。 姜胤辰身上还有几枚铜板,想着给和羽舒带两个水井瓜吃解解暑,尹文槿叮嘱过。 途径钨矿石挑选场,姜胤辰找寻着阿力的身影,他每回干完码头的活,还会到这来做工。 之前抓到和家轮船总码头的工人赌钱,阿力也得了些赏,但也不多,不够养活他的一家人。 阿力虽然比姜胤辰年纪小了没几个月,但他始终喊他一声“辰哥”,他成婚早,在老家早早讨了媳妇,生了两个小娃娃,但是孩子目前也就一岁多一点。 阿力和他媳妇一人一个背篓,装着两个孩子。 孩子们被父母挑选矿石时候的那一颠一颠,整得困意袭来,沉沉入睡。 挑选场里头聚着许多贴补家用的人,这也算一个长期可做的散工。 乌泱泱的一片男女老少聚在这儿,他们皆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去筛选出合适加工的矿石,而后送至工厂提炼、再加工,而后,这些加工完毕的会制成灯丝,或装甲板。 阿力发现了姜胤辰,他总能一眼看到姜胤辰高大的身影。 月光下,还能扯出好长一道身影来。 “辰哥!” 朝他挥了挥手,姜胤辰行至二人面前,孩子睡着的容颜在背篓里皱成一团,颇为可爱。 姜胤辰和阿力媳妇阿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赶忙蹲下身给阿力加快了筛选,姜胤辰孰能生巧地挑拣,放入筐中。 他们一同吃过苦,是苦难里一同成长的兄弟,曾几何时他也和阿力弯腰、蹲坐在此地,眼下帮着做完这些,这对姜胤辰而言不算难事。 阿琴见姜胤辰西装笔挺,现如今众人皆知姜胤辰换了身份,这可昂贵的西装,弄脏了可不好:“阿力,你带辰哥回去坐坐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姜胤辰婉拒了,执意帮他们做完,这几块矿石,不过是举手之劳。 阿力知道姜胤辰为人,这么多年,他跟这落难公子一起干活,起先他不懂为何姜胤辰一股劲儿的干。 像是不甘心,像是卯足一股狠劲儿要报复谁似地…… 某天下工,照旧的一顿糙饭,他跟阿力光着膀子坐在那地上,扒拉吃得很香。 耳边还有闲言碎语,皆言,他会入赘和家做和大小姐的舔狗。 阿力没问,只是问他为何如此拼命。 姜胤辰轻描淡写:“有这功夫听闲言碎语,不如多做点实在的。” 自那后,阿力习惯了叫他“辰哥”,一喊便喊了多年。 半个时辰后,姜胤辰帮他们挑选完,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 帮着阿琴抱了一个孩子在怀中,阿琴见状想说不必劳烦,但姜胤辰已经展颜一笑,孩子稳稳地躺在他的臂弯。 阿力收了工钱后,姜胤辰说明来意,对阿力说:“我要两个瓜,带给羽舒。” 整半天是这事儿,阿力一拍腿,本来是要给自己媳妇儿孩子的,但二话没说,到了家门便从井里捞上来,“辰哥,你来了就直说,搞半天还帮我们干活,万一大小姐等急了呢?” 姜胤辰将孩子放到他们的床榻,将自己身上唯一的几个铜板给了阿力:“身上就这些,你拿着,给弟妹和孩子们买点好的,这瓜我不能白要。” 阿力这下气急了:“两个瓜而已,辰哥,算这么明白,还是兄弟吗?” 姜胤辰抱着两个瓜,阿琴赶忙给姜胤辰装在了粗布袋子中,见他也没配个车跟着来,这路到和家别墅可得多久才能到? 姜胤辰接过了袋子,嘴角扯出笑:“亲兄弟才明算账,我走了,你俩歇着。” 阿力:“哎?!你怎么走阿?” 阿琴扯了扯阿力的袖子:“给辰哥叫个黄包车。” 姜胤辰转头越走越远:“我跑去!当炼身子了,你们回吧!” 原地热了热身,姜胤辰抬头望月,他跑它也跑。 有它陪着一同去见他心爱的人,怎算孤单呢? —— 和宗煜睡前与郑梦丽提起商会的诸多事宜,说着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人。 郑梦丽听了便说:“赶紧睡了,你最近一直都脑中紧绷着一根弦,还有羽舒的婚事,有我在,你也别跟着操心了,男人的眼光一直跟我们女人不太一样,你插手也是添麻烦。” 听完和宗煜笑了笑,郑梦丽给他在太阳穴那儿揉了几下,他拍了拍郑梦丽的手:“商会以后有阿辰分担,年轻人若能赶快独当一面,我日后就不用那么累了。” 郑梦丽说:“你眼光最好了,阿辰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倒是对姜胤辰挺有信心,和宗煜接话说:“嗯,女儿跟我一样,挑爱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 —— 雷声阵阵,憋久了的喷嚏终究被老天爷打了出来。 闪电的亮光劈开了黑夜。 倾倒而下的雨水,湿了路面,猛厉地刮过这座城,湿了姜胤辰的身子。 管家撑伞来开门的时候,看自家未来姑爷拿了两个瓜,在门口就跟落汤鸡似地,“这……姜少爷,您这是。” 姜胤辰指了指小花房,“我去那,你忙你的,别惊动家里人。” 两个瓜家里也不是拿不出来,但姜胤辰肯定是来找自家大小姐的,管家便说:“大小姐好像刚睡下,我给您去通报一声……” 管家林妈递给他雨伞,没接,姜胤辰抹去了脸上的雨水,笑着说:“不用,林妈,我去喊。” 说完,他往花房的方向跑去。 姜胤辰抱着西瓜,放到了花房的木桌上。 小石子朝着和羽舒的闺房窗户砸了几下,和羽舒的长发已经散开,穿着一袭束腰睡裙,打开窗,一阵瓢泼大雨刮进房内。 雨水模糊视线,但窗下,却是站着浑身淋湿了的姜胤辰,他勾着嘴角,偏头对她张开了手臂,没说话,似乎是要抱她? 和羽舒胡乱捋了捋自己被雨淋湿的发丝粘连在脸颊,“你,你等我下来,我去给你拿毛巾。” 不过两层罢了,姜胤辰仰头说:“从阳台下来,我接住你。” 和羽舒想了想,出房门,还要惊动他人,确实也不妥。 本以为今晚见不到姜胤辰了,刚睡上床榻,还在想今日他怎离开得如此干脆。 和羽舒哪做过这般举动? 她打小规规矩矩。 但因为姜胤辰的一句话,内心被他怂恿着,她忽然不管不顾,想为他做这件疯狂的事…… 她迫不及待想要被他拥在怀里。 笑声如银铃般响起在这黑夜。 手脚虽然打着颤,可自和羽舒从阳台轻轻一跃。 她立马落入了他坚定充满爱意的眼神、宽阔的胸膛、壮实的臂膀……她搂着姜胤辰的脖颈。 雨水冲刷,和羽舒掩嘴笑着,声音被灌了蜜一般甜:“快跑,快抱着我跑,阿辰!” 管家林妈在那头拿伞回来,赶巧看了个经过,内心暗叫又跺脚,老命差点哽住交待在原地。 她还是备了伞,不懂年轻人的把戏,“大小姐,大小姐!撑把伞!还有一个月不到成婚了,别生病了阿!” 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和羽舒接过伞撑起,雨水暂时遮住了二人的身躯。 林妈急急忙忙又进屋让人去拿睡袍,这二人可真是要淋出病来了! 被姜胤辰打横抱起直到花房,花房附近的两排绿树红花,被雨水冲刷地胡乱点着头,又似乎是跟着美妙的雨水乐声起舞。 姜胤辰脱了自己的西装,那外套还能拧出半桶水来。 他将她脸上的雨水用掌心抹去,清丽的容颜被他捧在手心。 那双宝石般晶莹透亮的眸一直注视着他,笑容噙在嘴边不减一分 ,她的娇颜,真是比他的一只手掌还小。 目光灼灼,姜胤辰大口喘着气,望向她。 “我还以为,你今日就这么离开了……”嘟着嘴,她对着他,总是忍不住要撒娇。 姜胤辰侧头,眼神示意木桌上的瓜,“怎会,我娘说你路上看到有人卖冰棍想吃,但她说那东西不干净,让你别贪凉,我找来了水井瓜给你消暑。” 和羽舒睁圆了眼,“文槿姨好厉害,我才往那看了一眼!” “啪——”的一声,姜胤辰稍一用力,徒手劈开了瓜。一掰,又成两大瓣。 她蹦跳了两下,鼓掌欢呼:“阿辰,你好厉害!” 红瓤艳红,瓜香清甜气沁人心脾。 她仿佛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吃瓜,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这一下下去,换作她,可不得废了手? 这呆楞吃惊的模样逗笑了姜胤辰,是了,眼前的她,是什么事都不会破了规矩,吃东西更是。 和羽舒忆起,往常这种瓜,郑梦丽都要让下人切成三角,整整齐齐,宠溺和羽舒过甚时,还会让人切块去籽,让和羽舒拿着叉子吃。 那一大块西瓜在姜胤辰手里,和羽舒想知道他怎么吃。 只见他埋脸啃了几口,鼓起腮帮子,瓜肉便被他吞入腹中。 和羽舒跃跃欲试,舔了舔唇瓣。 像他一样先捧起了西瓜,宛如一只小兔子竭力张开了自己樱桃小口,一口下去,甜腻还钻入了她鹅脂般捏出的鼻子里。 她睁大着眼睛,鼓着粉腮咀嚼,仰头看向姜胤辰,好似在问——“这么吃,是吗?” 瓜的汁液沾了她一脸,姜胤辰擦了她的鼻尖,指腹挑开了她嘴角的发丝,发丝间,此时有瓜甜,也有她口中津香。 汁水朝着她嘴角滴落而下,姜胤辰一边吃着,一边不急不躁地为她一一拭去。 只是滴在她的睡裙,他却没招了…… 一眼望去,恰好又发现她被雨水打湿的胸前若隐若现,姜胤辰慌忙转身抹了一把脸,暗骂自己不该 6. 第五章 兔急咬人醋意生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被姜胤辰的话一问,和羽舒的脸色涨得绯红,米白色的裙摆被姜胤辰一脚抵着,快皱出褶子,和羽舒咬着下唇,轻推开了姜胤辰。 见郑梦丽来了,不等姜胤辰给她开车门,自顾自立即上了车。 郑梦丽同和羽舒坐在车里后,姜胤辰一路开得稳当。 手肘搁在车窗,姜胤辰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和羽舒,彼此眸光恰好对上。 彼此的目光交汇,和羽舒终是不忍心对他撒气,低头浅笑,又佯装去看风景。 姜胤辰嘴上的笑,也随她的好心情扬了起来。 原本家中司机可以送,但是姜胤辰执意要亲自送她们去留风山,郑梦丽说:“阿辰,家里那厨子还做了蛋糕,你等下到了留风山,喝杯茶,歇歇脚再走。” 山风吹在和羽舒的脸上,一股泥土青草香。她趴在车窗,望着姜胤辰骨节分明的左手时不时搭一下方向盘。 驶向某个地方,好似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这山路就不停地绕着弯,绕得和羽舒头也跟着晕眩。 郑梦丽拍了拍和羽舒,见她靠在那还闭目假寐了起来,“怎么,昨晚没睡好?女儿家家的,在车里坐端正,趴着危险的。” 板正了和羽舒的身子,郑梦丽像和羽舒儿时那样哄她,让和羽舒靠在自己的肩头,又问道:“听林妈说你昨晚还自己洗衣了,这么着急做什么,这种事儿不要亲自动手,伤了手不好。” 说完,还从自己的锻锦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盒羊脂膏,给和羽舒的手指一一抹过,指尖剔滑粘腻,和羽舒眼神避闪,深怕前头的姜胤辰发现什么端倪。 “娘,别抹了,不伤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胤辰果不其然在郑梦丽说完这句话后挑了挑眉。 —— 留风山上。 俨然是个秋天的模样。 山脚下还是夏日炎炎,这会儿风一吹,秋意萧然。 和家的产业遍地,山庄也不少。 只不过此处山上有个小山城,照样能满足吃喝玩乐的需求。但能来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几乎是那些达官贵人。 此处名为“观雀台”,只因里面有着几十只珍稀孔雀,悠闲度日,还以供来客观赏。 姜胤辰带着二人行李先行跑上山,郑梦丽与和羽舒从一旁山径由其他管家带着穿过,走得更快些,还能赏些风景。 姜胤辰看那牌匾的几个字苍劲有力,题字的人乃是前朝大官。 门口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坐镇于此,昂首眺望远方。 周边一棵楠木古树,斜靠屋檐向阳而生,大抵有个百年树龄,周身散发着一股药味香气。 偌大的湖面如镜,倒映着亭榭石堤,荫荫绿树,几只鸟闹腾不知在说什么话,但大体静谧的氛围,还是能一扫来客内心的浮尘。 几个管家见姜胤辰提着行李,有礼地接过以后,带着姜胤辰进入和家专属的那一栋最大的阁楼。 傍山而建,藤蔓枝条缠连不断,三层的屋子能看到观雀台中最壮观的流水飞瀑。 留声机里开始被管家放着郑梦丽最爱的曲子,惹得姜胤辰思绪随着歌声一同飘邈…… —— 本是在同自家母亲一同赏花的冯义明,此时遇到了这山间最美的一朵白牡丹。 冯义明见过一次和羽舒的照片,还是她的叔伯给他看的。 那日商谈某桩生意不是很愉快,可叔伯想起冯义明还未婚,与冯义明直言不讳,说指不定二人有机缘成婚,日后有些事儿也好办了。 这句话,让冯义明心动了一瞬。 低头一看今日的西装与她的衣着恰好相衬,她的容颜让百花失色,活人站在他面前,不免让冯义明失了神。 冰肌玉骨,腰如约素,她脖间的钴蓝珠宝项链,在阳光下衬得她的娇颜美艳几分。 她正和郑梦丽喂着池子里的几尾龙鲤,冯义明上前自报家门,伸手问好,“和小姐,你好。我是军政部常务次长,冯义明。” 和羽舒心中暗忖,她避之不及的人怎会出现在此地? 如此巧合? 郑梦丽欲开口替和羽舒说几句,一旁的冯母见自家儿子喜欢得紧,那眼珠子都快粘在和大小姐身上了,赶忙与郑梦丽走远了几步寒暄了起来。 自顾自喂鱼,和羽舒并未伸手。 冯义明收回手,并未放在心上。站在她身侧,笑道:“和小姐。冒昧问一句,您叔伯当日让你我见一面,和小姐为何拒绝了?” 和羽舒在内心嗤之以鼻,这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拒绝的话,和素未谋面之人还要当面相告不成? 和羽舒声色如莺雀,望着池水慢条斯理地喂鱼,“我姓和,不姓何。您也是位高权重,和家之姓,‘和’即是讲究‘以和为贵’。你我所处的位置,互相远观就行了,点头之交也算不上。和家合法纳税,也没少做贡献。您问我‘为何’的‘何’,可惜……对我而言,是‘何其不幸’,你我,立场不一,不必深交。” 声音如此动听,怎说话就这么很绝不留余地呢? 冯义明不怒反倒来了兴致,目光注视着和羽舒:“倘若冯某,非要交和小姐这个朋友呢?” 和羽舒轻轻拍了拍手中残留的鱼食,按理来说,眼前这人才过二十五岁,就坐到这个位置,实力不容小觑,可偏她就是对这人没兴趣。 一身西装,却是道貌岸然。 浅笑算是最后的礼貌,和羽舒回视了一眼,“抱歉,我有婚约在身,异性之间交往,还得问过我未来夫君,他若点头,我自是没有意见。” 妥妥地向着姜胤辰,冯义明脸色不免露出了些嘲笑之意,“和小姐口中的未来夫婿,可是那位姜家落难的小少爷。” 看她身上的有些物件,冯义明都知道有价无市,那个落难公子哥会不知道?他能给和羽舒什么? 地位,金钱? 他一无所有! 和羽舒打开扇子,挥扇了几下,想挥去周身这些言语里的晦气。 看出他的眼神鄙夷和内心腹诽,她依旧婉悦之声反驳:“世事还是切莫过早盖棺定论,您也是。” 冯义明又不免好奇又问了句:“不论身家,姜家小少爷比和小姐小了几岁,这般男子……怎会沉稳做事,配得上和小姐呢?” 她知道姜胤辰这几年面对的风言风语,也习惯了,换作他人若是承受不了,也就一蹶不振了。 她知晓姜胤辰留在暴风雨的中心遭受非议,不过也是因为爱她。 可和羽舒眼下看不惯冯义明的这副嘴脸,偏要帮着冯义明口中这个“年龄比她小、做事不沉稳”的姜胤辰说一句回怼。 虽不是她性子,但她话一出口,还是让冯义明愣了神,以为是软柿子好拿捏,但他也似乎低估了和羽舒的口才。 望着和羽舒和郑梦丽远走的背影,冯义明陷入沉思。 —— 姜胤辰听管家说和羽舒被冯义明恰好碰到,所以晚了些时间才到。 香汗不停从额上冒出,虽这儿凉了些,可和羽舒生怕耽搁的时间惹得姜胤辰不高兴,最后撇下郑梦丽跑了起来。 那小皮鞋还扭了一下脚腕,见姜胤辰未走,和羽舒恢复镇定喘了几口呼吸。 他双手环抱靠在雕花的楠木门板,面色有些冷:“那人怎会在此。” 和羽舒走近,以为姜胤辰生了气,此时难掩的紧张:“怎,怎么了?” 姜胤辰当日在和羽舒归来的第一晚,席间隐隐约约听到过她的叔伯说起冯义明的事,没想到,他们还是以这般的方式见了面。 “无事,我得先走了,你在此地也切莫贪凉。” 握住了姜胤辰的手腕,和羽舒轻喊:“阿辰,蛋糕还没吃呢!” 舌尖顶了顶槽牙,姜胤辰挑眉点头,“行,我吃。” 折返回屋内,他在她眸中看不出其他情绪,便说:“你喂我。” 一边切了一块蛋糕,和羽舒边含笑问道:“你……手不是空着么?” 盘子递给姜胤辰,却被他放回了桌上,蔫坏地让她分腿坐在自己双腿上,紧紧揽着她被紧束着的腰身,嗓音微哑涩,俯在她耳边:“我抱着你,腾不开手。” 眼神示意和羽舒去拿过来亲自喂他,拗不过姜胤辰,和羽舒乖乖转身拿起盘子,用叉子喂他吃了一口。 甜点腻到他心田,冲淡了些她这双眼瞧过别的男人的怒气。 可他二人还闲聊甚久! 以为姜胤辰接过她手中的勺子是转而喂她,“你也吃。” 她却看着他把蛋糕送入自己口中,掌心猛然间摁住了她的脑后,不容她动弹一分,蛋糕本就入口即化,香甜在二人的唇舌之间被搅得稀碎,吞入腹中。 见她嘴角还有蛋糕,姜胤辰喘着气舔舐干净,“蛋糕没有你甜,羽舒。” 和羽舒捂住他的嘴娇嗔:“你别说了……” 推上了一分裙摆,触及她肤质,姜胤辰问:“睡不好,是不是因为我亲得你心烦意乱了?” 和羽舒又开始心神俱颤:“嗯……可烦,可烦!” 茧子划过皮肤,姜胤辰问着此时在他怀里如同兔子般怯懦的和羽舒:“他跟你说了什么?嗯?你又和他聊了什么,你二人相谈甚欢,所以耽搁了这么久?” 和羽舒如实回答,脚趾微蜷:“哪有,他,他说要和……我交朋友。” 未收回手中举动,姜胤辰问:“哦?然后呢?你说了什么?” 和羽舒双手揪紧了裙摆,泫然欲泣:“我说……我有婚约在身……异性之间的交往,要我未来夫婿点头……” 对她的回答甚为满意,“乖,还有呢?” 呼吸急促,甚至比方才跑过来的那段路更让她疲累,心跳就如有人急拍 7. 第六章 若伤和家皆惨样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王玉昆将账本箱子从嫣语的床底拿出,掏出了几十个大洋,警告了此时躺在床上如同死鱼一般的嫣语,她侧脸微肿,不想再看王玉昆一眼。 大洋的声音“叮当”响起,坠落在床面,王玉昆斜睨了一眼:“你先用着,等我来接你,给老子安分点!别跟骚狐狸似地……” 嫣语侧过身,随那些大洋从自己的身上滑落,这大洋坠落的声儿可真好听。 嫣语没去捡,他真是打发叫花子,回想他那身子、力气,当真还不如他人。 权当自己被狗咬,嫣语瞥见王玉昆带走了账本箱子,零零碎碎在床上听了些只言片语,看来王玉昆今晚是要销毁它们。 可她认识王玉昆这么久……怎能不留一手。 近日忙着纸醉金迷,她跟洋人往往喝得烂醉。 嫣语今日听得姜胤辰身份,可算是逮着机会接近了。 —— 隔了几天。 深夜,月华如水。 工人们照常卸货、运货不停歇的时辰,他们吆喝着为自己打气,撑过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却依旧图不了温饱,过不上舒坦的日子。 月光下,承载了太多人世间的悲欢。 姜胤辰的车停在码头边,和宗煜调派了五十人跟着他,但这会儿几十人站那,深夜未免也太过显眼,姜胤辰便下令让其余四十人待命在一处等候。 阿力和姜胤辰在车内抽烟,司机并未发动车辆。 自打姜胤辰说从今以后好好跟着他起,阿力的日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起码,他和阿琴都不用再去做那些散工,也不用和孩子们住在拥挤、毫无阳光的住处。 阿力抽了几口烟,常年抽的烟因为牌子太差,所以有时抽,有时他就忍了烟瘾。 这会儿抽一口好烟,反倒不适应,呛了起来,“辰哥,咳咳,咱在洋人的码头这边等什么?” 烟嘴碰到唇边,他望着那个洋人码头的方向,视线停顿在洋行码头的货物上。 姜胤辰微抿着,又深吸了一口,些许火星极致绽放出光芒。 烟雾被吐出,缭绕在半空的刹那,难辨他眼神的含义,眸中却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要吞噬一切人们的举止。 “狗呢?”姜胤辰问。 阿力想起前几日姜胤辰驯的那几条狗,简直凶神恶煞,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马上,马上带来了。” 姜胤辰眼神散漫,带着点邪魅,“他那些账本藏匿在何处,搜到了没?” 摇了摇头,阿力说:“还没,但前些日子你让我查的那个王家工人,他招了。” 用手一边松开让他有些难受的领带,姜胤辰手肘靠在车窗,任由两指之间的那根烟,因为他的深吸一口后,飘起缭绕的烟雾:“工人和东江人一唱一和,是吗?” 阿力讶然:“辰哥,你知道!” 姜胤辰无声地笑:“猜的。” 阿力:“那人一开始不肯招,非得我亮你身份,打了几拳才说话。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阁楼就是用来给赌徒们签卖身契的地方,他们出老千,哪有这么好的事摊在他们身上连赢十局。东江人给他了一个小管事的位置,专门把人送到洋人的纱厂做工,一签就是五年!就包两餐,给两件衣服,半年才给三块大洋工钱,岂不可笑!” 姜胤辰紧皱眉头,冷笑着,姜应元真特么是个傻子。 因为打断了姜应元的腿,他成了人人口中的疯狗。 因为和羽舒的归来,他成了商会的副会长,人人又言他是舔狗。 但他心爱之人说了啊…… 他不是看似凶狠的狼狗,也不是不能遮风挡雨的奶狗。 不管是洋人的狗,还是本地土狗,都是狗。 而狗,都是从狼驯化而来的。 他是那匹狼。 不被任何人驯化。 可他甘愿朝着和羽舒跪下他的膝盖,虔诚地。 五只健壮的狼狗跟在姜胤辰的身后,阿力有些怕。 朝着姜胤辰狂奔而来时,那生扑近在眼前,让阿力避之不及,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可姜胤辰只一个手势,便都让它们乖乖地坐下,几条狼狗呜咽摇尾。 姜胤辰从另个手下的手中拿来盘子,装着几块新鲜的肉,血淋淋的,不堪入目。 斜叼着烟,他一块一块分甩给这些饥饿的狼狗,它们哈喇子从嘴角溢出,见到鲜肉,狼吞虎咽了起来。 姜胤辰呼出一口烟,居高临下俯视着,“啧,伙食都比我吃得好,狗鼻子别让我失望。” 手下几人牵着一条狗,而后放开了手中的绳,它们朝着洋人那码头的界限奔去。 狗吠声四起,姜胤辰吹了一个口哨,在不远处踱步,那五只狗便进了洋人的区域闻了个遍。 洋人的管理员冲过来,拿着棍子喊道:“Pee-on!Peon!Fu ck off!(滚开!下\贱工人!)” 姜胤辰从嘴上拿下烟,这会儿哪有下\贱工人在他们区域? 随着管理员一声喊叫,也有人拿着枪\支对着姜胤辰,以胁迫他的人和狗尽快离开。 他一手插在裤兜内,走近了几步不以为意,但始终在界限外:“Dogs don''t know you. I''m sorry. I''m gonna get them back here.(抱歉,狗不识人,我这就叫它们滚回来。)” 洋人见姜胤辰的打扮似乎来头也不小,待命的人赶来,洋人眼看他还有近五十人的手下,还是警告道:“This is not your place!(这不是你们的地方,不该来!)” 群狗吠得洋人心慌,可觉得这事还是必须上报。 姜胤辰边吹口哨,狼狗奔回。 他边上车,又对着阿力说道:“你越是怕,它们越是嚣张,兄弟,等会儿归你遛了。” 阿力咽了口口水,“哦……哦,好。” 分包给王家的码头,至今还是有人在赌,东江人依旧不死心在这诓人签卖身契。 几条狗就这么吠叫着,奔袭而来,吓毁了一群人,脚勾到了桌角,轰然倒地。 见姜胤辰突袭而来,工人们又赶忙关了货舱,用其他货箱放了一些急忙掩盖。 阿力几乎被一条狗在牵着跑,而不是他遛狗。 狗鼻子朝着码头的货舱跑去拼命嗅,没有漏下任何一个角落。 群狗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喊的时候,王玉昆跌跑着赶来了。 腆着脸阿谀奉承:“我当是谁,副会长大驾光临,您来是……所为何事?” 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真阴魂不散,整乱了他的赌局不说,又来掺和他的“大生意”。 懒得跟他寒暄废话,姜胤辰命人砸开船里货舱。 王玉昆见他来真的,劝阻道:“不不不,使不得啊姜副会长!舱底若是无意被砸开,漏水了这船货物就废了!船上可是几万大洋的生意,你不能胡来啊!” 姜胤辰笑了笑:“哦?是怕我的人冒失?行,让你的人砸。” 没人敢动,群狗朝着众人提醒,它们龇牙咧嘴,工人们心想若是被狗咬了,也得不偿失。王玉昆此时的地位,还能大过姜胤辰吗…… “邦邦邦”的声音起伏响起,工人们顺从姜胤辰的命令,姜胤辰撇开王玉昆大步朝着货舱走去。 看到了和洋人码头货物同类货品,不免讥笑。 这战乱年头,洋人码头运输他们自家军\火并不稀奇,但王玉昆拿着分包码头做这种勾当,又目中无人地让东江人设赌,很难不让人想到,他背后靠山是洋人。 王玉昆还能说此地经济不景气,望了一眼这破船,这一趟,想必可得赚上其他分码头一个月的利润了。 王玉昆狡辩的本领,可真差劲。 摸了摸那些狗,姜胤辰今日的烟可抽得太多了,又点燃一根,问王玉昆:“王老板,抽烟吗?” 王玉昆:“抽……抽的。” 但又看了一眼姜胤辰眼神阴狠,连忙摆手,这会儿叫他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玉昆:“不不,您抽。” 让手下提溜着王玉昆的衣领,姜胤辰一脚揣在他膝盖后的腘窝,王玉昆被擒着跪地。 那根王玉昆不赏脸的烟,被姜胤辰凑近几分到他眼前,烟气升腾,熏了他的眼睛,王玉昆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之前,就是这样烫伤嫣语的手吗? 这个疯子! 姜胤辰睥睨王玉昆,偷偷摸摸的,这人也不知背着和家做了这事多久? “用和家的码头运输军\火,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胆子真大。” 几十个手下将货物抬出,王玉昆自认栽了,烟灰掉落在王玉昆的眼皮上,他一抖。 姜胤辰把烟递给阿力,硬逼着王玉昆睁开双眼,逮着他的后颈,让他看着这堆货箱。 “卖国求荣,牟这种利?你找死?” 被姜胤辰摁头磕在了木箱上,王玉昆吃痛哀嚎。 姜胤辰看向一言不发的众人,他周身的戾气让人恐惧。 “这码头理应也是有关押工人的地牢吧?来个人,带路。” —— 嫣语收拾好了自己,镜子里的她不过才年芳二十八,她可不服老。 到了仁慈医院,嫣语找到了姜应元的病房。 那病房外似乎有人看着,嫣语察觉到那是和家的人,还有姜夫人尹文槿也在那哭哭啼啼。 自信地迈着步伐往前去,身姿婀娜,惹得路人频频回看。 这不就是清乐府的嫣语吗? 抬眸所见尹文槿的苍老,不免讥讽了几句:“姐姐别来无恙啊,怎脸色如此惨白?眼看自家兄弟反目,不好受吧?” “你来这做什么?若不是你,应元和阿曼会闹到这种地步?老爷会惨死?”尹文槿深知嫣语不是个省油的灯,起初勾引姜应元,嫣语就该扫地出门!可奈何她在自家父君和长子之间徘徊使手段,搞得姜家乌烟瘴气! “哟!姐姐这话说的,姜应元当 8. 第七章 爱是疯狂亦平等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应元这几日,起先被和宗煜的人转移到了懔城城郊的乡下,警告他别再踏入懔城,否则,断的就不止是腿了。 可不到一天,东江人却找到了姜应元。 姜应元哪怕是断了腿还要完成那两局,他偏不信姜胤辰的话,一心想着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自己,证明姜胤辰是错的。 最后,却还是一败涂地,越陷越深,问东江人借着大洋继续赌。 姜胤辰听到手下汇报姜应元的情况时,他带着人及时赶到,与东江人大干了一架,姜应元没能被摁着签下卖身契。 