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太爱!我靠好孕独宠后宫》 第1章 “福气”天降 赵县 县衙后院,一处偏僻的小屋。 “三小姐,老爷夫人有请。你还不赶紧去正院?” 丫鬟明翠径直推门进屋,对着屋内正在练字的宁雨菡道。 明翠的语气,明显不太客气,也没有在面对主子时的恭谦。 宁雨菡却浑不在意,好似对这丫鬟的言行,已习以为常。 闻言,她放下手中的笔,略一颔首,道了句: “知道了。” 便径直起身,朝着正院而去。 正院中 县令宁东山和县令夫人谢氏,正并排而坐,夫妻二人正商量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丫头来报: “三小姐来了。” 旋即,宁雨菡便款步迈入屋内,冲着上首位的宁东山和谢氏行了个福礼: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宁雨菡闭口不问自己这位好父亲与嫡母,为何唤她过来正院。 她深知对方寻她过来必定是有事。 至于是何事…… 她便静待他们开口罢。 既然特特寻了她过来,总归不会不说的。 而在见得自己这个庶出三女儿,娉娉婷婷走入屋中,瞧见她那娇颜与袅娜身姿的那一刻,宁东山的眸中便闪过一抹精光,面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与身旁的夫人谢氏彼此对视一眼,谢氏这才含笑开口道: “三丫头,过来坐!” 谢氏随意一指不远处的绣墩,示意宁雨菡过去坐。 待到宁雨菡依言起身,诚惶诚恐、又恭敬谦卑的半坐在绣墩上,谢氏又道: “母亲和你父亲这会子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与你说。” 宁雨菡没有说话,而是垂首做恭听状。 谢氏见状,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与轻蔑,继续开口道: “你父亲刚得到消息,朝廷要采选秀女入宫,凡年满十四岁,身家清白之未嫁女,皆可参选。这可是个好机会!” 大胤一向最重门第。 历年来,能够有资格入宫选秀的,皆是世家大族之女。 如宁东山这样出身寒门的七品小官,家中女儿可是断没有资格参加选秀的。 如今,朝廷要面向全国进行采选,参选的门槛又如此低,对于那些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攀附权贵者,这无异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宁东山显然便是如此想的。 而闻得嫡母的话,宁雨菡也无半分异样。 她无喜无悲,依旧垂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谢氏见状,心下又满意了几分,这才又开口道: “你父亲和我一番商议之下,决定让你参选。三丫头,你可要争气啊!” 宁雨菡闻言,垂着的眸中,眸光一闪,依旧摆出一副唯命是从、如提线木偶一般,垂首恭声应是: “是!女儿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吩咐。” 见状,宁东山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而宁夫人谢氏眼中,则闪过一丝得意: 哼,她就知道! 三丫头这个小小庶女。 从小跟个面团子一般,任凭她揉捏。 这会儿,又怎敢违了她这个嫡母的命? 这次采选,这三丫头是参选定了! 见目的达成,宁东山与谢氏也懒得再与宁雨菡废话。 谢氏直接挥了挥手道: “好了,三丫头,既如此,你便回你屋中好生准备吧。明儿一早,你爹便带你去采选。” “是!” 宁雨菡依旧一副鹌鹑模样,垂首应是。 旋即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宁东山和谢氏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谁也未曾瞧见,在她转身出屋的瞬间,垂着的眸中,一闪而过的讥诮与精芒。 眼见得宁雨菡离去,谢氏方冲宁东山笑道: “老爷且放心!三丫头正值妙龄,长得也是如花似玉。一直以来,我这也都精心培养着。想来,这次采选,她必是能够选上的。” 宁东山闻言,不由得捻须一笑: “如此,就承夫人你吉言!” 宁雨菡回到自己的偏僻小屋,贴身丫鬟明翠立时撇下她这个主子,跑了个没影。 对此,宁雨菡浑不在意,径直回屋,打算继续练字。 然而,她才刚拿起笔,生母柳姨娘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三姑娘,听说你要去参加秀女采选?” “嗯。” 见得来人,宁雨菡兀自轻“嗯”一声,手下动作未滞,正欲抬笔,却是被柳姨娘一把夺过了手中毛笔: “这个时候,三姑娘你怎的还有心情,在这里写写画画?” 柳姨娘一脸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道。 说着,她又爱惜的轻抚了手中毛笔,和桌上的宣纸、砚台等物: “三姑娘,不是为娘说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家,成日里舞文弄墨,有什么用?没得糟蹋了这些笔墨纸砚。你又不考状元,还不如将这些笔墨纸砚和嚼用,节省下来,全给了你弟弟耀威。” 柳姨娘口中的“耀威”,名为宁耀威,乃府中三少爷,今年十岁,和宁雨菡同为柳姨娘所出,是宁雨菡一母同胞的胞弟。 柳姨娘自得了这个儿子,便只觉终身有靠。 一颗心全都扑到了宁耀威这个儿子身上,对于宁雨菡这个亲生女儿,倒是多年来不管不问。 如今日这般,主动踏入宁雨菡的小屋,倒实属难得。 手中的笔突然被夺,耳听得柳姨娘的絮叨,宁雨菡微一蹙眉,抬眸睨向眼前这个穿红着绿的美妇人。 见宁雨菡抬眸望向自己,柳姨娘又一迭声道: “三姑娘,专心应对明日的采选,才是你眼下的重中之重!你明日,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顺利通过采选。若是有幸采选入宫……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 闻言,宁雨菡则是一挑眉,一脸的不置可否: “天大的福气?” 柳姨娘闻言,则是深以为然的一点头,面露向往与欣羡: “可不是!若是被选中,一朝入宫,为妃为嫔,那可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呐!三姑娘,你可定要给为娘争气,顺利选上啊!” 顿了顿,柳姨娘又忙不迭补充了一句: “若是三姑娘你能被选上,他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别忘了为娘和耀威啊!尤其是耀威!他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啊!” 闻言,宁雨菡似笑非笑的瞥了柳姨娘一眼,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只怕这最后一番话,才是重点吧。 她就说,这素来重男轻女,只在乎自己生的宝贝儿子——宁耀威的柳姨娘,怎会突然造访她这个偏僻小屋? 原来…… 这是才一得知,自己即将去参加秀女采选,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替她和她那宝贝儿子宁耀威,讨要好处来了。 宁雨菡垂着眸,眸中掠过一抹寒芒,故作乖顺的应和道: “姨娘放心!我必不忘姨娘和威弟。” 第2章 世人皆道陛下无法生育,天不假年 见她如此乖觉,柳姨娘心下满意。 她就说,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三姑娘,最是乖顺。 模样也好。 想来,若是他日,三姑娘得入高门为妾,也必不会忘了她这个亲娘和同胞弟弟的。 至于为何是妾,而不是妻…… 这是宁东山和谢氏一早便打算好了的事。 家中几个女儿,均做宁东山攀附权贵之用。 尤其是几个庶女。 宁东山和谢氏一早就将她们按照世家妾室培养,待到她们长成,时机成熟之际,便将她们一一送给上峰、亦或者是上峰之子为妾,以图宁家富贵。 之前,柳姨娘还只一心巴望着宁雨菡能够做个三四品官的妾室。这一次,竟是有希望得入皇家,柳姨娘怎能不欣喜若狂? 又再耳提面命叮嘱了一番,叫宁雨菡一定要争气,好好准备秀女采选。 末了,又将宁雨菡桌上的笔墨纸砚,和房间内仅有的几件稍微拿得出手的物什,扫荡一空,柳姨娘这才满意离开: “这些为娘替你拿给你弟弟耀威。他正好能够用得上!” 柳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笔墨纸砚和几件物什离开。 与此同时 谢氏所居正院 “娘,你为何叫宁雨菡那贱人去参加秀女采选?若是她被选中,可怎生是好?难不成,您还要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庶出的贱丫头,入得宫去做娘娘不成?” 宁雨凤拉着谢氏的手,娇蛮的跺脚嗔道。 她乃家中幺女,也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乃谢氏的掌上明珠,素来娇蛮任性,眼高于顶,从来就瞧不起宁雨菡这些庶出的姐姐。 此时,她言语中,毫不掩饰轻慢,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贱丫头”,全然不把宁雨菡这么一个庶出三姐放在眼里,话里行间满是不善与恶意。 她此时很不理解,娘亲为何要推宁雨菡出去参加秀女采选。 这庶出的贱人也配? “你爹是什么性子,你不知晓?我若不推她出去,你爹就要给你报名参选了。” 谢氏没好气的嗔了一眼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叹道。 宁东山一生汲汲营营,极力攀附权贵。 眼前有这等能够攀龙附凤的好机会,他岂会放弃? 若是不推三丫头,那他决计会叫宁雨凤去参选。 谢氏眼神闪烁,睨了眼门外,见房门紧闭,室内唯有自己与一双亲生儿女,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当今天子身体羸弱,年逾二十七,膝下犹空,自陛下大婚至今,已有十余载,后宫竟是无一人怀有过身孕。世人皆道……” 话到这里,谢氏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皆道陛下无法生育,天不假年。凤儿,你需知晓,那无嗣的妃嫔,在陛下薨逝之后,最后的下场,不是殉葬,便是被送往寺庙出家。而陛下,却偏偏……我的儿,你真的确定,你要去参加秀女采选?” 这便是谢氏推了宁雨菡出来参加采选的原因所在。 既然老爷不愿放弃这次采选的机会,那便叫宁雨菡这个庶女去参加采选吧。 选上选不上,于她而言,都无甚坏处。 反正,她是舍不得她的宝贝女儿雨凤去的。 “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参加采选!” 闻得谢氏的话,宁雨凤瞬间惨白了一张小脸,一个劲儿摆着手道。 显然,是被谢氏刚刚的那些大实话,给吓到了。 不知何时,关于陛下不育,且不长寿的流言,已传遍大胤,甚至,就连宁雨凤这样一个待字深闺中的姑娘家,也早已听闻过这些传闻。 嫁给不育、且活不了多久的男人,她才不愿呢。 纵使那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又怎样? 就像娘说的那样,一旦陛下薨逝,那他后宫里的嫔妃…… 想想那凄凉的下场,便足以使宁雨凤歇了这攀龙附凤、攀高枝的心。 “这等福气,还是给宁雨菡吧。” 宁雨凤微一撇嘴,满含恶意的道。 而此时,一直默默听着她们母女二人对话的大少爷宁耀祖,也开口了: “娘,您此计甚妙。如此,无论三妹选上、选不上,都于咱们百利而无一害。高!实在是高!” 若是宁雨菡被选上,顺利入宫做了皇帝的妃嫔,那他们宁家便是出了一位娘娘,对于父亲的仕途、他往后的前程、以及整个宁家,绝对有利。 而若是宁雨菡未被选上…… 那也无事。 第5章 顺利入选 阅芳殿外 秀女们排着队,在此等候阅选。 前头的小太监,每唱一次名,被点到名字的秀女,便会依次排好,有序进入阅芳台内。 前头那些世家贵女们,已陆续进入阅芳殿内,进行阅选。 很快,就要轮到宁雨菡、和一众民间采选而来的秀女们了。 果不其然,在又一行秀女阅选完毕,鱼贯而出之后,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便高声道: “宁雨菡、何翠兰、李月娘、秦婉儿、徐艳儿进殿觐见!” 乍一闻得自己的名字,宁雨菡便是精神一震。 不同于一起被点到名字的几名秀女的紧张,宁雨菡倒是显得极其淡定。 瞧着她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一旁的引领太监不由得多瞅了她一眼,心道: 这位倒是不一般。 这气度,比之之前的那些贵女们,也不差了。 嗯,模样儿也好! 说不得,便是个有大造化的。 宁雨菡和其他几名同时被念到名字的秀女,一起有序的进得阅芳殿中,便见殿中上首位置,赫然端坐着一名中年美妇。 此美妇,约莫四十左右年纪,保养得意,样貌柔美,唇角盈盈带笑,显得很是可亲。一身品红色绣鸾鸟宫装,头戴赤金红宝鸾凤步摇,显得整个人华贵异常。 在瞧见了此人的刹那,宁雨菡便是心下了然: 想来,这位便是那位众人口中的皇贵太妃——王皇贵太妃了。 心中如此暗想着,宁雨菡又不动声色的飞速扫了眼王皇贵太妃身旁的位置,见旁边俱都是空座。 心中暗道: 看来,之前听到的传言,皆是真的。 都道此番选秀,是这位王皇贵太妃极力促成,也是由她一人主持,皇后与皇帝皆不参与。 今天一看,果不其然。 甚至,皇上和皇后都并没有亲临阅芳殿进行阅选。 这…… 就在宁雨菡心中暗忖之际,一旁的引领太监已是冲着她们使了个眼色,宁雨菡当即会意,敛目垂首,和身旁的几名秀女一起盈盈下拜: “给皇贵太妃请安!” 躬身行礼的同时,宁雨菡身旁的几名秀女还不由得好奇的向着殿内张望,见殿内唯有王皇贵太妃一人,几女面上皆有些讶然。 第7章 赐膳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刚入住玲珑阁就闹出太大动静,会引得有心之人侧目,宁雨菡都想直接将这些东西,全都扔得远远的才好。 算了。 先扔去杂物房吧。 反正,那里偏僻得很。 再上把锁,便万事大吉。 等过段日子,再将这些害人的东西,一一扔掉便罢。 宁雨菡于心中暗自思忖。 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被宁雨菡指挥得团团转,虽然十分不解,却也并不多问,只是诺诺应是,按照宁雨菡的吩咐,一通忙碌。 而明翠,则全程袖手旁观,全然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在一旁看戏。 不仅不去帮忙,还时不时冲着宁雨菡这个主子,投注过去鄙夷目光。 在她看来,自家这位小姐,就是在瞎忙。 不过是被封了个正八品选侍,就嘚瑟得找不到北了。 这才刚一入宫,就这般抖威风,胡乱指使下人了。 啧,果然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这样,玲珑阁内好一通忙乱,待到初夏他们照着宁雨菡的吩咐,将一切收拾整理完毕,已快要到午膳时分。 见状,小喜子又忙不迭的去膳房那边取了午膳,初夏和碧桃则是麻利的从食盒中取了膳食,一一摆放在桌上,这便恭请宁雨菡用膳: “小主,午膳已备好。您赶紧用膳吧!” 三人心知,主子一大早便入宫,必是没怎么用早膳,这个时候,该是饿了。 阖该好好用午膳了。 见状,宁雨菡轻‘嗯’一声,对于三人的体贴与知机,很是满意。 这便依言坐到了桌前,在初夏与碧桃殷勤的服侍下,开始用膳。 选侍的份例,是四菜一汤,一份点心,并一盘餐后水果。 份量颇多。 菜也都是好菜。 总之,这些都是宁雨菡一个小小县令的庶女,平常都很难吃到的。 宁雨菡兀自吃得欢畅。 心中暗道: 看来入宫做嫔妃,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起码,生活质量貌似是有了明显改善了啊。 怪道这么多人,挤破头,也想要进宫呢。 比之民间,宫中可谓是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对于很多女子而言,算是掉进了福窝了吧。 只不过,这个“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并且,能够享得起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愉快的用完了午膳。 第8章 备孕——她是专业的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戌时刚过,宁雨菡便洗漱沐浴,准备就寝。 “初夏,你是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换上寝衣,卸了钗环,宁雨菡便瞧见一直在她身后服侍的初夏,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禁不住问道。 事实上,从下午开始,初夏便时常出现这般情态。 想来,这妮子是真的有话想要同自己说。 宁雨菡心中暗忖,便也从铜镜前移开目光,转目望向初夏,冲着她鼓励般的一笑,示意她只管畅所欲言。 “主子,您要小心明翠!” 迎上宁雨菡的目光,初夏抿了抿唇,斟酌着语气开口道。 她倒不怕明翠听到她说的这些话。 这个明翠,早早的吃过晚膳,便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这会儿,根本不在这儿。 更没有伺候主子。 真是大胆、又放肆! 她这是压根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啊。 还有她那显而易见的野心…… 思及此,初夏禁不住皱眉。 想了又想,她还是实在忍不住,想要给主子提个醒。 万一…… 主子也好提防着些。 闻言,宁雨菡瞥了初夏一眼,眸中有意外,也有欣慰,旋即略略一颔首: “嗯,我晓得!” 末了,她又微一勾唇,目露赞许道: “初夏,你倒是个贴心的!” 原本还一脸忐忑的初夏闻言,不由暗自吁了一口气,旋即便是一脸的喜意: “主子谬赞了!为主子尽忠,是奴婢的本分。” 初夏原本还担心,她贸贸然说明翠的不是,会引得主子不快。 谁知,主子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虚心接纳了她的建议,还夸赞了她。 主子实在太好了! 初夏心中欢喜,再次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 跟着这样一位通情达理、又头脑清醒的主子,她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太难过。 见得初夏如此谦逊,宁雨菡同样很是满意: “有关明翠的事,你心里清楚就好。之后,你多看顾着些。若发现她有任何不妥,记得及时来向我禀报。” 宁雨菡低声吩咐道。 这个明翠,她必是要除掉的。 第11章 这女人倒是有趣! 但见不远处的女子,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好似那花中仙子一般,灼灼其华,明媚动人,令人移不开眼。 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而她刚刚吟的那句诗,自也被昭文帝听了个正着: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这是此女即兴所作之诗? 嗯,倒是应景! 没想到,还是个才女。 昭文帝李元珩咀嚼了一番诗句,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女子,那张清媚无双的小脸上,不由得勾唇一笑,眸中有惊艳、也有兴味: “明媚谁人不看来?” 是啊! 这般的明媚,是个人,都不会不看来,亦或者是看不见的,不是么? 一直躬身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听得昭文帝的问询,则是面露犹豫: “这……老奴也不知此女究竟是何人。” 在昭文帝一个眼刀扫过来之际,方进忠立时又道: “不过,看其穿着,应该是位小主。” “哦?” 闻言,昭文帝挑眉。 视线在前方女子身上那一席粉色宫装上扫过。 这一身,分明就是后宫嫔妃的打扮。 又瞥了眼,女子那张陌生而又姝丽的小脸。 所以,她是新晋入宫的某个小妃嫔? 须臾间,李元珩便揣度出了宁雨菡的身份。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如同一只快乐的鸟儿一般,在桃花林间穿梭的宁雨菡,却是倏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时不时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唉,好累。初夏,我们去那边歇歇吧。” 宁雨菡抬手拭了拭额前的薄汗,一指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道。 初夏见状,赶忙应是。 主仆二人,这便一前一后,朝着那凉亭而去。 不远处的李元珩见状,不由一怔,旋即,便不由得摇头失笑: 才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他的这个小嫔妃,体力不行啊。 而且,貌似还有点懒。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 就想着要去躲懒了。 啧。 就在李元珩暗自失笑之际,宁雨菡已经来到凉亭。 她径直往凉亭中的石凳上一坐,托腮望向桃花林,意犹未尽的继续赏花。 初夏见状,不由莞尔,想了想,又禁不住开始絮絮叨叨: 第12章 今夜,朕会更坏 闻言,宁雨菡当即如弱柳扶风般,盈盈冲着李元珩行了一个福礼。 动作如行云流水,仪态万千。 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禀陛下,嫔妾乃永安宫玲珑阁选侍宁氏雨菡。” 见状,年轻帝王眸中的兴味之色愈深,再次伸出修长大掌,将宁雨菡扶起。 不过这一次,他更是顺势将宁雨菡往自己的怀中一带,大掌直接箍住了宁雨菡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哦?原来是宁选侍。朕知道了!” 说着,李元珩那张俊脸,又倏然凑近宁雨菡,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薄唇抵在她耳畔低语: “今夜,朕会更坏!” 闻得这番别有深意的话,宁雨菡的俏脸又是一红,抬眸嗔了调戏她的年轻帝王一眼: “陛下~” 旋即,她又羞涩的低垂了螓首,将修长白皙的脖颈、与优美姝丽的侧颜,“一不小心”暴露于李元珩眼前。 见状,李元珩眸光不由得暗了暗,心神不受控制的一荡,旋即朗声一笑,这才款步离去。 若不是他早已和几位大臣约好了,待会儿要在勤政殿议事,他现在就把这勾人的小东西给就地正法了! 见得陛下向着桃园外走,一直默默侍立于一旁的方进忠,赶忙跟上。 而见李元珩离去,宁雨菡却也并不纠缠,只是再次盈盈一拜: “妾恭送陛下!” 声音清悦婉转,如黄莺出谷,动人动心。 闻言,前方的李元珩心头又是一荡,唇角不自觉微扬。 此番过来桃园赏花,于他而言,倒是有些意外收获。 不仅一扫之前的郁气。 还让他遇到了犹如“桃花仙”一般的妙人儿。 不错! 真是不错! 目送着李元珩走远,一直到那道明黄色的颀长身影消失不见,宁雨菡这才起身,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一旁的初夏,则是难掩兴奋的一迭声道: “主子,没想到,咱们竟然会偶遇皇上!真是万万没想到!主子,看样子, 陛下对主子您的印象好像挺好的!实在是太好了!” 初夏犹自兴奋的絮絮叨叨,闻言,宁雨菡则是含糊的轻“嗯”,兀自挥了挥手: 第15章 朕饿了 见得小嫔妃又羞又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李元珩又是一勾唇,抬手轻抚了抚宁雨菡的樱唇,一脸的似笑非笑: “嗯,葡萄的滋味不错。挺甜的!爱妃觉得呢?” 闻言,宁雨菡的俏脸腾的一下,更红了。 这狗皇帝,又调戏她! “是么?嫔妾倒是没太尝出来。” 宁雨菡轻哼一声道。 见状,李元珩却也不恼,只是又一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爱妃既没尝出味儿来,那便再尝尝吧。” 说话间,李元珩便又拈了一颗葡萄,塞进了此时正微微张着檀口的宁雨菡的嘴中。 紧接着,又是一个倾身,薄唇再次袭上了宁雨菡的粉唇…… “唔,陛下,你……” 宁雨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多言,便是再次被年轻帝王一吻封唇。 所有的未尽之语,也就此被悉数吞没。 待到这一吻毕,宁雨菡又是俏脸通红,气喘吁吁。 李元珩的修长指尖,轻抚着小嫔妃的粉唇,一派气定神闲、似笑非笑: “爱妃,怎么样?滋味如何啊?” 话里行间,有兴味,更有揶揄。 闻言,气喘吁吁中的宁雨菡,当即没好气的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见状,李元珩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愈浓: “哦?瞧爱妃这个样儿,莫不是还没有尝出这葡萄的滋味儿?既如此,那就再尝一次。嗯?” 说话间,李元珩便又作势倾身。 宁雨菡一边下意识捂着唇向后倾,一边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妾……妾尝出来了。真的已经尝出来了!” “甜不甜?” 李元珩的薄唇,最终没有贴上小嫔妃的粉嫩唇瓣,而是凑到她的耳畔,挑眉低语。 “嗯,甜!很甜!” 宁雨菡闻言猛点头。 一双美眸,如无辜的小鹿一般,盯着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 那眼神分明在说: 陛下,我都说甜了。 你总该放过我了吧? 见状,李元珩禁不住一笑,一副十分好说话模样: “既然爱妃尝出了葡萄的滋味儿,那咱们便浅尝辄止,不再继续吃这葡萄了吧。” 宁雨菡闻言,刚想点头称好。 谁知,李元珩便是伸出大掌,径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呀——” 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得宁雨菡惊呼出声,下意识伸出小手,环住李元珩的脖颈,如小鸟依人一般,窝在年轻帝王的怀中,疑惑的抬眸望向李元珩: “陛下,您这是……” “朕饿了。” 李元珩一派答非所问的道。 闻言,窝在他怀中的宁雨菡,美眸之中满是疑惑: “嗯?饿?陛下既然饿了,为何不用膳?” 说着,宁雨菡还瞥了一眼,桌上的各色珍馐美味。 李元珩闻言,却是挑眉一笑: “那些哪里有爱妃你美味?要吃,我当然也是吃爱妃你!” 言罢,李元珩便打横抱着宁雨菡,大步流星朝着内室而去。 而宁雨菡则是腾的一下,俏脸通红。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皇帝口中的“饿”和“吃”,是什么意思? “陛下~” 宁雨菡红着脸,嗔了李元珩一眼,这便一派娇羞的垂下了眸子,羞涩的将螓首整个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 心中则是啐了一声: 狗皇帝! 见得小嫔妃这一副含羞带怯、娇羞无限的模样,李元珩又是挑唇一笑,兀自加快了脚步,几步来到内室,将宁雨菡往宽大的龙榻上一放,旋即,便径直倾身覆了上去…… 芙蓉帐暖,春风无限。 一室旖旎。 几度云雨。 只到子时,李元珩才彻底云消雨歇,抱着早已累晕过去的宁雨菡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这便搂着佳人回到了龙榻。 “陛下,可要遣宁选侍回玲珑阁?” 层层帷幔外,方进忠恭声询问道。 看着床榻上,娇软无力、面色被自己“滋润”过后,显得愈加红润的小嫔妃,李元珩微一弯唇,道了一声: “不用!” 旋即又将宁雨菡往怀中一带,搂着怀中的娇人儿沉沉睡去。 当宁雨菡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身旁的榻上也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能见得李元珩的身影? 唯余床单上的凌乱,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见状,宁雨菡颊边飞速掠过一抹红晕,暗啐一声: 狗皇帝! “宁小主,您醒了。” 听得帐中的响动,一名宫女柔声道。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什么时辰了。皇上呢?” 说着,宁雨菡便一骨碌自榻上爬起,下一瞬,腰间传来的酸软与无力,便是令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嘶——” 这狗皇帝,怎么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羸弱病秧子皇帝呢? 这叫病秧子? 明明凶猛的令人发指,好么? 宁雨菡一边扶着酸软的腰,一边撇嘴暗自吐槽。 而于此同时,层层帷幔被人自外间撩开,一名长相清秀的宫女,径直来到了龙榻前,冲着宁雨菡躬身一拜: “禀小主,就快要到寅时了。陛下已经去上朝了。陛下说,小主昨夜操劳,不让奴婢们惊扰小主,让小主再多睡一会儿,用过早膳再回玲珑阁。陛下还特地着人去通知了皇后娘娘,免了小主您今日的请安。小主,时辰还早,您再多睡一会儿吧。” 乍一闻得“昨夜操劳”这四字,一向自诩淡定的宁雨菡,禁不住俏脸一红,再次于心中暗啐一声: 狗皇帝! 又听得昭文帝如此体贴的不叫宫人们吵醒她,叫她多睡一会儿,宁雨菡这才唇角微翘,心中暗道: 算这狗皇帝还有点良心。 不枉她昨晚劳累了一番,费心费力的伺候了这厮一场。 不得不说,总体上,这狗皇帝还算是体贴的。 没有拎起裤子就不认人,把她撩开不管。 还知道要让她多睡一会儿,又是着人通知皇后,免了她的请安,又是让她睡醒之后,在乾元殿用过早膳再走。 于一个封建帝王来说,这算得上体贴温柔了。 不过…… “有劳姐姐,替我梳洗一下。我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宁雨菡挣扎起身,礼貌的冲着躬身立在榻前的宫女一颔首。 皇帝着人通知皇后,免了她的请安,那是皇帝的体贴与心意。 而她,身为初获帝宠的小嫔妃,却绝对不能恃宠而骄。 这安,还是要请的! 第16章 现世报 “奴婢银屏。小主唤奴婢银屏即可。” 那长相清秀的宫女,恭声道。 见宁雨菡执意要起身,宫女银屏也不多问,当即服侍着宁雨菡起身,张罗着替她穿衣洗漱。 待到梳洗妥当,宁雨菡便欲前往坤宁宫,恰在这时,银屏又犹如变戏法一般,端来一盘点心,递到宁雨菡面前: “小主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不迟!” 见对方如此殷勤周到,宁雨菡自不会拂了这位乾元殿御前宫女的面子,道了一声: “有劳银屏姐姐了。” 便从善如流的接过了这一盘糕点。 索性,这一盘子糕点也并不多,宫中的糕点,又一贯做得小巧精致。 宁雨菡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盘中的糕点。 又在银屏的服侍之下,漱口洗手。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这便告辞离开,直奔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内 宁雨菡来得较早。 由着宫人领着她,进到殿内,在离门不远处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寻了个绣墩坐下,宁雨菡便敛目垂首,兀自装起了鹌鹑。 同时,她也在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只想静静的充当一个背景板。 此举一开始,还算有效,直到来请安的嫔妃们,陆续到场,大殿内原本的平静,也就此被打破。 “咦,这是谁啊?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一道略显尖刻的嗓音,忽的自宁雨菡身前响起。 乍一闻得这道女声,宁雨菡便是禁不住秀眉一皱: 她当然听出了,这道女声的主人是谁? 还能是谁? 不就是她那无良县令父亲的顶头上司——青州巡抚之女,万瑶琴。 思及此,宁雨菡略略抬眸,果不其然,便见一席桃红色宫装的万瑶琴,正鼻孔朝天、一脸倨傲的立在她面前,望向她的目光之中,满是傲然与不屑。 “万姐姐,这就是赵县县令的那个行三的庶女——宁雨菡嘛。和咱们一起上京选秀,被封为宁选侍,住在永安宫玲珑阁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立在万瑶琴身旁的一名鹅黄色宫装女子,闻言,咯咯娇笑着道: “她倒是好命。小小庶女,不仅侥幸入得宫中,还与我一同封为了选侍。如今,又得了陛下的宠。啧啧啧,了不得啊!” 话里行间,难掩轻蔑与嫉妒。 此女,乃宁雨菡那个县令父亲同僚——丰县县令之女,郭玉清。 虽同为县令之女,郭玉清却一向自持自己乃是嫡女,自觉自己比宁雨菡这个庶女要高上一等。 她本就对宁雨菡和她一样,同被封为正八品选侍,颇有不满。 如今,宁雨菡又先她一步成功侍寝。 郭玉清心中,更是又羡又妒,嫉恨交加。 乍一见得初承恩泽的宁雨菡,可不就直接阴阳怪气起来了嘛。 说起来,她这种未曾侍寝的低等妃嫔,是没有资格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如今,她郭玉清能够过来坤宁宫请安,也是和万瑶琴这个万宝林一起,托了门路,走了关系,上下打点了好些银子,她们二人才得以过来请安的。 思及此,郭玉清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愈发多了几分嫉恨。 而万瑶琴闻得郭玉清这番话,也顿时愈加不爽起来。 她冷哼一声,正欲出言讥讽宁雨菡几句,顺便再拿捏宁雨菡一番,令这个县令的小小庶女,对自己俯首帖耳。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旋即,万瑶琴和郭玉清二人身后,便传来一道嗤笑声: “还道是谁在此如此喧哗呢。原来,是那些民间采选入宫的啊。啧,真是好生没有教养!” 乍一闻言,万、郭二人的面色,便是登时一沉。 二女齐齐转目循声望去,便见一浅碧色宫装的女子,正掩唇而笑,望向她们的目光之中,难掩鄙夷。 与此同时,宁雨菡也略略抬眸,循声望了过去。 一瞧之下,竟是觉得,此女有些眼熟。 转念一想,宁雨菡不由得笑了: 此女,不正是当日选秀那日,在宫门口遇到的那名圆圆脸、模样娇憨的贵女么? 再一瞧,此女身旁立着的茜色宫装丽人,不正是当日,和她一起编排、鄙夷她们这些民间采选秀女的那个沈姓贵女么? 与此同时,乍一见得身后之人,万瑶琴和郭玉清皆是一怔,按捺下心中的愤愤,冲着沈姓贵女和圆圆脸贵女俯了俯身: “沈贵人、夏美人安!” 如果可以,她们也不想如此憋屈。 像这样,被别人奚落了,还得要伏低做小。 只是—— 眼前二人,一个乃吏部尚书嫡女;一个为礼部侍郎嫡女。 是她们不能、也不敢得罪的存在。 如此,也只得伏低做小,巴结着些了。 谁叫人家会投胎,一出生,就是那世家大族金尊玉贵的贵女呢? 她们可是拍马都比不上啊! 见得她们这般模样,夏美人却也并不买账,只是自顾自轻哼一声,面上的不屑之色愈浓: “哼,我好得很!用不着你们问安。” 她可是听说,这二人上蹿下跳,上赶着想要过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了。 这些乡野村姑、小官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如此汲汲营营的模样,真是叫人不屑又厌烦。 就在这时,一直立在夏美人身旁的沈贵人,这才悠悠开口道: “好了。妹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 一边说着,她又斜眼扫了万瑶琴和郭玉清二人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简直不言而喻。 见状,万、郭二人俱都是分外难堪,偏偏又都敢怒不敢言。 只得悻悻垂下眸去,堪堪掩饰住面上快要抑制不住的愤然与扭曲。 纵使心中百般不甘,她们此时,也只能任凭着沈、夏二人鄙夷与奚落。 一直没有存在感,缩在角落之中猫着的宁雨菡,见得这一幕,唇角掠过一抹讥嘲: 她还以为万氏和郭氏,是有多硬气呢? 对上同一届新晋入宫的贵女们,这两货还不是瞬间秒怂。 想要奚落她,却反被他人奚落。 这二人也真是没谁了! 如此,算不算是报应? 而且,还是现世报!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略略一扬唇,旋即,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扮起她的鹌鹑来。 …… 第18章 唇枪舌剑 随着请安时辰的临近,坤宁宫的大殿内,已是衣香鬓影。 众嫔妃纷纷到场,各自安坐。 有人互相打着机锋;有人则是同平日里交好的妃嫔们,间或低语两句。 一时间,殿内倒着实热闹。 就在这时,有宫人忽的高声道: “皇后娘娘驾到!” 闻言,殿内陡然一静,众嫔妃纷纷起身,眼见得一身大红色上绣凤穿牡丹图样宫装、头戴赤金红宝衔珠凤冠的谢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迈入殿内。 见状,众嫔妃当即齐齐行礼下拜: “臣(嫔)妾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见状,轻“嗯”了一声,在一众宫人的前呼后拥之下,径直来到凤座前,施施然坐定,这才冲着一众已行礼下拜许久的嫔妃,略略一抬手: “免礼!” 话虽如此说,但一众嫔妃俨然已正儿八经的向着皇后行了礼。 而皇后,也明显很是享受这种,高坐于凤座之上,看着众嫔妃向着自己俯身叩拜的感觉。 所谓的免礼,不过是句为了显示她这位皇后宽仁大度的客套话罢了。 索性,在场一众嫔妃,也并无一人将皇后的话当真。 她们都毕恭毕敬、丝毫不出错的行完了礼。 闻得皇后的这句“免礼”,众嫔妃又是齐齐称谢,这才纷纷起身。 对于众嫔妃的恭敬,皇后明显很是自得与满意,旋即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状似和蔼的一笑: “都别站着了。坐吧!” 众嫔妃闻言,当即齐齐应是: “是!皇后娘娘!” “谢皇后娘娘赐座。” …… 旋即,纷纷落座。 皇后见状,满意一颔首,视线状似无意的在殿内扫视了一圈,见左下方第一个位置赫然空着,谢皇后描摹精致的黛眉,便是一蹙。 众嫔妃见状,俱都垂下了头,只作不知,倒是坐在贤妃下首位置的柔嫔见状,故作担忧的一蹙眉: “娘娘,贵妃姐姐还没到呢。这都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了。贵妃姐姐还不来。她莫不是又“病”了,不能给皇后娘娘您请安?” 柔嫔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 闻言,谢皇后的面色,便是一沉。 称病不来给她这个正宫皇后请安,这是贵妃王氏的惯用伎俩。 王氏仗着她是皇上的表妹,有着和陛下青梅竹马的情谊,又素来得宠,一向恃宠而骄。 三天两头称病,不来坤宁宫,给她这个皇后请安。 简直就是在藐视她这个皇后,挑战她这个堂堂一国之后、正宫娘娘的权威。 简直可恶! 哼,且等着吧。 不信她收拾不了王氏这个贱人! 特别是…… 谢皇后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幽光: 反正王氏如今,也早已是个生不出蛋来的母鸡了。 不过是个妃妾。 生养不出子嗣来,她王氏这一辈子,都只能死死的被她这个正宫皇后踩在脚下,绝无翻身的可能! 思及此,谢皇后唇角微勾,掠过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而与此同时,一道娇媚女声,却是陡然自殿外响起: “柔嫔,你居然敢在背后随意诋毁编排本宫,还咒本宫生病!你真是好大的胆!” 人为到,而声先至。 闻言,包括柔嫔在内的殿内众嫔妃,皆是一惊。 谢皇后则是一皱眉。 殿内众人纷纷向着殿门口望去,便见身着银红色绣金丝鸾鸟宫装,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王贵妃,在宫人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步入了殿内。 而刚刚那番斥责,正是出自王贵妃之口。 王贵妃一进来,便极其敷衍的冲着谢皇后屈了屈膝: “见过皇后!” 旋即,没等皇后叫起,她便径直站直了身子,权做是已经给皇后行礼问安过了。 而后,她便转目望向一旁的柔嫔,丹凤眼直接冲着柔嫔一横: “柔嫔,你还不知罪?谁给你的胆儿,让你诋毁编排本宫的?还不给本宫跪下!” 柔嫔被王贵妃的气势所慑,禁不住激灵灵的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小腿一软,却也并没有依言下跪,而是转目拿眼瞅向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 谢皇后见状,当即开口: “柔嫔不过是开个玩笑,贵妃何必如此生气,还上纲上线?没得让新晋入宫的妹妹们见了笑话。” 王贵妃闻言,则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颇为倨傲的一扬螓首: “呵,笑话?这世上,从来就只有我敢笑话旁人的,谁又敢来看我的笑话?” 王贵妃此言,可谓嚣张至极。 第19章 某个真相 谢皇后的这番话,虽是在问身旁的贴身宫女,却也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 是以,殿中诸人,都把她这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众嫔妃面色各异。 王贵妃直接面色一沉。 而一直安安静静缩在殿门口那个小角落中的宁雨菡,乍一闻言,却是立时站起身来,径直来到空旷的大殿中央,向着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扎扎实实的行了一个三拜九叩大礼: “嫔妾选侍宁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宁雨菡俯首贴地,万分恭谦的道。 她将姿态摆得极低,仿佛卑微至尘埃。 行礼叩首,也是一丝不苟,恭恭敬敬,丝毫不曾有一丝懈怠。 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见状,明显很是满意。 “平身吧!” 谢皇后冲着宁雨菡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谢皇后娘娘!” 宁雨菡闻言,满口称谢,又再次冲着谢皇后一俯,这才起身。 因皇后只说叫她起身,却没说叫她回原位落座,站起身来之后,宁雨菡便低眉垂眼的立在原地,一副唯唯诺诺,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全凭谢皇后示下的模样儿。 见此情状,谢皇后明显又满意了几分: “宁氏,你倒是个知礼的。嗯,不错!坐吧。” 说着,谢皇后又冲着宁雨菡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原来的位置上去坐。 “是!皇后娘娘。” 宁雨菡闻言,垂着头,恭声应是。 旋即,听话的退至殿内口的角落位置,在适才一直坐着的那个绣墩上落座。 见宁雨菡全程一副怯弱模样,谢皇后的唇角略弯了弯,冲着翡翠使了个眼色。 翡翠见状,则是冲谢皇后点了点头,悄声道了一句: “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 闻言,谢皇后略一颔首。 而与此同时,便有小宫女们从殿外鱼贯而入,端着茶水,来到众嫔妃跟前。 嫔妃们见状,纷纷端起茶盏,啜饮了起来。 毕竟一大早过来请安,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口渴了。 宁雨菡也是这般。 见得小宫女将一盏热茶端至她面前的小几上,又见不少嫔妃,都开始端起茶盏来喝。 宁雨菡便也端起面前的茶盏,然而,她才揭开杯盖,瞥了一眼茶汤,便是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这茶汤明显不太正常。 普通人瞧不出,她这个颇懂药理之人,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这成色、这气味,虽然好似和正常的茶汤无异,然而,宁雨菡却还是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 这茶水里头,分明是掺了东西! 宁雨菡以袖掩面,不着痕迹的轻嗅了嗅那茶汤,秀眉便是禁不住紧皱: 这里头,居然掺了能致女子绝育的药物。 而且,还是那种,只需些微计量,便能致人绝育的虎狼之药。 一旦服下,哪怕只是少量,此女这辈子,都别想有孕。 更别提,诞下子嗣了。 要命的是,此药物,还是无色的,就连气味,也十分微小,一般人压根察觉不到。 若不是宁雨菡在现代那会儿,因着家学渊源,从小被外公要求遍识百草,嗅觉被锻炼得十分敏感。 尤其是对于药材—— 但凡是沾了一点儿药,宁雨菡都能嗅得出来。 若不是如此,她也必不会察觉到,这盏茶的异常。 心中已有所断定,宁雨菡旋即略略抬眸,瞥了一眼殿内的一众嫔妃,但见她们皆是一副恍然未觉模样,端起手边的茶盏啜饮。 见此情状,宁雨菡便是几不可查的眉心一跳: 看样子,这些嫔妃都未曾察觉,这茶水中的猫腻。 她们…… 电光火石之间,宁雨菡的脑海之中,灵光一现。 霎时间,宁雨菡觉得,她似是窥破了某个真相。 怪道皇帝自大婚以来,一直无子,甚至,后宫嫔妃竟是无一人,怀有过身孕。 原来,真相就是源自这坤宁宫的茶水。 而这幕后的黑手,便已是不言而喻了。 宁雨菡暗自瞥了一眼,一派端庄模样,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旋即垂下头去,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这必定是皇后的手笔! 不然,哪个敢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在坤宁宫给后宫嫔妃们下这种虎狼之药? 谁能想到,表面端坐贞静的皇后,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公然给后宫诸人下绝育药。 这便是要断了后宫诸人生育的可能啊! 皇后竟狠辣如斯! 原本,宁雨菡还在暗自纳罕: 昨夜,她曾暗中替昭文帝把过脉,这狗皇帝明明身体康健,并无不育之症。这些年,怎么就一直无子,阖宫上下,甚至无一人怀有过身孕呢? 原来,并不是播种人的原因,而是地的问题。 地都被皇后给直接焊死了。 狗皇帝这些年,都是在做无用功啊! 想不到,皇后这么狠。 所以,这事儿,狗皇帝他知道么? 宁雨菡一时间思绪翻涌。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望着手中的茶盏,又不由有些发愁。 这盏茶,明显是针对她的。 想来,每名初次侍寝的嫔妃过来坤宁宫请安时,便会被奉上这种加了料的茶吧。 所以,今天,这茶就是为她准备的。 若是她不喝,反倒是会引起皇后的警觉。 而且,皇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得,会想出更隐蔽、更阴损的招数,暗害于她。 而这一切,显然不是宁雨菡所乐于见到的。 所以,这盏茶,她不能喝,但又不能真的一点都不碰,原封原样的摆在那里,让人发现她未曾饮用过。 思及此,宁雨菡皱了皱眉,复又眼珠子一转。 旋即,宁雨菡便学着身旁一众嫔妃的样子,以袖掩面,状似姿态优雅的啜饮茶水,却在别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将茶水倒在了她的帕子上。 宁雨菡也并不多倒,只造成一副她明显轻啜了几口杯中茶水的假象,便适时罢手。 旋即,又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飞速藏于袖中。 做完这一切,宁雨菡这才垂下广袖,一派若无其事的将“喝”过的茶盏,放回到一旁的小几上。 而后,便垂下了头,继续缩在角落,当她的小透明。 宁雨菡并不想惹事,只想敬陪末座,熬到皇后遣众人离开便罢。 偏偏,她不去惹事,却有人来惹她—— “宁氏,昨晚是你去乾元殿侍的寝?” 坐在皇后左下手位置上的王贵妃,将手中的茶盏一放,忽的开口道。 第20章 注定是输家 王贵妃此言,着实有些没话找话。 宁雨菡昨夜去乾元殿侍寝,这本就是阖宫上下皆知的事,哪里还需要问? 傻子也知道,她此刻发言,绝不是为了问这个。 而是找茬来了。 果不其然,王贵妃又斜睨了坐在殿门口小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一副鹌鹑模样的宁雨菡,不屑的嗤笑一声: “我还道宁氏是个如何绝艳的丽人呢?却原来……啧,也不怎么样嘛。” 表哥这是怎么了?怎生眼光如此差? 居然招了宁氏去侍寝。 瞧这宁氏,一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刚刚面对皇后时,也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呵。 王贵妃的眸中,满是鄙夷。 被如此当众奚落,宁雨菡却也不恼。 闻得王贵妃的话,她只是倏的站起身来,怯怯的冲着王贵妃俯了俯身,恭声道: “贵妃娘娘说的是!” 便就不再多言了。 只是兀自垂着头,一派怯弱惶恐模样。 实际上,也唯有宁雨菡本人自己知道,她此时,对这位王贵妃,是有多敷衍。 啊,是是是!对对对!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宁雨菡继续装鹌鹑。 见王贵妃一派趾高气扬的骄矜模样,宁雨菡不但不恼,反而只觉得好笑。 甚至,她还对这个,到现在,对自己的处境,还一无所知的笨女人,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 王贵妃这女人,只怕早就中招,绝育了。 在这后宫之中,没有子嗣的女人,便是没有了指望。 她宁雨菡和这么一个没有指望的蠢女人,计较什么呢? 纵使是贵妃又如何? 王贵妃,已注定是输家! 显然,王贵妃并不知,一副怯弱模样的宁雨菡,此时的心中所想。 她还只以为,宁雨菡是为自己的雍容高贵所慑,压根不敢与她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争锋。 见状,王贵妃于心中轻蔑一笑。 心道: 小官之女,就是小官之女。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心中如此想着,王贵妃撇了撇嘴,旋即转目望向别处。 明显已失去了继续找宁雨菡的茬的欲望。 和这么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小选侍,有什么可说的? 这种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帝表哥才不会喜欢。 想来,昨夜,也不过是表哥的一时兴起。 这个宁氏,绝入不得表哥的眼! 如此,她也就更没有必要,和这个区区八品小选侍废话了。 没得丢了她堂堂贵妃的身份! 宁雨菡就这样被王贵妃给直接无视了。 对此,她却已经不恼,只是依旧一副怯弱模样,垂着头立在那里。 没有贵妃发话,她甚至怯弱的不敢重新落座。 见此情状,嫔妃们都撇了撇嘴。 不少人心中暗道: 这宁选侍,看来真是只鹌鹑。 不过,也是! 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县令的女儿。 还是个庶女。 入得宫来,能有什么底气? 还不是任由出身名门的贵女妃嫔与高位妃嫔们拿捏? 思及此,众嫔妃只觉心中豁然敞亮,对于宁雨菡昨晚侍寝的嫉妒,也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这样的女子,不说能不能得宠。 就算是真走了狗屎运,让她得了帝宠,也于她们无碍。 反正,这是个好拿捏的鹌鹑! 思及此,众嫔妃你看看我,我又瞅瞅你,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 端坐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一直默默的看着戏。 见贵妃如此奚落刁难宁雨菡,她却也并没有阻止。 将众人的神情俱都瞧在眼中,又睨了一眼,依旧一副怯弱模样,全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宁雨菡,谢皇后的眸光闪了闪,唇角划过一抹兴味的浅笑。 看够了戏的谢皇后,眼见得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径直冲着众嫔妃挥了挥手: “好了,今日的请安,便到这里吧。本宫乏了,尔等且退下吧。” “是!皇后娘娘!” 闻言,众嫔妃纷纷起身,向谢皇后行礼告退。 看着众人纷纷俯身行礼,谢皇后唇角带笑。 居高临下,依旧端坐的她,视线扫过左下首,便见王贵妃此时也站起身来,同众嫔妃一起向着她行礼告退。 纵使,王贵妃此时,依旧是极其敷衍的略略屈膝,谢皇后的心中,却仍是只觉快意得很: 哼,王氏,纵使你再嚣张、再狂妄,再得陛下的宠,又如何? 一品贵妃又如何? 妃妾始终是妃妾。 纵使你心中再怎么不甘,你还是得向我屈膝行礼,在我面前,你永远矮上一头。 本宫永远压着你! 对于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机锋,宁雨菡丝毫不敢兴趣。 乍一闻得皇后遣众嫔妃退下,宁雨菡便是暗自呼了一口气: 这请安终于结束了! 真不容易! 宁雨菡随着众嫔妃一起行礼告退,旋即,便毫不留恋的出了坤宁宫,直奔自己的玲珑阁而去。 而众嫔妃,也是鱼贯而出,各回各宫。 很快,原本热闹喧嚣的坤宁宫大殿,便变得冷清了起来。 而谢皇后,则是任凭着宫人们搀着她回到寝殿。 才一入得内室,一名素色宫装、样貌与谢皇后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女子,便殷勤的迎了过来,冲着谢皇后俯了俯身: “妹妹见过长姐,给长姐请安!” “嗯。” 见状,谢皇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面上也只是淡淡的。 不过,显然,对于这名女子出现在她的寝殿之中,她也并不意外。 见状,在寝殿中当值的大宫女珊瑚,忙笑着开口打圆场: “娘娘,四小姐一早就过来给您请安来了。见您去了大殿那边接受众妃嫔的请安,四小姐便只得在寝殿这边等您。毕竟,娘娘您也是知晓的,按例,四小姐这会儿,还不能去大殿那边和众嫔妃一起向娘娘您请安……” 珊瑚本意是想要打圆场,然而,她此时,却偏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珊瑚的前半段话,倒是没有任何不妥。 然而,一听得她那后半段话,素色宫装女子便是面色一变,心道要糟。 果不其然,闻言,谢皇后当即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拿眼瞪向那素色宫装女子: “谢芸儿,你为何不能去大殿和众嫔妃一起请安?还不是你自己个不争气!哼,没用的东西!” 第21章 谢皇后的盘算 “长姐,我……” 谢芸儿——也就是那名一身素色宫装的女子,被谢皇后瞪得瑟缩了一下,羞窘的垂下头去,期期艾艾的讷讷开口。 然而,她“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 见状,谢皇后又是不耐的瞪了她一眼,斥道: “瞧你这个样儿。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怪道进宫数月,陛下都未曾宠幸过你呢。照这样下去,你这辈子,都没法去正殿,和众嫔妃一起向我请安了!” 其实,也并不是就一定不能够去正殿给谢皇后请安。 君不见,万宝林和郭选侍,这两个低位小妃嫔,也同样未曾获过帝宠,却还不是走了门路,使了银子,跑到坤宁宫正殿去“见世面”去了? 只是,眼前这个,是谢皇后的庶妹,是他们英国公谢家的女儿。 谢皇后便绝不会为这个庶妹大开这个方便之门。 因为,谢皇后觉得,若是这般做了,只会更丢她这个皇后的面子、丢谢家的面子。 忒跌份! 谢皇后越看这个庶妹,越不顺眼,禁不住又是好一通数落: “别人都能被宠幸,你怎的就不能?连那么一个小小县令的庶女,都比不上,真是没用!谢芸儿,你倒是给本宫上进些啊!” “还有,你说你,穿什么不好?穿得这么素净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就凭你这个样儿,还指望夺得帝宠?” 被嫡长姐如此数落,谢芸儿只觉委屈: 瞧长姐说的! 说的她好像不想争宠、不想获得陛下宠爱、不想侍寝似的。 可…… 这也要陛下肯召她去侍寝,亦或者是肯召见她,才行啊。 退一万步说,总要让她有幸见皇上一面吧。 她也想上进啊。 可,入宫这些时日以来,陛下都一直未曾传召过她,她想要主动和陛下偶遇,压根也没有机会。 到现在,谢芸儿都没能和皇上见过一面呢。 这叫她怎么上进啊? 至于她为何一身素色衣裳…… 她还不是怕穿得太艳,打扮得太过精致漂亮,会碍了皇后——这位嫡长姐的眼么? 唉,她真的好难啊! 谢芸儿的眼泪禁不住在眼眶之中打颤,心中只觉得委屈极了。 偏偏,她又不敢反驳这位金尊玉贵的嫡长姐一句,只得讷讷的垂下了头,任凭谢皇后在那不停训斥、数落。 见她这幅样儿,谢皇后更加生气。 一通数落之后,谢皇后又再次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已被她训斥得抬不起头的庶妹,不耐的冲着她挥了挥手: “行了,你回吧。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看你那样儿!真是看到你就生气!” 谢芸儿闻言,只得委委屈屈的屈膝行礼: “是!长姐,妹妹告退!” 说着,她便灰头土脸的告辞离开。 见得她离去,谢皇后又是冷哼一声: “哼!庶出就是庶出!瞧这一身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枉费她抬举这小小庶妹,入宫做了嫔妃。 皇上更是在看在她这个皇后,和英国公谢氏满门的面子上,册封这个庶妹为正六品贵人。 要知道,大胤后宫素来等级森严。 陛下又一向不爱对后宫女子大加封赏。 秀女入宫,一般初封的品级都不高。 正六品贵人,这可是同期选秀入宫的秀女之中,位份最高的了。 这次选秀入宫的秀女之中,统共也只有三人得封为贵人位份—— 一个是吏部尚书沈志河嫡女——沈贵人;一个是骠骑将军周炜嫡女——周贵人。 剩下的一个,便是谢芸儿。 谢皇后只觉,自己已经够提携谢芸儿这庶妹了。 谁知,这个庶妹,竟是这般不争气! “娘娘,您也知道,四小姐是庶出。您又何须同她这般置气?” 一旁的大宫女玳瑁见状,不由劝道。 嫡庶有别。 大胤更是一向嫡庶分明。 尤其是世家大族。 嫡女尊贵,不仅自小金尊玉贵的教养着,出嫁之后,也定是嫁与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做正妻宗妇。 而庶女,则多为妾室,亦或者,是嫁给次一流的人家、或是寒门子弟为妻。 其地位与待遇,天差地别,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正如谢皇后—— 第23章 拉去慎刑司 “宁选侍,你还不赶紧和我一起动身去……” 见宁雨菡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作,立在门口的小德子神情颇有些不耐,又再开口道。 然而,他这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宁雨菡却是忽的俏脸一板: “把这个奴才拉去慎刑司,让他好好学一学规矩!” 闻言,小德子立时傻了眼: “我……慎刑司?为什么?宁选侍,你凭什么把我送去慎刑司。你……” 小德子下意识便想要反驳。 却是再一次被宁雨菡给一把打断了话头: “什么你啊我的?在我这个小主面前,你也胆敢口称你我?没规矩!” 宁雨菡斥道。 一番话落,小德子的一张脸,瞬间就惨白了起来。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他靠溜须拍马、奉承万宝林,得了万宝林的青睐,这些日子以来,在万宝林的雨花阁,小德子那是横着走。 嘚瑟得久了,竟是一时头脑发热。 跑到玲珑阁这边来拿大。 万宝林由来以本届民间采选入宫秀女之首自居,小德子原以为,这宁选侍也必定是以他们主子马首是瞻的。 所以,刚刚才敢那般拿大。 谁知…… 这是踢到铁板了? 面对宁雨菡的突然发作,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也明显怔愣了一瞬。 其中,小喜子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应道: “是!主子,奴才这就送他去慎刑司。” 说着,他便直接向着面色难看的小德子那边走了过去: “小德子哥哥,走吧。随我去一趟慎刑司!” 小喜子冲着小德子笑着道。 虽是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而闻得他这番话,小德子便是陡然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不!我不去慎刑司。你想干什么?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万宝林的人。你们……啊——” 小德子还待再说,然而,小喜子却丝毫不给他再多废话的机会。 只见他快走几步,径直来到小德子的面前,抬手一个手刀,重重击在小德子的后脖颈处。 小德子“啊”了一声,直接被小喜子这一计手刀给砍晕,身子软塌塌向着地上倒。 小喜子见状,索性扛起人高马大、还有些肥胖的小德子,就这样大步出了玲珑阁。 宁雨菡全程围观了这一幕,禁不住咋舌: “真没看出来,小喜子还有这么一手。” 谁能想到,小喜子看起来瘦瘦小小,跟个小豆芽菜似的,竟是有这一把子力气。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初夏见状,则是抿嘴一笑: “主子,听小喜子说,他本是农家子,从小在家担水劈柴、干农活,很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其实,小喜子的原话是,他小时候皮得很,除了干农活、担水劈柴,还没老少和村里头的孩子打架。 素来胜多败少。 想来,刚刚那计,能够致那人高马大的小德子一击昏厥的手刀,便是这么炼成的吧。 “原来如此啊。”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也是不由莞尔,旋即,她又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唔,好困!初夏、碧桃,我先回屋去睡一会儿。哦,对了,若那万宝林再谴人来请我去她的雨花阁,直接给我拒了!就说本小主要休息!” 言罢,宁雨菡便径直向着寝屋而去。 衍庆宫,雨花阁 万宝林和几名同届民间采选入宫的小妃嫔,一起坐在雨花阁门内的一座小凉亭中,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无论是万宝林,还是其他几名小妃嫔,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时不时向着雨花阁门口张望。 “万姐姐,宁姐姐,怎的还不过来?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终于,在众女又一次向着门口处张望,却依旧未曾见得那早该到来之人之际,一名一身精致宫装、浑身上下金灿灿的女子,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 此女,便是林采女——林珍珍。 林珍珍乃富商之女,虽出生低,家中却十分有钱。又是家中幼女,从小被娇养着长大。 是以,才养出了她这么个爱显摆、沉不住气,又没头脑的性格。 这不,她就这样大喇喇的,把在座几位小妃嫔的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其余几人,心中早就在犯嘀咕了。 只是,谁也没有宣之于口。倒是这林珍珍,直接给说了出来。 闻言,万宝林面色登时一沉。 而一旁的郭选侍则是冷冷一哼: “万姐姐,宁雨菡该不会是故意不愿意来见你吧。” 说着,郭选侍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 “某人是不是以为,她侍了一次寝,就有多了不起了?只不过才侍寝过一次,就敢不把万姐姐,你这个民间秀女之首,放在眼里了?哼!还真是有够狂妄!” 郭选侍夹枪带棒,好一通埋汰。 她虽未曾点名,但,明眼之人都知道,她口中的“某人”,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 自然是昨夜才承宠的宁选侍宁雨菡。 闻得她这番话,一旁的宋更衣与许答应,都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万宝林迁怒。 要知道,她们也都是承过宠的人啊。 虽然,也只有一次而已。 她们可不就被郭选侍这话,给波及到了么? 为了不做那被殃及的池鱼,宋更衣与徐答应二人,只得埋着头,努力减小存在感。 而她们此时心里头,都快把这口没遮拦的郭选侍,给骂死了。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好么? 而闻得郭选侍这番话,原本脸色便不大好的万宝林,面色又是一沉: “这小德子是干什么吃的?叫他去请个人过来,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万宝林低咒一声,又冲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宫女秋月,挥了挥手: “秋月,你去玲珑阁那边瞧瞧。顺便把小德子和宁选侍一起给本小主带过来!” 万宝林依旧一副颐指气使模样。 并且,她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到得现在,她还理所当然的认为,宁雨菡必是应该要以她万瑶琴马首是瞻。 且不说,她乃巡抚之女,对方只是他父亲手下的一个县令的庶女。 就说现在,她万瑶琴可是从七品宝林,而宁雨菡不过是个正八品选侍。 她比宁雨菡这小贱人位份高。 宁雨菡就应该对她俯首称臣,听凭她差遣,不是么? 第24章 晋位 得了主子的话,秋月自是领命而去。 这次,秋月倒是没有让万宝林等太久。 约莫两刻钟后,秋月便疾步回到了雨花阁。 然而,她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这会儿,却是一脸惶恐的奔了回来: “主子,不好了!小德子被抓了!” 见秋月跌跌撞撞冲进来,囔着“主子不好了”,万宝林便是面色一沉,暗道一声晦气。 她正欲呵斥这不长眼的丫头几句,骤然听道小德子被抓,不由一挑眉,眸中闪过迷茫: “什么被抓?被谁抓了?” 这好端端的,她不过是叫小德子出去替自己传句话,怎么就被抓了呢? 谁敢抓她的人? “是慎刑司!小德子被抓进了慎刑司!是宁选侍,把小德子送进了慎刑司!” 秋月一迭声的道。 适才,她听从宝林的吩咐,过去玲珑阁那边想将小德子、并宁选侍,一同带到雨花阁来。 谁知,才到玲珑阁门口,便被玲珑阁的宫人给拦了下来。 “玲珑阁的宫人说,宁选侍正在休息,不见客,也不欲外出。至于小德子……他目无尊卑、言语冲撞了宁选侍,被宁选侍送去慎刑司了。” 闻言,万宝林登时大怒,将手中的茶盏,往石桌上重重一撂: “什么?宁雨菡这贱人!她居然敢?” 这贱人不仅拒绝过来她的雨花阁,还把小德子送去了慎刑司。 她怎么敢?! 见她如此气愤,秋月明显瑟缩了一下,将头低低的垂下,斟酌着继续道: “奴婢又赶紧去了一趟慎刑司,想要把小德子捞出来。结果,慎刑司那边的公公说,小德子尊卑不分,触犯宫规,要留在慎刑司那边好好教育一番,等教育好了,才能够放他出慎刑司。主子,您看……” 这慎刑司,是那么好去的? 这小德子这一次,只怕是要脱一层皮了! 唉。 “没用的东西!晦气!” 闻言,万宝林怒不可遏,抬手就直接扇了秋月一巴掌,啐道。 她看? 她能够怎么看? 慎刑司是她这个区区从七品宝林,可以左右得了的? 万宝林心中又气又恼,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既不能够去左右慎刑司那边的行事,又无法拿始作俑者——宁雨菡泄愤,只得拿贴身宫女秋月撒气。 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秋月的脸颊立时红肿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万分委屈,却也不敢多言,只得砰的一下跪到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头,一迭声的道: “主子息怒!” 见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凉亭中的众女,神色各异。 或懵逼、或震惊、或幸灾乐祸…… 各人心思各异。 郭选侍见状,眼珠子一转,一派同仇敌忾模样: “万姐姐,宁雨菡这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闻言,一旁的林采女也是直点头: “可不是!郭姐姐说的没错。万姐姐,宁选侍拒绝过来你的雨花阁,又把你阁内的小太监送去了慎刑司,可见她眼里压根没有你这个宝林姐姐。她就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闻言,原本就气得不行的万宝林,心中愈加恼怒: 宁雨菡—— 你个小贱人! 你不过是个区区选侍,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可是宝林小主! 从七品的宝林小主! 宁雨菡一个区区正八品选侍,她怎么敢? 万宝林恨得咬牙。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 紧接着,万宝林的贴身大宫女秋玲,便是疾步从雨花阁外,奔了进来。 一看她这模样,便知是有事。 见状,万宝林沉着脸问道: “秋玲,你这是去哪儿了?可是有事?” 秋玲见状,遂冲着万宝林与凉亭内的众嫔妃们俯了俯身,这才一脸复杂的对万宝林道: “主子,适才,传旨的公公去了玲珑阁,陛下已经晓谕六宫,晋封宁选侍,为宝林了。此刻,宁小主已是从七品宁宝林了!” 万宝林闻言,又惊又怒,这一次,直接打碎了手中茶盏,一脸不可置信的扯着嗓子尖声道: “什么?陛下晋了宁氏为宝林?” 不仅是万宝林,乍一闻得秋玲此言,凉亭内一众小嫔妃的面色,俱都不太好看: 陛下居然晋了宁氏的位份! 她凭什么? 不过是侍寝了一次,这就晋位了? 如郭选侍这些尚未侍寝过的小妃嫔,那是又羡又妒。 郭选侍更是于心中暗想: 哼,嘚瑟什么啊? 不就是走狗屎运,侥幸被陛下幸了那么一次,被封个从七品宝林么? 待到她侍寝了,肯定也会被晋封的。 而且,还不仅只是个宝林。 再怎么着,也能混个美人当当。 宁雨菡,你给本小主等着瞧! 而宋更衣和徐答应,这些侍过寝的,则是心头泛酸,羡慕得心都快要滴血了。 都是侍寝。 宁氏侍寝,隔天就能够被晋封,升位份。 而她们呢? 侍寝完,连个毛都没有。 升位份,更是想都不敢想。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的。 人比人,那是气死个人啊! “主子,这件事,千真万确!玲珑阁那位,现如今,确实已经是宁宝林了!” 顶着万宝林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秋玲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万分肯定的道。 此言一出,万宝林和凉亭内一众小妃嫔的面色,愈加难看了起来。 “怪不得她敢不来,敢不听万姐姐的话,敢情是人家底气足啊。” 郭选侍掩唇一笑,阴阳怪气的道。 其余几名嫔妃也纷纷附和。 闻得她们的话,万宝林此时的面色已是黑如锅底,心中更是又妒又恨: 宁雨菡那贱人,居然真的被晋封为了宝林,竟然和她平起平坐了? 万宝林心中狂怒,气得将桌上的果盘等物,直接掀翻在地。 就在万宝林气得几欲暴走之际,玲珑阁内,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玲珑阁前,宣旨太监已将晋封宁雨菡为从七品宝林的圣旨,宣读完毕,却久不见宁雨菡回应声。 打眼那么一瞧,便见宁雨菡正呆呆的跪在那里,怔怔然仰头望向自己,甚至都忘了接旨。 见状,宣旨太监只得轻咳一声,适时提醒这位仿佛正在发愣的小主: “恭喜宁宝林!宝林小主,您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接旨!” 第25章 这日子,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宁雨菡原本在寝房内,睡得正酣。 骤然被初夏和碧桃从床上扒出来接旨,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会儿,宁雨菡俨然还没有睡醒,所以,便有些愣愣的。 闻得宣旨太监的话,宁雨菡倒是陡然清醒了不少,立时恭声道: “嫔妾接旨!嫔妾谢主隆恩!” 宣旨太监见状,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宝林小主快请起。” 说着,他又一指身后小内侍们捧着的各种赏赐: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宝林小主的。” 还有赏赐? 太好了! 宁雨菡的笑容,明显真切了几分。 她依言去瞧那些赏赐。 赏赐不多,却很合她的心意。 一根桃花簪,两匹桃粉色上好锦缎,并一百两银子,以及一小匣子金银锞子。 首饰、衣料之类的,都还好。 当宁雨菡瞧见装在匣子里的银子和金银锞子时,却是眼前一亮,面上的笑容越加的真切了。 她正愁没银子花呢。 狗皇帝便送了银钱过来。 嗯,不错!不错! 宁雨菡面上笑嘻嘻。 顺手拿了一锭银子,递到了宣旨太监手中: “辛苦公公了!” 虽然,略有些肉疼。 但这打赏的银子,可是不能省。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宁雨菡还是懂的。 何况,这位可是乾元殿那边的人。 可不是什么小鬼,而是大佛! 这便更不是她这么一个小小宝林,能够怠慢得了。 对于她的上道,宣旨太监明显也很是满意。 见状,当即不着痕迹的将那锭银子收入袖中,又向着宁雨菡说了几句吉利话,这便告辞,回乾元殿复命去了。 临走前,还细心的叫跟着的小内侍们,将皇帝的赏赐,全都搬进了屋内。 送走了宣旨太监,宁雨菡当即从匣中掏出五十两银子,向着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一递: “喏,这银子,你们三个分了吧。” 她现在家底不丰,掏出这么些银子来,其实,宁雨菡心里头是有些肉疼的。 但是,这银子,却必须掏! 必须厚赏初夏三人! 以前自己是没钱,现在有钱了自然要赏。 第26章 她今晚,会好好努力! 其实,宁雨菡想说,皇帝心里头有没有她,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赶紧怀孕生子。 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初夏他们可不知道,宁雨菡内心之中的小九九。 他们还在那里,为主子的得宠,而兀自欢喜着。 闻言,初夏当即恭声应是,便开始与碧桃、小喜子几个,一起张罗起来。 烧水的烧水,准备洗漱用品的准备洗漱用品。 一时间,初夏他们三人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宁雨菡见状,悄然步入内室,在床头的暗格中,取出一只小瓷瓶,从中取出了一枚小药丸,以温水服下。 什么?你问她这吃的是什么? 自然是——宁雨菡自制助孕药。 昨天,在去乾元殿前,宁雨菡也悄咪咪吃过这药。 来到这大胤之后,宁雨菡一直很注意保养。她身体健康,经期也一直十分稳定、有规律。 是以,也十分好推算。 而这几天,便恰好是她的排卵期,这几天和男人同房,再加上这助孕药,她应该十分容易受孕。 这也便是,她昨日,特地外出,与皇帝“偶遇”的原因了。 错过这几天的排卵期,就又得等上一个月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宁雨菡昨晚侍寝的时候,才拒绝同昭文帝对饮。 既然要备孕,又怎么能喝酒呢? 饮酒后怀上的宝宝,可不健康! 不利于优生优育啊喂。 而对于今晚的侍寝,宁雨菡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多一次侍寝,便多一分成功受孕的机会嘛。 反正,这几天都是她的排卵期! 她今晚,会好好努力! 嗯。 抱着这样的心思,宁雨菡美美的洗了一个桃花瓣澡,又和昨天一样,吃了些桃花糕,垫了垫肚子,这才开始梳洗打扮。 “主子,这身桃粉色宫装就挺漂亮的。要不,今晚主子就穿这身?” 见宁雨菡在挑选衣裙,一旁的初夏忙一指一件桃粉色宫装,提议道。 这身宫装,和主子昨夜去侍寝时所着宫装,是同一色系、同一风格。 昨晚,陛下对主子的着装很是满意。 今日,陛下还特意赐了桃粉色锦缎给小主。这不就说明,陛下喜欢小主穿这个颜色的衣裙了么? 想来,主子今日若是穿着同款衣裙过去乾元殿,陛下见了,定也会欢喜的。 事实上,初夏的想法并没错。 并且,倒是个一劳永逸的稳妥法子。 然而,宁雨菡却压根不想按套路走。 “不了。今日,我便穿这身吧。” 宁雨菡闻言,摆了摆手,转而一指一套绯色衣裙道。 “嗯?主子,您要穿这件?” 初夏闻言一怔,眸中闪过诧异。 转目瞅了眼,那艳红至极的绯色衣裙,不由得蹙眉: “这套绯色衣裙,会不会太艳了?而且,这与主子您的风格,也不搭啊。” 闻言,宁雨菡却是嗤笑一声: “我是什么风格?你是指我昨晚的风格么?与昨晚的风格不搭才好呢!今天,我且换个样儿罢。”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也都是最贪新鲜的主儿。 初见你时,是惊艳新鲜。 若是第二次见你时,你还是那个样儿,他便要觉得你乏善可陈、索然无味了。 所以,宁雨菡今天想要换个路线。 昨夜,她是清丽脱俗;今夜,她便要艳光逼人,美艳而不可方物。 就不信,不能够令狗皇帝眼前一亮。 哼! 闻言,初夏便也不再多说,和碧桃一起替宁雨菡换上了那身绯色衣裙,又预备给宁雨菡梳妆。 “碧桃,给我梳个飞天髻。” 见碧桃折受开始给她梳发,宁雨菡便道。 碧桃恭声应是。 手指翻飞间,就替宁雨菡梳了一个飞天髻。 按宁雨菡的要求,发髻上,依旧簪了几朵新鲜采摘的桃花。 不过,这一次,簪的却不似昨日那般的粉色桃花,而是红色桃花。 宁雨菡又特意取了皇帝赏赐给她的那根桃花簪,斜插着簪在了她如墨般的青丝上,与那娇艳的红色桃花,交相辉映。 只衬得宁雨菡一张俏脸,越加娇媚。 耳间,则是挂了一对明月珰,随着宁雨菡螓首未动,一晃一晃。 而后,宁雨菡便开始动手,替自己上妆。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近乎裸妆的淡妆,而是给自己化了个桃花妆。 末了,宁雨菡又特地在眉间,画了朵娇媚的桃花,在花蕊处点了颗粉晶,以做点缀。 望着铜镜中,妩媚妖娆,美艳卓绝,却丝毫不显艳俗的自己,宁雨菡这才满意一点头: 第28章 爱妃的唇,真甜! 宁雨菡原本生得就美。 清媚无双。 清纯之中,又夹杂着妩媚。 分外撩人心神。 同时,也恰巧,长在了李元珩的审美点上。 这也便是李元珩会一眼,便瞧上了她的原因。 而此时,灯下看美人,更是平添了几分韵致、与几抹惊艳。 烛光摇曳下,衬得原本就清媚无双,妩媚妖娆的宁雨菡,越加的雪肤花貌,艳美无双。 犹如那勾人的妖精一般,愈加的动人心魄。 看着这样儿的小嫔妃,李元珩的心,没来由的又是一荡。 心随意动间,李元珩已一把箍住了宁雨菡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倾身吻上了宁雨菡那诱人的樱唇。 “陛下,唔——” 猝不及防的被年轻帝王吻了个正着,宁雨菡嘤咛一声,旋即,便欲拒还迎的承受和回应着帝王这铺天盖地的吻…… 原本静谧的室内,一时间,气氛也变得旖旎起来。 这一吻热烈而绵长,直到宁雨菡被吻的险些快要喘不过气来,李元珩才一派意犹未尽般,才堪堪结束了这一吻。 宁雨菡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没好气的嗔了一眼,不远处,如同没事人一般,好整以暇睨着她的年轻帝王: “陛下,您欺负人家~” 这狗皇帝,怎么这么喜欢一言不合就亲人。 还非要吻得天昏地暗,吻得人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上次侍寝是这样,这次侍寝还是如此。 这狗皇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比如——索吻症啥的。 宁雨菡于心中暗自吐槽。 被小嫔妃这么大胆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 反倒只觉别有一番韵致。 见状,他只是弯了弯唇,抬手轻抚上宁雨菡那如花瓣般娇艳的唇瓣: “真甜!” 宁雨菡闻言,明显有些懵逼,眨着美眸,望向年轻帝王。 见状,李元珩又是一笑。 轻笑着继续轻抚着宁雨菡的唇瓣,凑到自家小嫔妃的耳畔,低语道: “朕是说,爱妃的唇,真甜!” 闻言,宁雨菡俏脸一红,含羞带怯的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陛下~” 宁雨菡只当是狗皇帝在调戏打趣她。 殊不知,李元珩这完全就是实话实说。 他是真的觉得,宁雨菡的唇很香很甜。 实际上,李元珩素来就不爱吻宫中嫔妃。 因为,嫔妃们唇上,那红艳艳的胭脂味儿,他实在是不喜欢。 而宁雨菡,却是个例外。 昨日,他不过是见得他这小嫔妃的檀口红润诱人,便是鬼迷心窍的吻了上去。 吻上之后,李元珩才发现,他所碰触到的,完全不似其他嫔妃唇上的那股子浓烈的胭脂味儿,而是好似桃花般的清新甜蜜。 自然又清新,令得他没来由的沉沦。 忍不住,便深深吻了下去。 并且,一吻再吻。 他真是爱极了小嫔妃唇上的味道。 以及…… 她身上的味道。 李元珩目光沉沉的盯着眼前的佳人,忽的伸手,一把将小嫔妃打横抱起,抬脚径直向着内室而去。 “陛下——,您……唔——” 猝不及防被年轻帝王打横抱起,宁雨菡下意识惊呼一声,小手下意识紧紧攀上李元珩的脖颈。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又被李元珩一吻封唇。 宁雨菡被吻得晕晕乎乎。 待到这一吻毕,她已被李元珩抱到了龙榻上。 “不止是唇,爱妃的身子也好甜!好香!朕甚喜之!” 年轻帝王将头凑到宁雨菡的耳畔处,轻笑着低语道。 言罢,他已整个人覆了上来,把头埋入宁雨菡的颈项…… 鸳鸯交颈,红烛摇曳。 重重帷幕之下,床榻上的人儿,时不时发出一声娇呼: “陛下,你别~” “陛下,别……别这么急!” “哎呀,陛下,不要……妾不要嘛~” …… 被怀中的人儿,好一通折腾,李元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边啃噬着怀中这娇气人儿的白嫩耳垂,一边粗喘着道了一声: “娇气!” 言罢,便愈加疾风骤雨般,与怀中的娇人儿抵死缠绵。 不过,他还是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温柔与怜惜。 而此举,也自是引得宁雨菡娇喘微微,娇呼连连。 …… 守在殿外的宫人们,听得殿内的动静,都不由得有些面红心跳。 谁说陛下羸弱的? 今夜,可不就雄风大振了? 哦,对!昨夜也是。 都春风几度了呢。 不过,这宁宝林,也当真是个绝色。 莫说是陛下了。 就算是那长年卧床、行将就木之人,见到如此美丽的宁宝林,也会立时来了精神,忍不住要将如此佳人揽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吧。 陛下自也不能免俗。 嘿嘿。 一番酣战,待到一时云消雨歇,宁雨菡懒洋洋的窝在年轻帝王的怀中,小手有一下的、没一下的,在李元珩的胸口画着圈圈。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出所料的,很快,李元珩便被怀中那娇气的小嫔妃,这番状似无意的小动作,给撩拨得心头再次火起。 他一把抓住那不停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手,猛的一个翻身压下。 见状,宁雨菡却是娇嗔道: “陛下,不要~”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挑眉,居高临下的冲着榻上的小嫔妃邪肆一笑: “不要?爱妃你自己撩起的火,当然得由你自己来负责灭。” 谁叫他这小嫔妃,这般不老实,在那里撩拨他的? 现在,再说不要? 晚了! 言罢,李元珩便欲倾身压下,谁知,就在千钧一发,一触即发之际,宁雨菡又伸出了小手,往他面前一档: “陛下,不要嘛~,您且稍等。” 李元珩闻言挑眉,一脸不解: 等? 她要让他等什么? 索性,宁雨菡也并没有让蓄势待发的年轻帝王等太久。 她只是从龙榻上拿了个迎枕,迅速往她的腰下一垫,这便冲着李元珩扬唇一笑,娇声道: “陛下,嫔妾准备好了!” 李元珩:“……” 他这小嫔妃,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床笫之间,不但娇气,爱好还挺特别。 “陛下,您不过来么?” 见昭文帝似在发愣,宁雨菡又娇嗔道。 娇滴滴的女声,只令得李元珩心头一荡,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奇怪与特别? 权当这是自家小嫔妃,和自己玩儿的新招式、新花样。 心道一句: 这妮子花样还挺多! 罢了。 此时,正在兴头上,随她吧。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径直欺身而上…… 一室旖旎,夜未央。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31章 真是有趣! 很快,小德子被处罚的消息,以及他在宣德台门前掌掴自己的惨状,便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后宫各个角落。 坤宁宫 “皇后娘娘,那小德子被打得可狠了!那惨样儿,奴婢瞧着都发怵呢。” 前去观刑的小宫女,规规矩矩的跪在谢皇后面前,恭声禀道。 思及小德子那惨样儿,小宫女整个人还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一旁的大宫女珊瑚闻言,不由撇嘴: “都道这个宁宝林是个怯弱的鹌鹑,奴婢看未必!真怯弱、真鹌鹑,还会一言不合,便把人送去慎刑司,闹出这么一出来?说不定,她就是在装怯弱、扮鹌鹑呢。娘娘,您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千万警醒着些!” 虽同为皇后从娘家带来的侍女,如今,同是皇后身边得用的一等大宫女,但四个大宫女间,都暗暗别着苗头。 尤其是珊瑚对翡翠。 一直以来,在四个大宫女中,谢皇后都明显更信任和器重翡翠。 这让珊瑚很是不忿。 她说这番话,倒不是真的发现了真相,察觉到了宁雨菡的“真面目”。 而是,怯弱鹌鹑,是翡翠对这宁宝林的评价。 而谢皇后却也深以为然,全然信任翡翠的话。 珊瑚便非要打破翡翠的评价。 更要让谢皇后否定这个评价。 然而,谢皇后的想法,显然与珊瑚的不同。 闻言,她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珊瑚,你实在是多虑了!” 珊瑚见状,还想要再分辩几句,谢皇后却是不耐的摆了摆手: “好了,珊瑚,不提这事儿了,去把账册拿来,本宫要瞧瞧。” 闻言,珊瑚只得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讷讷称是: “是!娘娘。” 与此同时,昭阳宫内 王贵妃也同样听宫人汇报了宣德台那边的情况。 闻言,斜倚在贵妃榻上的王贵妃,不由得轻蔑一笑: “这么快,新晋入宫的那些小嫔妃,便开始菜鸟互啄、狗咬狗了?呵,着实是一场好戏啊!” 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桐儿见状,不由问道: “娘娘,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王贵妃闻言,却是摆了摆手,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又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哪里还需要本宫做些什么?本宫还什么都没做呢。她们不就已经自己打起来了么?哈哈,甚好!咱们啊,便什么都不做,只管看戏就好!” 侍立在一旁的另一名大宫女柳儿,见状,当即拍起了王贵妃的马屁: “妙!实在是妙极!还是我们娘娘最英明!” 一边说着,柳儿还冲着“英明神武”的王贵妃,竖起了大拇指,她这番极尽讨好与谄媚的模样,不出意外的,成功取悦了王贵妃。 “那是自然!” 王贵妃洋洋得意一笑,眉宇之间,俱都是一副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笃定。 就在王贵妃洋洋得意的和贴身大宫女说话之际,崇德宫中的贤妃邓惠仪,也正在同心腹大宫女如梅密语: “娘娘,关于宣德台那边的事儿,您怎么看?” 崇德宫这边,自然也有那没当值的宫人,前去宣德台那边观刑。 这宫人才一回来,便竹筒倒豆子般,将在宣德台那边所发生的一切,合盘讲给了贤妃听。 贤妃静静听完了一切,便挥手让那名宫人退下了。 见主子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来主子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如梅便是禁不住开口问道。 此时,室内只有她与如菊二人服侍。 她们二人皆是邓家的家生子,从小伺候贤妃娘娘一起长大。贤妃入宫之后,她们也跟着一起入宫,一直贴身服侍,皆是贤妃最心腹之人。 主仆三人呆在一起,把门一关,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私底下议论的。 贤妃邓惠仪闻言,却是略略一挑眉,不答反问: “你们觉得,宁宝林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如梅不由皱眉思索,而一旁的如菊,则已是想也不想,便开口道: “这宁宝林,自然是个懦弱的。” 之前,宁雨菡去往坤宁宫给谢皇后请安那次,便是如菊随着贤妃一同去的坤宁宫。 自然也将宁雨菡的行事做派,瞧在了眼中。 在她看来,这宁选侍,哦,不,现在,已经是宁宝林了。 这宁宝林,可不就是个懦弱的主儿么? 不成气候,也不足为惧! 谁知,闻言,邓贤妃却是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懦弱?懦弱的人,能干得出这么一出?能当机立断,便叫手底下人,送了那小德子去慎刑司?” 闻言,如菊一怔,如梅却是皱紧了眉: “娘娘,您的意思是——懦弱只是表象。所谓的懦弱,全都是这宁宝林伪装出来的假象?” 若真是如此,这宁宝林也太会装、太会隐藏了吧? 邓贤妃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哼笑一声: “说不准,这宁宝林,会是这届新人之中,头一个出头的。”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劲敌。 心中如此想着,邓贤妃眸光一厉,眸中掠过渗人的寒芒。 转念一想,邓贤妃又只觉得她这就是想太多: 这宁氏再是如何,家事在那里摆着呢! 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县令的庶女,注定走不了多远。 实在不足为惧! 小小宁氏,还不配与她邓惠仪为敌! 如此想着,邓贤妃轻笑一声,冲着欲言又止的如梅、如菊二人,摆了摆手: “好了,咱们不提这事了。宁氏算哪个铭牌上的人?还不值得本宫这个一品贤妃关注!” 听得贤妃如此说,如梅、如菊也都深以为然,二人眼中俱都闪过一丝轻蔑,相视一笑,齐齐应是: “娘娘说的是!” “就是说啊。那宁氏,就算是给娘娘您提鞋都不配!” …… 不仅后宫众人听说了此时,就连此时身在勤政殿中的皇帝,也听说了此事。 勤政殿内 方进忠将宣德台那边发生的事,及其来龙去脉,向着李元珩汇报了一番。 闻言,正在伏案批改奏折的李元珩只是一笑: “哦?还有此事?” 看来,他的小嫔妃,还是有些脾气的! 脑海中,浮现起宁雨菡昨夜那娇滴滴的小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嗯,有些脾气挺好的! 娇滴滴,又时不时会伸出爪子挠人的小野猫,这岂不是更勾人? 真是有趣! 第32章 陛下,该翻牌子了 对于宣德台发生之事,各方反应不一。 而此时,最郁闷、最丢脸的,当属雨花阁的万宝林。 “主子,小德子被慎刑司的公公们给抬回来了雨花阁,您看……” 秋月忐忑不安的瞥了眼万宝林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禀道。 闻言,万宝林原本阴沉的面色,便又是一沉,没好气的喝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他还有脸回来?本小主的面子,都要被他给丢尽了!叫他滚!赶紧叫他滚!” 闻得自家小主的怒吼,秋月小身子激灵灵一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末了,只得求助似的转目望向侍立在万宝林身旁的秋玲。 秋玲见状,叹了口气,一边抬手轻拍着愤怒的万宝林的背脊,替她顺气,一边劝道: “主子,您消消气。小德子是不堪用,可是,他这会子可是被慎刑司送过来的。您不收下,说不得慎刑司那边,还以为您不服他们的处罚,想要和慎刑司叫板呢?如此,岂不是得不偿失?” 万宝林闻言,面上一白,有些急切的道: “那怎么办?” 事实上,她还真就是不服这处罚。 然而,她却怎么敢真和慎刑司叫板呢? 凭她一个初入宫闱、还未承宠的区区宝林,眼下,可断没有这个胆儿! “主子,您好歹先让小德子进来,让慎刑司的公公们办完差,回去复了命再说。至于这小德子,您若是真不喜他。过几日,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 宫里头又不缺内侍使唤。 打发了再另找一个过来雨花阁使唤,倒也便宜得很! 万宝林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闻言,她点了点头: “行!秋玲,就按你说的办。等过几日,就把这天杀的小德子,给打发了!记住,远远的打发了!让他做那最脏、最累、又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活儿。本小主再也不想看到他!” 万宝林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的道。 如今,她已经恨死这个小德子了! 都怪这蠢奴才! 害得她颜面扫地。 她要让他好看! 还有宁雨菡—— 这个贱人! 给她等着! 今日的折辱,他日,她万瑶琴必将百倍千倍,向宁雨菡那贱人讨要回来! 第33章 目的已达成 脑海之中,猛然浮现出他那小嫔妃的娇颜。 李元珩的修长大掌倏然一滞。 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转而随手翻了昭阳宫王贵妃的牌子。 罢了。 看在小嫔妃那般有趣,又那般合他胃口的份儿上,他且放她一马。 …… 很快,皇帝翻了王贵妃牌子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披香殿内 丽嫔听得这个消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还得是贵妃娘娘啊!” 丽嫔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永安宫的方向,面露讥嘲与不屑: “本宫就知道,陛下终归还是最宠爱贵妃娘娘的。陛下和贵妃之间的情谊,可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撼动得了的!” 原先因着宁雨菡连续侍寝两日,而积攒于心间的不快,尽数消散。 丽嫔原本还想要给宁雨菡这小新人,一些厉害瞧瞧的。 现如今…… 罢了。 如今看来,陛下也并未曾将这宁氏当做一回事儿。 这等陛下不放在心上、又无甚地位的小嫔妃,还不值得她一个堂堂嫔位娘娘出手。 与此同时,柔嫔所居延禧宫 “哦?今晚陛下翻了王贵妃的牌子?呵,王贵妃可真是好手段!” 得知消息的柔嫔冷笑一声。 旋即,眼中浮现一丝不屑: “那宁宝林,接连侍寝两日,还被晋了位。本宫还道,这后宫出了个了不得的劲敌了呢。结果……啧,看来,又是个不争气的。成不了气候!” 亏她原本还想着,要如何收拾宁宝林这贱人呢。 现在想来,倒是大可不必了! 陛下又不是真的宠爱这个宁氏,不过新鲜了两日,就撂开了手。 对付这样一个无宠无势的小人物,可不值当! 见宁雨菡接连两日侍寝,又被晋了位份,后宫之中,不少妃嫔已开始忌惮暗恨于她。 甚至,都开始准备要着手收拾宁雨菡。 乍一听闻昭文帝翻了王贵妃的牌子,众人对宁雨菡的嫉妒暗恨,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纷纷也暂且歇了收拾宁雨菡的心。 而宁雨菡,则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躲过了一劫。 玲珑阁 皇帝翻了王贵妃的牌子,今晚会留宿王贵妃寝宫昭阳宫的消息,此时,自然也传到了玲珑阁,听在了宁雨菡的耳中。 第34章 有孕了 勤政殿 听完暗卫的汇报,御案前的年轻帝王不由一脸兴味的挑了挑眉: “哦?她是这么说的?” 单膝跪地的暗卫暗七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是!陛下。宁小主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奉命去打探后宫诸人的动向。 适才,已经将后宫众嫔妃的动向,俱都禀报于陛下知晓。 对于其他嫔妃的言行动作,陛下一直兴趣缺缺,也并不追问。 倒是当他提及玲珑阁宁宝林的言行时,陛下居然会开口相询。 暗七也没有多想,只是实话实说。 他手下的人,将宁雨菡关起门来,与阁内宫人说的话,听了个全须全影。 又全部禀报给了暗七。 而暗七,自是合盘禀于李元珩。 闻得暗七的话,李元珩唇角微勾: “有意思!” 他这小嫔妃,真是越来越对他的胃口,越来越有趣了。 关键是,还这么知情识趣。 还挺拎得清。 没有因着他宠了几日,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与身份…… 嗯,不错! 真是不错! 不枉他今天手下留情,怜香惜玉,护了她这一次。 思及此,李元珩又扬了扬唇,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见天已擦黑,李元珩遂挥了挥手: “摆驾昭阳宫!” 看在他这小嫔妃,这般清醒、拎得清的份儿上,送佛送到西,他便索性再助她一助吧。 随后,接连数日,昭文帝都宿在王贵妃的昭阳宫中。 后宫诸人见状,都道贵妃盛宠隆重,依旧宠冠六宫。 和王贵妃的盛宠相比,宁雨菡之前那连续两日的侍寝,便简直不值一提,压根便不算什么了。 渐渐的,后宫众嫔妃也都不再关注女主,反而把目光聚焦在昭阳宫那边,个个对王贵妃羡慕嫉妒恨。 不过,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人中,却并不包括宁雨菡。 她自觉功成身退,整日深居简出,窝在自己的玲珑阁内,等闲不出门。 又恢复到之前那惬意的蜗居生活。 就这样,时间眨眼而过,转眼已一月有余。 这天,宁雨菡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替自己细细把脉。 宁雨菡屏气凝神,感受到自己的脉象,像摸到了滑动的小珠子似的,往来流利。 这分明是滑脉! 她有孕了! 确定自己乃是滑脉的那一刻,宁雨菡面上浮现出一丝喜意。 她成功了! 一击即中,成功怀上龙裔了! 就在这时,初夏和碧桃,一人手捧了一碟糕点水果,自门外走了进来。 “主子,奴婢和碧桃从御膳房取了糕点水果,您要不要用些?” 才一进门,初夏便是笑道。 说话间,初夏与碧桃已几步走至宁雨菡身前,将装着点心和水果的盘子,放在了宁雨菡面前的小几上。 最近主子好似特别容易饿。 是以,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三个,也总是会去御膳房那边领些糕点水果回来,给主子加餐。 幸而御膳房总管还算厚道,不是个捧高踩低的,小喜子又和御膳房内好几个小太监交好。是以,她们每每过去御膳房,也并未曾被刁难。 只是…… 唉。 思及刚刚的事,初夏叹了口气。 “嗯,好。给我来点水果,再来块点心!”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伸手便用摆在果盘旁边的叉子,叉了块切成小块的苹果,送到嘴中。 她如今怀着身孕,一人吃、两人补,确实容易饿。 怀孕的时候,应该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 以后生出来的宝宝,也能更健康漂亮。 心中这般想着,宁雨菡又叉了一块苹果,小口小口的吃着。 却忽然听得初夏仿佛叹了口气。 再瞧碧桃,竟是满目的愤慨与委屈。 见得她望过来,碧桃当即垂下头去,掩饰性的替她拿了一块水晶糕,递到宁雨菡面前: “主子,您吃!” 宁雨菡见状,秀眉不由一皱: “发生什么事了?” 宁雨菡心知,必定是有事。 不然,初夏和碧桃,怎么会是这幅神情? 闻言,碧桃忙不迭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哪有发生什么事啊。” 初夏闻言,也是强笑着道: “主子,瞧您说的,哪里会有什么事儿啊?” 她们二人不这般说还好,见得她们如此,宁雨菡的秀眉便又是一蹙: “可是谁为难你们了?” 不过转念一想,宁雨菡便似窥出了真相。 闻言,初夏和碧桃的面色,皆是一变,面上皆有一刹那的不自然。 见二人如此,宁雨菡越发笃定了她的猜测,柳眉不由一竖: “是谁为难你们?” “这……” 初夏和碧桃欲言又止。 宁雨菡见状,挑了挑眉: “莫不是,御膳房那边,有人给你们脸色看了?” 她久未再承宠,说不得就有那些子眼皮子浅的人,以为她失宠了,开始捧高踩低了。 想来,御膳房中,就少不得这样的人! 这也就是御膳房总管不知宁雨菡此时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大喊一声冤枉: 宁小主,您可是御前首领太监——方进忠、方爷爷,专程过来向他打过招呼,叫他平日里照顾着些,不可怠慢的人。 他哪里敢为难宁小主你阁内的宫人,还给她们脸色瞧啊? 冤枉啊! 闻言,初夏立时道: “不是御膳房那边。主子,您想左了!” 一旁的碧桃闻言,也是连连摆手。 她没有初夏有城府、沉得住气。 情急之下,竟是忍不住将事情和盘托出: “不是!不是!御膳房的公公们,对奴婢们很和善。是……沈贵人的贴身宫女冰蓝,她仗着她主子是贵人,比主子您位份高,前些日子,又侍寝过几次,有些恩宠,便故意为难奴婢和初夏姐姐,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那个冰蓝为难羞辱她和初夏姐姐也就罢了。 毕竟,她们只是区区奴婢,被为难、被羞辱,也没什么。 只是,她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 而那些难听的话,桩桩件件,都是针对他们主子。 这才是碧桃最气不过的地方。 居然敢那般说他们主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碧桃,你别说了!不许胡说!” 碧桃此言一出,一旁的初夏便是禁不住低声喝道。 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冲着碧桃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不要再说了。 这些腌臜事,怎么可以让主子知晓? 阖该她们听到耳中,烂在肚子里头才是。 怎么能惹主子心烦? 第35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则是一挑眉: “哦?她说了什么?”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抬手制止了初夏继续开口,示意碧桃回她的话。 听得主子的问话,碧桃则是难掩愤愤: “主子,那冰蓝,她说话可难听了!她说主子您不过是个玩意,陛下早已撩开了手,都忘了主子您是谁了。还说主子您注定无宠、无地位、又无出身,这辈子都别想出头,就是在他们小主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婢膝的命。注定这辈子低人一等,被他们小主踩在脚下。” 其实,冰蓝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远不止这些。 碧桃只是掐头去尾,略略说了一些。 她怕主子听完全部,会因此伤心难过。 自主子突然得了陛下青眼,接连侍寝两日之后,陛下便再未曾找过主子。 后宫诸人见主子不得宠,便难免生了轻慢之心。 是以,才会…… 唉。 “哦?她是这般说的?” 宁雨菡闻言,倒是不见怒意,只是略一挑眉: “这个冰蓝,口气还挺大。她家主子,如今也不过只是个贵人,她这个脾气倒是不小!难不成,是有何依仗?” 有道是,物似主人形。 有其主,必有其仆。 身边的宫人都这般嚣张,敢对后宫嫔妃口出狂言了。 那沈贵人现如今,还指不定狂成什么样儿呢。 虽然,新晋入宫的新人们当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贵人。 然而,正六品的贵人,在这后宫,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低位嫔妃而已。 而这沈贵人虽也陆续承宠过几次,却也并没听说,她如何受宠。 所以,她们主仆如此狂妄的底气是什么? 又或者说,她们究竟有何依仗? 这个沈贵人,该不会就因着她是吏部尚书之女,便嚣张狂妄至此了? “主子,奴婢听说,沈贵人最近经常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初夏也算消息灵通,闻言,忙开口替宁雨菡答疑解惑。 她话虽说得委婉,宁雨菡还是立时便听懂了: “原来是投靠了皇后!” 难怪这沈贵人,这么狂了! 闻言,初夏冲碧桃使了个眼色,碧桃当即会意,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屋门,在外头守着。 见碧桃关上了门,初夏这才又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主子,您不爱和同届一起选秀入宫的新晋嫔妃们亲近,这也就罢了。只是……主子,您要不要拜访一下那些高位嫔妃?” 初夏的话说的含蓄。 所谓的拜访,其实就是投靠。 在初夏想来,宁雨菡现如今的位份,着实不高。若能够投靠上哪位高位嫔妃,有这位高位嫔妃庇护一二,她往后在宫里头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最起码的,如冰蓝之流,也绝不敢再造次。 说着,初夏便开始认真分析起来: “皇后那里,想必拜访的人一定很多,咱们不一定够得着。贵妃是个跋扈性子,不好伺候,还是算了。倒是贤妃娘娘,素有贤名,性子也温柔和蔼,小主,您不如试试拜访贤妃娘娘,和她亲近一二。” 这便是觉得,贤妃是最好的选择,建议宁雨菡去投靠贤妃了。 其实,初夏分析的并没有错。 她也是真心为宁雨菡着想,才选了贤妃这么一个看似不错的靠山,让宁雨菡去投靠。 若是宁雨菡有心想要寻一靠山,她许是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这妮子的提议。 然而,宁雨菡却压根未曾生出投靠依附之心。 静静的听完初夏这一席话,宁雨菡只是兀自摆了摆手: “不必了!” 她并不打算投靠任何高位嫔妃、亦或者是皇后,甚至,她都不打算和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嫔结交。 “我并不打算依附于这后宫之中的任何人,我也并不打算和她们结交。从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未来,亦是如此!初夏,你且记住!” 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人可信、可靠? 这就是一个大型雌竞现场。 被迫雌竞的她,不会相信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嫔妃。 说什么姐姐妹妹? 明明都是雌竞的对手! 而且,还是你死我活,当面一脸笑,背后捅刀子的那种。 把对手当做靠山与依仗…… 呵,要不要这么天真? 真是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时话毕,宁雨菡顿了顿,又道: “以后你们出去,尽量避开后宫诸人和他们的宫人。他们说什么,你们只当是耳旁风,不理会就是。不必和他们争辩。” 论一日之长短,有何用? 她要成为这后宫最终的赢家。 为着这个目标,忍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 宁雨菡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只要她肚子里头的孩儿,茁壮成长,平安诞下。 这后宫之中的任何人,都再也不敢小觑她。 更不会再有那个胆子,给她脸色瞧。 她可是皇帝唯一骨肉的生母,谁敢小觑? 谁敢再给她脸色瞧?!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则是一怔。 不知想起了什么,初夏飞速睃了眼宁雨菡的肚子。 恰好瞧见,宁雨菡正神色温柔的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见状,初夏禁不住目光微闪: 犹记得主子上个月的葵水,好似未曾来过。 莫非…… “是!奴婢都听主子的。” 心念电转间,初夏已恭声应道。 主子是个胸有沟壑、有成算的,听主子的,一准儿没错。 若是真如她想的那般,那便是太好了! 心中如此想着,初夏禁不住唇角含笑,只觉得往后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于是乎,她也不再劝宁雨菡,去找什么靠山了。 而是立时退了出去,打定了主意,要向碧桃和小喜子耳提面命一番。 若真如她所推测的那般,那往后的一些日子,他们玲珑阁内上下,少不得要更加深居简出、更加低调些才是。 如今,可是关键时期,能忍一时,是一时。 那些子势利眼小人,真是不理会也罢。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主子的前程和她肚子里的…… 他们必须忍! 初夏向着自己小腹处打量的小动作,自然也被宁雨菡给瞧了个正着。 见得初夏心领神会般迫不及待的疾步奔出了屋子,宁雨菡不由失笑: 这个初夏! 她倒是怪机灵的。 她这是已经瞧出来了? 第36章 桃园再偶遇 宁雨菡和初夏主仆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点破。 只是,初夏三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服侍得越发周到、体贴,只把宁雨菡给服侍得万无一失、妥妥当当。 宁雨菡对此,自也是十分受用,便愈发安心惬意的养起胎来。 就这样,时间匆匆,转眼又过一月。 宁雨菡此时,已怀有孕两个月了。 她寻思着,再过一月,她便已有孕三个月。那个时候,胎位已经坐稳,到时候,便可找个机会,向昭文帝爆出她有孕之事了。 不过,还没有迎来有孕三个月,宁雨菡便先迎来了王皇贵太妃的生辰。 虽然贵为皇贵太妃,说白了,也只是先帝的妃妾。 并不是当今生母,而只是姨母。 加之,又并不是整寿。 王贵太妃之前,也曾有言,说她的生辰不欲大办。 昭文帝一听,大手一挥: 准了! 便遵了王皇贵太妃意思,没有大办。 而是只在后宫之中,举办一场小型的家宴,权当做是替王皇贵太妃庆贺生辰了。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并不关宁雨菡什么事。 毕竟,她只是一区区从七品宝林。如她这等低位小妃嫔,还真不一定有资格参加这场小型家宴。 然而,皇后似乎觉得这场生辰宴,太过从简,实在是不够体面,便晓谕六宫,命后宫诸嫔妃,但凡是有品级的妃嫔,皆须到场,出席这场生辰宴。 对此,不少原本没有资格赴宴的低位嫔妃,自是喜不自胜。 而宁雨菡却只想说,大可不必! 若是可以,她是真不想去赴这劳什子生辰宴。 然而,这生辰宴,却也是由不得她不去。 谁叫这是谢皇后的懿旨。 而她,却是一个小小宝林,不得不遵皇后懿旨呢?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见宁雨菡换好出门的衣裳之后,便坐在窗棂旁发呆,初夏适时提醒道。 “哦,是么?那咱们走吧。” 宁雨菡闻言回神,轻“哦”一声,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任凭着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向屋外走。 “主子,您慢点!当心脚下!” 第37章 成王李敬 乍一见得来人,宁雨菡主仆三人皆是一怔。 初夏和碧桃率先回过神来,齐齐下拜: “参见成王殿下!” 原来是成王李敬,王皇贵太妃所出的先帝第十子。 宁雨菡不由恍然: 怪道刚刚观此人长相,她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她为何会有这点子熟悉之感。 分明她很肯定,她之前,并未曾见过这男子。 这会儿,宁雨菡总算知晓,她这抹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了。 这位成王殿下,和他的母亲——王皇贵太妃长得很像。 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心中如此暗忖间,宁雨菡也冲着成王李敬略略一俯: “见过成王殿下!” 她虽只是个小小的从七品宝林,却也是皇帝妃嫔;而成王虽贵为亲王,却是外臣。 按例,宁雨菡无须对成王行礼参拜,只需礼节性的随意一礼,便可。 而作为外臣的成王,也需向她这位皇帝嫔妃回礼,以示尊敬。 这不,见状,成王当即冲着宁雨菡拱手一揖: “倒是不知,会在这儿遇见小嫂子。不知小嫂子是哪个宫的?” 成王唇角微勾,一派儒雅模样。 一双桃花眼,却是直勾勾打量着眼前的佳人。 但见对方一身藕荷色宫装,不施脂粉,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斜插了一只桃花簪,却显得分外清媚无双。身姿袅娜,妩媚天成。端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只是,这美人儿身着宫装,这也于无形之中,昭示了她的身份。 她是他皇兄的嫔妃。 就不知,如此佳人,究竟是哪个宫的? 被成王李敬如此直勾勾的盯着,宁雨菡不由皱了皱眉,再一闻得他这番话,宁雨菡的秀眉不由又是一蹙: 竟然问她是哪个宫的? 如此大胆而放肆! 且,可以说是不知礼数。 她是陛下嫔妃,哪里由得他一个外臣打听。 而且,她还是他庶嫂, 他也唤她一声小嫂子了。 试问,哪有小叔子如此打听嫂子,肆无忌惮打量嫂子的? 看来,这位成王殿下,也远没有他外表表现得那般儒雅、而又风度翩翩。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只是再次冲着成王略略一俯,并不答他的话,径直绕开成王,向着前方而去。 初夏与碧桃也很不喜欢成王刚刚打量她们主子的目光。 更不想主子和成王多言。 毕竟,他们一个为皇帝嫔妃,一个是陛下亲弟,还是需得避忌着避点嫌的。 瓜田李下的,总归是有些不好。 乍一见得主子离去,初夏、碧桃自也是赶紧跟上,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宁雨菡快步离去。 见对方不答他的话,反是匆匆一礼,便径直离开,成王李敬却是丝毫不恼。 不仅不恼,李敬的唇角还荡漾起一抹兴味的笑。 桃花眼波光潋滟,兀自目送着佳人走远。 直到这时,他的心腹太监周福全,才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主子——” 见成王盯着刚刚那女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回神,周福全不由唤了一声。 眼见得宁雨菡走远,娉婷背影就此消失,李敬这才收回视线,沉声对周福全吩咐道: “去打听一下,此女究竟是谁?” “是!殿下。” 周福全闻言,自是领命而去。 李敬又转目欣赏了一番桃园中的景致,只觉得,这景致虽好,与适才惊鸿一瞥的佳人一比,却是黯然失色。 一时间,李敬不由有些索然无味。 想了想,他便索性拂袖离去。 今日是母妃的生辰,他还是去瞧瞧母妃、给母妃庆贺生辰吧。 毕竟,今日他入宫,正是为此。 与此同时,宁雨菡已经与初夏、碧桃二人,一同走出了桃园。 主仆三人一路向西行去,终于来到了位于皇宫西边的牡丹台。 王皇贵太妃的生辰宴,便是在这牡丹台举行。 此时,牡丹台内,不少嫔妃已经陆陆续续到场。 宁雨菡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十分靠后、且偏僻的小几前,在这边坐定。 这张小几,可容纳两人同时入座,而与她同桌的,赫然就是万宝林——万瑶琴。 这倒不是负责安排位置的宫人憋着坏,故意将宁雨菡和万瑶琴分到了一张小几上同坐,而是宁雨菡与万瑶琴同在宝林的位份上,又同是新晋入宫的后宫嫔妃。 第42章 就算是瞅根木头桩子,都能让人感觉深情 就在王皇贵太妃心中暗恨不已之际,殿外小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驾到!” 闻言,才刚刚坐定的众人,又再齐齐站起身来。 眼见得长身玉立,身着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徐徐迈入殿中,众人忙齐齐下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万岁万万岁!” “朕安。众卿平身!” 李元珩略一颔首,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见状,众人才敢起身。 而王贵妃则是犹如花蝴蝶一般,快步迎了上去: “表哥,你怎么才来啊?青鸾可早就到了呐。还有小姑姑和成王表弟,他们也一早就到了。就等着表哥你呢。” 径直来到李元珩身前,王贵妃一派亲昵的嗔道。 她一贯喜欢称呼李元珩为表哥,而不是皇上、陛下。 这会儿,在众人面前,更是如此。 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昭显她与李元珩之间亲近、以及她与李元珩之间关系的不同一般。 其实,王贵妃这般,实属有些越矩。 索性,李元珩一直听之任之,由着她这般称呼。 是以,王贵妃也自觉并未有什么不妥。 然而,原本打算去迎李元珩,却被王贵妃抢先一步,只得不尴不尬的立在原地的谢皇后,乍一闻到王贵妃这话,便是眉头一皱: 这王氏,可真是个狐媚子! 瞧王氏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表哥、表妹、姑姑、表弟的? 合着你们才是一家子,她这个堂堂皇后,陛下发妻,反倒是个外人,是吧? 谢皇后那张骄矜雍容的脸,瞬间就黑了。 王氏,你个贱人! 你欺人太甚! 不同于谢皇后的不爽,李元珩见状,却只是略一勾唇,仿佛十分宠溺的冲着王贵妃一笑: “哈哈,青鸾说的是!是朕来晚了。让尔等久等了!” 言罢,他便状似深情的牵起王贵妃的手,携着她一起向着殿中上首那边而去,见谢皇后立在那里,他又冲着谢皇后温润一笑,径直一摆手: “皇后,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说着,李元珩便一指他身边的座位。 见状,原本还脸色并不怎么好的皇后,立时笑颜如花,欢欢喜喜的和李元珩一起在正中央的上首位置上并排而坐。 看吧,陛下心目中,还是有她这个皇后的! 她才是陛下的发妻元后,地位不可撼动。 哼。 谢皇后志得意满,瞥了眼被皇帝撇开,只得独坐于她下手处一隅的韦王贵妃,好不得意。 而王贵妃则是回以谢皇后一抹讥嘲的笑: 啧,谢氏这蠢妇! 陛下待她不过是面子情,她就尾巴翘天上,真以为皇帝表哥对她有多好了? 表哥对她王青鸾才是真好! 适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嗔他,皇帝表哥都没有发恼。 还冲她笑得一派宠溺。 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牵着她的手,一同来到上首位。 在皇帝表哥心中,孰轻孰重,这便不必她王青鸾多说了吧? 皇帝表哥对她,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偏爱啊! 谢氏这个人老珠黄的蠢妇,拿什么和她争? 哼! 对于皇后与贵妃之间的眉眼官司,年轻帝王倒是恍若不知。他自顾自落座。刚一坐定,便又冲着早已领命起身,却见帝后未曾坐定,便也并不敢回位置上落座的众嫔妃,浅笑着摆了摆手: “爱妃们也不必拘着了。都坐吧!” 一众嫔妃见状,当即面上带笑,恭声应是。 旋即便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坐定。 不少嫔妃含羞带怯,甚至,有人脸上,还悄悄染上一抹红晕。 “万姐姐,陛下真的好英俊、好温柔啊。我感觉陛下在看我。你瞧!陛下他正在对我眨眼、对我笑呐!” 才一落座,隔壁小几上的郭选侍,便是捧着一张泛着红晕的脸蛋,连连惊呼,一脸的陶醉模样。 而万宝林,则是眼波如水,脸蛋微红,双手捧心: “是啊。陛下真的好温柔、好俊朗。不过,郭选侍,你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陛下哪里是在瞧你?陛下分明是在瞧我!对着我笑呢。哼。” 二人此刻心潮澎湃、无比激动。 是以,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压不住音量。 而坐得离她们甚近的宁雨菡,自是将万、郭二人之间的这番对话,给听了个正着。 宁雨菡瞄了这二人一眼,不由得失笑: 瞧她们这一副模样。 宁雨菡相信,若不是此时,她们还身在牡丹台,理智尚存,犹记得现在是个什么场合,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只怕是要控制不住“啊啊啊”尖叫了。 宁雨菡暗自摇头,不经意抬眸扫视了一圈在场诸嫔妃。 不瞧还好,这么一瞧,宁雨菡不由暗道了一声: 好家伙! 瞧瞧这些嫔妃,这一派娇羞的模样…… 啧啧啧。 宁雨菡抬眸瞥了眼,高坐于上首位的昭文帝,心中暗道: 狗皇帝,你可真是魅力无边啊! 几句话、一计笑容、一个眼神,就撩得在场众嫔妃五迷三道。 狗皇帝,你牛逼! 又瞅了眼,分坐在皇帝两边的谢皇后和王贵妃,宁雨菡再次暗自啧啧: 不仅魅力无边,还是个端水大师。 让皇后、贵妃、乃至整个后宫的嫔妃,都认为皇帝心中有她的位置。 狗皇帝,你个老6! 这也太6了吧? 宁雨菡正抬眸望向上首处,兀自这般暗想着,却见高坐于上首位置上的昭文帝,忽的转目朝着她这边厢望了过来。 于是乎,宁雨菡还未曾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就这样直直与昭文帝遥遥相望,冷不丁对了个正着。 而在远处高坐着的年轻帝王,仿佛也瞧见了宁雨菡一般,禁不住唇角微勾,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眼中的柔情与宠溺,都快能够叫人溺毙当场。 见此情状,宁雨菡颇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旋即飞速垂下头去。 狗皇帝干嘛瞅她? 宁雨菡一脸莫名,又忍不住嘴角抽抽: 怪道以前常听人说,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就算是瞅着根木头桩子,都能让人感觉深情无限。 宁雨菡原先还觉得,这话实在太过夸赞。 现在一看…… 啧,真是诚不欺她啊! 狗皇帝可不就长着这么一双桃花眼? 怪道能分分钟把一众嫔妃弄得五迷三道。 简直要命! 第44章 有孕? 就在余太医说话的档口,原本昏迷着的沈贵人,却是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沈贵人睁开雾蒙蒙的眸子,一脸茫然的道。 见她醒来,她的贴身大宫女冰蓝忙道: “小主,您醒了!恭喜小主,您有孕了!小主,您怀上龙嗣了呐!” 冰蓝话里行间,满是得意与欢喜。 那神情,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完全未曾察觉到,在场的嫔妃们,在闻得她的话之后,瞬间变得难看的表情。 沈贵人闻言,也是一喜,一脸惊喜道: “真的?我真的怀上小皇子了?” 闻言,在场诸人的面色又是一变。 而见得沈贵人和冰蓝,齐齐打眼望向自己,一副想要向他讨要一个确定答案的模样,余太医也只得冲着沈贵人拱了拱手: “禀贵人,您确实是有了月余的身孕。” 至于是不是小皇子…… 咳,这便实在有些为时过早了。 余太医一番话落,沈贵人便笑意盈盈的转目望向一旁的昭文帝,一脸欢喜,又一派含情脉脉的道: “陛下,嫔妾有孕了!兰儿有了您的骨肉了!定是位小皇子!兰儿定为陛下诞下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见得她这般做派,众嫔妃面上又是齐齐一沉。 谢皇后神色数变,一脸复杂。 而王贵妃,则是直接黑了脸,暗啐了一声: 好不要脸! 沈贵人这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勾引她的皇帝表哥。 贱人! 真当她死了啊? 怀个孕,了不起啊? 王贵妃眼神喷火,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明艳的面庞之上,有一瞬间的凄苦: 沈氏这贱人,也太好命了! 居然有了皇嗣。 沈氏这贱人可以有孕,那她……怎么就不能呢? 一时间,王贵妃的心中,满是嫉妒与苦涩。 旋即,她又于心中冷哼一声,眸中掠过一抹厉色: 哼,侥幸怀上了,又怎么样? 就算是怀上了,她也定让沈氏这贱人,没命生出这小皇子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集体破防,李元珩倒是在场诸人之中,最为淡定之人。 他的唇角,一直噙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一派温润模样,默默瞅着眼前的一切,将在场诸人的神态表情尽数瞧在眼中,却始终不发一言。 闻得沈贵人这番话,李元珩这才一派温柔的望向她,冲着她温柔一笑: “嗯,朕很欢喜。爱妃有孕是好事。且好生静养着吧。” 话虽这么说,年轻帝王也一直在温柔浅笑,然而,笑意却未曾达眼底。 说话间,李元珩不经意的视线上移,望向沈贵人的鬓发间。 但见那鬓发间,那支醒目的红色珠钗,李元珩目光一闪,眼中飞逝掠过一抹兴味、与一抹冷意,心下却是略定。 一旁的方进忠,瞧见这一幕,禁不住瑟缩了一下,飞速垂下头去,心中暗道: 陛下这明显就是不高兴了啊。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作为低位嫔妃,宁雨菡还不够格入得厢房。 然而,刚刚事出突然,沈贵人突然昏倒,又叫了太医,生辰宴并没有散场,宁雨菡又不好就这样离开。 是以,便只能和一众低位嫔妃一起,眼巴巴的站在厢房外等消息。 这不,这会儿,宁雨菡便立在厢房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 不同于其他嫔妃,掩饰不住黑了脸,难掩对沈贵人的嫉妒,宁雨菡此时的神色,却是有些复杂。 她忍不住抬眸向着厢房内眺望,恰好便见李元珩那不经意的一瞥。 顺着李元珩目光,那么一扫,在瞧清沈贵人鬓发间的那支鲜艳似血的珠钗之际,宁雨菡的眉头便是一蹙,面色愈加复杂。 一场好好的生辰宴,被这么一搅合,一时间,众人也没有心情再继续了。 李元珩以沈贵人要好好养胎为由,遣散了众人,叫大家各回各宫。 就此草草的结束了这场生辰宴。 而他自己,则是体贴的陪着沈贵人,一起去往了沈贵人所居的芳华苑。 “后宫终于有人怀上龙嗣了!皇帝终于要有皇儿了。这是好事啊!” 目送着御驾走远,王皇贵太妃这才笑意盈盈的对面色不好的王贵妃、与同样面色并不怎么好的谢皇后道。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 一席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原本就面色不好的王贵妃闻言,面色更差了。 谢皇后也没有比王贵妃好到哪里去,只是强笑着道: “太妃说的是!陛下有嗣,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王皇贵太妃闻言,则是一派老怀大慰的笑着点了点头: “嗯,皇后说得很是呐!” 说着,王皇贵太妃又一派和蔼的轻拍了拍谢皇后的手: “你看,别的嫔妃都怀孕了,皇后,你也得抓紧点!早些为皇家添丁进口,替皇上生出了个嫡皇子来,才是正经!” 王皇贵太妃这一席话,成功的让原本还维持着端庄雍容国母款的谢皇后,脸色变黑。 以为她不想生么? 她是不能生、也生不出啊! 谢皇后心中暗恨,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怨毒: 若不是她当年少不更事,才刚一入东宫,便中了暗算,这么些年来,她哪里会一直没有子嗣? 若非如此,她现在,又何须如此日夜提防其他嫔妃有孕,甚至,费尽心机的给她们下绝育药? 每每想到当初,谢皇后便怨恨不已,更是悔不当初。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孕,想诞下一位嫡皇子的啊。 王氏这个老虔婆,她以为她不想的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她的痛处戳,是吧? 谢皇后又愤恨、又委屈,偏偏还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暗自咬牙,面上笑得一派恭谦: “太妃说的是!本宫会努力的。” 谢皇后十分公式化的道。 见得她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明明暗自咬牙,恨得不行,却偏偏不敢明言,还要违心应承的模样,王皇贵太妃不由一笑,笑盈盈道了句: “皇后,你知道就好!” 言罢,王皇贵太妃一脸慈爱的对黑着一张脸的谢皇后,挥了挥手,这便带上成王李敬,摆驾回了自己的寝宫。 谢皇后见状,便也黑着一张脸,摆驾回了坤宁宫。 见状,王贵妃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兀自摆驾回昭阳宫。 众嫔妃见状,便也不多做逗留,纷纷离开牡丹台,各回各宫。 谁能想到,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场生辰宴,到得后来,竟是虎头蛇尾。 便是这般草草散场。 第45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宁雨菡被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回了玲珑阁。 宁雨菡全程脸色复杂、一副思索状。 而初夏和碧桃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二人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小喜子原本正在玲珑阁内看门,远远的瞧见她们主仆三人,小喜子便迎了上去,瞧见的便是眼前这么一幕。 见状,原本还一脸欢欣雀跃的小喜子,面上浮现一抹忧色: “主子、初夏姐姐、碧桃,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宁雨菡闻言,并没有言语,依旧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初夏则是下意识朝着四周瞄了一眼,末了,又冲小喜子使眼色: “咱们别净杵在门口了。主子该累了!走,进去再说!” 小喜子也知,这里是大门口,并不好多说什么。 闻言,便也点了点头,殷勤周到的将宁雨菡她们领进了门。 宁雨菡兀自进了内室,初夏自是跟过去服侍。 而碧桃,则是拉了小喜子,一起退了出去。 临了,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初夏扶着宁雨菡落座,正想问宁雨菡要不要梳洗更衣,又或者是再用些茶水点心,才一坐定的宁雨菡,却是冷不丁哼笑出声: “初夏,你还记得,沈贵人的那个大宫女冰蓝为难咱们玲珑阁的事儿么?难怪她之前会那般狂妄、目中无人。原来,这才是她的依仗。” 这个她,指的是冰蓝,自然也是指沈贵人。 宁雨菡原还以为,沈贵人是因着抱上了皇后这条大腿,才会如此狂妄,没想到,原来她依仗的不是皇后,而是所谓的有孕。 想来,这沈贵人一个多月前,只怕就发现她有孕了。 怪道她,连带着她的宫人,都会突然间抖起来。 经过宁雨菡这么一提,初夏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所以,冰蓝是自视有了目中无人和狂妄嚣张的资本,才会那般对他们的吧? 而她这资本,就是她主子——沈贵人肚子里的龙裔? 想了想,初夏又再开口,柔声安慰道: 第49章 目标女帝 “没想到,先帝与王皇贵太妃还有这么一出。” 好半晌,宁雨菡才从这劲爆的往事旧闻之中回过神来,禁不住道。 就挺无语! 真是应了那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瞧王皇贵太妃一副慈眉善目的慈和模样,原来…… 不过,宁雨菡可是一早就发现,这位王皇贵太妃绝不像她表面所表现的那般。 不是个善茬! 今日,一听这“精彩”的前程往事。 果然! 这王皇贵太妃何止不是善茬啊? 她就不是个好的! 抢姐夫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好的? 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 她亲姐姐——元德皇后,怕不就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吧? 宁雨菡正于心中如此想着,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初夏低声道: “这事儿,在当年,也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先帝那诗,实在太过写实,一经流传,京城的权贵们随便一联想,便想到了诗句中,那手提鸳鸯履跑去“叫君恣意怜”的主儿,究竟是谁。” “这事,不知怎的,竟传到了病中的元德皇后耳中,没过几日,元德皇后便病重去世了!” 宁雨菡:“……” 初夏说的隐晦,宁雨菡却是秒懂: 元德皇后,还真是被她这亲妹妹——王皇贵太妃,给气死的?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若换做是她,只怕也得被气个半死。 何况,当时正缠绵病榻的元德皇后呢? 一时间,宁雨菡不由有些同情起这位,一直被世人当做贤妇典范与国母典范的元德皇后来。 再是被世人称颂贤德,被誉为千古贤后,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遭丈夫背叛,妹妹爬床。 犹在病中,便被亲妹妹算计、觊觎她后位的可怜女人罢了。 思及此,宁雨菡禁不住叹了口气: “可见,这后宫之中的女人,终是太难呐!” 贵为先帝元后、一代贤后的元德皇后,这一生,也是免不了各种心酸苦楚,甚至,英年早逝,被亲妹妹与皇帝夫君活活气死。 可见,纵使是身处后位,身为一国之母,也不过是个命运不受自己掌握的可怜女人。 第50章 这皇位,这江山,都应该是她的敬儿的 “本宫之前说这次生辰不欲大办,不过是稍微谦逊一下,做做样儿。李元珩这竖子倒好!他居然真就不大办。居然,只欲办场小宴,就这么把本宫给打发了!还有,这生辰宴在哪里办不好?偏要在那劳什子牡丹台办。” 王皇贵太妃开始列举李元珩对她的“恶行”。 提起这次的生辰宴,王皇贵太妃便是一肚子的火,难掩愤愤的道。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突然一顿,禁不住咬牙切齿,面上飞速掠过一抹扭曲与狰狞: “他这分明就是在折辱本宫!那牡丹台在皇宫西边。有道是,东西东西,东边为正宫,西边则为侧。李元珩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本宫是侧室、是妃妾,所以才不配在皇宫东边的地界摆生辰宴,只能去到位于皇宫西边的牡丹台摆宴。” 话到最后,王皇贵太妃冷哼一声,一脸愤恨的啐了一口: “李元珩这竖子,不愧是先帝和姐姐的好儿子。他和先帝、还有我那个好姐姐一样,都是那般的会膈应人!” 王皇贵太妃越想越气,觉得抱怨李元珩这个先帝与元德皇后所出幺子,犹不解气,禁不住开始连带着过世的先帝也一起抱怨起来: “还有先帝!也是个没良心的!亏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既然爱我,他为何到死都不愿立我为后?呵,说的好听!他心中分明只有我那个死鬼姐姐!” “谁说男人大些会疼人?本宫比先帝小那么多,先帝居然一点都不疼惜本宫。若他在世时,肯立本宫为后,本宫现如今,便是太后,是李元珩那厮名正言顺的嫡母,他哪里还敢如此对我?本宫又何至于被他欺辱至斯?” 她恨啊! 她好恨! 亏她当年,千方百计,不惜自毁名声,在她那个死鬼姐姐病中,费心勾住先帝,令得先帝同意召她入宫。 她原本以为,气死了她那个病秧子姐姐,她王敏儿便可以取而代之。 都是一家子姐妹,姐姐做得这大胤的皇后,她怎的就做不得? 可谁知…… 先帝到死,都未曾封她为后。 她只能做个不尴不尬的皇贵妃,再到皇贵太妃。 这叫王皇贵太妃如何能不怨? 先帝啊先帝,你真的好薄情!好绝情! 听着母亲这般碎碎念,成王李敬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耐: “母妃,怎么回事?那沈贵人怎么怀孕了?” 为今之计,这才是重点吧。 李敬真不明白,自家母妃抱怨这、抱怨那,絮絮叨叨,净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何意义。 亏母妃还好意思抱怨。 说起来,不都是她自己没用,没有笼络住父皇的心,没能哄得父皇将她扶为正宫的么? 若母妃稍微有些本事,不是这般没用,她早就是父皇的皇后,当今的太后了。 而他李敬,则早已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昔日的储君之位,说不得也早已是他李敬的了。 哪里还需要像如今这般,在李元珩这个异母哥哥的手底下讨生活,看他脸色? 呵,说起来,都怪母妃太没用! 母妃误他啊! 心中如此想着,对于自己这个没用、还不成器的母妃,成王李敬不由生出了几分怨气,态度上便也带上了些许不耐。 不过,李敬这番话,倒是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 乍一闻听此言,王皇贵太妃便从满腹怨念的絮叨之中清醒过来。 她也完全没有计较和在意成王话中的不耐,而是倏然皱起了眉: “是啊。后宫居然有人有孕?” 这些年来,她明明一直严防死守,就是在防着李元珩的后宫有人有孕。 还有皇后和她那个贵妃侄女…… 她们私底下的那些动作,王皇贵太妃可是清楚得很。 都已经这样了,这沈氏竟然还能有孕?! 不得不说,这着实令王皇贵太妃倍感意外。 甚至,还有些措手不及。 王皇贵太妃心中又惊又怒,兀自皱眉思索了一阵,才沉吟着开口道: “沈贵人绝不可能有孕。这其中必有猫腻。”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话锋一顿,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就算她真的有孕,本宫也定要想法子将这贱种弄掉!谁也不能妨碍我儿登上帝位。” 一直以来,王皇贵太妃都打着令李元珩无嗣、短命早逝,继而兄终弟及,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王李敬,坐上皇帝宝座的心思。 为此,这些年来,她可是做了不少事。 可以说,昭文帝至今无嗣,后宫嫔妃经年无一人有孕,甚至那些广为流传的关于陛下羸弱、无法生育、天不假年的传闻…… 这些,可都是王皇贵太妃在背后出了大力的。 为的就是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王李敬,早日登上皇位。 李元珩那小子,如今膝下犹空,无有一子时,都敢这般对待她,若是有了皇嗣,那还得了? 他们母子岂不是以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有孕,不允许任何人诞下李元珩的子嗣! 这皇位,这江山,都应该是她的敬儿的!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成王李敬则是深以为然的一点头,眼中同样掠过一抹狠厉,与一抹志在必得: “母妃,您说的极是!谁也不能妨碍我夺得帝位。这皇帝的宝座,终归会是我的!” 一番话落,成王李敬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那道美丽倩影、以及那张美丽面庞。 忆及今日在桃园中,邂逅的那名美人儿,李敬不由眸光微闪。 他的贴身太监周福全,一早便已打听到了此女的身份。 竟是今年才刚采选入宫的小妃嫔——宝林宁氏。 如此佳人,竟是他那病秧子皇兄的嫔妃! 李敬既可惜,又不爽。 不过,没关系。 美人儿,你暂且再等本王些时日,待到本王夺得皇位,便纳你为后宫。 到得那时,本王定好好疼惜于你! 脑海中,再次浮现宁宝林那如花如仙一般的娇颜,以及她那袅娜曼妙的身姿,李敬禁不住心头一热,目光变得灼灼、又志在必得。 宁氏,你等着! 你早晚是本王的人! 到时候,本王一定会让你任君恣意怜! 第51章 她这么蠢,配做我的姐妹么? 芳华苑 夏美人在芳华苑陪伴了沈贵人良久,眼见得沈贵人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她这才笑道: “姐姐想必是困了。且好生歇息。妹妹这便先回了。明日再过来瞧姐姐。” 沈贵人却犹自还在兴头上,闻言,抬手拉着夏美人的衣袖: “妹妹,你怎的这就要走了?再陪姐姐我坐会儿,聊聊天。” 虽然此刻,沈贵人的确有些困乏,可是爆出怀上龙裔的兴奋劲儿犹在,叫她现在去歇息,她岂能甘心? 她此时,恨不得炫耀给阖宫上下人看呢。 好不容易逮到个听众,沈贵人自然不愿就这样放夏美人回去。 见状,夏美人则是一笑,娇憨之余是一脸的善解人意、一副急沈贵人这个好姐姐所急、想她所想的模样儿: “姐姐,妹妹也想留下来和你继续聊天呢。妹妹恨不得成日里和姐姐腻在一起才好呢。只是,姐姐你如今身怀龙裔,金贵着呢。一切还是以龙裔为重的好!我看姐姐已有些疲累,便先好生歇息一下吧。就算姐姐不休息,姐姐肚子里头的小皇子,不是也还得要休息么?姐姐,你说是吧?” 一听她肚子里头的小皇子,原本还不依,非要夏美人留下来继续陪她聊天的沈贵人,态度立时转变。 闻言,她当即松开了手,点了点头: “嗯,妹妹你说的很是!为今之计,我确实得要一切以我腹中的小皇子为重呐!” 沈贵人唇角微翘,一脸得意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副得意猖狂的模样,直刺得人眼睛疼。 见状,夏美人眸光又是一闪,笑盈盈点头附和: “姐姐说的是!那……沈姐姐,你便好生歇息吧。妹妹我便先回了。索性,我那枫林阁就在姐姐这芳华苑的隔壁,姐姐若有何事,叫宫人过去唤我即可。妹妹我保管随叫随到!” 见夏美人如此善解人意,又是这般真心实意的为她好,沈贵人这才满意一笑,挥了挥手,让夏美人自行离去: “行!妹妹且去吧。姐姐要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沈贵人又以手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想必,她腹中的小皇子,也定是累了。 嗯,她是该好生歇息一下了。 夏美人闻言,自是点头,自行出了屋子,在门外伺候的冰蓝见状,只是敷衍的冲着夏美人屈了屈膝: “美人自去吧。奴婢还要伺候我家主子,便不送美人了!有何事,奴婢再去枫林阁传美人你便是。” 冰蓝一脸倨傲,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 这态度,可以说是相当轻慢与无礼了。 闻言,夏美人的贴身宫女蕊儿,禁不住皱了皱眉。 而夏美人则好似全然没有瞧出来,冰蓝的轻慢与无礼一般,依旧笑得一派娇憨: “行!我自行回去便可。冰蓝,你不必送了!好生服侍沈姐姐罢。” 言罢,夏美人笑着冲冰蓝挥了挥手,便带着蕊儿一起离开。 转身的瞬间,夏美人的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寒芒。 主仆俩一前一后,向着夏美人所居的枫林阁而去。 走在后头的蕊儿,嗫嚅着嘴角,几次欲言又止。 想了想,这是在外头,便也歇了开口的心思。 想着等到回到枫林阁再说。 毕竟,现在是在外头,人多口杂的,有些话还真不好说。 还是回到自己的地方,关起门来说才好。 索性,枫林阁与沈贵人所居的芳华苑比邻,不过一会子功夫,夏美人便携着蕊儿一起回到了枫林阁。 见夏美人径直进了内室,蕊儿忙端着热茶,踱入内室,还随手关上了房门。 “主子,那冰蓝也太过分了!居然对主子您那般无礼。主子,您怎么也容得她?” 直到这时,蕊儿才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呼,可算是把她给憋坏了! 看到冰蓝那做派,可是把蕊儿给气坏了。 冰蓝不过一介奴婢,也敢如此对待他们主子。 真是气人! 关键是,主子好似都不气、不恼的样子。 这是为何啊? 蕊儿想不通,也不明白。 谁知,闻言,夏美人却是嗤笑一声: “呵,物似主人形。这冰蓝,和她那主子——沈庆兰一个样儿,都是那没脑子的东西。你和她计较个什么劲儿?” 见自家主子是这般态度,蕊儿不由愈加迷惑: “可,主子,她们主仆这般对您,您就不气么?且不说冰蓝那小蹄子,沈贵人对您的态度也是……亏主子您还一直视沈贵人为好姐妹。” 说着说着,蕊儿禁不住面露不忿。 平日里,沈贵人便一直把自家主子当做小跟班,这也就罢了。 这会子,沈贵人怀上了龙裔,更是直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对他们主子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是把他们主子当做她自己的仆从、丫头了么? 