余下的债务,尹文槿得知后,看着姜应元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哭得眼睛红肿,骂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怪自己无用。 姜胤辰劝说尹文槿:“他是深陷沼泽不愿让我们拉一把……还非要推开我们的手。” 姜应元破口大骂:“谁打断了我的腿?谁又不肯带我去和家?” 得亏他自认当日手下留情,他就不该给姜应元还有开口的机会! 尹文槿见兄弟二人争执,怪不了姜胤辰,劝不了姜应元。 最终,她用自己曾经的嫁妆还留有的一小块地,将地契抵押变卖后,替姜应元还了债。 又给了乡下村里的一位老妇一些工钱,让她来帮忙给姜应元做一日三餐,尹文槿对姜应元说,这是她作为娘亲最后的余力。 尹文槿心中有愧,就连姜胤辰准备成婚,她都未给过什么,让姜应元好自为之,好生过日子别再回懔城,这是给他最后的忠告。 回去的路上,尹文槿望着车窗外,郁郁寡欢。 姜应元当时的眼神,姜胤辰不用猜也知道,他偏不信命,所以才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举动,定是愤懑,他还在等待出头之日的时机,他不会放弃。 临走时,姜胤辰还是派人盯着姜应元,以免日后又惹出祸来。 —— 那些搜出未动的军\火,还有王玉昆和嫣语,姜胤辰交给了和宗煜处理,等他发话。 和宗煜坚称,不能还给洋人,也不能交给军\政部的人。 紧接着,那批货被和宗煜当机立断,用乌篷船分散开运输。 懔城内,和宗煜立马召集了一些姜胤辰从未谋面过的生面孔,准备用三天时间,分批与和家“御茶阁”的茶叶,一同运往尚北的一个组织。 姜胤辰听和宗煜说,这笔买卖,明面上看着是王玉昆帮洋人,从中牟取暴利。 实则是军\政部,要用这些“货物”通过和家的码头,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他们的一个根据地支援。 王玉昆被利用多次,赚了点甜头,就开始胆大包天,放开了手脚干,但此番终于被和宗煜发觉账目的端倪。 但吃里扒外的,兴许不止王玉昆这一个人,和宗煜还得一一教训。 只是说白了,这些“货物”,都是用来对付和宗煜口中的组织。 而这组织,和宗煜扬言,可能是国人未来的希望,推翻当前走狗执政的指路明灯。 尽管,目前只是点点星火,但总有一天,会有燎原之势。 血路需要有人前赴后继杀出一条,只是和宗煜从未想过将姜胤辰卷入其中。 但让和宗煜还回去,那绝无可能。 姜胤辰听完便说:“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和宗煜笑着问他:“阿辰,你怕吗?” 姜胤辰抬眼与和宗煜对视,只知对和家不利的人、事,他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您这么做总有您的缘由,虽然……我并不明白您为何要用和家来冒险。倘若我这条命能护她,护着和家,死得其所。” 和宗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感欣慰:“言重了,他们定不会嚣张多久,但你……兴许会吃点苦。” 和宗煜这么一说,姜胤辰心里也有了底,不论如何,他舍命相陪。 王玉昆和嫣语,是和宗煜派人故意扔在懔城警局门口被调查的。 和宗煜早料到洋人不会放过王玉昆,但这条贱命不能死在和家手里,晦气又太不干净。 懔城之中,无人敢动和宗煜,因他向来一身正气,钱财作为靠山,却找不出一丁点把柄。 洋人质问王玉昆这最后一批军\火在何处,王玉昆被打得半死不活,提着一口气,只说了“还在和家”几字。 洋人带队来商会借机讨杯茶喝的那天,自然没问出什么。 姜胤辰见到冯义明,便知冯义明也是洋人走狗。 冯义明恰好借机嘲讽:“姜副会长,手段还是太嫩了些,冯某劝你,还是乖乖配合。” 他们皆不言明是何物。 又默认对方知晓是何物。 可姜胤辰装傻,皆回问双方:“东西丢了来我和家商会找,是不是走错门了?有何证明,你们丢了的那些垃圾,与和家商会有关呢?” “你们是都觉得和家纳税太多,愚笨得只剩下钱财,很好欺负?” “这年头,做任何生意,都讲究个契约精神,谁负责的?和家何时有这笔买卖,谁签字的?和家又能从中获得多少利润?我怎不知?” 顶着压力,姜胤辰暂时压了下去。 毕竟那头,王玉昆空口无凭。 洋人和军\政部的人串通一气,最后要到了搜查令。 两队人马声势浩大聚集在这一处码头时,工人、百姓皆探头凑热闹,想不明白,这和家怎会也有遭殃之日。 搜寻了和家分包给王家码头的货舱,货舱早已被姜胤辰的人在那晚砸穿而进水,为演一出戏,废了一艘船。 船身倾倒,两队人马在码头打捞甚久,一无所获。 洋人岂会放过一丝机会,逮着姜胤辰当日在界限外放狗进入的把柄,武力相向。 他们恫吓姜胤辰,直言子\弹不长眼。 要么让他们当即毙了那几条狗,不然就是跟他们回去接受审问,不管是人还是狗越界,都要有个说法。 和宗煜力保姜胤辰时,谁料那得不到姜胤辰的嫣语怕急了洋人的问话手段,暗骂姜胤辰这狗东西果真一点情分都不念!终是招了一句,“王玉昆的货,很早都被姜胤辰搜出来了。” 可洋人问搜出以后运去了哪,嫣语的沉默,致使她又挨了一顿打。 那批货,顺利运到了尚北,只是姜胤辰的身子挨了不少拳脚棍棒的毒打,审讯室内的墙壁甚至还有姜胤辰被打而吐出的一口血迹。 洋人威胁姜胤辰,他若不说出那批货的下落,王玉昆和嫣语都会死。 和宗煜如此冒险,潜在的隐患,他不该不知道的……姜胤辰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和家信任他,他也当护着和家。 审问的时辰一过时限,和宗煜当日亲自来接姜胤辰。 满身刀伤和青紫。 二话没说,和宗煜只是先让手下拿来了一根烟。 大伙都活见鬼似地,懔城百姓何时见过和宗煜站在那给人点烟? 首富之举让世人疑惑,这一举若是上了报,怕是能闻名全国。 而那人,却还是姜家落难的小少爷。 七嘴八舌的议论,姜胤辰也懒得理会。 这种感觉只有他和和宗煜二人知晓,这根烟来得及时,这根烟代表诸多人的敬意,暂扫阴霾。 他内心更是坚定了几分,认下了这个舍命相待的女婿。 二人靠在车前无声地抽完一根烟,准备赶往仁慈医院处理伤口。 这些人没从姜胤辰的口中捞出想要的答案,洋人杀鸡儆猴,将王玉昆悬吊,曝尸于租界那所谓的“和平之门”,死相怪异。 姜胤辰身上的伤口裂缝就像蜈蚣爬满了肩背和手臂,在医院被处理好后,他食不下咽。 回忆起的,皆是王玉昆满身血迹,和残缺的身躯。 嫣语是何下场,姜胤辰不得而知…… —— 幸福之人安稳入睡。 天地之间无声,仿佛被针线缝合了起来,颜色合一。 山下的景色一望无垠,只是盏盏灯火稀少,灰暗是基色。 但还未有一盏是完完全全,属于他姜胤辰的…… 遥望过去,灯火于他,像极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朦胧之梦。 本该在商会那沉沉睡一觉,可姜胤辰拖着沉重的步伐,四处跌跌撞撞,想见和羽舒。 关上车门,姜胤辰艰难跨上留风山的青石台阶。 手背抹去了脸颊上被树枝刮蹭渗出的血迹,弯着腰,他一步一步跌走。 他要走向这世间,唯一可以让他内心平静安宁的女子。 她的声音可赶走他心中的那只卑劣困兽。 她的亲吻是他伤口愈合的良药…… 她的触碰,会使枯木再现生机……万物复苏。 西服外套就像暮色中的两只蝙蝠翅膀,此时被风灌入,随风扑扇。他脱去了外套,扔在脚边,扯开了绷带扔去,踏上一个台阶,任凭臂膀的血迹缓缓流淌。 观雀台的风,唤醒姜胤辰身上那些刺骨的疼。 连着快十天,纵使拥有再好的体力,此时也变得不堪一击。 思念深入骨髓,短短几日……经历太多。 好在,一月之限,他十天就给了和宗煜一个交代。 —— 玉颜枕着银色月光酣睡,发丝飞散开在枕间,她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幸好,她没有在腥风血雨之中。 他不想扰她清梦,但情难自持…… 和羽舒忽感有人亲吻她的脚背。 猛然间,她从梦里惊醒,缩回了腿脚。 高大的身影如同乌云笼罩,她坐起身子向床后靠,想发出尖叫时,姜胤辰的手心捂着她的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告诉她,是他。 他似乎疲累不堪,一言不发,唇瓣微凉。 她闻到姜胤辰掌间,是如同捏碎了数不尽的猎物在手心,血沾满手的血腥气。 和羽舒伸手想要让灯光照亮房内,好让她看清此时姜胤辰脸上的神情。 柔荑被姜胤辰握住,附在他腰间,二人倒在了床榻。 “阿辰?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 观雀台的大门这个时辰早关严实了,他怎么进来的? 轰然倒下床,和羽舒不知如何应付,耳边是姜胤辰粗重又平稳的呼吸。 他的喉间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闻着和羽舒发丝的花香,姜胤辰一瞬心安,有了睡意。 不敢动一下自 9. 第八章 爱他至深才心疼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被他缚住腰身,他在和羽舒耳边不断轻哄:“睡吧,羽舒……” 他将内心的森寒收起,仅留暖意予她。 —— 晨辉从窗外探入,朝着和衣而卧的二人轻轻摇手。 房门轻叩,和羽舒并未开门。 郑梦丽让管家打开房门后,郑梦丽看着床上血迹斑斑,大惊失色。 “羽舒!” “阿辰他……” 和羽舒被郑梦丽的突然闯入惊了一下,随后愕然的,是姜胤辰蜷缩在床榻一角,伤痕触目惊心。 —— 深浅不一的伤口,此前应该是有被医生上过药,些许结痂,些许崩裂。 管家说,在青石台阶上拾回了姜胤辰的外套和绷带。 和羽舒望了一眼,心下不明白姜胤辰为何有扯去绷带的行径。 简单处理包扎,郑梦丽派人去把西洋医生请上了山。 眼下因为姜应元的事,和宗煜在商会里没有找到姜胤辰的踪影,问了他手下才知,姜胤辰连夜上了留风山。 电话打给了观雀台的管家,和宗煜对郑梦丽叮嘱了几句,待她知晓原因,嗟叹不已。 床上躺着的姜胤辰,额上密布着汗珠,姜胤辰伤口感染有些高热。 平日里行事谨慎的和羽舒,此时被从不大发脾气的郑梦丽高声斥责了一句:“阿辰受了重伤,你就该立即找医生来,而不是血沾了大半张被褥拖延到此时,你俩要成婚了,身子好坏都是大事,怎如此胡闹?” “阿辰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兄长,先前已经和那群东江人打了一架,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 一整个上午,和羽舒跪坐在床边,攥紧着姜胤辰的手,触及他掌心粗糙的厚茧。 和羽舒自责,昨夜就不该听他的哄劝入睡,泪珠未经过她的脸颊,直接掉在了床榻,来不及擦去。 见他嘴唇干裂,和羽舒悄然起身去端来温水。 抬起他的脑袋,却如同千斤重,水滴入不了口,尽数从嘴角溢出,还惹得姜胤辰在梦中难受闷哼了几声。 几口温水被和羽舒以唇相喂,度入姜胤辰的口中,又替他擦拭了额上的汗。 和羽舒枕着自己的手臂朝着姜胤辰脸庞望去,清晰直到虚影微晃,缓缓入睡。 苏醒时,她在床上,而姜胤辰却不知去向。 —— 乌云压着整座懔城,而后,开始无情撒着歪斜莽撞的雨滴。 姜胤辰赶忙去的地方,是曾分包给王家的码头。 他派人将码头监牢的工人放出牢门之时,即便是副会长亲自下令,工人们皆相顾失色,说自己根本没能交齐罚款,压根不能出去。 那是规矩,烙在他们心里的陈规。 所有人反倒还关上了牢门,自愿待在那处。 和羽舒和郑梦丽从山上提早归家,沿途还去探望了尹文槿,可尹文槿不在住处。 和宗煜对二人说,姜应元投井自尽了。 说是自尽,更不如说是咎由自取。 来不及反应太多,和羽舒只想立马见到姜胤辰。 阿力从商会门口出来,恰好看和羽舒从和家的车里跨出,撑伞小跑着,火急火燎的,阿力知晓她来找姜胤辰定有急事。 但姜胤辰此时与其他分会会长正在开会,商议各码头被关押的工人需要交罚款才能出牢一事,和羽舒哪怕再着急,也只能等待。 —— “今日,我想向各位叔伯请教,各位效力于和家,卖命于和家,且忠心于和家商会,是为何?” 高烧才退,说话不免没了几分力气,但依旧掷地有声。 其余会长本想对姜胤辰另眼相待,毕竟那“倒插门”的形象,在没见到人的时候,就被流言蜚语磨出耳朵茧子了。 他的那一身伤来历为何,和宗煜都与他们坦然相告,这会儿让他们不敢小觑这小辈,但总觉得,他做事还欠点火候。 几十年风雨经历下来,与和宗煜虽有职位之分,但无尊卑之分,情义上,甚至还能比得过和宗煜的亲兄弟。 几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自是与老大一同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情义难以割舍!” “商会与商会之间,利益相衡,自是脱不了干系,事业都是借助彼此之力从此蒸蒸日上的……” 姜胤辰问:“那有叔伯是因为和家打压,以暴制暴,而做出不得不效力和家抉择的吗?” “那自是没有!” 姜胤辰:“码头监牢设立一事,我个人提议,可废了。” 几个会长你看我,我看你,想来和宗煜还提起过姜胤辰在码头做过工,他怎会不知设牢之意? 那还怎么管人? “码头自相存于世之日起,就沿着各江边建造地牢,不听话的工人太多,大二、包工头也管不好,今日姜副会长说要废,总得给个缘由。” 烟雾缭绕的,几缕烟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萦绕吞吐。 这一群人在这会议室的屋子里头开会,熏得姜胤辰偶尔咳嗽。 姜胤辰:“敢问各位叔伯,码头做工的,虽明面上找的是工人,可我觉得更是商会的‘兵马’,衣食住行样样跟不上,怎就能好好卖命呢……凭他们吊着的一口气?那地牢若是在冬日里,各个刺骨冷风倒灌,顷刻间都能冻入每个人的骨髓。就因‘不听话’,遭受一顿鞭打,还得交齐罚款,出了牢门,怎有力气再好好干活?我看归根结底,还是要彻查大二包的问题。他们从中得利了多少……” 随后,因为地牢、工人衣食住行和就医的问题,姜胤辰硬撑着身子说完了个人的想法,希望能得到在座叔伯的支持和理解…… 姜胤辰:“叔伯皆言对和家有感情,工人们何尝不是?人命不分贵贱……我也希望他们心甘情愿为和家做事,如若做不好,他们便会日日觊觎洋人的‘大饼’,总觉得什么都是洋人的好。时局太乱,总不能被洋人嘲笑我们连‘自家人’都顾不好……” 规矩定下数十年,一招推翻,连夜提上日程,都还要精细修改。 商会到了姜胤辰手里,几个会长心里没底,但他那一番话,几人又无法彻底反驳,最终敲定拍板的还是和宗煜,还得再看接下来几次的商讨才行。 会后,分会长刘明清留下等待姜胤辰:“姜副会长,小小建议,远离和宗凯。” 姜胤辰知晓刘明情在懔城主做开矿,只不过规模还颇小。 刘明清说:“商会他早想掺一脚,但其实生意往来,亲兄弟之间做不好。咱们虽和会长不是沾亲带故,但几人的利益不可动摇,少了谁都不行。” “我也是小道消息,老王家那个事儿,估计和宗凯他有介入,牵线了洋人那头。” 姜胤辰点头:“多谢刘叔,我定会留心。” 刘明清拍了拍姜胤辰,因为他的话对姜胤辰有所改观:“刚听说,你哥人没了,要是争点气,你姜家名声在那,同和家一联手,这懔城也不至于矿分一角能被洋人占了开采。节哀顺变……我先走了,会上说的那事儿,这几日等你岳父定夺,也先别急。” 姜胤辰愣在原地的时候,和羽舒在外头焦急地推门而入。 “阿辰!” 他抬头,神思仿佛停滞了一瞬,沉浸在刘明清的话里。 和羽舒奔来冲入他怀抱里的那一刻,他忘了伤口的疼痛。 只不过和羽舒的脑海里,回想到的皆是姜胤辰曾写的信…… 【羽舒,家父已下葬。 我一切都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懔城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 我也好像因为你,习惯,又喜欢了雷雨。 守着这座城,亦是守着你。 你知我心意……吻你万千。】 【羽舒,我母亲曾说,我兄长曾几何时也溺爱我。 自我还不会走路时,他趴着跪地,总是给我当马骑。 直到我被送往山上跟着家塾先生……他还总是来偷偷看望我。 但兄长,会变成如今这样,嗜赌害人不浅…… 他终是变成了我不敢认的模样。】 【羽舒……我的生活乃能算上等。有床,有窗…… 可挡风雨,吃住无忧,你不必挂念。 为兄长还了一些债务,当我肩上能扛着比他人成倍的货物时, 我觉得我能为你扛下一整座懔城的重量…… 思念入骨,吻你万千……】 内心隐隐作痛,和羽舒不知怎么告诉姜胤辰那个噩耗。 她知晓他的为人,打断姜应元的双腿,是不得已为之。 他并不是人人口中的疯狗! 和羽舒捧着姜胤辰的脸,不停轻泣说着:“阿辰,你看看我,你还有文槿姨,你还有我……” —— 几天后。 姜应元出殡,瓢泼大雨打在姜胤辰和尹文槿的身上。 姜胤辰之前派来盯着姜应元的人,因某个深夜被人下药而未看紧姜应元。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东江人绑在了山间一处野蛇遍地的树丛中。 东江人势必要毁了姜应元,毕竟姜胤辰和他们大干了一场,此前也让他们损失不少。一有机会,便抓着姜应元不放。 而这一次并未涉赌,而是直接把姜应元扔进了井里。 那几日,姜胤辰恰好在洋人的审讯室内,便错失了通报他的机会。 姜胤辰知道,留线人一命,就是想让线人来告知姜胤辰——他们会等着他。 10. 第九章 亲手做鞋可愿嫁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哒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从二层骤响。 和羽舒的皮鞋鞋跟有些急促地敲击着地面。 她的手臂绕过木梯扶手的栏杆,梳妆打扮完的和羽舒小步轻跑,被郑梦丽喊住:“怎么了,羽舒。步伐这般快,不怕摔着了?” 洋装裙摆随着和羽舒的跳跃,如同那朝着地面绽放开来的花瓣,前后甩动。 她的话里有些着急:“娘,我去看看阿辰还在不在。” 看她飞奔而去的模样,郑梦丽在她身后摇头:“你啊你……反倒临近婚期,还着急起来了,阿辰还能跑了不成?” 客房内,姜胤辰不在。 询问下人们姜胤辰是何去向时,魁岸之姿身着黑色西装,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花束,逆着高阳跨进前厅门槛。 她的粉靥转忧为喜,搂着姜胤辰的腰身:“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一大早就去商会了。” 回拥她的柳腰,他低笑:“着急见我?” 把花束递给她,花朵衬得她笑容更娇。 姜胤辰挑着她下颌:“早起去买花,老板娘说,茉莉花代表坚贞不渝的爱情……” 面前佳人羞答答,捧着花束,牵着他的手朝着客房跑去。 他送花。 她却出刀。 姜胤辰看花束被她放下,拿着刮胡刀摁住了他的身子,“上回,我可答应了你的。” 挑眉不语,姜胤辰安分靠坐在沙发。 剃须的泡沫糊在脸颊,和羽舒被他的样子逗笑。 和羽舒怕自己手生伤到了他,姜胤辰却一动不动,有种任由她来的意味。 他睁眼望着她的鼻尖,她微翘的嘴角,不安分的指尖朝她的面颊伸去,滑过她的侧脸,伸到了嘴角。 和羽舒呼气错乱了一刹那,紧抿着嘴唇,停下了手中的举动,“真不怕我伤到你?” 姜胤辰稍稍直起了一些身子,和羽舒替他刮完了胡茬,擦干净了脸。 见她要走,姜胤辰跟在身后,把她抵在门板,偏头起了逗她的心思:“你要是唤一声‘夫君’,命都给你,要不要?” “油嘴滑舌……” 推搡不开,反倒两手被姜胤辰禁锢。 饱满的嘴唇互相触及,她的身子融化在姜胤辰的怀里,他问:“油吗?” 见她不语,他又伸舌去撩拨她的唇齿,热情又陶醉,室内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连吻都是甜的。 偏要使坏用舌尖舔舐她的耳廓,又再深入。 酥痒袭遍全身,她逃避瑟缩在他怀里,姜胤辰还是没有松开她手腕的意思。 膝盖一顶,介入她的玉腿。 将她抵在门板按压不动,和羽舒听他轻喃了一句,她羞得脸都快熟透,别过头去,“你说什么呢……” 还是那般不经逗,姜胤辰嘴上痞笑着,但她这副模样,我见犹怜,只能让他看见。 松开了她的手腕,姜胤辰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忽然回身吻在她下唇,“先饶过你,昨夜你提到的普通工人家庭每月开支,你了解了大概?” 和羽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喝着,心却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平日里在家惯了,才知道他们为了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伤透脑筋。” 二人坐在窗前,姜胤辰一手搂着她,让和羽舒枕在他的臂弯,“一家子如果三口人,租个小院的单个屋子,都大概是五块大洋,柴米油盐菜差不多十块大洋,衣着鞋子三块到五块大洋,还要灯火开销,冷、热水三、五块大洋……一个月里,那小小三口之家就要近三、四十大洋,这都还没算上他们生病,还有养孩子的开支,其他七零八碎的……” 听着和大小姐说起普通人家的生活,这般娓娓道来,姜胤辰说:“底层工人的生活不易……” 和羽舒的脑袋换了一个位置枕着,指尖触碰自己的“杰作”,现如今触摸起来光滑无比,“要过上正常日子,两夫妻就得好好挣个五十大洋,才算中上的宽裕日子……” 朝着和羽舒的指尖吻了吻,“你爹该把你带去商会谋个职位。” 和羽舒直起身子,连连摇头,“都是叔伯,我去那做什么……这不是想为阿辰分忧么……我不想你太累了。” 姜胤辰:“这件事,等这几日忙完我们的婚礼一事,与你一同查。” 她点头之际,又想到另件事:“阿辰,把文槿姨接过来吧。” 她额前卷翘的发丝被姜胤辰拂过,“我娘有我娘的顾虑,羽舒,我们都知你的心意,但也要尊重她的意思,不必强求。老江醒来了,我得去一趟仁慈医院。” “阿辰,忙完就回来,好吗?别住商会。” 深怕姜胤辰又独自一人跑去睡那,和羽舒千叮万嘱。 姜胤辰点头,温柔应和:“好。” —— 清乐府没了一个嫣语,自有人顶上。 郑梦丽带着和羽舒来珠宝店时,恰好遇到了这位眉如柳,唇如樱的小美人。 恰好不巧的是,二人看上了同一对长款白钻耳环,老板说,全城内打造的只此一对。 郑梦丽听说“云雀”年方十八,不止歌声甜美,还进了电影圈,一时麻雀变凤凰,清乐府的人还能有这般出息了。 云雀爱不释手,只不过云雀听了老板报价,虽然心痒痒,内心也只能先作罢,却丢不起人。 听老板对二人的恭敬言辞,云雀知晓这洋娃娃是和家的大小姐,和羽舒。 她声色亦如云雀般动听,主动唤了和羽舒一声:“姐姐,你喜欢,妹妹便不夺人所爱,这首饰看着还是适合年长些的人,妹妹让给你。” 谁敢和清乐府的人做姐妹? 她竟还提起年长二字。 和羽舒柔柔婉拒道:“自儿时起,我爹娘便给的就是有价无市的物件,今儿不过只是随便瞧瞧,仅此一对,却不合我眼缘,你不必谦让,买下便是。” 没有为难云雀的意思,可她非要同和羽舒较年龄的劲,和羽舒也不愿退让一步。 云雀亦眼馋和羽舒身上的那项链,却偏又买不下这仅此一对的一万大洋耳环。 郑梦丽牵起和羽舒的手:“咱去雄和大厦瞧瞧别的。” 二人离开,没空和云雀费口舌。 —— 总巡捕房门口,有人拦着云雀的去路。 云雀瞪了一眼二人,“你们总巡捕莱恩先生,前些日子求着见我我都不赏脸,现在你们拦我,等下一不小心没命,别说我没提前告知你二人!” 气急败坏地扭着腰进入,一堆男子的巡捕房内,看到清乐府的云雀酥\胸如兔裹衣裳,眼珠子都快粘在她身上,哈喇子流一地。 推开门,莱恩正和属下谈事,愠怒之色正要拔枪相向,谁敢这么大胆不敲门进入? 一看是心上人,莱恩立即吩咐了手下去落实,笑脸相迎云雀的到来。 莱恩眼神示意众人撤离。 撒腿就跑的一干人等给云雀和莱恩关上了门。 云雀边走边解开了旗袍的衣扣,朝着莱恩的身上坐下,莱恩哪顶得住云雀这般主动,先前怎么撩她都无动于衷。 莱恩急不可耐地吻去了云雀嘴上的嫣红,捏疼了云雀身上的肌肤,扯碎了衣布。 云雀捧着莱恩的脸问道:“你娶我,好吗?莱恩,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她不要再待在清乐府供人玩乐了,她不要因买不起一件首饰被人瞧不起……进了电影圈又如何,本以为吃穿不愁,已是满足了,奈何清乐府抽成过多,到她手上的,所剩无几。 可如今,她急需莱恩这张牌做靠山,带她逃离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将她捧到最高处。 莱恩哪忍得住不动云雀,对她问了什么丝毫不在意,嘴上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把云雀扔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莱恩俯视云雀的神情,这女人定有所求,怕是不知逢场作戏玩玩的道理。 云雀的声音却故意放大,响彻巡捕房。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的人。 二人从办公桌,滚到了桌下。 莱恩是个渣滓,穿着一身制服睥睨跪着的云雀,他又怎会放过云雀身上任何一处。 事后,云雀躺在莱恩办公室的沙发。 来了一个西洋医生,见云雀遍体鳞伤,莱恩所需的药被他从西洋医生手中夺过,一把塞进了云雀的嘴里。 莱恩抽着烟,看云雀挣扎着最终吞下,他给了自己能给的承诺:“You can be my mistress, but you can''t have my children. I''ll send you back.(你可以做我情人,但不能有我的孩子,我派人送你回去。)” 冯义明来找莱恩的时候,恰好上楼。 云雀下楼,二人正好擦肩而过。 云雀披着莱恩的外套颤腿走下台阶,彼此眼神交接,云雀瞥了一眼他的肩章。 —— 阿力被姜胤辰派到码头盯着拆除监牢一事,也顺便,给所有的工人重新评定他们各自的潜质和本领。 姜胤辰到了仁慈医院,老江见到他时颇为激动,“阿辰!” 他妻子提醒,“现在要叫‘姜副会长’了。” 姜胤辰扶起老江,让他靠坐在床背上,“老江,你还是喊我‘阿辰’就好。” 老江恢复的还算不错,姜胤辰在仁慈医院了解了老江的病情,也跟老江说,可再多些时日休息,待到病全好了再做工不迟,老江夫妇甚是感激。 姜胤辰也并不会多给,多了,他们也不会要。 彼此之间说起了近日的变化,皆感慨世事无常。 闲谈一个时辰,姜胤辰去了雄和大厦。 姜胤辰派人向和宗煜汇报了自己行踪,兴许会多耽搁几天。 和宗煜反复和手下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是否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手下回复皆是一致。 素青再见到姜胤辰时,途径此地,他换了行头。 身后的徒弟认出姜胤辰,素青又想起在报上的名字,和宗煜给点烟的,就是他? 徒弟告知自家师父他的身份是谁,素青赶忙换了一副嘴脸相迎,这面前的人可是懔城和家商会和宗煜的女婿阿。 “这,姜副会长阿……您怎么 11. 第十章 真心实意乃无价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事后烟燃起,冯义明的手在被褥下还是不安分,“你跟着谁不行,偏要跟着那洋人,他都四十了,有我行?” 