这沈贵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闻言,夏美人却是浑不在意的一笑,眸中闪过讥嘲: “这有什么?我可不会和沈庆兰这般的蠢人计较。呵,好姐妹?蕊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可从来未曾将她沈庆兰视作我的好姐妹!她这么蠢,配做我的姐妹么?何况,她姓沈,我姓夏。这又是哪门子的姐妹?” 夏美人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 乍一闻得她这番话,蕊儿更加迷惑: “主子,您……您既并未曾将沈贵人视为姐妹,又何必这般对她掏心掏肺?如此一副情同姐妹的模样。奴婢还以为……” 以为主子和沈贵人,真的情同姐妹。 自家主子对沈贵人这个姐姐,感情深着呢。 谁知,却是…… 闻言,夏美人却是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似笑非笑: “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傍着她,于我有利可图么?不然,本小主才不伺候呢。谁愿意没事,去捧沈庆兰这蠢货的臭脚?” 蕊儿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就是!这沈贵人,着实太嚣张了些!” 这才刚诊出有孕呢,便这般张狂。 真是…… 蕊儿禁不住撇嘴。 夏美人闻言,则也是一撇嘴,眸中掠过一抹噙满恶意的笑: “她嚣张才好呢。怀有龙裔本是好事,不过,有命怀上,就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命生了!” 第53章 宝林不急,宫女急 翌日 这天难得轻松,李元珩刚批完所有折子,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便领着一名手拿托盘的小内侍,一起施施然步入殿中。 “陛下,该翻牌子了。” 马德义领着小太监,径直来到御案前,恭声道。 见状,李元珩轻“嗯”一声,脑海之中,忽的便浮现起昨晚,遥遥相望所见的小妃嫔。 嗯,有些日子没有见他这小嫔妃了。 原本,李元珩便打定主意,今日召她过来。 思及此,李元珩的修长大手,在托盘上的绿头牌中一一掠过,正欲轻点上书“玲珑阁宝林宁氏”字样的牌子,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领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兵士,快步走了进来。 “报!西南总督八百里加急奏折!请陛下御览!” 李元珩见状,面容一肃,手上的动作,也不由一滞。 “将奏折呈上来!” 年轻帝王沉声道。 说话间,已是冲着马德义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马德义会意,领着一旁的小内侍,一起躬身退出了勤政殿。 “马爷爷,这是……” 见状,手捧托盘的小内侍有些不解,却也不敢造次。 直到出了勤政殿的大门,他才敢凑到马德义跟前,悄声问道。 陛下还未曾翻牌子呢,怎么就叫他们退下了? 那……这牌子,还翻不翻啊。 陛下不翻牌子,他们敬事房怎么安排后宫嫔妃侍寝? 后宫的娘娘和小主们,可都还在翘首以待呢。 “你懂什么?” 马德义冲着这没眼力劲的小内侍,翻了个白眼。 抬手点了点小内侍捧着的托盘、以及托盘上的绿头牌: “把这些都收起来吧。只怕有些日子要用不着了。” 瞧这样子,前朝恐出了状况。 八百里加急啊! 只怕,这事儿还不小。 想来,陛下只怕要有段日子不会踏足后宫了。 得!他还是赶紧回敬事房猫着的好。 可不能傻乎乎的呆在这儿,触陛下的霉头。 心中如此想着,马德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带着身后的小内侍一起迅速离开。 事情果如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所料,前朝真就是出了大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昭文帝都忙于政务,异常忙碌,于是乎,又是一个月没有踏足后宫。 只引得后宫诸嫔妃们,皆翘首以盼,暗暗祈祷前朝的事情能早日肃清,如此,皇帝也能早日得闲,重新踏入后宫,她们也才好得见君颜。 而在这一个月里,沈贵人和她的宫人,则是仗着她怀有龙裔,在宫中各种嚣张跋扈、颐指气使,引得不少嫔妃与宫人怨声载道。 偏偏人家肚子里头揣着龙种,又是这么多年来,后宫之中头一个有孕的嫔妃,对于沈贵人的嚣张狂妄,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够咬牙忍着。 一时间,后宫之中,不知咬碎了多少银牙。 玲珑阁 宁雨菡正歪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中的一本游记,初夏则在一旁伺候着,不时的嘘寒问暖,添茶倒水。 就在这时,碧桃气哼哼的走了进来,才一进屋,便忍不住抱怨道: “主子,那冰蓝真是太过分了!她今天又抢了奴婢原本特地给主子您预定的点心!” 主子昨晚说想吃核桃酥,碧桃便特意去了御膳房那边,使银钱向着御膳房的小师傅预定了一份核桃酥,预备今天去御膳房取回来,给主子当今日份的加餐点心。 刚刚,碧桃便是去御膳房取这份核桃酥去了。 谁知,她去了御膳房,才捧了那预定的核桃酥,向着帮忙做点心的师傅道了声谢,便准备打道回府。 不想,沈贵人的贴身宫女冰蓝却在这时来了御膳房,一见碧桃手中的核桃酥,二话不说便抢了去。 碧桃见状,和冰蓝理论,冰蓝却根本不听。 不仅不听,冰蓝还白眼一翻,鼻孔朝天,一脸倨傲: “这核桃酥,我是要端给我们主子吃的。我们主子怀有龙裔,一切自然都得要紧着我们主子才是!怎的,你们小主还想要和我们主子争?” 言罢,二话不说,便在一众宫人的前呼后拥、阿谀奉承之下,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余碧桃在那里跺脚生气。 “主子,这人怎么这样啊?抢了奴婢花银子预定好的东西,还如此振振有词。她就是仗着沈贵人有孕,才如此有恃无恐。忒嚣张了!” 第56章 见红?葵水 夏美人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径直出了门,直奔芳华苑。 索幸,芳华苑和夏美人住的枫林苑紧挨着,是以,没一会儿功夫,她人已来到了芳华苑。 任凭着小宫女将她迎了进去,才一进屋,歪在贵妃榻上的沈贵人便抱怨道: “妹妹怎么才来?可是叫姐姐好等!” 夏美人闻言,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嫌弃: 她已经速度够快的了,好么? 催什么催? 这么急,沈庆兰你是赶着去投胎么? 夏美人于心中暗啐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反倒是面露歉意,冲沈贵人娇憨一笑: “是妹妹来晚了!让姐姐久等了。姐姐勿怪!”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的冲着沈贵人俯了俯身,状似是在向沈贵人赔罪。 见状,沈贵人明显很是受用,她挥退了随侍在一旁的宫人,又冲着夏美人招了招手,面上带着一丝急色: “妹妹,快过来!姐姐有事要与你说。快过来坐!” 夏美人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她自然也窥见了沈贵人面上的那抹焦急与急切,眉头不由一蹙: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沈贵人有些怪怪的? 和平日里的她,很不一样。 难不成,她真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而且,还是很不好收拾的那种烂摊子? 她这般急急的寻了自己过来,就是找自己来替她收拾烂摊子来了? 心思电转间,原本随侍在一旁的宫人,已快步退出了屋内,并且,反手关上了屋门,在门外守候。 而夏美人也轻移莲步,来到了沈贵人跟前,在贵妃榻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了。 “姐姐,何须如此?还叫贴身的人都退下?冰蓝可是姐姐你的心腹,怎的不留了她在这边伺候?” 夏美人自顾自坐定,笑盈盈道。 她之所以会如此说,是因为刚刚随侍在沈贵人左右的宫人之中,便有冰蓝。 见沈贵人挥退众宫人,冰蓝神色哀怨,甚至,还颇有些不忿的瞥了夏美人一眼。 而这一幕,则正好被夏美人给瞧了个正着。 显然,这冰蓝已经是狂得没了边了。 更是已经忘了自己是个身份。 甚至,都敢和夏美人这个嫔妃较劲。 对此,夏美人只觉得好笑。 这便也故作玩笑般说了出来。 心中更是颇为纳罕: 这冰蓝可是沈贵人的心腹,沈贵人究竟要和自己些什么,居然将她的心腹宫女冰蓝也给一并遣了出去? 此事,绝非一般。 只怕兹事体大! “嗨,她懂什么?不过是个奴婢。” 闻得夏美人的话,沈贵人却是摆了摆手,末了,沈贵人又忽的压低了声音道: “妹妹,别说她了。今日姐姐找你过来,着实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说话间,沈贵人面上的急色,不由变得更浓。 一副惶惶不安,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她如此,夏美人不由挑了挑眉: “姐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姐姐,你可别吓我啊。” 听得夏美人如此问,沈贵人愈加惶惶不安起来,整个人既着急、又烦躁: “我……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今早起来之后,突然发现我的亵裤上有血渍。” 话到这里,沈贵人忽然顿住了话头,垂下眸子,欲言又止。 闻言,夏美人则是眸光一闪,飞速掠过一抹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一脸惊异: “什么?亵裤上有血渍?这还得了!姐姐,你还怀着龙嗣呢。怎么能?姐姐,你可曾传过太医?” 垂着头的沈贵人闻言,则是摇了摇头,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我没传太医。我……” 闻言,夏美人则是一脸的不甚赞同: “姐姐,你糊涂啊!兹事体大!怎么可以不传太医呢?你肚子里头可还怀着小皇子呢。这见了红,可不是好事!还是赶紧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得好!不行!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言罢,夏美人倏的站起身来,作势便要去外头,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其实,夏美人打心里可不想管这档子事儿。 更不想张罗着替沈贵人请太医。 只是…… 她不知晓这事儿,也就罢了。 沈贵人见红不找太医,导致腹中龙胎受损,也不关她什么事。 只是,谁叫沈贵人这蠢妇,这会儿跟她说了这事儿呢。 第57章 确诊 闻得沈贵人的话,夏美人神色数变,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一脸复杂: “姐姐,你这个样儿可不行!还是得找太医诊断一番。” 沈贵人却哪里有勇气找太医? 闻言,连连摆手: “不行!不可以找太医!若是让太医发现,我不是有孕、不是见红,而是来了葵水。我……” 沈贵人惶惶的一迭声道。 然而,她一番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夏美人给一把打断。 “是见红,还是葵水,太医诊断出来的,才是最准。还是让太医过来诊断一番吧。兴许,是姐姐你料想错了。自己吓自己呢?” 眼前这个蠢妇的话,夏美人是半点不想听、半点不再敢去相信。 她还是请来太医诊断确定一番,再想其他。 沈庆兰这个蠢货的话,夏美人是半点不想再听。 听得夏美人如此说,沈贵人的面上,又掠过一抹不确定、以及一抹侥幸,不住点头: “对!对!夏妹妹,你说的对!我毕竟不是医者,说不定,是我判断错了。就是我自己吓自己。我这说不定不是葵水,而是见红。” 见她有了意动,夏美人又适时添了一句: “若是见红,那便更要快些找太医过来瞧瞧了。你肚子里头可是怀着龙裔呢。” 听得夏美人的话,沈贵人明显很是有几分意动,却又很是犹豫: “可是万一,真是来了葵水呢?被太医当场诊出来,那我岂不是……” 被太医当场诊出,无异于人赃并获。 那她该怎么办? 这是假孕! 是欺君之罪啊! 若此事传扬出去,她和整个沈家都完了! 见她如此,夏美人眸中闪过一抹不耐,旋即摆了摆手: “放心吧!我来安排!” 约莫两刻钟后 枫林阁 “太医,我们主子在里头呢。有劳您替我们主子瞧瞧。” 蕊儿领着一名太医,一路快步来到枫林阁,将他迎进了屋中,一指帷幔后的床榻道。 听得蕊儿的话,夏美人也自帷幔内开口道: “蕊儿,是你请太医过来了么?我偶感不适,烦请太医替我瞧瞧。” 说着,自帷幔后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第60章 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不得不说,安儿的话,很有说服力。 王贵妃闻言,深以为然,一时间,对于沈贵人实乃假孕,想要伺机争宠一事,也是深信不疑。 王贵妃禁不住猛的一拍贵妃榻旁的扶手,咬牙切齿的怒道: “沈氏那贱人,她居然敢?她居然是假孕!还想依靠假孕来争宠?呵,真是岂有此理!” 说话间,王贵妃腾的一下站起身,抬脚就向着殿外走。 侍立在一旁的柳儿与桐儿见状,皆是一怔。 二人忙不迭跟了上去,一边还一迭声道: “娘娘,您等等!”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前方的王贵妃头也不回,兀自怒气腾腾道: “本宫要去勤政殿!本宫要去向皇帝表哥告发沈氏假孕。绝不能让沈氏那贱人得逞!沈氏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一直很嚣张、很得意么?本宫倒要看看,她这假孕之事一旦曝光,她还如何嚣张、如何得意!哼!” 王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径直出了屋子,直奔昭文帝的勤政殿而去。 见状,桐儿和柳儿彼此对视一眼,均快步跟上。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唯余前来通风报信的安儿,还兀自跪在贵妃榻前。 此时,王贵妃与桐儿、柳儿,皆走得太急,俱都未曾察觉到,见得她们走远后,安儿眼中眸光一闪,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这日晚些时候,一个惊天大消息,便是传遍后宫。 据闻,王贵妃亲临勤政殿面见昭文帝,揭发瑶华宫芳华苑沈贵人假孕争宠之事。 皇上原不相信,奈何王贵妃信誓旦旦,声称沈贵人绝对是假孕,并且,愿以自己的贵妃之位,与王家人的名誉担保。 见贵妃如此笃定,昭文帝遂与贵妃同往芳华苑,又召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前来替沈贵人诊脉,果然诊出沈贵人并不未曾有孕,之前,不过是假孕。 据太医院院正推断,沈贵人应是服用了某些类似假孕粉之类,能够令人假孕的药物,才造成了假孕的现象。 实则,沈贵人从未曾有过身孕。 王贵妃见状,立时咬定了沈贵人是假孕争宠。 皇帝大怒,当即下旨褫夺了沈贵人的贵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连带着沈贵人背后的沈家,都遭连累。 沈贵人之父——吏部尚书沈志河更是被昭文帝申斥,直接被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给撸了下来,被贬出京,到个蛮荒之地做太守。 此事一经揭晓,阖宫上下哗然。 满宫皆道,这沈贵人…… 哦,不,现在,是庶人沈氏了。 满宫皆道,这庶人沈氏,实在太过大胆,也太过愚蠢,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假孕争宠。 一朝被揭发,便是鸡飞蛋打。 自己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不算,还连累家人,真真是得不偿失。 崇德宫内 偏殿之中,唯有贤妃邓惠仪与侍立在她身侧的如梅二人。 贤妃一边围炉烹茶,一边状似无意的轻声询问贴身大宫女如梅: “你可确定,那夏美人确实有去坤宁宫,向皇后禀报沈贵人假孕一事?” 如梅闻言,当即颔首,一脸笃定: “娘娘,奴婢很确定。自从您让奴婢叫芳华苑那边的暗桩,撤了给沈贵人饭食里加的假孕粉,奴婢便叫那边的眼线,一直密切的观察着芳华苑、以及比邻的枫林阁那边的动向。奴婢的眼线,亲眼瞧见夏美人鬼鬼祟祟去了坤宁宫。后由坤宁宫的守门宫女领了进去,足足在坤宁宫待了一盏茶时间的功夫才出来。 虽然夏美人的行动很隐秘。而且,在去往坤宁宫前,还特地绕了好几个弯,奴婢的眼线却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且,并没有被夏美人所发现。” 闻言,贤妃眼眸微闪,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禁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呵,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真是一如既往的老谋深算。但凡她想做什么,绝不会自己上,还不都是让那些蠢人,替她冲锋陷阵?这一次,那王贵妃只怕是又被她当枪使了。” 如梅闻言,却是皱眉: “娘娘,您的意思是……” 闻言,贤妃倏然转目睨了如梅一眼,唇角微勾,面露讥诮: 第61章 国公爷他……他没了! “娘娘说的很是呐!” 见自家娘娘高兴,如梅顺着贤妃的话头,笑道。 “除掉了这个沈氏,这一届新晋的嫔妃,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一届新晋嫔妃中,属沈庆兰出身最好。 其他人不是家世差些意思,就是虽出身世家大族,却是庶女。 如今,沈氏倒了,还累及沈氏一族,连累其父糟贬。 余下的其他新晋嫔妃,自是不足为惧。 这也便是贤妃出手对付沈庆兰的原因。 闻言,贤妃只是微一勾唇,冷冷一笑: “本宫岂能让皇后白得了这么一个手下助力?况且沈氏这家世,若任由其做大,对本宫和郑氏一族都是个威胁。呵,谁叫她自己蠢呢?” 若是沈氏一开始,选择投靠于她邓惠仪,或许她还会好心情的多留她一阵儿。 让这个出身还不错的低位嫔妃,做一做自己的狗腿子也不错。 谁叫她要去投靠皇后,选择抱皇后大腿呢? 如此,她岂能放过她? 哼!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的谢皇后,此时也是颇为满意与得意。 “王贵妃那蠢妇,虽一向愚蠢莽撞,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瞧瞧,这一次,可不就是托了王氏生性愚蠢、莽撞、又善妒的福?不然,沈氏之事,岂能被处置得如此之快?哈哈。” 端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难掩得意的笑出了声。 显然, 对于自己一力促成的“杰作”,十分满意。 并且,甚为得意。 要不怎么说,她才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呢? 这后宫,终归是她谢婉莹的天下,阖宫上下,都置于她这个堂堂皇后的股掌之中。 哈哈哈—— 见皇后心情颇好,俨然正在为自己借刀杀人,不动声色除掉沈氏而得意,侍立在一旁的珊瑚等人,也附和着笑道: “是啊!还是娘娘您有手段!” “娘娘英明!” “皇后娘娘运筹帷幄,实在厉害!” …… 闻得众人的恭维之语,谢皇后越发开心得意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坤宁宫正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一众人等俱都是喜气洋洋。 谁叫皇后娘娘今日开心呢? 主子开心,一众宫人们自然也都高兴。 就在谢皇后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簇拥在她身边的宫人们,也都说说笑笑之际,翡翠面沉如水,疾步来到殿中。 她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来到谢皇后跟前,面露哀恸道: “娘娘,不好了!” 见状,谢皇后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待她说话,侍立在她身旁,察言观色瞅见了谢皇后面色不虞的珊瑚,便是厉声喝道: “翡翠,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娘娘不好了?娘娘她可是好得很呐。瞧瞧你这是个什么模样?你这一副活脱脱像是死了亲娘、亲老子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就这样,你还敢跑来皇后娘娘跟前?也不怕给咱们娘娘添晦气,真是的!” 珊瑚素来瞧不惯翡翠,嫉妒翡翠在谢皇后面前比她更得脸,素来喜欢和翡翠较劲、别苗头。 瞅见眼前这样的好机会,她自是不会放过。 噼里啪啦、夹枪带棒,对着翡翠,便是好一通指责。 谁知,她不说这番话还好。她此言一出,翡翠的面色愈加难看,一副如丧考妣模样,禁不住一个没忍住,直接恸哭出声: “娘娘,真的不好了!国公爷,他……他……” 未语泪先流,翡翠哽咽着开口道。 而她口中的国公爷,便是英国公府的当家人——英国公谢韬,亦是谢皇后的祖父。 乍一听得“国公爷”这三个字,又见翡翠涕泪横流,谢皇后心中便是忽的生出一抹不妙之感,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转目望向满目哀恸的翡翠,急声道: “祖父如何了?翡翠,你倒是快说啊!” 翡翠这般,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他,他”了个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着实令谢皇后感到心焦。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砰的一下,匍匐跪倒在谢皇后跟前,哀哀戚戚、泣不成声道: “禀娘娘,国公爷他……他没了!” 谢皇后闻言,不由一怔,下意识开口道: “什么没了?翡翠,你在说什么?” 翡翠闻言,面上的哀恸之色愈浓: “娘娘,刚刚,英国公府传来消息,说就在刚刚,国公爷他忽然病逝了!事发突然,还望娘娘节哀顺变!” 翡翠这一番话,犹如一阵惊雷,响彻在整个坤宁宫中。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珊瑚等一众宫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或忐忑、或惶惶、或面色煞白…… 每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 尤其是是珊瑚、玳瑁、玛瑙几人,人人眸中含泪,目露哀恸。 和翡翠一样,她们不仅是谢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更是英国公谢家的家生子,从小在国公府中,伺候着谢皇后,在英国公府中长大。 英国公谢韬,于她们而言,便是高高在上的家主与顶梁柱。 如今,顶梁柱竟是这般毫无征兆的便倒了,这叫她们如何接受得了? 如何不惶惶? 而这噩耗,对于谢皇后的打击则是更大。 乍一闻言,谢皇后整个人便是向后倒退几步,瞪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翡翠,颤着声一迭声的道: “什么?祖父病逝了?祖父他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逝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直直望向翡翠,眼神迫切又充满希冀。 那眼神分明在说: 翡翠,你是逗我的吧? 你是在开玩笑,祖父他并无恙,对吧? 然而,一切终归是要叫谢皇后失望了。 迎上谢皇后的目光,翡翠不忍又哀恸的垂下眸去,砰的一下,扎扎实实的向着谢皇后磕了个头,语带哀恸的恭声道: “娘娘,这一切,都是真的!国公爷他……真的病逝了!如今,英国公府上下已挂起了白幡,府中正在张罗着国公爷的丧事。府上特地传消息过来宫内,想要问一问皇后娘娘是否要回府送国公爷最后一程。” 一则,当朝皇后亲临祭奠,这也关乎着英国公的逝后哀荣;二则,谢皇后自小便对英国公甚为孺慕,祖孙俩关系甚好。 如今,国公爷去世,自然需得第一时间通知谢皇后。 不然,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第63章 陛下亲临坤宁宫 就在宁雨菡主仆三人叙话之际,小喜子忽的急匆匆奔了进来。 见他如此,宁雨菡不由挑眉,正欲问一声: “小喜子,你可是有事?” 小喜子却是先她一步,恭声开口了: “主子,奴才刚得的消息,英国公病逝了!” 小喜子迫不及待将自己刚得知的消息,禀告于宁雨菡知晓。 毕竟,此乃手握兵权的英国公,而且,还是谢皇后的祖父。 这位谢家的掌舵人去世,兹事体大。 小喜子不知道便罢。 如今知晓了,自是要第一时间,告知自家主子的。 主子聪慧,自有计较。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挑眉,眸中掠过一抹意外与讶然: “什么?英国公谢韬病逝了?真的假的?” 这么突然? 她可是听说,这位多年驰骋沙场、手掌兵权的英国公,一向威风凛凛,身体倍儿棒。 一顿饭都能够吃下一大桶的那种。 怎么就毫无征兆的突然病逝了? 小喜子闻言,则是重重一点头: “主子,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儿。英国公府上已经着人将这消息,传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突闻噩耗,悲恸万分,突然间昏厥过去了。如今,坤宁宫上下俨然都忙乱成一团了!” 见宁雨菡似还不相信,小喜子又忙道出了他打听出来的一手消息: “奴才去打听过了。听说,英国公原本一直好好的。午膳还吃了三大碗米饭,外加两大碗红烧肉、三个大肘子。略消了消食,他便回屋歇晌去了。 谁知,这一觉,一直歇到快酉时,还不见英国公起身,屋内也一直没有动静。英国公身边的小厮忍不住在屋外唤了几声,英国公却不应声,屋内也依旧没有动静。 小厮心觉有异,推了门进屋去一瞧,才发现英国公还躺在榻上,怎么唤也唤不醒。小厮过去伸手一探,便发现英国公已经没气了!” 宁雨菡:“……” 宁雨菡闻言,嘴角抽抽,有些无语,干巴巴的道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啊。” 由小喜子的描述来看,宁雨菡基本能够得出判断—— 这英国公,很有可能是死于脑淤血之类的疾病。 第64章 帝王谋 “皇后,你莫哭!莫要伤心!谢爱卿素来疼你这个嫡长孙女。若是他泉下有知,见你因他如此伤心难过,谢爱卿纵使是走了,也走得不安心啊!如此,九泉之下,谢爱卿岂能瞑目?皇后,你要节哀!” 见皇后又恸哭不已,李元珩抬手,一边轻拍着谢皇后的背脊,一边柔声安慰道。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直切要害。 闻言,谢皇后渐渐收了泪,不再放声痛哭,而是一个劲儿点着头: “对!对!陛下说得没错!我不能如此。若让祖父泉下有知,知晓我这般伤心,祖父也定是万分难过,走也走得不能安心。我……我不能!不能让祖父在黄泉路上都走得不安。不可以!” 心中如此想着,谢皇后抬手拭干泪水,强打起精神,开始着眼当下,盘算起已故英国公谢韬的身后事来。 想了想,谢皇后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祖父自小便十分疼宠臣妾这个孙女儿,如今,祖父故去,臣妾阖该送祖父一程,不知……” 谢皇后原本是想向昭文帝请示,她欲亲回英国公府祭奠已故英国公谢韬。并且,旁敲侧击探一探皇帝的口风,看看昭文帝对谢韬的去世,以及谢韬的身后事,是个什么态度。 谁知,年轻的帝王闻弦音而知雅意,谢皇后才刚刚开了个头,还不待她细说,李元珩便径直表态道: “谢爱卿乃股肱之臣,又是皇后祖父,他的突然去世,是大胤与朕的遗憾。莫说是皇后了,朕也应该亲自送谢爱卿一程才是!” 闻言,谢皇后不由动容,心中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陛下——” 有皇帝这番话,她便放心了! 昭文帝此言一出,谁敢妨碍她祖父的死后哀荣? 谢皇后料想的果然没错。 英国公谢韬虽然病逝得极为突然,丧事却办得风风光光。 昭文帝更是携谢皇后,亲去英国公府祭奠致哀。 英国公谢韬的丧事,可谓极尽哀荣。 谢家虽骤然痛失顶梁柱,一时间,却也如烈火烹油,风光无限。 就在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在英国公的逝后哀荣、与谢家的风光之际,昭文帝却是借机,不动声色的收回了不少原本被已故英国公谢韬、以及谢家所把持的兵权与其在军中的势力、官职。 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入了已故英国公谢韬的旧部。 军中势力正悄然发生变化。 原本掌握在英国公谢家手中的兵权,渐渐被昭文帝收拢到自己手中,为他所掌握。 朝野的格局,亦正在悄然改变。 翌日 勤政殿 “恭喜陛下成功收拢兵权!” 荣威将军刘劲松单膝跪地,抱拳恭声道。 刘劲松乃昭文帝心腹,年轻威武,心怀抱负。 作为心腹,他岂能不知昭文帝的心思? 多年来,大胤兵权皆掌握在英国公谢韬之手,英国公谢家功高盖主,尾大不掉,乃权倾朝野的第一功勋世家门阀。 亦是昭文帝的心腹大患。 此番,英国公谢韬病逝,倒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陛下明面上对已故英国公谢韬极尽哀荣,暗地里借机暗自收拢兵权。 时至今日,陛下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兵权尽数收拢于掌中。 不得不说,此番,陛下真乃下得一手好棋! 陛下谋略无人能及,刘劲松甚感佩服。 “军中那边,你与罗安国多费点心!朕给你们一年的时间,务必要将谢韬的旧部、以及谢家的残余势力,消灭干净!”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 不将这些人彻底消灭殆尽,他这个一国之君何时才能真正独掌乾坤? 刘劲松闻言,当即抱拳,信心满满的朗声道: “是!陛下!此事,您就放心吧。一年为期,属下必能将其统统拿下。实在不行,属下也必叫这些人,如那英国公谢韬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就……” 刘劲松这一番话还没说完,话到这里,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便斜睨了他一眼,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中,泛着一丝冷意与一抹警告: “谢爱卿怎么了?他不是寿终正寝,自然病故的么?何谓神不知鬼不觉,嗯?” 迎上年轻帝王的目光,刘劲松禁不住浑身一凛,当即垂下眼眸,抱拳恭声道: “是!陛下说的是!已故英国公年岁大了,又喜食肥甘,于休憩时突发脑卒中病逝,虽事出突然,却属实乃寿终正寝,自然病故。与人无干!” 至于这个“突然”,是如何促成的。 那便不必多提了。 总之,结果便是这般。 世人所知晓的,也是这般。 而陛下也达成了他所乐见的结果,这便够了! 照谢韬那喜食肥甘的程度,他左右都会病故。 不是这会儿,也会是不久之后的某一日。 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就是了! 陛下胸有沟壑,运筹帷幄。 这世间之事,皆逃不过陛下的谋算! 闻得刘劲松这番话,李元珩轻哼一声,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 “行了。若无要事,你且退下罢。” 潜台词就是—— 朕不耐烦听你废话,有事快说,没事就给朕赶紧圆润的退出勤政殿! 刘劲松自然也听懂了昭文帝的话中之意,不过,他倒是真就还有话要说。 “陛下,对于御史王瑞安,于殿前奏请您,于宗室之中过继子嗣一事,您怎么看?” 近日,前朝有人开始奏请昭文帝过继子嗣。 往年,也陆续有这样的声音与提议。 甚至,还有大臣出言暗示,请昭文帝立成王李敬为皇太弟。一旦昭文帝驾崩,成王李敬便兄终弟及,继位为下一任皇帝。 刘劲松不是不知道,这是帝王大忌。 然而,他身为昭文帝心腹,个人、乃至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均系于昭文帝一人之手。 陛下安好,他才能够好。 陛下的心意为何,刘劲松自然也需得第一时间明了。 是以,哪怕是顶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刘劲松还是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给问出了口。 一时言罢,刘劲松心怀忐忑的抬眸睃了一眼,端坐于御案之后的年轻帝王,果见一向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昭文帝面色一凝,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泛着寒意: “呵,过继子嗣?他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再接着奏请册封成王为皇太弟,想要来个兄终弟及?无论是过继子嗣,还是兄终弟及,他们都休想!朕还没死呢!” 第65章 他也是该有一个皇嗣了 “陛下说的是!那些人,他们都是痴心妄想!” 见状,刘劲松心中一凛,飞速垂下头去,恭声道。 一番话落,他又斟酌着再次开口: “只是,陛下……子嗣之事,您也应抓紧了。若陛下能够早日喜得皇子,有了皇嗣,哪里还轮得到这些人说三道四,痴心妄想?” 这一切,归根到底,还不是陛下多年无子闹的么? 若是陛下膝下有个皇子,这些人哪里还敢置喙? 说起来,陛下这眼瞅着,也是快要二十七的人了。 却至今无有子嗣。 不知陛下心中如何作想。反正,他们这些心腹手下,暗地里都挺为陛下担忧着急的。 陛下膝下一天未有皇子,他们是一天不能够安心啊! 是以,刘劲松这会儿,才会大胆说出这番话来。 劝谏陛下“好好努力”,早日拥有一个皇子! 如此,眼下的困局,便可迎刃而解。 那些奏请过继子嗣、册封成王为皇太弟的声音,也会骤然消失。 一直侍立在御案前的方进忠,似是没想到,荣威将军刘劲松竟如此大胆,竟敢同陛下说出这么一番话。 闻言,他心下一凛,下意识转目瞥向端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 果不其然,便见一贯温润儒雅的年轻帝王,此时面色陡然一冷,居高临下的垂眸斜睨了一眼,单膝跪于近前的刘劲松,一脸似笑非笑的道: “看来,爱卿倒是闲得很!闲得都开始讨论朕的家事了。嗯?” 李元珩虽是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眸中还明显含着一丝薄怒。 身为心腹属下,刘劲松自然知道,陛下这是不喜了。 闻言,不由激灵灵一抖,赶忙告罪: “微臣不敢!请陛下赎罪!适才,是微臣造次了。微臣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着,刘劲松便是冲着李元珩一抱拳、一叩首,见年轻帝王并没有异议,这便逃也似的径直离开。 呼,陛下生气了。 好可怕! 虽然,忠言逆耳利于行。 可,刘劲松也知晓,刚刚,他的那番话,的确是僭越了。 唉,看来自己还是说错话了啊。 瞧他这张嘴! 惹得陛下不快了。 真该死! 唉,还是赶紧闪人吧。 省得留下来,碍陛下的眼。 “呵,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个刘劲松,就这么一点胆儿?啧。” 望着刘劲松夺门而逃的背影,李元珩禁不住轻“啧”一声,摇头失笑。 就这? 这厮胆子这般小,还敢开口劝谏他多多努力,早日生子? 呵呵。 李元珩越想,越觉好笑,禁不住笑出了声。 见皇上并未曾真的着恼,反而笑出了声,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儿,一旁的方进忠眸光微闪,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适才刘将军所言,虽逆耳,却也是忠言。陛下如今年逾二十七,也阖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子嗣了!” 大胤男女婚嫁生育年龄都早。 十几岁嫁娶,为人父、为人母,实属正常。 三十左右,儿女便都要成家立业,而自己便要荣升为爷爷奶奶了。 寻常人到了昭文帝这般年纪,孩子都已经十来岁了,可以充作半个大人来用。再过几年,便可娶妻生子。 偏偏,李元珩到了这个年纪,膝下还无一儿一女。 加之,李家男儿皆不长寿,在世时间最长的,便是先帝,却也没活过五十去,享年堪堪四十九。 如此,李元珩如今眼瞅着便二十七了,膝下还无有子嗣,这便着实令人忧心了。 也怪不得大臣们近年来,会渐生让陛下过继子嗣,亦或者是立成王李敬为皇太弟的心。 唉。 适才,刘将军的话,虽然僭越,却也是话糙理不糙。 若是陛下膝下有了皇子,便可堵住满朝文武的嘴。 同时,也可绝了那些人的妄念! 如此,可不是一劳永逸? 方进忠知晓眼前这位他看着长大的年轻帝王,胸有丘壑,素有成算,然而,还是忍不住斗胆劝谏。 他虽为奴,却也是看着昭文帝长大的。 说句大不敬的,在方进忠内心深处,昭文帝更像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令人心疼的晚辈。 眼见得他一路走来,由襁褓之中的小婴孩,再到粉雕玉琢的小童、年少失母、兄弟阋墙、痛失幼妹的小少年…… 就这样一路孤身成长为今日的帝王。 方进忠深知昭文帝的不易与艰辛。 也很是心疼。 同时,也打心眼里希望,昭文帝能够万事顺遂。 在李元珩多年的隐忍与筹谋下,一切都在渐渐朝着他的目标发展。 然而,朝堂上却还是出现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而今看来,唯有陛下膝下早日有了皇嗣,才能高枕无忧。 闻得方进忠的话,李元珩却也不恼。 不但不恼,面上的冷意还登时消散了不少。 年轻帝王转目笑睨向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抬手虚点了点,没好气道: “你个老货!就爱瞎操心!” 话虽说得好似没好气,话里行间,却饱含着亲昵与淡淡笑意。 似老友、又似家人。 恰如他们二人,似主仆、又似老友、亲人一般的关系。 “放心!此事,朕自有打算。” 见方进忠还欲再劝,李元珩遂摆了摆手。 闻言,方进忠遂嘿嘿一笑,直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嘿嘿,陛下有成算就好!”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和主张了。 如此,他便安心了! “你啊!” 见状,李元珩不由失笑。 李元珩岂会不知,方进忠和刘劲松二人,皆是为了他好? 而他们的谏言,也委实没错。 他也是该有一个皇嗣了。 不过,这诞育皇嗣之人,他还得费心斟酌挑选一番才是。 那些世家贵女,是万万不能的。 他可不想,他们李氏皇室,就这样逐步被世家门阀架空。 所以,他未来的皇子、皇女,一定不能由这些世家贵女诞育。 这也是这么些年来,他默许了王皇贵太妃、皇后、贵妃……她们在后宫搅风搅雨,令得后宫这么多年无有一人有孕的原因。 也是本次选秀时,昭文帝默许了王皇贵太妃作妖,首肯了于民间,采选出身不高的女子,选秀入宫的原因。 他已打定了主意,他未来的皇子、皇女,要由这些女子诞育。 她们出身不高,娘家没有权势,便也不会、亦或者说,没能力作妖。更不会有朝一日,威胁到皇权。 比之那些世家贵女,这样的女子,更适合做他未来皇子、皇女的生母,为他诞育子嗣。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合适的。 还需他一一考察。 不能太蠢、人品、德行、举止、样貌……都要兼顾。 李元珩自顾自的想着,脑海之中,却是忽的浮现起一张清媚无双的娇颜。 她! 李元珩忽的觉得,他那小嫔妃,貌似还挺合适。 第66章 爱妃可曾想朕? 一时间,年轻帝王禁不住有些恍神。 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见状,不由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轻唤道: “陛下,陛下——,您这是……” 好端端的,陛下这是发什么愣呢? 耳听得方进忠的呼唤,李元珩这才从适才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略略一勾唇: “可还有人觐见?” 乍一闻言,方进忠明显有些懵逼,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恭声回道: “呃,禀陛下,暂时无人觐见。” 陛下陆陆续续已经将原定要前来觐见的一干人等,全都面见完了。 若无意外,之后也不会再有人请求面见了。 是以,方进忠便是公事公办,实话实说,如是回复。 不过…… 陛下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就在方进忠暗自纳闷之际,李元珩闻言,则是略一颔首,继而又是一挥手: “如此,摆驾永安宫玲珑阁罢。” 难得今日奏折不多,他已全部批改完毕。 前来觐见的人,也都已经见完了。 接下来,也便没有什么事了。 闲来无事,他便去瞧瞧他那小嫔妃也好。 之前一早便说,要去瞧瞧她。 谁知,前朝事务甚多,李元珩一直没空。 许久未见,他倒是真的有些想她了。 今日难得有闲,便去瞧瞧她吧! “是!陛下。” 见昭文帝心情颇好,难得有兴致欲要去后宫嫔妃居所,方进忠自是忙不迭应是。 旋即便出去张罗备辇。 不过一会儿,皇帝的御驾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玲珑阁 宁雨菡正在屋内,替自己诊脉。 她细细感受着自己的脉动,唇角禁不住微勾,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很好!一切正常。肚子里的孩儿,也很健康。正在茁壮成长。不错!” 对此,宁雨菡表示满意。 就在这时,初夏自外间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银耳羹。 “主子,来!吃晚银耳羹吧。” 初夏笑盈盈的走到了近前,将盛着银耳羹的小碗,摆在了宁雨菡身侧的小几上,笑道。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也没多说,拿起碗中的汤匙,便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银耳羹来。 她最近挺喜欢吃这个的。 而且,银耳羹滋补,适当吃些,对胎儿也有益。 见她吃得香,初夏禁不住唇角微翘,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 旋即,她又是想到了什么,禁不住秀眉微蹙。 时不时睃宁雨菡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 见得初夏这幅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模样,宁雨菡不由挑眉,用汤匙舀着银耳羹的手上动作,也不由得一滞: “初夏,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事?” 迎上宁雨菡转目望向自己的探究目光,初夏抿了抿唇,还是将心中那早想要问讯的话,给问出了口: “主子,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将您有孕一事,公之于众啊?” 一边说着,初夏还一边下意识垂眸望向宁雨菡的小腹。 此时,宁雨菡原本平坦的小腹,已微微有了起伏。 毕竟,主子都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这肚子也会渐渐的大起来。 若是再瞒,只怕也瞒不住。 倒不如找个时机,将有孕之事曝光,让此事过了明路才好。 一直这般瞒着,也不是个事!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宁雨菡闻言,不由恍然。 末了,便又点了点头: “嗯,我也正有此意。的确是该将我有孕之事,过个明路了。” 如今,她已有孕三月有余。 早已坐稳了胎。 而且,胎像稳固。 腹中胎儿一切安好。 的确是时候,曝光她有孕之事了。 不过,宁雨菡却并不打算直接将她有孕之事,公之于众,而是…… 宁雨菡在想,她应该找个机会,向昭文帝透露她有孕之事。 狗皇帝都这个岁数了。 他这年纪,在现代,还算小年轻;可在大胤,已经算是老腊肉了。 就不信,他不为膝下无子而发愁。 毕竟,昭文帝他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的啊。 宁雨菡可不信,狗皇帝会甘心,在他百年之后,将自己的皇位和江山,拱手便宜给外人。 嗯哼。 只是…… 她要如何将她有孕之事,透露给狗皇帝知晓呢? 说起来,这狗皇帝都已经有日子没有踏足后宫了呢。 嗯,这是个问题!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禁不住皱眉。 而就在她皱眉苦思冥想着,要如何见到昭文帝,向皇帝透露她已有孕之事之际,屋外忽的传来一道尖细的高音: “陛下驾到——” 什么?陛下驾到? 宁雨菡闻言一怔,旋即便是一脸的惊喜与不可置信: “初夏,是我听错了么?陛下,他来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适才,才念及狗皇帝。 狗皇帝这会儿,就来玲珑阁了?! 乍一闻得外间那道高声,初夏也是一脸惊异。 她下意识往外张望,便瞧见,昭文帝的御辇,正浩浩荡荡的向着玲珑阁这边而来,不由得又惊又喜。 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便是一个劲儿摆手,一迭声道: “没有!主子,您没听错!陛下真的驾临咱们玲珑阁了。主子,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恭迎圣驾吧。” 说话间,初夏便搀扶着宁雨菡往外走,主仆俩堪堪来到玲珑阁门口,便见碧桃与小喜子二人,早已跪拜在了门口,而御辇俨然也已来到玲珑阁门口停下。 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的李元珩,正款步迈下御辇。 “嫔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见状,宁雨菡当即盈盈下拜。 然而,她还未曾拜倒,年轻的帝王便已款步踱到了她的面前,伸出修长大手,将她一把扶起: “爱妃免礼!” “谢陛下~” 闻言,宁雨菡也不矫情,当即顺势起身,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声音婉转,犹如黄莺出谷。 眼波流转、欲语还休的抬眸瞥了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一眼,便含羞带怯的垂下了螓首。 端的是千般旖旎,无限风情。 见状,李元珩眸光一闪,更是被眼前人儿那不经意间的抬眸一瞥,弄得心神一荡。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佳人,但见他这小嫔妃,容颜犹盛。甚至,好似比之前更甚。不由得笑道: “许久不见,爱妃可曾想朕?多日不见,爱妃倒是风姿犹盛,不减当日呐!” 第67章 朕这就赔给爱妃 “陛下~” 宁雨菡闻言,却也并不答话,而是含羞带怯的抬眸,嗔了立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帝王一眼,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抬眸间,美眸流转,波光潋滟,似藏着无限思念与情意。 虽未曾明言,却更胜千言万语。 见小嫔妃如此,李元珩不由心头一悸,一双多情桃花眼含笑,目光灼灼: “看来,爱妃的确是想朕了。朕亦同样很是想念爱妃呐!” 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与眼前小嫔妃的邂逅,以及那两日乾元殿中的旖旎与缠绵,李元珩更是心头发热: “爱妃,咱们也莫要在这儿杵着了。进去再说!” 说着,李元珩便抬手一把箍住了宁雨菡的腰肢,预备揽着她,一起步入玲珑阁。 然而,当他的修长大掌轻抚上宁雨菡那柔弱无骨的纤腰时,李元珩却是挑了挑眉: “爱妃,多日未见,你好似丰腴了些呐。” 虽然这腰肢依旧纤细美好,抱起来手感极好。 然而,李元珩怎么觉得,这手感…… 嗯,比之从前,他这小嫔妃貌似略显丰润了些,腰身好似也不如之前那般纤细了呢? 闻言,宁雨菡目光微闪,心中惊诧于李元珩的敏感。 她毕竟是怀胎三月有余的人。 虽然她也一直有在关注、控制体重。 但,随着月份渐大,宁雨菡的体重,还是无可避免的有所增长。 首当其冲的便是腰围。 她的腰,比之几个月前,的确是粗了。 虽然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 谁曾想,这狗皇帝不过伸手一揽,就察觉到了。 这可真是…… 按捺下心中思绪,宁雨菡又再次抬眸嗔了年轻帝王一眼,嘟嘴娇嗔道: “陛下,您这话说的!您是在嫌妾长胖了么?” 见怀中的小嫔妃,嘟着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 一副“陛下,你若敢真嫌弃,信不信,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儿,李元珩禁不住失笑: “哈哈,怎么会?朕怎么会嫌弃爱妃长胖了呢?” 说话间,李元珩还顺势打量了一番怀中的小嫔妃。 这一打量,才发现,多日未见,怀中小嫔妃貌似确实丰腴了一些。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小嫔妃也是会长。 就算是长肉,这长的地方,也是恰到好处。 望着怀中佳人显得愈发凹凸有致、更添几分女人味的身形,李元珩忽的勾唇一笑,将俊脸凑到宁雨菡耳畔低声道: “朕倒觉得,爱妃这般丰腴了几分,倒是愈发的好看了呢。” 说着,李元珩还意有所指的瞅了瞅宁雨菡的傲然,以及翘臀。 大掌更是在宁雨菡的纤腰上摩挲。 触手软绵,比之前的触感更好。 一时间,李元珩竟是有些爱不释手。 他这小嫔妃,还真是天赋异禀,得天多厚。 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莫不是个妖精? 宁雨菡自然也注意到了昭文帝的目光,闻得他这话,俏脸不由一红,似嗔似羞的瞥了年轻帝王一眼,嗔道: “陛下~,您好坏!~” 这狗皇帝,他那眼睛,是在往哪里瞧呢? 咦,老色胚! 宁雨菡心中难掩嫌弃,垂下眸去,于皇帝看不到的角度,暗自翻了个白眼。 李元珩却丝毫未曾察觉到怀中小嫔妃的嫌弃与腹诽,他只道宁雨菡是在害羞。 以他的角度来看,怀中佳人螓首微垂,颊边生晕,端的是清媚无双、娇羞无限。 静静垂首立着,便是无限风情。 如此佳人在怀,李元珩只觉心神一荡,朗笑一声,便搂着宁雨菡进了玲珑阁。 才一进屋,李元珩便大马金刀的直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 见状,宁雨菡正欲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安坐。 谁知,李元珩却是大掌箍住她的纤腰,顺势一带,便令其坐在了他的腿上,旋即,从身后环抱住她。 “陛下,这样不妥啦!” 见状,宁雨菡嗔道。 作势便欲挣扎起身,却被李元珩的大掌给牢牢箍住: “朕说妥,便妥。就坐这儿!乖!” 年轻帝王轻笑着道。 说话间,还轻拍了拍宁雨菡的翘臀。 宁雨菡:“……” 这是调戏吧?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吧? 狗皇帝是真的狗! 青天白日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敢调戏她! 抬眸向着一路跟随着他们一起入得内室的方进忠、初夏等人一扫,但见一众宫人,俱都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侍立着,宁雨菡俏脸一红,又嗔了李元珩一眼: “陛下!讨厌啦~,这儿还有人呢。您就知道欺负人家~,哼~,人家不依啦~” 宁雨菡的小手轻拽着昭文帝的衣袖,轻轻摆动,一摇一摇的,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含羞带嗔的撒着娇道。 和眼前这狗皇帝相处了几次,宁雨菡也渐渐摸准了狗皇帝的尿性。 狗皇帝这恶趣味啊。 他就是吃这一套。 喜欢女子对他撒娇。 君不见,每每宁雨菡冲着他撒娇,他都很是受用么? 所以,宁雨菡也不介意,在昭文帝面前多撒撒娇。 不是有句老话,叫做—— 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么? 正好狗皇帝又偏偏吃这一套。 那她自然要多撒撒娇。 宁雨菡表示,她也想好命啊! 果不其然,对此,李元珩还真就是十分受用。 并且乐在其中。 瞅着小嫔妃这幅又甜又嗲,窝在他怀里柔柔的撒着娇的可爱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一边将宁雨菡又往怀中带了带,将怀中的娇人儿搂抱得更紧,一边一迭声柔声轻哄道: “好!好!好!是朕的不是。是朕坏。朕给爱妃赔不是,还不成么?” 李元珩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怀中的小嫔妃瞧,只觉得他的小嫔妃婀娜娉婷、姝丽明媚,美得愈发动人动心。 只瞅得李元珩心口发热。 偏偏怀里的小嫔妃,对此,一无所知,还不依不饶的在他怀中扭来扭曲,仰着一张比花儿还要娇媚的小脸,笑意盈盈的望向他: “那陛下打算怎么赔?光是口头赔,嫔妾可是不依的哦~” 见怀中的小嫔妃明眸善睐,美眸轻转间,便是无限风情,饱满娇艳如花瓣般的唇瓣,一张一合,显得格外诱人。 见此情状,李元珩眸光一黯,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痒难耐: “好。朕不口头赔。用实际行动!朕这就赔给爱妃。” 李元珩低笑着道。 说话间,他的薄唇,已骤然抵上了宁雨菡那诱人的樱唇…… 第68章 唔,呕——,呕—— “陛下,你……唔……” 猝不及防被李元珩吻了个正着,宁雨菡惊得瞪圆了一双美眸,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李元珩以吻封唇…… 见状,方进忠当即冲着一众宫人使了个眼色,带着包括初夏、碧桃在内的一众宫人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内室,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只在门外守候。 碧桃一脸忧心的一步三回头,被初夏拉扯着出了屋,还有些不情不愿。 “初夏姐姐,你拉着我出来干嘛?我得进去看着些。” 碧桃一边小声道,一边作势欲往内室走。 却被初夏一把拦住: “主子和陛下在屋内,你进去做甚?” 初夏一脸不赞同的瞪了碧桃一眼,低声斥道。 碧桃则是明显有些着急: “正是因为只有陛下和主子在屋内,我才要进去啊。” 说着,碧桃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初夏耳畔,低声道: “初夏姐姐,你也知道,主子这都有孕了。若是……一个不好,伤到主子和她腹中的小皇子,可怎生是好?” 一番话落,碧桃一张小脸已然红爆。 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毕竟,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说起这档子事儿,总归有些……咳咳。 碧桃虽然说得含蓄,初夏却还是秒懂了她的话中之意,也明了她的担忧,不由笑道: “你啊,就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主子自有分寸!何况……咳,陛下也不是那等人!” 初夏深知,宁雨菡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眼下,争宠与保胎,孰轻孰重,主子她心里头门儿清,亦自有分寸。 初夏相信,主子绝不会做出,为了邀宠,取悦皇上,而不顾腹中皇嗣,这般的傻事。 而陛下,也不是个色令智昏的急色昏君。 若陛下对他们主子,还有几分怜惜,这起子白日宣淫之事,陛下便断不会做。 顶多二人关起门来,亲亲热热,腻歪一番,也便罢了。 毕竟,也是多日不见。 他们家主子又如此美貌,陛下一时情难自已,也是有的。 嗯,可以理解! 不得不说,初夏还是很了解昭文帝的。 屋内 过了许久,李元珩才堪堪结束这缠绵热烈的一吻。 此时,宁雨菡早已溃不成军,整个人趴在在年轻帝王的怀中,气喘吁吁。 她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抬起粉拳,轻捶了捶李元珩宽阔的胸膛: “哼~,陛下,您坏死啦~。欺负人家!” 宁雨菡嘟着被李元珩吻得微肿、显得越发娇艳欲滴的粉唇,嗔道。 一边还没好气的抬眸,横了这狗皇帝一眼。 以示心中不满。 殊不知,她自以为气势十足的这么一横,却是波光流转、媚态横生,格外诱人。 看在李元珩的眼里,那是十足十的勾人。 宁雨菡不横这么一眼还好。 被她这么一横,浅笑勾唇望向怀中小嫔妃的李元珩,不由得眸光灼灼。 心头才刚刚平息的火,再次蹭的一下燃起。 若不是顾忌着这是白日,怕若造次胡来,恐对这小嫔妃的名声有碍,李元珩当场便欲将这惹人的小东西给办了。 这勾人的小东西! 李元珩于心中暗咒一声。 偏偏,瞧她这样儿,貌似还无辜得紧。 分明就是勾人,还不自知。 啧。 李元珩暗自轻啧一声,摇头无奈失笑。 倏然转目望向窗外天际。 但见,此时晴空朗朗,分明离天黑还早得很呐。 罢了,且再等等。 待到天黑,再…… 到时候,他定要连本带利,一起将这会儿欠着的,一并向怀中的小嫔妃讨要回来。 嗯哼! 李元珩暗暗期待着快些天黑。 咳。 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熊熊燃起的欲念,李元珩这才冲着怀中的宁雨菡勾唇浅笑: “爱妃可饿了?要不要用些吃食?” 李元珩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 此时,差不多也到了用膳的时辰,他便就在此,和小嫔妃一起用膳,然而,消磨一下难得的闲暇时光,也是使得的。 李元珩越想,越觉得妙极。 遂冲着屋外朗声吩咐道: “方进忠,着人去提膳吧。” 守候在屋外的方进忠自是恭声应是。旋即,冲着身后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当即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便领着一众御膳房那边的小内侍,端着各色珍馐美味而来。 开玩笑! 陛下要用膳,暗岂能怠慢? 还不得精心准备,小心伺候着啊。 这不,不过一瞬,小内侍们就摆好了膳。 各色美味,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见此情状,方进忠忙上前,恭声道: “陛下,宁小主,请用膳!” 说着,方进忠又一指一碗热气腾腾,正冒着垂涎欲滴食物香气的汤羹,笑道: “这八宝鱼羹很是新鲜。陛下要不要进些?” 他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知晓昭文帝的喜好,才会如此说。 并且,这八宝鱼羹做得确实不错,乃是御膳房主厨卫太监的拿手好菜。 想来,陛下定会喜欢。 如此想着,方进忠这才提了这么一嘴。 李元珩显然并未多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嗯,那便盛一碗来尝尝罢。” 闻言,侍膳太监当即应喏,先用银匙舀了两勺那八宝鱼羹,单独放到一个小银碗中,自己先试吃。 等了一瞬,见并无异常,这才拿起御用的瓷碗,盛了一碗,递到了昭文帝手边: “陛下,请用!” 见状,李元珩轻“嗯”一声,拿起汤匙舀了一匙鱼羹,却并没有递于自己口中,而是将其递到了宁雨菡的唇边: “爱妃,这鱼羹瞧着不错。你尝尝。” 一直敬陪末座中的宁雨菡,见状,颇有些莫名,她抬眸瞅了昭文帝一眼,但见年轻帝王一直笑意缱绻的望着她,见她望向自己,年轻帝王温润一笑,又兀自将手中的汤匙,往宁雨菡的唇边凑了凑: “来,爱妃,张口,啊——” 竟是欲亲自给宁雨菡喂食。 面对帝王的投喂,谁又能够拒绝? 见此情状,宁雨菡美眸微闪,冲着昭文帝嫣然一笑,旋即张口檀口,从善如流的任凭李元珩投喂。 然而,一匙鱼羹才一入口,宁雨菡就禁不住蹙眉,将其给呕了出来。 旋即,便是一阵干呕: “唔,呕——,呕——” …… 第69章 宁小主已有孕三月有余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得小嫔妃干呕个不停,李元珩一边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一边语带关切的道。 闻言,宁雨菡刚想说话,便又忍不住撇过头去,用帕子捂住嘴,兀自干呕不已: “陛下,妾……呕——” 见此情状,李元珩皱眉,不由急道: “传太医!快传太医!” 闻言,随侍在一旁的方进忠当即应诺,打发身边的小内侍火速去往太医院。 不过一瞬,小内侍便领着当值的太医来到了玲珑阁。 这名当值太医姓夏,出生杏林世家,为人颇为稳重,医术也十分了得。 是以,才会被小内侍拉来给宁雨菡瞧病。 毕竟,皇上还在这儿呢。 “微臣参见陛下,见过宝林小主。” 才一进屋,夏太医便忙不迭请安。 却被李元珩挥手阻止: “行了。别搞这些虚礼了。赶紧过来给宁宝林瞧瞧吧。” 桌上的饭食已被撤下,这会儿,宁雨菡也止住了干呕,被李元珩扶到榻上半坐半躺着。 轻蹙眉头,捂住胸口。整个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令得李元珩禁不住拧眉。 他这小嫔妃,前一刻还活力满满的在他怀中撒着娇呢。 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突然病了呢? 还有,她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是!陛下。” 闻得李元珩的话,夏太医忙不迭应是,旋即便来到榻前。 早有知机的小内侍,搬了张板凳于榻前,夏太医便顺势在这板凳上坐了,开始细细给宁雨菡诊起脉来。 起先,夏太医还不以为意,面上颇为淡定,然而,在细细探得宁雨菡的脉息之后,夏太医的面上飞速掠过一抹诧异与惊愕,面上浮现出一抹紧张。 他似不太能够确定一般,又再重新诊起脉来。 这一诊脉,便是许久。 而夏太医的面色,也是越加的丰富多彩,越加的不淡定起来。 却是迟迟未曾断定宁雨菡的病情。 见此情状,一旁的李元珩终于耐心告罄,沉声开口道: “爱妃是何病情,卿倒是给朕说说看。” 一边说着,李元珩一边望向榻上的小嫔妃,禁不住皱眉: 这太医久久不语,还神色数变,一脸凝重模样。 莫不是,他这小嫔妃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不会是不治之症吧? “这……” 闻言,夏太医有些语塞,面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他能说,宁小主不似有病,瞧这脉象,分明是有孕了么? 且,夏太医细细诊了好几次脉,结果都一样。 不过,他此时可不敢将此事宣之于口啊。 毕竟,之前庶人沈氏的假孕风波,还历历在目呢。 那个替庶人沈氏诊脉,确诊其有孕的余太医,可是因此受到牵累,被逐出太医院,并且终身不能再行医了。 听说,那余太医现如今过的穷困潦倒,贫病交加,眼瞅着就快要不行了。 这下场不可谓不惨。 夏太医表示,他可不想步这余太医的后尘啊。 想了想,夏太医终是沉吟着开口道: “陛下,兹事体大。还是请陛下召太医院所有太医,一同过来替宝林小主诊脉的好!” 闻言,李元珩原本蹙起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兹事体大? 竟是病得这般严重了? 抬眸睨了眼榻上的小嫔妃,李元珩眸中划过一抹怜惜,遂挥了挥手: “传太医院众太医过来替宁宝林诊脉。” 闻言,方进忠恭声应是。 转身吩咐小内侍,赶紧去往太医院,宣众太医过来玲珑阁。 小内侍连连应是,快步奔了出去,须臾,便领着一众太医院太医,来到了玲珑阁。 就连太医令——郭太医,都被小内侍一并给捎带了过来。 “微臣参见陛下。” 见得帝王,郭太医带领着太医院众太医呼啦啦跪下给昭文帝行礼。 见状,李元珩只是摆了摆手: “免了!尔等赶紧给宁宝林诊脉罢。” 这才是正经。 没得动不动就行这些虚礼! “是!陛下。” 郭太医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领着一众太医,进得内室。 才一进去,便瞧见了立在一旁的夏太医。 见夏太医一脸复杂,郭太医不由得皱了皱眉: “夏阳,你已经替宁小主诊过脉了?宁小主究竟患了什么病?” 闻言,夏太医一脸的欲言又止,讷讷道: “呃,这个嘛……太医令大人和各位同僚先替宁小主诊完脉再说吧。” 见状,郭太医和一众太医都不由得心中一突,彼此对视了一眼,也不再说话,纷纷上得前去,开始替宁雨菡诊脉。 他们原本忧心忡忡。 然而,待到替宁雨菡诊脉之后,面上的忧色一扫而空,有那沉稳多思的,面上是与夏太医一模一样的复杂与不确定;而那气盛一些的年轻太医,面上已然染上喜意。 待到一众太医悉数诊脉完毕,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窥出惊异、意外、与欢喜。 “你们诊的是和我一样么?” “我诊出是滑脉,你们呢?” “我也是!” “对!对!对!的确是滑脉无疑。” …… 再三确定之下,众太医皆诊断宁宝林乃是滑脉,应是有孕无疑。 而太医令郭太医,则直接拍板确认: “确实是滑脉。而且,宁小主已有孕三月有余!这是喜事啊!” 确诊之后,有那心直口快的太医,禁不住抱怨道: “夏兄,这明明是大喜事。你怎的……适才过来时,瞧你那模样,我还以为宁小主患了绝症。搞得我心中只打突!” 夏太医闻言,不由尴尬一笑: “呃,呵呵,我这不是怕我学艺不精,给误诊了么?毕竟,事关皇嗣,兹事体大啊!” 闻言,一众太医俱都是一默。 他们也不约而同想起了之前庶人沈氏假孕一事,以及被牵累的余太医,不由得齐齐一叹。 不过…… “宁小主确系有孕。这一点,倒不必担心。” “对!对!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咱们还是快些禀于陛下知晓吧。” 说起禀报给陛下,众太医你看看我、我又瞅瞅你,都有些犹豫。 显然,心中都有所顾忌,怕担责任,不想做这只出头鸟。 见状,郭太医没好气的瞥了他们一眼,捻须一笑: “行了!我来向陛下禀报吧!” 谁叫他是太医令呢。 这等重要之事,还是由他来禀报吧。 这后宫,终于有人有孕了。 这可是桩天大的喜事啊! 想来,陛下定会欣喜万分! 第71章 姝……姝嫔? “是!陛下。妾都听您的!” 宁雨菡闻言,甜甜一笑,十分乖顺的道。 见得她这副满心依赖他的乖巧模样,李元珩心下满意,禁不住勾唇一笑。 旋即,冲着刚处理完一众太医的打赏事宜,才迈入内室的方进忠,挥了挥手: “着人重新摆膳吧。” 刚刚,他们可都还没用膳呢。 他不吃也便罢了,可不能饿坏了小嫔妃、和她肚子里头的孩儿啊。 “记得上些清淡、有营养的菜色。” 想了想,李元珩又道。 小嫔妃有孕,还是注意些的好。 她正是在敏感的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又吐得稀里哗啦的,可怎生是好? 况且,吃些清淡、有营养的菜色,对小嫔妃腹中的胎儿好! 方进忠闻言,笑眯眯应是。 旋即,便吩咐手底下的小内侍,去了御膳房。 心中,则是不由得暗自啧啧: 陛下真的是鲜少这般事无巨细、如此细心的啊。 尤其是对待这后宫的女子。 陛下何曾有过如此耐心? 方进忠下意识向着昭文帝那边厢望去,却见年轻帝王,此时,多情的桃花眼微弯,一派温柔的望向榻上的宁宝林、以及她尚不显怀的小腹,时不时嘘寒问暖、软语温存,唇边一直带着温润而又缱绻的笑容。 见此情状,方进忠不由一怔。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开心啊! 不过也是。 终于有嫔妃怀上了皇嗣,膝下一直犹空的陛下,自然会高兴。 何况,这个给他孕育子嗣的女子,陛下也并不讨厌。 望着陛下那笑意明显达眼底,一派温柔浅笑着望向榻上的宁宝林的目光,方进忠不由得一勾唇: 看来,陛下对这位宁宝林,不但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喜欢。 唉,这宁宝林,也是个有福的。 不但好运怀上了龙裔,还能得陛下几分青睐。 想必,这位日后,必又是这后宫,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得!他得好生伺候着了。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转目垂首退出了内室,极有眼色的将内室留给了昭文帝和他的小嫔妃二人。 就这样,李元珩又留在玲珑阁内,与宁雨菡用了膳,饭后,又带着她去小院中散了会儿步,消了消食,便硬叫宁雨菡回内室躺下。 他又在榻前,对宁雨菡嘘寒问暖了一番,嘱咐她要好好养胎,这才离开玲珑阁,摆驾回宫。 原本,他还期待着,今晚再与宁雨菡一番缠绵的…… 咳咳。 谁叫小嫔妃现在有孕在身呢? 一切还是以皇嗣为重。 毕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嗣啊。 晚间 乾元殿 “陛下,奴才已着人打听过了。据闻,宁小主从来未召过与她一起采选入宫的低位嫔妃去玲珑阁,也从未曾拜访过任何一位高位嫔妃。平日里,宁小主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自入宫以来,一直安静的在玲珑阁内呆着,若无事,便甚少出门。” 见昭文帝正合眼假寐,从外间返回的方进忠,遂走上前去恭声道。 之前,昭文帝吩咐他去打探宁宝林这些日子以来的动向,方进忠自然是照做了。 这会儿,已打听清楚,方进忠自是要第一时间,向着皇帝汇报。 一如此刻这般。 闻言,李元珩忽的一下睁开双眸,唇角微扬,眸中划过满意: “哦?如此说来,她倒是乖得很!” 李元珩心下满意: “如此,甚合朕意。” 他素来最讨厌拉帮结伙、攀附依存之人。 前朝如此,后宫更是如此。 要知道,他们的兴衰荣辱全凭他一人,只需仰望他这个大胤天子便是。 又何须拉帮结派、攀附权贵? 这是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还是压根没把他这个当今天子,放在眼里? 呵。 倒是宁氏,她做的很好! 既不拉帮结伙、也不攀附权贵。 想来,她是搞清楚了,她所依仗的,只有、也只该是他这位皇帝陛下一人。 他才是她的天! 她唯一应该仰望的天! 她的所有指望! 这也就是此时,宁雨菡不在这里,也并不知,昭文帝心中所想。 不然,她一定会猛的翻个白眼,道一句: 狗皇帝,你想多了! 她不爱出门走动,不爱拉帮结派、攀附高位嫔妃,那是因为她觉得,身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可靠和可信的。 才不是指着你这狗皇帝呢? 还她的天? 啊呸! 当然,昭文帝自也无法得知,宁雨菡的真正心思。 不得不说,这又是个美丽的误会! 在得知了宁雨菡自入宫以来的表现后,李元珩却是不由对宁雨菡越加满意起来。 看来,他没看错。 他的小嫔妃,确实适合给他诞育皇嗣,做他皇子皇女的生母。 嗯,不错! 真是不错! 如此,他也定不会负了他这小嫔妃! 李元珩大手一挥: “拟旨,朕要封宁宝林为嫔。” 话到这里,李元珩又略一沉吟,想了想,才接着道: “赐封号为姝。是为姝嫔。” 姝者,美好之女子也。 他的小嫔妃,倒是当得起这个“姝”字! “姝……姝嫔?” 一直随侍在一侧的方进忠闻言,禁不住诧异的倏然抬眸望向年轻帝王,眸中难掩震惊。 似是完全没有看出方进忠眼中的震惊与面上的惊诧一般,闻言,李元珩淡淡“嗯”了一声,见方进忠杵在面前久久未曾有动作,李元珩不由轻瞪了他一眼: “进忠,你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拟旨?” 作为皇帝身边的御前首领太监与皇帝心腹,方进忠是有替昭文帝拟旨的权利的。 这等晋封內宫之事,由他来拟旨正合适。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 方进忠闻言,当即忙不迭应是。 转身便去拟旨去也。 然而,他此时心中,却是依旧难掩震惊: 他的个乖乖! 嫔位! 居然是嫔位! 宁宝林被诊出有孕之际,方进忠便料到,这位宁小主怕是要晋位了。 所以,对于陛下说要晋宁雨菡的位份,方进忠其实并不意外。 只是—— 谁曾想,居然一封,就给晋封了个嫔? 由从七品的小小宝林,就这么一跃成了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 而且,还是有封号的姝嫔。 不得不说,这位宁宝林……咳,现如今,是姝嫔娘娘了。 姝嫔娘娘可是真牛! 也是真的得圣心! 方进忠于心中暗自啧啧。 得!以后,遇到姝嫔娘娘,他定要多多恭敬着些。 这位真的是个人物啊! 皇后也好、贵妃也罢,搞不好都不是这位的对手。 更何况,这位如今还怀有龙裔。 搞不好,这后宫,往后,便是这位姝嫔娘娘的天下呐! 第73章 竟是她看走了眼 “娘娘——,小心!” 翡翠见状,不由得大呼一声,冲过去死命抱住谢皇后,以免她跌落地面。 “皇后娘娘——” 眼见得皇后厥了过去,包括珊瑚在内的一众宫人,也都惊呼一声,齐齐围了过去。 一时间,坤宁宫内,好一阵兵荒马乱。 与此同时,崇德宫内 贤妃邓惠仪正坐于小几前,把玩着她珍爱的琉璃盏。 这琉璃盏,乃番邦贡品,当时还是太子的昭文帝见贤妃喜欢,特地赏赐于她。 为此,王贵妃还吃了好大一阵子干醋,那一年里,但凡遇到贤妃,都会阴阳怪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对此,贤妃也浑不在意,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手中的这个琉璃盏。 这些年来,她一直珍藏着,时不时会拿出来擦拭和把玩一番。 就在贤妃一边把玩着掌中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一边不时用手中罗帕,擦拭着那琉璃盏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之际,贴身宫女如菊自外间走了进来。 她默默来到贤妃身旁侍立,面色却有些奇怪。 不断的翕合着嘴唇,时不时瞄贤妃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瞧见了如菊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贤妃忽的开口道: “如菊,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是有事,要与本宫说?” 贤妃这番话,说的漫不经心,头也未曾抬一下,依旧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琉璃盏。 而被点名的如菊闻言,则明显有些犹豫: “呃,这……” 见她如此,侍立在另一侧的如梅,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如菊不要犹豫,赶紧向主子回话。 如菊见状,一咬牙,这才踌躇着开口道: “主子,据可靠消息,永安宫玲珑阁的宁宝林有孕了。经太医院一众太医们诊断,这宁宝林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 “砰——” 闻言,原本正垂首把玩着琉璃盏的贤妃一怔,一个没留神,手上一松,那原本正握在手中的琉璃盏,倏然滑落,砰的一下砸在地面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然而,此时,贤妃俨然已完全顾不上这只她极其珍爱的琉璃盏,而是倏然抬眸,一脸错愕又不可置信的望向如菊,眸中难掩戾气: “你说什么?玲珑阁的宁氏有孕了?” 而且,还有孕三月有余?! 还是太医院一众太医给诊断出来的。 所以,这个宁氏,她还不是假孕。 是真的有孕三个月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 一时间,贤妃脸色数变,心中惊怒交加,原本娴静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哪里还有往日贤良淑德、一派贞静温和的模样? 如菊被如此模样的贤妃盯得直发抖,垂首讷讷唤着: “娘娘——” 而一旁的如梅,则是担忧的望向贤妃,一迭声道: “娘娘别气!别气!” 闻言,贤妃忽的冷冷一笑,笑容中,有一瞬间的狰狞: “呵,真没看出来,这宁宝林倒是好手段!居然能有孕?未曾想,本宫终日打雁的,倒是被雁给啄了眼。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与此同时,静安宫内 王皇贵太妃正在侍弄她最珍爱的一株兰花,适才,已替这兰花除过草、施过肥,这会儿,王皇贵太妃正在用巾帕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兰花花瓣与枝叶上的尘土。 一旁的她的心腹——徐嬷嬷见状,不由笑道: “这等事儿,哪里需劳动娘娘您?只管吩咐那些宫人来做便是!” 王皇贵太妃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这兰花娇贵得很。还是本宫亲自侍弄得好。若被宫人们粗手笨脚的,弄坏了我的兰花,本宫可有得心疼呐!” 徐嬷嬷闻言,也笑道: “是这个理儿!” 言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端的是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王皇贵太妃的另一名心腹——静安宫首领太监王忠义,忽的从外头窜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王忠义,倒是和皇后身边的珊瑚如出一辙,一进得殿内,便是颇有些沉不住气的囔囔起来。 徐嬷嬷见状,当即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个老货!安静点!能出什么大事啊?哪里值得你如此聒噪?” 对于徐嬷嬷的话,王皇贵太妃也深以为然。 是以,她只是头也不抬的轻“哦”了一声: “哦?出什么事了?忠义,你倒是给本宫说叨说叨。” 一边这么说着,王皇贵太妃却是依旧头也不抬,继续用手中巾帕细细擦拭着兰花花瓣上的尘土。 不同于徐嬷嬷的不以为然与王皇贵太妃的淡定,王忠义则是一脸急色。 闻言,立时恭声道: “娘娘,您还不知道吧?陛下后宫有人有孕了!是永安宫玲珑阁的宁宝林。她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闻言,王皇贵太妃一向和蔼的面容之上,忽的掠过一抹厉色,手上不由得一用力,未曾控制好力度,“啪”的一下,直将手中那株她精心呵护、十分娇贵的兰花,给直接掰成了两截。 然而,此时,王皇贵太妃却俨然顾不上这些。 她刷的一下抬眸,目光沉沉望向王忠义,皱眉道: “你说什么?” 昭文帝的后宫,居然还会有人有孕? 这怎么可能? 真当她是泥做的么? 这些年来,她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 明明,这些女人,都应该已经统统绝育了才是啊。 怎的…… “呃,禀……禀娘娘,奴才是说……玲珑阁的宁宝林已有孕三月有余了。” 迎上王皇贵太妃如芒似箭的目光,王忠义不由激灵灵一抖,颤声道。 闻言,一旁的徐嬷嬷当即沉声追问道: “你确定这是真的?” 这番话,俨然问出了王皇贵太妃的心声,闻言,王皇贵太妃也不再多言,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忠义,用眼神示意这狗奴才速速回话。 狗奴才,你倒是快说啊! 见此情状,王忠义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讷讷道: “这可是太医院一众太医都确诊无误了的。真的不能够再真了!” 闻言,王皇贵太妃气得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手中早已被掰成两半的兰花,整个往地上一扔: “确诊无误?好一个确诊无误!呵,宁氏、皇帝,你们……可当真下得一手好棋!” 皇帝可真是好成算! 看来,她真是低估了他了。 还有宁氏…… 依稀记得,这是个胆小怯弱的小官庶女。 看样子,竟是她看走了眼!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第76章 连晋七级 不仅是宁雨菡,初夏、碧桃、小喜子三人,也俱都是三脸震惊: 他们都想过,主子会晋位。 而且,也都曾设想过,或许,主子这次晋位,还不止一级。 说不定,能连晋几级。 可…… 谁能想到,主子竟是由从七品宝林,直接晋升为正四品嫔了呢? 这可真是…… 主子这是连升了多少级啊? 嗯,让他们细数数—— 从七品到正四品。 从七品到正七品,是为一级;再到从六品,是为两级…… 如此类推,初夏三人暗自掰着手指,这么一算。 好家伙! 七级! 竟然是整整七级! 他们主子就这样一言不合,连升了整整七级啊! 如果初夏三人是在现代,此时此刻,一定会被科普一个词汇,用来比喻他们主子宁雨菡的晋位速度。 那就是—— 堪比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 不过,纵使不知晓这个词,也并不妨碍,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三人的震惊与欢喜: 晋升快,也就罢了。 关键是—— 他们主子现如今,是嫔位娘娘了呢。 正四品嫔,可以说,是后宫嫔妃的分水岭。 跨过这正四品嫔的位置,便是正式由低位小妃嫔,迈入了高位嫔妃的门槛。 只有四品以上妃嫔,才能上皇家玉碟,被称为娘娘,自称臣妾,有资格独掌一宫,成为一宫之主。 现如今,他们主子是永安宫主位——姝嫔娘娘! 这一切,他们整个玲珑阁上下,之前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太过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令得宁雨菡与初夏三人,皆都有些怔怔的呆愣在当场。 半晌回不过神来。 见此情状,方进忠遂含笑开口道: “姝嫔娘娘,请您接旨!” 说着,又冲着呆愣中的初夏三人使眼色。 见状,宁雨菡主仆几人尽皆回过神来,宁雨菡当即走上前去,恭敬的双手接过方进忠递过来的明黄色圣旨,笑盈盈道: “真是有劳方公公了!劳烦公公回去之后,替嫔……本宫向陛下道谢!就说臣妾很是欢喜。对于陛下的晋封,感激涕零!” 一声“嫔妾”即将出口,宁雨菡才想起,她如今,已经是一宫主位。 不用再自称嫔妾,而是可以理直气壮的道一声“本宫”,称一声“臣妾”了。 不得不说,这很爽! 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谁能想到,她这么快就能自称本宫、臣妾,就这样实现了这后宫嫔妃的等级跨越了呢。 虽然只是后宫嫔妃的等级跨越。 对于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来说,也如同那阶级跨越一般难如登天。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好运。 又或者,她是好孕?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好心情的弯了弯唇。 对于昭文帝这次大手笔的晋封,宁雨菡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狗皇帝真就还不错! 嗯嗯。 宁雨菡一番话落,又向着一旁的初夏使了个眼色。 初夏会意,当即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方进忠,直道“方爷爷辛苦,一点小钱,请方爷爷喝茶。” 对此,方进忠并没有推拒,而是笑盈盈接过了荷包,揣进了衣袖中。 作为陛下身边的第一得意人,方进忠不缺银子,这阖宫上下巴结他,给他送银钱的人多了去了。 就连谢皇后、王贵妃,见到他,也都是和颜悦色,各种讨好,打赏也是多了去了。 实际上,后宫与前朝,一般二般的人的银子,方进忠可是不收的。 这也是看在对方,是姝嫔娘娘的份儿上。 谁叫姝嫔娘娘怀有陛下迄今为止,唯一的龙裔呢? 而且,能够由区区从七品宝林,一跃成为正四品的姝嫔娘娘,想来,陛下对这位姝嫔娘娘,必定是不同的。 而这位姝嫔娘娘必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说实话,方进忠也是看好这位姝嫔娘娘的。 于是乎,也便有意与对方交好一二。 这才收下了对方的打赏,以示交好。 “哈哈,姝嫔娘娘的话,老奴自会学给陛下听。不过,依老奴看,这番话,若是娘娘自己说与陛下听,才是正好呐!” 一边将荷包揣进袖中,方进忠一边乐呵呵道。 言罢,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方进忠便冲着她一揖: “老奴还要回去侍奉陛下,便不久留了。这便告辞了!” 言罢,方进忠便告辞离去。 徒留下宁雨菡主仆几人,一脸莫名的呆怔在原地。 第77章 有什么话,你们倒是快说啊! “姝嫔?皇帝表哥居然封了宁氏为正四品嫔位,还赐了封号?!宁氏这贱人,她凭什么?” 乍一闻得宁雨菡被晋为永安宫主位——姝嫔的消息,王贵妃便是大怒。 在昭阳宫内可劲儿的打砸。 不过一瞬,昭阳宫中,便是一片狼藉。 殿中的宫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被王贵妃逮着,充当出气筒,好一通捶。 那可就惨了! “不行!不能够这样!我要去见表哥!表哥定是鬼迷心窍、犯糊涂了。本宫要去让皇帝表哥收回成命!” 砸完最后一个汝窑梅瓶,王贵妃犹不解气的道。 丝毫未曾察觉到,她这番话有多么不妥、多么的大不敬。 言罢,王贵妃便转身向着昭阳宫外奔去。 见状,贴身宫女桐儿和柳儿登时大急: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娘娘——,您等等奴婢!” 桐儿、柳儿二人,一边在身后一迭声唤着,一边径直跟了上去。 而王贵妃却是头也不回,兀自狂奔,径直向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主仆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来到勤政殿,却在门口,与面色苍白又难看的谢皇后、以及贤妃,撞了个正着。 似未曾料到,会在这里与谢皇后、贤妃二人,狭路相逢。 见状,王贵妃脚下一顿,明显一怔。 旋即,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敷衍的冲着谢皇后施了一礼: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倒是有闲。不在坤宁宫处理宫务,倒是有时间过来勤政殿探望陛下了?” 王贵妃到底跋扈惯了,见了皇后,纵使给谢皇后行了礼,动作与内心也都是憋憋屈屈,十分的不服气。 于是乎,嘴上还要不饶人的刺谢皇后几句。 “你……” 谢皇后原本就面色难看,闻言,面色越加难看。 原本有些虚浮的脚下,更是一个踉跄,幸而身旁的翡翠与珊瑚,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谢皇后才未曾栽倒。 一旁的贤妃见状,也赶紧走过来扶住谢皇后: “皇后娘娘,小心啊!” 说着,贤妃又一脸不甚赞同的转目望向王贵妃: “贵妃,这可不是你逞口舌的时候。你来勤政殿,是来做什么的?莫不是,就想对咱们说这些有的没的?” 贤妃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意有所指。 心中,更满是嫌弃。 王氏这个蠢货! 这个时候,还只想着逞口舌之快,奚落皇后。 皇后也是! 被贵妃这么随口刺上一句,就气成这个样儿。 没出息! 这两个人都抓不住重点。 不明了为今的重中之重,究竟为何么? 她们是忘了她们为何会齐齐过来勤政殿,又在这勤政殿门口相遇么? 真是…… 贤妃心中暗自摇头,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嫌弃。 若不是有所求,她邓惠仪才不会与这两个蠢人为伍。 哼! 被贤妃这话,这么一提醒,王贵妃也忆起了她急吼吼来到勤政殿的目的,闻言,她冷哼一声,便冲着守候在勤政殿外的一名小内侍,招了招手,颐指气使的道: “去!向陛下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贤妃的话,也同样提醒了谢皇后。 于是乎,她也顾不上同王贵妃置气,而是矜贵的对着那小内侍一扬脖颈,一派高高在上、又理所当然的模样: “本宫要觐见陛下,你去通传一下吧。” 贤妃见状不由皱眉,暗道一声: 这俩蠢货! 遂便莲步轻移,来到那小内侍面前,冲着小内侍和蔼一笑: “有劳公公替我等通报一声,就说我等在殿外求见陛下。” 对方虽然只是勤政殿的一名无品级的守门小内侍,却也是勤政殿这边的人。 有道是,宰相门房七品官。 陛下宫里的人,纵使是个不入流的小内侍,也阖该恭敬着些。 这才是正道。 哪有像贵妃这般颐指气使,如皇后这般高高在上的呢? 啧,这俩货,真真是愚不可及! 果然,小内侍闻得贤妃的话,明显很是受用,忙不迭躬身应是: “是!三位娘娘,请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 言罢,他便一溜烟儿的进了勤政殿内。 约莫半盏茶功夫,小内侍又快步而出,径直来到一后二妃跟前,冲着她们躬身一揖: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陛下召三位娘娘入殿觐见!三位娘娘,请!” 说话间,小内侍还躬身冲着三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见状,谢皇后矜贵的仰着脖颈,轻“嗯”一声,在翡翠于珊瑚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款步踱上石阶,迈入勤政殿。 王贵妃见状,冷哼一声,抚了抚鬓发,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娉娉婷婷的跟了上去。 贤妃见状,眸中的鄙夷与讥诮,一闪而过,遂也跟上了前方王贵妃的脚步。 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起进了勤政殿,冲着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盈盈下拜: “臣妾见过陛下!” “见过表哥。” “臣妾参见陛下!” …… 三人异口同声,三道迥异的女音,同时响起。 闻言,原本正在批改奏折的李元珩,翻看奏折的手上动作一顿,抬眸循声望去,乍见得一后二妃联袂而来,便是挑了挑眉: “皇后和贵妃、贤妃,怎的一起过来了?莫不是你们事先约好一起过来的?” 王贵妃闻言,立时否定道: “臣妾没有!臣妾不是!皇帝表哥,这怎么可能啊?” 贵妃一向自诩与陛下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不仅是昭文帝的表妹,更是昭文帝的真爱。 她一直认为,自己和这后宫其他的女人是不同的。 如今,被皇帝开口划为了是和谢皇后、邓贤妃那一拨的,王贵妃自然不认。 哼,她王青鸾是什么人? 谢氏和邓氏,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人? 她怎么可能和她们是一拨?怎么会与她们为伍? 见王贵妃急着要与她们撇清关系,一副和她们搅合在一起,便是自降身份、辱没了她的模样,谢皇后气得青筋直跳。 而邓贤妃的眸中,则是有一闪而过的讥嘲。 不过,理智尚存,贤妃深知,现在不是和贵妃这个蠢妇计较的时候,这可不是她此番前来勤政殿觐见的目的。 遂笑盈盈开口道: “陛下,臣妾等并未有约。说来也巧,臣妾和皇后娘娘,还有贵妃,是在勤政殿门口偶遇的呐。” 说话间,邓贤妃便不住向着王贵妃与谢皇后使眼色,示意她们不要忘了此番到此觐见陛下的目的。 有什么话,你们倒是快说啊! 第90章 宁氏,都是你逼我的 “小主,奴才回来了!” 小太监小郭子一脸不忿的自外间走了进来。 见他两手空空,蕊儿不由皱眉,奇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去御膳房,要一锅银耳羹、并几碟精致小点心的么?小郭子,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原本就很是不忿的小郭子,越加的不忿了: “主子、蕊儿姐姐,你们还不知道,御膳房那些趋炎附势、看人下菜碟的货?现在,这起子人,正上赶着巴结永安宫那位呢。谁有空理咱们啊?” 现在这个点儿,恰是后宫主子们爱点些汤啊水啊的、和各色点心的时候。 是以,御膳房这会儿,一般都特别繁忙。 适才,小郭子去御膳房要东西的时候,恰逢永安宫那边,也正去御膳房那边拿点心吃食。 姝嫔的隆宠,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 何况,那位肚子里头还揣着龙种,御膳房上下自是不敢怠慢。 这种情况之下,御膳房那边自是紧着永安宫那边的来。 至于夏才人这边要的东西,御膳房的厨子也没说不做。 只是对小郭子说,叫他且等等。 等他们忙完,做完了永安宫姝嫔娘娘那边要的吃食点心,再给夏才人这边做。 毕竟,夏才人素来要求甚高。 不精致的点心,她绝对不吃。 而这精致的点心嘛…… 自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眼下,御膳房那边还真是没有空,给夏才人弄这些精致的小点心。 然而,小郭子对此,却很是有些接受不了。 当即就恼恨无比的冲出了御膳房,转身便回了枫林阁。 被蕊儿这么一问,小郭子便是禁不住阴阳怪气。 而后,便是添油加醋的将御膳房那边的事,给夏才人学了一遍。 闻言,原本就又妒又恨的夏才人,登时恼恨异常,一张娇憨可爱的圆圆脸上,满是阴鸷: “瞧瞧,她腹中的那块肉还没呱呱落地呢,本小主就已经被挤兑成这样了。若是她平安诞下皇嗣,本小主岂不是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哼!这可不行!本小主绝不能坐以待毙!” 宁氏,都是你逼我的。 原本,我可没打算这么快出手的。 不过现在…… 哼! 怀上龙裔很风光、很了不起,是吧? 那她就将宁氏肚子里头的那块肉,给弄没了。 看到时候,宁氏这贱人,还怎么风光。 思及此,夏才人阴恻恻一笑,挥退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郭子,又冲着蕊儿招了招手,在她耳畔悄声吩咐道: “蕊儿,你这样……” * 身在永安宫的宁雨菡,自是不知夏才人的嫉恨与算计。 此时的她,正惬意的倚靠上永安宫主殿内,一张宽大舒适的贵妃榻上,和碧桃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任凭着一众宫人忙碌,而她自己,则是直接当了个甩手掌柜。 “主子,周嬷嬷和汐月二人,已将各宫送来的东西,一一都检查了一个遍,并无异常。这会儿,初夏姐姐和银屏姐姐她们,已经将这些物什全都都清点好,一一造册入库了。” 碧桃一边捧着刚刚洗好的一盘葡萄,放到贵妃榻旁的小几上,一边笑着向宁雨菡汇报道。 闻言,宁雨菡挑了挑眉: “哦?这么说,大家办事效率都还挺高的。” 碧桃一脸理所当然,还不忘表表忠心: “那是自然。替娘娘办事,敢不尽心?” 宁雨菡闻言险些笑喷,抬手虚点了点碧桃: “小马屁精!” 碧桃跺脚嗔怪: “娘娘,奴婢说真的啦。奴婢才没有拍马屁。” 主仆二人又笑闹了一阵儿,期间,碧桃还不忘忙前忙后,殷勤周到的伺候着宁雨菡,只将宁雨菡伺候得无一不妥帖。 见状,宁雨菡不由莞尔。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 不得不说,是真爽! 原本,宁雨菡也担心,怕那些阖宫送来的礼物中,会有些不好的东西。 毕竟,前车之鉴—— 她初入宫第一天,在玲珑阁内发现的那些要命的东西,还历历在目呢。 可是得警醒着些。 不然,不小心中招了,可怎么好? 何况,她现在,还不是一个人。 肚子里头,还揣着崽呢。 可不容有失! 原本宁雨菡是打算稍后,自己过去查看一番的。 谁曾想,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甚至,都不必她提一嘴,周嬷嬷和汐月就已经抢在她前头,把事情给做了。 她不说,都有人帮忙检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不错! 而初夏和银屏,则二话不说,直接善后。 嗯,很不错! 不得不说,晋位就是好啊。 不仅能够住大房子,还能有更多宫人伺候。 一众宫人们更是各司其职,将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完全不用宁雨菡操一点心。 感觉这个姝嫔娘娘当得不错。 舒坦! 怪道后宫女子,都拼了命的想要晋位、想要往上爬呢。 身为高位嫔妃,这小日子过得的确惬意啊。 生活质量都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所以,为了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宁雨菡会更加努力,争取继续晋位,努力往上爬。 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冲!冲!冲! 宁雨菡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于心中暗自握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循声望去,便见医女汐月正提着她的小药箱,款步而来。 她一路行来,却在殿内口停下脚步,冲着殿内的宁雨菡躬身一福: “娘娘,奴婢过来给娘娘请脉。不知可否入内?” “请脉?” 宁雨菡闻言挑眉。 她好像并没有叫汐月过来给她请脉吧? 虽心下疑惑,宁雨菡还是冲着殿门口的汐月,招了招手: “汐月,你且进来!” “是!” 医女汐月恭声应是,旋即款步迈入殿中,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作势便欲给宁雨菡请脉。 见状,宁雨菡则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汐月,本宫好像并没有叫你过来请脉吧?” 言下之意就是—— 本宫没有叫你请脉,你为何要过来给本宫请脉? 闻言,汐月则是摆足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恭声道: “是银屏姐姐适才吩咐奴婢,过来给娘娘请个平安脉的。银屏姐姐说,娘娘毕竟是双身子的人,阖该着紧着些。往后,奴婢每日都会过来给娘娘请脉!” 第91章 奴婢自认不比这世间的大夫差,为何得不到世人的尊重? “哦?原来是银屏叫你过来的。” 闻得汐月的话,宁雨菡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之前,银屏就担心她有何不适,说是要去请太医过来替她请脉,被她给拒绝了。 她说不必请太医。 谁知,银屏倒是不请太医了。却还是叫了医女汐月过来给她请脉。 这个银屏! 宁雨菡不由失笑。 如此,便是既不必劳师动众的去请太医,却也力保了她的身体,万无一失,是吧? 得! 不得不说,不愧是前乾元殿御前宫女,银屏办事倒是着实周到又靠谱。 “娘娘,请伸出手来,奴婢这就替您诊脉。” 就在宁雨菡暗忖之际,汐月已经伸手过来,预备要给宁雨菡诊脉。 见宁雨菡怔神,不由柔声开口,提醒道。 宁雨菡闻言回过神来,将一只雪白皓腕,向着汐月面前一递: “成!你瞧瞧吧。” 她素来康健,也一直都很注意保养,自有孕之后,也是一直都致力于静心保胎。 何况,她自己就中西医皆精,每日无人时,也都会给自己把把脉,随时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能够出什么事? 果然,几息之后,汐月也是一脸轻松,面含笑意的点了点头: “娘娘身体康健,腹中的皇嗣也很是健康呐。” 宁雨菡闻言,唇角微勾。 心道: 那是自然! 嘴上却是道: “康健便好。” “不过,娘娘还需继续安心养胎才是。” 见状,汐月又开口提醒道。 说着,她又如数家珍般,提及了不少养胎之事,以及孕期的常见问题、与注意事项。 宁雨菡闻言一笑,心道: 这些姐熟啊。 便也接着汐月的话头,也讲起了她的养胎注意事项。 其中,不乏中医养胎观念,也夹杂了不少现代的科学养胎法。 天知道,宁雨菡不过随口那么一聊,一旁的汐月却是颇有些意外,禁不住睁圆了一双美眸: “娘娘,原来您这么懂孕期养胎之事?您说的好些,都是经年老中医的经验之谈。还有一些,奴婢更是闻所未闻。” 宁雨菡闻言,心中暗笑: 可不是闻所未闻么? 好些都是后世总结的科学养胎。 这大胤,只怕还无人总结出来呢。 “娘娘,奴婢可以将您刚刚说的那些养胎注意事项,给记录下来么?” 见宁雨菡但笑不语,汐月又道。 说着,汐月便是眼神晶亮,满含期待的望向宁雨菡,眼眸中满是名为期待的小星星。 见她如此,宁雨菡不由失笑,扛不过汐月的期待目光,点头笑道: “嗯,当然可以!” 闻言,汐月的眼神又是一亮,双手却有些扭捏而紧张的拽着衣摆: “那个……娘娘,我是说,我想将您刚刚说的那些孕期护理和养胎知识,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将它们广而告之,普及给我大胤的妇人们知晓。不知娘娘,您意下如何?” 虽然,这是个艰辛而漫长的过程。 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实现。 毕竟,她只是一介医女,身份卑微,以眼下的状况来说,压根不可能。 不过,这却是汐月的心愿。 人活于世,总是该有些心愿的。 万一有朝一日实现了呢? 是吧? 所以,在此之前,她还是得要和姝嫔娘娘说一声,得到娘娘的首肯。 毕竟,这一切,还都是娘娘她讲述给她听的呢。 未经娘娘许可,汐月觉得,这是不好外传的。 毕竟,这年头,不少医者固步自封,死捂着祖传的方子,不肯示人呐。 汐月这不是担心,姝嫔娘娘介意么? 然而,事实证明,她实在是想多了。 “可以啊!将这些普及给有需要的人。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闻得汐月的话,宁雨菡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道。 端的是爽朗豁达、毫不计较,也毫不藏私。 在宁雨菡看来,这些孕期养胎知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在现代,但凡你百度一下,都能够了解到的东西,她干嘛要藏着掖着、不能示人? 再说了,她也乐于和有需要的人分享,希望这些医学小知识,能够帮到那些有需要的人。 优生优育,顺利诞下一名健康活泼的宝宝。 这才是宁雨菡所乐见其成的。 “娘娘,您真好!” 汐月闻言,很是意外,也很是感动,一双眼睛晶亮晶亮望向宁雨菡,满是孺慕与崇拜。 姝嫔娘娘真是大气又善良。 关键是,还有一颗不藏私、又心怀苍生的心。 第94章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果然,在男人面前扮柔弱,便能激起男人无限的保护欲。 这招真是有效。 昭文帝这狗皇帝,果然也吃这套,逃不脱这个套路。 嗯哼。 柔弱无辜、犹如小白花一般窝在李元珩怀中的宁雨菡,无声的笑了。 然而,对于自己被套路了这件事,身为当事人的李元珩,却一无所知。 看着怀中的娇人儿,他只觉得可怜可爱,柔弱不能自理。 这样的娇人儿,越发激起了年轻帝王浓浓的保护欲。 心中越发的怜惜起怀中的爱妃来。 “雨菡,可曾用过午膳?” 李元珩柔声道。 一边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宁雨菡的秀发。 动作温柔、又透着亲昵。 窝在李元珩怀中的宁雨菡,闻言,摇了摇头: “还未曾。” 闻言,李元珩也不意外。 事实上,他早料到了。 乍一发现,满桌都是相克的、可致人流产的食物,得知有人要害她、和她腹中的骨肉,想来,他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爱妃,定是被吓得不轻。 没瞧见,他过来之后,雨菡窝在他怀中,还不住瑟缩么? 唉,这妮子,就是胆儿小、没心机。 都不知,他未曾过来时,她吓成什么样儿呢。 如此,她还哪里会有心思,吃什么午膳啊? 思及此,李元珩眸中又掠过一抹怜惜,冲着银屏挥了挥手: “摆膳!朕要与姝嫔一起共进午膳。” 银屏闻言,当即领命而去,张罗着去备膳。 不过一会儿,午膳便已摆好。 “陛下,可以用膳了。” 银屏过来恭声复命道。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复又垂眸望向怀中的娇人儿,柔声轻哄道: “雨菡,来!和朕一起用些膳。” 突闻永安宫这边发生的事,李元珩震怒,也还没来得及用午膳,便匆匆赶了过来。 一大清早,便早起上朝,后又一直忙着见朝臣、批改奏折,忙活了一整个上午。 这会儿,李元珩倒真是有些饿了。 由己度人,想必,怀中的娇人儿也应是饿了。 “朕知晓,发生这种事,你没心情用膳。不过,还是多少吃一点吧。可别饿坏了自己、和你腹中的皇儿。” 怕宁雨菡不肯用午膳,李元珩又拥着宁雨菡继续劝道。 而窝在宁雨菡怀中的李元珩,则是盈盈抬眸,乖巧的点了点头: “妾都听陛下的~” 闻言,李元珩不由朗声一笑,一双多情桃花眼中,波光荡漾,满含宠溺: “好!说好了。雨菡都听朕的。走!咱们用膳去。” 说着,李元珩便牵起宁雨菡的素手,揽着她向着厢房那边而去。 银屏已着人,将午膳备在了那里。 将帝妃之间的互动,瞧在眼中,御前伺候的一众宫人,不由得咋舌: 陛下真的好宠姝嫔娘娘啊。 从未曾见陛下如此在乎这阖宫内的哪位娘娘、小主。能得陛下如此眷顾,这位姝嫔娘娘,可是满宫里头的头一份呐! 而初夏、银屏、周嬷嬷、碧桃、小喜子等一众永安宫内伺候的宫人,也都同样震惊。 震惊过后,便是禁不住心中暗喜: 陛下对娘娘好体贴、好温柔啊。 陛下和娘娘之间的互动,这也太甜了吧? 陛下果然很是看重自家娘娘。如此,他们也就放心了! 就这样,李元珩和宁雨菡共进了午膳。 不过,因着心中都存了事儿,这一顿饭用得也不过草草,算不上有多愉快。 饭后,李元珩又安慰了宁雨菡几句,方进忠便是去而复返。 有昭文帝一声令下,旁人敢不尽心? 这不,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调查便已有了结果。 “禀陛下,制造相克食物,欲意谋害姝嫔娘娘、以及姝嫔娘娘腹中皇嗣的罪魁祸首,现已找到。” 方进忠肃着一张老脸,恭声道。 “说!是何人?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 李元珩闻言挑眉,厉声道。 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可见,这位平日里轻易不动怒的年轻帝王,今日这是真的怒了。 见此情状,殿内众人不由都激灵灵一抖,皆都是胆颤心寒。 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下子,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搞不好,后宫前朝,都将兴起一场腥风血雨。 嘶。 闻言,方进忠也是心中一凛,旋即冲着李元珩躬身一揖: “禀陛下,奴才依照陛下所令,彻查此事,现已查出,此事乃御膳房太监孙福所为。” 方进忠此言一出,在场众宫人皆是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 天爷啊! 竟是孙福—— 身为御膳房四把手的孙福! 真的假的? 真的是孙福、孙太监么? 似是为了验证众人心中所想一般,方进忠又紧接着肃声道: “孙福此人一直在御膳房负责为后宫各位娘娘、小主的膳食配菜。今日之事,便是孙福利用职务之便所为。奴才当场逮住了形迹可疑的孙福,送与慎刑司,经刑讯,孙福现已供认不讳。” 闻言,在场一众宫人越加震惊: 天爷! 真的是孙福、孙太监! 他……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啊?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是,这位孙太监,拿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被人给收买了。 所以,才甘冒天下大不为,做下这等杀头要命之事? “孙福?他好大的狗胆!” 李元珩闻言,冷哼一声: “这个孙福,可有招认背后指使他之人?” 显然,众宫人想到的,李元珩自然也想到了。 他可不认为,一个小小御膳房太监,会是此事的主使。 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这个孙福,又怎么会去谋害姝嫔和她腹中的皇嗣? 这对他这么一个太监,有什么好处? “这……” 方进忠面上有些犹豫。 李元珩见状,却很是不虞: “将这孙福给朕带过来!” 言毕,他又觉不妥。 这孙福既入了慎刑司,必是被上了刑,不然,这死太监也不会招认。 若让上过刑的孙福,就这般过来,恐会吓到姝嫔这柔弱的娇人儿。 再则,让这孙福来永安宫,也是脏污了姝嫔的地方! 思及此,李元珩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冲着方进忠摆了摆手: “摆驾慎刑司!朕去会会这个孙福。朕倒要看看,这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胆敢谋害姝嫔、与她腹中龙裔!” 第96章 这是诬告! 丽嫔就这样一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得意又欢喜的来到了乾元殿。 才一入得殿中,她却发现后宫不少嫔妃,此刻,居然都聚集在这乾元殿中。 丽嫔打头瞧见的,便是一身华丽衣裙、华贵万分的王贵妃。 “贵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儿?” 丽嫔不由有些傻眼,禁不住脱口而出。 换来的则是王贵妃一计不耐的冷哼,与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见此情状,丽嫔有些莫名。 心道: 陛下不是想起了她,独召她一人前来侍奉么? 她还以为…… 看来,是空欢喜了一场。 一时间,丽嫔心中原本的那点儿欢喜,消散了大半。 再仔细一瞧,竟是除了卧病在床的皇后,后宫诸人此时,都在这殿内。 而昭文帝正坐于上首,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人—— 竟是姝嫔宁氏。 此情此状,丽嫔一看,便火了,眸中满是嫉恨的小火苗: 宁氏凭什么能够坐在陛下身侧? 她凭什么? 丽嫔怒气冲冲,刚准备开口直谏,见得她进得殿来,端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俊脸却陡然一沉,厉声喝道: “丽嫔,你跪下!” 见天子突然发怒,在场诸嫔妃皆是心头一凛,有那胆子小的,已是止不住瑟缩。 丽嫔整个人也是激灵灵一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便是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跪下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只感到既委屈、又莫名,禁不住道: “不知陛下因何召臣妾过来?又因何发这么大的脾气?难不成,是臣妾做错什么了吗?” 丽嫔自诩,她一向循规蹈矩,守礼知礼,应是不会犯什么大错。 陛下却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对她,丽嫔心中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说出这番话来,也是要让昭文帝知道她的委屈。 实在不该冲着她发火,厉声叫她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下跪,失了她的脸面。 谁知,丽嫔此言一出,李元珩怒火更甚: “哼,朕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还不都是因着你干的好事!丽嫔,你竟然还敢问,你做错了什么?还在这里给朕装傻。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李元珩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摆了摆手: “去!传孙福过来。让丽嫔“见一见棺材,掉一掉泪”。” 方进忠闻言,领命而去。 丽嫔却是一脸莫名: “陛下,您是在说什么啊?臣妾不明白。” 还有那个孙福…… 他是谁啊? 嗯,好像有那么一点耳熟。 不过,却也记不得了。 她既记不得,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丽嫔原本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 陛下说话这般云山雾罩的。 她是真的听不懂啊。 这会儿,她都被搞糊涂了。 见她如此,李元珩又是冷哼一声: “不明白?待会儿,领了孙福过来,相信丽嫔你便不会再说不明白了。” 丽嫔闻言,愈加莫名,刚欲开口再问问,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下一刻,方进忠便指挥着人,押着血迹斑斑、满身是伤的孙福来到殿中。 见此情状,殿内一众嫔妃,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少胆小的嫔妃,则是纷纷撇过头去,不敢去看那满身是伤,形容凄惨之人。 嘶。 实在是太惨! 太可怕了! 这个人明显是被上了刑,而且,还是重刑。 真真是不忍直视! 丽嫔见状,也是唬了一跳,掩住口鼻,撇过头去,不想看这腌臜人,口中禁不住斥道: “方进忠,你怎么回事?这种腌臜人,你也敢往乾元殿中领。也不怕污了陛下的眼?” 对于丽嫔的质问,方进忠却并不理会。 他命人将孙福往地上一扔,便是冲着昭文帝躬身一揖: “陛下,孙福现已带到。” 自孙福被带入殿中,李元珩便一把将坐于身旁的宁雨菡揽入怀中,柔声安慰着: “雨菡,莫怕!” 怀中的娇人儿如此柔弱娇软,哪里见得这些污糟? 若是被孙福的这幅样儿,给吓到了,可怎生是好? 一时间,李元珩有些后悔,不该叫人就这样把孙福这厮带进来,应该稍微给他洗漱整理一番,以免吓坏了怀中的娇人儿。 何况,他这娇人儿,此刻肚子里头还有他们的皇儿呢。 第97章 人证物证俱在 说话间,胡光冲身后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当即会意,上得前去,将手中的托盘,躬身递于李元珩手边。 “陛下,奴才根据孙福所供,于他的住处,找到了这沓银票。据孙福供称,此乃丽嫔贿赂于他的银票。奴才已谴人去此钱庄查证,现已查明,此银票的银钱,确系丽嫔娘家周府所有。请陛下明鉴!” 胡光又冲端坐于上首位的昭文帝俯身一揖,恭声道。 闻言,李元珩皱眉瞥了一眼托盘上的那沓银票,复又转目冷冷望向丽嫔,冷声开口道: “丽嫔,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么?” 闻言,丽嫔浑身一颤,比之前的气势,明显气弱了几分,一个劲儿摆着手道: “陛下,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加害姝嫔,更没有要谋害她腹中皇嗣。陛下,是有人诬陷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见状,李元珩沉着脸,皱眉不语。 而胡光则是又躬身抱拳道: “陛下,还有旁的人证。” 说着,胡光又冲着另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立时会意,大步走出殿外,不多时,便带着几名宫人走了进来。 那几名宫人均身着普通低等宫人服饰,想来,便是宫内当差的普通宫人,并无品级。 陡然间被带到乾元殿,得见天颜,他们都有些瑟缩,才一进得殿中,便都噗通一下跪倒,冲着上首位的昭文帝纳头便拜: “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万福金安!” …… 见此情状,胡光轻咳一声,沉声命令道: “尔等把你们听到见到的,给陛下学一遍。” 提到正题,跪着的几名宫人丝毫不敢隐瞒,忙不迭将他们的所见所闻,统统说了出来: “奴婢当值时,正好经过昭阳宫,在昭阳宫门口,见得丽嫔娘娘气势汹汹,信誓旦旦的说,定要给姝嫔娘娘一些颜色瞧瞧。” “奴才也正好打昭阳宫门口经过,正好瞧见了。丽嫔娘娘确实说,要给姝嫔娘娘一些颜色瞧瞧。还说,若不给姝嫔娘娘一些颜色瞧瞧,她便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的确如此!奴婢也听见了!” “对!对!对!奴才也听到了!” …… 闻言,李元珩面色一沉,怒瞪向丽嫔: “丽嫔,你前脚才说要给姝嫔一些颜色瞧瞧,后脚姝嫔就被谋害,你怎么解释?别告诉朕,这只是个巧合。” 而丽嫔这个时候,也是急了,一个劲儿摇着头、摆着手,急急分辩道: “不是!这是巧合!这真就是巧合啊。陛下——,臣妾真没有加害姝嫔,真的!陛下,您相信臣妾!您千万要相信臣妾啊!” 李元珩闻言,眸中晕染着怒气,唇角掠过一抹讥嘲: “哦?这么说,这几名宫人又是诬陷?丽嫔你并没有说过这些话?还是,这银票是假的,你并未曾以这些银票贿赂孙福,嗯?” 闻言,丽嫔眸光一闪,明显很是心虚: “我……我……那是……” 而闻得皇上的话,那几名宫人也明显慌了神,他们生怕陛下以为,他们都是在说假话,情急之下,压根就不待丽嫔将话给说完,便迫不及待的一迭声道: “陛下,奴婢没有诬陷丽嫔娘娘!” “陛下,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啊!” “对!对!这些都是奴才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俱都是千真万确。当时,贵妃娘娘也在场,陛下,您若不信,还可以问贵妃娘娘的啊!” ……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如此言行,是否越矩了。 甚至,将王贵妃都给直接抬了出来。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转目望向此时正默默坐于一隅的王贵妃: “哦?贵妃,你当时也在场?你也听到了丽嫔的所言,说要给姝嫔一些颜色瞧瞧?嗯?” 似未曾料到自己突然被点名,闻言,王贵妃不由一怔,迎上昭文帝投注过来的探究目光,王贵妃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又古怪,忙不迭开口道: “是啊!丽嫔那会子正好要回她自己宫中,臣妾便送了送她,谁知,她走到臣妾的宫门口,突然就说……就说要给姝嫔一些颜色瞧瞧。皇帝表哥……陛下,臣妾当时,也被丽嫔这般大放厥词,给唬了一跳呢。” 王贵妃迫不及待的表明立场,迅速撇清关系。 情急之下,她都开始规规矩矩的口称臣妾、陛下了。 再无往日那边,青鸾、皇帝表哥的,腻歪得令人发齁。 王贵妃心里头那叫一个急啊。 谁人不知,丽嫔周喜月,其父是她父亲王丞相的心腹,而丽嫔则一向是依附于她这个贵妃。 她不赶紧表明立场,撇清关系,指不定,这些人要以为,是她指使丽嫔干下这起子事的。 君不见,皇帝表哥瞧她的眼神,都有些说不出的渗人了么? 不行!坚决撇清! 这个锅,她可不背。 一番话落,王贵妃还不由没好气的拿眼瞪向丽嫔。 那眼神分明在说—— 好你个丽嫔! 你竟真有胆子这么做,给了姝嫔好大的“颜色”瞧瞧。 只是,你不要命,也不要带累本宫啊。 莫要牵连本宫! 闻得王贵妃所言,又迎上王贵妃的目光,秒懂了其眼神之意,丽嫔大急。 这是连大靠山贵妃娘娘,也不相信她、也要放弃她了么? 不要啊! 丽嫔心中生起无边的恐慌。 而闻得王贵妃的话,高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又再次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望向惶惶不安的丽嫔: “丽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贵妃也冤枉了你?” 丽嫔面色煞白,惶惶然一个劲儿摆手: “陛下,贵妃娘娘没冤枉臣妾。不!臣妾是说,臣妾确实是说过要给姝嫔一些眼色瞧瞧,可,臣妾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未曾做过什么啊。还有,那银票……” 话到这里,丽嫔咬牙。 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 “那些银票,确实是臣妾拿来贿赂御膳房的太监的。可,臣妾贿赂他,却未曾叫他做什么,只是想在御膳房寻个眼线,以备他日所需。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陛下,您千万要明鉴啊!陛下——” 她甚至不怎么记得,她贿赂的是哪个太监,只隐约记得,是御膳房的四把手。 现在一想,这个人,只怕就是孙福。 丽嫔心中大呼点儿背。 她是冤枉的啊! 她真的是冤枉的! 第98章 贬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之前,丽嫔还一直有所顾虑,不敢将她贿赂御膳房太监的事,说出来。 毕竟,这起子暗地里干的事,怎么能公之于众呢?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她可不想被冤枉。 被诬陷谋害姝嫔、与她腹中胎儿啊。 毕竟,谋害皇嗣,这罪名很大的。 丽嫔可不敢身受。 这边厢,她信誓旦旦的分辩着,极力试图摆脱嫌疑。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匍匐于地的孙福,却突然间有了动作: “陛下,的确是丽嫔娘娘指使奴才谋害姝嫔与她腹中皇嗣的。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在丽嫔的蛊惑下犯下大错。奴才该死!” 言罢,孙福突然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墙上撞去。 轰的一声,顿时血流四溅。 丽嫔离得不远,孙福的血,更是直接溅到了她的身上、脸上。 她被吓得不轻,“啊——啊——啊——”的不住尖叫着。 殿内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唬得一怔,待到回过神来之际,孙福已然触壁而亡。 不少嫔妃被眼前的状况,给唬得不轻,或面色惨白,或不住瑟缩,或衣袖掩面,或撇过头去,或嫌恶的掩住口鼻。 李元珩则是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遮挡住眼前的惨状,一边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柔声安慰: “雨菡,莫怕!没事的!有朕在,不会有事。乖!莫怕啊。” 而此时,胡光也回过神来,几步走到孙福那边,探了探他的鼻息。 旋即,冲李元珩一拱手: “陛下,孙福已气绝身亡!” 谁能想到,孙福竟是就这般死了。 还是自己一头撞死的。 联想起孙福死前说的话,他这简直就是在以死明志啊。 在场众人不少都有如此想法,禁不住目光复杂的齐齐望向犹自惊叫着的丽嫔。 感受到众人投注过来的异样目光,丽嫔也顾不得惊惧恐慌了,而是回瞪了众人一眼,异常警醒道: “你们这般看我做甚?” 闻言,不待旁人说话,柔嫔付柔尔便是禁不住嗤笑出声,第一个开口道: “嗤,丽嫔,瞧你这样儿。你莫不是心虚了?” 丽嫔闻言,不由皱眉,一边抹着被溅到脸上的血,一边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柔嫔,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都快要被逼疯了。 今天这事…… 一件件,一桩桩。 究竟是哪个贱人在陷害她? 丽嫔的状态,明显很是不好,然而,柔嫔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她。 “呵,你就是心虚!没听到孙福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么?前脚他才刚说完那番话,后脚他便直接触壁而亡。孙福这分明就是以死明志!别以为咱们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你……” 闻得柔嫔的话,丽嫔又惊又惧又气,抖着手,直指向柔嫔。 然而,柔嫔却压根不再管她,而是冲着李元珩盈盈一福: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重要人证孙福现已以死明志。罪证确凿,岂容丽嫔狡辩?丽嫔谋害姝嫔以及她腹中皇嗣,罪证确凿,望陛下严惩!” 柔嫔之父——忠勇侯,乃已故老英国公心腹。柔嫔自入宫,便一直依附于谢皇后;与父亲是王丞相心腹、自己又依附于王贵妃的丽嫔,分属两个阵营。 而作为皇后与贵妃各自麾下之人,柔嫔和丽嫔也算是老对手了,往日里,可没少互相倾轧。 如今,有机会将丽嫔一军,柔嫔自是不会放过。 何况,自老英国公突然病逝之后,王家的势力更甚,而偏偏,谢皇后却又一直缠绵病榻。 柔嫔可不想让王贵妃那一边,趁机将势力做大,凌驾于皇后之上。 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有机会废了丽嫔,从而打击到王贵妃、及其宫中势力,柔嫔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是以,柔嫔迫不及待,就要令丽嫔定罪。 而闻得柔嫔的话,一众嫔妃神色各异: 不少嫔妃,也纷纷出言赞同柔嫔的话: “陛下,柔嫔娘娘说的没错!孙福这分明就是以死明志啊!” “丽嫔谋害姝嫔及其腹中皇嗣之事,此乃罪证确凿,不容狡辩!” “人证物证俱在,重要人证还直接以死明志。丽嫔分明罪大恶极。请陛下明鉴!” …… 这些人之中,有真认为,谋害姝嫔及其腹中皇嗣的定是丽嫔的;也有平时受尽丽嫔欺压,借机报复的;更有想要借刀杀人,铲除异己的。 谁叫丽嫔平时,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又依附于王贵妃,便是各种嚣张狂妄、惹人嫌呢? 这个时候,可不就是墙倒众人推了么?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希望丽嫔倒霉的人,可不少。 而与此同时,王贵妃望向丽嫔的眼神,则满是嫌弃,已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她知道,丽嫔怕是要废了! 这个蠢货!居然去谋害姝嫔和她腹中龙裔。 你丫谋害了,也便罢了。 居然还留下了把柄。 真是蠢不可及! 邓贤妃一派贞静娴雅模样,端坐于一隅,正在默念佛经,一副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副腥风血雨的模样。 叫一旁的宫人见了,都禁不住暗道一声: 贤妃娘娘果然菩萨心肠,忒悲天悯人。 这是连孙福这样的罪人,也不忍见他落得这般下场啊! 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将众人的神情、举动,尽数瞧在眼中,他朝着殿内冷冷扫视了一眼,原本还聒噪着的几个嫔妃,见状,唬得一跳,齐齐噤声。 一时间,殿内安静了下来。 年轻帝王这才转目望向此时已经状若疯癫,身上、脸上俱都沾着血的丽嫔,冷声开口道: “丽嫔周氏,谋害姝嫔与姝嫔腹中皇嗣,罪证确凿。即日起,贬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谋害皇嗣是大罪。 直接仗杀,都不为过。 只是,乍一闻得昭文帝所言,在场一众嫔妃,却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居然是贬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陛下这可真是雷霆手段啊! 众嫔妃面色各异,禁不住齐齐转目朝着上首位望去。目光齐齐聚焦在此时,正被皇帝紧紧揽在怀中护着的姝嫔的身上。 陛下,竟为出身小官庶女的姝嫔,赐死出身高门、父亲身居要职的丽嫔? 真没想到,陛下竟愿为姝嫔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重视姝嫔腹中的皇嗣啊! 姝嫔,怎么就这般好命呢? 思及此,众嫔妃又羡又妒,不由暗暗咬碎一口银牙。 第99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最是接受不了这一切的,当属丽嫔。 闻得李元珩的话,她双目赤红,不住摇头晃脑,双手近乎疯魔一般,在自己身上、头上来回抓挠,任凭指甲挠破了皮肉,挠得发髻散乱,她也恍若未觉,只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叫喊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啊——” 一边说,丽嫔还一边以头撞地。 只撞得,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巨响。 而丽嫔却犹未所觉。 甚至,还好似没有痛觉一般,还在那里一边不住扭动着身子,双手不住抓挠着头发,一边口中歇斯底里的惊呼着,反反复复都是: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是谁?是哪个贱人在害我?别被我找出来,否则,我绝不饶她!啊——啊——,哈,啊哈哈哈哈——” 眼见得,丽嫔就这样,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见得她这副歇斯底里、疯疯癫癫的模样,在场一众嫔妃,俱都被唬了一跳。 有妃嫔禁不住道: “丽嫔她……莫不是疯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嫔妃皆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瞧丽嫔这副模样…… 她可不就是疯了么? 这还不叫疯,什么才叫疯? 见状,坐于上首位的李元珩不由皱眉,却仍旧不忘将一旁的宁雨菡护在怀中,柔声安慰宁雨菡: “雨菡,莫怕!没事的。有朕在,别怕!” 谁能想到,不过寻常的一场对质,竟然会发生如此多的事。 前有孙福撞壁而亡;后有丽嫔如此疯癫模样。 这可真是…… 倒是让怀中的娇人儿,平白受了惊吓。 以怀中人儿这般柔弱的性子,也不知,是否被吓到。 若是因此,而惊到她和她腹中皇儿,可怎生是好? 事到如今,李元珩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便不让这娇人儿过来乾元殿了。 让她自在永安宫歇息,这边他自行查清一切,等有了结果,便直接着人去永安宫告知她一声便是。 何苦让她过来这一趟,受如此多的惊吓。 思及此,李元珩的眉头又是一皱,心下禁不住有些自责,睨了眼,疯疯癫癫、歇斯底里的丽嫔,李元珩遂挥了挥手: “将周庶人拖下去!” 显然,李元珩已经不想再看着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儿了。 更怕庶人周氏这副模样,会惊到宁雨菡和她腹中的皇嗣。 是以,李元珩打算速战速决。 直接叫人把周氏拖下去便罢。 至于周氏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神弄鬼的假疯,李元珩却并不在乎。 适才,他旨意已下,贬丽嫔为庶人,赐鸩酒自裁。 待到周氏被拖下去后,自有人会端杯鸩酒于她。 无所谓这鸩酒是她自己喝,还是由旁人来灌。 结果都不会改变。 闻言,殿中内侍齐齐应是。 几名知机的小太监,立时几步来到疯疯癫癫的丽嫔,哦,不对,是庶人周氏身前。 七手八脚的将庶人周氏向着殿外拖。 而此时,鬓发散乱,形容狼狈的周氏,还在那里不断挣扎,歇斯底里的惊呼、尖叫: “啊——,是谁在害本宫?本宫没有!不是本宫!本宫是冤枉的!皇上,臣妾冤枉啊!” 周氏挣扎着不愿离去,拼命想要朝着上首位的皇帝那边奔,奈何被几名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架着,如蜉蝣撼树,根本挣脱不开身,只得就这样,疯疯癫癫、形容狼狈的被那几名小太监,拖拽着向着殿外走去。 殿内众人,就这样,瞅着周庶人被拖拽着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一众嫔妃眼前。 众嫔妃见状,面色各异: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只觉解气;有人面上惶惶,明显被刚刚的一幕,给唬得不轻;也有人面露不忍;还有人面上,掠过一抹类似于物伤其类、兔死狗悲一般的哀色。 居高临下坐于上首的李元珩,自然将后宫诸人的面色,给瞧了个正着。 见状,他目光微闪,不辨喜怒。 而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坐于一隅的邓贤妃,则是突然自椅子上起身,施施然来到大殿中央,优雅的冲着李元珩行了一礼: “陛下,您刚刚也瞧见了,丽嫔……周庶人现已疯癫。她这幅模样,也怪可怜见的。臣妾瞧着实在不忍。 陛下,看在周庶人自东宫那会儿便开始服侍您的份儿上,就别让她自裁了。改为让她入冷宫。您看可好?” 闻言,不少嫔妃与在场宫人,皆暗道贤妃果然慈善。 这位,真就是如那观世音菩萨一般,大慈大悲、慈眉善目。 李元珩闻言,却是一挑眉,斜睨了此时,正冲着他盈盈下拜的邓贤妃一眼,一脸的不置可否: “哦?贤妃,你是在为周庶人求情?” 邓贤妃闻言,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面上一副悲天悯人模样,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是!陛下,臣妾的确是在替周庶人求情。” 说着,她又望向被皇帝揽在怀中的宁雨菡,笑道: “陛下今日之怒,皆因姝嫔妹妹而起。不过,姝嫔妹妹自也是那和善之人。想来,姝嫔妹妹也不忍周庶人横死。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闻言,宁雨菡不由得皱了皱眉: 邓贤妃这番话是何意? 暗指她是那搅事精,今天的一切,包括丽嫔的惨状,都是因她而起? 还是想要给她来个道德绑架? 若是她不顺着她邓贤妃的意思,求情放周氏一马,她便不是和善之人? 换而言之,她便是个睚眦必报、不贤不惠的恶女。 果不其然,邓贤妃此言一出,众嫔妃望向她的目光,明显变得不同了。 不少人的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与赤裸裸的怨怪。 好似在说—— 宁氏,你就是个祸水! 快应了贤妃娘娘的话,否则,你就是个坏蛋! 奸妃! 是周幽王的褒姒,商纣王的妲己。 你个奸妃! 而就在这时,李元珩也开口了: “雨菡,对此,你怎么看?嗯?” 年轻帝王转目望向宁雨菡,冲着她挑眉一笑,一副在征询她意见的模样。 闻言,宁雨菡直接无视一众嫔妃投注过来的灼灼目光,一扬修长白皙的脖颈,冲着众嫔妃,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这才转目望向身旁的昭文帝,倏然自座位上起身,冲着李元珩深施一礼: “陛下乃大胤之主,亦是臣妾等人的天。陛下乾坤独断,一切自有圣裁。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不敢妄议!” 第100章 落水身亡 哼,这个贤妃! 还想逼着她,附和着你丫说话? 宁雨菡偏不! 她都听、且只听昭文帝的。 狗皇帝怎么说,她便怎么听。 绝无异议。 听领导——皇帝的话—— 这才是一个合格嫔妃应具有的素质。 果不其然,李元珩闻言很是满意,多情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赞许。 不得不说,宁雨菡的一番话,真真是搔到了李元珩的痒处。 他乃天下之主,阖该乾坤独断。 宁雨菡这个后宫女子都懂的道理,前朝那些老臣不懂。后宫这些世家高门出身的贵女们也不懂。 还敢置喙他的话? 哼! 说起来,还是面前的娇人儿,识大体!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一把揽过,此时正冲着他盈盈下拜的宁雨菡的纤腰,朗声道: “好!好!好!雨菡说的很是!来,雨菡,坐!不是说,你叫你莫行礼了么?你啊,又忘了!” 李元珩将宁雨菡径直扶坐到身旁,她原本的座位上安坐,一手轻揽着她,一手抬起虚点了点怀中娇人儿的额头,宠溺一笑。 见皇帝闻得自己适才那番话,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宁雨菡唇角微扬,抿唇一笑,娇声道: “是!陛下,臣妾知道啦~” 看来,她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真是很合狗皇帝的心意呢。 果然! 皇帝虽年轻,却也是君王。 但凡是君王,都会想要乾坤独断,而不是让人置喙、左右他的决定。 正如,现代的那些领导们,既当了领导,他们自然也都希望,能够一言堂、自己个说了算。 可不想听底下的人,没事哔哔。 质疑他的决定。 何况,他都已经赐自裁了,贤妃偏要跑出来求情,让皇帝改为将庶人周氏打入冷宫,这是几个意思? 显摆你丫仁慈啊? 所以,你是想让皇帝成为你仁慈的对照组,让旁人觉得皇帝残忍咯? 哼,真真是不知所谓。 眼见得昭文帝只顾着同身边的姝嫔甜甜蜜蜜、你侬我侬,众嫔妃只觉得心口发酸,不少人又羡又妒又恨,再次暗自咬碎一口银牙: 陛下何时对后宫哪个嫔妃如此好、如此另眼相待过? 这个姝嫔她凭什么? 陛下现如今,光顾着和她说话,只将她们众人,都给直接晾在一旁,这算怎么一回事? 哼,姝嫔这个狐媚子! 真是个奸妃! 气愤过后,嫔妃们回过神来,眼瞅着此时还杵在那里,等着皇上发话,却俨然已经被直接无视的邓贤妃。 不少嫔妃又都有些幸灾乐祸。 啧,没想到素来光鲜、于后宫之中高高在上,仅次于皇后、贵妃,第三尊贵的贤妃娘娘,也有今天。 此时,邓贤妃也明显有些不甚自在。 闻得姝嫔适才的话时,她的眸中便掠过一抹讶然,旋即,飞速掠过一抹厉色。 这个姝嫔,竟是不顺着她的话头来。 她这是何意? 是想与自己对着干? 哼,好你个姝嫔! 这会儿,眼见得陛下直接无视她,只与姝嫔那贱人打得火热,邓贤妃便是心下暗恨不已,面上一贯的贞静娴雅,差点就要挂不住。 见昭文帝俨然一副遗忘了她的模样,邓贤妃只得装作浑不在意的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 “陛下,周庶人那……您看……” 其实,她也并不在意周氏那蠢货的生死。 刚刚站出来谏言,也不过是想要卖个好,在众人面前彰显她的贤德与仁慈。 并且,暗搓搓踩一踩皇帝目前的宠妃——姝嫔,让大家看看姝嫔这“奸妃”的真面目,让后宫诸人越加恨上姝嫔罢了。 只是,谁曾想,事情的发展,却俨然已经偏离了邓贤妃之前所预期的轨道。 这会儿,她倒很是有些不尴不尬,骑虎难下。 闻言,李元珩转目瞥向立于殿中的邓贤妃,原本在望向姝嫔时,显得温柔含情的一双桃花眼,此时瞅着却是淡漠得很,面上的笑意也已尽数敛去: “爱妃还欲替周庶人求情?” 迎上年轻帝王的目光,邓贤妃没来由心头一凛。 恍惚间,心中划过一个念头,她却并没有抓住,她张了张嘴: “陛下,臣妾只是……” 然而,李元珩却并未曾让她将话说完,便摆了摆手: “罢了,看在周庶人伺候朕一场的份儿上……” 李元珩嘴上淡淡,心中却是烦腻得很。 前朝有那帮子老臣,在那里指手画脚;到了后宫,还有如贤妃这般贵女,时不时置喙圣意。 第102章 娘娘这眼瞅着,是越来越得宠了 永安宫正殿内 李元珩揽着宁雨菡一路进了正殿,扶着她到椅子上坐定,而他自己,则径直做到了一旁的一张椅子上,与她肩并肩而坐。 望着眼前的娇人儿,年轻帝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连带着之前,因经历了那些污糟事,而产生的一些郁闷,也就此一扫而空。 “雨菡,朕会加派人手,护着你和你腹中皇儿。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其他的,你都别多想!” 李元珩轻拍着宁雨菡的手背,柔声安慰道。 今日之事,想必,这娇人儿是吓坏了! 他自然得要好生安慰。 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想到今日之事,李元珩又禁不住皱眉,想了想,又道: “今日之事,说起来,也怪朕考虑不周。御膳房人多口杂,难免出些纰漏。况且,雨菡你如今有孕,想要吃个什么,还得差人大老远的从永安宫跑去御膳房去拿。这属实不便。不若就在永安宫设立个小厨房吧。 往后,雨菡你的一日三餐,便让你宫中的小厨房打理。若是你想吃个什么,也可以吩咐小厨房给你做。岂不是好?” 宁雨菡闻言,不由一喜,忙娇声道: “如此自然是好。陛下这是要给臣妾设立小厨房了?君无戏言!臣妾谢主隆恩!” 说着,宁雨菡又欲起身,冲着李元珩一福。 她自然也是知道,有小厨房比较好啊。 只是,之前,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这会儿,既然狗皇帝开了金口,主动提议。 宁雨菡自然是千肯万肯。 并且,赶紧就欲落实此事。 终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以后,不用叫小喜子他们巴巴的过去御膳房那边拿吃食了。 真好! 见她欲起身,李元珩当即一把将她按住,轻笑着点了点她的琼鼻: “都说过多少次了,莫要动不动行礼!你啊!真是个娇娇!” 他自然也知,眼前的娇人儿这是在将他一军呢。 瞧瞧! 又是“君无戏言”,又是“谢主隆恩”的。 她如此说,想来,他便不好再改口了。 这妮子,只怕就是打着这鬼主意儿呢。 啧,这小机灵鬼! 对于宁雨菡的这点子小心机,李元珩一眼看破,却也并不厌恶,也无甚反感,反而只觉得这娇人儿实在可爱。 何况,他本就打算要给宁雨菡一个小厨房,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更勿论反悔一说了。 思及此,李元珩轻笑着摆了摆手,冲随侍在不远处的方进忠吩咐道: “进忠,吩咐下去,朕要给永安宫设立一个小厨房。你安排些得力之人过来伺候着。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 言下之意,便是要保证宁雨菡、以及她腹中胎儿的安全。 今日之事,切不可再次发生。 方进忠自然也是听明白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 闻言,他当即垂首恭声应是: “是!陛下。” 李元珩又陪着宁雨菡聊了会儿,又嘱咐了宁雨菡好生歇息,好好养胎,这才姗姗离去。 毕竟,今日闹了这么一出,耽搁了不少时间,勤政殿那边,还有成堆的奏折没处理呢。 李元珩还要回去批折子。 “臣妾恭送陛下~” 对于李元珩的嘱咐,宁雨菡皆乖巧应是。 又娇声恭送皇帝离去。 待到御驾走远,她才在初夏、碧桃的搀扶下,回到了内室。 宁雨菡索性往贵妃榻上一歪,银屏和初夏忙着给宁雨菡垫迎枕、捏肩,而碧桃,则是一边在一旁伺候茶水,一边喜滋滋的道: “恭喜娘娘!坏人得了惩罚,还得了自己的小厨房。娘娘你这是遇难成祥、因祸得福呢。” 还有一句话,碧桃没说。 陛下对他们娘娘,那可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另眼相待了。 娘娘这眼瞅着,是越来越得宠了。 嘻嘻,真好! 谁知,闻言,宁雨菡面上却是淡淡,并不见有多么欢喜。 不知想到什么,宁雨菡更是不由微一蹙眉: “我总觉得,这件事,远没有这般简单。” 她口中所说的这件事,自然便是指的,有人给她午膳中放相克的菜品,想要谋害她流产之事。 虽未明说,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也是听懂了的。 闻言,初夏也禁不住皱眉: “娘娘是觉得,谋害您的,另有其人?” 显然,初夏也觉得,这事十分蹊跷。 虽然,人证物证俱在,庶人周氏也被定罪。 但,怎么瞧着,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显然,有这般想法的,也远不止她一人。 这不,银屏闻言,便是皱眉道: “会是谁呢?陛下察觉到真凶可能另有其人么?” 闻言,闲适的歪在贵妃榻上的宁雨菡,则是微一勾唇,面上一派淡然: “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想要怎么做。” 这后宫,本就是波云诡谲之地。 而在这后宫中生存,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皇帝的心意。 如今,昭文帝摆明了是要力保她、和她腹中胎儿的。 这便够了。 至于真相…… 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至于害她之人—— 若真不是丽嫔,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自然也会按捺不住。 早早晚晚,会露出马甲,现出原形。 日子还长着呢。 且慢慢瞧着吧。 与此同时,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踏入勤政殿,方进忠便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元珩脚边: “都是奴才的疏忽!老奴向陛下请罪!” 之前,陛下已经放言定要保住姝嫔腹中的这一胎,并暗示他多加看顾。 谁曾想,今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幸而姝嫔娘娘自己个警醒,发现菜品有异。 否则,可不得酿成大祸? 陛下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嗣,只怕也要…… 说来,都是他方进忠的失职。 