云雀咬唇闷哼,“莱恩给我下部戏打点好了关系,不娶我……也罢了。” 他冷笑,“若是被他知晓,你在我床上这般,会如何?” 他敢告诉莱恩? 云雀媚眼转悠,两指夹着他手中的烟,趴在他胸膛,轻轻吸了一口。 她缓缓上移了身子,抱着他的头贴近,垂眸望着他说,“冯义明,我堵不上你的嘴了是吗?” 烟被丢去,冯义明说话的嘴被堵上,揽紧她腰身,冯义明咬牙骂道:“云雀,这么直呼我名讳的,你是第一个,你个骚蹄子……” 冯义明埋首疯狂,云雀乐意见到这样的他,可非要刺痛他内心,问了一句:“和家大小姐要大婚了,你伤心吗?” 一掌拍在她腿根,“懔城近日不太平,你也安分点。驻懔城总领事是莱恩的父亲,近日带头抵制美国佬货物的,不知道是不是和家的人,如果是……和家就能撬动了。” 云雀捧起他的脸,“你当人家傻,和家是随随便便能撬动的吗?” 本不该和云雀说那么多,可沉迷眼下旖旎,冯义明皱眉越说越多:“和宗煜不傻,和宗凯却是个猪脑,先前那最后一笔生意,给他牵线都做不成,害我遭受莱恩两个耳光。” 原来当日二人初见,他是挨耳光去了? 真真是可怜。 云雀红唇在他耳边亲了一口,“可你不是得到我作为补偿了,可我呢……什么都没得到。” 冯义明揉着她的白皙脖颈,“你要什么?” 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那呼吸声像是在冯义明的耳廓挠痒痒,云雀差不多快使出了浑身解数让他答应,冯义明只觉得血气上涌,当即应允:“买。” 目的达成,云雀搂着冯义明,在他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不停地喊着“你真好”。 云雀妖媚地朝他笑着往被里钻,直到完全盖住了她的身躯。 他紧抓着云雀的发丝,冯义明只觉得自己的命脉都被人掌控,“你特么……” —— 和羽舒的好友从尚北来懔城,只因和羽舒要出嫁了。 还特地拿来了和羽舒要的东西,一只具有收藏价值的打火机。 谢允纱说:“我在英吉利的古董行橱窗看到时,也被价格震撼了,羽舒,你当真是爱惨了那姜家小少爷啊。” 和羽舒爱不释手,笑着说:“高下立判身份地位,用的东西不能寒碜,他不是那个家道中落的小少爷了,他是我夫婿。” 摇扇品茶,谢允纱望着和羽舒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啧啧,一万八英镑啊,羽舒,你这千金大小姐,买这些古董不眨一下眼,小心他被你宠坏了。” 谢允纱家在尚北,家中主做纺织生意。 和羽舒留洋归来,还是头一回见,毕竟二人在不同的地方学习,一收到信,她恰好还未归国,也就帮她顺手做了这件事。 将打火机装在盒子里,和羽舒浅笑:“宠坏了,才会赖着我不离开吧……” 二人去游逛了倾城河,也去吃了西餐。 路过雄和大厦时,和羽舒忆起那双鞋。 谢允纱也对素青的手艺早有耳闻,被她的徒弟领着挑选旗袍,精美的上品旗袍映入眼帘。 和羽舒这大小姐大驾光临,素青喜出望外,这盈盈一握的纤腰,哪个男子看着不心动。 颈项皓白如蝤蛴,素青看她今日一身法式洋装,笑着问道:“和大小姐,对那双鞋,可还满意?” “阿辰非说最后是老板娘的手艺,但他的手……” 素青实话实说:“他为了一件展示品的旗袍,来了店铺三年。谁知那四十大洋拿不出的穷小子,会是和家姑爷……这鞋是他做的,我只是帮着做了最后的工序。他太痴情了……我可真是从没见过如此执着的男子啊,这才答应教他做鞋的。” 和羽舒问:“钱货两讫,那鞋面的钻石价格不菲,我不想欠着,您直说多少大洋便是了。” 素青岂敢收? “您大婚之日穿上,说一句是出自素青的店铺,素青便感激不尽了,您的一句话,价值可大过鞋面的钻石了。” 望了一眼那展示品的旗袍,颜色也确实喜庆,虽说不是自己一眼就喜欢的样式,可那偏是姜胤辰喜欢的。 素青再三推脱,和羽舒指着那旗袍:“那件衣服,我买下了。” 但素青却说:“这……姜副会长在我这为您做了另一件,您二人可真是……” 一个自认有了些钱便要全花在她身上。 一个认为被他看上的衣裙,一定要满足他的意愿穿上。 —— 和羽舒把谢允纱安排好住处,两日后的婚宴,谢允纱定是要出席的。 她往新家赶,没提前告诉姜胤辰。 姜胤辰每日忙完后回到了与和羽舒的新家,只是地处偏僻,同和家别墅确实有些距离。 快要将她娶回家了,他总得让这房子有些烟火气。 今日是尹文槿来亲自下厨,做完一顿饭后,又咳喘不止。 “娘,您按时去医院了吗?”姜胤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冯姨担忧地说:“你娘哪肯去,偶尔抓几贴药吃,你成婚没帮上忙,前些日子又受伤,你娘自责得不得了……” 姜胤辰兀自叹息:“明日我陪您去。” 尹文槿因姜应元的逝去,一下又苍老了几岁,听姜胤辰要为她的事情分心,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你安心成婚,我的身子我清楚。” 饭菜的味道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姜胤辰一口一口吃着,吸了吸鼻子,菜肉塞满了嘴,扒拉着饭,他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大快朵颐。 尹文槿含泪摇头,那三年和羽舒留洋在外,姜胤辰还特地让她不要去码头送饭,他就怕自己过得太过顺,忘了苦难教会他的那些,所以连尹文槿做的饭菜,他都早已忘了是什么美味。 这孩子从前顽皮,可家中变故太多,他却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竭尽所能做了一切。 尹文槿:“阿辰,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尹文槿替姜胤辰去舀汤,他随意抹了抹眼角,低头避开视线:“别光看着我吃,你们都吃 12. 第十一章 何时结怨染血腥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谢允纱的公寓门缝下,多了一张纸条。 打开看了一眼,将其燃尽成灰。 并没有老实待在和羽舒安排的小公寓里,谢允纱坐上黄包车,去了一家叫做“远洋海味”的饭店。 进入饭店后,她拐了几个弯,走到了后厨。 打开后门,走过一个闹市街区。 在街区右侧的街道,找到了一幢老式的两层木楼。 木楼后,是属于贫困工人的居住区,一处出售饮用白开水和洗澡水的地方,工人们称之为“老虎灶”。 三三两两坐在长条的凳子上,有人喝水聊天,也有人在赌。 东江人前段时间还会在这种地方出没,抓上三、五赌徒为他们牵头的洋人工厂,签下几个工人常年的卖身契。 但近日,似乎暂时没了动静。 工人们的生活压力与常年的贫困,聚在一起耍赌是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惬意的,也是一不小心会在此处栽大跟头的。 他们嘴里聊着码头的事儿,有时说着说着,忽然拳脚相加、嘲噱发生口角,以至于几人相争、斗殴打作一团而互不相让,都是常有的事。 锦衣华服的谢允纱出现在此地,甚是格格不入。 与一灰衣男子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她的手被牵着小跑了起来。 二人藏至墙角隐蔽处,她的手心多了一支钢笔。 男子帽檐压低,焦急问道:“来的路上,可有人跟着你?” 谢允纱被抵在墙角,将钢笔放在了自己的手提包内,抱着他的那一瞬,喜笑颜开:“你派人送的纸条,我按着你的路线走的,怎会有人跟着。” 葛扬帆收紧手臂,轻轻抚摩她的后背,“那批货幸亏姜副会长顶着压力,让乌篷船及时运送到,尚北初战大捷,眼下我作为尚北与懔城接口人,刚到刘明清会长手下做事,还不便同和会长直接相见。” 此地不能多留,谢允纱被葛扬帆狠狠地亲了一口。 谢允纱深情凝望:“羽舒大婚那日,若你想见我,便来……” 葛扬帆拨弄谢允纱的秀发,耐心嘱咐:“暂且不见,你我刚到懔城,切莫引人注目。和宗凯不安分,这里面已有了确凿的证据。你将笔尽快交给和会长,让他做定夺。” —— 婚礼前夕,谢允纱不请自来到和家别墅吃晚餐。 头一回见姜胤辰,谢允纱不免多看了几眼,毕竟只在报纸上瞥过一瞬。 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男人,把和羽舒迷得神魂颠倒,让和羽舒差遣她跑腿买那古董。 这模样俊俏的,哪个姑娘看了不喜欢? 不过谢允纱看姜胤辰,除了对和羽舒和颜悦色带着温柔,见到其他异性,一概是没有笑容,简直判若两人。 思及此,谢允纱摇扇掩嘴笑了起来。 这一桌子海味也不知成婚前是给谁补,谢允纱就这么盯着姜胤辰为和羽舒取蟹肉。 席间,和羽舒言笑晏晏,与姜胤辰二人互相喂食,真是叫谢允纱看得心生羡慕。 定制的婚纱已经到了两日,和羽舒还未试穿,在饭后,她就迫不及待牵着谢允纱的手上楼。 —— 姜胤辰点燃了一根烟,与和宗煜在书房交谈。 和宗煜直夸他近日替工人们所作的一切,表现甚好,姜胤辰却推说那是和羽舒的功劳,许多细节,还需深入调查,日后慢慢完善。 但姜胤辰对另一件事颇为关心,问道:“抵制洋货,洋人为难您了?” 谢允纱在与和羽舒上楼时,给了和宗煜一支钢笔。 笔杆旋出,和宗煜抽出纸条摊开,神色凝重,“呵,他们想强买强卖,实际又不能拿我如何,和家的税每年多缴两倍,也不是白缴的。” 纸上的内容读完,和宗煜知晓姓王的只是个替死鬼,却未敢往另一处想。 “王玉昆这替死鬼的一切,竟然是和宗凯在搞鬼!” 和宗煜气愤地拍了一下书桌,姜胤辰被和宗煜的举止一惊,似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大发雷霆。 和宗凯原先只是谈一部分茶叶生意,和宗煜前几年盯着他,看和宗凯稳扎稳打地干,而后和谁谈生意,和宗煜便未干涉。 而商会的事,和宗凯也未能插手。 现如今,和宗凯肆无忌惮做起别的勾当,证据确凿,尚北组织在信中写道,就连前几次组织被重创,其中都有和宗凯的“功劳”! 按理来说,冯义明这个职位,莱恩理应以礼相待,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遭受一个总巡捕两个耳光,该是来自于莱恩父亲的压力。 冯义明、莱恩、王玉昆、嫣语…… 现如今,清乐府多了个云雀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来回转。 清乐府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姜胤辰原先无意提起东江人和姜应元一事,和宗煜也觉得事有蹊跷。 眼下证据确凿,和宗煜五味陈杂。 纸条最后,却是写了四字——“揭竿起义”。 懔城一向太平,但洋人霸占懔城的地方虽小,却无一不渗透着这座城的每个角落。 和宗煜十几岁时,便看了人生百态。 码头二字,承载几代人的血泪。 许多人出生于水上,也在水上逝去。 木船是唯一生存的工具,一家子居无定所,漂泊吃下万般苦。 他一个富贾商人罢了,没有能力彻查清乐府,也无能力撼动巡捕房的地位,和军\政部的关键人物。 和宗煜负背而立,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那日我跟你说过,他们嚣张不了几日。我让几个商会共同抵制洋货,不想让洋人扼住懔城的经济命脉。东西不能强买强卖,人人有权自己做抉择。洋人干涉懔城之事,终究不能长久,这未来,在那些个人手中,你说能看到什么曙光?” 和宗煜吸了一口雪茄,“阿辰,刘明清这人眼下要开矿,但权力甚小。铁路我们亦是要自建,过个路还要让洋人点头,真是笑话!定要让人人知晓,路权即国权!” “码头你与几个分会长商议,择几人管辖。待你和羽舒大婚后,我预备开几个商办铁路公司让人认股,我一定要亲眼所见铁路四通八达之时,也要帮国人夺回采矿权。” 姜胤辰知晓,和宗煜是要将洋人慢慢赶出去。 姜胤辰:“可是,和叔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和宗煜将纸条递给了姜胤辰,未打算隐瞒。 和宗煜:“东江人一事,与他有关。这么一追溯,你哥嗜赌,你爹惨死……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和宗煜老脸都无处放,愤懑解释:“我自小被教育,‘切莫从政’,所以我一心经商,但和宗凯并不是。我二人理念不 13. 第十二章 此生再难仍有她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打火机燃起了火苗。 火焰微晃。 一掀开帘子,和宗凯见到了靠墙点火的姜胤辰,他的侧脸忽明忽暗,在一片漆黑之中宛如冥煞。 在场的,除了和宗凯,还有莱恩和冯义明…… 其余两个洋人,面生,姜胤辰自是不认得。 恶狗吓得清乐府的女子们花容失色,姜胤辰随手拿了一张椅子坐下,声色懒散:“跑,赶紧跑。” 两个洋人跑得快,其余三人却站着不动。 姜胤辰点点头,不怕死的人,挺好。 灯光亮起,姜胤辰的后背被枪抵着。 姜胤辰两脚交叠,搁在看台边,“呵,好一个总巡捕啊,枪是这么对着人的?怪不得,你们得不到民心,名声也被败光。听闻巡捕房的能力,就是仅限于街上抓个小偷啊。” 莱恩把枪抵在姜胤辰后背,又更用力了些。 姜胤辰看着和宗凯虽带着怒气,却不以为意对莱恩一笑。 清乐府的人知道是姜胤辰带来的狗,打不得抓不得,偏就是疯狗乱窜,毁了场子。 冯义明:“姜胤辰,你别乱来!” 点燃了一根烟,姜胤辰回头,莱恩的枪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 姜胤辰一手插兜,呼出了一口烟,挑了挑眉:“巡捕房的能力,我见识了。” 他快若闪电的右手掌心附在枪\杆,借着莱恩的手,对着清乐府的顶上开了几枪。 莱恩亦是被惊了一瞬。 逃往大门口的一群人,连滚带爬,人踩人,喊得歇斯底里。 夺得莱恩的枪,枪口随着姜胤辰的步伐,掠过他这三人,“我?有你们几人乱么?我今日只找和宗凯,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莱恩伺机逃跑,姜胤辰却把枪扔给了他,“莱恩,下回要杀一个人,找准机会,就……” 姜胤辰反坐在欧式的椅子上,给莱恩做示范。 右手三指指着自己的脑袋,单眼闭上,嘴角微勾。 “砰——!这样,懂?” 和宗凯和冯义明退到了一边,和宗凯直冒冷汗。 莱恩拿起枪,慌步对着姜胤辰乱打一通,里面却没了子弹,胆战心惊地稳了稳自己的帽子,急忙去喊救兵。 姜胤辰舌尖顶了顶腮帮,将自己手上的烟塞在和宗凯的嘴角,“孝敬您一根烟,怕你命没了之前,没尝过一口。” 烟因和宗凯的嘴角微颤,烟灰抖落,和宗凯去摸索自己身上的匕首。 脸被姜胤辰用劲掐着,“你特么和一个子弹几发剩余都不知道的洋人做‘生意’,能赚多少大洋?嗯?” 冯义明却胆大地扼住了姜胤辰的手腕,他倒要看看,没了枪,这条疯狗能有多厉害。 反手擒着姜胤辰,姜胤辰借机迅捷脱去了西服外套。 姜胤辰一脚踹至冯义明的胸膛,腿抵着冯义明质问道:“你这丝毫不让步的样子,是确定要护着这种畜生么?” 冯义明:“他今日是我请至清乐府的客人!” 姜胤辰:“拦着我,那你也给他陪葬!” 桌面踢碎,举起的凳子毁在了和宗凯的头顶栏杆。 和宗凯差几分距离就被砸到脑袋,惊骇不已!立即爬出二人的打斗圈子。 姜胤辰对付冯义明之际,一把扯回了和宗凯的衣领,冯义明见势来帮,红色的帘子却被姜胤辰另一手抄起蒙在了冯义明的脸上。 几番旋绕在他的脖颈处打结,奋力朝着他的脸砸了好几拳。 冯义明挣扎着闷哼:“唔——!你放开……” 匕首趁机划破了姜胤辰的衬衫,手腕处流血不止,和宗凯握着匕首连连后退,“姜胤辰,你要做什么!明日是你和羽舒大婚,你不打算成婚了吗?” 姜胤辰最后一脚踢在了冯义明的下颌,冯义明晕了过去。 扯去了衬衫破碎的布,姜胤辰大笑:“哦?原来你还记得,我将成为和家的女婿啊。” 和宗凯怒目圆睁,偏偏这眼神吓不退姜胤辰。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跟你是无冤无仇!” 姜胤辰将自己的手腕用衬衫碎布绑着止血,面色佯装恍然,步步紧逼:“是吗,是吗……我爹被洋人乱枪打死,我哥嗜赌,嫣语和你又是什么关系?这些,我之前可从未查到过……和宗煜也查不到。所以,这个人可以帮你保守至今,应该比莱恩的官职更大。是谁做你这猪脑的靠山?嗯?” 往后跌了几步,和宗凯眼神闪烁:“你胡说什么!血口喷人,也要有理有据!” 清乐府外疾步声响起,是气概豪迈的步伐! 和宗凯退到无路可退,“巡捕房的人来了,他们来救我了!你必死无疑!你明日休想活着娶和羽舒!” “和羽舒”这三字。 是驯服他的魔咒。 仇要报,和羽舒,他亦会娶。 姜胤辰手握匕首,鲜血淋漓,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低敛着眼眸俯视:“你觉得,这一回,你的手上沾上姜家人的血了吗?” 疯了。 疯子! 疯狗! 和宗凯吓得惊慌失措,奈何匕首拔不出,也无法用力刺向姜胤辰! 和宗凯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姜胤辰的手心流出,顺着匕首滑至他的手腕。 自己的手腕沾了姜胤辰的血,和宗凯发怵了。 “姜副会长!” 葛扬帆接到刘明清的通知,立即带着百号人来清乐府。 不是想象当中的救兵,和宗凯跪倒在地,姜胤辰单膝蹲下身,眼眸目不转睛盯着和宗凯的每一丝表情。 姜胤辰将匕首扎在和宗凯的腿边地板,冷傲的声音响起:“和叔伯,请吧。” 角落,些许光亮被逆光照得发闪,帘子一直被晃动着。 姜胤辰几步拽出了人,发现那是她耳朵上的钻石光亮。 云雀尖叫了一声,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不过……” 低头一看,手腕上是姜胤辰的血,云雀踢踹着姜胤辰,“放开我,你放过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姜副会长!” 阿力赶到时,见一地惨状,对着姜胤辰说:“辰哥!门口巡捕房的人和商会的人干起来了。” 将云雀推倒在地,姜胤辰转头离开:“这群渣滓,民生不管,闲事挺会管。” 姜胤辰顿足警告身后的云雀,“别什么都不说,这不是我做事风格。看到什么说什么,若是以讹传讹,你的嗓音,我会想法子夺去。” 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脖颈,云雀颤巍巍地起身走了几步,潸然泪下,爬着去看冯义明,“义明,义明……醒醒。” 清乐府门外,巡捕房和商会的人打作一团。 乌泱泱的一片,枪没了子弹,便拿着刀互砍。 阿力看姜胤辰的手还在流血,担忧地喊了一声:“辰哥,先处理下吧。” 姜胤辰跨进了车内,知道今日和洋人结下了梁子,日后该是没好下场,还得尽快收拾掉莱恩才行。 “刚才喊我的那个人是谁?” 阿力说:“刘会长手下,葛扬帆。” 姜胤辰:“嗯。” 和宗凯未能踏进过商会一步,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被“请”过来。 姜胤辰将他绑在椅子上,“和叔伯,我的大婚前夜,你可真是送了一份大礼。听说这个世道,人若站错位置,都会死得很惨。” 和宗凯虽害怕,却还是想说一句,夺去他的气焰:“一如你爹,和你哥。” 桌上的笔被姜胤辰攥在手心,笔尖对着和宗凯的颈侧:“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眼下这种时局,洋人随便崩一个懔城人,他们杀鸡儆猴都可以编排个荒唐的理由,你说你害我姜家,我还得跟你背地里玩儿吗?我姜胤辰偏不喜欢玩阴的,要干,你应该直接冲我来。” 这话让和宗凯笑了起来,狂妄地,和宗凯冷锐的目光再也收敛不住:“呵呵呵,姜胤辰,你以为呢?你同和羽舒有了婚约之时,我便知晓你要分走和家大半财产!你姜家已是在北边符城名声大震了,来和家掺一脚,你想没想过,你的实力……将是富可敌国!” 姜胤辰蹙眉,和宗凯越说越义愤填膺:“你爹倒是同和宗煜情同手足!都比过了我这个亲弟弟!和家产业甚多,和宗煜只给我一些茶叶生意,简直就是打发要饭的!我和宗凯一腔壮志未能施展!和宗煜帮不了我,但冯义明和莱恩却答应会给我一官半职!” 唾沫星子飞到姜胤辰的脸上,和宗凯怎么看姜胤辰都不顺眼! “你算什么东西!如今还成了副会长!你爹和你哥的死,其实都是因为你!你才是间接杀死他们的人!” 和宗凯:“唔!” 刹那间,和宗凯眼珠瞪着,不可置信地偏头看着姜胤辰的手。 笔尖扎在了和宗凯的肩头,姜胤辰冷漠地收紧拳头用力。 葛扬帆心急火燎地跑来,“姜副会长,这个人,您交给我。” 和宗凯肩头插着的笔尖未拔出,姜胤辰饶有深意望了一眼葛扬帆,“你果然来了。” 葛扬帆:“姜副会长,他……还不能就怎么死了。” 难忍肩头疼痛,毫不在意地从和宗凯的肩上拔出时,血流如柱飞溅流淌。 葛扬帆附耳于姜胤辰说明了情况,姜胤辰手中转着笔,“你这么一提醒,他还真的不能死在我手里。让你们带走可以,别运往尚北的时候出了岔子,此时……” 他朝着葛扬帆笑,手却触及了和宗凯的腿:“我再帮你一把。” 和宗凯:“啊——!” 和宗凯的腿根被姜胤辰用笔扎出了几个血窟窿,葛扬帆颤声说:“您……放心。” 因疼痛晕厥过去的和宗凯此时垂着头,姜胤辰随手甩开了笔到地面,用布擦拭自己手中仍在流淌的血迹。 姜胤辰撑在书桌,望着他神情探究:“小子,你们利用我?” 葛扬帆:“姜副会长,您这话……” 去酒柜拿了一瓶酒,姜胤辰仰头喝下大半,清醒了许多,身上的疼痛也被麻痹:“就是你,让谢允纱把信送给和宗煜的吧。” 将酒瓶移至葛扬帆面前,姜胤辰接着说道:“尚北组织在懔城还不能堂堂正正的露脸,所以,断定和宗煜会给我看里面的内容,而又料到我这脾性会这般生擒和宗凯,比你们计划抓他的时间,会快很多,是吗?” “姜副会长……” 这四字的下意识反应,便够了。 姜胤辰见他不喝酒,直接放在他手心,“那么说,你背后的人,早知道我姜家是如何被陷害了,还敌过了和宗煜日夜盯着和宗凯这么亲的关系,并且很了解我,甚至……他还能料到我会怎么做。” 催促葛扬帆喝酒,姜胤辰问:“他是谁?” 葛扬帆战战兢兢喝了些,放下酒瓶:“姜副会长,有缘……您自会与他相见。” 姜胤辰拍了拍手鼓掌叫好:“这么一想,此人可谓黑白两边占,你让我不得不好奇。他见我如蝼蚁般生活多年,却不早给线索,却偏偏等到我大婚前!你告诉他,待我见他时,他可别说我活该这般受苦!” 葛扬帆抹 14. 第十三章 君心一直似她心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学生被捕,商人被打压。 牢狱之中,学生依旧齐声响亮地诵着爱国之诗词。 —— 谢允纱赶忙赶回了尚北,欲让她父亲通知各方,扩大尚北新生力量在全国的势力。 她与葛扬帆又分隔两地,盼着下一次见面的日子。 和宗煜早料到了会是这般景象,懔城的商会力量影响有限,已不够撼动,“阿辰,明日起,你同我一起去各省与商会代表见面。” 点了点头,姜胤辰说:“好,待我安排好商会其他事宜,明日就和爹动身出发。” 姜胤辰与和羽舒成婚不过三日,郑梦丽说:“什么事这么急,非得明日就动身?” 递给郑梦丽几张纸,郑梦丽看那是和宗煜亲笔写了一封《联合请求书》,希望全国的商会都能投入参与到自建铁路的热潮之中…… 和宗煜:“今晚我就会发到报社,然后和阿辰亲自去与各代表说这件事,以表诚意。” 姜胤辰不放心尹文槿,毕竟之前得罪了莱恩和冯义明,不怕灾祸沦落在他头上,就怕有人动了邪念去扰了尹文槿的生活。 郑梦丽说:“放心,我一个人也闷得慌,会立即派人把你娘接到和家别墅住些日子。” 和宗煜也劝慰说:“洋人还不敢动和家分毫,近日,会够他们忙的了。不过……” 转头看向郑梦丽,和宗煜叮嘱道:“尽量少出门,待过些日子懔城太平些。” 郑梦丽点点头。 姜胤辰油然而生的心中温暖,婚后,和宗煜和郑梦丽,也是将他当作了儿子,并非女婿,万事皆是倾心相待,没有半分虚假。 姜胤辰转头看向窗外,和羽舒自方才他们三人坐下,就穿着旗袍,让几个下人与她去了自家果园。 半个时辰过去,她都未回。 起身去寻,和羽舒置身果园之中,让姜胤辰一时难分辨哪个是她。 身穿旗袍的和羽舒宛若消失了一般。 各个头上戴着草编帽子,身上是与普通农妇无异的衣裳。 可有一佳人,倾身闻着果香,细窄的腰身与常年务农的下人有着巨大的差别,她侧颜露出淡淡的笑容。 在脑后束起的长长麻花辫,发丝微微卷翘,姜胤辰知道,是和羽舒。 地上放置着背篓,还有几个提篮。 姜胤辰从石榴树下穿过,石榴喜暖和干燥,但在懔城这般雨水多的地方,能长出近八米的石榴树,他觉得实属难得,想来是和家的排水做得甚好。 和家下人们各个也有着自己的看家本领,一花一木,都被照料得精细。 迫不及待地切开了石榴,汁水丰沛,从表皮滴落。 和羽舒瞧着那红宝石般的石榴晶莹剔透,红白相间的,又像是玛瑙和水晶的结合…… 一口咬下,忘却了端庄和优雅,她挑眉咀嚼,这味道却是甜到心坎里。 姜胤辰走近,和羽舒正是张大嘴之时,瞧着有人靠近,和羽舒转头变成浅浅地咬下一口,温婉可人笑了起来:“阿辰,你吃吗?你给阿力他们一家,还有娘,也带些去。” 夺去了她手中的刀,姜胤辰低声问道:“就不怕误伤了自己?” 她笑:“我自是小心翼翼的,但自己采摘,别样乐趣,你不懂……” 姜胤辰无奈笑道:“我娘这些天会过来住,你若是闷了,也在家住几天。我明日要与爹出门见几个他省的商会代表,怕是有些时日不能与你相见了……” 平日里优雅高贵的和大小姐,此时弯腰装着石榴至背篓和提篮,十指纤长,姜胤辰瞧着她拿下了成婚时他给她戴上的戒指。 轻握她洁白如玉的手腕,姜胤辰眉头一皱:“成婚戒指,你怎能随意摘下呢……” 和羽舒莞尔一笑:“怕弄脏了,回去我就戴上,你放心。” 姜胤辰冷哼:“你得时时刻刻告知那些个觊觎你的臭男人,你是有夫之妇。” 停下了手中放置的动作,她巧笑起身,他这般醋劲可从何而来啊…… 凑过身子搂着姜胤辰的腰身,下颌抵在他的胸膛,仰头看他,还有些费劲,“和羽舒是姜胤辰的妻子,懔城人尽皆知呀……” 姜胤辰低头见和羽舒撒娇,嘴角慢慢上扬,和羽舒脸颊晒得红扑扑。 双眸忽闪忽闪,姜胤辰捏了一把她的右侧粉颊,忍不住弯下身咬了一口她的鼻尖。 她松开了搂着他腰侧的双手,吃痛呜咽着捂鼻,他这是什么癖好。 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他侧头弓腰去吻她的鼻尖,“我亲几下,你便不疼了。”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鼻尖,她的嘴角。 低眸看她,刚说他不懂自己采摘的乐趣? 姜胤辰低哄道:“张嘴。” 和羽舒见他咬下一口刚被切开的石榴,贴合她的唇,用他的舌尖顶入,尽数喂给她吃。 既是吻,又是咀嚼,和羽舒嘴唇忙得开合又紧闭,不知如何是好,仰着脖子任由姜胤辰主动吻她。 石榴汁从嘴角滑落,姜胤辰适时替她舔去,又恶趣味地问道:“夫人,对这出乐趣,可满意?” 果园里,传来和羽舒欢乐的笑声,她被姜胤辰一直挠痒欺负,他想逼她说出一句“满意”。 —— 阿力亲自到了姜胤辰的新家,和羽舒小跑着递给阿力两提篮的石榴,说道:“阿力,这软籽石榴,你带给阿琴和孩子们吃。” 阿力本来还以为姜胤辰一通电话打到商会,叫他立即赶到新家是何事,看着满满两大篮子,心下感激:“大小姐,费心了,还惦记着阿琴和孩子们。” 姜胤辰走至和羽舒的身后,借机夸赞:“羽舒亲自摘的,我都还未吃过一个完整的。” 阿力道谢走后,和羽舒羞红了脸:“等会儿我就亲自剥了喂你。” 姜胤辰与她指尖缠绕,轻吻她嘴角:“剥了什么喂我?” —— 和羽舒前几日帮着姜胤辰去了解工人的家庭情况,今晚睡前,她都还在计算着数字,明日也准备再到商会和账房的人核对。 “别看了,快睡吧。”姜胤辰将她手中的纸笔夺去,放在了一边床头柜。 将她身子搂过,和羽舒叹息:“阿辰,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二包的包工头直接撤了的事吗?” 姜胤辰轻拍她的肩背,打算将她哄睡,他闭目接话:“嗯,怎么了?” 和羽舒紧抱着他更甚:“一个普通工人靠搬货的收入,实际得到的,极其微薄。” “我没想过,有的工人就连窝棚都住不起,只要稍有遮盖的一处,那便算‘家’,马路边沿也能睡……若遭大雨,能找到一个躺着的地方都是奢侈……” 和羽舒越说越不解:“我和家商会产业甚多,却解决不了一个普通工人的基本生活,岂不让人耻笑……而他们,竟然能忍受这样的日子多年。” 缓缓睁开眼,姜胤辰说道:“不是没有反抗,这就是我为何拆了地牢的原因。货主支付高额运费,但工人受着几重剥削,到了包工头手中,大抵不过百分之十,他自然是不会将他手中全额所得,老老实实分给工人们……” 和羽舒讶然,从他怀里抬头:“做了近百户工人的家庭调查,我近日才知晓,你怎就能脱口而出……” 姜胤辰揉了揉她的脸颊,思索如何回答。 断然不能告知她,因为那几年,他看多了,听多了,经历多了,便心中有个大概了。 信中的推心置腹,也有姜胤辰粉饰现实的成分,挨过多少鞭打,吃过多少苦,哪能让一个千金大小姐皆了解透彻。 指尖挑着她下颌,“因为……我偷看了你写的。” 和羽舒嘟着嘴:“我不信,你快说……” 光滑的腰侧被布满粗茧的掌心附上,姜胤辰将她坐在自己身上,推高了睡裙。 和羽舒趴在姜胤辰肩头,他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说:“明日我就走了,夫人确定要与我费口舌谈公事?” 红着脸的和羽舒,庆幸此时灯光昏暗,“我只是……” 姜胤辰摁着她的后脑,拨开她碍事的发丝,姣好的容颜在灯光下面露微醺之态。 他与她对视,使坏舔吻勾出她口中银丝,姜胤辰轻喃道:“你多喊几句‘夫君’……再说。” 墙上的影子重叠交错,她的发丝舞动媚态只有他瞧见。 姜胤辰不知疲倦地在和羽舒身上索取温暖与畅意。 翌日,和羽舒因太过困倦,睡到日上三竿。 姜胤辰早早起身离开,和羽舒猛然忆起昨夜。 他逼得她喊了千百句“夫君”一整晚……她愣是未得到想要的回答。 —— 接连半月,姜胤辰与和宗煜在不同的城市四处奔波,试图说服更多的商会。 和宗煜原以为符城是姜胤辰的伤心之地,未料,他根本没有放在心里。 本想让他休息一会儿,和宗煜和其他三分会会长一同前去,姜胤辰却同和宗煜说:“我有了羽舒,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我才有了对过去翻篇的能力……” 和宗煜倍感欣慰。 宛如亲生父子一般,二人同进退。 碰过壁,也有十分顺利,三言两语便被支持自建铁路想法的。 每至一处,和宗煜皆会和当地商会的代表一同再联名写公开信,并拍照登载于报纸上,让大众响应此事。 今日,懔城商会的人聚集在符城 15. 第十四章 时隔半年思念重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阳光下,观雀台的孔雀开屏,如同一把绚丽的纱扇,蓝绿黑相间。 它们不顾山下远远传来的炮火声,依旧在此地斗艳,心无旁骛地独自绽放美丽。 但和羽舒忆起,开屏,亦有警惕之意。 和羽舒倚靠在窗边看景,忆起自己刚初见姜胤辰时的模样,她在姜家的台阶差点跌倒的那一瞬间,是他有力的掌心接住了她。 她撞进他的眸中,他惊诧,心动,和羽舒皆看在眼里,仿佛是一眼定终身。 不论如何,她会等他归来的那一日。 —— 三个月后。 大雪覆盖了留观山一层白。 雪晴云淡。 郑梦丽见和羽舒在吹风,给她披上了披肩,焦急不安地说:“怎就还是吃什么吐什么,让西洋医生再来看看吧……” 握着郑梦丽的手,和羽舒摇头:“娘,不用了,我听一个老管家说,兴许过几个月就会好转,还有的说……可能会吐到生,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 郑梦丽:“你爹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就该打个电话让阿辰尽快回来才是!一转眼都三个月过去了,你还说要自己亲口告知阿辰。这两个大男人,可别等你生了才回来!” 兜兜转转了几个省市,就连郑梦丽都不知,此时和宗煜的人都到了哪一处。 如若是深陷混乱的地方,可能还有生命的危险,和羽舒也不敢贸然打探消息,反而会给姜胤辰过于担心。 清丽的容颜又削尖了几分,和羽舒些许憔悴,夜半总是辗转难眠,可依旧还是娴静的模样,告知郑梦丽:“娘,阿辰即便回来,也是帮不上忙的呀。” 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嘴角一抹浅笑:“这事儿,他这大男人,可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将和羽舒轻推回房内,“你还有心思说笑,人都清瘦了!他如果在你身边,你总会心安一点。” 话虽没错,可和羽舒深知不能这么自私地占有姜胤辰。 他有他的事业,他同和宗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即便……她确实很想念他。 郑梦丽忽而摇首,“瞧你娘这记性!今日可是你二十二岁的生辰了!” 愣了一瞬,和羽舒浅笑,“眼下哪有这心思,孩子已是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郑梦丽将和羽舒腿上又盖了一块毯子,“我让管家去研究研究菜,再怎么非常时期,也得给你的生辰过得体面些。” 和羽舒的生辰过得简单,郑梦丽给和羽舒一只翡翠手镯作为生辰礼物,直说今年简单办了,日后等孩子出生,再好好补过。 可今年却是有了孩子在腹中作伴,和羽舒已足够欣喜。 反过来安慰郑梦丽,“娘,自己有了身孕才知,生养孩子不容易,谢谢娘十月怀胎生下我。” 这话让郑梦丽听了,立马用帕子拭起感动的泪水,郑梦丽掌心附在和羽舒的脸颊:“你从小就懂事,如今更是……厨子准备了一桌子菜,你看看,想吃什么。” 虽然吃了会吐,但和羽舒还是少吃多餐。 夜晚靠坐在床上,她正准备给孩子做衣裳。 寒风灌入窗内,她起身去关窗,望着月光下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伸手去接。 雪花融化在和羽舒的温热掌心,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自语道:“这么冷的天,不知阿辰,穿得是否够暖。” —— 洁白的雪花飘洒时,姜胤辰正在最危险的尚北城市。 万事开头难,但一旦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 尚北组织领导同意了和宗煜的想法,念其爱国之心,也听闻和宗煜愿散尽家财投入铁路自建,被诸位省市的代表推举为首,成了全国总商会的头号人物。 他便在尚北地区的混战期间,举行了一场商人为中坚力量的演讲。 站上演讲台,和宗煜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要让所有人看清商会的力量! 临时避难的窑洞内,和宗煜的声音阵阵传来。 字字铿锵有力。 “……吾辈生于华夏,岂能容寸土被洋人践踏、侵略!夺回采矿权,铁路需自建!路权乃是国权!我们要一并夺回华夏子孙的尊严!” 枪声响起,和宗煜正是慷慨激昂演讲之时。 姜胤辰反应及时冲过去抱着和宗煜卧倒,幸而躲避了子\弹。 和宗煜心有余悸之时,姜胤辰冒着被炮火轰炸的危险,绕过枪林弹雨,带着和宗煜逃出窑洞。 短短几月。 出生入死。 姜胤辰同和宗煜彼此的脸上,时常是狼狈的模样。 有时他们会被炮轰过的沙土掩盖,有时是从被炸毁的楼房内爬出。 尚北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因要消灭旧势力。 和宗煜的声音,照旧在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时断时续地响起。 和家商会的人自打出了懔城起,是有一万余人,现如今只剩一千多人。 但临时初建的华夏总商会人数,却到了十余万人…… 姜胤辰也因身处混乱,肩胛骨中过一枪,再往下一寸,怕是命丧于尚北。 尚北组织的常务乃是谢允纱的父亲,姜胤辰被他及时送医所救,保下一命。 —— 半月相见不了和羽舒,姜胤辰曾承诺尽快。 尽快之后……瞬间就过去了三个月。 厚雪堆砌,春暖花开…… 和羽舒和郑梦丽在观雀台的小山城中,放了烟花,简单地过了新年。 不能一家团聚,和羽舒在房中手捧着未完成的虎头鞋,抬头望天,只盼来年。 而姜胤辰同和宗煜,带着一群人,则是在尚北的摊贩那,像是办了一场流水席一样,众人一同吃了面,大家伙一起过了别样的一个新年。 战火渐熄,城市仿佛像是得了咳喘的老人,断壁残垣,只待修葺。 一眨眼,到了七月。 华夏商办铁路公司批下来的那一瞬间,姜胤辰见和宗煜面带笑容,便激动地问:“爹,如何?” 和宗煜这一路,把姜胤辰当作儿子,又是当作了战友,两人激动地相拥,热泪盈眶,“阿辰,咱回懔城!尚北通往懔城的铁路要尽快修建起来!全国的铁路都将四通八达!” 临走时,谢允纱为了见葛扬帆,也跟着姜胤辰一行人一同离开。 —— 并没有直达懔城的火车。 一行人从尚北回符城,沿途的风景让姜胤辰心下感慨,未料难民还是如此之多。 从符城下车时,姜胤辰看到路边一个老婆婆在卖簪子,挑起一只捏在指腹,姜胤辰只觉得那手艺虽不能算上乘,但这个花式,却是很适合和羽舒。 错过了和羽舒一个生日,姜胤辰也想给她带个礼物。 让谢允纱帮忙参考,她说:“你选的这梅花,甚是好看。” —— 姜胤辰得知和羽舒在观雀台时,车子停下时,他几乎是朝着她的方向狂奔。 像是绕过千百个回廊一般,那条路,太长了。 台阶似有千万个。 姜胤辰呼吸急促,奔向他此生所爱。 “羽舒!” 心爱之人的呐喊声嘹亮,震动了她的心。 和羽舒正在修建花枝,徒留倩丽的背影。 卧房之外的天井小荷塘荷花开得正盛,她身穿米白色的法式系带洋裙站立着,身边的几盆金丝桃,像俏皮的蝴蝶,衬得她举止温柔如水。 从她的背影来看,姜胤辰只觉得,有什么变了。 几只喜鹊从屋檐飞下。 姜胤辰看和羽舒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在脑后。 她转身看向姜胤辰,仿佛置身在梦里,“阿辰?” 姜胤辰的视线停留在和羽舒隆起的腹部,惊愕不已,忘了走到她身边,反倒不敢靠近。 她撇过额前发丝,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掌心托着侧腰,行动缓慢。 行至姜胤辰的面前,和羽舒笑道:“本想亲口告诉你,未料过了半年。” 姜胤辰的双手不知往哪放,最后双手托着她的面颊,惊慌失措:“你怎……不早告诉我!” 她的温柔浅笑,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姜胤辰呼吸紊乱,难以置信,他居然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和爱人的孩子。 “娘也是刚知道这事,我写了信。但我不敢乱走动,不曾去过山下。因她先前受过伤,我想让她静养,但眼下是真的瞒不住了,再瞒着,孩子可就出世了……” 回握姜胤辰的双手,“你和爹出门在外已够辛苦,这几个月,怕是保住命已是万幸,我哪舍得再让你分心……还有,娘在安全的地方,你放心。” 不敢紧抱着,姜胤辰走到和羽舒的身后,搂着她,也恰好不让她看到眸中的泪光,他声泪俱下:“羽舒,辛苦了。未能陪在你身边,是我不好……此时懔城溃败的残军仍在,懔城南北地区还有暴乱……暂且,不要下山。” 她回身望着他,始终噙着笑,用指腹替他抹去眼泪:“那我就安心在这生下孩子,家,就靠阿辰守着了。” 姜胤辰难以自持地捧着她的脸吻她了一瞬,思念过甚,挑起他万千思绪。 谢允纱在二人身后轻咳:“这个……我。” “允纱!” 和羽舒笑意盈盈,朝着她走去。 —— 谢允纱拉着和羽舒闲话家常,说了这几个月的近况。 当然,是美化了的…… 姜胤辰似是饿了许多天,狼吞虎咽,郑梦丽直说:“吃慢点,阿辰,还有好多菜。” 和宗煜感慨:“出门在外,苦了阿辰。后边几个月,几乎没吃点像样的饭菜。” 和羽舒一直笑着凝望姜胤辰,她怕自己的笑意一消失,泪意会上涌。 可被姜胤辰牵着手回房的时候,耳边却是回响着谢允纱的话。 “你不知道,姜胤辰还在尚北替你爹挡了一枪,尚北当时也处于混乱之中,幸好……” —— 二人躺下时,姜胤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执起一旁和羽舒的手,担忧地问道:“娘说你先前吃什么吐什么……这哪行?” 和羽舒在黑暗之中应声,“都足足六个多月了,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忆起方才给和羽舒洗完身子,抱她出来的重量,似乎跟先前也并无差别。 姜胤辰忽而起身,开了灯,“对了,先前你生辰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这是我在符城的火车站附近买的。” 她接过那个簪子,姜胤辰说:“就是一个普通的簪子,这是梅花。” 和羽舒 16. 第十五章 唯她才是他生命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树影婆娑。 竹林被艳阳穿透,稀稀疏疏的影子照映在白墙上。 风儿一掠过,竹叶抖动轻摇,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和羽舒与谢允纱散步时,二人忽而停下。 俏皮地伸手作“兔子状”玩手影戏。两人在墙上“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葛扬帆跟着姜胤辰从商会前来,他拍了拍谢允纱的肩膀,谢允纱面露喜色,他示意她与他悄然离开。 陡然间,兔子在墙上仅余一只。 和羽舒望着墙上的影子,转头,谢允纱无影踪,身侧变为了高大的身躯站立。 兔子对面,是姜胤辰的手变成了一只凶猛的狼,作势要奔到和羽舒的兔子面前。 吓得和羽舒松散了手指,但那匹狼,却动作轻缓地亲了那白墙影子上的兔子一口。 那一吻落在兔子的额头上,和羽舒薄怒:“你真坏,还吓唬我,狼可不能吃兔子!” 手捧佯装嗔怪的娇颜,姜胤辰笑:“这不,它亲了兔子一口?” 但他不老实地又将和羽舒抱坐在回廊的美人靠,轻啄了她的粉颊。 亲了粉颊不知餍足,又去吻了她眼角和耳畔。 指尖来回游移在她纤细柔美的颈项:“这匹狼,有时确实想把这兔子生吞活剥……” 好比方才在墙上手影戏的那一吻,他虽作势猛扑,可手上的动作轻柔了几分,引着和羽舒偏头迎吻。 她的手触及姜胤辰血脉贲张的有力肩膀,他就像是在克制什么。 舌尖勾着舌尖,来回绕着嬉闹的圈,他嘴上噙着使坏的痞笑。 心神俱颤,她软了身子。 他回来了,还是喜欢这般与她胡闹。 成日将那些逗人的话挂在嘴边,试图逗她笑。 和羽舒媚眼瞥了他一眼,拳头举起佯装捶打,最终还是轻落在他的臂膀,“蔫坏……” —— 谢允纱和葛扬帆二人小跑到了房间内,一关上门,他便有些轻斥的语气:“允纱,我今日才知晓,你是谢常务的女儿,你却这么多年一直替组织做着如此危险的工作!你想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这该死的男人,怎就如此不懂得珍惜时光。 好不容易来一趟懔城,一见面倒是责怪起来了。 谢允纱一手放在葛扬帆的肩头,轻推着他倒走至床榻,跨坐而上,她俯视着。 “葛扬帆,你都说了是这么多年,我为了谁?我即便远洋在外都不惜一切代价要替我爹做好这件事,但也是因为你!” 他皱眉,反将她压在身下,二人在尚北相识、相爱,起先只以为谢允纱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大小姐,谁料身份差距如此之大…… 谢允纱看着他呆愣的样子,作势敲了敲这榆木脑袋,他怎就如此不开窍。 替他解开衣扣,谢允纱挑衅道:“怎么,这会儿怕了?怕我爹知晓,你未成婚就碰过他女儿,会毙了你不成?” 葛扬帆郑重地说道:“不是怕,是觉得配不上你……但我会娶你,会对你负责到底,允纱,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去见你爹娘。” 谢允纱咯咯笑着,“床上这么严肃的,怕是就你一个。呆子,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你怕什么配不上?再瞎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他低头虔诚一吻,轻声哀求:“别,别不理我。” 谢允纱的房内,从大白天一直到傍晚,皆是传来阵阵娇笑声。 —— 和羽舒晚餐吃得少,也吃得快。 以往她还会等着众人吃完再离开,但这会儿有了身孕,总是着急为了孩子的事忙活,此时说,要去绣完那双鞋。 姜胤辰大口扒拉饭,握着和羽舒手腕想让她再等等。 “羽舒,你等我,我马上吃完。” 见她月份大了行走不便,姜胤辰总是要抱着她走。 可和羽舒觉得自己哪能如此娇气? 她给姜胤辰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笑道:“你就是对什么都过于紧张了,我让下人陪着回房就行,你和爹娘还有其他人,都慢慢吃,可别噎着。” 和羽舒起身离开,眼神瞥了瞥那碗汤:“要喝完。” 鼓着腮帮子咀嚼的姜胤辰顺从地点点头。 葛扬帆心想,这姜副会长平日雷厉风行……一到了和大小姐面前,他竟也是个怕自家夫人的啊。 他一瞬嗤笑,被一旁的谢允纱偏头瞪了一眼。 可姜胤辰哪能放心,这毕竟是和羽舒头胎,自己又没有什么经验,问了阿力,还被阿力嘲笑半天。 说一个大男人紧张成这样,不像他的性子。 姜胤辰只是能陪着就陪着,这样他也心安一些。 —— 和羽舒回房,下人打开灯。 门后站着一个黑影,刹那间一只手扼住了和羽舒的脖子,让她一霎那停止了呼吸! 下人见状立即大叫了一声,却被一枪毙命。 看着下人倒在血泊之中,和羽舒颤着身子,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 她被带着步步后退到窗边,那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和大小姐,别来无恙。” 认出了那声音,和羽舒抖着声说:“冯,冯义明?” 冯义明阴冷笑道:“先前那些年,我可没白住,这儿的路线我相当熟悉。” 懔城暴乱,他跟着东征西伐,却没落得好下场,瘸了一条腿。 剩余十几名残军跟着他,无处可去,冯义明便想到了此处观雀台暂避。 掐着和羽舒脖颈的手渐渐收紧力道,冯义明贴近她的耳边问:“和大小姐与我初见时,就提到‘立场不同’四字,冯某好奇……当日你就是在暗示,和宗煜跟着尚北的那群人了,对吗?” 心跳加快,和羽舒思忖着如何应对,解释道:“当日,不过表态言明商、政主要立场不一,你想太多了……” 冯义明用力掐着和羽舒的咽喉,“我冯义明二十五岁坐上那个位置!没人能把我拉下水,我靠着莱恩父亲的关系一步步,爬上去……现如今,一切都毁了!” 莱恩跑得快,那些洋人皆是。 一遇事,斗不过,便还是自保为上。 他亦如同丧家之犬。 无助地揪着裙摆,和羽舒忆起自己头上的梅花簪子,被他的手劲逼出眼泪滚落,和羽舒困难地发出喉音:“你有没有想过……本就是你站错了位置,才导致,的今日!” 姜胤辰疾跑如风驰电掣,推门而入:“冯义明!你放开她!” 心急火燎地,自枪声响起,姜胤辰和其余人便冲出了门。 冯义明一瘸一拐地扯着和羽舒的 17. 第十六章 新生降于新世界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个多月的时间,肃清懔城残余势力。 葛扬帆因和谢允纱的婚事未定,一同被召回了尚北,冯义明也一并押回。 为了不让其余人试图救下冯义明,葛扬帆和谢允纱等人绕了三个城市的火车路线,才将他带到目的地。 —— 和羽舒临近产期,姜胤辰稍一恢复自己的身子,就与和羽舒形影不离,生怕她再被伤着。 但和羽舒说,想回家。 观雀台始终是避暑之地不宜生孩子,过寒了些…… 下山那日,尹文槿也在二人新家候着,隔了这么多时日不见,一见面,没想到是和羽舒快要生了。 与冯姨二人忙活了一天收拾屋子,焦急地等着他们归来。 一些难民拿着零碎的包袱不知逃往何处才能安家。 和家的车经过那条闹市街时,倾城河里尽是小船,一些人分散逃离,清乐府再无乐声…… 城市多了一丝颓靡,难民里面,和羽舒竟然看到了满身脏污的云雀。 两人的视线并无交汇,但和羽舒看到她侧颜时,云雀还自持着一分傲气。 —— 姜胤辰犹记得,去年九月时乃是他们分别那一月。 他们一同尝过石榴的清甜,而后分别。 时隔多月,姜胤辰等来了他与和羽舒的孩子…… 仁慈医院里,他慌乱了步伐。 来回踱步无法缓解焦虑,捶墙顿足,坐立难安。 尹文槿劝道:“阿辰,别急,别急……” 但姜胤辰从未那么害怕过,焦躁地双手抓了一把头发,转身对着和宗煜和郑梦丽说,“爹,娘,让我进去吧。他人皆言女人生孩子时,都会哭天喊地骂夫君,羽舒为何……她怎就没声呢!” 尹文槿立即阻拦:“不可!不可胡来,阿辰!” 姜胤辰一脚踢在墙面,都过了两个时辰了! 尹文槿和郑梦丽虽也担心,可知道这是和羽舒必须自己经历的一个难关。 哭声传来,不是和羽舒的。 孩子的哭声嘹亮,似是响彻了整个医院一般。 “羽舒!” 姜胤辰掠过了孩子,赶忙细看和羽舒,她面色虚弱,姜胤辰急得连手都不知如何与她相握,弯着腰,他不停地将她的汗水和泪水吻去。 她几个时辰一声都不叫喊,怎就如此勇敢…… 姜胤辰泪如雨下,嘴里说着:“羽舒,宝贝……都是我混账,不生了!就这一回,我在外头也跟着心焦,我不想让生孩子这事儿折腾你了!” 和羽舒扬起嘴角,她明明咬牙忍着疼未曾喊一声,他倒是急着不想让她再生:“傻瓜……你都不看他们一眼。” 他们? 生完一个,还有一个,就连和羽舒自己都未想到,一下得来了龙凤胎。 姜胤辰抱起孩子,这是属于自己的血缘至亲,他与和羽舒的孩子。 被抱着还不停扭捏大哭,哭得涨红了脸,毫无安全感地伸着双手。 姜胤辰的手指触及孩子的小拳头时,一刹那被紧握,他的心也跟着暖化。 孩子依旧抽抽嗒嗒哭泣着,但小脸不再皱着哭,他看清了些她的安静模样。 姜胤辰泪眼婆娑回望和羽舒,“她这仙女模样跟你是像极了……羽舒。” 众人皆笑,和宗煜说:“女大十八变,哪有一眼就看出是个仙女的。” 他转头看向另一个哭了一会儿就自顾自睡着的,姜胤辰说:“还有一个臭小子……” —— 十月,普天同庆的日子。 谢允纱和葛扬帆的婚礼在尚北举办,和羽舒觉得自己成了两个孩子的娘亲以后,好像对什么都挺容易感动流泪。 谢允纱凤冠霞披,亦是绝美。 吃席间,和羽舒总是亲力亲为抱着孩子,尹文槿抱着另一个,冯姨怎么都夺不下一个替她们分担。 姜胤辰心疼和羽舒刚出月子,“孩子让其他人也抱会儿吧,你老自己抱在怀里,不沉吗?自己都还未恢复好,别累着了。” 姜胤辰除了商会忙,还忙铁路公司的事儿。 但凡有做工的地方,总会有人受伤和意外的伤亡,姜胤辰请洋人和其余的专家们,给工人讲解了将近两个月才正式开工。 和家商会对自家工人的就医保障,是按他们在和家的工龄来发放补贴,否则,对工人而言又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姜胤辰同和羽舒今夜睡在尚北的丰和大饭店,和羽舒自从有了孩子,就是围着孩子转。 喂完一个,还剩一个嗷嗷待哺。 孩子每回哭得急,一旦被和羽舒抱在怀里,闻到和羽舒身上的味道即刻心安踏实。 乖巧地不得了,全身使劲,张嘴吮\吸。 姜胤辰刚在房门口,便瞧见和羽舒偏头低下,一指轻抚孩子的脸颊,指腹感受着孩子的嫩滑脸蛋一鼓一鼓。 放下孩子时,她解开的盘扣还未扣上,看着两个孩子都被喂饱,舔着带有甜香的拳头酣睡着。 姜胤辰凝视和羽舒,她正系扣子,她的脸,为何生完孩子后还是那般出水芙蓉的模样,还反倒更水灵、丰韵了些。 和羽舒本想一个个抱起,靠在她肩头,再给他们拍拍奶嗝,谁知姜胤辰两手就跟拎小鸡似地,交给了郑梦丽和尹文槿。 姜胤辰牵着和羽舒的手说,“别都揽在自己身上,累不累?” 坐在床榻,和羽舒低下头去扣扣子,娇嗔道:“孩子都还未拍嗝呢!” 他冷哼了一声,话里有酸味:“这臭小子就知道霸占你。” 听了一愣,和羽舒笑道:“阿辰,他不过是个小奶娃,你还吃醋。” 姜胤辰制止了她的动作,掀开了和羽舒的领口仔细看,皱眉不悦:“不管,那也是个男的!” 拿姜胤辰没办法,和羽舒轻哄:“这是你儿子啊,阿辰!” 姜胤辰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那儿都皲裂了! “臭屁孩子,平日听着哭声不多,一到饭点就数他霸占你时间最长,你看你,都被他咬破皮出血了……” 他的触碰让和羽舒也全身酥麻,捧着他略带愠怒的脸解释:“喂孩子哪有不咬破皮的,这是正常的,可我觉得很幸福啊。” 奈何孩子现在还小,不然姜胤辰真想拍得那小子屁股开花。 和羽舒整个人都散着一股奶甜的香味,姜胤辰猛然一手贴合她的后背,迫使她身子往后倾倒,急切地扒开了她的上衣,低头吻了吻那破皮之处,“羽舒,你快说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睡在床榻,和羽舒的发丝散乱。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轻颤,腿也跟着哆嗦,和羽舒另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脑:“不要瞎吃醋,阿辰。” 姜胤辰抬头,圈握了她的细腕至她的头顶:“任何男的霸占你,都不行。” 被姜胤辰这孩子气逗笑,和羽舒忽而起身,反将他压在身下。 见她膝盖跪在床面后移,姜胤辰被吓到了,意识到她将要做什么,急忙制止:“别!羽舒,别学清乐府的人,我不需要你这样。” 她的力道他完全可以随手抗拒,但她魅惑的眼神又让姜胤辰暗暗期待着。 偏头在他耳边轻喃:“你不是说,姐姐应该懂?” 姜胤辰自认贱命就这一条,可活下去的勇气,都要靠和羽舒来给。 她的嘴唇温热,呼气带香。 她伸出的香舌让姜胤辰绷紧了全身。 原本需要在她身上不知疲倦的讨伐千百回才罢休的他,竟然此时投降。 “和羽舒!” 他崩溃又畅快淋漓地喊出她的全名。 姜胤辰将她的身子一把扯过,他的心跳是零碎的错乱响声。 摁住她的后脑,抵开了她的牙关,粗野、暴躁、蛮横无理地缠绵卷着…… 他真想嚼了她的软舌入腹。 被姜胤辰摁在怀中,他抬头微微仰视和羽舒,指腹轻触她的腿侧,她那身姿曲线依旧勾人。 她主动凑过身子,衣衫被姜胤辰粗暴扯开。锁骨之处多了几道他的指甲划痕,红了一片。 纤细的身子与他的胸膛贴合,在他怀里,她显得像个一手可托的洋娃娃。 一吻难分,呼气也在空中胡乱交错。 他似是置身于夏日暖风,被包围着…… 指尖滑过她耳后,他的舌如藤蔓缠绕着她不肯放松一分。 她的吟\哦,顺着她的香津被他尽数咽下。 —— 姜胤辰的事业风生水起,从副会长升为了会长。 和宗煜将位置传给他,分会长皆无意见。 “阿辰,从今往后,爹就是在后头帮衬你一把了,商会的事,都交给你了。” 可他一上了这个位置,反倒让懔城的人闲话更多了起来。 “和会长隐退了,那这孩子都姓啥?姓姜?