他阖该向陛下请罪。 李元珩垂眸淡淡睨了眼,跪下请罪的方进忠,沉声道: “下去领十个板子,若有下次,朕必重罚!” 方进忠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恭声应是: “是!奴才这就去领罚。” 陛下肯罚他就好! 若是不罚他,那事情反而就大条了! 那便是陛下于心中,狠狠的记了他一笔了。 如此反倒是不好了。 再则,十个板子—— 陛下这明显就已经是手下留情,轻罚于他。 旁人十个板子,那可是有得受了。 可,方进忠自小习武,是个练家子。别看他年纪渐长,身子骨可是一等一的棒。 十个板子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 打完他还能回来接着伺候陛下,歇都不必歇的。 陛下待他,当真也是极好的! 第105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 无论前朝后宫诸人如何做想,日子依旧在继续。 转眼几日过去。 眼见得后宫和前朝,都鲜少再有人谈论庶人周氏、以及落败抄家流放的周家,枫林阁内,自觉一切尘埃落定的夏才人,不由得于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末了,她又难免有些得意。 这天,夏才人正呆在自己的枫林阁,心情甚好的和贴身宫女蕊儿一起说说笑笑,谁曾想,守门的小宫女却忽的来报,说是崇德宫贤妃娘娘有请。 对此,夏才人不由有些莫名: “敢问姐姐,贤妃娘娘可是因何事寻嫔妾过去?” 夏才人命守门小宫女将前来传话的崇德宫宫人,客客气气的迎了进来,自己个又笑盈盈,客客气气的对这宫人道。 而这名奉命前来枫林阁请夏才人去崇德宫的宫人,闻言,只是冲着夏才人一福,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奉贤妃娘娘之命,请夏才人过去崇德宫那边。其余一概不知。” 听这宫人如此说,夏才人只是轻“哦”一声,点了点头: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我这便随姐姐一起去崇德宫。” 贤妃这位一品妃位娘娘有请,她敢不从命? 就是不知,这贤妃找她是有什么事了。 夏才人心里头犯着嘀咕,却也并不惧。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她早已投诚于皇后,乃是皇后的人。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 想来,邓贤妃也不会对她如何。 思及此,夏才人内心之中,越发笃定且有恃无恐,便就这样,面上挂着可爱娇憨的甜笑,一路毫无顾忌、坦坦荡荡的随着那来请她的宫人,一起去往邓贤妃所居的崇德宫。 崇德宫内 邓贤妃正在观摩一盘残棋,手中还拿着一本棋谱。 守门宫女却是突然来报: “娘娘,枫林阁的夏才人来了。” 邓贤妃闻言,挑了挑眉,唇边浮起人畜无害的笑: “哦?她来了啊。还不赶紧让夏才人进来!” 守门宫女闻言,当即恭声应是,快步而出。 不过一会儿,夏才人被领进了殿中,夏才人当即冲着邓贤妃施了一礼: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安!” 闻言,邓贤妃笑意盈盈一点头: “嗯,夏才人来了啊。” 旋即,便没有下文了。 也没有给夏才人赐座。 贤妃也并不瞧夏才人一眼,而是又开始垂眸,自顾自专心致志的瞧着手中的棋谱、与桌上的残棋。 贤妃不开口,夏才人也不能主动找个地方落座,只得不尴不尬的立在那里。 夏才人的眸中掠过一抹异色,似是完全未曾料到,邓贤妃居然会就这样将她撂在这里,置之不理。 这还是一向和善仁慈、与人为善的贤妃么? 还有,好好的,贤妃唤她过来做甚? 唤了她过来,却又将她就这样撂在一边,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真是的! 夏才人心中纳闷又腹诽不已,就这样立了有一会儿,嘴上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贤妃娘娘——,不知娘娘您唤嫔妾过来,是有何事?” 闻言,邓贤妃翻看棋谱的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瞥了一眼,此时,明显已经心浮气躁、有些沉不住气的夏才人,又转目淡淡向着侍立在一旁的如梅那边一扫。 如梅见状,当即会意,冲着侍立在殿中的一众宫人们挥了挥手。 旋即,众宫人便鱼贯着退出了大殿。 如梅走在最后,最后一个退出大殿,在退出去之际,还不忘反手关上了房门,独立自己一人在殿外守候。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只余邓贤妃与夏才人。 见邓贤妃煞有介事、仿佛异常郑重一般,遣散了殿内的一众宫人,夏才人不由皱眉: “娘娘,您这是何意?何以要将宫人们都遣退了?您究竟想要和嫔妾说些什么啊?” 夏才人觉得,邓贤妃今日,实在有些古怪。 莫名的,她的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一抹不知从何而生的不安来。 直觉告诉她,邓贤妃遣退众人,接下来想要与她说的话,绝没有那般简单。 而事实证明—— 夏才人的预感是正确的。 邓贤妃接下来的话,对于夏才人而言,觉得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直炸得她心颤胆寒。 “夏才人,谋害姝嫔的人,其实是你吧?” 邓贤妃一派闲适的抬眸瞥了夏才人一眼,淡淡开口道。 然而,一番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闻言,夏才人登时脸色大变,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慌乱,却还娇憨一笑,强作镇定道: “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啊?嫔妾不懂娘娘您说的什么意思?嫔妾怎么会谋害姝嫔娘娘呢?呵呵,贤妃娘娘,您可真是爱说笑!” 闻言,邓贤妃挑了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说笑?呵,本宫可没有在说笑。你不懂本宫在说些什么?” 话到这里,邓贤妃忽的掩唇一笑,望向夏才人的眸中满是讥诮: “呵呵,夏才人,你就别在本宫面前装傻了。非要本宫说的如此直白么?本宫是说,你才是那指使孙福弄出那些相克的菜品,想要谋害姝嫔腹中皇嗣的人。你才是孙福身后的主子,真正的幕后之人! 而丽嫔,不过是你一早准备的替罪羊。你一早就布置好了,若是此事东窗事发,便将一切罪责,全都推到周氏的头上,让周氏去做这个替死鬼。 夏才人,你不错嘛!你可真真是好成算!” 夏才人闻言,心底大骇,却还是强撑起一副无辜娇憨的模样,颇有些委屈与受伤的惊呼着道: “娘娘,您胡说些什么呢?贤妃娘娘,您是不是对嫔妾有什么误会?嫔妾怎么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还说嫔妾陷害庶人周氏,让她做替罪羊? 周氏她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心思歹毒,嫉妒姝嫔娘娘有孕,欲图谋害姝嫔腹中的皇嗣,关嫔妾什么事儿?娘娘,您可不能平白往嫔妾身上泼脏水、冤枉嫔妾啊!” 夏才人期期艾艾,满脸委屈的望向邓贤妃,一副“纵使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品贤妃,也不能够如此冤枉我这个小妃嫔啊”的表情。 然而,对此,邓贤妃却并不买账。 见状,邓贤妃冷笑一声,随手从棋谱中,掏出一张轻飘飘的信纸,往夏才人面前一递: “夏才人,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第107章 陛下的头疾 “娘娘有命,嫔妾哪敢不从?” 夏才人闻言,笑道。 敛去脸上的慌乱,一张圆圆脸上,依旧一副娇憨可爱模样。 面对邓贤妃时,却是低眉顺目,恭敬万分。 见状,邓贤妃满意一笑,携着夏才人去到崇德宫的院中,似模似样的逛了逛,赏了赏花,这才打发了夏才人离开。 蕊儿未曾进得崇德宫,一直在殿外守候。 乍一瞧见夏才人出得崇德宫,便是急急的迎了上来: “小主,您终于出来了!贤妃娘娘召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夏才人闻言,面色一沉,下意识瞥了一眼身后的崇德宫方向,匆匆撂下一句: “咱们回去再说。” 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携着蕊儿一起离开。 * 接下来的日子里,后宫颇为平静。 谢皇后依旧在卧床养病。 而宁雨菡也因此乐得清闲,不必每日早起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于是乎,她便又开启了她深居简出的养胎生活。 一直窝在永安宫中,等闲就连永安宫的大门都不迈出。 这不,这会儿,宁雨菡正扶着已经渐渐隆起的肚子,任凭着初夏、碧桃二人搀扶着,在院子里头散着步。 眼见得这里地方小,也无甚景物,宁雨菡只得在院子里头转圈,来回踱着步,一直跟随在一旁的银屏,不由得提议道: “娘娘,这会儿,御花园的花花草草定是十分繁茂,那边地方也大,不然咱们过去逛逛?” 她也是不忍他们娘娘,成日里被拘在永安宫这一亩三分地里,想要让娘娘出去走走,放放风。 如此,心情也能舒畅一些,娘娘腹中的皇嗣,也太能够更茁壮的成长,不是么?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本宫就在院中里头转悠转悠就极好!” 她自然也知,御花园比自己这院子大、且好。 只是,御花园虽好,却不是她一个人的地方。 她觉得好,其他人也觉得好。 她可以去,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去。 出门一趟,遇见人和事的几率,实在是太大。 也更容易给人以可乘之机,借机对她、和她腹中的胎儿做些什么。 所以,出门还是能免则免吧。 宁雨菡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若无必要等闲不出门,就窝在这永安宫中,静心养胎。 毕竟,这儿是自己的地方,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全性自然是大大增加的。 见宁雨菡拒绝了去御花园的提议,银屏便也就诺诺称是,绝口不再提了。 她只是提议一下,最后做主的,自然还是主子。 主子不想去,便不去吧。 对此,银屏并无异议。 而一直跟在后头的周嬷嬷,则是欣慰一笑: 她人老成精,岂会不知他们娘娘为何会一直深居简出,等闲不愿跨出永安宫的大门一步? 甚至,连今日,银屏提议去御花园逛逛,都被娘娘给拒了。 宁雨菡想到的,周嬷嬷自也都想到了。 实际上,周嬷嬷很是赞成宁雨菡就这样窝在永安宫里头安心养胎,能不出门,便尽量不要出门的举动。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娘娘肚子里头孕有龙裔,还是陛下唯一的骨肉,真的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他们娘娘是个有成算的。 如此,周嬷嬷便放心了! 宁雨菡心情不错的,又与身边的人说笑了几句,就在这时,小喜子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面上带笑,一副很是欢喜的模样: “娘娘,陛下来了!陛下驾临咱们永安宫了!” 闻言,宁雨菡挑了挑眉,在初夏和碧桃的搀扶下,转身便欲去到永安宫门口,去迎驾临永安宫的帝王。 谁曾想,她还没走几步,李元珩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施施然一路走了过来。 今天的李元珩,着一席月白色绣龙纹常服,头上束一只紫金龙冠,长身玉立、丰神俊朗,贵气逼人,更兼天子威仪与气度。 就连在现代经历过互联网信息爆炸时代,阅美男无数的宁雨菡,也不得不承认,李元珩确实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身材,都是顶顶好、顶顶拔尖的存在。 再加上,他这一国之君的身份,也难怪后宫的嫔妃们为了他,一个个斗得跟个乌眼鸡似的,变着花样,可着劲儿争宠了。 按捺下纷乱思绪,眼见得李元珩向着自己这边走近,宁雨菡作势便欲行礼,口称: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然而,宁雨菡还没来得及拜倒,李元珩便疾走几步来到她跟前,伸出大掌,将她给一把揽住: “雨菡免礼!不是都说了,无须多礼了么?你如今身子眼瞅着重了。哪里能动不动就行礼?嗯?” 说话间,李元珩还亲昵的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柔情与宠溺。 宁雨菡闻言,却是掩唇一笑,娇声道: “陛下,礼不可废嘛~。臣妾可不想旁人说臣妾恃宠而骄!” 闻言,李元珩唇角微扬,无奈的又虚点了点宁雨菡,笑道: “你啊!就是忒多礼!” 这些日子以来,李元珩时常过来看望有孕的宁雨菡,每每都会待上一阵儿,甚至,还会陪着宁雨菡用膳,之后,再离开。 如此,一来二去的,二人也越来越熟悉,二人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自然随意。 甚至,在旁人看来,这帝妃二人,更像是寻常小夫妻,彼此之间的相处与互动,皆是温馨而甜蜜。 这不,宁雨菡和李元珩又在院中说笑了几句,引得一众随侍宫人,都是禁不住唇角上扬,帝妃二人这才相携一起向着殿内走去。 二人往东次间窗边摆着的一张宽大的罗汉床上,并肩一歪,正欲接着畅聊,谁知,这会儿,状况却是突生。 李元珩忽的痛呼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面色也陡然变得惨白,额头上也渗起豆大的汗珠,一副十分痛苦难耐的模样。 一旁的宁雨菡,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状,给唬得一跳,忙一把将李元珩抱住: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陛下,您可是有何不适?” 李元珩抱着头,痛苦的拧着眉: “朕头疼!朕的头好疼!” 言罢,便是一把挣开宁雨菡,痛苦的在罗汉床上打起了滚。 随侍在一旁的方进忠见状,也是被唬得不轻,当即一迭声的道: “请太医!快去请太医!陛下的头疾又发了!” 第108章 臣妾可见不得陛下难受呐 “什么?头疾?” 宁雨菡闻言一怔,敏锐的捕捉到方进忠的话中之意—— 方公公话中的那个“又”字。 也就是说—— 昭文帝不仅患有头疾,而且,还又复发了? 瞧这状况,复发可能还不止一次。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瞅了眼,张罗着欲去请太医的方进忠,又瞧了眼疼得满头是汗,神情痛楚,不住闷哼之中的皇帝,宁雨菡径直跳下罗汉床,去到内室,不过一会儿,便拿了一个荷包回来。 从荷包中,掏出银针,点燃根蜡烛,熟练的将银针在蜡烛上烤了烤,消了消毒。 而包括方进忠在内的一众宫人,则是被宁雨菡这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 “姝嫔娘娘,您这是……” 方进忠一脸莫名的望向宁雨菡。 闻言,宁雨菡并不答话,而是冲着一旁几个青壮小太监挥了挥手: “你们过来按住陛下,不要让陛下乱动。” 几名被点名的小太监闻言一怔,却还是齐齐恭声应是,上得前去,七手八脚的将昭文帝给按住。 与此同时,宁雨菡二话不说,便开始为昭文帝施针。 宁雨菡的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看得,包括方进忠在内的一众宫人一怔一怔。 待到方进忠回过神来之际,宁雨菡已然收了针。 “姝嫔娘娘,您这是……” 方进忠一脸惊异的望向宁雨菡。 “我在替陛下施针。” 宁雨菡言简意赅的道。 复又望向罗汉床上的李元珩。 但见原本痛苦万分、不住闷哼呼疼的李元珩的状况,似乎也好上了不少。 至少,他面上已经没有了痛苦之色,也不再闷哼呼疼,忍不住想要挣扎了。 看来,头疼的毛病,暂时是止住了。 不过,宁雨菡还是一迭声柔声问道: “陛下,您感觉如何?头还疼么?有没有好些?” 说着,宁雨菡又掏出一方罗帕,轻柔的替李元珩拭去额上、脸上的汗水。 而李元珩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朕无事。朕的头不疼了!朕很好!” 说着,李元珩便欲起身,却是被宁雨菡给一把按住: “陛下,还是等太医来看看再说吧。” 她刚刚为李元珩施针,是眼瞅着他实在太过痛苦,作为医生的本能,下意识的,她便想要替患者减轻痛苦。 只是,虽然通过针灸,李元珩的头疾明显有所缓解,头也不再疼了。可是,这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还是需得让太医过来诊治一二,找出一个根除病患的法子才是。 闻言,一旁的方进忠也恭声开口: “陛下且稍等!奴才已遣人去请太医去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方进忠这话才刚落,外头便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小内侍便急吼吼的领着太医令郭太医快步奔了进来。 乍一瞧见罗汉床上的陛下,小内侍和郭太医都齐齐一怔。 小内侍一脸莫名。 心道: 陛下刚刚还疼成那样。怎的这会儿就好了? 郭太医也于心中纳闷,狐疑的瞅了一旁的小内侍一眼: 这小公公不是说,陛下头疾发作得厉害,叫他火速前往救治的么? 怎么…… 这眼瞅着,陛下不是好好的么? 哪里像是头疾发作的样子? 按捺下心中思绪,郭太医冲着罗汉床上的帝王行礼问安,复又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微臣听说您适才头疾发作。您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不怪郭太医会如此问,实在是—— 李元珩这会子瞧着好好的。 闻言,李元珩转目瞥了宁雨菡一眼,复才淡淡开口: “朕适才的确头疾发作,不过,头疼之症,现已止住。郭太医,你且过来替朕瞧瞧吧。” 郭太医闻言当即恭声应是,上得前去,对李元珩望闻问切一番,之后才道: “陛下,这个季节容易诱发头疾,您平日里注意保养,切莫烦心。微臣给陛下开个方子,您且服上一剂……” 郭太医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无非就是让李元珩注意保养云云。 一旁的宁雨菡听着,也从郭太医所言中,了解了大概。 原来,李元珩的头疾,不仅是旧疾,更是他打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病症。 第109章 吓死臣妾了~ 闻言,李元珩很是感动,动容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雨菡,你待朕真好!” 这娇人儿,真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看来,这妮子是真真爱惨了他呐!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 而被李元珩揽入怀中的宁雨菡,闻言,则是仰头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 “陛下是臣妾的天,是臣妾一生的倚靠和仰望,臣妾不对陛下好,还能对谁好呀~?” 一席话说得李元珩心里头美得冒泡,越发的唇角上扬: “好!好!好!雨菡对朕好。朕记得!朕受了!” 作为回报,李元珩也并不排斥,对怀中的娇人儿多偏宠几分。 谁叫这小人儿实在甚合他意。 可怜又可爱得紧呢。 如此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女子,他多疼宠一些,偏爱一些,也实在不为过。 何况,这娇人儿的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呢。 如此,他多疼爱她一些,便更是实属应该了。 李元珩于心中暗自点头,唇角却是禁不住再次上扬,一副龙心大悦的模样。 窝在年轻帝王怀着的宁雨菡,一直抬眸暗自观察着李元珩的神色表情,但见他眉目舒展、唇角微扬,明显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她才又娇声道: “陛下,适才可真是吓死臣妾了~!” 宁雨菡的声音娇滴滴,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扑闪,美眸之中波光潋滟,倒映着李元珩一人的俊脸与身影,说话间,她还用她那白生生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后怕、又担忧不已的模样。 见此情状,李元珩唇角又是一扬,一双多情桃花眼中掠过柔情。 但见怀中人儿如此情真意切的替自己担忧,李元珩搂紧了怀中的娇人儿,一边抬手轻拍着宁雨菡的背脊,一边的柔声轻哄道: “无事。都过去了!这头疾,朕自小便有。只是偶尔会发作。无碍的!” 谁知,李元珩这一番安慰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怀中的人儿,他反是见得怀中的娇人儿,在听闻他这番话之后,一张清媚无双的小脸,便是倏的一板。 “陛下可不能这么说。头疾是病。既是病,便不可大意!” 第111章 雨菡,你还有什么是朕所不知道的? “你们都是在想些什么呢?本宫可没有那个意思。” 宁雨菡好笑的环视了一眼簇拥着她的几人,不由笑道。 说着,她又没好气的轻瞪了几人一眼。 一副“你们这都是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的模样。 银屏、初夏、碧桃、周嬷嬷几人见状,皆是一怔。 心道: 娘娘难不成不是想要争宠,才特地开口留下陛下的么? 难不成,是她们想多了? 周嬷嬷到底年纪较长,见识的也比银屏等人多,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第一个回过神来,明显一副松了口的模样,又颇感欣慰的笑道: “娘娘并无此意便好。如此,倒是奴婢们误会了娘娘的意思。还望娘娘饶恕则个!” 说着,周嬷嬷便是屈膝一福。 一副知错就改、坦陈错误的模样。 见状,宁雨菡也是莞尔一笑: “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小厨房吧。快去快回。可别叫陛下久等了!” 闻言,周嬷嬷、银屏几人当即恭声应是。 主仆几人彼此相视一笑,便是继续向着小厨房那边前行。 吩咐完小厨房那边,宁雨菡便立时回去正殿。 而但见她回来,李元珩立时一喜: “雨菡,你可算回来了。” 虽然宁雨菡其实并未曾离开多久,但李元珩却还是觉得,宁雨菡出去了老长时间了。 这便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咳咳。 李元珩轻咳一声,收回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扶着宁雨菡并肩落座,转移话题,提议道: “索性闲来无事。不若,咱们下盘棋吧。” 原本,宁雨菡原是有心想要带着李元珩在院子中走走,活动活动的。 闻言,却也点了点头: “嗯,好啊。臣妾陪陛下下棋。” 说着,宁雨菡便命初夏去拿棋盘、棋子等物。 皇帝陛下既然都提议了,她总归是要给点面子的。 索性,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至于活动之事,那便稍后再说吧。 很快,初夏便取了棋盘、棋子而来。 于是乎,李元珩与宁雨菡二人,便开始对弈。 李元珩这一下棋的提议,原本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顺带着打发一下闲暇时光。谁知,几盘棋下来,李元珩惊讶的发现,宁雨菡于棋艺上,竟也颇为精通。 并且,这妮子还毫不客气,连续几盘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朕倒不知,雨菡你于棋艺上,也颇有些造诣呐。” 眼见得桌上的棋局已定,李元珩当即随意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笑道。 关键是,这妮子棋艺好,也就罢了。 居然还敢赢他。 而且,还赢得这般坦然、这般的明目张胆。 这在后宫、乃至前朝,可都是独一份。 李元珩既新奇、又惊讶。 不过,他却也不恼。 不但不恼,反而还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开心,与不被人虚与委蛇、逢迎讨好的畅快。 李元珩感觉,面前的人儿,并未曾将他当做一位必须小心翼翼侍奉、虚与委蛇讨好逢迎的帝王来对待,而是将他当做一个人—— 一个可以与她平等相处之人。 她的夫君。 对此,李元珩颇为满意。 这小女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还不都是爱惨了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 唉。 李元珩于心中暗自摇头,唇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宁雨菡自是不知,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面前的帝王便已脑补了这么多。 闻得李元珩的话,她只是抿唇一笑,谦虚道: “陛下谬赞了!臣妾也不过是于闲暇时,偶尔手谈一两局,看看棋谱。哪里当得起有什么造诣啊?” 其实,在现代时,因着外公酷爱下棋,从小受外公的熏陶,宁雨菡的棋艺早已达到了专业级别。 宁雨菡的这番话,十足十乃是谦逊之语。 至于,她为何不故意藏拙,暗搓搓输给昭文帝,博君一乐…… 想来,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但凡与狗皇帝对弈过的,应该都是这么做的吧。 无论棋艺如何精湛,都会暗搓搓故意输给昭文帝。 不声不响的拍拍龙屁。 这也应该就是和皇帝下棋时,所有人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规矩和套路了。 正是因为如此,宁雨菡才偏不按这套路走。 若是她和众人一样,在皇帝面前还有什么趣儿? 还不得泯灭于众生之中? 她就要赢皇帝。 坦坦荡荡的赢了他,杀得他片甲不留。 狗皇帝才反而会觉得有趣呢。 第112章 小拳拳捶你胸口 在银屏即将夺门而出之际,宁雨菡倏的一下,将头一偏,冲着准备遁走的银屏道: “银屏——,既然晚膳已备好,那便摆膳吧。” 银屏闻言,赶紧驻足。 都不敢抬头,只是垂着头匆忙道了声“是”。 便就这么一溜烟儿的奔出了屋。 见此情状,宁雨菡又被闹了个大红脸,不由得嗔了那始作俑者一眼: “陛下~,都怪你!臣妾没脸见人了啦~” 一边说着,宁雨菡还一边用双手捂起了羞得通红、且滚烫的脸颊。 任凭宁雨菡心理素质再好,被人猛然撞见,她和李元珩正在…… 咳。 她还是禁不住又羞又臊。 毕竟,她的脸皮,可没那么厚。 然而,宁雨菡却不知,她嗔的这一眼,是有多么的波光潋滟,无限风情。 而她这一副娇媚的小模样,更是看得李元珩心旌摇曳。 若不是李元珩定力够好,他又万分重视宁雨菡腹中皇嗣,不停在心中默念,面前之人有孕,不可以。 说不得,李元珩便会一个倾身,猛的压下,将面前这勾人的小妖精,给直接就地正法。 按捺住心头的热切,被嗔怪的皇帝陛下也不恼,而是好心情的朗声一笑,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一迭声的柔声劝慰道: “哈哈,雨菡不气!不气啊。乖啊。朕的错。都是朕的错。行了吧。” 其实,刚刚的好事,被人的打断,李元珩心中是颇有些遗憾与不爽的。 不过,被宁雨菡这么一嗔怪,李元珩倒也不恼了,反而还颇为兴味的哄劝起怀中的娇人儿。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又再嗔了一眼搂着她不撒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年轻帝王。 心道: 你丫哄孩子呢? 什么叫做都是你的错,行了吧? 原本就都是你的错啊! 要不是你这狗皇帝,这么…… 她至于被银屏撞见刚刚那一幕,弄得她闹那么大一红脸么? 哼。 宁雨菡正欲再翻个白眼,搂着她的李元珩,却是忽的轻笑一声,凑到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第116章 这妮子,这是又想折腾他了? “这……” 望着没有一点油星的鸽子汤,李元珩明显有些迟疑。 心道: 这样的鸽子汤能好喝么? 见他如此模样,似昭文帝肚子里头的蛔虫一般,知晓了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宁雨菡一笑,娇声道: “陛下,这鸽子汤很是美味的!不信,您尝尝看啊~” 说着,宁雨菡又兀自将那盅鸽子汤,向着李元珩的面前推了推。 末了,又扑闪着亮晶晶的美眸,眼巴巴的望向李元珩,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架不住她这副眼巴巴的小模样,李元珩终是点头,轻‘嗯’一声,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鸽子汤,送入嘴中。 原本,李元珩只打算意思意思,随便喝一口,全了宁雨菡的心意便罢了。 谁知,这鸽子汤入口的味道,还真挺不错。 虽不是他一贯喜欢的口味,却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乎,李元珩又舀了一勺鸽子汤,送入口中。 而后,又舀了一勺…… 一盅鸽子汤的分量本就不多,不知不觉间,李元珩竟将这一盅鸽子汤全都给用完了。 末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宁雨菡一直笑盈盈望向大快朵颐中的皇帝陛下,见此情状,不由得笑道: “陛下,这鸽子汤味道如何呀?” 闻言,李元珩想也不想,便径直点头: “嗯,不错!” 说话间,他又垂眸睨了眼,已然被他吃得空空的那盅鸽子汤: 就是少了点儿。 他还没有吃过瘾呢。 就这么没了! 见他如此,秒懂了李元珩心意的宁雨菡,不由得抿唇一笑,抬手夹了一只水晶虾饺,递到李元珩面前的瓷碗中: “陛下,尝尝这水晶虾饺,做的也很不错呐。” 所谓过犹不及。 这每一份膳食,分量都不多。 每样都吃,每样都尝尝。 如此才更有利于膳食与营养的均衡不是? 见状,原本还有些扼腕鸽子汤这么快就没有了的李元珩,瞬间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闻言,他点了点头: “嗯,朕尝尝。” 说着,便用象牙箸夹起了宁雨菡夹到他碗中的水晶虾饺,优雅的送入口中…… 宁雨菡不时替李元珩夹菜,李元珩吃着这些,他平时都不爱、也不会吃的清淡膳食,竟是觉得别有滋味,兀自吃得津津有味。 间或也会投桃报李的替宁雨菡夹些膳食,放入她面前的碗中,与宁雨菡分享他觉得不错的美味。 就这样,二人愉快的用完了早膳。 末了,饱餐了一顿美味早膳的李元珩,龙心大悦,大手一挥: “早膳置办得不错!赏!” 闻言,方进忠自是领命而去,厚赏了永安宫小厨房内的一干厨子。 而小厨房内的众厨,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口中连连称谢,心中则是对自家姝嫔娘娘感激涕零。 他们可都是照着姝嫔娘娘的食谱和吩咐,做的膳食啊。 如今,得了陛下的喜欢,还一连得了这两次赏。 这都得要感谢姝嫔娘娘。 能够被拨到永安宫,服侍姝嫔娘娘,这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他们是祖坟冒青烟,走大运了! 而此时,吃罢早膳的帝妃二人,则是相携着一起去到院子里头逛了逛,顺便消了消食。 “这永安宫的院子到底是小了些,花花草草也不够繁茂。雨菡,你怎的偏爱在这儿逛,不去外头御花园那边逛逛?嗯?” 昨晚陪着宁雨菡一起过来逛这院子,李元珩倒还算觉得新鲜。 这会儿再逛,便不由有些腻了。 睨了眼身边的娇人儿,不由奇道。 他可是听说,这小人儿等闲不出门,日日都窝在永安宫中,就连御花园都未曾去逛过一次。 对此,李元珩是真有些好奇。 整天窝在永安宫这一亩三分地,每天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头逛,这小女人就不闷么?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一脸的敬谢不敏: “御花园虽好,奈何其他人也觉得它好。大家伙儿有事没事,都喜欢去那边逛,臣妾还是去不凑这个热闹了。” 说着,宁雨菡又抬手轻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唇角微翘,笑得一脸慈爱: “何况,臣妾腹中还有孩儿。还是不折腾了。就静静呆在这永安宫中,守着这一方天地,安心养胎便是!外头的姹紫嫣红,可不关臣妾什么事儿。” 怎么能不闷? 成日里呆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宁雨菡也很闷的啊。 只是,比起闷,她更不想出门,平白招惹是非。 更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搞事情。 所以,她还是苟着吧。 一切,待到她平安产下腹中的宝宝再说。 这才是现如今的重中之重。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一怔,继而便是言笑晏晏一点头: “嗯,雨菡说的很是!御花园那边,确实是嘈杂了些。那咱们还是莫要去御花园了。就在这院子里头走走就好!” 被宁雨菡这么一说,李元珩也不由忆起,自己每次有心想去御花园逛逛,便会和后宫一干人等各种“偶遇”的情形。 因此,李元珩也不甚喜欢去御花园。 而宁雨菡,显然是他的“同道中人”。 不愧是他的知己。 眼见得宁雨菡一脸慈爱的轻抚着她的小腹,李元珩的一双桃花眼中也是一片柔和,隐隐的,还透着一丝欣赏。 他很为宁雨菡的一片慈母之心动容。 一切以腹中孩儿为重。 自己早逝的母后,何尝不是如此? 忆起早逝的母后—— 眼前之人,正渐渐与印象之中的母后重叠。 “雨菡,朕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 一如他的母后——元德皇后一般。 似是忆起某些美好的回忆,李元珩似乎心情很好,唇角微勾,满目柔情的望向宁雨菡,笑道。 而宁雨菡闻言,则是当仁不让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见得她这般傲娇的小模样,李元珩不由失笑。 而眼见得李元珩这般笑眯眯,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宁雨菡则是眼珠子一转,娇声提议道: “陛下,索性闲来无事,不若,咱们再做些运动呀~” 李元珩:“……” 原本轻笑着的李元珩,笑声戛然而止。 啥?又做运动? 瞥了眼笑眯眯,忽闪着大眼睛冲着他眨眼的宁雨菡,李元珩忽然间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忆起昨晚,在宁雨菡寝房内的运动。 李元珩禁不住嘴角抽抽,斜睨了宁雨菡一眼—— 这妮子,这是又想折腾他了? 第118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眨眼的功夫,陛下刚刚才起驾去往勤政殿的消息,便传遍了阖宫上下。 宫中所有嫔妃皆知,昭文帝自昨日下午去到永安宫之后,便一直没有从永安宫中出来,直到这会儿,方堪堪出了永安宫。 对此,一众嫔妃俱都是又羡又妒,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昭阳宫内 王贵妃气得又撕碎了一方帕子,打碎了一个茶盏: “宁氏这贱人!这狐媚子!大着肚子还不忘勾引陛下,勾得陛下昨夜宿在她的永安宫不说,还直到这会儿才姗姗离开。这个贱人!” 一边咒骂着,王贵妃又是一通乱砸。 …… 和王贵妃一般想法的,这阖宫上下,还有不少。 一时间,宫中又不知有多少帕子被撕碎,多少瓷器被打碎。 而身为当事人的宁雨菡,却对这一切,以及众嫔妃们的各自羡慕嫉妒恨,一概不知。 此时,她正在小憩中,兀自睡得香甜。 然而,此时的王贵妃、以及阖宫上下其他嫔妃,却完全未曾料到,令得她们更加羡慕嫉妒恨的事情,还在后头。 勤政殿内 李元珩召见完几个大臣,便开始批改奏折。 不知不觉,便到了该翻牌子的时辰。 敬事房总管太监马德义,领着手捧摆着绿头牌托盘的小内侍,一路来到殿中,见昭文帝正在专心致志的批改奏折,马德义忙上得前去,恭声道: “陛下,该翻牌子了。” 说着,马德义便冲着手捧托盘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会意,赶忙疾走几步来到御案前,将手中捧着的托盘,往昭文帝那边一递: “陛下,请翻牌子!”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全程头也不抬: “不必了。下去吧。” 这便就是不翻牌子,今夜不召人侍寝的意思了。 小内侍与马德义当即会意,恭声应是,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见此情状,又瞥了眼,此时正在御案前,专心致志批改奏折的皇帝陛下,一直默默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心中暗道: 看来陛下忙于政务,是无暇顾及后宫了。 然而,很快,方进忠就发现,他此时的论断,乃是大错特错。 李元珩就这样埋头批改着奏折。 直到临近晚膳时分,他才终于将今天的奏折给全部批改完。 “什么时辰了?” 将手中的狼毫笔,随意的往笔洗中一扔,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颈,李元珩这才开口道。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赶忙恭声道: “回陛下,此刻,申时二刻已过,已到了晚膳时分,陛下可要用晚膳?老奴这就去传膳。” 事实上,眼瞅着到了饭点,方进忠也正踌躇着,想着要开口询问皇帝陛下,是否要摆膳呢。 此时,李元珩先开口相问了,他自然是乐得赶紧一股脑儿的道。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并没有令人摆膳,而是兀自一挑眉: “哦?申时二刻都过了啊……” 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自己竟是又这般忙碌了一天。 脑海中,忽的浮现出宁雨菡的倩影,以及她的音容笑貌…… 也不知那妮子,这一天都是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 思及此,李元珩不自觉唇角微勾,旋即一挥手: “摆驾永安宫。” 闻言,方进忠明显怔了怔,却还是一迭声应着声,张罗着去备辇去了。 心中则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陛下不是昨日才去永安宫瞧过姝嫔娘娘么? 甚至,今天早上近巳时,陛下才从永安宫离开。 这才多久啊? 这就又想见姝嫔娘娘了? 这就是戏文里头说的那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不,这都不是一日不见,至多也就半日吧。 陛下这就又惦念、记挂着姝嫔娘娘了? 姝嫔娘娘真是不得了! 看来,这位是真的入了陛下的心了啊! * 无论方进忠心中如何惊涛骇浪,却不妨碍他办事麻利。 这不,很快,他便遣人备好了御驾。 而李元珩,便就这样乘着御辇,一路浩浩荡荡向着永安宫而去。 永安宫内 宁雨菡刚在摆好了晚膳的桌前坐定,正准备用晚膳,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后,身着宝蓝色绣金龙图案常服的年轻帝王,便突然出现在宁雨菡眼前。 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内侍与宫人。 见此情状,宁雨菡颇感意外: “陛下,您怎么来了?” 宁雨菡下意识开口,诧异道。 说话间,她已自椅子上起身,作势便欲行礼,却被李元珩一把拦住: “批完折子,便想要过来瞧瞧雨菡你。怎么,雨菡不希望朕过来?嗯?” 李元珩笑道。 说话间,便已十分熟络的携着宁雨菡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闻言,宁雨菡当即嗔了一眼年轻帝王,娇嗔道: “臣妾哪有?臣妾可是盼着陛下能够多来呢。最好能够时时刻刻见到陛下才好!” 显然,对于眼前这娇人儿的回答,李元珩俨然十分满意,一脸“朕就知道,你想见朕。瞧,朕不是来了么”的傲娇模样。 “放心!朕往后,一定会常来。” 龙心大悦的年轻帝王朗声一笑,轻拍了拍宁雨菡的手背,朗声道。 看来自己往后,要多多过来永安宫才是。 虽然,他自认自己之前也时常过来探望这小妮子。 但是,李元珩觉得,还不够。 他往后,应该来得更勤些。 谁叫眼前这娇人儿,这般爱他,竟是无时无刻不想要见到他呢。 哎哎。 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保证,宁雨菡嫣然一笑,俨然一副十分欢喜的模样。末了,似想起了什么,又道: “陛下可曾用过晚膳?” 不怪宁雨菡会如此问,这眼下,不正是晚膳的时辰么? 自己也正预备用晚膳,既然陛下到访,她自然也少不得要问一嘴。 闻言,李元珩则是轻“唔”一声,摆了摆手: “朕还未曾用过晚膳。” 而一直侍立于一旁的方进忠闻言,则是冲着与昭文帝并肩而坐的宁雨菡,拱了拱手,笑道: “不瞒姝嫔娘娘,陛下心系娘娘。才一批完奏折,就想着来永安宫探望娘娘,竟是连晚膳,都顾不得吃呐!” 第119章 他……咱们的皇儿,他动了! “你这老货,废话怎的这么多?” 李元珩瞪了多话的方进忠一眼,似是在嫌他多嘴。下一刻,便是对上宁雨菡含情脉脉的目光: “陛下~” 宁雨菡柔柔的唤了一声。 似是对李元珩尚且没有用晚膳,刚一处理完政务,便过来瞧她的举动,很是感动。 而李元珩,则是被宁雨菡这般瞧得,心头莫名一悸。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宁雨菡已经伸出雪白柔荑,一把牵起了他的大掌: “陛下既未曾用膳,便在这儿陪臣妾一起吃点儿吧。只要陛下不嫌弃才好!” 闻言,李元珩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有什么可嫌弃的?成!朕就在陪着雨菡你一起用膳。” 宁雨菡闻言,欢喜的展颜一笑,又转目吩咐银屏,叫小厨房再多置办些菜,这才又和皇帝陛下一起开始用膳。 席间,宁雨菡依旧如昨日那般,不时的给李元珩夹菜,而李元珩同样投桃报李,不时给宁雨菡夹菜。 两个人宛若民间寻常夫妻,席间气氛也是和谐又温馨。 虽然,这顿晚膳,依旧以清淡为主。李元珩却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反而吃得挺顺口。 他心里头也有些讶异: 自己不是无肉不欢,偏好煎炸炙烤等重油、重口味的食物的么? 怎么会吃这等清淡菜肴,吃得如此顺口? 睨了眼,身旁笑意盈盈,嘘寒问暖、不时询问他需求、又不时给他夹菜的宁雨菡,李元珩禁不住勾唇一笑: 许是,有这知心解语的娇人儿,陪伴在身侧,同他一起用膳,他才会觉得顺口、又开怀吧。 毕竟,心情好嘛。 心情好,可不就是吃什么,都倍儿香么? 哈哈。 饭毕,李元珩并未曾离开,而是陪着宁雨菡,去到院中散了散步。 并且,在宁雨菡的监督下,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末了,李元珩却也没走,眼见得时辰不早,他索性大手一挥,直接决定留宿永安宫。 而面对皇帝陛下的决定,宁雨菡则是诧异的眨巴眨巴清亮的美眸: “陛下,您今夜不翻牌子?又要留宿永安宫啊?” 老实说,宁雨菡还挺意外的。 毕竟,她怀着身孕,不能侍寝。 昨晚,这狗皇帝宿在自己宫中,和自己同榻而眠,就算是破例了。 今天,他又要宿在自己这里,真的假的? 这狗皇帝,他确定? 李元珩闻言,则是挑眉: “怎么,雨菡你不是想朕宿在永安宫?嗯?” 闻言,宁雨菡忙摇头: “哪能呢?臣妾当然想陛下宿在臣妾这里。” 说着,宁雨菡的小手,已经勾上了李元珩的衣袖,一路顺势握住了年轻帝王的修长大掌,小手与大掌就这样勾缠在了一起,大有一副誓不放手之意,仰着头,娇滴滴道: “臣妾才不会放手!陛下~,您可不许走~!” 被眼前这娇人儿如此娇声唤着,李元珩的心都酥了,不由得失笑。 用另一只未曾被宁雨菡握着的大手,轻捏了捏宁雨菡的鼻尖: “爱撒娇!” 偏偏,他就爱极了这小女人,娇滴滴冲着他撒娇的样儿。 唉。 “知道了。朕不走!绝对不走。行了吧。” 原来,这小妮子这般不想要他走。 这般想要他留下啊。 感觉到自己如此被需要。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心情十分愉悦。 垂眸含笑对宁雨菡道: “入夜了,外头凉。咱们回屋去罢。” 宁雨菡闻言,自是含笑点头。 二人彼此相视一笑,便一起携手向着寝房那边而去,各自去到净房洗漱不提。 待到李元珩沐浴更衣出来,便见宁雨菡已先他一步,洗漱完毕,这会儿,正身着寝衣,斜倚在榻上,合眼假寐。 这娇人儿又不知为何,忽的睁开了双眼,“哎呀”了一声。 旋即,面上既讶然、又欢喜的抬手轻轻抚上了她那微隆的小腹。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见她抬手抚上小腹处,李元珩不由开口道。 声音里头,隐隐透着几分焦急,更是长腿一伸,疾走几步来到宁雨菡的面前,一脸询问的瞅着他。 不怪他会如此紧张,宁雨菡的肚子里头,可是还怀着他的皇儿呢。 他可不想,这未出世的皇儿有任何闪失。 “不是啦,陛下,是胎动!” 宁雨菡闻言,则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而年轻帝王闻言,则明显有些莫名: “胎动?” 李元珩挑眉,一脸狐疑,且未曾反应过来的模样。 而他这么一副蠢爸爸的模样,则是直接将宁雨菡给逗乐了。 “嗯嗯,就是胎动啊。陛下,臣妾腹中的孩儿,他动了呢。” 宁雨菡欢喜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便她的小手便一把拽过了李元珩的大掌,将皇帝陛下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而李元珩的大掌,才刚一覆上宁雨菡微隆的小腹,他便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动静。 宁雨菡腹中的胎儿,好似动了一下: “他……咱们的皇儿,他动了!” 李元珩的面色,浮现一抹讶异,不过转瞬,便尽数转化为惊喜: “他真的动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自家亲亲父皇的话,李元珩话音刚落,宁雨菡腹中的小家伙,便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动作比之前要猛烈得多。 好似正朝着李元珩的大掌踢了一脚。 感受到手下的动静,李元珩激动不已,高兴得嘴角裂得都快要直接裂到耳朵根: “哈哈,他真的动了!这么有劲儿,一定是个健康的小皇子!哈哈哈哈——” 见李元珩如此开怀,直乐得手舞足蹈,跟个孩子似的,宁雨菡不由失笑。 禁不住也跟着乐了起来。 一时间,寝房内充满了帝妃二人的欢声笑语,尤其是皇帝陛下。 守在寝房外的方进忠,时不时便能听见寝房内传来的陛下的朗声大笑。 对此,方进忠也禁不住弯起了唇角: 陛下这是龙心大悦啊! 有多久,未曾见得陛下笑得如此开怀了? 所以说,还得是姝嫔娘娘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唯有在姝嫔娘娘这里,陛下才能够如此舒心自在、如此开怀。 怪道陛下会对姝嫔娘娘另眼相待! 第120章 胎教 “皇儿,再踢父皇一下!快!” 李元珩乐得合不拢嘴,索性,将头凑到宁雨菡微隆的小腹处,侧耳感受着宁雨菡腹中胎儿的动静。 一边,还一迭声的道。 谁知,这会儿,宁雨菡腹中的宝宝,却是忽的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李元珩侧着头、贴在宁雨菡小腹处良久,她腹中的胎儿都不再有任何动静。 见状,李元珩不由有些失望: “他怎么不动了?” 李元珩禁不住嘀咕道。 见他如此,宁雨菡不由失笑: “许是咱们的孩儿这会儿觉得累了。想要歇歇吧。” 宁雨菡轻笑着,随意找了个借口道。 话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转而笑道: “陛下,往后,您若是得空,可以给咱们的孩儿,念念书、讲讲故事、读读诗的啊。他虽还在臣妾的肚子里头,却也是能够听到的。想来,咱们的孩儿,也是很乐于听父皇给他念书、讲故事、念诗的。” 这就是所谓的胎教。 既然,孩子都开始已经有胎动了,那么胎教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何况,宁雨菡也有意让昭文帝多亲近一下她腹中的孩儿。 让狗皇帝给她腹中的宝宝胎教,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他们父子(女)之间的感情—— 嗯,如此甚好! 宁雨菡觉得,自己这点子实在不错。 简直完美! 而显然,李元珩也觉得,宁雨菡这个提议实在不错。 闻言,不过略略沉吟了一瞬,便是禁不住连连点头: “嗯,雨菡,你这提议,倒是不错!” 说着,李元珩便径直起身,大步走出寝房,不过一瞬,他便又捧着一本《论语》,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 宁雨菡被皇帝陛下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一怔,一脸的莫名: “陛下,您这是……” 李元珩却是兀自将手中的《论语》,在宁雨菡面前一扬,道: “给咱们的皇儿念书啊。你不是说他听得见么?朕现在就给咱们皇儿念。” 宁雨菡:“……” 这狗皇帝! 她不过就这么一说,他至于这般雷厉风行么? 再瞅一眼书名—— 《论语》 好家伙! 这一上来,就给安排四书五经啊? 就在宁雨菡震惊又无语之际,李元珩已经坐到了榻前,慈爱的抬手摸了摸宁雨菡的肚子,这便翻开手中的《论语》,开始郎朗通读了起来。 见此情状,宁雨菡又是一阵好气又好笑: “陛下,他才多大的啊。您给他念什么《论语》啊?” 一边说着,宁雨菡也一边下意识轻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 李元珩却不以为然: “再小也是朕的皇儿。放心!咱们的皇儿聪明着呢。他一准能听懂!” 宁雨菡:“……” 望着眼前这个傻爸爸,宁雨菡禁不住嘴角暗自抽抽。 心道: 原来,皇帝陛下也并不能免俗,也是这么一位“自家孩儿天下第一”、满心满意望子成龙的蠢爸爸。 睨了眼,此时,正傻傻的靠在她肚子前,给腹中孩儿做胎教,认真读着《论语》的昭文帝—— 宁雨菡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又禁不住唇角微翘: 算了,她就不打击狗皇帝的积极性了。 他爱读,就让他读吧。 永安宫内,一室温馨。 而皇宫内的其他地方,却俨然没有那般和谐。 陛下再度留宿在永安宫之事,此时已传遍了整个后宫。 乍一闻得这个消息,满宫嫔妃又再度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是好一番对宁雨菡又羡又妒。 崇德宫内 原本正打算就寝的邓贤妃,忽闻昭文帝留宿永安宫的消息,反手便将手中盛着牛乳的杯盏,狠狠向着地上一掷,冷笑道: “陛下不是都没翻牌子的么?怎的又去了姝嫔的宫中?还直接宿在了永安宫?呵,姝嫔真真是好手段!” 侍立于一侧的如梅,见贤妃动怒,忙一迭声安慰道: “娘娘,您切莫动怒。切莫因着这点子小事,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 说着,她又嗔了一眼,另一旁的如菊,似在埋怨如菊不该将陛下再度留宿永安宫的消息告知贤妃,引得自家娘娘这般动怒。 末了,如梅又阴恻恻一笑,一派意有所指般道: “陛下接连留宿永安宫,这位姝嫔娘娘,可算是犯了众怒了。想来,阖宫上下,应该已有不少娘娘、小主,要坐不住了呐。” 闻言,邓贤妃哼笑出声,转目望向坤宁宫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何止是旁人?只怕,咱们的皇后娘娘,也要坐不住了呐!” 宁氏如此受宠,又怀有龙裔。 就不信,皇后还能安卧病榻。 哼! 这一夜,永安宫中李元珩和宁雨菡温馨甜蜜,可谓是一夜好眠。 而其他宫中,不知多少人,则是辗转难眠。注定了又是一个无眠夜。 * 一切,果然不出邓贤妃所料。 陛下连续留宿永安宫两日之后的第三日,便传来了谢皇后病愈,恢复请安的消息。 这一日,坤宁宫中 谢皇后特地起了个大早,刻意洗漱打扮穿戴了一番,待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一身盛装,任凭着翡翠与珊瑚,两个贴身大宫女搀扶着,在一众宫人的前呼后拥之下,施施然去往嫔妃们日常前来请安的大殿。 才一进大殿,便瞧见,此时的大殿内,已是衣香鬓影、人头攒动。 阖宫之中,有资格给皇后请安的嫔妃,俱都到齐了。 大殿之中,只有两个位置,尚且还是空着的。 一个,是位于皇后凤座之下的左下首处第一个位置—— 那是属于王贵妃的位置。 一个,则是位于柔嫔上首处的位置。 谢皇后见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暗道一声: 王贵妃那个贱人,这是又想拿乔,拖延着不想过来给她请安了,是吧? 哼,这么些年了,王氏这蠢货还丝毫没有一点儿长进,只会用这招! 至于柔嫔上首的那个位置—— 这里是何人的座位? 一时之间,谢皇后竟是想不起,这儿究竟应是何人的座位。 心中带着疑惑,谢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兀自于凤座上坐定。 谢皇后高高在上,端坐于凤座之下,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殿中一众嫔妃,摆足了一国之母的威仪,这才淡淡开口道: “妹妹们,这是都到齐了?” 第122章 都怪宁氏那贱人 竟然不止今天不必给她请安。 而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直至姝嫔生产,都不必过来向她这个堂堂皇后请安! 一时间,谢皇后只觉得憋屈不已,偏偏又没得奈何。 谁叫这一切,是陛下的旨意呢? 为此,陛下甚至还特地遣了小许子过来,就为了跟她说这件事。 陛下啊陛下,你竟然偏心那姝嫔到如此地步! 简直就是在把她这堂堂皇后的面子,往地上踩! 谢皇后心中暗恨,却还是只得强笑着对小许子道: “本宫知道了。姝嫔有孕,阖该好好养着才是。的确是不必再过来坤宁宫请安了!” 似完全未曾瞧见殿内众嫔妃面色的难看,以及谢皇后说出这番话时的勉强与面上的僵硬,小许子兀自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说的是。奴才告退!” 言罢,压根就不给谢皇后和在场诸位嫔妃再说话的机会,小许子便直接告退了。 他就是来传旨来着。 至于皇后娘娘和诸位嫔妃的所思所想,那就完全不在小许子的考虑之中了。 管她们怎么想呢? 他是伺候陛下的人。 只要遵循陛下旨意,将陛下伺候好便成。 见小许子兀自离去,谢皇后登时面色一沉,极力维持的端庄仪态,也快要维持不住。 而王贵妃,则是直接冷哼一声: “哼!还指望着人家过来请安呢。哪里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打算过来请安。不止是今日,往后的日子都是!有了身孕,就是不同啊。这都不来给皇后你请安了。若是真让她诞下个皇子,那还得了?皇后,只怕到时候,你连站的地儿,都要没有了!” 王贵妃这一番话,夹枪带棒、大胆而又不客气。 却是真真说到了后宫诸人的心坎上。 闻言,在场一众嫔妃俱都是面色一沉。 谢皇后的面色也是禁不住一阵难看,极力维持着的雍容端庄,也再也维持不住,沉着脸狠瞪了左下首位的王贵妃一眼,冷声道: “贵妃,慎言!” 王贵妃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 “皇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 王贵妃还想再说,却被高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高声呵止: “够了!贵妃,你僭越了!本宫不想听你胡说八道。” 说着,谢皇后又狠瞪了王贵妃一眼,肃声道: “贵妃王氏,妄议是非,胡言乱语,言语僭越。着罚俸三月,抄写二十遍宫规,以儆效尤!” 王贵妃闻言,不由气结,一双眼因为愤怒,而瞪得溜圆: “你竟然罚我?” 王贵妃不敢相信,她居然被谢氏这老女人给罚了。 谢氏她怎么敢? 这么些年,谢氏都从未曾有这样的底气,胆敢罚她! 迎上王贵妃愤怒的目光,谢皇后却只是略略一挑眉: “本宫是皇后,你这个妃妾犯错,难道本宫还罚不得?怎么,贵妃莫不是觉得本宫的处罚太轻?嗯?” “你……” 王贵妃闻言气结。 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见状, 则是一脸的似笑非笑: “若贵妃不服气,也可以去找陛下评理。姝嫔都可以令得陛下下旨,免了她的请安。想来,一向得陛下宠爱、宠冠六宫的贵妃妹妹,也定能让陛下给你讨个说法,下旨免了本宫对你的责罚的,是吧?” 王贵妃闻言,再次气结: “皇后,你……” 王贵妃算是听出来了,皇后这老女人,分明是在讥讽她,说昔日宠冠六宫的自己,已经失宠了。 如今,陛下宠爱的是姝嫔,也只有姝嫔有这个面子,可以令陛下下旨。 而她—— 王贵妃可没有信心,能够令昭文帝下如此旨意。 事实上吗,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昭文帝。 陛下也已经多日未曾踏足过她的昭阳宫了。 思及此,王贵妃的面上划过一抹凄楚,与一抹怨毒: 皇帝表哥怎么都不来昭阳宫看她了呢? 都怪宁氏! 都是宁氏那狐媚子,老是勾着皇帝表哥不放,才叫皇帝表哥无暇去她的昭阳宫看她的。 都怪宁氏那贱人! 见王贵妃直接破防,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唇角划过一抹笑意,心中原本的不快与郁结,也仿佛消散了不少。 她不痛快,便也不想王贵妃痛快。 哼! 她堂堂一国之母,岂是王氏一个妃妾胆敢置喙、妄议的? 想看本宫的笑话? 那本宫就先叫王氏你成为一个笑话! 不过…… 贵妃适才的那些话,虽然有挑唆之嫌,却也说得没错! 宁氏现在,就可以借着怀有身孕,不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 他日,她若是诞下一位皇子,那她这个皇后,岂不是真就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思及此,谢皇后的面色又是一沉,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遂冲着一众前来请安的嫔妃,摆了摆手: “本宫乏了。尔等且退下吧。” 众嫔妃见状,不由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俱都恭声应是。 而谢皇后,则是已任由着贴身大宫女翡翠与珊瑚搀扶着起身,在一众宫人们的前呼后拥之下,径直出了大殿。 坤宁宫寝殿中 谢贵人——谢芸儿,正一直守候于此。 见得谢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款步入得寝殿,谢贵人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殷勤道: “长姐,您回来了。累不累?我做了些长姐您喜欢吃的糕点,给长姐尝尝。” 然而,谢贵人的一番殷勤,却是换来了谢皇后的一张冷脸: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么?成日里就知道吃!到现在,你都未曾得蒙圣宠,你还好意思杵在这儿?若是你稍微能够有那么一丝长进,说不定如今怀有龙裔的便是你! 你瞧瞧,那姝嫔现如今如何风光,再瞧瞧你自己。哼,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长姐,我……” 被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谢贵人不由一怔,白着一张小脸,嗫嚅着开口,心中却是委屈到不行: 她也想得宠,也想被帝王青睐,也想怀上龙裔啊。 可,她不是没有姝嫔那般的好福气么? 长姐怎的好端端的,又冲着她发这么大的火啊? 呜呜。 阖宫上下,也只有姝嫔娘娘有那等大福气,怀上了龙嗣。 说起来,这样的福气,身为皇后之尊的长姐,不也同样没有么? 长姐也从来未曾有过身孕呐。 为何要怪她? 第123章 就说臣妾在永安宫等着他呢~ “你什么你?瞧你这副样儿!别说陛下了。本宫见着都烦!” 谢皇后压根不给谢贵人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又是一阵数落。 将一腔怒火与憋闷,全都发泄到了谢贵人的头上。 谢贵人被谢皇后这个长姐,训得有苦难言,委屈极了。 直到谢皇后数落训斥够了,她才灰败着一张小脸,怯怯离去。 “哼!德性!” 见得谢贵人这个庶妹,如此灰头土脸离开,谢皇后不由得冷哼一声。 刚刚在谢贵人这头发泄了一通,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些许,没有之前那般郁闷了。 却还是难掩愤恨。 忆及未曾过来请安的姝嫔宁氏,谢皇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这个宁氏!她可真是好得很呐。” 原本,谢皇后是想要在请安时,给宁氏一个下马威的。 结果,皇上却是直接免了宁氏的请安。 而且,这一免,就直接免到了宁氏生产之后。 光是想想,谢皇后便直觉怄得不行。 真是气死她了! “娘娘,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啊!” 侍立在一旁的翡翠,见得谢皇后有要动怒,不由一迭声的劝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轻拍着谢皇后的后背,帮她顺气。 一脸担忧的望向俨然被气得不轻的谢皇后。 娘娘她原本就身体不好。 是闻得陛下连着几日留宿姝嫔的永安宫,才会坐不住,强撑着身子谎称病愈,重新恢复请安。 眼下,想要趁着请安,给姝嫔下马威的目的没有达成,反倒被气成这样。 这可真是…… 翡翠生怕自家娘娘,如此动怒,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若是如此,可怎生是好? 闻言,一旁的珊瑚,也是连连附和: “就是!娘娘,您乃金贵之身。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姝嫔她现在,也不过就是恃肚行凶而已。凭那姝嫔再怎么嚣张,只要娘娘您好好的,她一个妃妾,难不成,还能越得过娘娘您去?” 话到这里,珊瑚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恶意: “更何况,这姝嫔肚子里头的那块肉,保不保得住、生不生得出来,还两说呢。娘娘您猜,这满宫上下的嫔妃,就真甘心让姝嫔平安诞下皇嗣,得了这泼天的富贵?” 闻言,翡翠赞许的瞥了珊瑚一眼,眸中满是算计: “是啊,娘娘,您是皇后,只管安坐就好。就让底下那些嫔妃去斗吧。这阖宫上下,多的是人看不过眼,不想姝嫔诞下皇嗣呢。” 听得自己身边这两个贴身宫女,这般一唱一和的,谢皇后也不由觉得很是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嗯,你们说的很是呐!” 那她便兀自高坐,看看接下来的“好戏”吧。 后宫的那些“妹妹们”,你们可千万要给力些啊。 呵呵。 打定了主意,谢皇后原本盛怒的面上,怒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充满算计的笑。 * 稍早时候,永安宫 宁雨菡原是打算去给谢皇后请安的。 这边厢,她才刚起身不久,正任由着碧桃给她梳妆。预备梳妆好后,随便垫几块点心,便去到坤宁宫,给谢皇后请安。 谁曾想,就在这时,方进忠却来了永安宫。 乍一闻得方进忠到访,宁雨菡挑了挑眉,当即命人迎了方进忠进来: “这大早上的,什么风把方总管给吹过来了?” 方进忠才一进得殿中,宁雨菡便笑道。 要知道,对方可是昭文帝的御前大总管,等闲不会离开御前一步。 这会儿,却跑到她的永安宫里头来,是有什么事呢? “姝嫔娘娘,老奴是特意来传陛下口谕的。” 方进忠闻言,嘿嘿笑道。 话毕,一张老脸却是陡然一肃: “陛下有旨,在姝嫔诞下皇嗣之前,姝嫔不必前往坤宁宫请安,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闻言,不过略怔了怔,宁雨菡当即领旨谢恩: “谢陛下!臣妾定好好养胎,必不负陛下一番心意!” 不得不说,狗皇帝下的这道旨意,真的是甚合她意。 若是可以,宁雨菡当然也不想日日去坤宁宫请安。 如今,能够不用请安,当然是好啦。 “姝嫔娘娘知道陛下待您的一片心就好!娘娘且放心,陛下也已谴人,将旨意传至皇后处了。娘娘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方进忠闻言笑道。 顿了顿,又笑眯眯补充了一句: “陛下还说了,稍后,待处理完政务,陛下便会过来永安宫看望姝嫔娘娘。” 闻言,宁雨菡嫣然一笑,冲着一旁的银屏使了个眼色,银屏当即会意,塞了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到方进忠手里: “有劳方公公了。替本宫向陛下带句话,就说臣妾在永安宫等着他呢~” 宁雨菡言笑晏晏的道。 眼角眉梢说不出的喜悦与娇媚。 瞅着她这幅模样,方进忠都不由暗道一句: 姝嫔娘娘真是爱惨了陛下。 没见得,一听说陛下要来,她便这般高兴么? 啧啧。 如此娇滴滴、又满心满意都是陛下的小娘子,怪道陛下会情不自禁想要偏宠一二呢。 该! 方进忠的一张老脸,都快要裂成了一朵菊花,乐呵呵应是,这便告辞离去。 毕竟,陛下身边,可是离不得他。 他还得赶回去伺候陛下呢。 至于银屏递过来的荷包…… 方公公自然也是收了。 这可是姝嫔娘娘所赐,方进忠表示,可不好不收的。 何况,这阖宫上下,姝嫔娘娘可是头一份的好福气、好运道。 他如今手下这荷包,也能跟着沾沾福气不是? 嘿嘿。 “好了,碧桃,不用费事了。随便给梳个简单的发髻便好!” 待到方进忠走后,宁雨菡便冲正为她梳妆的碧桃摆了摆手: “妆也不要上了。随便寻身家常衣裳给我穿就行。” 说着,她又转目望向银屏: “去吩咐摆膳吧。本宫饿了!” 说着,宁雨菡又揉了揉微隆的小腹,垂眸一笑: “宝宝,你是不是也饿了啊?走,咱们娘儿俩一起去用早膳去。” 不用请安了,就可以按时用早膳了。 真好! 银屏、周嬷嬷、初夏、碧桃等人,也被宁雨菡这幅模样,给逗笑了。 银屏忙不迭应是: “是!奴婢这就去叫他们摆膳。可不能饿着了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第124章 有孕五月有余 愉快的用过早膳,宁雨菡便歪在东次间的贵妃榻上,优哉游哉的翻看着一本游记,端的是好不惬意。 侍立在一旁的初夏,则是瞅了她一眼,又瞅了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 初夏自以为,她的小动作做得十分隐蔽,却不知,早已被懒懒歪在贵妃榻上的宁雨菡,给瞧了个正着。 见初夏又一次向着她瞅过来,宁雨菡不由得失笑: “初夏,你可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嗯?” 说着,宁雨菡还冲着初夏眨了眨眼,摆足了一副“你有何事,便只管说啊”的模样。 似未曾想到,会被自家娘娘给逮了个正着,初夏略怔了怔,旋即,面上便浮现一抹担忧: “娘娘,您不必去坤宁宫请安,自然是好事。只是……如此,会不会遭人嫉恨?” 初夏说得隐晦,宁雨菡却也是听懂了。 初夏口中之“人”,便是这后宫中的其他嫔妃。 甚至——是皇后。 用脚趾头想,她不去坤宁宫请安,这些人也必定是会嫉恨于她。 纵使面上不说,这些人心里头只怕也会各种羡慕嫉妒恨。 只是…… 宁雨菡唇角微勾,淡淡道: “随他们去吧。不遭人嫉是庸才!” 她自有孕,就已经遭了这后宫上下的嫉恨了。 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人。 她才不怕呢! 天大地大,她安心养胎,平安诞下腹中皇嗣,才是最大。 其他的—— 呵,爱谁谁吧! 宁雨菡只知道,少出门一趟,她就能少遇上些幺蛾子,如此,也就更安全一分。 离她平安生产,也就更进一步。 这便足够了! 至于旁人如何做想,她可管不住! 听得宁雨菡如此说,见自家主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初夏也点了点头: “娘娘,您说的也是!倒是奴婢想左了。管旁人如何嫉恨呢?现如今,娘娘您平安诞下皇嗣,才是重中之重呐!” 言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初夏心中的那点子担忧,也瞬间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自外间传来,下一刻,一身龙袍、头戴冠冕的李元珩,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下,款步入得室内。 见状,宁雨菡不由奇道: “陛下,您怎么来了?” 下意识起身相迎。 一双美眸之中,难掩惊诧: 这个点儿,皇帝怎的会来? 而且,他还穿着一身如此正式的龙袍,还戴着冠冕,他这分明是…… 就在宁雨菡暗忖之际,年轻帝王已经几步来到她跟前,长臂一伸,将宁雨菡揽入怀中,朗声笑道: “朕刚下朝,便过来瞧瞧。雨菡,你今日感觉如何?”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宁雨菡于心中,暗道一声: 果然! 面上则是抬眸,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 “臣妾一切都好。陛下可饿了?可要用些膳食?” 每日上朝前,由于时辰太早,李元珩也不过略吃些点心,便去上朝了。 下朝之后,再回去用早膳。 而今日,皇帝陛下这是刚一下朝,便直接来她这儿了。 宁雨菡才会如此问。 搞不好,狗皇帝还没用早膳呢。 果不其然,宁雨菡一番话落,就听李元珩道: “嗯,朕还未曾用早膳,过来和雨菡你一起用。” 敢情还真就没用早膳就过来了啊。 莫名的,宁雨菡心中生起一抹感动。 旋即,眉头一锁,面露焦急: “陛下您还未曾用早膳么?这怎么行!饿坏了肚子,可怎生是好?” 言罢,宁雨菡还很是不满的嗔了李元珩一眼,似是在谴责他对自己的身子,怎么如此不上心。 饭都不好好吃。 说着,便开始张罗着,给李元珩摆膳。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元珩,被怀中的娇人儿这般又嗔又瞪,却也不恼。 反倒是含笑听着宁雨菡的数落,看着她张罗着给他摆膳,唇角止不住轻扬: 这小女人果然满心满意都是他呐! 瞧瞧,听得他未曾用早膳,她便急成这幅样儿。 这阖宫上下,也只有眼前这小女人,会如此在意他,待他如此真心了。 这种感觉,真好! 很快,李元珩的早膳便备好,宁雨菡拉着他,去到花厅内用膳。 看着桌上那些清淡的菜肴,李元珩乐了。 不由得摇头失笑: 唉,他就知道! “陛下,您愣着做甚。不是饿了么?赶紧吃!喏,这是您的鸽子汤。” 第125章 双胎,再晋位 见陛下发问,一众太医们赶忙摆手: “不是!不是!姝嫔娘娘腹中皇嗣十分健康。” “姝嫔娘娘腹中龙裔,并无任何不妥。” 见状,李元珩不由挑眉,眸中浮现疑惑之色: “哦?皇嗣很健康,并无不妥?” 那这帮子太医,为何这副表情? 接收到皇帝陛下充满疑惑的探究目光,太医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还有由太医令郭太医,最先出言: “启禀陛下,经微臣等诊断,姝嫔娘娘腹中的皇嗣,乃是双胎!” 双胎在大胤皇室,实属罕见。 自大胤开国以来,数百年,这还是头一次。 是以,太医们才会惊诧万分,一时间,都忘了向昭文帝禀报了。 显然,不止太医们感到惊诧,乍一闻得太医令郭太医的话,李元珩也明显一惊: “什么?双胎?太医令,你是说,姝嫔怀的是双胎?你确定?” 年轻帝王倏然瞪大了眸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陛下,微臣确定。姝嫔娘娘怀着的,确实是双胎。” 这是他适才反复诊脉,反复确认过的。 怎么可能不确定? 实在是太确定了! 闻言,其余一众太医,也纷纷向着皇帝陛下拱手,恭声道: “微臣也确定,姝嫔娘娘肚子里头怀着的,乃是双胎。” “微臣确定!” “微臣也确定!” …… 太医们众口一词,皆道姝嫔乃是怀着双胎,确诊无误。 见太医们如此笃定,确定宁雨菡腹中皇嗣乃是双胎,李元珩还有什么质疑的? 年轻帝王登时乐得不行,抚掌一笑,朗声道: “好!好!好!好啊!” 说着,李元珩又笑盈盈转目望向与他并肩而坐的宁雨菡,面上笑容灿然,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雨菡,听到么?你怀了双胎呐!” 说话间,李元珩的大掌,已握住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另一只大掌,则是轻轻抚上了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腹部,笑得见牙不见眼: “原来这儿,正孕育着咱们的两个皇儿呢。哈哈——” 他就说,雨菡的肚子,怎的这般大。 第128章 蠢爹爹李元珩 后宫的嫔妃们,各怀心思。 在听闻昭文帝今日依旧未曾翻任何人的牌子,而是在处理完政务之后,便直接摆驾去了永安宫的消息后,后宫诸人对宁雨菡的羡慕嫉妒恨,霎时间达到了顶点。 一时间,后宫诸人又不知撕烂了多少手帕,砸碎了多少瓷器。 入宫不久便怀孕,也就罢了。 怀的是陛下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肉,而且还是双胎,这也就罢了。 可,眼瞅着陛下还如此重视、如此盛宠于宁氏。 而这宁氏,俨然已有了取王贵妃而代之,宠冠六宫之势。 这怎叫后宫一众嫔妃不眼红、不妒忌? 这个宁氏,她究竟凭什么啊? 如今,她有孕、又有宠,位份还蹭蹭蹭的往上升。 好气啊! 这个宁氏,她凭什么就这般好运! 而身为当事人宁雨菡,自是不知,后宫有多少人对她羡慕嫉妒恨,更不知有多少人因她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她也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此时,她正笑意盈盈起身相迎着如约而至的年轻帝王: “陛下,您来了~” 没想到,这狗皇帝还挺守信用的。 之前说批完奏折便会过来,他还真就过来了。 她原本还以为,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呢。 思及此,宁雨菡望向李元珩的目光,不由变得柔和了几分,隐隐带着些许欣赏: 她一向喜欢言而有信之人。 对于这样的人,宁雨菡都会高看一眼。 李元珩含笑点头,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微一勾唇: “雨菡,可有想朕。嗯?” 宁雨菡闻言,嫣然一笑: “想!臣妾可想陛下了~?咱们的宝宝们,也好想父皇呐!” 说着,宁雨菡便抬手牵起了李元珩的修长大掌,将它轻轻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而宁雨菡腹中的宝宝们,好似似有所感一般,忽然动了一下。 感受到手底下的动静,宁雨菡和李元珩,这一对准娘亲、准爹爹,皆是一怔。 旋即,便是齐齐乐开了怀: “陛下,宝宝们是在给您打招呼呢。” 宁雨菡笑颜如花,抬眸望向李元珩。 李元珩则是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俨然已经乐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朕的皇儿们真聪明。这是想父皇了?” 李元珩一脸欣喜,皇帝陛下的威仪也不顾了,直接弯下腰去,将一张俊脸贴在了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细细侧耳倾听,似是想要近距离和腹中的宝宝们说话,第一时间感受到他们的胎动: “朕的小皇子们,再动动。再和父皇打个招呼可好?嗯?” 见皇帝陛下如此模样,包括方进忠在内的一众御前宫人,不由都有些傻眼。 这还是他们那个矜贵高华的皇帝陛下么? 天爷啊! 这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傻爹爹模样儿,真是没眼瞧! 而宁雨菡见状,却是嗔了眼,李元珩这“蠢爹爹”: “陛下,瞧您说的。万一臣妾肚子里头怀着的,是小公主呢?您一直皇子、皇子的唤着,咱们的小公主听到了,会难过的。莫不是,您就只稀罕小皇子,不想要小公主呀?” 宁雨菡自是知道,这是古代。 在大胤,世人多重男轻女。 不过,她相信,膝下尚无一子一女的李元珩,应是不会嫌弃女儿的。 果不其然,李元珩闻言,忙摆手: “没有!朕绝对没有!” 时下,重男轻女,乃是常事。 他亦很想宁雨菡一举得男,诞下皇子,如此,他膝下也总算是有嗣了。 那些个大臣,自然也不会再敢提议,让他过继宗室子,亦或者是封成王为皇太弟,弄什么幺蛾子兄终弟及了。 不过,退一万步说,若是宁雨菡腹中的两个孩儿,都是公主,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也是他的骨肉。 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不,是唯二的骨血。 公主他也喜欢! 思及此,李元珩唇角微扬,漾起一抹慈父之笑,一边继续弯着腰,将一张俊脸凑到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侧耳细听,一边温柔的抚了抚宁雨菡的肚子,柔声道: “乖皇儿!父皇的小公主、小皇子!无论你们是皇子、还是公主,父皇都喜欢你们,你们都是父皇的宝贝!宝贝儿,来~,再动一动!踢踢父皇!” 而宁雨菡腹中的胎儿,也好似聪明的听懂了自家父皇的话语一般,李元珩这番话,刚一话毕,宁雨菡腹中的胎儿,便又开始动了。 先是象征性的动了一动,好似在翻身,旋即,隔着肚子侧耳倾听的李元珩,便清晰的感受到,宁雨菡腹中的宝宝踢了他一脚。 见状,李元珩怔了怔,继而便是龙心大悦,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乖皇儿!朕的小公主、小皇子真乖!真聪明!” 他刚说叫他们再动动,踢踢父皇。 这还在母妃肚子里头的两小家伙,便立马依言照做了。 这不是又乖、又聪明,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 宁雨菡被昭文帝这么一副“老子的孩儿天下第一。就是好!就是乖!”的蠢爹爹模样,给逗乐了。 禁不住唇角微翘,眸中却是一派温柔。 而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们,见得这一幕,则是略怔了怔,旋即,便是齐齐相视一笑: 眼前这一幕—— 陛下和姝昭仪,还有姝昭仪腹中小皇子、小公主们的互动,真的是好温馨啊! 方进忠则是再次傻眼: 这还是他那尊贵不凡的陛下么? 回过神来的方进忠,又瞅了眼,笑得有些傻气,一派蠢爹爹模样的皇帝陛下,禁不住咧嘴一笑,一张老脸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觉得,陛下如此模样,也很顺眼呐。 虽然抛去了一贯的矜贵,却俨然多了一副烟火气,显得格外的生动与喜庆。 陛下他是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呐。 如此甚好! 他算是瞧不来了。 也就只有在姝昭仪娘娘这里,陛下才会如此高兴、如此自在、如此发自内心的开怀。 兴许,这也是陛下越来越偏宠姝昭仪娘娘,过来永安宫越来越频繁的原因吧。 思及此,方进忠又是咧嘴一笑,冲着一众宫人,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 众宫人当即会意,随着方进忠蹑手蹑脚,鱼贯而出。 只将偌大的一间屋子,都留给了李元珩、宁雨菡、以及宁雨菡腹中胎儿。 室内,不时传来帝妃二人的欢声笑语与说笑声。 一室温馨。 …… 第131章 又一个重磅消息 “娘娘别担心!娘娘的家里头那边,定会安然无恙!陛下定会平定动乱的。” 见宁雨菡面露忧色,初夏不由劝道。 而宁雨菡闻言,则是点了点头: “嗯,陛下必定会平定羌笛作乱!” 对于这一点,宁雨菡丝毫不怀疑。 虽然她居于后宫,却也知,李元珩乃是位有为的帝王,且大胤兵精粮足,武力充沛,绝不是小小羌笛可以撼动的。 想来,不日便能荡平来犯的羌笛。 而一切,也果如宁雨菡所料。 此番羌笛来犯,看似来势汹汹,却在大胤军队的铁蹄下溃不成军。 短短不过几日,羌笛来犯贼首被被俘,羌笛人战败投降,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般,被赶了回去。 很快,捷报便传到了京城,传入了皇宫。 静安宫中 王皇贵太妃忽闻羌笛贼首被俘,羌笛人战败投降的捷报,便是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直接往地上一摔: “怎的这么快就战败了?这群羌笛人可真是没用!” 听得“砰”的一下,茶盏摔在地上的碎裂声,王皇贵太妃犹不解气,还狠狠一拍一旁的桌子道。 原本,闻得羌笛来犯,王皇贵太妃还只道,这是一个机会。 原还想着,让成王李敬趁乱做些什么。 谁曾想,压根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羌笛便投降了。 真是气死她了! 白瞎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这群羌笛人就不能争点气,再支撑一段时间么? 就算再多支撑个一旬,王皇贵太妃和成王也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运作一番。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坐在一旁的成王李敬,也同样冷哼一声: “谁说不是呢?这些羌笛人确实没用!” 羌笛人这么快投降,搞得他原本的盘算,全部都落了空。 李敬心中很是不爽。 不过…… 羌笛人如此无用,不也反衬了昭文帝,实在太过强悍,太过英明神武么? 思及此,成王李敬面色一沉,心中越发不爽。 他实在不想承认这个异母兄长的优秀。 只觉得,被啪啪打脸,一张脸都快要被打肿了。 母子二人俱都沉默了一瞬,末了,王皇贵太妃沉着脸,冷哼一声: “哼,李元珩,这次算你小子运气好!你给本宫等着!这大胤的皇位,早晚会是本宫的敬儿的!” 成王李敬闻言,眸中也掠过一抹灼灼与疯狂: 母妃说的对! 皇位一定会是他的! 他李敬的! * 不同于静安宫内王皇贵太妃与成王李敬母子二人的不喜与憋闷,后宫诸人闻得羌笛投降的消息,则俱都是欢欣鼓舞,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高兴。 要知道,后宫诸人的高兴,可都是实打实的。 之前,因着羌笛进犯,昭文帝已经好几日未曾踏足后宫了呢。 这会儿,羌笛已然投降,想来,皇上也应是得了空,能够再踏入后宫了。 于是乎,后宫一众嫔妃便是就这般,一边在口中各种称赞陛下英明神武,一边翘首以盼着皇帝陛下接下来,能够驾临后宫。 谁曾想,众人还未曾等到昭文帝驾临后宫,前朝便又传来一个重磅消息—— 有御史弹劾西南部地方官员,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 而宁雨菡的那个无良爹——赵县县令宁东山,赫然也在弹劾之列。 这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疯传到了后宫。 永安宫内 宁雨菡正在屋内小憩,永安宫内的一众宫人,便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碧桃急得在房门口团团转,一迭声道: “初夏姐姐,怎么办?那可是娘娘的父亲啊。通敌卖国、贪污受贿……这些可都是大罪!万一……若是娘娘得知了这消息,可怎生是好?” 不待初夏开口,一旁的银屏便肃声道: “所以,你就不要让娘娘知晓这个消息!” 碧桃闻言,不由一怔: “银屏姐姐,你的意思是……” 银屏抿唇不语,一旁的周嬷嬷则是板着脸扫视了永安宫伺候的一众宫人,肃声道: “宁县令之事,切莫要告诉娘娘!谁也不要走漏消息!” 闻言,一众宫人赶忙应是。 碧桃见状,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初夏却是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嬷嬷说的是!这事儿,还是暂且莫让娘娘知晓得好!娘娘如今身子越发重了。还是莫要让娘娘担忧的好!” 初夏满目担忧的道。 在初夏心中,天大地大,自家娘娘最大。 娘娘如今有孕七月有余,若是让她得知父亲的事,受到了惊吓,可怎生是好? 无论如何,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皇子,都不能够有任何闪失。 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先将宁县令之事给瞒起来,再说了。 一切都以娘娘和娘娘她腹中的皇嗣为重。 见初夏这么说,碧桃也若有所悟般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永安宫上下,直接统一了口径。 而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响动,紧接着,是宁雨菡的呼唤声: “初夏、碧桃、银屏——” 闻言,碧桃立时一喜: “娘娘醒了。” 说着,她便直接向着屋中奔去。 初夏、银屏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周嬷嬷则是叫了医女汐月,和她一起进了屋。 宁雨菡才刚醒,迎面便见得这么一大堆人都齐齐围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得失笑: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天知道,她不过是随口一问。 却明显察觉到,大家伙儿的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尤其是碧桃。 她心性单纯,最不会撒谎。 乍一听闻宁雨菡的话,面色便是一僵,却还是下意识摆手,一迭声道: “没……没有啊,哪里能有什么事啊。” 碧桃一边说,一边嘿嘿干笑了几声。 然而,她这幅样儿,在宁雨菡看来,却着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越发的觉得,貌似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呢? 什么事,大家都要瞒着她? “娘娘,叫汐月给您瞧瞧脉吧。” 就在宁雨菡皱眉思索间,周嬷嬷又笑道。 说着,便招手将汐月招到榻前。 汐月躬身一福,这便开始替宁雨菡诊脉。 见状,宁雨菡眸子微眯,心中的狐疑更甚: 好端端的,又为何特地叫汐月给她诊脉? 周嬷嬷她们葫芦里头,究竟都是卖的什么药? 第132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很快,汐月便替宁雨菡把完了脉: “娘娘的脉象正常,小皇子们都很健康。”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脉象正常,腹中的孩儿都很健康。 自有孕以来,她几乎天天都给自己把脉。 就在小憩之前,她还替自己把过脉呢。 若问她的身体状况,以及腹中孩儿们的状况,宁雨菡也应该是最清楚也不过了。 众人越是如此,宁雨菡越是狐疑。 她总觉得,大家好似在故意瞒着她什么一般。 “扶我去院中走一走吧。” 宁雨菡沉吟片刻,开口道。 不管如何,宁雨菡还是决定照常养胎。 至于究竟有什么—— 宁雨菡相信,周嬷嬷、初夏、银屏、碧桃她们都是有分寸之人。 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必须让她知晓的大事,她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她。 这会儿,不跟她说,想必是有原因的。 并且,这其中必也有她们的考虑在其中。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宁雨菡也不欲去点破。 见宁雨菡并未曾再追问,碧桃等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当即恭声应是。 七手八脚的扶了宁雨菡,簇拥着她去到院中。 宁雨菡照例在永安宫后头的小院中走动,任凭着初夏和碧桃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在院中绕着圈儿走,却是忽闻院墙外头,似有说话声: “听说了么?御史弹劾姝昭仪的父亲——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呢。” “真的么?且不说贪污受贿。单论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可是大罪!弄不好,可是要抄家灭族的。这宁县令,他怎么敢?” “谁知道呢?许是他仗着姝昭仪这有孕宠妃的势吧。不过,这样的罪名,只怕姝昭仪也保不了她这个父亲了!” “可不是!这样的大罪,陛下必定会震怒。宁家这下铁定要完!就连姝昭仪只怕也要受到牵累,为陛下所不容、不喜呢。” …… 两道突兀的女声,突然自院墙外响起,一唱一和的说了这么许多。 期间,不仅未曾控制住音量,反而,说话的声音还十分大。 第133章 勤政殿前 勤政殿前 万宝林和郭选侍,正满目凄惶的跪在勤政殿前,口中呜咽着苦苦哀求着: “陛下,嫔妾的父亲是冤枉的!呜呜,陛下,嫔妾父亲真的是冤枉的啊!陛下明鉴啊!” “陛下!陛下——,求您饶恕嫔妾的父亲吧。呜呜呜。” 原来,御史也并不是独独弹劾宁雨菡之父——宁东山一人。 连带着宁东山的上峰——万宝林之父,青州巡抚万廉、以及郭选侍之父——丰县县令郭通,也都被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 忽闻此消息,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惶恐不安得不行,纷纷来到勤政殿,想要求见昭文帝,为自己父亲和家族说情。 然而,昭文帝却根本不欲见她们。 她们甚至都还未曾靠近勤政殿,就被守门的太监给拦了下来。 没得奈何,万宝林和郭选侍只得跪在勤政殿前,满心惶恐,哭哭啼啼的喊着她们的父亲是冤枉的。 请求皇帝陛下宽恕。 然而,她们二人嗓子都快要喊哑了,也无人搭理她们。 守门的太监起先还想赶她们走。 见得她们赖在这里不走,守门太监也就不管了。 反正,万宝林和郭选侍跪着的地儿,离勤政殿正殿还很是有段距离。任凭她们怎么哭喊,勤政殿内的陛下,也是听不见声响的。 她们爱哭喊,就让她们去哭喊吧。 啧。 守门太监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 望向万宝林和郭选侍的目光,带着些许鄙夷。 这两个,居然妄图左右陛下的政令与圣意? 不知道,陛下素来乾坤独断,这种事,哪里容得后宫诸人插嘴? 何况,还是她们这两个不受宠的末流小妃嫔? 啧啧。 守门太监正于心中暗自啧啧,就见一乘步辇,远远的向着乾元殿这边驶来。 定睛一瞧,那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可不就是陛下的宠妃——姝昭仪? 见状,守门太监怔了怔,就在他怔愣的功夫,宁雨菡所乘坐的步辇,已经一路来到了乾元殿门口停了下来。 步辇方才停下,宁雨菡便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下,下了步辇,一路向着守门太监这边而来。 见状,守门太监立时回神,谄笑着应了上去,冲着宁雨菡便是恭恭敬敬的一揖: “姝昭仪娘娘,您怎的来了?” 实际上,守门太监这便有些明知故问了。 除了万宝林和郭选侍之父,遭御史弹劾,直指他们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姝昭仪的父亲——赵县县令宁东山,也赫然在御史弹劾之列。 想来,姝昭仪也必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匆匆来到勤政殿,想要找陛下求情、喊冤来了。 心中如此想着,守门太监眼珠子一转,面上则是依旧恭敬,还带着些愧意与巴结的道: “娘娘,陛下正在忙政务呢。此时,实在不便打扰。您看……” 这便是有心劝退宁雨菡,想让她就此打道回府,不要再杵在这里的意思了。 闻言,宁雨菡只是一笑: “有劳公公帮本宫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有事要求见陛下。” 闻言,守门太监面色一僵,明显有些踌躇: “娘娘,这……” 见他如此,宁雨菡又是一勾唇: “放心!本宫不为难你。且替本宫去通传吧。若是陛下真忙得不能抽身,不能够见本宫,本宫也不勉强。” 言罢,宁雨菡微微一笑。 笑容之中,一派从容笃定。 好似认定了昭文帝必是会见她一般。 原本跪在勤政殿前哭求的万宝林和郭选侍,在宁雨菡的步辇停靠在勤政殿前之际,便不约而同的止了哭求之声,两个人只是睁着两双哭得发红、肿得好似核桃一般的眼睛,形容狼狈的望向宁雨菡。 但见她一身得体宫装,小腹高隆,仪态万千,一副气定神闲、状态极好的模样,任由着宫女搀扶、宫人簇拥,款步来到守门太监面前,言笑晏晏的表示要见陛下。 万宝林和郭选侍自惭形秽之余,都不由有些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她们就这般形容狼狈,卑微如蝼蚁,宁氏她却如此雍容华贵,前呼后拥着,还一派气定神闲模样,与勤政殿的守门太监相谈甚欢? 瞧这守门太监,这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 这货在面对她们时,可是鼻孔朝天,鄙夷不屑得很呐! 凭什么宁雨菡能够被另眼相待? 就凭她这肚子么? 还是凭她这些日子里来的盛宠? 万宝林和郭选侍于心中,难掩愤愤的想。 与此同时,听闻宁雨菡说要求见昭文帝。 万宝林与郭选侍二人心中,又有些幸灾乐祸: 哼,宁氏,你也想见陛下? 多大脸啊! 瞧吧,决计会被这守门太监毫不留情拒绝通传。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万宝林和郭选侍所料。 原本还有些踌躇的守门太监,在听得宁雨菡这一番话之后,当即谄笑着开口道: “既然姝昭仪娘娘都把话儿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奴才少不得要替娘娘您进去通传一声。娘娘,您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就算姝昭仪之父遭御史弹劾,罪名甚重。 姝昭仪娘娘如今却仍是圣眷正浓。 且她还怀有陛下唯一的龙裔,还是双胎,守门太监哪里敢忤逆这位盛宠的姝昭仪娘娘的意,不给她面子? 不过就是进殿去禀报一声的事儿,又不费事。 还能在姝昭仪娘娘面前卖个好。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陛下见还是不见,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心中如此想着,守门太监又冲着宁雨菡一揖,这便是颠颠儿去往殿内通传。 见此情状,宁雨菡一派气定神闲模样,在勤政殿外等候。 而惨兮兮跪在地上的万宝林和郭选侍,则是直接傻了眼: 这守门太监! 这厮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她们适才无论如何苦求,还塞了银钱给这守门太监,想要求见陛下一面,他都无动于衷,拒不帮她们通传。 这会儿,宁氏不过略略说了几句话,他就忙不迭跑进去通传去了? 真是…… 可恶! 这起子捧高踩低、阿谀奉承的小人! 这是瞧着宁氏身处高位、又受宠,还怀有身孕,就这般逢迎么? 万宝林和郭选侍只觉得万分愤懑又难堪,快被怄死了! 气得又是一阵咬牙: 可恶!可恶!可恶! 第134章 这便是圣眷正浓的宠妃的待遇么? 跪在地上的万宝林和郭选侍,饱含愤恨的目光,齐齐投注到宁雨菡身上。 似想到了什么,二人心中俱都泛起冷笑: 呵呵,宁氏,你以为,你巴巴的跑进去通传,就能讨得了好? 她们可是知道,宁氏的父亲——赵县县令宁东山,也被御史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了呐。 有这么一个“好”父亲,陛下说不得,连带着宁氏也一并给厌弃了呢。 万宝林与郭选侍,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二人的眸中闪着恶意,只等着看宁雨菡的“好戏”。 呵,宁氏叫你丫得宠! 叫你丫走狗屎运,有幸怀上龙裔! 因而能得这守门太监高看一眼。 呵呵呵。 此刻,万宝林和郭选侍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瞧见宁氏遭陛下厌弃,灰头土脸、凄惶不安的模样。 最好,再惊惧交加的直接小产,又或者一尸三命,才好呐。 嚯嚯嚯,真真是好期待啊!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要再次让万宝林与郭选侍失望了。 那名守门太监进得殿中,不过片刻,便就匆匆折返了回来,而且,还不只有他一人,同行的还有御前总管——方进忠。 “方爷爷,这边!姝昭仪娘娘就在这边!方爷爷,您这边请!” 守门太监对着方进忠,巴结讨好,一迭声道。 一边细声细气的说着,一边还冲着宁雨菡所在的方向,对着方进忠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方进忠显然也第一时间瞧见了宁雨菡,二话不说,便是向着她这边奔来。 径直来到宁雨菡面前,方进忠冲着宁雨菡一揖,却是有几分嗔怪的道: “姝昭仪娘娘,您怎么来了?” 闻言,宁雨菡却也不恼,只是冲着方进忠略一颔首,微笑着道: “我来见陛下。” 见状,方进忠叹息一声,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也并没有阻止宁雨菡,而是道: “陛下召姝昭仪娘娘进殿。特遣了老奴过来迎一迎娘娘您。姝昭仪娘娘,请!” 说着,方进忠又冲着宁雨菡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迎着宁雨菡向着殿中而去。 至于跪在勤政殿前的万宝林和郭选侍—— 则是被方进忠给直接无视了个彻底。 方进忠全程都未曾向着她们投注过去哪怕一计余光。 只将这两个小嫔妃,全然当成了空气。 万宝林和郭选侍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全程惊讶于方进忠对宁雨菡的态度。 待到她们回过神来,方进忠已经一路领着宁雨菡进得勤政殿中。 见状,万宝林和郭选侍满目震惊之余,心中更是羡慕嫉妒恨到不行: 陛下居然召了宁氏入殿? 宁氏一说要见陛下,陛下还真就见? 不仅召见,还特地派了方公公过来把宁氏给迎了进去。 而身为御前总管的方进忠、方爷爷,竟然对待宁氏如此恭谦?! 这便是圣眷正浓的宠妃的待遇么? 和她们,竟是有着云泥之别。 她们一再苦求,想要觐见皇上也是无果,只能跪在勤政殿前,跪在这冰冷坚硬的地上,任凭如何哭泣哀求,替父亲喊冤,也是无果。 而宁氏,一来就可以顺顺当当,得到陛下的召见,前有守门太监巴结,后有御前总管方公公亲自迎进殿中。 这待遇,不可谓不是天差地别。 看得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是牙根痒痒。 好气啊! 大家都是人,还都是同一届选秀入宫的。 宁氏的出身,更是比她们二人还要不如。 凭什么她就能够这般好命? 简直气死个人! 这叫她们如何能够平衡。 “宁氏她是不是也是过来,替她爹求情的?” 郭选侍委屈的瘪了瘪嘴,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和身旁的万宝林低语道。 万宝林眸光之中,难掩愤恨与不甘。闻言,点了点头: “八成就是过来给他爹求情的。” 青州那边的官员,眼下,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由己度人,将心比心。 她与郭选侍,听闻自己父亲被弹劾,犯下如此抄家灭族的大罪,俱都坐不住,齐齐来到勤政殿替父亲与家族喊冤求情了。 想来,宁氏此番过来,必也是替她父亲和宁氏一族喊冤求情才是。 第137章 小丑竟是她们自己! “姝昭仪娘娘,您这边请!姝昭仪娘娘,您小心着些。老奴扶着您!” 方进忠一路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的扶着宁雨菡,出了勤政殿。 原本跪在勤政殿外,预备瞧宁雨菡笑话的万宝林和郭选侍,见状,皆是一怔。 形容狼狈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宁氏进去替她父亲求情,难道没有触怒龙颜么? 她怎的能够好端端的走出勤政殿,而且,还是被方公公,这么一路恭恭敬敬的搀扶着走出来呢? 瞧方公公对她这副恭敬样儿,难不成,宁氏竟未曾触怒龙颜,也未曾失宠? 怎么会这样? 眼见得自己二人这副狼狈模样,又瞧着宁雨菡这么一派光鲜亮丽、又有御前总管、陛下心腹——方进忠、方公公,这般小心翼翼捧着供着的模样,万宝林和郭选侍,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同样的人,大家都是陛下的嫔妃,还都是父亲被弹劾,犯了大罪的,凭什么宁氏就可以如此风光、这般高高在上,连御前的人都这般捧着她;而她们二人,却是卑微到尘埃泥泞里头,也无人理会? 陛下更是见都不见。 凭什么! 然而,对于万宝林和郭选侍心中的愤懑,压根便无人理会、也无人在意。 就在她们满心嫉恨与不甘之际,方进忠已亲自扶了宁雨菡上了步辇。 旋即,宁雨菡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乘着步辇,打道回宫,一路悠悠荡荡向着永安宫而去。 见此情状,万宝林和郭选侍二人,险些气得个倒仰: 此时此刻,她们总算明白,小丑竟是她们自己! 好气啊! * 就在万宝林和郭选侍气恨不已之际,宁雨菡已乘着步辇,在方进忠的护送之下,回到了永安宫。 “有劳方公公了!公公坐下吃杯茶再走吧。” 任凭着初夏与碧桃一左一右搀扶着入了殿,在椅子上坐了,宁雨菡遂笑盈盈对一路护送她回来的方进忠道。 人家身为御前总管,亲自护送她回来,她怎么都得表示一二啊。 怎能让方公公就这样走了? 好歹也应尽一尽地主之谊。 然而,闻言,方进忠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了!老奴谢娘娘好意。不过,老奴还赶着回去向陛下复命呢。就先走了!” 他可是奉命走这一趟的。 将姝昭仪娘娘全须全影送回到永安宫,方进忠便赶着回去,向昭文帝复命了。 哪里还敢在这儿耽搁? 还吃茶? 他可不想玩忽职守。 见方进忠如此坚持,宁雨菡也便没有多作挽留。 而是冲着一旁的银屏,使了个眼色。 银屏当即会意,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往方进忠手边一递。 与此同时,宁雨菡则是笑道: “公公且去忙吧,本宫就不留方公公了。一点子小小心意,公公莫要客气。拿去吃茶吧。” 她都这么说了,方进忠自是不会不接荷包。 闻言,方进忠也是一笑,二话不说,便一把接过银屏递过来的荷包,往袖兜中一塞: “如此,便谢过姝昭仪娘娘了!娘娘且安坐,奴才告退!” 言罢,方进忠又冲着宁雨菡拱了拱手,这便告辞离去。 待到方进忠走后,初夏才难掩关切的问道: “娘娘,如何了?您去勤政殿向陛下求情,陛下如何说?” 初夏想当然的认为,自家娘娘如此着急的去往勤政殿,必是去替远在赵县的县令父亲、以及娘家求情去了。 谁曾想,宁雨菡闻言,却是挑了挑眉: “谁告诉你,本宫是去替父亲与家族求情去了?” 闻言,初夏、碧桃皆是一怔,就连侍立在一旁的银屏与周嬷嬷,也颇感意外,一脸的万万没有想到。 碧桃一脸讶然,一个没忍住道: “不是……娘娘,您到勤政殿那边求见陛下,不是为您父亲和您家里头求情的么?那……您是去做什么去了?” 碧桃很是不解。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只是微一勾唇。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宫是去大义灭亲,请陛下秉公处理此事的。本宫已经和陛下说了,该怎么样,便怎么样。若是本宫父亲真犯了事,也请陛下秉公处理,断不可徇私。” 宁雨菡淡淡开口道。 轻飘飘的一番话,则是令得初夏、碧桃、银屏、以及周嬷嬷,俱都呆怔在当场,人人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一副瞠目结舌、万分震惊的模样: 什么?娘娘竟然不是去给父亲求情,而是大义灭亲去的? 这……可是万万没想到! 半晌,碧桃才回过神来,双眼瞪得溜圆,小嘴张得快要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吭哧吭哧的道: “大义灭亲固然是好。可是,娘娘……您这样,万一……御史弹劾的那些罪名被落实,可就……贪污受贿,姑且不说。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可是大罪。搞不好,娘娘您父亲会被判死罪不说,您娘家那边,少不得还得跟着抄家灭族啊!这……” 娘娘,您真的确定,要大义灭亲,让陛下秉公处理此事,绝不徇私么?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你说的这些,本宫自然知晓。” 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点了点头,端的犹如个没事人一般,又冲着初夏等人一摆手: “不说这些了。本宫乏了,扶本宫去榻上歇会儿吧。” 初夏等人见状,自然应是,立时扶了宁雨菡去到内室,将她扶到榻上躺下。 不过,待到做完这一切,初夏她们却还是不愿离开,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之中,难掩担忧,更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见状,宁雨菡又冲着她们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且退下吧。一切本宫自有计较。” 闻得宁雨菡这么说,初夏等人还能再说什么? 只得齐齐应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末了,还贴心的替宁雨菡关上了房间的门。 娘娘都已经说了,一切她自有计较了。 她们也便无须多问。 想来,娘娘亦自有她的一番计较在其中。 她们相信娘娘! 第138章 宠妃就是不一样 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的声音,仰躺在榻上的宁雨菡,望着帐顶,唇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 看来,阖宫上下,只怕都以为,她会去向皇上求情,求皇帝饶恕她父亲与家人。 只怕也有不少人,正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的“好戏”。 想看她替父求情,触怒龙颜,失宠、被皇帝厌弃。 甚至,因此而惊惶不安,惊吓交加,直接流产,亦或者是,一尸三命。 呵呵。 只不过,她要叫这些人失望了! 他们实在是高估了她对她那个无良便宜爹、以及宁家众人的感情。 他们如何,关宁雨菡何事? 无良爹也好,家中的嫡母、姨娘,健在的兄弟姐妹们也罢,除了二弟耀仁,这些人,又何曾有人关心在乎过她? 这些从来都毫不关心、不将她当回事的所谓父亲、所谓家人,就算都被抄斩了,又关她何事? 他们的生死,宁雨菡压根就不关心。 宁雨菡已做好了十足的打算。 退一万步来说,若便宜爹——宁东山,真的被定了罪,她再去向陛下求情,说什么,也要保全二弟耀仁的性命,许他一世安宁富贵。 至于其他人,便爱咋滴,咋滴吧。 她才懒得去管! 思及此,宁雨菡唇角微扬,掠过一抹讥诮的弧度: 话又说回来,以宁雨菡对便宜爹——宁东山的了解,她这便宜爹,虽然无良,却最是胆小,贪污受贿这等事,他也许会做。 然而,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等大罪,宁东山可是万万不敢干。 不是宁雨菡瞧不起他—— 就算是借十万个胆子给宁东山,他也绝不敢通敌卖国、勾结羌笛来着。 此番被人弹劾如此大罪,只怕别有隐情。 十之八九,乃是诬告。 顶多那贪污受贿是真罢了。 狗皇帝虽狗,却并不昏庸。 不但不昏庸,反而还精得很。 他若真秉公办理,有心去查,一切不日自见分晓。 总之,问题不大。 宁雨菡便静候皇帝陛下的佳音便是。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以手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这便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身为孕妇的她,本就嗜睡。 折腾了这么一番,宁雨菡还真是有些困了。 唔,且让她眯一会儿。 这边厢,宁雨菡陷入到黑甜乡中,好梦正酣。 外头,她前去勤政殿请谏昭文帝秉公处事,不惜大义灭亲之事,却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后宫,乃至朝野上下。 对此,后宫诸人皆是倍感意外,难掩震惊。 犹跪在勤政殿外,苦求着陛下饶恕她们父亲与家人的万宝林和郭选侍,在闻得此事之后,不由得齐齐傻眼。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她们,这一刻,甚至都惊讶得忘记了哭泣,齐齐怔愣在当场: “怎……怎么会?宁氏适才过来,竟不是来为她父亲求情的?她竟然是来大义灭亲的?” 万宝林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郭选侍则是歇斯底里惊呼出声: “宁氏她是疯了吧?这个节骨眼,她跑来大义灭亲,请求陛下秉公处理。她不知道,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是何等大罪么?这是足以抄家灭族、满门抄斩的大罪啊!宁氏这不是上赶着递刀子,好叫她父亲和家人早点死么?宁县令怎的生出这么一个心狠意冷的女儿来?果然是小娘养的。忒坏!” 关键是,宁氏你够心狠,不顾你父亲和家人死活,你也别搭上她们啊。 她们还想替父求情,请陛下饶恕她们的父亲与家人呢。 呜呜,宁氏,你真是够了! 许是太过于震惊,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未曾控住好说话的音量,她们二人适才的话语,被不远处的守门太监听了个正着。 闻言,守门太监当即面上一板,厉声喝道: “大胆!姝昭仪娘娘,也是你们可以置喙的?” 别说置喙了。 就算是私心里,称宁雨菡这位从二品昭仪为宁氏,也属大不敬。 九嫔之首的姝昭仪娘娘,岂是万宝林和郭选侍这样的低位妃嫔,能够亵渎的? 闻言,万宝林和郭选侍俱都是脸色一白,垂首讷讷道: “不敢!不敢!” “嫔妾不敢!” 见得她们这幅怂样,守门太监面露不屑,冷冷一哼: “你们啊,也别嫉妒姝昭仪娘娘得陛下青睐。且瞧瞧这会儿的事,便是高低立现。同样是父亲遭弹劾,你们二人只会跑过来哭哭啼啼,陛下不见,还不愿意离开,跪在这里哭嚎哀求陛下饶恕你们的父亲与家人。 第139章 幕后之人 延禧宫中 柔嫔将手中的茶盏,往茶几上重重一撂,茶盏发出突兀的乒乒乓乓之声,在偌大的殿内响起,听着格外的不和谐,甚至有些惊心。 然而,对此,柔嫔却是恍若未觉,反而止不住冷笑道: “呵,居然跑去勤政殿请谏陛下,要大义灭亲?这宁氏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也怪道她能爬得这么快了!” 见主子不虞,侍立在殿中的宫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好被主子迁怒。 唯有侍立在柔嫔身侧的贴身大宫女春兰,却在这时,凑到柔嫔耳畔,悄声道: “娘娘,咱们要不要……” 春兰才一开口,柔嫔当即扫了她一眼。 迎上柔嫔的目光,春兰当即讷讷闭上了嘴,抬眼扫向侍立在殿内的宫人。 与此同时,柔嫔也是转目四下里一扫,旋即冲着殿内的一众宫人,挥了挥手: “尔等且退下,殿内有春兰伺候本宫便可。” 闻言,众宫人当即齐声应诺,鱼贯着退出了殿中。 待到宫人们都离开之后,春兰这才几步走过去,将殿门关好,又透过窗棂观察了一会儿,但见并没有人靠近、偷窥,这才折返回去,不动声色的对柔嫔点了点头。 旋即,低声道: “娘娘,咱们要不要接着行事?” 柔嫔闻言,冷哼一声: “那是当然!宁氏以为她如此行事,一切就能够与她无关了?说的好听——大义灭亲?本宫倒要瞧瞧,若宁氏的父亲被判死刑,他们宁家被抄家灭族,她还能够高兴得起来?” 在柔嫔看来,娘家和父亲,便是她们这些后宫嫔妃们最大的依仗与支柱。 少了娘家和父亲的支撑,便等于没了根基,如同那浮萍一般。 不得不说,柔嫔实在有些以己度人。 她自觉自己的最大依靠便是其父忠勇侯、与娘家忠勇侯府,便以为宁雨菡也与她一样,对父亲与娘家诸多依赖。 却完全不曾细想过,宁东山不过一偏僻小县的小小县令,宁家在宁东山做官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耕读人家,哪里来的什么底蕴和底气,给宁雨菡做依仗。 甚至,柔嫔也压根不了解,宁雨菡未入宫选秀前,在宁家的境况,以及宁东山对她这个女儿的态度。 不得不说,柔嫔真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谁说不是呢?娘娘,您就等着瞧“好戏”吧。” 闻得自家主子的话,春兰也凑趣的笑着,顺着柔嫔的话头道。 而柔嫔闻言,则是唇角微翘,明显一副在听得春兰如此说后心情甚好的模样。 末了,她又冲着春兰挥了挥手: “行吧!你走一趟,跟家里头说一声。叫他们继续!” 一番话毕,柔嫔一向温柔似水的眸子中,迸发出一抹阴鸷的暗芒: 她就是看不惯宁氏那副小人得势便猖狂的德行! 她有什么? 又是凭什么? 不过侥幸怀上了龙裔,居然就这样抖了起来? 入宫还不到一年,便夺得了陛下的宠爱,还连连晋位。 不仅有宠,如今居然还骑到了自己这个柔嫔的头上,成为了九嫔之首的姝昭仪。 那自己苦熬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些,柔嫔就嫉恨难平,恨得牙痒。 宁氏,你等着! 有你哭的时候! 不小心瞥见柔嫔此时的狠厉目光,春兰被唬得一跳,赶紧垂下头去,恭声应是: “是!娘娘,奴婢省得。” 不过一会儿,春兰便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普通民女装束,出了延禧宫,一路出了皇宫,径直去往忠勇侯府。 春兰行事相当低调,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自她刚踏出延禧宫,便被人给盯上了。 一道黑影始终默默的跟着她,一直跟着她去到忠勇侯府,看着她被仆人毕恭毕敬的迎入了柔嫔之父——忠勇侯付勋的书房。 …… 傍晚时分 勤政殿 李元珩批改完案上的奏折,活动了一下脖颈,揉了揉额头,又冲着侍立在殿中的众宫人挥了挥手: “尔等且退下!” 说着,又一指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 “进忠,你留下!” 闻言,方进忠与一众宫人俱都齐齐应是。 殿内众宫人当即鱼贯着退出大殿,顺带着关上了殿门。唯余方进忠一人,在殿内伺候。 而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一直阖眼假寐,此时,才又悠悠开口: “进忠,吩咐你着人去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李元珩虽说得含糊,未曾指出具体是什么事,方进忠却是当即会意,垂首恭声道: “禀陛下,老奴已遣暗卫秘密进行调查。幸不辱命!现已查明,弹劾姝昭仪娘娘之父的那个罗御史,与忠勇侯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罗御史此番之所以会弹劾姝昭仪娘娘之父——宁东山,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亦是受了忠勇侯付勋的指示。 而忠勇侯付勋之所以会指使罗御史弹劾宁东山,则是柔嫔所授意的。 至于那同被弹劾的青州巡抚与丰县县令——应该只是被捎带上的。毕竟,只在御前独独弹劾宁东山这么一个小小县令,实在太过引人侧目,少不得被人思度。捎带上这二人,倒是更能显得罗御史乃是秉公而为,而绝非目的不纯。” 方进忠据实已报,将他遣暗卫查到的一切,尽数禀报于御前,没有半点隐瞒与欺瞒。 更不曾因着对方乃是陛下嫔妃、娘家乃是功勋世家,而有所欺瞒。 柔嫔也好、忠勇侯也罢,他只效忠于陛下,其他人他管他是谁呢? 何况,他又不曾添油加醋,颠倒是非。 他只是将调查的情况,如实和盘以告,一切自有陛下决断。 而与此同时,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默默听着方进忠的陈述,年轻帝王那张丰神俊秀的面庞,渐渐沉了下来,桃花眼中染上一抹寒意: “柔嫔?柔嫔之父忠勇侯?真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他们搞的鬼!他们这是想要做甚?莫不是想要在朝堂上搞风搞雨,将朕玩弄于他们父女俩的鼓掌间?呵,好得很!柔嫔他们父女俩,当真是好得很呐!” 第140章 她的“深情蜜意” 见昭文帝这副模样,方进忠心头不由一凛默默的垂下头去。 心道: 看来,这一次,柔嫔和其父忠勇侯,只怕是要倒霉了! 而就在方进忠如此暗忖间,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沉吟片刻,又道: “赵弘毅何在?即刻招赵弘毅前来见朕!” 这位赵弘毅赵大人,不仅是陛下的心腹,还对《大胤律法》颇有见地,眼下更是就在刑部任职。 陛下突然急召赵弘毅赵大人进宫,莫不是为了姝昭仪娘娘之父——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遭弹劾一事? 方进忠忍不住暗想,于心中暗忖间,当即恭声应诺,领命而去。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他便将刚刚自刑部下衙的赵弘毅给带到了勤政殿。 才一进得勤政殿,赵弘毅便是冲着端坐于御案前的躬身一揖: “微臣参见陛下!” “嗯。爱卿且平身吧。”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挥了挥手,示意眼前这位心腹平身。 末了,又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使了个眼色。 方进忠见状,当即会意,抬手挥退殿中宫人,自己也一路尾随着宫人们鱼贯而出,走出大殿的瞬间,还不忘随手关上殿门,兀自在殿外守候。 一时间,偌大的勤政殿,独留李元珩与赵弘毅君臣二人。 赵弘毅依旧垂首而立,一副静待着皇帝陛下差遣的模样。 见他如此,年轻的帝王微一勾唇: “俊德,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李元珩淡声开口道。 俊德乃是赵弘毅的字。 对于自己的那些心腹股肱,昭文帝也时常唤他们的字,以示亲昵。 闻言,赵弘毅毫无异议,二话不说,当即俯身一揖,恭声道: “微臣但凭陛下差遣!” * 李元珩关起门来,与赵弘毅密谈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而他们君臣彼此之间谈话的内容,无人能知。 与昭文帝密谈过后,赵弘毅便告辞出宫回府,随后,又赶在京城城门落锁之前,秘密出了京。 而李元珩,则是摆驾去了永安宫。 永安宫中 睨了眼一旁案上的更漏,又瞅了眼已然擦黑的天色,碧桃暗自叹了口气,不由劝道: “娘娘,奴婢还是叫人先给您摆膳吧。” 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只怕是不会来永安宫了。 起码,是不会来永安宫用晚膳了。 亏得他们娘娘,还坐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皇上过来永安宫,一起用晚膳。 唉。 见碧桃开了个头,初夏也禁不住开口劝道: “是啊!就算您自己个可以饿着,您肚子里头的小皇子们,也断不可以饿着啊。想来陛下定是有事耽搁了,才会……娘娘,您还是先用晚膳吧。” 相较于“耿直”的碧桃,初夏的话,说的比较委婉。 虽然,她其实也觉得,昭文帝今天很有可能不会过来永安宫了。 别不是之前娘娘去往勤政殿,无意中惹恼了陛下,陛下生了娘娘的气,不来他们永安宫了吧? 这可怎生是好啊? 若让其他宫的娘娘、小主们知道此事,还指不定如何笑话他们娘娘呢。 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娘娘失了陛下的宠爱,借此想要跑过来踩一脚。 这可真是…… 思及此,初夏难免忧心。 一旁的银屏与周嬷嬷等人,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显然,他们和初夏是想到一处了。 毕竟,当时只有宁雨菡一人独自进入了勤政殿。 她进殿之后的情形、以及与陛下之间的相处、陛下的态度,初夏等人全不知晓。 宁雨菡又未曾对他们透露过分毫。 又见往常这个点儿,早已过来永安宫的昭文帝,迟迟未曾过来,初夏他们可不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么? 不同于初夏、碧桃、银屏、周嬷嬷等人的忧心忡忡,宁雨菡却十分淡定,甚至,还有些老神在在。 此时,正歪在贵妃榻上的她,闻言只是一笑,摆了摆手,一脸笃定的道: “不必了!本宫等陛下过来再和他一起吃。放心!陛下一定会来的。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陛下应该马上就快到了!” 闻言,初夏等人都颇有些欲言又止,彼此对视一眼,还是由初夏再度开口相劝: “娘娘,您还是先……” 然而,初夏才刚刚开口,外间便有宫人高声唱道: “陛下驾到——” 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须臾,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头戴玉冠的李元珩,便在方进忠等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步入内室。 见此情状,初夏等人皆是一怔: 娘娘果真料事如神! 陛下居然真的驾临永安宫了! “臣妾参见陛下!” 见状,宁雨菡作势便欲起身相迎,然而,她此时身子重,着实有些不方便,还没等她从贵妃榻上爬起,李元珩便已长腿一伸,疾走几步来到榻前,一把将欲起身的她,给一把按住: “好了!早说了不必拘礼了。你身子不便,坐着就好!” 说着,李元珩就极其自然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一副腻歪亲相的模样。 见二人如此你侬我侬,一旁包括初夏、碧桃、银屏在内的年轻宫女,都羞红了一张脸,同时又禁不住掩唇一笑,都为自家娘娘感到高兴。 看来是她们多想了。 陛下真就没生娘娘的气。 她们娘娘也并没有失宠。 真好! 瞧瞧,她们娘娘和陛下的感情好着呢! 余光瞥见自己手底下的宫女们,人人掩唇偷笑,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宁雨菡不争气的俏脸一红,抬眸望向皇帝陛下,娇声询问道: “陛下怎的这么晚才来。可有用过晚膳。” “未曾。” 李元珩闻言,摇了摇头,又道: “雨菡呢?可是用过晚膳了?” 宁雨菡闻言,也摇了摇头: “臣妾也未曾。” 见李元珩闻言蹙眉,立时又娇声道: “晚膳臣妾已叫小厨房备好,不若陛下和臣妾一同用晚膳吧。” 侍立在一旁的碧桃,又适时插上了一嘴: “陛下,娘娘不愿意独自用晚膳,非要等着陛下一起共进晚膳呢。” 闻言,宁雨菡当即嗔了碧桃一眼: “多嘴!” 心里头却暗道: 碧桃,好丫头! 说得好! 她的“深情蜜意”,自然也要摆在明面,让昭文帝知晓。 不然,她岂不是都白做了? 第141章 陛下可真疼娘娘! 闻得碧桃的话,李元珩立时面色一沉,不赞同的望向宁雨菡: “雨菡,你怎的不吃晚膳呢?朕没有来,你就先吃啊!饿坏了你和你腹中的皇儿们,可怎生是好?” 宁雨菡闻言则是垂下了螓首,娇声道: “陛下,臣妾在等陛下嘛~。臣妾想和陛下一起共进晚膳。一个人怎吃得下?” 说着说着,宁雨菡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变成了轻声呢喃。 末了,她更是直接将头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不欲出来。 不过,虽然她的话,声音极轻,却还是被近在咫尺的皇帝陛下,给听了个正着。 李元珩闻言,面色一霁,心中莫名一暖: 原来,这娇人儿饿着肚子,都是为了要等他。 她就这么爱他? 爱到他不来,她便茶饭不思? 思及此,李元珩内心之中,柔软一片。 有些窃喜,又有些心疼。 年轻帝王顺势一把揽过窝在自己怀中的娇人儿,低笑道: “知道了。那——朕现在陪雨菡去用晚膳,好不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若朕没能及时过来,雨菡也要记得先用膳,知道么?” 说话间,李元珩又轻点了点宁雨菡的小鼻尖: “你啊!怎么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雨菡,你这样,朕可是会心疼的!还有咱们的两个皇儿……” 说着,李元珩的又抬手抚上了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雨菡,你就舍得让咱们的皇儿挨饿?嗯?” 宁雨菡闻言,立时自李元珩怀中,抬起螓首,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知道啦。陛下,臣妾下次不会了啦。” 见得宁雨菡这幅可怜可爱的小模样,李元珩心头不由又是一软,禁不住朗声一笑: “好!好!这可是雨菡你说的。朕可是记下了!” 言罢,李元珩还轻刮了刮宁雨菡的琼鼻,冲着她投注过去一计“若是再有下次……嗯哼!”的眼神。 而宁雨菡则是冲着皇帝陛下眨了眨眼,回以一计“不会了!真的不会啦。臣妾保证!”的眼神。 末了,帝妃二人都不觉有些好笑,不由得相视一笑。 宁雨菡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李元珩则是强压笑意,轻咳一声,一把揽住宁雨菡,作势便欲起身: “好了,不说这些了。雨菡,咱们去用晚膳吧。” 就在二人腻歪之际,银屏早已极有眼色的张罗着叫人将晚膳摆在了用膳的花厅处。 这会儿,只待昭文帝与他们娘娘过去,便可以用晚膳。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笑盈盈点了点头: “嗯,好啊。走!陛下,咱们去吃晚膳去。” 说着,她下意识抬手轻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臣妾和腹中的孩儿都饿了呢。” 似是为了应和她这番话一般,宁雨菡刚一话落,她腹中的胎儿便动了一下,似是在踢踢脚,又似在说: 娘说的对!宝宝也饿了! 见状,宁雨菡与李元珩皆是一怔,继而彼此相视一笑。 李元珩更是笑道: “看来皇儿们也饿了。走吧,咱们先去吃晚膳再说。” 说着,便半搂半抱着宁雨菡,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起向着用膳的花厅而去。 二人就这样你侬我侬,甜蜜温馨的用过了一顿晚膳。 饭后,宁雨菡照例拉着李元珩在院中散步。 李元珩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宁雨菡,生怕宁雨菡摔倒、亦或者是有个什么磕磕绊绊,一边又时不时盯着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腹部,见她扶着肚子,走动起来十分不易,不由有些心疼,遂道: “雨菡,你身子越发的重了。何必如此辛苦呢?你自去歇着吧。以后,也多在屋子里头歇着,别再到院子里头活动了。” 闻言,宁雨菡却是抿唇一笑,摆了摆手: “陛下,臣妾不辛苦。臣妾还是得要多多走动,多多运动才是。这样,我们的皇儿才能够更健康。也更有利于臣妾生产呐!” 宁雨菡好心情的给李元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爹爹,科普道。 开玩笑! 天天只吃不动,成天窝在屋子里头。 那胎儿还不得长老大啊。 而且,还长期缺乏运动。 照这样搞下去,生产的时候铁定会难产。 古代生产,医疗条件可是远比上现代的。 搞不好,她不直接死翘翘啊? 甚至,一个不小心,便就直接一尸三命。 她才不要呢。 闻得宁雨菡的话,一直随侍在一旁的周嬷嬷,也连连点头附和: “陛下,娘娘说的正是!娘娘在孕期多活动、多多走动,这对娘娘腹中的胎儿有好处。也更利于娘娘之后的生产。所以,没事的时候,还是让娘娘多在院中里头走动走动比较好!” 难得自家娘娘挺着大肚子,还坚持走动,周嬷嬷可不想陛下一句话,把娘娘直接劝得窝在屋里头不动了。 孕期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也好生些。 何况,娘娘还怀的是双胎,这便更是要精心了。 不然,到时候,娘娘可是要遭罪咯。 万一若是难产,那可就…… 周嬷嬷赶紧打住自己飘得越来越的思绪,于心中暗自呸了好几声,又念了声佛: 啊呸呸呸。 她在想些什么呢? 好的灵,坏的不灵! 阿弥陀佛。 “是么?原来如此!” 闻得周嬷嬷的话,李元珩不由有些恍然大悟,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他之所以说出适才那番话,完全是出于对面前这娇人儿的心疼,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走动,着实不易,才开口叫她回屋歇着。 谁曾想—— 所以,雨菡是为了腹中两个皇儿好,亦是为了能够平安顺利的诞下两个皇儿,才忍着不适与不便,也要坚持活动的? 李元珩这是头一次知晓,原来妇人怀孕生产,竟是这般不易,不由得有些动容。 小心翼翼的扶着宁雨菡,冲着她极尽柔情的一笑: “雨菡,为了咱们的皇儿,你着实辛苦了!以后,朕定多陪着你活动。来,朕扶着你!慢慢走!别急!” 言罢,帝妃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搀扶着相依相偎的在院中继续开始散步,端的是甜蜜又温馨。 随时的一众宫人见得这一幕,不由得齐齐笑弯了嘴角: 陛下可真疼娘娘! 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第145章 凭什么跟本宫斗! 面对跋扈嚣张的王贵妃,周嬷嬷不卑不亢。 闻言,又是一福身,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恭声道: “奴婢是陛下着内务府遣来照顾姝昭仪娘娘的嬷嬷。蒙姝昭仪娘娘不弃,现为永安宫的管事嬷嬷。” 短短一席话,就包含着数个信息。 第一,她是内务府指派过来的人。 内务府是什么样的存在?这阖宫上下的人都懂。 纵使是王贵妃,也得掂量着来。 第二,她是皇帝陛下授意而来。 如此,贵妃便更得要掂量着办了。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无故责难她,便是不给陛下面子。 第三,则是表明身份。 她乃永安宫的管事嬷嬷。也算是回了王贵妃的话。她不是问,她是何人么? 闻言,王贵妃又再次冷哼一声: “呵,永安宫的管事嬷嬷。我倒不知,你这老奴这么大的牌面!” 果然,在听得周嬷嬷是陛下指派,内务府遣来永安宫的之后,碍于昭文帝的面子,王贵妃到底没有多责难,却还是少不得阴阳怪气一番。 而周嬷嬷,对于王贵妃的阴阳怪气,却是恍若未闻。 闻言,则是屈了屈膝,一板一眼,声音未曾有丝毫起伏的道: “娘娘谬赞。奴婢不敢!” 见状,王贵妃又再次冷哼一声,却不欲再和周嬷嬷继续耗下去,而是冲着周嬷嬷摆了摆手,颐指气使道: “你这老货,别净杵在这里了。宁氏呢?本宫来了永安宫,还不叫宁氏速速过来迎接本宫?” 周嬷嬷闻言,却并未曾照着王贵妃的话去做,而是又冲着她一屈膝,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娘身子不爽利,需要静养。贵妃娘娘过来探望我们娘娘的好意,我们娘娘心领了。不过,未免打扰我们娘娘静养,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说到“好意”二字时,周嬷嬷的话里行间,格外的意味深长,垂着的眸子中,也飞速掠过一抹讥嘲。 她也是服侍宫中经年的“老麻雀”了。 哪里能看不出来,王贵妃此番来,绝对是不怀好意呢? 只怕是贵妃听说了他们娘娘失宠的谣言,特地过来看他们娘娘的笑话、找他们娘娘的茬的。 如此,她便更不能让王贵妃进去了。 何况,之前昭仪娘娘就已有闭门谢客之意。 对赵嫔是如此。 对来者不善的王贵妃,想必,亦是如此。 周嬷嬷少不得要替娘娘挡着,免得这起子“闲杂人等”,让娘娘烦心。 王贵妃闻言,却是大怒: “放肆!本宫堂堂贵妃,岂是宁氏一个昭仪说不见,就可以不见的?居然赶本宫走?岂有此理!” 说着,王贵妃径直一挥手,命令自己的宫人道: “还愣着作甚?进去!” 这便是要硬闯了。 闻言,抬着步辇的几名大力太监们,当即恭声应是,抬着步辇便欲硬闯进永安宫,然而,就在这时,周嬷嬷却双手大张,兀自拦在了宫门口。 小安子等人见状,也纷纷拿身体去挡,硬生生的堵住了王贵妃一行人的去路。 见状,王贵妃更加怒不可遏,气的猛的一拍步辇上的扶手: “大胆!本宫是贵妃,她不过是个昭仪,居然敢拦着不让本宫进?” 面对王贵妃的威吓,周嬷嬷依旧不卑不亢。 又是冲着王贵妃一福身,道: “贵妃娘娘,我们娘娘并不是有意不见您。亦不是奴婢胆大妄为,硬要拦着您,不让您进。只是,我们娘娘怀着小皇子,月份渐大、身子越发沉重,需要静养。 贵妃娘娘若是随意乱闯,惊扰了我们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可就不好了!小皇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纵使是贵妃娘娘您,也不一定能够担待得起。” 周嬷嬷状似恭谦至极,愣是让王贵妃找不到一丁点错处,一番话说的却是绵里藏针,警告意味满满。 “你……” 闻言,王贵妃险些气得一个倒仰。 这狗奴才居然敢威胁她? 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事关龙裔。 还是昭文帝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血。纵使王贵妃再是跋扈嚣张,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再硬往永安宫里头闯。 “哼!给本宫等着!” 最终,高坐于步辇之上的王贵妃,也只得重重一拍步辇的扶手,没好气的撂下这么一句狠话。 旋即,又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一众宫人一眼: “还愣着做甚?回宫!” 末了,她又横了立在不远处,唯唯诺诺,垂着头,一直不敢吭声的赵嫔一眼,斥道: “哼!没用的东西!晦气!” 赵嫔闻言,身子一抖,只将头垂得更低,嘴上麻木的讷讷道: “贵妃娘娘说的是!” 俨然并不敢反驳这位嚣张跋扈的一品贵妃一句。 而簇拥着王贵妃的一众宫人,在闻得王贵妃的话之后,则是当即诺诺应是。 抬着步辇的几名大力太监,则是忙不迭抬着步辇转了个向,一路向着昭阳宫的方向而去。 随行的一众昭阳宫的宫人见状,自也是赶忙跟上。 就这样,王贵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来时风风火火,想要看宁雨菡的笑话,结果虎头蛇尾,笑话没看着,竟是被堵在了门口,就这样铩羽而归。 坐在步辇之上的王贵妃,光是想想就气。 任凭着大力太监抬着步辇离去,她回首转目望向永安宫方向,心中不由冷哼: 有孕了不起啊? 还小皇子呢? 都还不知道,肚子里头的那块肉,是公是母。 能不能生得下来,都不一定。 想着想着,王贵妃忽的眼珠子一转,唇角掠过一抹恶意满满的诡异笑容: 宁氏眼瞅着已经失了宠,朝堂上还有人提议要严惩她,只怕此刻,这贱人早已是惊惧交加,说不定,这贱人自己个就流产了,肚子里头的那块肉,都保不住了。 哼!没了肚子里的那块肉,看宁氏这贱人还拽什么拽? 凭什么跟本宫斗! 越想越觉得,极有这么一个可能,王贵妃的唇角止不住上扬,坐在步辇上,任凭着一众宫人们簇拥着,向着昭阳宫而去。 目送着王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远,周嬷嬷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又冲着负责守门的小安子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向着小厨房那边走。 而赵嫔,则是始终垂首立在那里,也不吭声,也不走。 一直跟在赵嫔身后的贴身宫女红儿,见状,不由伸手悄悄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 “主子,咱们也回吧。” 第146章 她有那么恋爱脑么? 一直低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立在墙根的赵嫔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瞥了身后的贴身宫女红儿一眼,点了点头: “嗯,咱们回吧。” 言罢,这才和红儿一起,转身向着合庆宫而去。 所幸,合庆宫和永安宫离得近,主仆二人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合庆宫。 望着合庆宫内的萧索。 见得合庆宫内,统共没几个的宫人,正在无精打采的做着事的样儿、 赵嫔的眼神一黯,默默的叹了口气。 脑海之中不禁回想起永安宫的气派。 以及永安宫宫内众多宫人,个个干劲十足,充满了精气神。 一时间,赵嫔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很不得劲。 不都说,姝昭仪已失了宠了么? 怎的她的宫内还是比自己的气派。 而她宫内的宫人众多,就算了。 一个个的,还都那般有精气神。 他们主子都失宠了,他们就不怕主子是个没有前程的? 还这般干劲十足? 怀揣着满腹的心思,赵嫔一路踱进了屋里。 将屋门一关,红儿便再也忍不住嘟囔道: “娘娘,您何必去向着姝昭仪示好?亏得您两次主动去示好,人家却压根就不领您这情。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什么都没落着,还反倒是惹了一身骚。不值当!” 就拿这次来说吧。 自家娘娘好心过去永安宫探望,被挡在门外不说,还倒霉的遇上了王贵妃,被王贵妃逮着好一通数落。 这又是何必呢? 唉,真是想想都憋屈! “若是这姝昭仪,还像从前一样,是宠妃也便罢了。偏偏她现在又失了宠。娘娘,您这是何必呢?” 红儿连连叹气,真不知自家娘娘是哪根筋搭错了,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赵嫔闻言,没说什么。 面上不显,心里头却也是懊悔不已。 只觉得,她今日实在是走了一步烂棋。 之前,宁氏有孕又受宠,赵嫔便对她起了结交之意。 奈何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这会儿,听大家说,宁氏失宠了,赵嫔便又动了心思,想着雪中送炭,趁机收服宁氏,和她成为“好姐妹”。 如此,往后,自己在这后宫之中,又能多一个同盟。 说不得,必要时,宁氏还能为她所用,替她谋利。 然而,谁曾想,居然会这般倒霉。 她巴巴的过去探望,宁氏却是又一次避而不见,还害她平白被王贵妃奚落一番。 可恶! 思及此,赵嫔一向以木然怯弱示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她倏的转目望向透过窗棂,眺望东南方向,此处正是永安宫的方向,而她此刻的眸子,俨然已是恶意满满: 宁氏,你清高! 都已经失宠了。 父亲和家族也就那样了。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待到你父亲被问斩,你们宁家被抄家灭族之后,你的身份和处境,只怕还不如我这么个宫女出身的呢。 看你以后还怎么狂! * 与此同时 永安宫中 歪在榻上翻看着一本游记的宁雨菡,不过随意一抬头,不期然的便对上了初夏等人饱含担忧、与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宁雨菡不由挑眉,心道: 这是她这会子第几次撞上这几个丫头,如此目光了呢? 似乎已有好多次了呢。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挑眉望向初夏等人,淡淡道: “说吧!” 闻言,初夏等人却是一怔。 彼此对视一眼,碧桃最先沉不住气,狐疑着开口道: “什……什么说吧?娘娘,您叫奴婢等说什么啊?” 见状,宁雨菡不由得弯唇一笑,索性将手中的游记往榻上随意一放,又再抬眸望向众人: “瞧你们这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是有话想要跟本宫说吗?有什么话,你们就快说吧。” 言罢,宁雨菡又是一挑眉,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状,初夏等人又再迅速彼此对视了一眼,初夏这才轻咳一声,斟酌着语气开口: “娘娘,那个……虽然陛下这几日未曾过来咱们永安宫,您也切不要多想。想来,陛下必是前朝政务繁忙。才……” 才不是那些人传的什么陛下厌弃了他们娘娘。 他们娘娘失宠了呢。 一定不是! 初夏如此这般委婉劝道。 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神不错的小心翼翼打量着宁雨菡的神色,不放过自家娘娘的一点些微神态表情。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说出的话,会触动自家娘娘,惹得她伤心难过。 而闻得初夏的这番话,宁雨菡先是一怔,回过神来之后,又瞅了眼越发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初夏等人,宁雨菡不由得轻笑出声: “什么啊,我道你们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原来是这个!” 这几个丫头,竟是在担心她,会因昭文帝这几日未曾踏足永安宫,而黯然神伤? 怎么可能? 她们该不会以为,她真的爱极了昭文帝那厮吧? 啧,她有那么恋爱脑么? 她不过是在狗皇帝面前演戏,扮演一个对他情根深种的痴情小女人的角色。 且不说,昭文帝他有没有相信这个人设,这几个丫头,怎的就信以为真了呢? 真是的! 宁雨菡暗自摇头。 思及此,对上初夏等人担忧的目光,宁雨菡摆了摆手,冲着她们一笑: “放心吧,我没事的。” 且不说,昭文帝来不来她的寝宫,她其实真心没所谓。 哪里会有初夏等人想象的这般,黯然神伤,要死要活呢? 更何况,昭文帝一早就跟她提前报备过。 他可是一早就说过,往后一些时日,他不会来永安宫。 如此,宁雨菡便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眼下,她便只管闭门安心养胎,静候昭文帝那边的佳音便是。 怕初夏她们不信,话到这里,宁雨菡顿了顿,想了想,又道: “有些事,本宫现在不便细说。不过,相信过不了几日,便能够见分晓!” 听得宁雨菡如此说,原本就唯宁雨菡马首是瞻的初夏等人,哪里会再有任何质疑,原本一脸忧色的她们,面上立时浮现出笑意,口中一迭声道: “这样就好!” “如此,奴婢就放心了!” “嗯嗯嗯,娘娘不难过了好。” …… 周嬷嬷端着燕窝粥入得屋内,正巧将这一幕给瞧了个正着,连带着也听到了宁雨菡适才说的那番话。 闻言,她禁不住唇角微扬,于心中大大的呼了口气: 阿弥陀佛,娘娘没事就好! 心中如此想着,周嬷嬷端着燕窝粥,乐呵呵的上得前去: “娘娘,吃燕窝粥!趁热吃!” 第147章 好梦易醒 又过几日 傍晚,延禧宫 “春兰,春兰——” 才吃过晚膳不久,柔嫔在西次间内绣了会儿花,忽然想到什么,张口呼唤贴身宫女春兰。然而,连唤了数声,也未曾见得春兰回应,更未曾见得春兰的声音。 见状,柔嫔描摹精致的眉,不由得一蹙,禁不住嘀咕道: “春兰这丫头!这是死哪里去了?” 她这一迭声呼唤,未曾唤来春兰,倒是将另一名贴身宫女——夏荷,给唤了过来: “娘娘,您可是有何吩咐?” 柔嫔却是挑眉: “春兰呢?她去哪儿了?” 闻言,夏荷却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娘娘叫奴婢等退下自去用晚膳之后,奴婢就未曾见过春兰姐姐了。许是吃过晚膳后,春兰姐姐去哪儿消食解闷去了吧。” 闻言,柔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夏荷的回答。 毕竟,这会儿也不该春兰当值。 说不得这丫头就跑去哪里疯去了,没回来。 夏荷提到消食解闷,柔嫔也突然有了兴致,遂冲着夏荷一挥手: “近日御花园景色不错,夏荷,你也随本宫一起过去逛逛吧。” 夏荷闻言,当即忙不迭应是: “是!娘娘。” 言罢,夏荷旋即便转身出去张罗柔嫔的出行事宜。 到底也是一宫之主的嫔位娘娘,出去一趟哪里能没有排场? 那仪仗和排场,自然也是足足的。 这个时候,不少妃嫔也正在御花园内徘徊。 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份位不如柔嫔的嫔妃。 见得柔嫔的仪仗,自是大老远儿的纷纷避让。 一时间,柔嫔可谓是风光无限。 而眼前的这一幕,也极大的满足了柔嫔的虚荣心。 “娘娘,您看她们!” 见所到之处,有几个低位小妃嫔,远远的便噗通一声跪倒,诚惶诚恐的向着柔嫔行礼,夏荷不由抬手向着那几个匍匐在地的小妃嫔身上一指,抿嘴笑道。 眼中饱含兴奋与得意。 与此同时,柔嫔的面上也是一脸的自得,视线顺着夏荷所指之处望去,禁不住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不知想到什么,柔嫔又是一勾唇,掠过一抹得意的弧度,掩唇娇笑道: 第148章 忠勇侯之死 “这不可能!