好像都没听人说起那孩子的名字。” “不是吧,和家家大业大,都富可敌国了,怎会倒贴和家财产给姜家东山再起啊!” “那小两口感情好得很,那姜会长眼里只看得到和大小姐,哎哟喂那日游河,他俩在船里就……” “啧啧,那船晃得。” “可那孩子怎么的都该姓和家一个 18. 第十七章 温柔可愈一切伤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葛扬帆虽成了婚,但还是跟着姜胤辰。 阿力和葛扬帆现在就如姜胤辰的左膀右臂,替他分担商会和其余公司的琐碎繁事。 分会长的位置,被各叔伯交给了各自的女婿或是儿子,但都经过了姜胤辰的考核。 用分会长吴靖远的话来说,“我们这些分会长,哪个没挨过辰哥的拳头哟。” 近日,姜胤辰要带着两个分会长,葛扬帆还有阿力远洋去请一位勘探设计师,大抵要两个月归来。 晚间,和家别墅很热闹,许多人都在逗着姜亦云和姜亦悠玩。 饭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口多了两个不请自来的,故而气氛怪异起来。 和宗凯的妻儿之前因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在姜胤辰准备找和宗凯问清楚的当晚,二人被和宗煜赶忙送到了距离懔城几百里之外的峰城乡下。 祸不及妻儿,和宗煜觉得毕竟二人对和宗凯的烂事不知情,也算是无辜,凡事不能做太绝,谁料,他们二人今日坐着火车就赶到了懔城。 话里刻薄,林巧脸上却带着笑意:“真是其乐融融,我夫君惨死,你们却在这逍遥快活!和家的基业,全交给了一个姜家人,那我儿子呢!他不是和家人吗?” 和宗凯的儿子和义垣刚满十三岁,和宗煜摇了摇头,对林巧失望透顶,让她过安生日子,她偏不要,还往姜胤辰的枪口上撞:“来人,给我请出去。” 和义垣目光呆滞,全凭林巧摆布,拘谨地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应对。 筷子被姜胤辰用了些劲搁着,他跨出前厅,往前走近了几步,林巧以为姜胤辰这模样是要打人,指着他大声喝道:“你好歹也要唤我一声‘二娘’,你别胡来啊!” 林巧护着比她高出些个子的和义垣,二人急退了几步。 一码归一码,姜胤辰自是心里有数。 只是今晚几个分会长也在和家,林巧不该此时对着他叫嚣。 身形魁伟的姜胤辰立在他们身前,和义垣抬头望着他,姜胤辰傲戾的眼神让他一瞬透不过气。 握住了和义垣的手腕,姜胤辰收紧了力道,不怒反笑:“既然二娘不请自来,没有不招待的道理,屋里坐,有话,我们好好说。” 林巧听他这话冷的,这算什么好好说? 添了两副碗筷的事,一刹那,饭席间就又被迫恢复了原样。 林巧同和义垣格格不入,姜胤辰和在座的人商议公事。 什么土质问题无法开挖,铁路需直达消耗工程…… 火车如何提速,码头机械问题…… 林巧脸色仿佛吃了瘪,接不上一句话,但也和义垣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和羽舒知道姜胤辰心里此时不痛快,不然怎会饭席间就开始抽雪茄。 和宗煜吃了一半,借机将二人唤到了书房,准备再给林巧说道一番真相。 姜胤辰这面上的笑容还不如没有,反倒让人看着顺眼一些。 姜亦悠刚从阿力的肩膀上玩够了下来,咯咯笑着,步伐因为着急,有些不稳。 她跑到姜胤辰面前,牵着他的手,奶声奶气地说:“爹爹,我还要仙女转圈圈。” 胖乎乎的脸蛋凑近姜胤辰,水灵灵的大眼睛似是镶嵌在那的两颗宝石,忽闪忽闪,乌黑的长发被和羽舒扎成了两个小圆啾。 姜亦悠侧头摇晃姜胤辰的手臂,爹爹怎么不搭理她的话呢? 他放下雪茄,挥手散了散周身味道,不让谁有机会看出他又陷入回忆的神情。 “爹爹带你出去走走。” 他抱起姜亦悠走向外边的小花园,姜亦云见姜胤辰一走,便来缠着和羽舒,他也最喜欢和自己的娘亲贴贴抱抱了。 姜胤辰的脖子被姜亦悠搂着,每次爹爹都能把她抱得好高好高,谁都比不上爹爹高大! 她把玩着姜胤辰的耳垂,只觉得软软的,时而古灵精怪地与姜胤辰对视,笑容让姜胤辰心中的乌云也散了。 姜胤辰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爹爹耳朵都被你揪坏了。” 姜亦悠:“嘻嘻嘻……”笑着,但依旧继续玩。 到了夜色绮丽的花园内,河面倒映着月光。 河水中星光点点,姜亦悠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簇花。 在姜胤辰怀里扭捏着身子,姜亦悠想要下地自己走。 姜胤辰见她在一朵花面前站了会儿,月光下的侧颜,与和羽舒真的像极了。 不由得让姜胤辰站在那幻想,和羽舒儿时,也是这般模样吗? 想着想着,嘴角的笑容不自禁地扬起,他自己都未发觉。 等到姜亦悠的小胖手伸手去摘,姜胤辰大步朝前,立即蹲下身制止,一时忘了收点手劲:“嗯?不可以。” 见他眼神严肃,姜亦悠瘪着嘴委屈巴巴:“我,想要花花……” 姜胤辰的手掌包裹着那只小手,开始长篇大论:“花长在土里,还在生长,它有生命,不可以因为你喜欢,就随便摘下玩。” 可姜亦悠哪懂这种大道理。 脑海里尽是,爹爹不爱我了。 爹爹好凶。 爹爹捏疼了她的手。 爹爹不给玩花花。 爹爹觉得她不配玩花花…… 可一瞬间表达不清楚,姜亦悠忽而抽抽嗒嗒,立马瘪嘴嚎啕大哭:“我就想要花花……”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可挣脱了好久才抽出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 姜胤辰抱她,她还偏偏赌气不起来。 姜亦悠在外头哭着不停地重复那句话,和羽舒将姜亦云塞给了郑梦丽,跑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和羽舒回望了一眼姜胤辰,他一脸无措,不知自己哪儿吓到了孩子。 拿出帕子,和羽舒缓缓蹲下身,替姜亦悠擦拭眼泪。 抽噎的小可怜,那模样把和羽舒逗笑了,她温柔说道:“小亦悠哭完就会自己站起来的,对不对?” 姜亦悠手背抹泪,和羽舒也依旧替她拭泪,淡定从容。 帕子擦了擦姜亦悠手中的土,和羽舒也依旧蹲着,等姜亦悠自己站起来。 静静对视,姜亦悠大哭变成了啜泣,而后,只剩一些哽咽声。 红肿的眼睛对视,和羽舒看着心疼,但轻声耐心问了一句:“现在我们小亦悠,可以听娘亲为爹爹说句话了吗。” 姜胤辰这个大男人,站在那一愣。 和羽舒始终保持着平视的姿态,姜亦悠自己拍了拍小屁股爬起身。 她低头揪着双手又嘟着嘴,仿佛知道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但又不想承认什么。 和羽舒牵着她的手放在姜胤辰的手心,弯腰解释给姜亦悠听。 “花花虽美,但它的根扎在这里,这片土地,就等于它的家。每天早晨,太阳从东边升起,花花会对太阳公公点头问好,然后伸个懒腰。” 说着说着,和羽舒绘声绘色,还用手轻轻比划给姜亦悠看。 姜胤辰的脸上笑意更甚。 “它需要每天沐浴在阳光下,还要雨婆婆跟它作伴,我们的园子里,还有很多小动物,它们也喜欢这朵小月季。” “亦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和它做朋友,每天和小动物一样,来看看它,它口渴的时候,你也可以来浇水。这就是让它生长最好、开得最美的方式了,你愿意和它一直这样做朋友吗?” 姜亦悠眨巴了几下眼,抓着姜胤辰的手,脑海里不停思索。 她可是听得懂娘亲说什么的! 姥姥和奶奶,都是天天给她和弟弟读睡前故事的! 姜亦悠眼神转悠,缓缓抬高了头,又缓慢点下了头,虽然有些慢动作,眼神娇俏,和羽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爹爹就是娘亲说的这个意思,所以,小亦悠知道了吗?” 姜亦悠:“嗯,娘亲!知道了,要和花花做朋友!我想吃荷花酥了……” 和羽舒摸了摸她的脑袋,此时卖乖倒是第一名,笑道:“去吧。” 尹文槿站在那就等着来抱孩子,和羽舒曾和她们说过,她和孩子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来问话,不然,孩子会不知道听谁的,哭得更大声。 一来二去,郑梦丽和尹文槿皆看在眼里,两个孩子粘着和羽舒也不是没有道理,和羽舒确实自有她的法子给孩子解释所有事。 转身回眸,姜胤辰偏头望着她,“夫人故事说得如此动听,晚上睡前,给为夫也说一个。” 和羽舒娇笑问他:“夫君都几岁了,还要人这般哄?” 二人没有往回走,而是朝着石子小路走着。 姜胤辰牵起她的手,与她走过小桥。 假山的造景旁,他们只听得不远处人们交谈的嬉笑声。 耳畔传来的树叶声…… 溪河汨汨潺潺的流水声…… 手指相扣,和羽舒提起:“方 19.第十八章 香躯揽怀意识散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几束金线穿透窗,窗外鸟鸣不断。 阳光打在眼皮上,一睁眼,耀得发晕。 树叶上仿佛涂着许多金银相间的光圈,窗外的木槿花香气,似是调皮的孩子,打着滚,跃进窗沿,萦绕在二人的鼻间。 昨夜,二人留在了和家别墅。 和羽舒的腰身在被褥下被姜胤辰搂着又轻捏,她依旧保持姿势不动,背对着他撒娇轻喃:“痒,阿辰……可别赖床,你可以起来了。” “再过会儿。”昨夜教训和羽舒太过狠了些,姜胤辰把自己的嗓子也搭进去废了大半。 转身与他对视,姜胤辰慵懒地睁开眼,低眸瞧她鸦羽般的浓密睫毛,姜胤辰起了玩心用指尖逗弄。 被她轻拍去手,“别闹。” 从他胸腔传来阵阵哑然低笑,他又将她的发尾一指缠绕着把玩,“今日要去百货公司?” 和羽舒搂着他腰身,“嗯,去。下人都来催了两遍,说阿力他们在车里等着你,你再不起,就快赶不上船了。” 说是这么说,粘着他的又是谁? 姜胤辰不免无声发笑,抚着她光滑的侧颈肌肤。 抬起头,热唇贴着她耳边。 只有她能听见,此时姜胤辰在耳畔说了一句什么,那窃窃私语时呼出的热气致使她耳廓、耳尖都跟着他的话音酥痒。 不一会儿,姜胤辰紧揽着她香躯。 被褥下便藏着两人的笑,和羽舒难忍热意轻呼出声。 软唇被姜胤辰用唇堵住,一吻封缄,他低声挑弄她的耳根子:“再大声,便谁都知晓你我在做什么了。” 和羽舒咬着他肩膀,侧过头闷哼,似是怪他。 姜胤辰鲜有在她耳边长时间低吼,今日尽数给了她听。 肩背被和羽舒的指甲滑过,姜胤辰绷直了脊骨,“羽舒,羽舒……来回甚久,你要想我。知道吗?” 她的指尖滑过他侧腰娇哼代替回答,姜胤辰觉得自己快疯了,紧咬牙根:“乖乖地等我回来,若是哪个宵小之辈多看你一眼打你主意,待我归来,我挖他眼珠!” 唇齿辗转,和羽舒被缚着唇齿回答不完整一句话:“怎会,可人走着……” 姜胤辰意识涣散,仰头紧皱眉头,捏着她腰身问:“说什么?给我好好说清楚。” 姜胤辰窄腰下沉攻陷阵地,和羽舒皱着眉头轻哼:“人走在,路上,哪能不被看……” 千百下,他不知疲倦。 滚烫的舌尖舔舐过她的味蕾,“夫人为何总是这般软……宝贝身上每一处,都能掐出水似地……” “从今往后,别说野花香的事,谁都没有你香,羽舒……” 姜胤辰的汗液打在和羽舒的脸庞,她眯着眸看向姜胤辰散乱的额前发丝,滴滴汗珠,接连不断地续着往下落。 —— 和羽舒被姜胤辰磨得又睡着,西装在半空画出弧线,他披在肩头。 回望了一眼侧躺着的和羽舒,他又走过去,指尖蹭了蹭她的脸,低下头缠着紧闭着眼的她,亲嘴玩了会儿。 下楼,已是一个半时辰以后。 与两个孩子玩了几分钟,同和宗煜和郑梦丽等人说了声:“爹娘,我先走了。” 姜胤辰瞧见林巧同和义垣一直站在门口没跨进,他冷然擦肩而过。 林巧得知真相,还特地跑了一趟清乐府。 清乐府重新开业后,一班人马也都换了血,可皆言懔城和宗凯并不是那般好\色之徒,只是在碰了军\火生意后,才时不时往清乐府跑。 提及玩女人,各个也都答得隐晦。 当日姜胤辰如何来找和宗凯,也全盘托出。 人尽皆知,唯她这个枕边人不知。 林巧自嘲地笑了笑。 再瞧见姜胤辰,林巧如同看到了阎王,却还是不知死活说一句:“我儿义垣尚小,大哥说送他去洋外留学,待他学成归来,你可别忘了他是和家人!和家商会若是有适……” 打断了林巧的话,姜胤辰正色冷眸对视,“二娘当和家商会是什么?商会不养无用之人,不会因你一句话,我姜胤辰就得看中和义垣,他若争气,和家商会大门始终敞开着,‘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二娘应该是知晓这个道理,不然和家商会能到今日?” 大步迈开离去,林巧对和宗煜昨夜说的话还惊魂不定。 “和宗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若在以往,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若不是我力保你娘俩,你也会被严刑拷打!” 故而,还留娘俩一命,算是大幸。平日里瞧着老实的和宗凯,林巧不知竟然是这般模样。 以往和宗凯谈起公事,寥寥几句敷衍,不过收入可维持家用,且首饰珠宝从未少过她,还懂得嘘寒问暖,笑意总是挂在脸上……林巧便不在意其他了,觉得他就是那个性子,这么多年了,以为自己看清了。 可谁知,终究还处于云里雾里…… 林巧都不免怀疑,和宗凯昔日待她的情意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和义垣见林巧面色铁青:“娘,咱们走吗?” 林巧眼中藏着漠然:“听你大伯的。” —— 吴靖远、阿力、葛扬帆和陆征在门口抽烟靠着车窗等待,不知在谈笑什么话题。 见姜胤辰边穿着西装大步走来,各个朝着他问好。 “辰哥!” 姜胤辰瞧着他们脸上憋着笑,自顾自点了一根烟问:“怎么,哪根筋错乱,绷着嘴角不敢笑了。” 陆征年纪还小,嘴上不把门,立马破功笑着说:“辰哥,他们都在议论,说你起得晚,要不就是昨夜太累,或者是清晨醒来蛮干,在猜你是哪一种。” 阿力顶了顶陆征的胳膊肘,陆征一看姜胤辰神色,立马收了笑。 姜胤辰敛眸呼出一口烟,分别给了四人脑袋一记爆栗,又特地给了陆征一脚,“特么的胆子肥了,拿老子当谈资消遣我?” 葛扬帆给姜胤辰开门,他跨入车内坐下。 两辆车缓缓驶出,陆征和阿力一辆车时,还好死不死趴在车窗,看着后头车子里的姜胤辰,陆征在风中笑得肆意:“辰哥!所以你是哪一种啊!” 葛扬帆无奈摇头:“这陆征真是……” 姜 20.第十九章 忽而闯入扰佳人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声不断。 夕阳在城市的建筑物上留下一侧斜光,缓缓西下。 双层的巴士缓慢行驶而过,姜胤辰等人坐在车中,穿梭在这座城市,感叹懔城与它的差距。 被男男女女的气质吸引,这座城市十年前也经历了战争,现如今,却能快速地一扫阴霾,经济也并未受到很大的影响。 街道干净整洁,淅淅沥沥小雨落下地面后,有孩子们牵手围成圈,穿着雨鞋在水坑蹦跳嬉闹。 西方孩子的长相,让姜胤辰忆起和羽舒卧房里的洋娃娃,甚是惹人喜爱。 如她一般,五官精致,又身材娇小。 女人们身穿时装,衣裙的肩线剪裁得十分流畅。 束腰裙,也恰好可以展现出女性妖娆曲线。 这儿风靡的穿着风格与懔城不一,此处俏丽、典雅、华贵,仿佛街上各个都是贵妇。 男子们,皆是儒雅绅士。 摩登时尚的城市里,还有战后遗留的几门炮,在桥边作为纪念物供人观赏,铭记历史。 三三两两,有人在喷泉附近长椅坐着,享受日光,也有悠闲散步的。 集市零零散散在街边,售卖着许多家中日用物品、风景画作、衣物,应有尽有。 街边还有人在吹奏着他们听不懂的乐调,司机回答葛扬帆,说那是长号,一整个乐团演奏时,才会更动听。 葛扬帆作为姜胤辰的翻译,一直都是他在和司机交流,姜胤辰懒得开口,车子摇摇晃晃,只懂闭目养神。 阿力扶额从手缝里瞧着车窗外,连连摇头,回头问姜胤辰:“辰哥,这陌生男女怎也能贴面吻在一处了?” 姜胤辰勾起嘴角:“人家一种见面礼仪罢了。” 摸了摸鼻尖,阿力脸红,不自在地忆起,自己和阿琴总共这几年才吻了几遭,人家在马路边竟能面带微笑把这事儿做了。 —— 吉尼尔大学像一座用石灰石堆砌而成的城堡,四面环海。 葛扬帆激动地说:“辰哥,你别说,和家别墅有一个角落,跟这儿还挺像的。” “风格差不多了,羽舒就读过这所学校。”姜胤辰懒懒地回答,走近这教堂、庭院风格相结合的学校。 大片的绿茵草地,恰逢一批学生正是毕业之时,拍照微笑。 互相拥抱,还有接吻吻得难舍难分的,阿力哀怨道:“辰哥,这三步之内就出现一个卿卿我我的,这还让我怎么走路!” 姜胤辰把他的手立马挪开,“你特么装什么大姑娘!多看看就习惯了,一个大男人,别丢人现眼,走路还捂眼睛。” 西方面孔的男女似乎都有着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举手投足仿佛就是一场贵族之间的优雅较量。 姜胤辰等人走了几处回廊转角,葛扬帆说,后来改的地点面谈,便是此地。 宛若置身教堂之外,推开木门。 几个生面孔缓缓走进画室,逆光下,身形与西方人相比是差不多的个头,但却是东方人。 所有人回头,看向陌生人,他们为何忽然闯入? 此情此景,姜胤辰和葛扬帆面面相觑后,默默退到了门外。 阿力和陆征看了一眼,也赶忙跑了出去,阿力险些还绊倒了陆征。 方才,是看到了什么? 几人眼神闪烁,唯独陆征开口吐槽:“我去!这可是……” 姜胤辰拍了拍他的肩背:“行,就你了。” 陆征睁大眼,无辜地指了指自己:“辰哥!我……” 他只是想破口大骂啊! 姜胤辰一手插兜,装作不知情:“你自告奋勇的,我不能去,你先进去把她叫出来。” 陆征惆怅地看着其他几人:“辰哥!你们不能因为我年龄小,就欺负我啊!” 姜胤辰轻咳了两声:“不要哀怨,你们嘴上不把门,哪个人要是到羽舒面前一告状方才的事,老子跳进黄河洗不清。” 葛扬帆手都快挥烂,“我娶妻了,不可不可,挨夫人板子可不得了,得罪不起。” 阿力面露难色:“家中亦有妻儿,陆征,你去请她吧,咱这些大老爷们儿确实不合适。” 陆征指了指自己,瞠目结舌:“哥哥们,我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啊!” 葛扬帆和阿力二人异口同声,神情坚定作了手势:“陆兄!请。” 拖沓着步伐,陆征认命。 慢悠悠又折回,自言自语道:“先前约好在她办公室谈的,真是……欣赏不来啊,这艺术,我上学那会儿,怎就没这‘激动人心’的人体课程?” 陆征挺拔的身姿又出现在画室时,“唰唰唰”的笔刷声音,正描绘着中间的女模特。 黎轻轻望着他宽阔背影。 他正窘迫地低头弯腰,又挠着红耳朵。 陆征随意找了位学生低声问道:“where is Alisa?” 从他们闯入,再到只有陆征进来,来来回回折腾,黎轻轻全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 黎轻轻的纤指指尖触碰到他肩胛骨,对他这么不友好的闯入有些冷漠又厌恶,“喂,我在这。” 陆征回头。 黎轻轻自然地拢了拢轻纱,对陆征而言,她这举动有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这薄纱始终还是衣不蔽\体! 陆征脚后跟没踩稳,一刹那,将那黎轻轻的酥\胸柳腰和洁白的肌肤,尽收眼底。 鼻尖一股热意,陆征捂住鼻子指着她支支吾吾:“哇啊哎哎哎……我,我天,你,你穿件衣服,再说话吧!” 黎轻轻惊讶,但又忍住笑意,他还是第一个看到她,这么喷出鼻血的男人呐。 他怎么这么纯情…… 陆征见黎轻轻交叠着双腿,眨了眨那桃花眼。 她面色并未带着微笑,可那眼尾甚长,状若桃花花瓣,像是轻讽他的行径。 迷离的眼神似乎和没睡醒似地,她从木梯上缓缓走下一步,眸里尽是媚态。 一轻笑,又似是天上的月牙儿心甘情愿附在她眼睛一般,勾着陆征的魂,一瞬荡然无存。 黎轻轻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正了神色冷哼道:“学生们在写生,你哪位?来回闯入两次,出去!” 站定身子,陆征自报家门,却忘了回避眼神:“我我我,我们和家商会先前谈,谈好……” 柳叶眉一挑,黎轻轻随意一挥手:“半刻钟,外面等我。” “嗯,呃嗯嗯!”点头如捣蒜,陆征慌乱了步伐,摸着木门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外。 黎轻轻破功笑了出来,那一笑,好似花枝乱颤。 葛扬帆见他白衬衫染了红, 21.第二十章 一见钟情可会有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黎轻轻眼神始终微醺一般,双手拿着小巧的珍珠链包,耸了耸肩:“他们人呢,就一会儿都等不了了,真没诚意。” 那花朵面纱衬得她比方才不着一物时,更为灵动了些,虽陆征在懔城见贵女们仿着戴过,可这双桃花眼掩藏在纱后,却是让陆征有了伸手触摸亲吻念头。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陆征试图找回自己喉间的声音,“黎小姐,初次见面,方才,冒犯了……实属不该。” 作为一个男人,陆征不管黎轻轻方才因为什么那般坐在那,他都很唐突,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不以为意地踏出一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黎轻轻说:“我平日里教课,画画图,偶尔也会被请来当模特,让学生写生。” 她转身,反拎着提包的珍珠链子,缓步倒走,扬起嘴角问他:“你们会长在哪?” 陆征齿间叼着烟,望着黎轻轻侧头的羽毛因她的走动,随意飘舞。 他逃避视线,指了指方向:“学校对面……咖啡店。” 黎轻轻瞥见他的衬衫还有点点血渍,不由得用视线打量起此时慌忙抽完烟的陆征。 笑意玩味,黎轻轻觉得他似乎……很容易害羞啊。 —— 咖啡店内,人们交谈声都不急不躁。 两指捻开吻扣,黎轻轻拿出了女士细烟。 葛扬帆鞋尖踢了一脚陆征,眼神示意:“快给黎小姐点烟啊!” 陆征心里感慨自己真是被使唤的命,可谁让他这分会长年纪最小,欠练呢…… “黎小姐,我给您……” 他一手掩着小火苗,黎轻轻稍低头,手中的烟燃着时,她的眼神都未离开过陆征的面庞一丝一毫。 陆征麦色额上,汗涔涔。 他都吓出汗了? 这孩子…… 黎轻轻哂笑:“姜会长如此有‘诚意’亲自来面谈,还带着一帮自家兄弟,我以为,你会一个人来。人多势众,是要逼我就范?” 指尖无节奏地敲打着咖啡杯的杯壁,姜胤辰说:“黎小姐年纪轻轻出类拔萃已是翘楚,姜某就是想听听黎小姐有什么要求,没有强迫一说。” 她手指点了点烟灰,留声机传来抒情乐声。 黎轻轻本就不想为难姜胤辰,毕竟他的提议,也会让她在国内名声大振。 只不过,黎轻轻看到陆征以后,觉得这事儿有趣了起来。 对姜胤辰开口要人:“他,跟着我几日吧,等我心情好了,自然就跟你谈条件了。” 姜胤辰挑了挑眉,就这? 二话没说,大手一挥下令:“陆征,跟着黎小姐。” 黎轻轻熄灭了烟,起身笑着往外走。 陆征错愕:“辰哥,你卖我!” 姜胤辰起身,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黎轻轻很直爽,还以为自己今日得拿出辩论的嘴来说服她,一手搭在陆征肩头,一手插兜,“陆征,关键时刻兄弟若是能卖,我会毫不犹豫。果然不出我所料,出发那会儿我怎么说?我说靠你了,结果……还真是。” 葛扬帆和阿力憋着笑。 姜胤辰聊表安慰给他胸前安慰的一拳,“及时跟我们联络。” 葛扬帆问阿力:“黎轻轻不会真对他做什么吧?” 阿力摇摇头:“女人心,海底针。让陆征试探了再说。” 姜胤辰想起口袋中的几片花瓣,“我去走走。” 阿力问:“辰哥,你去哪?” 葛扬帆:“走走走,别管他,咱回酒店休息去吧,指不定明日轮到我俩被使唤干啥了。” 姜胤辰无声笑笑,他得去找个精致的相框,装下这几片柔嫩的花瓣…… —— 电车经过街头,陆征被黎轻轻带去了她的公寓,更确切地说,也是她的专属办公室。 陆征知晓,她在这个年纪成名,已算是十分优秀。 姜胤辰便是听闻邻国的高原地带被她征服,是由她参与设计的铁路,慕名前来请她。 陆征心想,若是她肯回懔城常年为国出力,那该多好…… “小孩,你挺容易脸红。” 她摘下手套,甩了高跟鞋,给他倒了一杯水,“加冰吗?” 陆征见她甩鞋随性,鞋子东倒西歪在角落。 还能这样? 他也并不客气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抬了抬眸子,“随意吧。” 环顾四周,干净整洁不染尘埃,可获奖的奖杯无数放置在柜中,令陆征乍舌。 她该是最为抢手的杰出人才之一吧…… “我继父是个设计师,那一半的奖杯,是他的。”黎轻轻忍不住解释。 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二人之间的怪异气氛,陆征总觉得看过她完整的身子,无形之中,自己好像欺负了这姑娘似地。 “我不是小孩。”他带了点倔强回答。 递给他一杯冰水,黎轻轻站着靠在桌沿,“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是夏大桥梁专业毕业的,你们懔城到尚北的道路桥梁结构,上跨下穿铁路,其实这个都是该归你来负责设计的,只不过,因为你年轻,所以需要我的帮助,是吗?” 陆征个子比她高出许多,他俯视黎轻轻,“‘你们’这两个字,黎小姐是不是用得有点生分了。” 可能他误解了什么,黎轻轻放下杯子,散漫一笑解释:“抱歉,我是华裔,说惯了,若有得罪,你记得提醒我。” 陆征皱眉,黎轻轻知晓今日不可再谈,莞尔说道:“你除了个子高一些,我看不出你哪儿像个大人。这两天跟着我,就当我的助理了,等我忙完这儿的工作,我就跟你们回去。条件,我会改日和姜会长再谈谈。” 该说的说完了,黎轻轻见他依旧蹙眉绷着下颌。 举止带着慵懒之意,黎轻轻靠近他提醒:“傻站着做什么,可以了,去吧。” “我去哪?”他问。 黎轻轻觉得面前的陆征真是呆子,傻气的紧:“去告诉姜胤辰,我的原话。” 把他带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 黎轻轻站在窗户那,慢条斯理地喝水。 瞧他离开的步伐倒是挺坚决,大步迈着,时而小跑。 黎轻轻自认看了父母的感情,自己不会爱了。 可这男孩,竟然让她有了一见钟情的错觉。 黎轻轻觉得……她大概是吃错药了。 —— 陆征这两天,不是给她拎包拿衣服,端茶送水,就是陪着她来给学生们上枯燥的理论课程。 最后一节课,陆征想熬一熬就过去了。 他坐在角落打盹,黎轻轻蹲下身,他脸庞棱角分明,恰似雕塑,肌肤是麦色,身上肌肉的纹理…… 拍了拍陆征的手背,黎轻轻说:“你,你来做模特。” 被黎轻轻叫醒,陆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声色哑然:“我?” 黎轻轻:“对。有报酬的,反正你等着也是犯困。” 想起黎轻轻当日那模样,陆征回绝:“这,我不行!坚决不行!” 她掩嘴轻笑:“一个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为艺术坚持一下,很快的,就上半身。” 被黎轻轻拖着上台阶,摁着坐下,她开始单手解开他的衬衫衣扣。 陆征急忙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低头说道:“我,我自己来。” 宽大优美的肌肉线条,让黎轻轻叹为观止。 陆征有些不自在地问: 22.第二十一章 小孩心性反自责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和小姐,楼记百货虽然不如和家财力,但品牌在香港扎根,年数也比您的公司久几十年。