本宫的父亲,素来健朗。还有,父亲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的就……” 柔嫔连连摇头,依旧十分不可置信。 见她如此,夏荷则道: “娘娘这是真的!据闻,府中上下也是瞧着侯爷昨日还好好的。谁曾想,今日一早,小厮去唤侯爷上朝,在屋外怎么唤,都未曾唤醒屋内的侯爷,正院里伺候的人冲进去一看才发现,侯爷他已经……已经死在了新买的歌姬的肚皮上。” 简单的一席话,讲明了忠勇侯去世的始末,话到末了,夏荷便讷讷的闭上了嘴,只将一颗头,垂得更低。 侯爷的死因,便是她之前一直欲言又止的原因。 瞧这情况,还不清楚么? 侯爷他,分明是死于马上风。 这等死法,实在太过…… 咳,反正是忒不体面,也有损于侯爷的威名与忠勇侯府的颜面。 还有他们娘娘的声誉。 这,这…… 叫她怎么好提及。 然而,再不想提,她却还是得如实禀报。 夏荷表示,她实在是太难了! 而乍一闻得夏荷的话,柔嫔起先一怔。 似是被夏荷的话,搞得有些懵。 等到她回过神来之际,柔嫔的面色已是难看至极。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柔嫔面色扭曲,兀自喃喃着摇着头道。 然而,柔嫔于心中,却是已然认定了这说法的可靠性。 并且觉得,她的父亲,之所以会猝死,极有可能就是因着这个不体面的原因。 毕竟,自己父亲是个什么德行,柔嫔最是清楚。 她的父亲哪儿哪儿都好,却有一个十分让柔嫔嫌恶、不齿的嗜好,那便是——好色成性。 用祖母的话来说,便是不拘那香的臭的,都爱往屋里头拉。 如今,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还真就是她那个好爹爹能够干得出来的事。 可…… 这叫什么事啊! 忒丢人! 一时间,因着忽闻父亲逝世,这一噩耗,而震惊、悲痛的柔嫔,心中的悲痛也霎时间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羞耻。 她这个爹,也真是的! 死都死得这么突然!这般的不体面! 让他们忠勇侯府上下跟着一起丢脸! 思及此,柔嫔越发的羞愤难当,面上也是愈发的扭曲起来。 见此情状,夏荷不由激灵灵一抖,将头埋得更低,生怕主子的怒火无从发泄,拿她当出气筒。 与此同时,夏荷心中,又禁不住开始埋怨起春兰来。 都怪春兰! 一大早的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然,接待府上报信之人的活计,便应是由春兰来做。 那么,现在向主子禀报侯爷死讯、和侯爷这般不体面的死法,面对主子的愤懑与怒火的,也应该是春兰,而不是她了。 哼,这个春兰! 生生害得自己个倒霉。 许是主仆俩心有灵犀。 就在夏荷暗自埋怨春兰之际,柔嫔也突然开口问道: “春兰呢?死到哪去了?叫她过来。本宫有话问她!” 环视了一眼,发现室内只有夏荷一人,不见另一个贴身宫女春兰的身影,柔嫔禁不住皱眉。 夏荷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娘娘,奴婢不知啊。奴婢今早起来,便没瞧见春兰姐姐。奴婢原以为,她早已经过来娘娘这边服侍了呢。谁曾想,竟不是。咦,奇怪了!春兰姐姐究竟是去哪儿了呢?这大清早的,莫不是又偷溜出去玩儿了? 究竟是有什么好事啊?让春兰姐姐连娘娘这边、还有府上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不顾了?” 夏荷故作疑惑的道。 不动声色的在柔嫔面前,给春兰下眼药。 果不其然,闻得夏荷这番话,柔嫔的面上明显闪过怒意,猛的一拍床榻: “春兰这死丫头!一大早上的,这死丫头死哪里去了?” 气死她了! 大清早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没有一样是让她省心的。 净给她添堵。 柔嫔原本是想派春兰回府上看看,顺便打听一番,再看看怎么处理父亲的后世。 还有,一定要嘱咐家中,想办法隐瞒下父亲的死因,切莫让外人知晓。 父亲的死因……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倘若是传到后宫诸人的耳中,她付柔尔往后,还哪有脸面对后宫诸人啊! 第149章 莫不是在路上“偶遇”的? 乾元殿门前 柔嫔的步辇停靠在不远处,任凭着夏荷搀扶着,一路来到乾元殿门口,抚了抚发鬓,矜持的对着守门太监略一颔首: “陛下召本宫觐见。本宫奉旨而来。你赶紧进去通报一声。” 见柔嫔和她身边的宫人都是一副喜意洋洋的模样,守门太监眸中闪过一抹莫名,闻言,当即公式化的道: “不必通报了。娘娘自进去便是。” 闻言,柔嫔面上则是一喜: “真的?不用通报,本宫就可以进去了?” 这定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陛下对她真好! 能够获此殊荣,足见陛下对自己的用心。 突然间,柔嫔对自己借此机会,成为宠妃的构想,又再添了不少信心。 瞧吧,陛下待她,也是特别的。 乾元殿任凭她出入,都不必通报,就可以进去呢。 这可是这后宫里头的独一份。 当初贵妃盛宠时,还有那个宁氏—— 纵使她们之前再怎么受宠,也没有这个殊荣呢。 柔嫔心中欢喜又得意,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一路向着乾元殿中而去,完全没有掐尖守门太监望向她时,那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然而,柔嫔的欢喜得意,却也并未曾持续多久。 当她踏入乾元殿内,才发现,里面早已是衣香鬓影,聚集了不少人。 细细一瞧,竟是这满后宫的嫔妃,包括谢皇后,都悉数在场。 闻得殿门口的响动,众嫔妃纷纷扬起笑脸,打眼望去,然而,在瞧见来人是柔嫔时,她们面上的笑容却是顿消,又齐齐转回头去。 嗨,她们还以为是陛下来了呢。 原来是柔嫔。 见状,柔嫔心中原本的那点子欢喜与得意,尽数转化为狐疑,兀自来到谢皇后面前,冲着她躬身行礼道: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 怎么一个情况? 谢皇后见状,略一抬手: “起吧。” 闻得柔嫔的话,谢皇后的面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具体的,本宫也不知。陛下遣人召本宫过来,本宫便过来了。想来,她们也是一样。” 说话间,谢皇后一指殿内的一众妃嫔。 闻言,不少嫔妃也连连点头称是: “是呐。臣妾也是如此!” “对!对!嫔妾也是被陛下遣人传召过来的。” 所以,陛下并不是单单只传召了她一个人,而是传召了几乎满后宫的嫔妃。 柔嫔禁不住皱眉: 所以,陛下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陛下呢?” 坐于皇后下首位的王贵妃,原本一直摆着一副高贵矜持,不欲开口与其他嫔妃多言的模样,这会儿,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她来这里已经有会儿了,满宫嫔妃见了不少,却独不见昭文帝。 将后宫诸人尽数叫来乾元殿,偏偏,他自己却不在。 皇帝表哥这是想干嘛? 王贵妃倒是将众人、以及柔嫔心中的疑惑都给问出了口,闻言,柔嫔点了点头: “是啊。皇上呢?” 她刚刚进殿之际,便四下里扫过了,殿内根本没有陛下的身影。 不过,与此同时,柔嫔也发现,这殿内,也不是满宫的嫔妃都在的。 起码,宁氏就不在。 是陛下未曾遣人传召她过来乾元殿么? 是了!一定是如此。 所以她才未曾过来。 由此可见,之前大家言道她失宠了,果然是真的! 宁氏果然已经失宠了! 思及此,柔嫔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毕竟,这一切,可都是她的手笔啊。 得意之余,柔嫔邀功般的瞥了一眼谢皇后,而谢皇后则是不着痕迹的冲着她点了点头,眸中有欣慰、以及对柔嫔的肯定。 显然,她们二人是想到一处去了。 谢皇后一早也发现,宁雨菡并不在场。 亦是满心的以为,宁雨菡已经遭了皇上的厌弃,就此失了宠。 一直静静端坐于一隅的邓贤妃,将皇后与柔嫔之间的眉眼官司,瞧了个正着。 见状,她眸光一闪,和蔼一笑: “陛下这个时候,想必还在上朝吧。咱们且等一等吧。” 而就在贤妃话落不久,殿外便传来内侍的高声唱报声: “陛下驾到——,姝昭仪到——” 乍一闻言,包括皇后在内,殿内众人纷纷起身。 而柔嫔闻言,则是一怔,一边随着众人一起俯身迎接帝王,一边心下疑惑不已: 什么? 宁氏也来了? 陛下也召她过来了? 难不成,宁氏竟还未失宠? 就在柔嫔暗忖之际,一身龙袍、头戴冕冠的年轻帝王,扶着一身藕荷色常服,小腹处高高隆起的宁雨菡,一路来到殿中。 见此情状,众人皆是一怔,却还是忙不迭向着昭文帝行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众嫔妃呼啦啦跪了一地,对此,李元珩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这便一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宁雨菡,一路来到上首的空座,扶着她一起坐下。 皇帝陛下这般小心、熟练,却又柔情缱绻的模样,生生刺疼了在场一众嫔妃的眼。 瞧陛下这般情状,搀扶宁氏这种事,应是没少做吧? 思及此,众嫔妃便是忍不住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就连谢皇后也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端庄的国母款儿,面上控制不住的飞速掠过一抹扭曲。 明眼人更是一瞧便知,皇帝陛下这是才刚下了朝。 而宁雨菡这幅模样,应是直接从永安宫中而来。 该不会是,陛下下朝之后,便巴巴的过去了永安宫,将这位给带过来了吧? 思及此,众嫔妃面色各异,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更是复杂难言。 止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不是说,陛下已经厌弃了宁氏,她已经失宠了么? 为何还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眼瞅着,宁氏她并没有失宠。 不但没失宠,陛下还肉眼可见的对宁氏很是上心。 真是气死个人! “皇帝表哥,你这是刚下朝?你和宁……姝昭仪怎的一起过来的?莫不是在路上“偶遇”的?” 王贵妃被眼前的一幕刺疼了双眼,大喇喇开口道。 她还特地加重了“偶遇”这两个字,一脸的似笑非笑。 话中之意,尤为明显,分明是在暗讽宁雨菡借着“偶遇”帝王,想要复宠。 其他嫔妃自也都听懂了。 闻言,不由失笑。 原来如此啊。 敢情是“偶遇”啊。 这可是后宫诸人的惯用伎俩了。 这个,她们熟啊! 原来是宁氏特意“偶遇”的皇上。 第150章 柔嫔,你可知罪? 宁雨菡自也听出了王贵妃话中的嘲讽之意,迎上王贵妃别有深意的嘲讽目光,宁雨菡丝毫不为所动,恍若那没事人一般。 李元珩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王贵妃话中的不怀好意,当即正色道: “不是偶遇。是朕下朝之后,到永安宫接雨菡一道过来的。” 短短一席话,便是令得王贵妃的面色一僵,众嫔妃再次陷入嫉妒恨中。 还真就是之前有些嫔妃猜测的那样,陛下还真就是下了朝,过去接了姝昭仪过来乾元殿的啊。 她们竟然真相了! 思及此,一众嫔妃心里头,好似吃了柠檬一般,酸得不行。 什么偶遇、什么失宠啊? 看来这些都是假的。 君不见,陛下下了朝,特地去永安宫接了姝昭仪来乾元殿,还这样一路搀着,一派温柔小意。 能够让陛下如此对待,这可是后宫之中的独一份。 就这,还说姝昭仪失了宠? 这也太瞎了! 合着姝昭仪她压根就没失宠! 柔嫔见状,又羡又妒,心中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宁氏居然还未失宠? 这……怎么可能? 明明前朝那边已经…… 柔嫔皱眉暗忖,然而,她还来不及多想,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便是倏然转目望向她,冲着她喝道: “柔嫔,你可知罪?” 柔嫔闻言一怔,迎上李元珩倏然间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被年轻帝王那犀利而冰冷的目光,给唬得全身一凛,心中止不住的发寒,却还是硬逼着自己状若无事,强撑着道: “陛下,臣妾不知您何出此言?” 脑海中飞速回想了一番,柔嫔觉得自己向来循规蹈矩,恪守宫规,哪有犯过什么罪? 除了暗地里对付宁氏…… 不过,这都是私底下做的事情。 而且,她都是叫心腹宫女春兰私底下去做的。 陛下绝不可能知晓。 思及此,柔嫔心中越发笃定,委屈的瞥向李元珩,替自己喊冤: “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臣妾冤枉啊!臣妾何罪之有啊!” 谁知,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闻言,则是冷笑一声: 第151章 降为更衣,玉碟除名,幽禁广寒殿 “春兰你……住口!给本宫住口!” 似是未曾想到,春兰会将她的事情,全部一股脑儿交代了个彻底,就这样于大庭广众之下,公之于众,柔嫔面色一白,顾不得许多,便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二话不说,上得前去,狠狠的给了春兰一个嘴巴子,试图让她闭嘴。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殿。 春兰的半边脸,立时肿得老高。 在场一众嫔妃,见此情状,个个面露惊异,齐齐面露古怪的望向柔嫔,有不少还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柔嫔这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啊。 在她们看来,柔嫔这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啊。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 柔嫔竟然勾结前朝。 宁氏父亲被弹劾,竟是柔嫔的手笔。 端坐在御座上的李元珩,冷眼的瞅着这一切,半晌,才冷声道: “付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柔嫔闻言,面色又是一白,兀自强辩道: “陛下,冤枉啊!您别听她胡说!这贱婢,她这是血口喷人!” 说着,柔嫔又转目狠瞪向指证她的春兰,厉声道: “春兰,你竟敢背主?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诬陷本宫!” 然而,往日被她瞪上一眼,便会瑟缩不已的春兰,这一次,在面对柔嫔的狠瞪时,却是恍然未觉。 闻言,她只是一脸急切,连连冲着昭文帝叩首,一迭声的道: “陛下,奴婢说的全部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这一切,就是柔嫔指使奴婢去做的。此事绝对千真万确!陛下,您就饶了奴婢吧!” 昨日傍晚,伺候完主子用膳,她原本正预备回去吃饭,谁曾想,突然间眼前一黑,再醒来时,人便已经到了慎刑司的黑牢里。 想起昨晚经受的那些,春兰便是面色苍白,止不住的瑟缩、颤抖。 和昨晚的那一切相比,柔嫔的瞪视,又算得上什么? 那样的酷刑与炼狱,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不是她不顾主仆情义,只是眼下,实在是顾不上了。 春兰不想死,更不想再入慎刑司受刑,生不如死啊! 况且,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第152章 癫狂 罗怀不过是一个无甚厉害背景的御史,倒是无人在意。 然而,忠勇侯付勋却是不同。 乍一闻得忠勇侯付勋的各项罪证,众人皆是一怔,眸中难掩震惊: 原来,忠勇侯才是真正与羌笛暗中勾结之人? 亏得他,还指使那罗怀罗御史弹劾别人,构陷旁人通敌卖国。 事情被曝光,在场一众嫔妃望向付更衣的神情,顷刻间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就连谢皇后,也是满目惊诧与复杂: 这付勋怎么敢? 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敢勾结羌笛。 简直是作死! 自己娘家——英国公府上,和忠勇侯家一向走得近,会不会被牵扯? 不行! 她得通知宫外的谢家人,一定要趁早与付家撇清关系。 可不能被付家人连累! 迎上众人投注过来的异样目光,付更衣只觉羞愤异常,而昭文帝的话,却令她愈加惶惶,她连连摆着手,摇着头道: “不!不!陛下,臣妾父亲不会的!这其中必有误会!” 然而,闻言,李元珩却是面容一肃,猛的拍了一下御座上的扶手,冷声道: “罪证确凿,岂容你狡辩!此二人,皆罪不容诛!大理寺已判了罗怀斩首。至于付勋……” 话到这里,李元珩忽的话头一顿,见状,付更衣自以为还有转机,希冀的抬眸望向端坐于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却正对上李元珩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以及帝王眼中的果决与冷毅: “付勋已死。然而,他虽身死,其罪不可赦。忠勇侯府即日起夺爵,抄家流放漠北,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这是之前,他临朝时,便当众宣布的判罚。 只是,此判罚才刚刚宣布不久,还未曾传到后宫来。 那便再由他亲口说一遍好了。 听得昭文帝对忠勇侯府上的处罚,不少嫔妃更是不由得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陛下这惩罚,也太重了吧。 忠勇侯付家,这是彻底的倒了啊! 失去了娘家的依仗,那…… 付更衣,岂不是也彻底没有指望了? 就连谢皇后,心头也不由一凛,越发于心中打定了主意,要严令英国公府莫要再搭理付家。 这付家,算是完了! 没救了! 他们谢家可不能将这一身腥沾身上。 绝对不能! 听得昭文帝对付家的处罚,付更衣却是大骇,抱着李元珩的大腿,苦苦哀嚎: “陛下,不可以!不可以啊——” 夺爵抄家,全家流放漠北,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完了! 他们付家这下,彻底倒了! 然而,对于付更衣的哀哀哭求,李元珩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居高临下,冷冷的瞥了一眼,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付更衣,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腿,自付更衣的手中抽出,兀自冷哼一声: “哼,如此,都算是便宜付勋了!竟就这么死了。如若不然,朕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说着,李元珩又冲着付更衣摆了摆手,摆明了一副耐心告罄,不欲多谈的样儿: “付氏,你且退下!回你的广寒殿,好好呆着去。至于忠勇侯府…… 传旨内侍早已去了忠勇侯府,想必,此刻也已宣读了朕的旨意。不日,付家上下就将被放送前往漠北。” 眼见得君心似铁,不可逆转。 自己的娘家摆脱不了夺爵抄家,全家流放,就此大厦倾的局面;而她自己,也将沦为末等更衣,形同被打入冷宫一般,将被幽禁在破败的广寒殿中,从此没有了未来,失去了依仗,付更衣倍感绝望,垂着的眸中,忽的掠过一抹癫狂。 付更衣忽然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猛的冲向宁雨菡,朝着她的肚子上撞去,与此同时,她还伸出双手,想要去掐宁雨菡的脖子: “宁氏,你去死!去死!你和你肚子里头的小贱种,都去死!” 她往后余生没了指望,活不下去,她也不会叫宁氏好活。 索性大家一起去死! “雨菡,小心——” 似是未曾想到,上一刻还跪伏在地,苦苦哀求的付更衣,会突然暴起发难,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唬得一怔。 还是坐于御座上的李元珩,第一个反应过来。 第153章 凭什么宁氏就这般好运?! 旨意一出,在场一众嫔妃皆是心头一凛。 她们纷纷望向被李元珩护在怀中的宁雨菡,眼中难掩羡慕嫉妒,心中妒恨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刚才的一幕,历历在目。 陛下竟然如此在乎宁氏,对她这般相护! 还当即下旨废付氏为庶人,令其自裁。 陛下竟已宠爱宁氏至斯!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 甚至,可以说是在乎。 宁氏她何德何能,能够得陛下如此宠爱与在乎? 至于付氏—— 一众嫔妃倒是无人在意她的结局。 在她们眼中,付氏俨然是一个再无复起之日的失败者。 她的死活,关她们什么事? 幽禁广寒殿也罢,被废为庶人赐死也罢。 她们都没所谓。 宫中少一个嫔妃,还能少一个人,和她们争宠呢。 原本陷入癫狂之中的付柔尔,忽闻李元珩的旨意,也是不由傻了眼,原本疯癫大笑着的她,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望向李元珩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陛下,您废我为庶人?还要赐我三尺白绫自裁?就为了宁氏这个贱人,陛下,您要让我死?陛下,不能!你不能!你怎么能够对我这般绝情?!” 再怎么说,她也是自东宫起,便入了昭文帝后院的女人。 这些年来,就算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怎能如此对她? 为了宁氏,他居然叫她死! 然而,李元珩显然并不耐烦听付柔尔说这些,闻言,他剑眉微皱,甚是不耐的冲一旁的方进忠,摆了摆手: “还愣着做甚?还不遣人把付氏带下去。” 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旋即冲着正钳制着付氏的几名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们当即会意,开始七手八脚的拖拽着付氏,向着大殿外走。 陛下已经下旨废付氏为庶人,并赐白绫自裁了。 他们自然也会依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不过,这里乃陛下寝宫——乾元殿。 就算赐死,也不能让付氏在这里自裁。 还是把她拖去一处僻静的殿宇,再送她上路吧。 被拖拽着的付氏,似也意识到了,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不断挣扎,向着李元珩哭喊: 第154章 众嫔妃都觉得被啪啪打脸 就在众嫔妃满心羡慕得心头发酸之际,李元珩已携着宁雨菡,二人一起并肩而出,双双坐上方进忠一早就差人准备好的御辇离去。 见此情状,一众嫔妃们愈发的羡慕嫉妒不已。 宁氏可真是有够受宠的啊! 谁说宁氏失宠了? 这是有多眼瞎啊! 想起她们之前,还以为宁雨菡失宠了,背地里都准备看宁雨菡的笑话,结果…… 众嫔妃都觉得被啪啪打脸,一时间,便也都觉得意兴阑珊,纷纷起身,准备各自回宫。 其中,尤以王贵妃的面色,最为难看。 乾元殿门口,王贵妃盯着御驾远去的方向,似乎可以将御辇盯出一个洞来,姣好的面容之上,掠过一抹扭曲,半晌,她才兀自冷哼一声: “哼,付氏真是无用!撞都撞了,也不好好撞!” 若是付氏有用些,宁氏肚子里头的那块肉,这会儿只怕已经不保了。 没了她肚子里头的那块肉,她还拿什么狂? 皇帝表哥也铁定不会再对她另眼相待,对她这般好了。 真是气人! 王贵妃越来越气,又暗道了一声: 付氏真是好生无用!活该被废被赐死! 旋即,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步辇,径直向着昭阳宫而去。 然而,王贵妃不知道的是,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邓贤妃,正好将她适才的那番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邓贤妃眸中精光一闪,旋即隐去,若有所思的盯着王贵妃逐渐远去的方向。 她的贴身宫女如梅见状,不由轻唤了一声,适时提醒道: “娘娘,咱们也该回宫了。” 闻言,愣神中的邓贤妃这才回神,点了点头,冲着如梅摆了摆手: “嗯,走吧。回宫。” 言罢,她便任凭着如梅搀扶着坐上步辇,打道向着寝宫崇德宫而去。 见王贵妃与邓贤妃前后脚离开乾元殿,其余嫔妃也都纷纷出了乾元殿,各自向着自己的寝殿、居所而去。 而作为后宫之主的谢皇后,则是在李元珩携着宁雨菡离开之后,便早已率先离开了乾元殿。 此时,谢皇后已经回到了坤宁宫。 谢皇后这一路上,心绪不宁。 脑海之中,不断浮现适才,皇上望向自己,那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眼神。 直到回到寝宫,坐在自己的地界,谢皇后的心里头还是依旧惶恐不安得紧。 见主子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侍立在一旁的翡翠不由问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闻言,谢皇后这才从思绪之中回神,左右环视了一眼,她这才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宫人挥了挥手: “翡翠你留下来陪本宫说话。其他人且退下吧。” 这便是要支开旁人,留心腹第一人翡翠单独说话的意思。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一众宫人当即应是,鱼贯着退了出去。 玛瑙、玳瑁、珊瑚几人,此时也侍立于此。 闻得谢皇后的话,玛瑙和玳瑁都没有任何异议,闻言,也与其他宫人一般,诺诺应是,旋即便相携着一起退了出去。 倒是一直有上进心,存了心思想要和翡翠别苗头的珊瑚,很是不甘。 她本不欲走,还是被临出门的玳瑁拉了一把,使了个眼色,珊瑚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末了,又反手关上了屋门。 待到所有宫人都离开,屋内只余她和翡翠二人,谢皇后才难掩后怕的道: “翡翠,你说陛下刚刚那般瞧我是何意?陛下……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了吧?” 其实,这一次前朝的弹劾风波,原是谢皇后授意付氏做的。 目的就是去母留子,夺了宁雨菡的腹中的孩子。 自上次,翡翠提议去母留子,谢皇后便动了心思。 她的本意也是想要令宁雨菡受到打击,导致早产、亦或者是难产。 一旦出现这种状况,按皇室惯例,素来都是主张以皇嗣为重。 必要时,力保皇嗣,至于生产的嫔妃,则是默认要被牺牲掉的。 到时候,宁氏身死,她诞下的小皇子、小皇女无母,需要人抚养,而谢皇后这个一国之母的皇后,自然是抚养陛下唯一皇嗣的不二人选。 如此,便可达到谢皇后一早盘算好的去母留子的目的。 到得那时,她便是膝下有嗣的皇后了,地位自然坚如磐石。往后,也只需安享皇后尊荣便可。 不得不说,谢皇后的计划堪称完美。为此,她亦是给付氏许下重利,承诺于她诸多好处。 原本一切,也都按着谢皇后的计划在走,付氏看着也算给力。 谁曾想,宁氏竟然远比她想象的要坚强、淡定,其父被弹劾通敌卖国,如此抄家灭族大罪,宁氏居然还没有倒下。 不但没倒下,她竟还跑去向陛下请谏大义灭亲。 直到今日的一切,更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付氏和付家,竟是如此没用、如此不堪一击。 她计划的一切,就此功亏一篑。 倒是把心腹——付氏,以及付氏一家,全都给折了进去。 而宁氏,却还是好好的。 然而,谢皇后却压根顾不得咬牙生气。 而是惶惶不安至极。 她总觉得,陛下之前望向她的目光,实在是别有深意。 陛下只怕已经知晓了,她在这件事上的谋算了。 这……可怎么是好? “娘娘,镇定!您千万要镇定!切莫自己吓唬自己。想来是您多想了。咱们此番行事如此缜密,而且,一直隐在暗中,陛下怎么会知晓?何况,事情都是庶人付氏做的,与娘娘您何干? 如今,付氏身死,便愈加的没有证据了。死无对证!娘娘您一口咬定了此事与您无关便是!”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忙悄声安慰道。 话里行间满是笃定。 在翡翠看来,就算陛下有所疑心,那也只是疑心。 断是不会有证据的。 如此,纵使陛下疑心,又如何? 也不会、亦不能拿他们娘娘——堂堂大胤皇后、一国之母怎么样。 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也从后怕与惶惶不安之中逐渐恢复了过来,闻言,她连连点头: “对!对!翡翠,你说的对!此事都是付氏做的,与本宫何干?陛下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够拿本宫这个皇后怎么样!他不能!” 第155章 你真是朕的福星 永安宫 正陪着宁雨菡吃茶的李元珩,视线却是望向窗外,目光放空: 李元珩虽年轻,却也并不傻 。 其实,这场弹劾风波,年轻帝王也是隐约知晓谢皇后在其中的作用的。 不过…… 李元珩眸中闪过一抹讥诮: 皇后与谢氏一门,也没有能讨到好,还损兵折将。 经此一事,谢家再失去一左膀右臂——忠勇侯,势力再次大减。 不日,军中势力、兵权,都将进一步尽数收归于他手中。 此后,于军权上,李元珩便是能够做到真正的乾坤独断,彻底一手掌握。 这自是李元珩所乐于见到的。 思及此,李元珩微一勾唇。 这边厢,昭文帝正兀自想着心思,坐在一旁的宁雨菡则是娇滴滴的唤道: “陛下,陛下——” 李元珩闻言,倏然回神,转目望向宁雨菡,却见娇人儿正仰头望向他: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怔神?可是累了?可要歇歇?” 宁雨菡一迭声的娇声道。 见此情状,李元珩心下一暖,伸出修长大掌,一把握住宁雨菡的雪白柔荑: “雨菡,都是托了你的福。你真是朕的福星!” 这场风波,归根结底,都是因谢氏打算去母留子,谋算宁雨菡、与她腹中胎儿所起。 所以,有今天的局面,自也是面前这娇人儿的功劳。 反正,李元珩是这么觉得的。 思及谢皇后的谋算,李元珩又不由眼神一厉: 谢氏的谋算,不可谓不毒。 也亏得眼前这娇人儿,沉得住气,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换做是旁人,只怕就真如了谢氏的意,在忽闻父亲被弹劾通敌卖国大罪时,便惊惧交加,早产难产,然后,便会被谢氏顺利的弃大保小,去母留子。 呵,谢氏! 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毒,又好算计! 思及谢皇后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李元珩的眸光又是一厉,转目望向宁雨菡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温柔与怜惜: “雨菡,这一次,真的是委屈你了!” 昭文帝有感而发的喟叹一声,径直揽过宁雨菡的肩头,将她抱了个满怀。 而宁雨菡则是被李元珩的一系列言行举止,给弄得有些懵。 什么叫做托了她的福?她是他的福星? 不过,他的那句委屈她了,宁雨菡倒是懂的。 他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知晓,陛下是个明君,一切有陛下圣裁,必会秉公处理,还臣妾一个公道。如此,臣妾又怎会委屈呢?” 虽对于皇帝的话似懂非懂,有些莫名,宁雨菡却还是将螓首一头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一派温驯而又善解人意的道。 而她的这番话,这副模样,则是越发取悦了李元珩这位年轻帝王,只觉得怀中的娇人儿实在惹人爱怜,可怜又可爱得紧。 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一副龙心甚悦的模样。 忽的又想到什么,李元珩的面容又是一肃。 说到秉公办理,李元珩又想起一事。 “朕前些时日,派心腹大臣前往青州彻查乃父、与青州其他几个官员被弹劾一事,经查证,乃父和其余几个官员,通敌卖国,勾结羌笛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贪污受贿,倒是确有其事。如今,乃父他们已被革职查办。” 李元珩平铺直叙,言简意赅的道明事实。 一边说,一边不时打量着宁雨菡的神情。 但见宁雨菡并无异色,也并不慌张,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言罢,李元珩便静待着宁雨菡的反应。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挑了挑眉,暗道一声: 果然! 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正如她一早预料的一般,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样的大罪,她那个无良便宜爹,可没胆子去犯。 倒是贪污受贿什么的,还有可能。 毕竟,宁东山此人,心术不正。 能够不顾亲生女儿死活,一心只想将亲生女儿当做筹码,为自己谋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的。 他要是个清官,那才叫做奇了怪了。 如今,被证实宁东山乃是个贪污受贿的贪官,宁雨菡倒觉得正常。 并且,毫无意外。 于是乎,宁雨菡想也不想,便直接道: “嗯,陛下,臣妾知道了。此乃朝堂中事,您不必与臣妾说。一切但凭陛下圣裁!” 似是未曾想到,宁雨菡会这般说,闻言,李元珩不由一噎: “雨菡,你……” 皇帝陛下表示,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宁雨菡开口为其父求情的话,他便赦免了其父之罪。 权做是对这一次,宁雨菡被陷害谋算的补偿好了。 毕竟,这一次,虽有惊无险,却也着实委屈眼前这娇人儿了。 李元珩自是想要补偿一二。 谁曾想,宁雨菡压根就没有在他面前,为其父求情。 不但不求情,反而,十分明理懂事的表示,她不干政,一切但凭他圣裁。 不得不说,宁雨菡此番所言,真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一切但凭陛下圣裁这话,他爱听! 不过…… “真的叫朕圣裁?你就不怕,朕圣裁的结果是一声令下,把你父亲给斩了?” 李元珩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说出来的话,半是戏谑,半是试探。 一时兴起,李元珩竟起了试探之心。 想要看看怀中人儿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想也没想,便径直斩钉截铁的道: “若是如此,便是臣妾父亲该当此罪。臣妾绝无怨言。陛下乃是天子,一切自当乾坤独断。臣妾还是那句话,一切自有陛下圣裁。臣妾都听陛下的!” 宁雨菡不傻,岂会不知,这是眼前的年轻帝王,对她的试探。 她若犹豫一下,从前好不容易在李元珩心中铸就的形象,与李元珩对她的信任,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是以,她才会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 事实上,宁雨菡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一则,她知道,李元珩会这么问,不过是吓唬她。 他能这么问,便可知,宁东山的罪,应不是太重。 完全是罪不至死那一类。 再则,就算宁东山真的要被问斩,又与她何干? 她与这个无良便宜爹,本身便并无感情,更无亲情可言。 这个视她为谋利工具人的无良爹,死了就死了吧。 不可惜! 第156章 得他的心,合他的意 “雨菡,你……” 似未曾料到怀中的娇人儿会如此说,并且,还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李元珩不由怔了怔。 他知道宁雨菡的忠心,也知晓她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李元珩也还是想知道,若是他圣裁的结果,是判她父亲死刑,她会如何? 会不会依旧全然的信任于他、忠心于他,还是…… 如皇后等人一般,起了自己的别样心思。 谁曾想,宁雨菡的反应与回答,却着实令他惊喜。 她竟是如此全然的忠于他、信任于他。 即使父亲被判死刑,依旧忠贞不二。 但凭他圣裁? 若是朝野上下的那帮子大臣,都这般想,都有这觉悟,便好了。 奈何,那帮子大臣各有心思、各怀鬼胎,思想觉悟,还不如宁雨菡这么一个小女子。 也不如宁雨菡这么一个小女子,得他的心,合他的意。 心中越是如此想,李元珩便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娇人儿,端的是十分难得。 于是乎,李元珩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便也是更添柔情,更是夹杂了一丝连他都未曾察觉到的悸动: “你个傻丫头!朕是在说笑呢。你的父亲,可罪不至死。” 李元珩抬手轻刮了刮宁雨菡的鼻尖,笑道: “俊德的折子上说,你父宁东山他们几个地方官员,胆子不大,贪污受贿的涉案金额也不算太大。按律,着他们将贪污受贿的银钱上缴,再罚没些银钱,也便是了。大不了,再降一降官职……” 李元珩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到这里,却是话锋一顿。 原因是,他忽然想到,宁雨菡的爹——宁东山,不过是一个小小七品县令,若是再降官职,成什么了? 难不成,再降一等,做个八品县丞? 这…… 李元珩垂眸望了眼怀中,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对自己全然信任与崇拜的娇人儿,内心之中,忽生出一抹愧疚: 宁东山本就官小,没有牌面。 这会儿,若是再降为八品县丞,岂不是又得要令雨菡也跟着一起跌份儿、丢面子。 不仅雨菡丢面子,连带着雨菡腹中,他尚未出生的皇儿们,也同样丢脸。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迎上昭文帝颇有些愧疚的目光,宁雨菡立时秒懂了李元珩的眼神之意,同时也秒懂了帝王的心思,见状,她只是抿唇一笑: “陛下无需担忧臣妾。臣妾无事!倒是臣妾的父亲……” 话到这里,宁雨菡不由顿了顿,见李元珩垂眸疑惑挑眉望向自己,一副静待她下文的模样,宁雨菡这才冲着李元珩盈盈一笑,忽而正色道: “陛下不若直接罢免了臣妾父亲的官职吧。” 宁雨菡这番话,端的是石破天惊。 闻言,李元珩不由得一怔,眸中掠过一抹意外、与一抹不可置信。 显然,宁雨菡的言行,再次大大出乎李元珩所料。 他完全未曾料到,宁雨菡会有如此提议。 “雨菡,你可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做什么?你真的想让朕罢免你父亲的官职?如今,乃父虽只是个七品县令,却也是官身。一旦他被罢免,可就是白身了!” 后宫中的女子,不都一向很是在意父亲的官职前程的么? 如面前这娇人儿一般,自请罢免自己父亲官职的,这满后宫之中,宁雨菡是第一人,也是独一份。 而且,很有可能,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样的事,兴许也只有这傻丫头才会做! 宁雨菡自是不知,她此时,已被李元珩判定为“傻丫头”。 见年轻帝王满目狐疑、又颇为惊讶的望向自己,宁雨菡只是颔首一笑: “陛下,臣妾自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然而,臣妾更深知,臣妾的父亲,不是个当官的料。还是莫让他误了社稷百姓。您就免了他的官职,让他去做个田舍翁吧。” 李元珩深深瞅了怀中的娇人儿一眼,见宁雨菡目光清明,神色坦然,便知她这番话,不是作伪,而是皆发自她的真心。 见状,李元珩沉吟了一番,道: “如此,朕便依雨菡你所言,罢免了你父宁东山青州赵县县令一职,遣人将他及家眷,一并带到京城。就让他在京城养老吧。” 因着此人是宁雨菡的父亲,他之前也略略了解过一番。 宁东山此人,能力平庸,无甚才能。不然,也不会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县令,还无法升迁。 如此平庸之人,不做官也是好事。 就像雨菡说的那般,莫误了社稷百姓吧。 乍一闻得李元珩有意让宁东山、以及宁家人来京,宁雨菡便是眉心一皱,下意识想要拒绝。 来京城养老? 瞧陛下的意思,是打算让她养着宁东山和宁家人么? 她才不要! 宁雨菡正欲开口拒绝,想要提议让宁东山带着宁家人返回原籍,远远的将这无良便宜爹给打发了去。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则,二弟耀仁正是进学的年纪,京城的名师多,还有学子们趋之若鹜的国子监。 二弟的生母苏姨娘早逝,二弟在宁家亦一直被当做一个透明人,想来,是无人关心和操心他的学业的。 如此,她便少不得要替二弟耀仁谋划一番了。 当初她采选离家之时,二弟的不舍与担忧,还有他倾囊相赠的那一小匣子银钱首饰,宁雨菡可还铭记于心呐。 再则,虽然和宁东山、以及除二弟耀仁之外的宁家人并无甚交集,然而,总归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宁雨菡自是知晓,宁东山和宁家众人都是个什么德行。 无脑、又贪心,还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想来,她有孕有宠,晋为昭仪的事,只怕也已传到宁东山和宁家众人的耳中了。 若是让他们返回原籍,他们在那边仗着她的势,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糊涂事来,可怎生是好? 宁雨菡倒不是担心他们,而是担心他们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糊涂事,会连累到她,那可就不好了! 天高皇帝远,自己也是鞭长莫及,想管都管不了。 所以,倒真不如将宁东山和宁家人,都接到京城来住。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思及此,宁雨菡遂冲着李元珩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蜜意与信耐的,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 “嗯,臣妾都听陛下的。一切但凭陛下安排!” 第159章 别有深意的贤妃 “贤妃娘娘?” 夏才人闻言,禁不住皱眉,眸中飞速掠过一抹不甘与怒意,旋即尽数转化为畏惧与妥协。 她不情不愿的挥了挥手,示意蕊儿过去开门,自己则是一派乖巧模样,开口问道: “娘娘,可有说是有何事,叫我过去?” 门才一被打开,才发现,门口并不是唯有之前说话的那名小内侍,一旁站着的,还有另外一名宫女。 这宫女她认得,乃是崇德宫中服侍的宫女。 夏才人没想到,贤妃竟是大张旗鼓的遣了宫女传她过去崇德宫。 见状,不由一怔。 而就在她怔愣的瞬间,那名宫女已冲着夏才人屈膝行礼道: “贤妃娘娘素闻夏才人酷爱品茗。娘娘她新得了些好茶,特请夏才人过去品一品。不知夏才人可否赏光?” 话倒是说的好听,她敢不赏光么? 夏才人于心中暗啐了一口,默默吐槽,面上却是完全不敢表现出来有丝毫不满,闻言,当即笑盈盈点头: “好啊!如此,嫔妾便少不得要去叨扰贤妃娘娘了!” 说着,她又冲这名被贤妃遣来传她过去宫女略一颔首,微笑着客客气气的道: “有劳姐姐,咱们这便去崇德宫吧。” 见她一派欢喜雀跃模样,这名崇德宫的宫女遂点了点头: “才人,这边请!” 说着,宫女还冲着夏才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这便一路领着她,去了崇德宫。 崇德宫内 邓贤妃正坐于花厅内优哉游哉的烹着茶,就在这时,有宫人来报说,夏才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 邓贤妃头也不抬的径直一挥手道。 闻言,前来禀报的宫人当即恭声应是,不过一瞬,便领了夏才人进得花厅。 才一进得花厅,夏才人便垂首,恭恭敬敬的向着邓贤妃施了一礼,口称: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贤妃娘娘万福!” 对于贤妃,夏才人心中是又恨又惧。 谁叫对方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令得她不得不听命于贤妃,在贤妃面前,夏才人也只得表现得愈发恭谦。 谁知道,这个贤妃,这次忽然叫她过来,又是在憋着什么坏? 呵,品茗? 谁信啊! 贤妃见状,则是摆了摆手,一派慈和模样,旋即又一指一旁的一张空着的椅子,道: “都是一家子姐妹,妹妹就不要拘礼了。来,快过来坐!” 夏才人被贤妃这副扮“姐妹情深”的假惺惺的模样和做派,给恶心到。 奈何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弱弱应是,旋即,按照贤妃所指,坐到了那张空椅子上。 “尝尝本宫新烹的茶。” 将夏才人的战战兢兢,尽数瞧在眼中,邓贤妃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面上依旧一派和善慈蔼模样,捧过一小盏茶,递到夏才人的面前,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位是个如观音菩萨一般心慈心善好说话的主儿。 夏才人心里头却是开始打着鼓,闻言,也只得强笑着依言拿起茶盏饮了一口。 平心而论,茶确实是好茶。 然而,夏才人可无心去品这茶的滋味儿。 “娘娘,您叫嫔妾过来,不知是有何事?” 夏才人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人都到了。 就有事说事呗。 这儿可是贤妃自己个的地方,这位实在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不是么? 邓贤妃闻言,闲闲的瞥了夏才人一眼,眸中颇有些玩味: “瞧妹妹说的!妹妹你想多了。本宫只是正好得了好茶,听闻妹妹你喜欢品茗,才特意叫来妹妹你来本宫宫中,一起品茗来着。你说,是不是啊?” 夏才人闻言,当即垂眸称是: “是!是!娘娘说的是!” 心中则是吐槽: 你说是,我敢不说是么? 算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也不问了,且听贤妃接下来怎么说。 反正,对方单纯只是叫她过来品茗,夏才人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的。 贤妃会有这么好心? 呵。 “夏妹妹,你听说了陛下褒奖宁氏,并另赐封号与她的事儿了么?” 邓贤妃一边品茗,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道。 闻言,夏才人心中暗道: 贤妃这就是明知故问! 这件事,陛下都已经晓谕六宫了,这阖宫上下,眼下谁还不知这事儿啊。 第161章 除夕夜惊魂 瞅了眼,正乱没形象,狼吞虎咽中的沈庶人,夏才人眸中幽光一闪,又再次开口道: “沈姐姐,你真的甘心么?甘心在这冷宫之中,就这样了此残生?甘心看到你打从心里瞧不起的宁氏,有宠有子,步步高升?” 闻言,正在埋头狼吞虎咽中的沈庶人,身子明显一震: 甘心? 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当然不甘心!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够如何呢? 满腹的愤懑与委屈,手上的食物,也瞬间失去了滋味,在沈庶人看来,这些美味的食物,都没有刚才那会儿看起来那么香了。 她满怀心思,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食盒中的食物。 见沈庶人如此,夏才人便知,她适才的那些话,沈庶人是听进心里头去了。 见状,夏才人勾了勾唇,做出一副苦大仇深、同仇敌忾的模样,继续道: “沈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当初就是宁氏谋害了沈姐姐你!是她害沈姐姐你假孕,遭皇上厌弃,是她害沈姐姐你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 夏才人一番话,说的端的是煞有其事。 当然,她的这番话,其实根本就是在胡诌。 似怕沈庶人会不信,一时话毕,夏才人不过略顿了顿,便又再次开口道: “这事儿,我也是最近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绝对千真万确!沈姐姐,你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全都是被这宁氏所害啊。沈姐姐,你就不气、不恨、不想报复么?” 不得不说,夏才人是懂睁眼说瞎话,并且十分懂得如何拱火的。 一番话,颠倒黑白,极尽煽动之能事。 而闻得她的话,沈庶人原本极力按捺的愤懑与不甘,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令得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宁氏,你个贱人竟敢害我!我要你去死!” 沈庶人似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疯魔般的尖叫出声。 说着,她便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步向着屋外奔去。 见状,夏才人眸中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会如此! 沈氏还是这般没脑子。 她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挑唆激怒了。 唇角微勾间,夏才人追着沈庶人的背影,“好意”提醒道: “沈姐姐这是要去寻宁氏问个清楚么?今日除夕宫宴,宁氏她身为从二品昭仪,必是要参加的。今日的除夕宫宴,乃是在正阳殿举行。姐姐你若是在正阳殿附近等着,必是能够见到宁氏的!” 沈庶人闻言,身形一滞,旋即便一路向着冷宫外冲去。 夏才人见此情状,又是得意一勾唇: 冷宫这边,她早就做了手脚,沈氏这一路,应是畅通无阻的。 只待晚些时候…… 哈哈,应是有好戏看了! 思及此,夏才人眸中精光一闪,这才拿起食盒,飞速环视了一眼四周。 见四下里空无一人,确定没有人见得她来过冷宫,夏才人这才一脸得意的绕着僻静小路,一路向着她的寝宫——枫林阁而去。 * 傍晚时分 永安宫 “娘娘,喝碗燕窝粥再去正阳殿吧。” 周嬷嬷殷勤的递了碗燕窝粥,到宁雨菡手边,道。 闻言,宁雨菡也并未曾拒绝,而是从善如流的一把接过周嬷嬷递过来的燕窝粥,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待会儿去参加除夕宫宴,宁雨菡可没指望能吃饱。 宴席上的菜色…… 懂的人都懂。 且先吃一碗燕窝粥,垫一垫肚子,也是极好的! 毕竟,就算她能挨饿,她肚子里的孩儿们也是挨不得饿的啊。 思及此,宁雨菡下意识摸了摸她那俨然已经大得有些骇人的肚子,眸中满是慈爱。 如今,她已有孕九月有余,离预产期还有半月。 依宁雨菡的性格,她自然是不想出门,更不想去参加这什么劳什子除夕宫宴的。 然而,除夕宫宴,一年才办一次。 按例,后宫嫔妃都需得到场,为来年博个好彩头。 若她不去,总归是有些不太好。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可是迷信得很。 若是她此番未曾到场,一旦来年有何不顺,只怕这些人便会在背地里嚼舌根,觉得是她没有出席除夕宫宴,而招致的晦气。 宁雨菡表示,这种黑锅,她可不背! 所以,也少不得捧着个大肚子,过去除夕宫宴上走个过场了。 她与李元珩一早就说好了。 去到除夕宫宴之后,她略坐坐,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想来,也不碍事。 不过一瞬,一小碗燕窝粥就被宁雨菡给吃了个干净。 简单的梳洗打扮了一番,脂粉都未施,宁雨菡便在初夏、碧桃,一左一右的搀扶,和永安宫宫人的簇拥下,乘上步辇,一路向着举办除夕宫宴的正阳殿而去。 大冬天的原本就黑得早,此时,天色也已擦黑。 天空中更是开始飘起了雪花。 见此情状,初夏不由关切道: “娘娘,您冷不冷?要不要奴婢再给您添件外裳?” 临出门时,初夏特意带了很多衣裳,就是怕自己娘娘被冻着。 说话间,初夏便预备给宁雨菡添衣,见状,宁雨菡赶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不冷!” 说着,她指了指身上的毛皮大氅,又露出了手中捧着的暖手炉给初夏瞧: “这又是大氅,又是暖手炉的,冷什么啊?” 这丫头!就是关心太过了! 初夏见状,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一旁的碧桃见状,赶紧插科打诨。 主仆几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笑笑,步辇一路向着正阳殿前行,隐约已能瞧见正阳殿那边的灯光和高高悬挂的灯笼了。 见状,碧桃不由欣喜道: “娘娘,咱们拐过去,就到正阳殿!” 然而,就在这时,状况却是突生。 就在碧桃说话间,宁雨菡所乘坐的步辇,正好经过一座假山,而此时,从假山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趁着宁雨菡一行人没注意,这人影,猛的向着坐在步辇上的宁雨菡撞去: “宁氏,你个贱人!你去死!去死!” 待到一众人等察觉到这一切,却已是为时晚矣。 …… 第162章 血!娘娘,您见红了! “娘娘,小心!” 见得冲过来的人,初夏不由得惊呼,她想要冲过去拦住那冲过来的人,谁知,那人却好似疯魔了一般,力气倍儿大。 初夏不但没挡住,还连带着一起被撞。 下一刻,便听得轰的一声,宁雨菡所乘坐的步辇被直接撞翻,宁雨菡直接从步辇上摔了下去。 不幸之中的万幸则是,碧桃下意识冲了过去,给宁雨菡做了肉垫。 是以,宁雨菡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摔在了碧桃的身上,再滚落到地上。 摔得并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纵使如此,宁雨菡却还是捂住肚子,皱着眉形容痛苦的呢喃: “疼!好疼!我的肚子……” 宁雨菡感觉自己肚子正一抽一抽的,很明显感受到了宫口处的收缩。 她这是……要生了? 听得宁雨菡的痛呼与呢喃,被撞懵了,才刚自地上爬起的初夏,赶忙过去查看,下一刻,她便是禁不住惊呼出声: “血!娘娘,您见红了!” 盯着地上的一滩血渍,初夏瞬间面色惨白,惊恐万分。 周嬷嬷见状,则是皱着眉,一迭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娘娘抬回去!快!” 孕妇见红,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娘娘月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怀着双胎。 一时间,周嬷嬷的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催促着宫人赶紧将宁雨菡抬回去。 索性,这边离永安宫不算远,不然,真的是要愁死个人了! 宫人们闻言,忙齐齐应是,正预备去抬摔倒在地的宁雨菡,却是被宁雨菡厉声喝住: “且慢!我可能是要生了!快去请太医。遣人去通知皇上。快!” 周嬷嬷闻言,又急又骇,忙不迭应是,迅速遣了两个宫人,一个去太医院请太医,一个去通知皇上。 眼见得周嬷嬷已经遣人去请了太医,又通知了皇帝,宁雨菡这才指挥着宫人,一点点将她自地上挪起,扶上步辇,一路小心翼翼向着永安宫而去。 她此时即将临盆,又被撞了一下,一个不好,便会影响正常生产。 所以,万万得要小心! 眼见得步辇驶离,周嬷嬷却没有立时跟上,而是指挥人去抓那撞了娘娘的歹人: “把那撞娘娘的歹人给逮住!快!” 这歹人其心可诛,分明就是冲着他们娘娘来的。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闻言,几名宫人领命而去,很快便将那撞宁雨菡的歹人,给逮了回来。 在瞧清了此人的容貌之后,众人皆是一脸意外: “你……沈庶人!居然是你!” 周嬷嬷目光之中满是惊异,似完全未曾料到,谋害他们娘娘的歹人,竟是早已被贬、打入冷宫的沈庶人。 更让周嬷嬷等人搞不明白的是—— 他们娘娘和这沈庶人,素无交集。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沈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何要害他们娘娘? 不过,周嬷嬷等人也实在顾不上这些,眼下,他们娘娘才是最重要的! 挥了挥手,命宫人将这歹人给带上,周嬷嬷便忙不迭追着前头的步辇而去。 正阳殿中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好一派热闹繁华。 端坐于正中央上首御座之上的李元珩,此时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时朝着殿外张望一番。 这个点儿,那娇人儿怎的还没有到? 李元珩心中纳闷,刚想吩咐方进忠遣人去看看,守门的小内侍,便领着一名神色十分慌乱的宫人一路奔了进来。 见状,李元珩的眉心,不由一跳。 这个神色慌乱的宫人,他认得。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此人应是永安宫服侍的宫人。 莫不是,那娇人儿出事了? 事实证明,李元珩所料不错。 但见那名神色慌乱的宫人,疾步奔到近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便是急急开口,一迭声的道: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简昭仪娘娘在来正阳殿的途中,被人从步辇上撞倒,摔下了步辇。这会儿,已然见了红!” “什么?雨菡她见红了?” 李元珩闻言,倏的坐直了身子,面上难掩紧张: “雨菡呢?她此刻人在何处?” “简昭仪娘娘她应是被抬回永安宫去了。” 闻言,年轻帝王腾的一下,自御座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往殿外走: “摆驾永安宫!快!” 此时,御辇正停在正阳殿门口,还未曾来得及撤下,李元珩径直坐上御辇,向着永安宫的方向而去。 见得这一幕,殿内众人尽皆傻眼。 见此情状,有幸前来赴宴的朝廷大臣,王公贵族,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纷纷在心中,暗自咋舌于简昭仪的受宠程度。 早就听说,简昭仪颇受圣宠。 他们原还以为,都是道听途说。 今日一见…… 这哪里是什么道听途说啊? 现在一瞧,这位简昭仪娘娘当真是圣宠隆重,比之他们听说的,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君不见,陛下一听说简昭仪娘娘出事,连除夕宫宴也不顾,抛下满殿的王公大臣与后宫嫔妃,便直接摆驾永安宫了么? 啧啧,陛下可真是宠爱简昭仪呐! 而此时,坐于殿内的一众嫔妃们的心情,与那些王公大臣们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见得陛下倏然起身离去,众嫔妃皆是一怔,旋即,便是齐齐脸色一沉。 不少人面上难掩嫉妒与扭曲。 而坐于上首位置的谢皇后的面色,更是尤为难看: 值此除夕宫宴,陛下竟为了宁氏,直接抽身走人,成何体统? 她身为堂堂皇后,竟被陛下这般无视,就这般撂在这里,又是何其难堪! 谢皇后心中愤懑,半晌,她才按捺下心中思绪,端着一副仪态万千的国民款儿,强笑道: “简昭仪怀着龙裔,月份也大了,陛下自然着紧着些。” 说着,谢皇后便犹如无事人一般,举起了案上的酒樽,示意除夕宫宴继续: “诸位臣功,别拘着,尽管畅饮畅聊!” 皇上虽走了,这除夕宫宴,却还得要继续。 不过,谢皇后话虽这么说,殿内众人却早已无心再饮宴。 就连谢皇后本人的目光,也不由连连向着殿外瞥去,心思更是早已飘远: 宁氏被撞、见红,搞不好就要早产。 此番如此凶险,说不得,宁氏便就一命呜呼了。 若是她腹中的皇嗣能够保住,宁氏一死,她这个皇后,便能顺理成章的抱养宁氏所出的皇儿在她膝下。 呵呵,真是天助她也! 第163章 简昭仪娘娘这是要生了 永安宫 昭文帝与众太医几乎前后脚赶到。 乍一听闻简昭仪见红,太医院一众太医都紧张到不行,今日当值的太医,几乎倾巢而来,急急前往永安宫。 谁知,在永安宫宫门前,却与同样急急赶来的皇帝陛下的御驾,撞了个正着。 “参见陛下!” 见得御驾到来,众太医忙不迭行礼。 李元珩却是面容焦急,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免礼!不拘这些!众卿还不赶紧进去瞧瞧简昭仪如何了?” 众太医闻言,当即连连称是,鱼贯着进了永安宫。 而这个时候,宁雨菡早已被人扶进了早已备好的产房之中,医女汐月,并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人,此时,正守在这里。 另有几名稳婆,在此随时待命。 汐月一直在替宁雨菡按摩穴位,而榻上的宁雨菡,则是一直皱眉不语,不时发出难耐的哼哼声。 就在这时,众太医走了进来。 挨个替宁雨菡把完脉之后,还是太医令郭太医最先开口: “简昭仪娘娘这是要生了!” 说着,郭太医又颇为赞许的睨了一旁的汐月一眼: “你做的不错!” 汐月按摩那些穴位,对如今的简昭仪娘娘,明显是大有裨益的。 也是这妮子处理得当,宫人伺候精心,如若不然,简昭仪娘娘恐有流产之忧。 “太医令大人谬赞了!” 汐月垂首恭声道。 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仍旧一直在替宁雨菡按摩穴位。 间或又瞄一眼榻上的宁雨菡,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她可不是在自谦。 而是,这些,都是简昭仪之前教给她的法子,而这会儿,也是简昭仪吩咐她替她按摩穴位的。 她不过是照做而已,自是当不得旁人的夸赞。 而此时,宁雨菡虽蹙着眉,一副难耐模样,却也只是妇人即将临盆前的正常反应,并无异常,更不似流产之兆。 见此情状,众太医尽皆松了口气,吩咐稳婆和医女汐月在产房小心伺候,若有异常,随时来报,他们就守在外间。 如是这般吩咐一番,众太医这才鱼贯着走出了产房。 毕竟, 男女有别。 且,还是后宫嫔妃生产,太医们都是男人,自然还是需得避忌一二的。 总不能大喇喇的呆在产房,看着简昭仪娘娘生产。 若是如此,陛下还不得一刀砍了他们啊。 “怎么样?简昭仪如何了?” 李元珩原本正在产房外,不耐的来回踱着步,乍一见得太医们鱼贯而出,忙几步来到他们面前,问道。 闻言,众太医彼此对视一眼,还是太医令郭太医率先开口道: “禀皇上,简昭仪娘娘无碍。虽则被摔倒在地,幸而随行的宫人处理得当,娘娘并无大碍。” 郭太医自是不知,宫人之所以处理得当,完全是按照宁雨菡的吩咐行事。 若不是宁雨菡在那里指挥,在将宁雨菡自地上抬起,抬回永安宫这个过程,一个不小心,便会造成流产,亦或者是腹中胎儿受损。 也就是宁雨菡有着丰富的相关知识与经验,且临危不乱,才没有造成这样的悲剧。 闻得太医令郭太医的话,李元珩不由暗自吁了口气。 谁曾想,郭太医又紧接着开口道: “只是,简昭仪娘娘这会儿,只怕是要生了!” 李元珩:“……!!!” “要生了?竟是要早产?” 孩子未足月早产,总归是有一定风险的。 何况,宁雨菡肚子里头怀着的,还是双胎。 这么一来,简直是危险加倍! 思及此,李元珩的面色不由一沉,死死盯着眼前的一众太医,沉声开口道: “朕不管你们用何等手段方法,务必要令简昭仪与她腹中皇嗣,母子平安!听清楚了,朕要的,是母子平安!” 众太医闻言,心头皆是一凛,只得齐齐躬身应是: “陛下微臣等自当尽力!” 他们也只能尽力。 妇人生产这事儿,就犹如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纵使是大罗神仙在此,也不敢打包票的啊。 何况,他们这等凡夫俗子,区区太医呢。 唉。 对于众太医的回答,李元珩明显并不满意,闻言,冷哼一声,转而眼神一厉: “冲撞简昭仪的罪人沈氏何在?” 第164章 走!赶紧走! 方进忠恭声应是,这便领命而去。 心道: 陛下对罪人沈氏,真是厌恶至极。 这是见都不愿意再见她一面了! 待被小太监领着来到关押沈氏的地方,便见沈氏果如小太监所说的那般,撞破了脑壳,血流如注的倒在血泊中。 方进忠上得前去,探了探鼻息,又试了试脉搏,确定沈氏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 他这才嫌恶的挥了挥手: “将她抬出去,不拘找个什么地方埋了吧。” 跟随着方进忠而来的小太监们,自是恭声应是。 旋即便上得前来,七手八脚的拖拽着沈氏的尸体,向着外间而去。 瞅着全身脏污不堪,凄凉又狼狈的沈氏,被一众小太监拖拽着渐行渐远,方进忠脑海中,不由浮现起沈氏昔日的模样。 犹记得这位也曾是光鲜亮丽,骄矜高傲的主儿。 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又怀有龙裔,在后宫很是趾高气扬,作威作福了一阵。 甚至,连他这个御前总管都不放在眼中,暗地里骂他是老货、阉人。 谁曾想,昔日风光无限的沈氏,这会儿,竟是会死的如此凄惨。 不但入不了皇陵、妃陵,连一个坟墓也无。 至多也就是一张破席子卷一卷,随便往乱葬岗一扔的命。 这尸首,说不定立时就要被哪只野狗给啃没了呢。 啧,这就是个没运道、没福气的。 所以说,她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冲撞、招惹好运道的简昭仪娘娘呢? 这不是纯粹就是寿星公上吊,找死么? 方进忠摇了摇头,兀自回返前去向昭文帝复命去也。 疾步返回产房外,见昭文帝仍旧在产房外来回踱步,方进忠忙上得前去,恭声道: “陛下,经查明,罪人沈氏确已自缢身亡。奴才已经命人将她抬出去了。” 至于抬出去之后,会是怎么一回事儿,方进忠并没有多说。 而显然,此时,李元珩满心满意都在惦记着产房内即将临盆的宁雨菡,对于沈氏的生死,压根就不上心,也并不在意。 闻言,只是轻“嗯”一声。 旋即,他便又在产房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产房那边张望一番。 见皇帝陛下如此模样,一旁的太医令郭太医禁不住好意提醒道: “陛下,简昭仪娘娘乃是第一次生产,妇人头一次生产都没那么快。离昭仪娘娘产下皇嗣,还早着呢。不若,陛下先去歇息一会儿。若是昭仪娘娘这边有何动向,微臣等再立时向陛下您禀报。” 郭太医的话,说的比较委婉。 那就是—— 陛下您该干嘛干嘛。 简昭仪娘娘这一时之间,可是生不下来。 闻言,方进忠也劝道: “陛下,郭太医说的是!陛下您要不要返回除夕宫宴瞧瞧?” 忽闻简昭仪摔倒见红,皇上可是匆匆自除夕宫宴中途离席的。 就这样,撂下王公大臣,满宫妃嫔,这也不合适啊。 如今,既知晓,简昭仪娘娘有惊无险,暂且无事。 陛下阖该回去瞧瞧。 怎么着,也该在除夕宫宴上,再露个面啊! 闻言,李元珩不由皱眉,兀自沉吟不语。 而就在这时,殿外又是一阵喧嚣,紧接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殿外响起,而后,便见谢皇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款步而来: “见过陛下!” 径直来到昭文帝跟前,谢皇后冲着李元珩屈膝一福。 见状,李元珩不由挑眉: “皇后怎么来了?” 谢皇后闻言,则是抿唇一笑,笑得一派温婉端庄: “正阳殿那头的除夕宫宴已经散了。臣妾担忧简昭仪妹妹,故宫宴一散,便径直前来探望。” 皇帝陛下中途突然离席,而且还事关宫中唯一孕有皇嗣的嫔妃,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前朝那些大臣王公,都哪里还有心思宴饮? 不过略略又坐了一会儿,众人便开始纷纷出言告退,一场除夕宫宴,也就此草草结束,早早的散了。 宫宴刚散,谢皇后便直接摆驾永安宫。 毕竟,对于简昭仪的状况,谢皇后也迫不及待想要第一时间知晓不是? “哦?原是如此!” 闻得皇后的话,李元珩又是一挑眉。 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忽闻殿外又是一阵嘈杂。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宫中一众嫔妃竟是鱼贯而入。 待到来到近前,众嫔妃齐齐冲着李元珩行礼,口称: “参见陛下!” 端的是衣香鬓影,争奇斗艳。 因着要参加除夕宫宴,不少嫔妃都特意打扮过。 这会儿,站在一起,浓烈的脂粉味和香粉味,便是扑面而来,李元珩忍不住皱眉: “尔等怎的也过来了?” 闻得昭文帝的话,为首的王贵妃当即一脸委屈: “皇帝表哥,瞧你说的!我们这不也是担心简昭仪,怕她被撞之后,有何闪失,才特地过来瞧瞧的么?” 话虽如此说,然而,王贵妃内心之中,则显然并不是这般想的。 呵,担心宁氏那贱人? 怎么可能! 听得宁氏被撞倒在地,还见了红,王贵妃的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 她可是巴不得宁氏被这么一撞、一见红,便直接小产、或难产,最好一尸三命才好呐! 这会儿,宫宴才散,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永安宫这边来,也不过是想要确定宁氏的惨状罢了。 顺带着,还能在皇帝表哥面前卖个好,给皇帝表哥留下一个她贤良大度,关心后宫姐妹的印象。 不得不说,包括贤妃在内的其余一众嫔妃,此时,与王贵妃心中的想法,那是如出一辙。 她们皆都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看宁雨菡的笑话,巴不得她被这么一摔,直接一尸三命。 顺带着,还不忘在皇帝面前,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搏一搏昭文帝的好感。 然而,昭文帝却对此无感,闻得王贵妃的话,年轻帝王直皱眉,不耐的挥了挥手: “简昭仪无碍。你们都给朕出去!不要妨碍简昭仪生产!” 这些女人闹哄哄的杵在这儿,还一股子刺鼻的浓烈脂粉味儿,他闻着瞅着听着都心烦难受,何况是正在产房内生产的雨菡? 走!赶紧走! 别妨碍雨菡生产! 现如今,雨菡能够顺利产下这一胎,才是正经! 第166章 遭遇难产 王贵妃、邓贤妃等人,一听这话,哪里肯应? 虽然她们已十分疲倦,这个节骨眼,却也并不愿就此离去。 “皇帝表哥,我不走!青鸾陪你一起等!” 王贵妃第一个跳出来表态。 闻言,邓贤妃也附和着点头: “臣妾等,还是留在这里,和陛下与皇后娘娘一起静待简昭仪生产的好。” 还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结果,邓贤妃怎么肯离开? 邓贤妃表面上一派冠冕堂皇,面上也是一副娴静模样,垂下头去的瞬间,眸中却是闪着算计的精光。 见贵妃、贤妃两位一品妃,都这般说了,那些有心想要借机告退的嫔妃们,也只得纷纷表示,她们愿意留下来,陪着昭文帝一起等宁雨菡生产的结果。 开玩笑! 皇上、皇后、贵妃、贤妃,都已经表示要守在永安宫了,这个时候,就算她们再困乏,再想回去歇息,也不敢真的打道回府啊。 也只得死撑到底,在这儿等着了。 唉。 那些位份高一些的嫔妃还好,到底有张凳子坐坐。 最辛苦、最难捱的,还是那些低位妃嫔。就只能站在偏殿一隅,这会儿已然站了有几个时辰,正是疲累不已的时候,却还是要继续强撑着站下去。 瞧这情形,还不指定要站到几时呢。 唉,所以说,入得宫中,就得要拼命往上爬,努力的升位份啊。 不然的话,做个低位、又无宠的嫔妃,这日子,真的忒难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已快至寅时,然而,却依旧未曾传来简昭仪平安产下皇嗣的消息。 不仅此时,事实上,此时此刻,产房内的所有人,个个面露凝重,目露焦急。 “简昭仪娘娘,用力!您用力啊!” 用稳婆不时呐喊,大冬天的,却已是满头大汗。 进入产房后不久,简昭仪便已经开了宫口,稳婆们原以为,简昭仪这一胎生产应当十分顺利。谁曾想,这么久了,简昭仪腹中的皇嗣却还没有半分动静,一直出不来,而简昭仪腹中的羊水却是不停往外流。 再这般下去,怎么是好! 羊水流干了,那小皇子们不就…… 思及此,产房内的稳婆,俱都是一脸凝重。 而躺在榻上的宁雨菡,也是只将秀眉拧得死紧: 奶奶的! 生娃真的好疼! 宝宝怎么还没出来?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羊水已经流了好久了。 再不将腹中的宝宝生出来,孩子们就危险了。 然而,宁雨菡试了多次,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宝宝就是不出来。 作为医生,拥有丰富临床经验的她,此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忙喘着气对守在一边的医女汐月道: “汐月,你……去瞧瞧,看看我腹中孩儿们的胎位可正?” 闻言,汐月的面色陡然一沉: 娘娘这是怀疑,胎位不正,导致无法生产? 的确有这种可能! 