合并,能更快助您公司在香港上市打出名气,目前来看……” 近日,楼骏谦一直在和羽舒的公司楼下等待,这么谈事的,和羽舒还是头回见。 给了一个机会,让他上楼去会议室详谈,除了和羽舒以外,还有公司其余的几个经理作陪。 素手捻着勺子搅动着咖啡,一瞬间因为楼骏谦的一席话,面前的咖啡似乎失了味。 勺子一碰到杯子边沿,清脆的一声响。 持着态度友好的微笑,和羽舒樱唇轻启,“虽然打断楼公子的话很不礼貌,但……我想说,早一天上市,和晚一天上市,于我而言,是没什么差别。我不会像那些普通生意人一样,只会以利益为先。我只需要以合适的价格定位到受众群体,尤其是妇女,皆能用上,就是我达成一个小小的愿望了。倘若要合并,我会先询问我夫婿的意见。” 娇软的声音,却带着瘆人的寒意。 朱经理也插了句话:“楼公子日日等在公司门口,已显诚心。不过……听闻楼记最近出了债务危机啊。” 楼骏谦:“实不相瞒,债务一事,楼某自会处理,家中父母身体抱恙,我也是万不得已接手,才来求和大小姐的。” 和羽舒还是把话挑明:“楼公子,恕我直言。您等我的这几日,我也初步了解了情况,您公司是年数久,可也不能大肆扩张投资,战后经济恢复慢,楼记也得好好想想,是否经营策略有问题?” 碰了壁,楼骏谦想不到其他的主意来打动和羽舒,暂且告辞。 朱经理摇摇头,看着楼骏谦的背影:“美名其曰合并,我看是兔子想吞了狼,真是痴人说梦。” 和羽舒望着天空一抹晚霞,其实那楼骏谦也是个读书人罢了,对于经商一窍不通,还以为在各个地盘扩张开来便能盈利,殊不知,他人根本买不起楼记高价的高端舶来品。加之先前民众抵制洋货,楼记此时已是行至穷途末路……一时要立马降价出售,他人亦会觉得货品有问题。 落日余晖,霞光浅浅散开,橘红又闷青,带着鱼白和淡紫……层层相叠。 翱翔的飞鸟掠过晚霞,似是着急归家。 姜胤辰离家已有多日,和羽舒不想去数着日子等待。 盈盈淡笑挂在嘴角。 她,想他了…… —— 饭店里,姜胤辰刚劲有力的字一签,和黎轻轻谈拢一切条约,便打算择日回懔城了。 那一头的陆征觉得黎轻轻贪财,此时瞥着她后脑勺,和那件露着大片后背的衣裙,她与姜胤辰浅笑握手,谈笑风生。 总之……陆征此时看她,哪哪都是不顺眼。 那日还逗他,变着法让他脱了上衣。 未免也太过轻浮! 越想越气,陆征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葛扬帆见他牛饮洋酒:“你干嘛,气呼呼的,晚上吃炮仗了?” 吃不惯那西餐,陆征索性一手抓起了一整块牛排吃。 管他什么形象荡然无存,吃的爽才是硬道理! 大口嚼肉,陆征对着葛扬帆和阿力吐槽:“之前使唤我干这干那,出门逛还是我提东西,辰哥还附加条款给她事成五万英镑,疯了!她这人……总之我看不惯。” 身后姜胤辰走近,恰巧听到,“我怎么觉得你俩有戏。” 侍者为姜胤辰移开椅子,姜胤辰看见陆征吃相,手指扣了扣桌面:“不礼貌,好好吃。” 旁人眼神怪异,陆征本还有两口可以解决一块牛排,此时听姜胤辰的,又乖乖坐好。 “辰哥,别咒我。” 要不说什么“旁观者清”呢。 黎轻轻方才还跟他提起,说陆征纯情又可爱,姜胤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话里有话,“你俩啊……真是小孩心性。” 阿力在一旁研究珠子,不知道阿琴会不会喜欢。 姜胤辰用叉子固定了牛排的左侧,手腕稍稍用力,切下了一小块肉,不急不躁地吃着,他问:“给阿琴买的?” 挠了挠头,阿力还有些腼腆,“嗯,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给一件像样的首饰,她也没跟我提过什么要求……” 随后,姜胤辰发现葛扬帆右手旁也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你们怎么都在买?” 葛扬帆脱口而出,“这……出一趟门不给媳妇儿带点什么,是不是说不过去?” 谢允纱是个什么脾气,葛扬帆哪能不识相。 生气了不理人,那他可哄不好了。 见姜胤辰手中的动作停下,葛扬帆又说:“辰哥,每家夫人脾气不一样!我看……和大小姐看着什么都不缺的样子,辰哥你,你……自己看着办。” 阿力和陆征面面相觑,葛扬帆这话等于白说,就跟指责了姜胤辰没两样。 姜胤辰回屋后,找出自己买的小相框。 那里头放了她母校的几片花瓣,还真是寒碜了点。 就连阿力都知道买精致的手链送给阿琴,他这怎么拿出手? 姜胤辰深吸了一口气,忆起和羽舒给他买的打火机都十分贵重。 连夜,他让司机送他到市中心的歌剧院。 —— 翌日,一干人等上了邮轮,姜胤辰却还在那岸边等待着谁。 不一会儿,众人只见一个洋人的车停在姜胤辰的面前,与他握手,递交了几张纸,二人相拥,随后告别。 姜胤辰面带微笑上了邮轮,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陆征问:“辰哥,干嘛呢?还偷摸做别的生意发家不带着兄弟了?” 姜胤辰嘴上塞了一根烟,朝着自己的海景阳台房走去,叼着烟声音含糊,他勾起一侧嘴角遮风燃烟,回答身后的人,“为了哄我夫人的,你小屁孩子懂什么。” —— 海风轻拂船身,邮轮滑过海平面,击出海面层层涟漪。 邮轮大抵还有一天左右到达懔城,姜胤辰近日规律作息,生怕回到家中,同和羽舒有时差的麻烦。 靠着栏杆,陆征单手拎着酒瓶。 小孩。 小屁孩。 屁孩子,小孩心性。 陆征脑海里,最近都是这几个字。 海风夹着腥味,陆征站着吹风不知在思考一些什么。 他微微弓着身,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潦草,似乎吹了挺久,两肘架在铅色铁栏杆上,酒瓶在他的两指之间似乎摇摇欲坠。 酒液在瓶身内轻晃着,不知何时能被停止摇摆。 身后的女人跟他人相谈甚欢,陆征单手捏紧了瓶身。 这人怎么跟陌生人也能聊这么久? 等他紧蹙着剑眉回头,骨节分明的手抄起瓶子,欲提醒这放肆大笑的女人真的有些吵。 黎轻轻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信手夺过那瓶酒,她喝了一口。 “别让我看到你,心烦。”陆征说。 黎轻轻红唇贴合着瓶口,那洋酒烈得很,可等她吞下,却似喝水一般。 洋裙因她斜靠在栏杆,大片凝脂让陆征瞧见,他脱下了西装,极为不耐地披在她身上。 红唇艳得,衬得她此时的肌肤更白。 她偏头笑道:“我们才认识多久,怎就心烦了呢,弟弟。” 陆征夺回自己的酒瓶,一手将她禁锢在栏杆,微醺的眸盯着黎轻轻:“你几岁啊,一天到晚倚老卖老似地,嗯?” 耸了耸肩,黎轻轻一手托腮,与他望着夜幕下的海景:“总之,比你大咯。” 呼吸近在咫尺,陆征就像是整个人在酒液了浸泡了许久,眨眼的频率慢了些,带着些许酒气,他伸出了手指,两指轻弹了她光洁的额头:“你特么才24岁,比我大了……大……” 他思索着数字。 揪着陆征的衣领,她的腰身抵着栏杆,不断地往下下腰。 她的腰,不疼? 怎如此柔软,还往下靠? 陆征被黎轻轻的力道带着,被迫倾身,风吹过二人的唇齿之间,拂过他们的脸颊。 调皮的风儿似是推了陆征一把,黎轻轻的笑靥在月光下绽放,顶层的灯光明黄,照在她的侧颜。 悠扬的曲子传来。 是邮轮上的乐团,吹奏着《塞纳河》。 黎轻轻撞进他的眼眸,低喃道:“怎么办,陆征,我好像……真是,一见钟情了。” 陆征觉得自己惹上了一只猫。 一只,贪财,撩人的猫。 陆征虽然怔愣,但冷笑: 23.第二十二章 天台圆舞数星辰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黎轻轻撩了撩头发,她声音还是那般慵懒:“你房间内以前画的几张草图我还看了下……有几处地方我给你标注出来了,你抽空看一看,对你往后设计有没有什么好的借鉴意义。” 还有心思谈公事? 陆征:“我昨夜把你……” “你没把我怎么样。”她撇清得极快。 陆征被黎轻轻的态度气得肝疼,扯过她的手腕,拖着她走:“你给我过来!” 回到房门前,陆征对着几人吼道:“谁让你们打扫了?” “床单呢!” 陆征去翻那衣篓,黎轻轻见他疯了一般翻找,惊愕不已:“你翻什么啊!” 落了红的床单递给她看,陆征皱眉:“还说我这混蛋没把你怎么样,黎轻轻,你这么随意呢?” 可昨晚那一切,似乎是被她逼出来的结果,黎轻轻反倒自责,沉默不语,起身离去。 陆征:“黎轻轻,你站住!” —— 铁路公司内安排日程规划后,姜胤辰回到家中。 姜亦悠和姜亦云跑出来喊了一声:“爹爹回来了!” 可姜胤辰此时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倚靠在树下,噙着恬淡微笑的女子。 张开手臂,只等她来。 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 和羽舒媚眼露笑,小跑着奔到他怀里。 撞了满怀,搂着他脖颈,勾起脚跟旋转着。 姜胤辰一掂娇躯重量:“怎就轻了些?没好好吃饭?” 和羽舒嗓音软软地,带着撒娇意味:“好好吃了的。” 姜胤辰揽过腰身:“让我亲一下。” 自家爹娘搂搂抱抱,孩子被忽视了。 姜亦悠\姜亦云小声嗫喏,委屈巴巴:“爹爹……” 和羽舒摇了摇他手臂,“孩子叫你呢。” 姜胤辰蹲下身,耐心解释:“爹爹的臂弯永远都要先抱娘亲,懂吗,现在轮到你们了,来!” 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孩子们拍手叫好。 “爹爹好厉害!” “爹爹每次都能把我抱好高!嘻嘻嘻。” 孩子的礼物一堆堆成小山,尹文槿看得眼睛都花了,直说孩子不能这般宠溺。 姜亦悠和姜亦云都亲了亲姜胤辰的脸颊,姜胤辰抚摸了他们的小脑袋。 郑梦丽从和家别墅赶来,笑道:“这下好了,文槿,亦云又得给咱俩整个车厂子了。” —— 回来后,姜胤辰没让和羽舒给他收拾行李箱,和羽舒也没多问。 他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每每回家,都是一身尘土和泥,和那工人无异。 得空设宴,他叫了些人到和家别墅。 论热闹,还是这一处。 毕竟他同和羽舒的家太小,款待不了太多人。 要不是和羽舒说已经住出了感情,姜胤辰也早换了大房子。 “黎轻轻。” “姜胤辰的夫人,和羽舒。” 二人初次见面,自报名讳。 姜胤辰通常不让和羽舒故意冠上夫名,可她偏要和谁介绍自己时,都先说她是姜胤辰的夫人。 两人聊起吉尼尔大学里的趣事,虽年龄不同,专业不同,但一聊以后,一见如故。 陆征眼神盯着,饭菜没吃几口,姜胤辰见他近日也是熬了几宿,眼底青了些:“陆征,你看谁。” 被人抓住了视线,陆征支支吾吾:“我看,看大嫂……” 姜胤辰甩给他一根烟,“你特么看黎轻轻就说黎轻轻,扯我夫人做什么!你们俩怎么了,最近气氛一直很怪异。” “我……” 什么毛病,说话吞吞吐吐,听得真别扭。 姜胤辰问:“你爹也在,你总不至于叫我把你爹扯过来问话?” 陆征哀求:“别,辰哥,我爹那我自会说。问题是黎轻轻除了工作,都不搭理我,近日有好几处争论,本都该吵架了,可她轻描淡写,说可以参考我的建议。” 姜胤辰正色道:“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你们就赶紧给我吵!工作不能出差错,撇开你的那些个人情绪,知道吗?” 陆征抓了抓头发:“我当然知道……哎,心烦。” 黎轻轻这人,想要什么都是写在脸上的。 说什么做什么,直来直去。 偏到了陆征那,用尽了心思,一会儿吊着,一会儿放。 在姜胤辰眼里,她那就是欲情\故纵般地放风筝把戏,这线时而松了,时而又扯紧。 这下好了,陆征彻彻底底栽了,被黎轻轻吃得死死的。 姜胤辰无声笑笑,陆征怕是要卖一辈子的男色伺候着了,“所以,你俩什么事?” 凑过身子,陆征烦闷地吸了一口烟,他也没说不喜欢她,可二人就是没有那机会说明白! 分明就是有这么多时间可以好好说道,偏偏黎轻轻只谈公事,对那事完全遗忘了似地。 陆征泄了气,对姜胤辰说:“我把她,睡了。” 怪不得! 这眼神和氛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姜胤辰微微惊讶,杯子与他陆征的碰了碰:“起先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你倒是把自己卖了个精光。你不要耽误正事就行,哥敬你一杯。” 陆征:“辰哥……别走,帮兄弟一把啊!” —— 和羽舒洗完澡,以为这就准备就寝了,毕竟姜胤辰回来忙于公事,有时躺在她身边已是凌晨,两人只是抱着和衣而睡,没再多的了。 姜胤辰今日回得早,他一进门,对镜搂着她身子说,“羽舒,换件裙子,我带你出门。” 他还特意嘱咐:“头上……不要有任何头饰。” 原以为回来那日所有人都有礼物,唯独忘了她的,和羽舒这才明白,惊喜在后头。 和羽舒按姜胤辰的要求,换了一件纯白的礼服。 发丝被姜胤辰挑起在手心,他绕着对镜比划,摇了摇头:“长发,就这么披在肩头。” 一个草编的花环头饰从他的那个行李箱内拿出,姜胤辰戴在她的头上。 和羽舒站着不动,见姜胤辰给她用发卡固定好。 小心翼翼地,他生怕扯了她的墨发。 镜子里,姜胤辰神情专注,和羽舒悄然侧了侧身子搂着他,亲了一下姜胤辰的嘴角。 还以为他一回来是吃错药改了心性,一会儿不让碰行李箱,一会儿又晚回,整得她心里不畅快。 他深情一吻在她额头,心中的猛兽被他压制着。 她真美,美得不可方物。 姜胤辰又暗自允许自己亲了亲她的唇瓣,隐藏紊乱呼吸:“我怕坏了你的妆,先饶了你。” 他亲自开车,载着和羽舒来到和家商会的天台,他说,“咱家的怡园唱戏台子,风格不适合,所以带你来这。” 层高可眺望整座城市的风景,地上被铺满了红毯。 像是一个巨大的露天舞台,和羽舒轻提裙摆环顾四周,笑声响起的时候,姜胤辰一瞬错觉以为是姜亦悠。 孩童般的天真,她掩嘴嬉笑。 为数不多的,和羽舒此时散发披着,藕臂交叠放在背后,她眺望远处,宁静美好。 那卷翘的发尾扫过她的露出的白皙后背,随她的轻跳甩动。 万家灯火,不远处,码头船只鸣笛声悠扬。 水眸望着姜胤辰,他亦望着她。 她的礼服坠地,姜胤辰对她伸出手,绅士地弯腰问道:“可以有幸,邀请和大小姐跳一支舞吗?” 音乐响起,一首圆舞曲。 和羽舒愣在原地。 似是从商会会议室内传出的声音,和羽舒听出,那可是上个世纪末,一位公主宫廷婚宴时所用的一首著名曲子。 声声入耳,乐团吹奏的声音响过了留声机内的经典曲作。 仿佛置身于自由之地,她见到了百花齐放,徜徉在一片五彩的花海。 和羽舒轻抬眼眸,他面容俊朗,翩翩君子,却一直不是个十分浪漫的人,今日这般心思讨好,让她受宠若惊。 故意后退了一步,俏皮回绝:“我嫁作人妇,可是有夫君的人。” 她亮出了手中戒指。 姜胤辰识得她把戏,他莞尔,配合演下去,上前了一步认真请求:“可姜某对和大小姐,一眼定终身,如何是好?” 和羽舒接着后退,嘴角上扬,忆起他说的话,此时还给他:“我丈夫爱吃醋,爱咬人,公子再说笑,怕是就快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再后退,可就撞着了。 姜胤辰轻揽她腰身,说得不急不躁:“他如此霸道,和大小姐还守着他作甚?不如跟我?” 搂着他的肩背,自然而然地随乐而舞。 旋转,摆动,裙角如波浪起伏。 天旋地转,满天星辰。 和羽舒靠在他胸膛,二人脚步逐渐忘却了如何跳得规矩:“我就喜欢夫君只对我霸道,蛮横,毫不讲理的样子……” 身子紧贴,姜胤辰被和羽舒说的话蛊惑了。 —— “羽舒。” “嗯?” 姜胤辰差点在商会的天台没有把持住,此时洗完澡,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 24.第二十三章 坚强亦是有软肋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人一个包,一壶水,徒步登山,黎轻轻被陆征低估了。 这女的,都不用歇息的? 本该每隔半个时辰歇一歇,已经连着行走了两个时辰。 反倒是他和身后的那批人,还不如黎轻轻这小女子身手轻巧。 她抓着蔓枝或是断了的枝条,总之,她借用着一切可借力向上攀爬的,一直往前走。 青苔的味道充斥着鼻间,枝丫交错着,一个不慎会划伤手臂。 地面上,全是利剑般的根茎倒插着,鞋底若是薄一些,走在上头还会膈着疼。 此前有两波人为了方便黎轻轻亲自来勘探,已经清路两遍,砍除了一些。 腐烂的落叶随风飞散,黎轻轻忽而被什么绊倒,低呼了一声:“啊——!” 有人转头喊陆征:“陆会长,黎小姐好像摔了。” 陆征撇开了几棵枯树,快步跑上前,黎轻轻手肘撑地倒在地面,蹙着秀眉。 焦急地为黎轻轻的靴子拨开那些盘根错节的枝条藤蔓,陆征叮嘱:“小心些,有些藤蔓下还有空洞,稍有疏忽就会掉下去,你这靴子厚,行走久了便又沉又累。” 帮她挣脱了藤蔓,陆征松一口气:“但幸亏……没划开脚背。” “嗯,多谢,是我疏忽了。”黎轻轻见陆征为她着急忙慌地扒开枝条,手指还划了一道,血珠外溢。 可他一眼都未看那细微伤口,反倒问黎轻轻:“脚腕有没有伤到?天色暗下来了,山路不好走,这云,看着是快要下雨,我们要尽快下山。” 黎轻轻摇摇头:“没有,咱们快走。” 陆征起身时,黎轻轻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包里的一卷小绷带拿出替他随手包扎了下。 他笑:“我是姑娘吗?给我裹这么严实又精致,小伤口,很快就好的。” 垂头,他来回瞧了瞧手指,陆征看黎轻轻没说话,绳子打完结以后,她继续朝前走着。 一整天,来回四个时辰。 一干人等筋疲力尽。 本该在半山腰搭个帐篷,明日就不用再麻烦上山一趟。 奈何天公不作美,这天……怕是要下暴雨的样子。 黎轻轻认真细致地写着记录,整理资料。 外头有人敲了敲门,开门进入,是陆征。 “住在这,还习惯吗?感觉不舒适的话,我将你行李搬到大饭店。” 他递来一杯茶,此处是他分会的地盘,每个办公室内就和单人的小公寓似地,方便办公和小憩。 黎轻轻边写着,也不忘打趣:“不必,我并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不知是否是陆会长平日压榨劳动力?急得把办公室整成这般模样,是叫人随时待命?” 陆征靠在桌边,双手环抱。 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陆征低头看黎轻轻为他包扎的手指:“我陆家本身主营纺织,每个流程运作总会有人守着太累,我也想给手底下的人有个休息的地方,就改了每间办公室的格局。因我爹将分会给我打理,也就撇下了以往的轻工业,根据我所学,着重发展商办铁路公司了。” 黎轻轻点了点头,“但撇下倒是不至于吧?轻工业还是可以接着发展的。” 抿了一口茶,黎轻轻回味,怎有股桃子般的清香? 陆征耸肩:“话是没错,可我就一双手,怎么能两头兼顾呢,父母也年岁高了,有心无力,当务之急,还是要建好铁路,这也是他们的心愿,我又是独子,没人替我分担,除非……” 灯光下她的唇瓣晶莹,素手端着茶杯优雅,眼睫轻轻扇动,陆征咳了一声掩饰。 黎轻轻淡笑回头注视着自己方才所写,并不接话,仰头喝了好几口热茶。 放下茶杯时,陆征立即伸手说:“我去帮你加点热水。” 彼此的几指相贴,无人敢动。 黎轻轻注视着陆征,瞬间跟烫了手一般收回,“那就……麻烦你了,这茶不错。” —— 傍晚,暮色四合。 和家夫妇来接两个孩子,尹文槿和冯姨也跟着孩子们来回跑。 和宗煜:“阿辰,这有你的一封信,是寄到和家别墅的。我想你这会儿应该在家,特地这个时候给你送来了。” 姜胤辰:“爹,娘,不必这么麻烦,让下人送来,或是我去拿都行。” 和羽舒正看着姜亦悠为洋娃娃梳头发,姜亦云在那建了一整个车队,不知道准备炮轰谁。 寒暄了几句后,孩子们坐上车回和家别墅。 不经常下厨的和羽舒,今日洗手做羹汤,还特地为姜胤辰做了几道菜。 原本想要拆开那封信,但姜胤辰一时被眼前香飘十里的佳肴勾出了饥饿感。 肉感质嫩爽口,味道适中,口齿留香,可吃着吃着,姜胤辰忆起了晨间司机说的那回事。 “听你司机说,那个楼公子,日日等你?” 和羽舒微微鼓着腮帮子咀嚼,姜胤辰以为她不语是心虚,又耐着性子问了句:“嗯?他是何人?” 她用帕子擦拭嘴角:“吃着菜呢,边吃边回答,多不雅。” 一刹那,只顾着有异性来找她而对此吃味,忘了和羽舒吃饭的习惯。 与他单独用餐时,也只有他一人大快朵颐。 她吃了或是没吃,一顿饭吃了几口,姜胤辰是完全都听不见一丁点声响。 鲜香滑嫩的豆腐吞入腹中,姜胤辰大口喝完一碗汤,特地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可和羽舒还是不紧不慢的动作吃着。 姜胤辰吃完燃了一根雪茄,饶有兴致地看她能吃到何时,从那缭绕的烟雾里透过瞧着,姜胤辰觉得,她的唇齿上定是留下了清香的余味。 低头拆信,视线依旧注视着和羽舒收拾碗筷,掌心置于她白皙的手背,语气轻佻:“别收拾了,交给下人。” 呼出一口烟,看信笺上的字,对她说:“去楼上等我。” 和羽舒问:“楼上?” 姜胤辰抬头:“不是整日嫌弃我一身土,帮我放水洗澡,怎么?” 咬了咬唇角,和羽舒低声应道:“哪有嫌弃,我这就去。” 【胤辰: 清明回符城祭拜,于你爹坟前相见。 有事相告。】 所有亲近之人都几乎喊他“阿辰”。 唯独老师,喊他“胤辰”。 —— 被姜胤辰拖着一同泡澡,和羽舒这才缩在温水之中老实交代:“那个楼公子是来求合并上市,解救他楼记于水火,说白了,就是让和家帮着解决烂摊子。是有见了两回,但这事儿我没应下。” 和羽舒翻转身子看着姜胤辰,他板着脸,水珠从他的脖间滑落。 熠熠水光泛在他的肩头,打湿了他的发丝,和羽舒一手附在他的臂膀:“我与他说了,要经过夫君同意才行。” “我们也不是做这等善事的,哪个厂子或是公司撑不住了就得接下,还得在合计过,是不是嘛?” 墨眸深不见底,姜胤辰脑袋枕着浴缸边缘,她语气有点讨好的意味,姜胤辰沉声道:“嗯,改日我见了再议。” 和羽舒:“爹娘以往可太累了,和家这么多产业,也不知爹怎么管得过来。怡园戏曲那儿,近日生意也不太景气。” “时代在变, 25.第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难入睡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距清明仍有几月,姜胤辰暂时搁置了心事,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 怡园名角儿无法日日上台唱戏,但时不时也被请至达官贵人的府邸中唱。 生辰唱,嫁丧亦唱…… 姜胤辰买下的乐团,也一场接一场的在他城中开着演奏会。 有人指着宣传画报问道。 “哎?这可奇了怪了,洋外的号声叭叭一吹,怎还城城连着吹奏了?” 旁人说:“你不懂,那乐团被姜会长买下用来哄家中娇妻的,谁料,碰上尚北文工团来懔城宣传,两个团体一碰撞,还碰出个别样火花来了!” “你听听那吹得唱得!” “璀璨繁星颗颗坠入大地,埋入深土成为华夏生灵。 工人齐声呐喊平等,炮火之地铸就铁魂……” —— 黎轻轻打了个喷嚏,似是不太习惯懔城的阴雨天气。 拢了拢外套,行至会议室,她发现陆征和其余几人趴着熟睡。 陆征的手臂和上半身压着草图,图纸皱起一团,铅笔横在一边。 窗户未闭合,冷风正悄然吹入。 图纸轻掀,发出细碎的沙沙响。 黎轻轻瞧见后低呼,急匆匆地跑过去。 那些路桥过渡段排水,桥台与路堑过渡段,隧道过渡的图纸映入眼帘,黎轻轻低眸望了一眼陆征。 看着大大咧咧,做起事来还挺细致,修改的版本都留下做比对。 压在最下方的,那圈圈划划的地方,曾是她在船上瞥见他原先图纸时,给他写的一句建议。 【错了一处勿擦毁,从旁标记疏忽原因,留着提醒自己。 若是错了两处,便询问自己如何学的知识,图纸尽快踩在脚下碾,别害人害己。】 陆征睡着的样子,黎轻轻只在床上见过一回,此时嘴上轻喃调侃:“真是,压坏你了还得重画,傻子……” 近段日子,大家几乎都是一宿一宿的熬,黎轻轻将他的手臂缓慢抬起,一一将那图纸理齐,瞥见他指尖还有些许石墨。 她双手捧着纸张,黎轻轻望着那【01标段,懔尚施工总平面布局图】。 他曾说,懔尚铁路是脊梁骨,不能出差错。 城市里现如今一边忙着修复战后被炸毁的铁路,一边又新修铁路。 黎轻轻无声幽叹,恰好被醒来的陆征瞧见她的忧愁神色。 他问:“怎么了?” 用手揉眼,被黎轻轻制止,她微怒:“小孩儿吗?手上脏。” 他的嗓音哑到黎轻轻怀疑是否是陆征的原有音色,放下了图纸,转身去给他倒热水。 陆征难受得挤了挤惺忪的眼睛,反手去擦:“可我眼睛痒,黎轻轻,你走几步去给我拿一块湿毛巾。” 杯底触及桌面,她说:“喝水,你此时嗓子……就和公鸭似地。” 见他手脏,黎轻轻便犹豫一瞬,主动擦了他的眼睛。 捧着他一侧的脸,黎轻轻蹙眉:“你别动。” 他闭着一只眼任由黎轻轻擦拭,温热的触感让他缓缓能睁开眼来。 坐着的陆征双手不知放哪,只能摆在膝盖上,活像个听话的学生,坐得板板正正。 擦完,黎轻轻将毛巾塞在陆征的手心:“去洗手。” 陆征洗完手回来,黎轻轻已不在原处,他替睡着的一干人等披上了厚毯子,关上了窗。立即理了理桌上的烂摊子,将资料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征去寻黎轻轻。 她正好也在那墙头抽烟等陆征。 陆征:“你……” 走廊处,可望见窗外云雾飘渺,月如玉盘,缓慢穿梭在云层之中,时隐时现。 黎轻轻望向他,笑了笑:“虽说时辰不早了,可有个紧要问题,不知你们是否考虑了。” 陆征走近了一步,“你说。” 黎轻轻红唇抿了一口烟:“抵制洋货没错,可眼下还是需要依赖洋外钢轨,洋人技术,陆征……和家商会有钱不假,可来回运输时间,加之懔城的产钢量,可算过了?” “举国上下的钢量投建补修原有的铁路,又能分给商办铁路多少?” 她一手捧着烟灰缸,长指点了点烟灰,“让姜胤辰尽快想办法找援建,否则,按我经验来看,这条路只能修成三分之一。” 陆征微讶:“差这么多?” 黎轻轻熄灭了烟,无奈地点头,“对,毕竟无法用木枕轨道充数,你说是不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应该也是你们找我的原因。天一亮,你就立马去找姜胤辰,别耽误。” 陆征郑重应声,“好,我知道了。” 见他听进去了,黎轻轻转身推开门,陆征不走,黎轻轻转头问:“还有事?” 陆征双手微微蜷拢,他本想说,除了公事,没别的可说了吗? 可再不睡,天真的就亮了。 “无事,你睡。关好门窗,别着凉。”他说。 黎轻轻回味了嘴里的烟味,故意忽略他的眼神,缓缓关上门:“嗯。” —— 这头亦是月如白玉,就如和羽舒的凝脂。 姜胤辰正抚着和羽舒的后背,轻哄她入睡。 下颌抵在她发顶,但她仍然未有睡意,细腕触及他腰身搂着时,姜胤辰静静地睁开眼问:“睡不着?” 和羽舒点了点头,埋在他胸膛处,面色一红:“竟觉得饿了。” 从未有睡了还吃的习惯,这下饿了,姜胤辰也没多想,“你就是平日吃太少了,我去叫人下碗面端来。” “哎?不用,都睡了。” 姜胤辰叹了口气,“想吃就吃,管它什么时辰,越是饿着越睡不着。” 灯光微亮,姜胤辰下楼,让和羽舒等着。 姜胤辰一走,和羽舒靠在床背,望着月色悄然静等。 待他端着面上楼,和羽舒赧然说道:“下回可别叫醒他人了,我也不知为何就饿了……” 姜胤辰一筷子夹起面来,伸头轻呼,“我下的面条,清汤寡水的,你将就吃点。” 确实是清汤寡水,配了一个煎蛋。 和羽舒嘴角的笑意压不住,上扬如弯月:“哪是将就,还是头一回吃夫君做的面。” 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姜胤辰不让她触碰筷子:“我喂你,你只顾张嘴就行。” 坐在床边这么吃,还是头一遭,和羽舒别扭极了,哪怕是月子里,她都走动到沙发那儿慢慢吃。 “我又不是病人。” 吃个面都没声儿,姜胤辰将灯开得更亮了一些。 刺眼的灯光一刹那照亮,和羽舒未能适应,“嗯?太亮了,阿辰。” 撒娇一阵,他心里一软。 浪荡的笑噙着,姜胤辰凑近脸对她打趣:“宝贝,你倒 26.第二十五章 得此夫人是福分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黑烟滚滚,四散的烟尘呛人。 火势猛烈蔓延,翻腾的火苗就像一条火龙,追咬着“楼记百货”的招牌焚烧,最终,塌至地面碎裂。 万物被炙烤,在人们的视线里,楼房逐渐变形扭曲,只余断壁残垣。 被火焰吞噬大半的木板、碎石坠落到倾城河内,火焰亮过了破出地平线的第一道日出光芒。 途径之人交头接耳,连连叹息。 —— 姜胤辰没睡好,眉头一直拧着“川”字,吃个早餐还不停揉着眉心,“楼骏谦的百货公司,先前我叫人盯着,葛扬帆一有消息就给我打来了。” 和羽舒吞下一口粥看他,怪不得,一早气呼呼的。 没睡好又事多。 可和羽舒心想,睡不好,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吧…… 垂眼看着他未系好的袖扣,和羽舒伸手替他扣好整理了袖子,自己觉得满意了,视线才离开他手腕:“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见姜胤辰起身,和羽舒替他拿来西装。 走几步还摇曳生姿,圣洁端庄的气质由内而外,面色泛红。 瞧几眼她那脸蛋,还特别勾人,让他想要多咬几口。 气得姜胤辰牙痒痒,一晚上累死累活,起床还带着气的,始终就他一人。 葛扬帆大清早打完电话,陆征又接着打来。 西装套过他的手臂,姜胤辰说:“楼骏谦的百货大楼,今晨失火。此事,你让朱经理派人先去慰问下,合并上市一事,我个人觉得没必要。但楼骏谦这读书人,你再见一面了解清楚些,看看日后是否能合作,能有所为吧。” 和羽舒诧异:“我去见?” 以往做事这么精明,事事帮着他分析。 区区一个小百货,姜胤辰相信和羽舒轻易就能解决,只不过她在等他的允许罢了。 他一伸手,温柔娴静的和羽舒下意识上前一步,侧颜主动贴合在他的掌心,仙姿玉貌在眼前放大,终是一扫姜胤辰心中烦闷,他勾了勾嘴角,“既然先前是夫人见的,还是由你来。我分身乏术,得去商会商议要事。你名下产业,议事不分男女,姜胤辰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我们就事论事。你拿出你自己的手腕对付就成,为夫应允了。” 领带系好,姜胤辰接着叮嘱,“若有为难,你就让朱经理主谈,你在一旁听着就成,如若此人品性过差,也无可用之处,就恰好直接一举打消他所有念头,别费口舌精力对付。” “好,我知道了。”糯言袅语的声色应下他的话。 姜胤辰环过她的杨柳细腰,低头望着和羽舒那似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轻启着,“所有事,先按照你自己所想去做就行,天塌了,还有我给你顶着。” 他旁若无人一般,紧扣着她细腰和后脑,轻柔地舔掠过她的唇瓣,舌尖慢推轻捻追着她香舌嬉闹一番,心中恼意散了些。他轻吻几下软声低哄:“兴许会晚些回家,你困了就先睡,别等我。” 一旁下人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还是识相低头做自己的事。 姜胤辰:“对了,前段时间亦云提起的飞机模型,今日也该到了,我稍后让人送到家,你给他拿过去。还有亦悠的小画册……” 和羽舒温婉一笑:“好……阿辰,家中有我,你别操心了,专心忙你的。” —— 楼记大火,一瞬间又上了报。 不知为何,姜胤辰心中却觉得,此现象却是给舶来品恰好画个句号。 但这事答应了让和羽舒去做,姜胤辰也便不插手了。 到了和家商会,门口已经停了十几辆车。 姜胤辰让人先把孩子们要的东西送到宅邸交给和羽舒。 他步伐较快,秘书在身后紧跟说道:“姜会长,和义垣的船开了,和老之前给他选定留洋的地方是法国,但和家二夫人又转头给和义垣办到了德国,被和老骂了一通,这不耽误时间,回到了去法国的船上。还问您要这个数的生活费。” 秘书伸出一只手,姜胤辰停下步伐,转头告知:“程秘书,你跟着我爹在商会的时间也挺久。听闻你十几岁便跟着,至今也有二十多年,理应挺会察言观色了。你去转告和家那位二夫人,和义垣不是我儿子,我没义务养着。该给的会给,不该给的伸手太长,你直接让她儿子来修铁路。” 姜胤辰走了几步,到了会议室门口,冷声说道:“他们的事,以后长话短说。” 程秘书:“这……好。” —— 这会一开,声势浩大。 几十人坐在偌大的圆桌上,桌旁外围一圈,还有一倍的人数。 乌泱泱的人头攒动,窃窃私语,皆言今日的会议人数比以往多太多。 会议室的门被姜胤辰的秘书一开,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子,直到姜胤辰在位置上坐下。 姜胤辰拧了拧眉心,“别站着了,今日会议耗时较长,开始吧。” 从巳时到午时,就连午餐都是在会议室内用完。 上午半天,光是议事御茶阁、钱庄、怡园戏曲的事儿就说得姜胤辰嗓子都疼了。 姜胤辰必须抽着烟提神,一根接一根的,陆征好几次想劝,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姜胤辰就连吃午餐都不允许众人交头接耳,一吃完,便又继续未完成的会议。 姜胤辰松开了领带,微哑的嗓子清了清,喝了口茶:“前段日子让你们去找炼钢厂的事,了解的怎样了。” 一句话问出口,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产量高的厂子企业,因为前些年太乱,打仗期间,哪怕就是自己毁了厂子,也不留给洋人。” “会长,其实绝非因为咱这缺少铁矿石和生产能力,都是这仗打得。” “还有那几个龟孙统区将帅,一碰到民生的事儿,前几年就一直不吱声。眼下被尚北兵打得落花流水,逃得比狗还快啊。” 一旁有人讥讽:“他们傍着洋人,他们有钱,全靠买,不靠自产。” 说完,将所见所闻的资料汇集在了纸上,准备呈给姜胤辰过目。 阿力将那厚厚一沓纸递给姜胤辰,姜胤辰蹙眉,翻阅了将近一刻钟。 几个分会长传阅翻看,陆征错愕:“东硕城这三十多年的一个厂子,还出口铁矿石。前些年几万吨,后期每年有出口四十多万吨的水平。这特么的,出口的还是……” 姜胤辰无奈摇头,乱世里,为了求生存,什么都干得出来。 出口给邻国敌军,造了军\火又再对着我们自己人。 简直是耻辱! 眼下是没人敢动了,一个比一个老实。 老实到铁矿石都懒得开采了。 姜胤辰如今烟不离手,陆征实在看不下去,肆意挪了挪位置,从姜胤辰的手中抽走,小声说道:“一身烟味,小心大嫂不让你进家门。” 话音虽小,众人听着,却无声低笑。 近百号人听见,姜胤辰一脚踹在陆征腿上,继而说道:“东硕还是太远,而且那厂子也是联合企业,我看迟早被尚北那儿收了。还是留着让它好好为国卖命,修复其他就近铁路较为合适。” 有人说:“姜会长,最近的一处只余项景那儿的钢铁厂,但只有两座二百吨的高炉,年产此前预估应有十万吨左右,但这破厂子自建成之日,因没有鼓励与扶植政策,闲置至今。” 简言之,锅都没烧热过,这产量数字,还是预估。 嘲笑的声音传来:“那岂不是收了也是干等着揭盖有惊喜?” “这厂子现在归谁所有?”葛扬帆问。 “一个姓张的老板。” 姜胤辰:“阿力,你和分会长联系这个张老板,找他谈谈。” 阿力:“好的,辰哥。” 姜胤辰:“商办铁路公司,是和会长拿命去拿下的批文,号召的全国商会,所以,懔尚铁路一定要如期完成。陆征,你把黎轻轻叫来。” —— 和羽舒今日未去公司,听了姜胤辰的安排,让朱经理先去慰问一番再议。 她陪着姜亦悠和姜亦云在和家别墅玩累了,此时一边一个躺在和羽舒的臂弯里,三人一张床,两个孩子直往和羽舒的怀里凑。 姜亦悠觉得自家娘亲身上香香的,搂着她的手臂问:“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想爹爹了是吗?” 和羽舒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小脸,姜亦云说:“那飞机要等爹爹回来一起装。” “好,娘亲会告诉爹爹,让他尽快回来陪你们玩儿。” 姜胤辰得知和羽舒在此处,从商会一脚跨出,已是亥时。 放轻了脚步上楼,打开门,看见三人睡得正香,孩子们蜷缩在和羽舒的臂弯里,她的长发散开在洁白柔软的枕上,面容姣好宁静。 回到楼下,和宗煜特地让人给姜胤辰热了饭菜:“阿辰,不是爹说你,再忙也得好好吃饭,整坏了身子可不行。” 姜胤辰笑:“爹,这一桌子菜我可得吃到明日清晨了。” 一个人还整出了五个菜,郑梦丽说:“你爹听说你要来,让厨子再特地做的,你慢慢吃,我先上楼了。” 和宗煜难得有空和姜胤辰聊聊,看他脸色,最近应该是累着没休息好。 “近 27.第二十六章 情感事业难平衡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隔了两天,阿力实在撑不住,天天走几步还觉得自己胃里晃着酒似地。 在姜胤辰面前抱怨:“辰哥,那张老板可太能喝了,咱需要喝过他,才能说上一句话,我不行,其他两个分会长也不行。” 姜胤辰:“不行也得行,怎么就喝不过了?” 阿力哀怨道:“一斤白的啊,我喝不动。” 姜胤辰发怔。 他更喝不了。 —— 尽快忙完了商会的事,姜胤辰亲自开车至和羽舒的百货公司门口。 关上门,自然而然地抽烟等待。 一些员工看见姜胤辰主动问好。 “姜会长,亲自来接和董啊。” “进去等吧,这会儿她应该快忙完了。” 姜胤辰只是笑笑,让他们回去的路上小心。 这街道那头灯火霓虹,他慵懒的眼神望着地面。 两指夹着烟,这烟死活戒不了,没办法,对于姜胤辰来说,犯愁的事情过多,总得有个宣泄的法子。 烟雾轻轻飘动,他低头沉思,斜靠在车门,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又生人勿近的感觉。 烟味挑起了他麻痹神经的那根弦,姜胤辰忆起,自己好像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带着即将留洋的和羽舒玩儿得开心。 山上野炊,河间嬉戏,姜家盐场,摘茶、炒茶,那时候……他们并未有此时这样多的烦恼。 成婚后,能带她出去玩的机会少之又少。 她不愿像那些贵女那般应酬交际,只愿待在自己所以为的舒适圈子内。 相夫教子,恰如其分。 缭绕的烟雾燃烧着,姜胤辰自问,拥有这般的娇妻,他还所求什么呢。 和羽舒缓步下石阶时,瞥见他的身影,她双手撑在石栏,居高临下。甜美的声音揶揄:“姜会长,今日怎有空来呀。” 姜胤辰捻灭了烟头,烟雾呼出最后一口。 仰头注视着和羽舒,她正倚栏托腮望着他,粉面如含春。 卷曲的黑发拢在脑后,随她走下台阶微微晃动。 古典优雅的裙摆微蓬,却显得她腰肢更为纤细。 待她行至姜胤辰面前,他脱下自己的长款风衣,披在和羽舒肩上,那上身的锦缎下藏着让旁人觊觎的春色。 她就这么露了一整天? 姜胤辰眉头一皱,将她身子裹得严实,话里都是醋意:“前些天答应的,这会儿不敢食言,忙完立马奔来接夫人了。” 察觉他心思,和羽舒笑:“那姜会长,可不能因为接夫人的事,将公事草草应对啊。” 姜胤辰点了点她的鼻尖,“自是不能。” 替和羽舒开了车门,只是和羽舒觉得还未到这般怕冷的天气,想要脱下风衣,被姜胤辰制止:“披上,别着凉。” “去接孩子们?”她问。 姜胤辰不答,自顾自发动车子。 车辆行驶,掠过城中景色,姜胤辰左手的手肘搁在车窗门沿,两指磨着下颌青茬。 她许久未给他动手刮胡子了。 姜胤辰:“先带你玩尽兴,那地方凉,孩子们改日再带去。” —— 缀满繁星的夜幕,天穹并非是纯黑色。 森林静谧。 风儿轻轻一吹起,树叶跟着沙沙响。 姜胤辰带着和羽舒来到一处山顶的空旷之地赏夜景,篝火正烤着的肉,香气四溢。 锅炉内还有清香的汤逐渐接近沸腾,缓慢鼓出几个泡。 柴火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时而火星子四溅。 和羽舒说:“你小心,别着了衣袖。” “你替我卷。” 姜胤辰坐在木凳上,脸庞被火光照亮,显得笑容更甚。 针织的线衣,被和羽舒用双手的手指翻掀卷起一小截,“阿辰,这山上,我们倒不至于真的住一宿吧。” 姜胤辰将烤熟了的乳鸽递给她,“你怕了?” 环顾四周,阴暗微凉,和羽舒问:“万一有野狼什么的呢?” 姜胤辰:“有我在,你不用怕。那楼骏谦,你见过了?” 她点头,开始小口小口吃着,“朱经理见的,我可不敢再见。” 记仇赌气还是真不想见呢? 姜胤辰用勺子舀了舀菜汤:“先前不是与你说了,议事不论男女。” “我让朱经理请他去西餐厅议事,已经够给面子了,还花了超出两倍的价请他吃一顿饭。朱经理说他那公司得破产,还倒欠银号不少,这人做事一板一眼,没什么特长,我看还是就此作罢。” 和羽舒将今日朱经理所言,一字不差地告知姜胤辰。 姜胤辰:“为何要两倍价钱。” 和羽舒:“他一人喝了两瓶洋酒呢。” 到底还是识货之人,挑了贵的喝。 “没醉?”姜胤辰好奇。 和羽舒摇头,“朱经理说,他带着两个手下,都醉趴下了。但我按照你说的,一举打消他的念头……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替和羽舒吹了吹汤,姜胤辰试了一口味道如何,“你让他明日来商会。” 勺子凑到和羽舒唇边,她问:“这也能入了夫君的眼呢?” 姜胤辰:“尽其所能,想让他陪酒谈事,眼下有个老板难应对,明日我亲自与他聊聊。” 连着好几口喝下了汤,姜胤辰见她手指油腻,却还津津有味地嘬指尖,宠溺的眼神看向她问:“好吃吗?” 脸上沾染了些汤渍,他替她拭去,和羽舒毫不吝啬地夸奖,“阿辰真厉害,真是什么都会啊。” “这有何难。” 三角帐篷边上挂着油灯,照亮这一处。 二人钻入帐篷以后,和羽舒双手托腮,捧着脸看星星眨眼,意犹未尽。 “阿辰,天地……真宽广啊。你我……竟然成婚三年多了。” 姜胤辰笑着抚了抚她的后脑发丝,“感叹自身渺小,还是白驹过隙?” 像小狗舔自己的食物一般,和羽舒转头爬向姜胤辰的身边,他索性躺下任由她折腾。 和羽舒细碎的吻落在姜胤辰的鼻尖、嘴角和脸庞:“阿辰,你真甜。” 帐篷的布面上,印着二人紧挨着的身影。 “闹我?” 姜胤辰作势挠她,和羽舒俏皮笑着:“嘻……” “夫人还同亦悠一般大,调皮。” 和羽舒继续吻他,悄声说道:“别太辛苦了,我有耐心等,也理解你,阿辰……下一次,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出来玩。” 反将和羽舒压在身下,彼 28.第二十七章 工人失职致坍塌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议事不坐在会议室。 也不让人到医院商讨问题。 姜胤辰带着大批人,此时站在施工坍塌之处,环顾四周,仰头望山。 山脚下,十几辆车连排停靠着,大阵仗让附近的平民百姓蜂拥至此。 此时骈肩叠迹,观者如市。 一旁老者看这阵仗,问道:“这怎么了?” 年轻人回答:“发生事故啦。” 身后多了更多议论纷纷的声音,“哎哟,这商办铁路才办了多久,这就出事了……” “哎,好事多磨啊。” 金黄的枯叶在空中乱舞,掠过姜胤辰的面前。 乌云压在头顶,闪过了一道乍亮的雷光。 疾雷迅电让人恐慌得无法招架。 半晌,地上的草忽而抖动,雨滴砸在草身,很快就浸湿了半个山壁。 姜胤辰身后的手下给他打伞,众人屏息以待,等着姜胤辰发话。 所有人站在倾盆大雨之下,望着那坍塌的乱石堆。 深秋的天,监工却汗流浃背,脑袋不停地冒汗,战战兢兢拿着手中的纸张地对姜胤辰直接一一汇报。 “陆会长和黎小姐二人所绘制图,和地质勘探精度,没有问题。” “今晨九时起,工人三次排危。” “于十二时,八人一队在山洞掌子段埋药。” 而后,他停顿了一瞬,颤着手抹汗。 “于一时,一时爆破。” “陆会长,当时与两名工人在撤离支护的施工人员。坍塌原因还,在查……” 这天气让人闷得难受,心焦,黎轻轻头疼欲裂,反问道:“一时爆破?” 姜胤辰虽说不能天天盯着进度,但也全仔细瞧过文件:“如果我没记错,计算的时间是一时四十分,为何一时爆破?” 当时一下车,黎轻轻也并未注意看自己手中的手表时间,她此时略有失望,抚着额头面色苍白,话音虚弱:“对,我记得陆征写的时间,是一时四十分。” 姜胤辰严肃地瞪着一干人等,气得脸红脖子粗。 “谁负责的,给我滚出来!” 跑到洋外请黎轻轻,耗时几月。 花了大价钱办起商办铁路,同和宗煜差点被敌人喂了枪子命丧他城! 眼下,却毁在了工人的疏忽管理上! 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愤怒使姜胤辰的脸扭曲变形,“都特么哑巴了?躺在医院的都没死,你们该谢天谢地!是非要闹出人命才会说实话?” “撇开我同和会长亲自千辛万苦所为,你们特么在这浪费时间不肯说实话,是觉得咱们被敌人欺负、打压得还不够久,是吗!一条铁路耗时几年,再拖下去,下一代都还在永远修建铁路!” 怒目圆睁的姜胤辰指着众人怒喝道:“尚北军为了解放每座城市,牺牲多少人?物资无法顺利快速运送,又饿死多少人!炸个山都不听从命令,我和家商会要不起这种人!” 雨伞被姜胤辰用力撇开,拍至草石地。 大雨找准了时机,并未放过他,全然打在他脸上。 挨肩擦背的人群中,瑟缩着几个面面相觑的胆小身影,听着姜胤辰喊得肝胆欲裂,吓得跪地哆嗦:“姜会长,我我……我。” 人群里,三个工人连滚带爬地出现。“陆会长来检查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正抽着一口,见陆会长来了,立马扔了烟,一时只想着不要被扣工钱,那烟头……烟头……着急忙慌的,咱也不知道扔到了哪一处。” “可那……哪能如此巧合燃了导火索呢……” 须臾,姜胤辰抹了一把脸,默然闭目。 以小见大,疏忽便是疏忽。 一人失职,也有他的失职所在。 和家名声不能被毁。 不愿看清面前的人是长得哪副模样。 姜胤辰转身冷然离去:“明日起,我亲自监工。” “姜会长,那我……” “葛扬帆,其余交给你处理。” “好,辰哥。” 可姜胤辰一脱西装甩在雨里,走的却是乱石堆的方向。 他跑着过去,准备徒手搬石块。 工人们见姜胤辰愤然搬得起劲,被姜胤辰的举动吓到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众人立即拿着工具来清理石块。 葛扬帆上前准备劝阻姜胤辰,但经过黎轻轻身边时,看她面色不对劲:“黎小姐,你尽快坐车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辰哥在。” 葛扬帆将黎轻轻送上了车,黎轻轻呼出的气息都是紊乱的,却对司机说:“带我去仁慈医院。” —— 和宗煜听闻此事,亲自回商会出面处理。 又担心姜胤辰将自己身子搭进去,立马给和羽舒打了电话。 昏黄车灯前,雨水如丝线不断,和羽舒关上车门,打伞去找姜胤辰的身影。 黑暗中,山上的怪石显得阴冷怪异。 工人们忙着清路,姜胤辰就在其中。 和羽舒看到了葛扬帆,便说:“叫你们会长过来。” 葛扬帆说:“嫂子,叫过了,完全听不进一句,都好几个时辰了,兴许还是您亲自去管用。” 不吃不喝还淋雨。 也不知和谁闹脾气。 和羽舒少有的愠怒露在脸上:“陆征受伤在医院,他把自己身子搞垮了,难道陆征就会好得快些不成?” 葛扬帆替姜胤辰解释:“辰哥只是想不拖延耽误工程进度,做个表率。” “阿辰!” “阿辰!” 旗袍的裙摆逐渐滴水,雨势大得根本听不见和羽舒这微弱的叫声。 急得和羽舒直接喊了他全名:“姜胤辰,你过来!” 姜胤辰回头,瞧见和羽舒在山边那处微晃的灯下站着,她正蹙眉不悦。 —— “这里有我,您二老回去歇着吧。” 黎轻轻一下车就赶到陆征的病房,他不醒,她也难以安睡。 陆家二老见到黎轻轻这般模样微讶,陆母的眼睛依旧肿着。 “黎小姐,这哪能让你守着。” 黎轻轻理了理发丝,也不知此时的模样是否狼狈,对着二老诚恳浅笑说道:“一个月前,我和陆征就互生情愫,只是怕时间过短,告知二老急了些。” 莫名蹦出个未来儿媳妇,陆家二老不可置信。 陆征这小子,从未看上 29.第二十八章 琵琶声声惹人醉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听闻楼骏谦若是能帮着顺利收购炼钢厂,和家商会替楼记承担三分之一的债务。 和羽舒觉得此事姜胤辰操之过急了些,故而并未答应让楼骏谦掺和进来此事,那读书人哪怕酒量再好,话到嘴边还是容易误事。 自家的烂摊子都并未收拾好,怎会尽全力帮姜胤辰。 姜胤辰高热病了三天,但这几天里,他并未见到和羽舒,和宗煜亦是。 偶尔是尹文槿来照顾,时而是下人。 问起和羽舒的踪迹,皆闭口不言。 —— 项景城的风景与懔城截然不同,城市濒临二海。 建筑之间相隔,如同有一条白丝带,穿梭于山海。 山景久负盛名,巍峨让人叹为观止。 和羽舒曾在洋外见人谈生意,一谈起公事,皆会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但一到了饭桌上,和颜悦色,只顾着慢条斯理吃。 不像这些难对付的,只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装好汉,征服不了,便无话可谈。 此处临街的“月华饭店”曾招待各国外交,战后重建五层,成了另一番面貌。 深秋渐凉,和羽舒索性叫阿力让饭店上了全羊宴。 原本在懔城吃了两顿都没谈几句话,今日张老板一瞧,是和大小姐亲自来,这和家商会的姜会长,是下了“血本”来战呐。 这略施粉黛的脸,冰肌玉骨、秋水之姿,在座皆看得两眼发直。 “张老板,今日我亲自斟酒,还请赏个薄面。” 和羽舒素手斟酒,酒液滴落杯中。 张老板今日亦不是“单刀赴会”,叫了自家兄弟三人。 低头一瞧那杯子。 好家伙,这算啥? 立马命人上了几个大碗,张老板体型壮硕,放下碗时,碗底用力一击桌面,眉头挑起挑衅道:“姜夫人,怎么的都要用碗喝才爽快且有诚意啊,别说咱哥几个欺负你一个女的,你喝一碗,咱兄弟一人喝两碗。” 喝尽兴了才能聊事儿? 和羽舒问,“张老板不需要瞧瞧拟的文件?价都未谈,就不怕和家商会出的价与您预期不符?” 张老板大手一挥,一脚豪迈地跨在金漆靠背椅凳上,“喝完了好商量,和家这等财力,我还怕价低不成。” 和羽舒低头掩嘴浅笑,发丝挠在了她侧脸:“那还真说不好。” 和羽舒:“那,您请。” —— 酒过三巡,和羽舒纤指轻扯过烤酥的羊肉,小口品尝着,双颊微红,就像在白嫩的脸颊上平铺了一层胭脂,恰显柔美。 指尖油光锃亮,她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双手,眼神示意阿力,而后几张纸摆在张老板面前。 和羽舒望着一干人等趴在桌面,巧笑问道:“张老板,可喝高兴了?您还记得,方才我说,以什么价出售了炼钢厂?” 老张自认命中喝酒无对手。 今日居然败给了一个女子! 舌头都打结了似地,声色含糊,抬起头来都瞧不清和羽舒的脸:“姜夫人,您是……真的能喝啊……” 瞧着张老板快懵过去,和羽舒缓缓起身,走到张老板面前,又是倒了一碗酒。 晃动的酒液放在张老板手边,和羽舒轻推至他眼前,笑得无害:“签字之日起生效,张老板,我夫君这人性子比较急,烦请您睡之前赶紧签,不然,我可得叫商会的手下帮忙,把您抬起来喝了。” 张老板一看和羽舒一手端起她的碗,依旧是如同喝水一般的姿态先干为敬,他哪有不喝的道理! 那明眸居高临下,和之前他远远见过一面的姜胤辰,两人别提多有夫妻相,面相瘆人的很! “我签……女侠,咱,不喝了,不能再喝了……” “咱不能这么喝了,嗝……” 阿力和另个分会长两人又在一旁吐了一会儿,扶着靠背起身,“大小姐,我让辰哥来接你。” —— 姜胤辰忙完工程的事儿,去探望了陆征,黎轻轻和陆家二老在。 眼看陆征身上的疤痕……姜胤辰怅然,估计是无法痊愈了。 随后在和家别墅陪着姜亦云拼装完了飞机模型时,忽而来了电话。 郑梦丽接起听完,对姜胤辰招了招手:“阿辰,阿力找你。” 身子刚好些,姜胤辰这会儿被和羽舒气得一脚油门直奔项景城。 阿力晃晃悠悠,身子站不稳,他说:“大小姐,辰哥马上就到。” 和羽舒依旧慢慢吃着,丝毫没有因为那些酒迷了眼,乱了神智,“你让人……把这几个人带出门外,我在此处等着阿辰来,他一到也恰好晚餐时分,你让人再上些素菜来。” 张姓兄弟几个酒酣声连天,和羽舒还命人清扫了此地。 —— 菜正上齐,大门被重重推开,和羽舒回头,“阿辰,你来了!” 阿力和其余人见姜胤辰一来,凳子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尖锐急促,皆起身问候:“辰哥!” 眸子像盯着猎物那般,注视着和羽舒,无视众人,姜胤辰冷漠说道:“都出去。” 和羽舒正欲拿着签下的合同献宝,大门却被姜胤辰反锁。 踢开了几只椅凳,撇开合同甩在凳面,姜胤辰负气般地拽着和羽舒手腕,将她的身子推至偌大的餐桌前。 将菜盘抡至一边,拔了和羽舒的簪子,让她的长发倾泻而下。 如墨黑的丝质,质地软滑。 腰身吃痛,她仰起脖子欲逃离,姜胤辰用蛮劲捻开了她衣裙的扣子,冷笑道:“谁让你来的?谁又让你瞒着我来的?嗯?” 如同食物一般,和羽舒被迫躺在垫有明黄餐布的餐桌上。 姜胤辰皮带金属扣被他肆意鲁莽的动作解开,抽至地面,那响声吓得和羽舒一哆嗦:“爹也来的,我让爹……陪着一同来,阿力他们可都知晓,我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举……” “我与爹说道过,若谈不成,阿力会立即让爹出马商谈。” 姜胤辰一手掐着她下颌质问:“喝了多少?” 和羽舒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不敢多言。 可和羽舒脸色并无任何异样,他皱眉:“呵,这张老板应该不会让你喝两杯吧?你莫不是喝了什么偏方解酒?” 和羽舒摇头,心虚说道:“快一斤半……楼骏谦那口才哪帮得了夫君忙……我只是想快些帮你。成婚当日,全是你喝了,所以夫君并未见过我饮酒,我其实……” 姜胤辰点了一根烟,朝着和羽舒的嘴吻去,烟味充斥在彼此的口中,和羽舒呛了几声,双腿胡乱踢着,姜胤辰闷哼了一声。 “别动!”他低头啃噬她的脖颈,厉声喝道。 挺直了腰背,烟叼衔在了嘴角,皓齿轻咬着烟嘴,微微张口,姜胤辰的手背紧绷着虬结的青筋,不紧不慢地将和羽舒的裙摆撕裂。 30.第二十九章 世事总是难两全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和宗煜号召了总商会,与尚北府一同联合发动炼钢援建。 楼骏谦孤注一掷,将自己的所有家当,包括在香港的股票抛售,投了炼钢。 各城自力更生,好歹,未求到洋人跟前。 炼钢厂自产了第一批轧钢以后,全国范围内又兴建了一大批生产厂。 然而懔尚铁路,才完成了百分之五…… 修建铁路的声音不断响起。 工人们持着高昂的热情,高喊口号。 和家商会即便购买了机械设备,但还是处于一个条件极其困难的环境之中。 每每商会的人完成手头上的事,还会自发跑至懔尚铁路帮着工人们推斗车出渣。 夜晚,清脆敲击的声音响彻整个懔城,这座城这块地,亮光救如火龙那般,蜿蜒明亮着。 声音穿透树林,传到姜胤辰的耳中,他才能慢慢安然入睡。 —— 清明。 沃野千里,烟雨朦胧。 千万细密的雨丝笼罩着城市,风景掠过姜胤辰的眼前。 监工几月,和羽舒知晓姜胤辰的疲惫。 和家人非要一同与姜胤辰前往符城祭扫。 尹文槿一路话不多,但却好过了前些年的郁郁寡欢。 —— 某参谋部三局。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骨节分明,些许干燥,肌理褶皱布满表皮面。他手持羊毫笔杆,笔头浑圆饱满沾着浓墨,在宣纸上挥笔如麾,写下一句诗。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门外有人踏进,对着一个魁梧之姿的背影,动作利索地敬礼:“参谋长。” 笔墨未干,羊毫笔被搁在砚台。 望了望纸上的字,他深沉严肃的声音响起,“去符城凌山。” “是。” —— 和羽舒让姜胤辰为她撑着伞,她拢了拢旗袍裙摆,打湿的地面上放置着隔水的跪垫,对着只见过几次面的姜父,她下跪叩拜。 纸钱的燃灰乱舞飞溅。 四面环山,这一处却是见不到太阳。 姜亦悠和姜亦云在墓碑处摆上了自己摘的一束花,四目相对。 姜亦云小声说:“姐姐……是姥爷躺在地下吗?” 姜亦悠也似懂非懂,只记得和羽舒说过,自家姥爷不在了。 一根手指放在嘴上,三岁的姜亦悠晃着姜亦云的手臂,轻声说:“嘘……咱们别吵着姥爷。” 尹文槿跪地斟酒,孩子们听到她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传来,只是乖巧陪在一边。 姜亦悠说:“姥姥,别哭了……可哭得比雨还大了呢……我和弟弟陪着您呢。” 尹文槿握着姜亦悠的小手,抱着姜亦悠却是哭得更为大声。 姜胤辰点了一根烟,斜靠在墓碑处。 几年了,他都未曾来过一趟。 因为家道中落,因为炮火战乱,他无颜相见。 和家人皆一一跪拜,在这小雨下不知为何,众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约莫半里之外的石桥上,停驻了两辆车。 有人撑伞而来,一身军\装。 靴面沾满了雨水,他大步行至姜胤辰面前,温和有礼:“姜会长,您请。”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姜胤辰跟着他上了那辆车。 姜胤辰隐约知晓是谁,因为先前几月收到的那封信中所写。 只是此情此景,又无法确定是谁。 但眼看那般地位的人衔章在肩还对他有礼,姜胤辰的意识,似是蒙了几层云雾。 车门被一旁的人打开时,姜胤辰跨入车座。 注视着的容颜,让他心下一惊。 将他的面容与前几年的他在脑中相重合。 徒添了几分苍老,姜胤辰怔愣,干涩的喉间发出声音:“周,先生……” 眼神下移,姜胤辰看这身份……理应要喊参谋长。 姜胤辰屏息,正襟危坐。 周善湳两手贴膝盖,望着姜胤辰此时成熟的神态气质,坚定的眼神,露出微笑:“胤辰,咱们多年不见,现如今,你都是孩子的爹了。” 雨丝霏霏,烟雾朦胧一般笼着天地。 微风将淡淡的泥香吹到二人周身之间。 车辆发动前,周善湳递给姜胤辰一坛酒。 姜胤辰不知其意,只是看他仰头喝一口,他便跟着喝一口。 一手抹去嘴角的酒液,周善湳微红了眼眶说道:“胤辰,我还未你提及过,我当年不过是个穷书生,有幸曾留德读最好的学校,穿越欧亚大陆,多亏你爹。当然……那一年,你都还未出现在你娘腹中。” 姜胤辰望着他侧颜,他们眼前正经过一片宽阔的田野。 周善湳:“我与你爹乃是萍水相逢。当年我带着书写的文章,处处寻达官贵人为我背书,却屡遭挨打。” 他笑了笑,又似是想到了什么。 —— (姜绥和周善湳那年……) 当日,初秋天气的傍晚,姜绥刚出姜家盐场。 看到瑟缩在角落的周善湳衣衫褴褛,还与狗争食,便问了句:“做工机会如此之多,为何让自己沦落至此?” 周善湳听闻一旁的人叫姜绥“老板”,就知道姜绥是盐场的老大,以及,是符城名声大震的那位富商。 可他打量姜绥,这人怎是卷着裤脚裤腿,汗流浃背,干活之人的形象? 周善湳见此状,即坦言相告,忆起达官贵人的讥讽,他嘴上也自然而然带着不屑的笑容:“这土地在‘瘟疫’之中成长,人人思想被侵蚀!不久后,也会同我一般狼狈,你管我吃甚食物。” 随后,姜绥因为周善湳的几句后,先带他去了附近摊贩处,给了他一屉包子和一碗茶吃。 姜绥问:“看你这傲劲,莫不是个失利科考的读书人。” 周善湳年轻气盛,拍着桌面说道:“何人不曾心怀壮志!可目睹红高粱、黄稻谷遍地……秋日原野目之所及皆是五彩斑斓,要待到何年何月?炮不如洋猛,剑不如洋利,百姓民不聊生,皆口口声声会言‘师夷长技以制夷’,却无人助我一臂之力!皆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当日姜绥的一双眼睛撞入了周善湳的豪情壮志,愣了久久,未回神。 —— 周善湳回头望着姜胤辰:“尚北革\命军还是个‘婴孩’时……那些爱国学生、有志之士加入,他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有了这如今的华夏。当然……这功劳有你爹的一份。” —— 姜胤辰十二岁那年,是姜绥入了组织的第五年,亦是替周善湳送情报的第五年。 周善湳是第一批加入的年轻之士。学成归国时,明面上,他成了一名私塾老师。 某日上山探望周善湳时,姜绥还特地道歉:“周先生,听我夫人文槿说,阿辰近日顽劣,还给您喝了好些天咸茶水。他写信向他娘告状,说先生您打了他手心。” 周善湳和姜绥年龄差了一轮,可姜绥自周善湳归来时,便一直敬称他一句“先生”。 周善湳身着一身闷青色长袍,给姜绥斟茶淡笑:“胤辰今年十二岁,虽顽劣,但我瞧着,日后亦是大有所为。打手心……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二人坐在山间石凳上,姜绥呷了一口茶,“他那皮猴,也不知日后和家嫡女是否能收服。” 周善湳:“定亲了?” 姜绥:“嗯,阿辰还在文槿腹中时,便指腹为婚了。” 那四书五经姜胤辰背个七七八八,往日里同老和尚念经那般,有口无心。 可周善湳也知晓,姜胤辰是记下了。 说不得天资聪颖,但识记算是较快。 这不,这会儿还因周善湳的一句话,老老实实在那温书。 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这吐字含糊,口齿不清,念的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姜绥品茶的心思皆无,眉头越皱越紧。 周善湳见怪不怪,与姜绥解释:“胤辰平日就这般,但他说来也怪,唯独将李识兄在《华夏少年》里写的每个字,看了一字不差,还问了我几句话。” 姜绥:“哦?他说什么?” 姜胤辰只有看《华夏少年》那会儿才会粘着周善湳追问。 “先生,这个李识是何人?” “他为何大肆宣扬‘自由’?” “‘自由’到底为何物?” “先生,我能见见李识吗?” 周善湳:“你为何想见他?” 姜胤辰:“他抓着根本问题知晓从村落为基础组建运动,以至于让全世界成为一个大家庭,成为大联合运动,知晓物与心灵须被改造,学生认为,他乃神人!” 周善湳眸中的眼色冷了几分:“胤辰,他已被贼人当作暴徒处死。人虽已死,精神未亡,若你觉得此番话触动了你,那你……仍需努力。” 姜胤辰十四岁那年。 姜绥纳妾。 虽然知道此举会让尹文槿伤心,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让外界的人皆以为,他姜绥的心思在美色,以饰其他。 姜胤辰在此山的最后一年,周善湳于暗处,却早已是某团部的参谋,暗中部署了许多事。 姜绥:“先生。应元和阿辰,说实话,手心手背皆是肉,我和文槿并未有特意偏爱于谁。” “可应元瞧着并未有阿辰的思路宽广,头脑灵活。周先生远洋多年,见多识广,故而想让 31.第三十章 番外一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陆征在二十二岁那年娶到了黎轻轻。 姜亦悠和姜亦云来当花童。 十三岁的周时随同家人前来参与婚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姜亦悠。 还未知晓彼此身份时,周时下意识喊了姜亦悠一声“妹妹”。 姜亦悠在大饭店的某个角落偷吃蛋糕,周时瞥见,心生好奇跑过去,下意识给她擦拭嘴角:“妹妹,你为何要躲在这吃蛋糕啊?” 七岁的姜亦悠望了一眼这个大哥哥,长得虽然没有自家爹爹好看,但说话温温柔柔的,于是回答了他一句:“哥哥,我得躲着,我娘不让我吃太多蛋糕……生辰的时候更是,今日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咯哇……” 姜亦悠那圆鼓鼓的脸蛋上,沾着怎么都擦不完的奶油,周时笑道,可真是个小可怜。 “想吃便吃,你何时生辰,哥哥以后……可以每年送你一整个。” 姜亦悠错愕震惊:“真的呐?” 周时揉了揉她头顶发丝,“当然是真的。” —— 姜胤辰牵着和羽舒在教堂外散步时,望着又变化甚多的街道,他问:“羽舒,想吃那家老店的荷花酥吗?” 和羽舒驻足凝望他,“太远了,今日可就算了吧。” 相扣的手指转为一手揽在她的细腰间,姜胤辰侧头淡笑:“你只需说,‘要’或是‘不要’,要吃,咱们便去买。” 和羽舒点了点头:“当然要啊,那……我们是走着去?” 看了看和羽舒的鞋,姜胤辰打趣:“夫人莫不是想要瘸着回家,还是指望我背着回?自然是开车过去,怕你受累。” 还是当日再遇的那座桥,那家店。 只不过今日是姜胤辰开车带着和羽舒亲自来买荷花酥。 以往这位大小姐断不会在路上就开始吃着,可这会儿不管不顾,纤指揪着纸袋轻咬了一口。 老板说这是新口味,和羽舒一咬,表皮酥脆,唇齿之间尽是相思豆的清甜香。 媚眼弯弯,和羽舒硬要塞一个给姜胤辰。 “我其实……不太爱吃甜的。”他说。 和羽舒怎会不知,但好奇,这世间怎会有人拒绝甜味呢? “太腻?” 对于姜胤辰来说,甜味,只会让他遗忘困苦。 一如他尝过她的味道那般。 甜食,可太能治愈心伤了…… 和羽舒坐在后座,仿佛她当日留洋归来时的那副样子,她小心翼翼地吃着荷花酥,指腹优雅捻着牛皮纸,碎屑却丝毫不会粘在嘴角,或是掉在身上。 让姜胤辰都无法找到机会给她擦拭。 但今日,姜胤辰与她一同坐在后座。 他胳膊肘支撑着车窗,欣赏她这只兔子吃美食的模样。 傍晚时分,车窗外,汽笛声传来。 鸟儿叫声像是归巢。 他望向她,问道:“吃完了吗?” 说实话,噎得慌。 和羽舒顺了顺气,软唇上下抿着,忆起还有一家店的甜汤不错。 姜胤辰没等她开口却欺身而上,拉上了车帘。 夕阳西沉。 晚霞透过车窗,映红了一丝和羽舒的脸。 姜胤辰一手拖着和羽舒的腰肢,盯着她的唇瓣:“那日接你回和家,我让你坐后头好好吃,便是怕自己会忍不住亲你。” 那日…… 那日他瞧着却是很生分,和羽舒心想。但以为姜胤辰的多年不见的拘谨,这会儿这么解释,原来是这样? 眼下可不一样了。 说起来,可都是老夫老妻了。 成婚六年,孩子们也日渐长大,和羽舒主动搂着姜胤辰的脖颈,他的身子笼着她的娇小。 “那……阿辰那日,难不成便想……” 喉结滚动,姜胤辰的行为出卖了他的心思。 可他不觉得那是什么邪淫肮脏之事。 他此生只爱她,唯有她。 他甚至此时可以毫不避讳地坦言告知,“你我在姜家相识那一日,听闻你是我指腹为婚的女子。我便在心中认定了,你是我的妻。你这般问我,我也只能坦言告知,是……我确实想对你这样。闺房之乐,亦旖旎亦豪爽……我夜夜这般想。人有七情六欲,我姜胤辰的欲念,皆因你而起,又有何羞耻?意欲护你,敬你,爱你……包括如此……” 晚霞变化着,一瞬妩媚,一瞬害羞。 和羽舒在姜胤辰的身边,此时也是如此。 从未料到在车中看到姜胤辰这一面,在四下无人之处,二人紧抱着难舍难分。 本可以扯开的旗袍,和羽舒意识到他习惯性的动作,低呼出声:“车上可没别的衣服,这件可贵,阿辰可别扯坏了……” 堂堂富可敌国的千金大小姐,跟他姜胤辰提及“贵”这字眼,稀奇得紧。 这旗袍要有耐心才能将扣子一一解开,姜胤辰顺了她的意。 慢悠悠地解开,指腹滑过她的脖间肌肤。 缓缓下移时,和羽舒暗想这难耐,倒不如让他扯了算了…… 娇喃被他吞没,姜胤辰高大的身子缩在后座这一处,实在施展不开。 索性坐起,让她搂着自己的肩背看后窗的风景。 姜胤辰吮吻她的下颌,“外头风景,好看吗……” 温热的掌心掌控着她的身躯,和羽舒发丝散在脑后,她望着车子后座的车窗外,那一头是天际云彩火红,火红的一片。 似乎和羽舒还能感受到,那片云有多热,天有多热…… 她和他的身子,又是如何像着了火一般的火热。 扣着她的后脑与他亲吻,她那侧边的虎牙誓要刮破他的下唇,疼得姜胤辰一皱眉头,一掌拍在她的腿:“夫人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和羽舒转为耐心浅吻,姜胤辰身子下滑了几分,放开了束缚她的双手。 姜胤辰两手摊在一旁车座,和羽舒以为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他还将她推开了一些距离。 凝脂上下露出大片,姜胤辰眼神迷离瞧着和羽舒。 姜胤辰将和羽舒抱着,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提醒了一句。 和羽舒红了脸,这会儿低头、侧头、正视姜胤辰皆不是,只是撒娇般地搂着,不知娇气什么。 而他又偏要看着她的娇颜。 扭扭捏捏的模样,却又偏偏羞答答,气得姜胤辰无话可说。 那般温吞,她又把姜胤辰折磨得几近脑子发懵。 又扯开了一些距离,姜胤辰轻啄她的软唇,只用着彼此之间才能听到的音调说着:“风景好看,还是为夫好看?” 举高了一些她的身子,姜胤辰托着她的腿根,坐着微微仰视她。 这人,痴迷他自己俊颜不成? 上了年纪,还反倒自夸起来了。 大概是过了一刻,亦或者是半晌。 和羽舒迷迷糊糊,无法思考。 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时辰。 她脸颊一红再红,红过晚霞,终是捧着他的脸,温顺亲了几下,“外头风景哪比得过我夫君俊俏容颜呐……” 还未这般直白夸过姜胤辰,他心下满意了。 可和羽舒微启的双唇喃出破碎的哭声,越哭,他嘴上噙着的笑意更深。 这就被欺负哭了? 姜胤辰撬开她牙关舔舐,他将她搂得紧,热唇呼气在和羽舒的耳侧。 姜胤辰沉声笑着,“夫人……山洪都不……” 于是,兔子急了,捂住了他的嘴。 兔子急了,她也会咬人。 —— 十八岁的周时喜欢十二岁的姜亦悠。 这句话,近几个月可都在姜胤辰的耳边传出茧子了。 姜胤辰本不想搭理这件事。 周时偏偏还往姜胤辰枪口上撞,自行到了和家商会门口。 “哥……我喜欢亦悠。” 姜胤辰一通电话,打到了总参谋长办公室。 周善湳想来此生就这一个学生,怎自己儿子还是个更顽劣的? “混账,亦悠才十二岁。你好不容易考上懔大,今年第一届招生,你算是给你爹娘争气了。可你这什么胡话都敢乱说?胤辰都才三十一!你喊胤辰‘哥哥’,忘了?他叫我‘义父’,你这一句话,把这辈分不都搞乱了。” “还有,亦悠读的女子学校,你们二人平日……这些年有何往来,怎就忽然喜欢她了?” 周时想起了什么事,脸上腾得一下红了。 他记得他喊姜胤辰“哥”,但那是之前没理清辈分的时候。 可他一直与姜亦悠兄妹相称,姜亦悠的每个生辰,都会得到周时用压岁钱给她买的一个小蛋糕…… 那日,姜亦悠生辰,周时翻墙到那宅邸小花园给她送“福记”的蛋糕。 姜亦悠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但就是没有被人这般用心对待过,一声“谢谢周时哥哥。” 谢完以后,还在周时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是周时送了五年的蛋糕,头一回这般被姜亦悠感谢,亲吻脸颊。 “爹,本就不是血缘至亲,但若是亲上加亲,岂不更好么?” 亲上加亲? 周善湳气得脑仁发疼,他和姜胤辰本就不是一辈人,奈何晚几年有了孩子。 儿子情窦初开,却栽在了姜胤辰女儿的手里。 结为亲家? 周善湳丝毫未预料到有今日。 —— 姜胤辰日日防着自家白菜被猪拱。 可为周时说话的,却是和羽舒,她其实年年看在眼里,那小花园内,每当姜亦悠生辰之时,周时一个蛋糕一件礼物,年年不差姜亦悠。 托着腮望着远处,和羽舒笑,她与姜胤辰,也是十几岁便开始的感情呀…… “你防着有何用,见不到,还能写信,总归是有法子见一面的。倒不如让他俩慢慢交流,别出格不就成了。” 不出格? 十八岁时,他姜胤辰可已经娶了和羽舒了。 气血旺盛之时,他周时一毛头小伙能顶得住? 周时大学毕业两年后,姜亦悠才考上了懔大,彼时周时已是二十四岁。 待到两家坐在一起,为了商议姜亦悠和周时的婚事时,周善湳和姜胤辰亦不知谁该占着点上风。 姜胤辰心想,求娶他女儿的可是周善湳的儿子,这老丈人的架势得有。 以往听周时喊他“哥”,这会儿要喊“爹”。 他唤周善湳“义父”,如今还能称兄道弟喊“亲家”。 周善湳在喉间反复烫着两个字,最终正声说道:“那个……姜兄,这孩子们的婚事……” 周善湳侃侃而谈聘礼的事,可把姜胤辰说得暗爽。 昔日他被追着打,眼下是周善湳温和的语气,帮着周时求娶姜亦悠。 姜胤辰摸了摸鼻子,忽而拘着神态笑了起来,“周时啊,你真心喜欢亦悠,我这个当爹的就没话说了。不过,先定个亲,待到亦悠毕业,再成婚不迟。” 周时轻咳了两声,欣喜……却也斟酌称呼。 思忖片刻,周时握着姜亦悠的手,对着姜胤辰和和羽舒说:“谢谢……爹,娘。我会,照顾好亦悠的。” 周善湳扶了扶额头,其妻子亦是眼神跟着闪烁,似有几分尴尬。 这臭小子,改口改得真顺溜。 —— 姜亦云。 亦云亦云……他总觉得,他是姜胤辰同和羽舒捡回来的孩子。 而后,自己的同伴们便都说——“爹娘是真爱,宝宝是意外”。 姜亦云年年都有这种感受。 自记事起,姜亦云便总是看着姜胤辰搂着和羽舒,或者抱着姜亦悠。 似是七岁那年某日,姜胤辰破天荒地被带着一家子出门放风筝,姜亦云和姜亦悠舒臂引线时,姜胤辰躺在草地上小憩。 和羽舒还叮嘱两个孩子:“这燕子风筝可是爹爹为娘亲做的,可别玩儿坏了哟。” 姜胤辰一手枕在脑袋,任由阳光晒着。 和羽舒在餐垫上优雅看书。 风筝落在树上卡住时,姜亦悠立即喊道:“爹爹个子高!我去叫爹爹。” 可两个孩子刚想叫时,和羽舒便制止了他们大喊,轻声问道:“何事?别吵醒爹爹,他昨日商会忙到很晚才回家的……” 孩子们指了指树上的风筝,和羽舒了然。 这风筝她踮起脚尖可就触手可得了,于是她让孩子们在此处等待。 姜亦云看到 32.第三十一章 番外二 《他最爱的大小姐留洋归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胤辰在那头打盹。 陆征亦是。 阿力跟葛扬帆都抱在一起睡着了…… 这会儿商会的手下们,手中皆是捧着盒子和提着袋子。 黎轻轻所建的小学今日揭牌。 一位手下弯腰低声提醒姜胤辰,“老大,夫人试完衣服了。” 几个男人脑袋里都嗡嗡的。 姜胤辰揉了揉眼睛。 “陆征,这个面料给学校孩子们做衣服你看如何。” “阿辰,这件裙子是不是太艳了。” “阿力,这太贵了,咱走吧。” 谢允纱不太好伺候,直接走到葛扬帆面前揪着他耳朵,“葛扬帆!你给我起来好好看!” 葛扬帆就不明白,这女子血拼怎能如此有拼命,有这冲劲儿往哪使不行? 一通电话就能备齐所有的物品,非得拖着他们一同遭罪。 姜胤辰点了根烟提神:“怪不得,你是咱兄弟里边最容易挨夫人骂的。” 陆征跟着姜胤辰翘起二郎腿抽烟,各家夫人在那接着挑选别的衣裙,没一个时辰,她们怕是不会走出这店面。 陆征:“辰哥,你问问帆哥,他这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阿力:“还是别读书好,读多了你看,葛扬帆这高材生照样也哄不好夫人。” —— 揭牌仪式那会儿,四人身穿西装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鼓掌,如同被榨干了体力。 话声一出,嘴皮子却不动,在场人员太多,几人还得象征性地拍手,必须一直捧场。 姜胤辰:“阿力,甚是怀念你我做工之时啊,累死累活,也好过如此……这般……” 阿力:“辰哥,莫回首当年啊……” 陆征:“几位哥哥,这过后,咱去哪儿玩儿啊?” —— “发财。” “杠。” “四饼。” …… 揭牌过后,夫人们在偌大的和家御茶阁内,听戏喝茶打起牌来消遣,愣是要这几个男人作陪。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派谁做代表去开口问一句,他们几人,何时能撤。 挨骂的事儿,谁敢先开口。 开口即死。 阿力扔给葛扬帆一颗花生,示意他冲上前去。 陆征扔给姜胤辰一节糖酥,眉头一挑,让姜胤辰自行意会。 姜胤辰瞪了他一眼,塞进陆征的嘴里嫌弃道:“老子不吃甜的。” 除了和羽舒给的。 几人稍一斟酌,还是和羽舒的脾气好些又能做个主,其余三人指望姜胤辰硬气一些。 陆征:“辰哥,再不走,瓜子儿又一盘见底了。我明天上火你说怪谁?” 阿力:“怪你自己不争气。” 姜胤辰咳了几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这关键时刻不还得靠我。” 一手抄兜走了过去。 双臂撑在桌沿,和羽舒的身子被虚拢在他怀里,姜胤辰瞥了眼和羽舒的牌。 不错,差两张牌能胡。 和羽舒面若桃花,姜胤辰忍不住俯下身子亲了一口她脸颊。 葛扬帆在那不远处捂眼哀叹,“辰哥是老大,我真的没话说了……” 姜胤辰替她打出一张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宝贝,你们慢慢玩儿,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这么多人呢! 这是作甚! 叫的什么称呼! 谢允纱摸了一张牌轻叩桌面:“咦呃!哎哎哎,动手打牌做什么?你侬我侬回家关上门儿没人扰你俩。” 揉了揉发烫的耳垂,和羽舒都羞红到了脖颈。 成婚都几年了,怎还抵挡不了他这不羁的痞样…… 她小声嗫喏:“好。” 姜胤辰心中舒了一口气。 得了应允如同身后有了翅膀那般,几个男人溜得快,跨出御茶阁,健步如飞。 谢允纱笑着打出一张西风,“我怎么觉得这几个男人不对劲。” 黎轻轻碰了一对:“嫌闷了呗。” 和羽舒一边打牌一边心中暗想,早知道就问姜胤辰买什么好吃的去,都怪自己一时被他给蛊惑了。 夫君必定又在画大饼。 —— 云清池,是个新浴场。 陆征挑眉提议说,“来这消遣没半天可出不去。” 四人定睛一看门口揽客的女子,心里皆是同个想法。 ——奢侈一回,不过分。兄弟不说……定相安无事。 于是四人在里边理发、喝茶、休息。 反复解衣,泡澡,再休息。 入浴、擦背、出浴,又是躺着休息。 这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葛扬帆抹了抹自己秃噜皮的手臂,索性说:“整点酒喝吧,辰哥,你应该不差钱。” 捏脚那会儿,四人正闭目享受着,眼皮上罩了一半的热毛巾。 陆征感慨:“哎哟……这成了婚有了孩子啊,可当真是没这么享受过了。辰哥,你说呢?” 姜胤辰冷漠“嗯”了一声,“我特么哪敢来这地儿……压根没享受过好吧。” 葛扬帆大笑了几声,整半天,姜胤辰这么惨?但忽然感受到脚底的劲儿越揉越用力,“哎,疼疼疼疼!” 这捏脚师傅怎么没动静了? 葛扬帆扯去了脸上的毛巾,眼前虚影忽然倾身对自己笑,“不错嘛,厢房一躺,挺会享受。门口招揽的那些个女子,个个长得娇哇。” 和羽舒浅笑望着姜胤辰,又瞧见了那酒瓶东倒西歪,软声问道:“方才捏脚的那位姑娘,瞧着年纪尚小。阿辰,捏脚力道可让你满意?” 葛扬帆立马卖了陆征:“这可不是我想来的,陆征说这能消磨半天时间,咱来了以后……哎不对!夫人,我刚可都什么都没说啊!” 陆征见黎轻轻双手环抱俯视自己,热毛巾扔到葛扬帆身上:“踏马的,兄弟有你这么做的吗!卖我!” —— 回宅邸的路上,姜胤辰不敢说话。 在云清池那儿,他也没敢吱声。 和羽舒洗完澡,对镜梳头发时,声音亦是懒懒的,“你这头发倒是理得甚好,瞧着挺精神,听说是女子手艺,云清池那儿的人啊,可真稀奇……” 夫人生气了,今日怕是要睡客房。 将和羽舒抱到了小阳台,日月星辰下,姜胤辰指腹搓揉着和羽舒的唇瓣。 和羽舒下唇微动,姜胤辰瞥见她的皓齿,樱粉的唇瓣之内泛有津液。 喉结一瞬为她滚动,和羽舒只听得姜胤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夫人,别气。你一恼,我都慌了……” 站起身子轻轻扯去姜胤辰拽着的衣裙裙摆,“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夫君若是喜欢那般享受,我明日就收了那云清池浴场,让她们专伺候你一人。” 姜胤辰:“咱们家哪需要这种产业赚钱,可别收。” 浅浅抿了一口酒,和羽舒舔了舔唇,一手托腮笑道:“夫君今日才刚去一趟,便知必会赚钱了……这男人啊,对这种产业怎有特别敏锐的嗅觉?” 阴阳怪气的语调可快难受死了姜胤辰。 姜胤辰就不信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亲你还堵不上你的嘴?” 心里跟着和羽舒的情绪起起落落,她还当真是耍起脾气来了。 吮咂吸弄她的舌尖,试图吞尽她的娇气。 娇嫩的手在他耳边用指尖滑过,挑逗得姜胤辰脖颈起了鸡皮疙瘩,一瞬就如同灵魂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藕臂环绕着他肩背时,她顺从阖眼,丁香软舌缠绕,让姜胤辰想吞又不敢吞。 她身子软得不可思议,姜胤辰依旧把她打横抱起。 故意将她盖好了被褥,裹得像个粽子似地,“夫人,就寝吧。日后我自当安分,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这算哪招? 和羽舒媚眼露出疑惑,“还说给我买好吃的,结果带着几人去浴场快活,都这个时辰了,你倒是变着法哄哄我……” 揽过她腰身,姜胤辰细密吻着,深情说道:“哄不好了,夫人不如罚我,生生世世,都属于你……” —— 姜家盐场。 【十四岁的姜胤辰,十七岁的和羽舒】 和羽舒从高处望去,那盐场像一个棋盘那般,错落有致,泾渭分明。 海风吹拂面颊,都带着咸腥的味道。 姜胤辰今日带着和羽舒来姜家盐场玩,和羽舒见姜胤辰一一为盐工送饭,盐工不愿,而后姜胤辰在这冬日,便脱去了衣裳,光着膀子说干就干。 和羽舒心下动容,她听自家爹爹提起过,盐工这活,年轻人不愿干。 所以这儿的盐工几乎看不到年轻男子,因为太苦。 常言道,人生三苦。 晒盐、打铁、卖豆腐。 这儿的盐工一做这行当便是几十年,几十年如一日,重复着各种工序。 可他们在风雨中争着时间,按时吃上一口热乎饭,是奢侈之事。 和羽舒忆起和家商会的那些工人,亦是如此。 分明冷得牙关都能打颤,姜胤辰的身上却是汗流浃背,汗液一直在身上流淌。 几日下来,她见过很多不同面的姜胤辰。 那感觉有些奇特,痞气的,洒脱不羁的。 曾以为姜胤辰有点放浪形骸的公子哥样,骑马时,他总是追着风玩儿,样子比风还自由。 唯独未见过今日的姜胤辰。 天气虽冷,可高阳依旧。 他在盐地里,打出一个美丽的盐花,随后朝着和羽舒大喊了一声:“羽舒,你等我忙完!” 和羽舒甚至羡慕他,他总是那般肆意地想大喊便大喊,可以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 “吃吧。” 姜胤辰递给和羽舒一碗菜饭。 她端着大碗,持着筷子,姜胤辰以为她在犹豫,莫不是这大小姐没吃过这类吃食? “我疏忽了,羽舒,我给你换。” 她笑容洋溢,觉得新鲜,“你,还会做饭菜呢?” 用毛巾擦了擦脸颊的汗珠,姜胤辰大口大口吃着饭,“在山上习惯了,先生不做,我就得我做。” 比不上姜胤辰吃饭的迅速,和羽舒几乎拿着筷子就跟数着米粒吃似地,姜胤辰时不时咀嚼抬头,看看她到底是否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