汐月不敢多想,依言伸手,到宁雨菡的宫口内探了探,又在宁雨菡的肚子上仔细摸索了一阵。 这些,都是之前,简昭仪娘娘教授她的检查妇人胎位的方法,汐月觉得简单实用,很快学会。 这会儿,一股脑儿的用到了简昭仪的身上。 很快,汐月面色一沉: “胎位不正。前头的胎儿一只脚横在这里,卡住了!” 难怪娘娘一直努力,胎儿还是生不出来! 前头的胎儿卡住了,出不来,那后头的那个,自然也无法出来。 闻言,几名稳婆立时骇得白了脸,慌了神: “天啊!这是要难产么?” “这可如何是好?” “快去找太医!简昭仪娘娘难产了!” …… 有名稳婆慌不择路的奔出去找太医求助去了。 这已经超出她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胎位不正,难产啊! 她们能怎么滴? 守在产房旁侧间的太医们,一听说简昭仪难产,也都齐齐傻了眼。 待到稳婆将具体情况向他们一说,一众太医直觉眼前发晕。 这……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守在侧殿的李元珩便听得产房内一阵喧嚣,紧接着,产房旁的侧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太医令郭太医,领着一众太医呼啦啦从侧间内奔了出来,疾步向着侧殿这边奔来。 见得太医们一个个神色慌张,李元珩的内心之中,陡然生出一抹很不好的预感,当即沉声开口道: “怎么样?简昭仪如何了?她此番生产可还顺利。” 闻言,一众太医的面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是由太医令郭太医率先开口道: “禀陛下,简昭仪乃是难产。胎儿胎位不正,卡在那里,出不来,他……” “什么?难产?!” 乍一闻言,李元珩便自椅子上,腾的一下陡然站起。 郭太医被帝王如此模样,给唬得一跳,想到产房内简昭仪的状况,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恐慌,点了点头: “是的!陛下,简昭仪确系难产。只怕……微臣等还请陛下示下,若是……臣等是该保住简昭仪腹中的皇嗣,还是保简昭仪娘娘?” 郭太医话说的很委婉。 但意思,也表达得十分明确。 就是在问,李元珩是保大,还是保小。 虽然,皇室内早有定例,历朝历代,后妃生产遭遇此事,自都是以皇嗣为重,必要时,保皇嗣,弃难产妃嫔,乃是常事。 郭太医却少不得要过来问上一问。 若是得陛下首肯,他们便知该如何行事。 这个情形,同时保住大人小孩,自是不易。 单单保住皇嗣,不论母体生死,那便容易得多了。 郭太医与一众太医,对此,有十成的把握。 只是…… 少不得要折损了简昭仪娘娘! 唉。 郭太医此言一出,一旁的谢皇后,心头便是一喜: 宁氏竟然难产,还如此凶险。 太医们竟都跑过来问陛下,是保大、还是保小了。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这等合理合情,“去母留子”的好机会,她岂能放过? 谢皇后心中狂喜,乍一闻得郭太医的话,完全未曾去瞧身旁年轻帝王闻言,瞬间黑沉一片的脸色,不待皇帝开口,便迫不及待的道: “这还用问?自然是以皇嗣为重。” 第169章 简昭仪娘娘又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谢皇后与一众嫔妃们见状,皆是一怔。 眼见得昭文帝已迫不及待起身,大步向着产房那边而去,谢皇后与一众嫔妃,虽各怀心思,却也都纷纷起身,一路尾随着昭文帝的脚步,来到产房前。 与此同时,产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自里间打开,一名稳婆怀抱着一个大红襁褓,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 乍一瞧见昭文帝,稳婆赶忙行礼、并一迭声的给皇帝陛下道喜: “参见陛下!恭喜陛下,简昭仪娘娘为您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公主!” 小公主? 乍一闻得稳婆说,简昭仪诞下的乃是公主,无论是谢皇后、还是王贵妃、邓贤妃等一众嫔妃,皆都是暗自吁了一口气。 暗自吁了一口气的同时,谢皇后的面上,不由划过一抹讥嘲: 搞了半天,宁氏敢情是生了公主啊。 真是害她白担心一场! 公主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生了公主的宁氏,在这后宫,压根翻不起浪。 也根本撼动不了她皇后的位置。 宁氏真是没用啊。 折腾了这么久,居然生了个公主! 呵呵呵。 不仅谢皇后是如此想法,一众嫔妃们的想法,也与谢皇后如出一辙。 都不由得于心里头,暗自幸灾乐祸: 呵,宁氏闹出这么大阵仗来,竟是生了公主。 就这,也好意思,让陛下,让她们在这里苦等了这么久? 哈哈,生了个公主! 宁氏,看你往后,还拽什么拽,狂什么狂! 谢皇后和众嫔妃都笃定的认为,陛下会因宁氏生了公主,而厌弃了宁氏,宁氏离失宠的日子不远了。 这个时候,她们都光顾着去幸灾乐祸去了,倒是,将宁雨菡怀的乃是双胎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净。 即使有人记得这事儿,也都觉得,既然头一个是女儿,后头那个只怕也是女儿。 哈,怀了双胎又如何? 一下子生下两个公主,只会让陛下更失望、更加不喜与厌恶。 如此,宁氏真就离失宠的日子不远咯。 谢皇后和一众嫔妃如此暗想,越想越是开心,一个个禁不住唇角上扬,划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然而,还不待她们面上的笑容扩大,便就此僵硬在唇角。 “哦?是么?快!让朕看看朕的小公主!” 乍一闻得稳婆的话,李元珩面上便是一喜。 一边说着,李元珩已是一个箭步,来到稳婆身前,迫不及待的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身上。 但见那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小的一团,乖巧的窝在大红色的襁褓中,显得分外的可爱,年轻的帝王不由笑弯了眉眼: “朕的小公主真乖!真可爱!” 有心想去抱一抱襁褓中的小公主,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害到了娇弱的小婴儿。李元珩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公主的小脸,唇角止不住上扬: “朕的小公主,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儿!哈哈。”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儿。 小公主尚在宁雨菡腹中,李元珩便一直坚持给她做胎教、和尚在母妃肚子中的她互动,早已与她建立起了深厚的亲子感情。 何况,之前,犹在孕期时,宁雨菡就多次向李元珩灌输过,腹中孩儿不一定是小皇子,也有可能是小公主的思想,这也算提前给昭文帝打了预防针。 是以,对于新生的小公主,李元珩其实并不排斥。 不但不排斥,还很是期待。 嗯,有个娇娇糯糯的小公主,也很是不错嘛。 而谢皇后和一众嫔妃,自是不知,昭文帝竟是如此做想的。 乍一见得皇上这副满心欢喜,又对于初生的小公主满心宠爱的模样,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皆是一怔,唇角的笑意一僵,眸中皆闪过意外与震惊: 陛下竟然没有因着宁氏诞下的是公主,而失望、不悦,反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陛下是真的很喜爱宁氏所出的小公主。 并且为着小公主的诞生,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 谢皇后和一众嫔妃,都有些给整不会了,不由得有些傻眼: 这和她们所预想的,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与谢皇后与一众嫔妃的傻眼不同,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的稳婆,则是乐得合不拢嘴,对于皇帝陛下此时的反应,则表示见怪不怪: 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陛下这又是头一次做父亲。 无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陛下定都是极喜欢的。 何况,小公主的生母,还是陛下极宠爱的简昭仪娘娘,陛下便更不可能不喜欢了啊。 瞧瞧,陛下多开心! 多喜欢咱们小公主! 简昭仪娘娘是个有福气的,连带着她所出的小公主,也是个有福气的! 哈哈。 “陛下说的是!咱们小公主,可不是又乖、又可爱?奴婢给妇人接生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如小公主这般乖巧可爱、玉雪聪明的孩子呢。” 稳婆乐呵呵的尽拣那好话讲。 闻言,李元珩自是龙心大悦,当即大手一挥: “赏!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稳婆越发的开心了,喜气洋洋的忙不迭向皇帝陛下道谢,而就在这时,产房内,又传来一道同样洪亮的婴儿哭声。 “第二个皇儿也呱呱落地了!” 听得产房内的响动,李元珩不由一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一脸喜意满满又无比期待的瞅着紧闭的房门,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索性,产房内的人,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不过一会儿,产房的内,便“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下一刻,一名怀里头抱着个与小公主同款的大红襁褓的稳婆,在几个稳婆的簇拥下,一起从产房内走了出来。 这几个稳婆俱都笑意盈盈,一副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才一出产房,便迫不及待的高声报喜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简昭仪娘娘又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李元珩闻言,登时一喜,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忙不迭连连冲着稳婆们招手: “小皇子?快!抱来给朕瞧瞧!” 才得了小公主,这便又得了小皇子。 儿女双全! 真乃大喜啊!大喜! 李元珩可算是高兴坏了。 第170章 怎么好事全让宁氏一个人给占了呢? 昭文帝一声令下,稳婆们自是忙不迭应是,颠颠儿的便将小皇子给抱到了李元珩跟前,一个个喜笑颜开的道: “陛下,您看!是位健康的小皇子呢。” “陛下,您瞧!小皇子壮实得很呐!” …… 李元珩垂眸望向襁褓中的小婴儿,但见这孩子,如同他的同胞双生姐姐一般,小小的一团。 此时,这小家伙也同他的小公主一般,小小的人儿,乖巧的窝在襁褓之中,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见状,李元珩止不住唇角上扬。 闻得稳婆的话,他含笑点了点头: “嗯,确实是个健康又壮实的小家伙!” 说话间,年轻帝王又抬手,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襁褓中的小皇子的小脸蛋,笑道: “皇儿,睁开眼睛瞧瞧!朕是你的父皇!哈哈。” 襁褓中,被人戳到他肉乎乎小脸蛋的小皇子,努了努嘴,不但没有被弄哭,反倒是抬起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手,无意识的一拽。 就这样一拽之下,竟是一把将皇帝陛下,正在“作恶”的手指,给拽了个正着。 小皇子似得了什么新鲜的玩意一般,闭着眼,拽着昭文帝的手指,便不松手了。兀自用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手,抱着李元珩的手指,小嘴吧唧吧唧,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就这样于襁褓中沉沉睡去。 李元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一怔,继而便是禁不住直乐: “哈哈,你这小家伙!” 他的小皇子多聪明啊! 像他! 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却被小家伙给抱得死紧,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这小子,倒是挺有力气!” 李元珩不敢再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弄伤、或是吵醒了襁褓中的小皇子。只是眸光宠溺、又难掩喜悦的兀自盯着刚刚出生的小皇子看个不停,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眼角眉梢俱都是欢喜与笑意: 稳婆们说的没错! 小皇子确实健康又壮实。 这是好事啊!好事! 身为帝王,李元珩自是明白,膝下拥有一个健康壮实的小皇子的好处。 这年头,小儿太过容易夭折。 只有壮实的孩子,才更容易茁壮成长,顺顺利利的长到成年。 拥有一位健康壮实的小皇子,这便意味着,李元珩将后继有人,大胤江山社稷有继! 从今往后,那些时不时冒出来,以他膝下无嗣为由,劝谏他过继宗室子弟为嗣,亦或者是请谏他立成王李敬为皇太弟的大臣,便可以闭嘴了。 如今,他膝下也有了自己的小皇子了! 他的皇位,无需他人继承,旁人也休想觊觎。 他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孩儿了。 哈哈。 一时间,李元珩欣喜异常,只觉得扬眉吐气,直将这些年来,积攒在心中的那口浊气与郁气,尽数吐出。 呼,好爽! 然而,此时,李元珩有多爽、多欢喜;一旁的谢皇后、与一众嫔妃,便有多不爽、多不悦。 乍一听得稳婆说,宁雨菡又诞下了个小皇子,谢皇后的一颗心,便是如同吞了颗秤砣似的,登时一沉。 王贵妃、邓贤妃等一众嫔妃,此时,也是与谢皇后同样感受。 王贵妃的面上难掩不爽与不甘,一副嫉妒到快要发狂的模样。 不少沉不住气的嫔妃,与王贵妃面上的表情,与王贵妃如出一辙。 有那有城府的,诸如邓贤妃、夏才人之流,倒是没有明显破功。然而,面上难免有些僵硬,唇边的笑意,也很是牵强。看得出来,分明是在强笑。 邓贤妃的面上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娴静模样,然而,面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飞速划过一抹扭曲。 夏才人则是状似娇憨的笑了笑,笑容却是十分僵硬,眸中闪过浓浓的嫉恨与不甘。 此时,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的心声,那是出奇的一致: 宁氏居然又诞下了位皇子? 宁氏怎的就这般好命? 诞下公主也就罢了,偏偏又诞下了位皇子。 合着皇长女、与皇长子,倒是被这宁氏一个人给包圆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这宁氏给占尽了啊? 可恶!宁氏的运道未免也太好了吧! 谢皇后与一众嫔妃心里头那个怄啊。 险些没有气得吐血三升,直接一个倒仰。 若不是碍于此时,正欲众目睽睽之下,且陛下就在身边,谢皇后和一众嫔妃都要气得直接暴走了。 然而,这还没够。 当谢皇后耳听得稳婆们皆交口夸赞宁氏所出的小皇子,健康壮实。 又见得昭文帝满目慈爱的与襁褓中的小皇子互动,满心满意全是欣喜与初为人父的兴奋,毫不吝于表达他对初生的小皇子的喜爱时,谢皇后一颗心,霎时间沉到了谷底: 第171章 闭嘴! “陛下放心!简昭仪娘娘一切安好。只是生产导致力竭,此刻,简昭仪娘娘已然昏睡了过去。” 闻得皇帝陛下的话,余下还未离开的一名稳婆,赶忙笑着应道。 这场生产耗尽了宁雨菡的所有精力与心神,她勉力支撑到第二个孩子顺利诞下,耳听得稳婆们喜道: “出来了!皇嗣已经出来了。” 紧接着,便闻得一阵初生的小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宁雨菡不由松了口气,旋即,她的心头便是一松,连孩子们是男是女,都没有来得及、也没有力气去问,便是眼前一黑,直接昏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哦?雨菡她睡过去了啊。嗯,她无碍便好!” 闻得稳婆的话,李元珩轻“哦”一声,点了点头。 一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说话间,年轻帝王便是转目望向产房,正欲抬脚向着产房内走,一旁的稳婆似是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意动,忙一把将其拦住: “陛下,产房脏污,男子不宜入内。陛下乃万乘之尊,还是莫要进去产房的好!” 稳婆表示,真不是她胆儿肥,胆敢阻挡皇上。 只是,男子不入产房,这是历来的风俗与规矩。 世人皆道产房脏污晦气,男子进入,恐染了晦气。 万一陛下进得产房,因此而沾染了晦气,那…… 到时候,就算是把稳婆他们一家子的头,都给砍了,只怕也难辞其罪啊! 眼见得昭文帝如此关心宁氏,甚至,还欲冒大不为,往产房内闯,谢皇后和一众嫔妃,面色齐齐一变,心里头羡慕嫉妒得几欲发狂。 “陛下,这稳婆说的很是呐!产房晦气,您还是莫要进去了。简昭仪如今正在歇息。待到她醒来,闻得陛下如此关切于她,定会感念陛下您的皇恩浩荡的!” 谢皇后按捺下心中,如同野草一般发狂蔓延的嫉妒,努力维持着端庄贤淑的国母的款儿,强笑着道。 想了想,谢皇后又道: “陛下,您在永安宫守了一夜,想必也累了。既然简昭仪已平安生产,陛下也该歇息了。切莫累坏了龙体。不若便随臣妾一同回坤宁宫歇息吧。陛下,您看可好?” 闻言,一旁的王贵妃撇了撇嘴: 什么嘛!皇后这老女人,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拐了皇帝表哥去她的坤宁宫。 哼,她休想! 她王青鸾才不会让谢皇后这老女人得逞! 思及此,王贵妃便是直接嗔道: “坤宁宫太远了!也不甚方便。皇帝表哥还是随青鸾一起回昭阳宫歇息去吧吧。昭阳宫离这儿近,也顺道!” 说着,王贵妃还径直走上前去,亲昵且自来熟的一把挽过李元珩的胳膊,一副这就欲拽着年轻帝王回昭阳宫的模样。 见状,谢皇后险些气得一个倒仰。 “贵妃,你放肆!本宫与皇上说话,岂容你一个妃妾插嘴?” 谢皇后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了无状又无礼的王贵妃一眼: “何况,昭阳宫离永安宫哪里近了?王贵妃,你莫要胡言乱语、睁着眼说瞎话!” 这个王氏,真的是越发的大胆、无礼了。 居然敢当面锣、对面鼓的,跟她这个正宫皇后打擂台。 当着她的面,跳出来争宠,也就罢了。 为了邀宠,竟还睁着眼说瞎话,硬说她的昭阳宫,比自己的坤宁宫离这永安宫近。 呵,哪里近了? 明明一个在皇宫东头,一个在西边。 简直是南辕北辙。 近什么近啊? 王氏这贱人,她究竟还要不要脸? 区区一个妃妾,非要和她这个正宫皇后唱反调,是吧? 简直可恶! “皇后,瞧你说的。陛下都还没有说话呢。你又插什么言?就算我的昭阳宫不算近,也总比你的坤宁宫要来得近啊。再说了,兴许皇帝表哥就不喜欢去坤宁宫,而更想去我的昭阳宫呢。你莫不是还想左右陛下的心意不成?” 被谢皇后瞪视,王贵妃却是丝毫不怯,反而无理搅三分的道。 话里行间,句句暗含机锋。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 昭文帝对谢皇后这个老女人没兴趣,不爱去她的坤宁宫。自己和昭文帝之前的感情,可是不一样。陛下定更愿意去她的昭阳宫,这还用问? 一番话说得如此直白,谢皇后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王贵妃的话中之意。 再对上王贵妃充满嘲讽与挑衅的目光,谢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贵妃,你……” 谢皇后冲着王贵妃怒目而视,刚想要再开口反唇相讥,然而,却被一旁的年轻帝王,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够了!要吵,你们都给我出去吵。不要在永安宫内吵吵,打扰简昭仪和小皇子、小公主休息!” 李元珩皱着眉,冷冷扫了一眼针锋相对的谢皇后与王贵妃,冷声开口道。 说着,李元珩手一抬,一把将自己被王贵妃拽着的胳膊,从王贵妃手中抽出。 迎上李元珩的冰冷目光,闻得年轻帝王的冷声警告,谢皇后心头一凛,讷讷的闭上了嘴。 虽心中委屈,却不敢再言语。 一旁的王贵妃却仍是不依,仗着自己与昭文帝乃是青梅竹马,情意不同于常人,她又壮着胆儿唤了一声: “皇帝表哥——” 原本王贵妃还想借机撒娇扮痴,试图挽回君心,将李元珩给拐到她自己的昭阳宫去。 谁曾想,李元珩却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王贵妃才刚刚开口唤了一声,立时遭来李元珩的一计冷眼: “闭嘴!朕的话,你听不懂么?” 都说了不叫吵吵,不让惊扰了正在歇息的雨菡和一双刚出生的儿女了,王氏她听不懂么? 雨菡为了诞下他们的孩儿们,如此辛苦。 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好不容易母子平安,这会儿才刚歇下呢。 这些人,就在雨菡宫里大喇喇的争起宠来,是几个意思? 合着在王氏和谢氏眼中,他李元珩,就是个没心肝、不知好歹的蠢货? 还是,她们认为,他是个色令智昏、不知轻重的昏君? 哼,简直不知所谓! 第172章 陛下留宿永安宫 迎上李元珩的冷眼,被年轻帝王这么一低斥,王贵妃本能的一个激灵,心中委屈,却也被唬得不敢再言语。 天子之威,纵使是一向骄横如王贵妃,其实也是很怵的。 她自是也清楚,昭文帝是真的发怒了。 纵使心中很是委屈,王贵妃也只能身受着。 一时间,也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只是,心中却是满腹愤懑与不甘: 皇帝表哥为了宁氏那贱人、以及这贱人所出的孩子,居然如此斥责她。 而且,还是在一众嫔妃都在场,众目睽睽之下! 可恶! 宁氏那贱人,她凭什么? 凭什么被皇帝表哥偏爱如斯? 王贵妃气得牙痒痒,偏偏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谢皇后心中所想,却也和这个老对手差不多。 同样惊讶于昭文帝对宁氏、与宁氏所出的一双儿女的关切与在乎。 陛下竟为宁氏与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当众如此斥责她与贵妃,如此不给她们面子。 陛下竟如此在意宁氏! 就因为她诞下了皇嗣? 思及此,谢皇后又是心惊、又是心酸。 然而,李元珩却压根不关心谢皇后与王贵妃此时的心中所想,他只是不耐的冲着她们、以及一众嫔妃,挥了挥手: “尔等想来也是乏了,且都回宫歇着去吧。” 见谢皇后与王贵妃,这宫中两大巨头,俱都吃了陛下的排头,其余一众嫔妃哪里敢造次,俱都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垂首而立于一旁,一副敬陪末座模样。 乍一闻得皇帝所言,众嫔妃们个个如蒙大赦,忙不迭恭声应是: “是!臣妾告退!” “嫔妾告退!” …… 言罢,便是齐齐作鸟兽散。 说实话,硬生生在永安宫守了一整夜,众嫔妃真的是身心俱疲啊。 尤其是那些低位妃嫔。 一整个晚上,连个座位都没有,硬生生站到了这个时候。 她们容易么? 简直是累死个人! 若不是靠着仅有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她们早就累得想要往地上摊了。 其实,她们一早就归心似箭了。 偏偏却又不能走,只能在这儿熬着。 你想啊,陛下都没说要走,她们怎么敢先走? 心中如此想着,众嫔妃脚下步子走得更快,不过一瞬间,便走了个没影。 产房前,只余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以及零星的几个格外“上进”的嫔妃,还犹自巴巴的望着昭文帝,未曾离去。 “陛下,臣妾等都离开了,您又要去哪儿歇息?陛下可是要摆驾乾元殿?” 见昭文帝兀自负手而立,不动如山,谢皇后忍不住开口相询,问出了王贵妃等人都关心的问题。 一边说,谢皇后一边于心中盘算着,若是陛下说要回乾元殿,她便让自己的凤驾跟着陛下的御辇一起走。 帝后相携一起离开永安宫,多少还能让谢皇后捡回一些颜面,让旁人知晓,纵使宁氏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她谢婉莹终究还是陛下的正宫皇后,陛下还是尊重她、给她面子的。 她这个皇后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 不得不说,谢皇后的算盘打得确实不错,然而,李元珩却偏不按她的套路走。 “不必!皇后,你自己个先回吧。朕不回乾元殿。” 闻言,谢皇后、王贵妃和邓贤妃面上,皆是讶然,还是王贵妃最先沉不住气,第一个冲口而出: “皇帝表哥,你不回乾元殿,是要去哪儿?都守了整整一夜了,难不成,皇帝表哥你不去歇息么?” 这……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歇息自然是要歇息的。 熬了一夜。 之前,因着心系产房内的宁雨菡、以及她腹中骨肉,李元珩才完全顾不上去休息,也不知疲乏。 而后,初为人父,得知宁雨菡与小皇子、小公主俱都平安的喜悦,又令得李元珩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而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后,李元珩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他也确实想要歇息一会儿。 思及此,俊脸上已染上些许倦意的年轻帝王,以手掩唇,优雅的打了个呵欠,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朕在永安宫内歇息让便好。尔等且退下吧。” 闻言,谢皇后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的面色俱都有一瞬间的僵硬,心中又惊又怒,暗恨不已: 什么? 陛下竟是打算直接在永安宫歇下? 在产房外守了宁氏一夜不说。 眼下,宁氏都已经平安生产,母子均安了,陛下竟还不舍得离开,还要在宁氏的永安宫中歇下?! 陛下竟对宁氏宠爱至斯! 思及此,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怄得不行,纵使一向隐忍如邓贤妃,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有一瞬间的扭曲。 偏偏,陛下明显心意已决,且不容置喙。 而此时,昭文帝已经下令遣她们离开,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也断不敢忤逆昭文帝意思,只得生生憋了一口气,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甘,不情不愿的告辞,离开了永安宫。 怎一个憋屈了得? 据说,回去之后,坤宁宫、昭阳宫、崇德宫等宫室中,少不得又有一大波瓷器被打烂,帕子被撕碎。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李元珩自是不知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等人的郁闷与愤懑,当然,对此,他本人也并不在意。 他此时满心满意想的,都是他那一双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以及他们的生母——他的娇娇人儿,宁雨菡。 自李元珩言道要在永安宫歇下,方进忠便很有眼色的替皇帝陛下张罗好了一切。 李元珩也没有走远,甚至,都没有去永安宫正殿歇下,而是就在产房附近的偏殿歇下。 为的就是,想要离宁雨菡和孩子们近些。 若是产房那头有任何动静,他第一时间便能知晓,也能及时赶到。 再则,和雨菡、以及孩子们离得近些,他睡得也安心! 嗯,朕且睡一会儿。 就一会儿,待到他醒来,便可以去瞧雨菡和小皇子、小皇女了。 想来,待到那时,雨菡与孩子们,也应该醒了! 躺在偏殿榻上的李元珩于心中暗想,禁不住唇角微勾。 下一刻,久被抑制的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一夜未曾合眼的年轻帝王,这才阖上眼,安心又满足的沉沉睡去…… 第173章 这下,可算是遂了皇兄的愿了!(已修改) 静安宫 和昨夜昭文帝、与一众后妃们的一夜无眠不同,王皇贵太妃昨夜,不仅早早入睡,且还一夜好眠。 作为宫中的长辈,昨日的除夕宫宴,王皇贵太妃自也是参加了的。 对于昨夜除夕宫宴上发生的事,王皇贵太妃自也是知晓的。 而对于昭文帝早早离席,好好的一场宫宴,就那般草草结束之事,王皇贵太妃丝毫没有遗憾气恼之意,反而,还心中欢喜不已。 确切地说,是幸灾乐祸不已。 事实上,当宫人禀报说,简昭仪宁氏被撞见红之时,王皇贵太妃心中便是一喜。 是以,昭文帝闻讯之后急急离去,以至于除夕宫宴草草收场,王皇贵太妃也是见怪不怪,内心之中,甚至还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而她心中的欢喜与幸灾乐祸,在得知宁氏进了产房许久,都未曾产下皇嗣时,达到了顶峰。 “呵,宁氏这只怕是要难产呐!” 王皇贵太妃闲闲、又淡淡的一笑,一脸的心满意足、不怀好意。 这便洗漱上床,早早的睡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王皇贵太妃这才悠悠转醒,在宫人们的服侍下,梳洗妥当,扶着去花厅用早膳。 这不,她正一边美滋滋的喝着牛乳,一边听着心腹太监王忠义汇报永安宫那边的情况。 “娘娘,昨晚永安宫的简昭仪折腾了一夜,最后发现的胎位不正,胎儿卡在那里出不来。太医们都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王忠义絮絮叨叨,将昨晚的事情讲给王皇贵太妃听。 昨晚,他可是在永安宫附近守了一夜呢。 就为了将永安宫那边的状况,事无巨细的打听清楚。 今早好向皇贵太妃娘娘禀报。 看在他辛苦了一个晚上的份儿上,皇贵太妃娘娘应是会给他不少赏赐! 思及此,王忠义心头一乐,禁不住咧嘴一笑。 而王皇贵太妃听着他的话,也乐了,眼角眉梢俱都是恶意满满与幸灾乐祸: “哦?胎位不正,胎儿卡在那里出不来?这不就是难产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难产?呵,这个宁氏,莫不是已经一尸三命了?” 一时间,王皇贵太妃禁不住大喜过望: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老天爷有眼,到底没能让宁氏顺利诞下这一胎。 李元珩这臭小子膝下还是无嗣。 她得叫敬儿,让那些大臣再加把劲,赶紧将敬儿的皇太弟身份给落实咯。 哈哈,皇位终究还是她儿子成王李敬的! 王皇贵太妃正心花怒放,无比得意的暗想着,就在这时,原本顿住话头的王忠义,却又开口了: “可不就是难产么?不过,一尸三命,那倒不至于。这简昭仪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算她命大!一直折腾到今儿个清晨,倒是顺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据说是,母子均安!” 闻言,原本还一脸欢喜的王皇贵太妃,唇边的笑意一僵,面上陡然一片黑沉: 什么? 居然没有一尸三命?! 不仅没有一尸三命,还让宁氏顺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 岂不是,李元珩这小子,现如今膝下已有了皇子? 可恶! 那……她的敬儿做皇太弟的事情,岂不是要泡汤了? 王皇贵太妃心中又惊又怒、又是不甘,当即没好气的狠瞪了一眼王忠义: “你这狗奴才!就不能一次性把话给本宫讲清楚?” 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王皇贵太妃怒不可遏,将手中的汤匙,与盛着牛乳的小碗,兜头向着王忠义头上砸去。 王忠义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上鲜血直流,却也不敢吭声,只不住的磕头求饶,将一颗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 与此同时 成王府书房 成王李敬一大早起来,也听说了永安宫的简昭仪于今日清晨,诞下了昭文帝的皇长子、皇长女的消息。 “这消息千真万确。据宫内的眼线说,简昭仪平安生产,母子均安。小皇子和小公主都……都十分健壮。” 心腹太监周福全暗自窥了一眼自家主子——成王殿下,此时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陈述事实道。 身为心腹,周福全自是知晓自己主子所谋,也知主子此时为何面沉如水,面色如此难看。 后面这番话,他本不想说,可,既是宫中眼线汇报的情况,他少不得得要一五一十,据实禀报。 第174章 他们好可爱! 宁雨菡一觉醒来,已临近晌午时分。 此时,她已被移至与产房相连的偏殿内。 这里是一早收拾出来,预备给她坐月子的地方。 往后的一个月里,她都得猫在这里了。 睁开眼的瞬间,宁雨菡有些迷糊,眼神有些失去了焦距,只觉得浑身虚脱无力。 她无意识的动了动,想要起身,下一刻,下面传来的疼痛,便令得她呲牙,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嘶,好疼!” 疼痛令得宁雨菡瞬间恢复了清明,她此时才想起,昨晚被撞、见红早产的事。 对!她记得! 自己在昏睡之前,已经将宝宝们都给平安的生下来了! 就在宁雨菡暗忖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重重帷幕之后响起,下一刻,初夏便自帷幔后走了出来。 显然,初夏是听得里面的响动、以及抽气声,才跑进去查看的。 乍一见得榻上的自家娘娘已然醒来,初夏便是一喜: “娘娘,您醒了!您现在感觉如何?可还安好?” 说着,初夏又转头冲着外间大喊: “娘娘醒了!汐月,你快过来替娘娘瞧瞧!” 闻言,守在外头的医女汐月、周嬷嬷、银屏、碧桃,立时奔了过来,人人面上都是一脸欣喜: “娘娘,您醒了!” “娘娘,您感觉如何?” “娘娘,饿不饿?奴婢这就去给您端点吃的过来。” …… 大家伙儿呼啦啦围在了榻前,冲着宁雨菡嘘寒问暖。 医女汐月更是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开始给宁雨菡检查身体,待到确认宁雨菡一切无碍,汐月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原本严肃紧绷的小脸,这才一缓,露出了欢喜的笑意: “娘娘无碍!一切正常!” 闻言,初夏等人也很是高兴,人人皆松了口气的同时,俱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周嬷嬷更是双手合十,直接宣了声佛: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保佑我们娘娘平安康健。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番话说的,倒是把一屋子的人都给逗乐了。 不同于众人的紧张,宁雨菡此时的关注点,却是与她们大相径庭: “孩子们呢?他们在哪儿?” 宁雨菡此时,满心满意想的都是她的娃。 遭了这么大一场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把两个娃给生下来,她还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瞧瞧她的孩子们呢。 闻言,碧桃当即眉开眼笑道: “小皇子、小公主这会儿正睡着呢。” 刚出生的小婴儿嘛。 可不就是爱睡觉么。 银屏则是闻弦音而知雅意,闻言,笑着一点头,又道: “是啊。小皇子和小公主这会儿正睡着呢。娘娘,您要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么?奴婢这就把他们抱过来!” 听得碧桃她们的话,宁雨菡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搞清楚了,自己宝宝们的性别,禁不住唇角微翘: 小皇子和小公主? 这么说,她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一儿一女,刚好凑了个“好!” 真好! “嗯!要看!快!将小皇子、小公主抱来给本宫瞧瞧!” 乍一闻得银屏的话,宁雨菡便是点头如捣蒜,一迭声的道。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的两个小宝贝,她当然要看啦! 见自家娘娘眼神晶亮,眸中满是期待的小星星,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赶紧见到两位小殿下的模样,银屏不由抿唇一笑。 道了句: “娘娘,您稍等。奴婢这就去抱小皇子、小公主过来。” 这便直奔隔壁耳房。 小皇子和小公主,此时便是被安置在那里。 不过一会儿,银屏便领着两个乳母打扮的妇人折返了回来。 而这两个乳母怀中,各抱着一个小襁褓,小皇子和小公主此时,便静静的躺在这两个襁褓之中。 三人来到近前,银屏对这两个乳母使了个眼色,两个乳母当即会意,一人一个,抱着襁褓上得前去,将怀中的襁褓,递到宁雨菡面前: “娘娘,小皇子睡得正香呢。您瞧瞧小皇子多壮实啊!” “小公主乖的很!此刻也睡得正酣呢。娘娘,您瞧!小公主多可爱啊。” 乳母笑盈盈,低声凑趣道。 说话时,她们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生怕嗓门太大,会吵醒襁褓中正熟睡的两个小殿下。 那可便是罪过咯。 才一看到自己的两个宝宝,宁雨菡便有些挪不开眼。 闻得乳母们的话,宁雨菡立时头也不抬,笑着连连点头: “是挺乖的!” 见得宝宝们不吵不闹,睡得香喷喷,两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宁雨菡唇角止不住上扬,心中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他们好可爱!” 在宁雨菡心中,自己的宝贝,就是最可爱的。 他们是这世上,最乖巧、最可爱的宝宝! 宁雨菡眸光温柔又无限宠溺的望向襁褓之中的两个小婴儿。 而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着的小皇子和小公主,竟是似有所感一般,不约而同的自睡梦中醒来。 他们蹬了蹬肉乎乎的小腿,又挥了挥肉乎乎的小手手,下一刻,两个小婴儿便是极有默契的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哇哇哇哇——” 偏殿内,婴儿的啼哭声陡然响起,令得宁雨菡这个新手妈妈颇有些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怎么了?娘亲的小宝贝,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宁雨菡有些慌乱、又有些担忧的望向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 看着亲生的两个崽哇哇大哭,宁雨菡登时心疼得不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将两个小宝贝抱在怀中轻哄: “哦哦哦,不要哭!宝宝们别哭啊!” 你们这样,妈妈好心疼的! 见宁雨菡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两个乳母不由莞尔,赶紧解释道: “娘娘,您别心急!小皇子和小公主他们想来是饿了。是要吃奶了!” 简昭仪娘娘果然还年轻,这又是头一胎,没有带娃经验。 小婴儿嘛,可不就是这样。 有小婴儿突然醒来,醒过来就哭,通常情况之下,也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拉了,一种就是饿了。 在小皇子、小公主刚大哭时,两个乳母便嗅过周围的气味了。 空气中并无异味,可见,小皇子、小公主不是拉了。 那么,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小皇子和小公主,想来是饿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该给两个小家伙喂奶了! 第177章 步步为营 “那……陛下您出去略坐一坐吧。待到臣妾这边都好了,再请您过来!” 见李元珩松了口,宁雨菡不由得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她又好声好气的同昭文帝打着商量道。 总不能让皇帝陛下就这样,在外头杵着,干等着吧。 这可是有怠慢君王之嫌。 若计较起来,也是大罪。 宁雨菡可不想落人话柄,亦或者是惹得龙心不悦。 虽然,她这会儿,得昭文帝盛宠,又诞下了李元珩唯一的皇子、皇女,宁雨菡却并未被这些,冲昏了头脑,她依旧还很清醒,绝不会做出恃宠而骄的事儿来。 君心难测,李元珩这厮,这会儿看似待自己挺好,谁知道,往后会又如何? 这会儿,她稍有懈怠,便是往后旁人攻击她的把柄。 宁雨菡可不犯这个蠢! 不得不说,宁雨菡想得挺好、挺周全,然而,她这个提议,却是被帷幔后的李元珩给直接否了: “不必了!朕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等。” 一双儿女都在这里、替他诞下这一双宝贝儿女的娇娇人儿,也在这里,他要去哪儿? 李元珩只想呆在这里,静静的守着这一大两小,哪儿也不想去。 再说了,两个小娃娃吃个奶,能花费多少时间? 待到他们吃完奶,他便能进去了。 何必又去外头坐,这般麻烦! “陛下~” 宁雨菡闻言,嗔了一句。 见李元珩如此坚持,遂也没有再拂他的意思。 索性,怀中的两个小宝贝也很快就吃饱了。 两个小家伙,被初夏和碧桃轻拍了下背脊,齐齐打了个饱嗝,便就不吃了。 而后,便开始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兀自咿咿呀呀,端的是十分可爱。 见状,宁雨菡抿唇一笑,眸光温柔,洋溢着慈母的微笑。 又命初夏和碧桃替她收拾整理了一番,这才叫在帷幔后等候的李元珩进来: “陛下,好了!您现在可以进来啦。” 李元珩一直在帷幔后驻足,颇有些翘首以盼。 听得宁雨菡这番话,如蒙天籁。 他当即抬手撩开帷幔,大长腿一迈,几步来到榻前。 但见宁雨菡此时正倚在榻上,含笑望向自己。 “臣妾参见陛下!” 见得他来到榻前,宁雨菡作势欲要向他行礼,却被李元珩给一把拦住: “雨菡,你好好躺着便是。何必拘礼?” 李元珩一把揽住宁雨菡的腰肢,感受着手下的盈盈一握,抬眸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娇人儿一番,但见佳人依旧容颜姝丽,唇角擒笑,整个人都洋溢着一抹初为人母的母性光辉,令得原本便清媚无双、撩人心弦的她,更添一抹别样韵致。 望着眼前的美人儿,李元珩颇有些挪不开眼: 他的娇娇人儿,更美了呢! 李元珩心头不由一悸,唇角禁不住微扬。 再一细细打量,李元珩便发现,宁雨菡面色颇有些苍白,就连一张原本一贯娇艳欲滴的樱唇,此时颜色也是极淡,整个人透着虚弱与苍白。 见状,李元珩心头不由一痛,抬手温柔的轻抚了抚宁雨菡的鬓发与额前的碎发: “雨菡,你辛苦了!为朕生育小皇子、小公主,你可真是遭了大罪了!” 说着,李元珩便动情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在怀中,无比温柔的在宁雨菡额上落下一吻。 一时间,室内有些旖旎。 初夏和碧桃二人见状,俱都齐齐红了一张小脸。 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嘻嘻一笑,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退了出去,把内室留给了皇帝陛下与自家娘娘,还有两位小殿下。 想来,陛下和娘娘一定还有好些私房话要说。 她们便不杵在这里,当大蜡烛,煞风景了! 嘻嘻。 宁雨菡被李元珩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继而唇角微勾,眸中飞速掠过一抹狡黠的笑: 这便是宁雨菡想要的效果! 不能让皇帝以为,孩子是凭空掉下来的,生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 要让昭文帝看到、真切的感受到她生产的不易与辛苦。 如此,才能对她和孩子们多上些心。 毕竟,来之不易的事物,人们往往才会更为珍惜。 当然,宁雨菡也很担心,看到仪容不整、形容憔悴,不那么好看的自己,李元珩会心生不喜与厌恶。 毕竟,皇帝也是男人。 男人这种生物,可是有他们的劣根性的。 纵使你辛辛苦苦替他生育了一双子女,也别太过高看自己,更不要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所以,宁雨菡刚刚才特意叫初夏和碧桃,替她收拾整理了一番。 加之,身边的人都知她素来爱洁,所以,在她尚在昏睡时,初夏等人就替她清理过身子,室内也早已被收拾整理干净。 此时,她除了苍白虚弱些,倒也还好,并无损她的美貌。 不然,宁雨菡也断不敢放昭文帝进来。 毕竟,她身处宫中,若稍微走错一步,便可能会万劫不复。 如此,宁雨菡也不得不事事谋算,步步为营。 纵使如今,她已是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的从二品简昭仪,宁雨菡也丝毫不骄不躁,依旧时刻警醒、丝毫不敢松懈。 心思百转间,宁雨菡顺势柔弱无骨的躺在李元珩怀中,巧笑倩兮的娇声道: “陛下~,臣妾虽遭了罪,却是平安的诞下了宝宝们,两个宝宝都很健康,臣妾心里头很开心呢。” 既然皇帝陛下认定了,你遭了大罪。 你也确实是遭了大罪,那便不要自谦。 此时自谦说自己未遭什么罪之类的,其实是最傻的行为。 搞不好,还会让男人信以为真,往后,便会觉得,即使你遭了罪、受了委屈,也无所谓,反正你受得住。 甚至觉得,这是你应当应分的事。 你就该吃苦、该受罪。 啧,宁雨菡可不傻,才不吃这个亏呢。 她就是要让昭文帝牢牢记住,她此番是遭了大罪的。 他的皇长子、皇长女之所以会平安降生,少不了她这个母亲的辛苦在其中。 当然,宁雨菡说的也都是真话。 虽然辛苦,能够诞下两个宝宝,得知宝宝们都很健康,宁雨菡是真的很开心。 同时,宁雨菡也觉得这份罪、这场辛苦,都是值得的! 两个孩子是上天赐予她的最好的宝贝! 第179章 臣妾也是会很心疼的~ 宁雨菡被李元珩的这番举动,给弄得一怔,不待她拒绝,便迎上了年轻帝王那染满关切与温柔的目光,宁雨菡不由得心头一暖。 鬼使神差的,对于李元珩的好意,她没有拒绝,而是真的很乖的张口檀口,将李元珩喂到她嘴边的燕窝粥含在了口中,兀自吞咽入腹。 “怎么样?味道如何?好吃么?” 李元珩见状,忙道。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 “嗯,挺好吃的。” 甚至,宁雨菡竟觉得,今天的粥,格外美味。 难不成是喝着皇帝陛下亲自喂给她的粥,格外的香?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莞尔。 闻言,李元珩也笑了,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 “好吃你就多吃点!来,再来一口!” 说话间,皇帝陛下又舀了一汤匙燕窝粥,轻轻吹了吹,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这便又递到宁雨菡唇边。 见状,宁雨菡也没有同他客气,当即“啊呜”一口,将温度正合适入口的燕窝粥可吞吃入腹。 李元珩见状一笑,继续喂粥。 …… 一碗燕窝粥分量本就不多,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在皇帝陛下的殷切投喂之下,被宁雨菡给吃了个干净。 末了,宁雨菡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恰在这时,外头的周嬷嬷又道: “娘娘,午膳已经备好,可要吩咐摆膳?” 刚刚那一小碗燕窝粥,原本就是拿来给宁雨菡垫垫肚子的。 在宁雨菡喝粥的时候,周嬷嬷已经去了小厨房,吩咐厨子准备宁雨菡的午膳去了。 这会儿,估摸着宁雨菡的粥也吃得差不多了,周嬷嬷遂又折返回来,询问宁雨菡是否要用午膳。 一碗粥顶什么事啊? 娘娘这次遭了大罪! 又在坐月子,可是得要好好补一补! 闻得周嬷嬷的话,宁雨菡只觉得,好似是自己才刚一打瞌睡,便有人上赶着给她递枕头来了。 闻言,宁雨菡当即笑道: “还是周嬷嬷想得周到!既如此,那便摆膳吧。” 外间的周嬷嬷闻言,自是忙不迭应是。 这便又退了出去,前去张罗宁雨菡的午膳事宜了。 李元珩全程目光温柔,含笑望向榻上的宁雨菡。 第181章 来人!拟旨! 宁雨菡刚生产完不久,到底精神不济。 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频频打着哈欠,却还是强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元珩低语私聊。 毕竟,皇帝陛下就在这儿,总不好撂下昭文帝,自己个躺下来睡觉吧? 这成何体统? 原本,李元珩正在兴头上,还欲和宁雨菡多聊聊、多呆会儿。 多陪伴宁雨菡和孩子们一会子。 然而,渐渐的,他也注意到,宁雨菡在频频打着哈欠,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倦意。 见状,李元珩心中莫名一痛,当即柔声道: “雨菡,你且歇息会儿。朕晚些时候再来瞧你和两个孩子!” 昭文帝这是打算走了? 行吧。 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好困!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囫囵的应道。 虽然整个人疲乏困倦得很,却还不忘做足礼数,强撑着想要行礼: “是!臣妾恭送陛下~” 见她如此,李元珩心中越发心疼,当即一把将她拦住: “好了!无须多礼!来,雨菡,你且躺下。” 说着,李元珩还亲自将宁雨菡扶着躺了下来,又体贴的替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眼见得窝在暖融融被窝中的宁雨菡眼眸轻阖,一副困得明显就快要睁不开眼的模样,李元珩又温柔的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秀发: “乖!睡吧!” 许是困极,又许是皇帝陛下太过温柔,宁雨菡竟真的就这样合上了美眸,不过一瞬,便就呼吸均匀,兀自进入了黑甜乡。 定定的瞅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的娇人儿,又瞧了眼,一旁同样正在呼呼大睡中的一双儿女。 襁褓中的小婴儿,同样呼吸均匀。由于睡得正香,两张小脸都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李元珩不由勾唇一笑,眸光之中,划过一抹温柔与宠溺。 末了,他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摆驾乾元殿!” 才一出得宁雨菡坐月子的偏殿,李元珩便径直吩咐道。 方进忠闻言一怔,眸中划过意外与讶然: 他还以为,陛下会继续留在永安宫不走,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简昭仪娘娘和两位小殿下呢。 毕竟,以陛下对简昭仪娘娘和两位小殿下的着紧程度,这是极有可能的! 没曾想,陛下竟要回乾元殿了么? 虽然心中纳闷得紧,方进忠面上却是不显,也并不多话。 闻言,当即恭声应是兀自去张罗御驾去了。 而李元珩,则是倏然回首转目望向身后的偏殿。 说实话,就这样离开雨菡和孩子们,他自也是十分不舍。 若是可以,他其实更想守在永安宫内,寸步不离的守着雨菡和孩子们,和他们呆在一起。 只是…… 自己长期留在这里不走,恐惹人非议。 更重要的是,自己若一直留下来,雨菡少不得得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陪伴他这个皇帝。 这可不利于雨菡养身子。 罢了,他还是回去吧。 便让雨菡好好的坐月子、养身子吧! * 稍晚时候 乾元殿 回到乾元殿后,李元珩也觉得困意上头。 便也睡了一觉。 这会儿,才刚醒来没多久。 他正靠在榻上,翻看一本游记,方进忠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才一进来,方进忠便恭声禀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何靖年求见!” 闻言,李元珩自游记中移开目光,禁不住挑眉: “哦?他怎的来了?” 大过年的,而且,还是大年初一。 李元珩料定何靖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乾元殿。 莫不是有事? 心中如此暗忖间,李元珩径直一挥手: “宣他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让何靖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在大年初一,巴巴的跑过来觐见。 方进忠闻言,当即应是。 旋即转身出殿,不过一会儿,便领着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何靖年。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才一进殿,何靖年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声道。 “说吧,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李元珩也不和这何靖年废话,当即道。 此时,他已是断定了,何靖年过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自然不欲和他玩儿些虚的。 而选择了走来走去,有话直说。 何靖年闻言,则是咧嘴一笑,又是一抱拳: “微臣是来恭喜陛下,喜得小皇子、小公主,这一双麟儿的。” 对于何靖年的话,李元珩明显十分受用。 闻言,他禁不住唇角微扬,却还是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何靖年一眼: “恭喜?大年初一,你这巴巴的过来,就只是为了恭喜朕喜获麟儿?” 皇帝陛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你这老小子不老实。 狡猾得很! 有何事,还不快说! 身为昭文帝心腹,自也是瞧懂了年轻帝王的眼神之意,见状,何靖年当即乐呵呵笑道: “陛下,臣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事要向您禀报。” 话到这里,何靖年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愈发的开心起来,眼角眉梢俱都盈满笑意,一副笑逐颜开、与有荣焉的模样: “陛下,您不知道!这会儿,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儿了。京城内外百姓和官员们都道小皇子和小公主,这对龙凤胎是祥瑞、是福星呢!” 说着,何靖年便将京中众大臣,听闻宫中简昭仪诞下一对龙凤胎的反应,以及百姓与官员们对小皇子、小公主的臆想,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说了出来。 其中,还重点说了,大家都道,这场大家期盼已久的大雪,便是小皇子、小公主带来的。 现如今,京城内外,大家都在称道,说小皇子和小公主是祥瑞、是小福星! 他们的降生,乃大胤之福。 真真是天佑我大胤! 李元珩原本还一副老神在在模样,面上端的是高深莫测、不辨喜怒,听得何靖年的禀报,年轻帝王也明显很是高兴: “哦?大家都说,小皇子、小公主是祥瑞、是小福星?哈哈哈。” 这些人倒是和他想的一样! 嗯,有眼光! 李元珩朗声而笑,心情十分愉悦的大手一挥: “来人!拟旨!” 第182章 再次晋位 一晃又过两天。 这天,是正月初三,也是小皇子、小公主诞下的第三天。 按理来说,此乃洗三的日子。 原本皇子、皇女洗三,俱都是应该办得热热闹闹。 何况,这还是陛下膝下唯一的皇子、皇女的洗三,想来,必定会更加热闹隆重。 不少外命妇们,在初一听闻宫中简昭仪娘娘诞下小皇子、小皇女时,便已开始做准备,预备着初三进宫参加洗三礼,铆足了劲儿,准备好好表现表现。 谁曾想,昨日下午,皇上却突然下旨,免了小皇子和小皇女的洗三礼。 这……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少人于心中暗自犯起了嘀咕。 后宫中,谢皇后与一众嫔妃们,则是直接乐开了花,俱都幸灾乐祸,预备瞧宁雨菡的笑话。 在她们看来,陛下下旨不办洗三礼,这便摆明了是对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不待见,甚至是心生不喜与厌恶。 有那消息灵通的嫔妃,更是打听到,昨日陛下去了一趟永安宫回来,便直接下了不办洗三礼的旨意。 得知这一消息,众嫔妃心里头更乐了—— 想来,定是宁氏不长眼的触怒了皇上,惹陛下厌恶了! 陛下才会这般不给宁氏面子。 连带着,宁氏的一双儿女——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也遭到了陛下的不喜与厌弃。 哈哈,看来,宁氏这是要失宠了啊! 实在是太好了! 正当谢皇后与一众嫔妃,幸灾乐祸、暗自窃喜于宁雨菡失宠,她所出的小皇子、小公主,也同样遭了陛下不喜与厌恶之际,永安宫内,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宁雨菡依旧窝在偏殿里,开开心心的坐月子。 此时,宁雨菡正小口小口喝着周嬷嬷刚从小厨房端来的一小碗红枣乌鸡汤。 见榻上的自家娘娘,如没事人般,吃得正香,碧桃禁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碧桃自诩自己的叹气声很小,却还是被宁雨菡给听了个正着。 她循声望去,便见碧桃一副愁眉苦脸、眉头拧得都快能够夹死个苍蝇的模样,禁不住失笑: “碧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唉声叹气的?可是遇上了什么愁事?” 碧桃闻言,原本皱着的一张小脸,不由得更纠结了,差点没直接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娘娘——,唉……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跟陛下说,不给咱们小皇子、小公主办洗三礼呢?” 在碧桃看来,洗三礼不仅要办,而且,阖该大办才是! 人家初生的小婴儿都给办洗三礼,偏偏两位小殿下却没有。 碧桃只觉,实在是委屈了两位小殿下,心里头倍儿不好受! 乍一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一怔,旋即,不由失笑: “你这丫头,原是因着这事在不高兴呢。” 没错! 李元珩之所以突然下旨,取消了两个孩子的洗三礼,的确都是宁雨菡的主意。 不过,她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两个宝宝好! “如今天气寒冷,两个孩子又才刚刚出生,身子娇弱得很。洗三礼上,万一受了凉,可怎生是好?这洗三礼,不办也罢。宝宝们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宁雨菡笑睨了一眼碧桃,正色道。 这便是她劝谏李元珩,让他不给孩子们办洗三礼的原因。 原本,李元珩也直言要给两个孩子办一场隆重热闹的洗三礼的。 毕竟,这可是他膝下唯一的骨肉,不大办一场,昭文帝也怕委屈了两个孩子啊! 然而,在宁雨菡看来,什么热闹风光、隆重的洗三礼,都是虚的。 两个宝宝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她可不想,孩子们因着洗三而病着、累着。 要知道,像两个宝宝这样刚刚出生才几天的小婴儿,最怕的就是生病。 且不说,这是个婴儿极易早夭的年代。 就算是有她这个现代名医的娘在,宝宝们不会早夭,万一一个不小心,落下什么病根来,这也是宁雨菡绝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办这个洗三礼的好。 宁雨菡一边想着,一边转目望向榻上的两个小襁褓。 襁褓中,自己的两个宝宝,正兀自睡得香甜,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不时于睡眠之中,咂吧一下粉嘟嘟的小嘴。 可爱得冒泡! 宁雨菡的眸中染上慈爱,唇角微勾,轻声道: “本宫唯愿两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什么事,都没这个来得重要! 见此情状,一旁的周嬷嬷、初夏、银屏等人,眸光微闪,俱都难掩动容。 碧桃则是明显有些恍然,继而面露羞愧的一欠身: “奴婢愚钝!是奴婢想左了!” 是啊! 什么都比不上两位小殿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要来得重要! 至于什么热闹隆重的洗三礼…… 这些都是虚的! 果然,还是自家娘娘最睿智!最英明! 碧桃心中,因着小皇子、小公主不办洗三礼的那点不甘,瞬间释然。 殿内再次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殿外隐隐传来一阵喧嚣。 守在外头的小喜子高声道: “娘娘,方公公来了!方公公来宣旨来了!” 闻言,倚在榻上的宁雨菡不由挑眉: 方公公? 方进忠来了?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宣旨? 他过来宣什么旨? 就在宁雨菡满目疑惑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但见方进忠手捧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进得殿内,径直来到离宁雨菡约莫几丈远的地方,倏然顿住脚步。 他才从外头进来,恐染了寒气,站在这儿就好! 可不敢靠得离榻前太近。 若是一个不小心,让简昭仪娘娘和两位小殿下染了寒气,陛下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当即笑盈盈冲着宁雨菡躬身一揖: “见过简昭仪娘娘!” 末了,又面容一肃,高声道: “简昭仪宁氏接旨!” 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方进忠又紧接着开口道: “陛下口谕,简昭仪无需叩拜行礼,躺在榻上接旨便可!” 闻言,宁雨菡也不矫情,当即恭声应是: “是!臣妾恭听圣旨!” 言罢,她便倚在榻前,垂首预备接旨。 见状,方进忠暗自点头,这才展开手中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简昭仪宁氏柔敏淑惠,温良谦恭,诞育皇嗣有功,今晋封简昭仪宁氏,为一品淑妃,封号照旧,是为简淑妃。钦此!” 第184章 实在是好命啊! 坤宁宫 谢皇后正好心情的和珊瑚等几名心腹大宫女,说说笑笑。 因着昭文帝不给宁氏所出的一对龙凤胎办洗三礼,谢皇后着实是乐开了怀: “哼,这个宁氏!她以为,她诞下了小皇子、小皇女,她就能够上天了?瞧瞧,陛下的态度可是摆在这里呢。陛下对她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分明也没怎么看重嘛!哈哈。” 提起这事儿,谢皇后便难掩得意与欢畅,唇角止不住上扬。 自宁氏顺利产子、母子均安后,谢皇后便一直危机感满满,生怕宁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会危及到她这个皇后的地位。 见得昭文帝貌似对宁氏、与她所出的一对龙凤胎并不看重,甚至都不给小皇子、小皇女办洗三礼,谢皇后着实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陛下不看重宁氏诞下的一双儿女就好。 要知道,这可是陛下的皇长子、皇长女,本就占尽了先机,若他们再得陛下青睐…… 谢皇后真是想都不敢想! 闻得谢皇后的话,珊瑚立时笑着附和: “那是!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正宫皇后,凭那些妃妾们生下再多的皇嗣,又哪里能够越得过娘娘您去?” 一番话,只说的谢皇后神清气爽,面上越发得意起来。 她兀自骄矜又得意的一扬脖颈,笑道: “那是!” 就在这时,翡翠却自外头走了进来,观其面色,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见翡翠这幅模样,谢皇后当即一挑眉: “翡翠,你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脸色……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么?” 一旁的珊瑚一撇嘴,正想阴阳几句,说翡翠晦气,这副模样跑来皇后娘娘面前,是要怎样。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便是面色凝重的冲着谢皇后一屈膝,先行一步开口了: “启禀娘娘,陛下晋了永安宫简昭仪宁氏为简淑妃。并封皇长子为福王,皇长女为福慧公主,各赐食邑一千户。适才陛下已颁下旨意,眼下,圣旨已晓谕六宫了!” 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原本噙着的笑意,就此僵硬在唇角,原本容光焕发、得意洋洋的面上,登时一沉,猛的捶了一下一旁的案几: “什么?陛下竟然晋了宁氏为淑妃?还给她的一双儿女封王、封公主,还赐了食邑?!简淑妃、福王、福慧公主,食邑一千户……呵,好得很!当真是好得很啊!” 谢皇后原以为,宁氏是失了圣宠,宁氏所出的一双儿女,也不得陛下看重。 谁曾想…… 这哪里是失宠、不看重,这分明就是盛宠隆重! 陛下竟如此宠爱宁氏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 谢皇后越想越心惊、越想面色便愈加难看。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铁青着脸,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速去备辇!本宫要去乾元殿!” 见谢皇后陡然间沉了脸,包括珊瑚在内的一众宫人,俱都不敢出声。 闻言,赶忙齐齐恭声应是,迅速备好步辇,簇拥着谢皇后向着乾元殿而去。 而此时,一直敬陪末座,不敢吭声,此时,俨然已被谢皇后遗忘了的谢芸儿,则是呆呆坐在一隅,久久未曾言语。 见她如此,一旁的贴身宫女适时提醒: “小主,咱们也回吧。” 闻言,谢芸儿这才从呆怔之中回过神来,望向皇后这个嫡长姐离去的方向,眸光一闪,隐有复杂。 适才,她日常过来给长姐请安,恰逢长姐心情好,没有训斥她,而是叫她在这里坐了,陪着说笑。 虽然,谢芸儿其实全程都只是战战兢兢、敬陪末座而已。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开口说了什么,又惹来嫡长姐的一通训斥。 谢芸儿不是傻子,自也知晓皇后这个嫡长姐因何那般高兴,现如今,又为何心情会陡然变差,气急败坏的跑去乾元殿。 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着简昭仪……哦,不,现在,是简淑妃娘娘了! 自己这皇后嫡长姐之所以如此气急败坏,还不是因着听说,简淑妃娘娘晋封为简淑妃、皇长子和皇长女又都被封王、封公主,不仅得了封号、还得了食邑么? 简淑妃…… 提及这位,令她那个不好相与的皇后嫡长姐屡屡吃瘪的宠妃,谢芸儿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道丽影: 她明媚鲜艳、身段袅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的简淑妃娘娘,莫说是皇上会喜欢了,就连她这么一个女子见了,也难免心折。 偏偏,她还如此好运,竟是入宫不久即有孕,此番,又顺利的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这样的简淑妃娘娘,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实在是好命啊! 谢芸儿的眸中闪过艳羡: 若是她能够有简淑妃娘娘这般好命,就好了! 不得不说,后宫之中,与谢芸儿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 大家都暗自羡慕宁雨菡的好命。 恨不得自己成为宁雨菡,有着她这样的好运道。 不仅步步高升,还儿女双全,膝下有皇子、皇女傍身。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嫉恨与愤懑居多。 比如,此刻的谢皇后。 她一路黑沉着脸,杀到了乾元殿,一心想要找昭文帝理论。 乾元殿内 李元珩正预备摆驾去往永安宫,看望宁雨菡、并一双儿女,顺便留在永安宫和宁雨菡一起用膳。 脑海中,浮现起宁雨菡的娇颜、以及小皇子、小公主的可爱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明显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就在这时,方进忠却自外头走了进来。 见年轻帝王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方进忠唇角嗫嚅了一下,明显有些踌躇,想了想,却还是躬身冲着李元珩一揖,恭声道: “禀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陛下,您看……”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 “她怎么来了?” 李元珩心中划过一丝不耐,想了想,却还是摆了摆手: “宣她进来吧。”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不过一会儿,便领了谢皇后进来。 “见过陛下!” 谢皇后强撑着笑意,向着李元珩见了礼,不待李元珩问询,她便迫不及待开口道: “陛下,听说您晋了宁氏为淑妃?” 第185章 皇后,难不成你还想置喙朕的决定? 似是未曾料到,谢皇后才一进得殿内,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宁雨菡晋封之事。 闻言,李元珩微微一怔,继而便是不辨喜怒的一挑眉: “朕确已晋封雨菡为简淑妃,旨意已然晓谕六宫,想必皇后也已知晓。皇后,你就是为了此事,前来乾元殿见朕?” 闻得年轻帝王的话,原本就极为愤懑的谢皇后,不由一哽,面色控制不住变得铁青: “陛下,晋封宁氏为淑妃,这么大的事,您怎的也不和臣妾这个皇后商量呢?内命妇的晋升,理应由臣妾这个皇后定夺才是啊!” 这才是谢皇后最是愤懑与不满,气不过直接跑来找皇帝陛下理论的原因之所在。 且不说李元珩册封皇长子、皇长女为福王、福慧公主,且赐了这两个才出生几天的小婴儿食邑一千户的事。 宁雨菡被突然晋为简淑妃这事,便着实把谢皇后给气得够呛! 按例,如宁雨菡这样的妃妾、内命妇,她们的晋升、贬斥,都应由她这个一宫之主的皇后一手裁夺,经由她的手,颁下懿旨,晓谕六宫。 而今,陛下竟是商量都不和她商量一下,知会都不和这个皇后知会一声,便直接下了圣旨。 谢皇后只觉被昭文帝无视,更是被直接打脸,好生没有面子。 自觉失了堂堂一国之母脸面的谢皇后,只觉得愤懑无比。 然而,她却不知,令她愈加愤懑的事情,还在后头。 “应由你来定夺?” 所以说,皇后此番过来,原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李元珩似笑非笑的睨了谢皇后一眼,眸中隐有讥嘲。 年轻帝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嗤,皇后你错了,朕乃大胤的天子。这大胤的天下,任何事,都应由朕来定夺。朕说了算!朕要晋雨菡为简淑妃,那便是要晋。怎的?皇后,难不成你还想置喙朕的决定,嗯?” 李元珩平生最讨厌旁人质疑他的决定,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之前,宁雨菡说过的一席话,算是说到了李元珩的心坎上了。 那就是—— 身为帝王,他自该乾坤独断。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理应由他这个天子说了算,岂容皇后在此叽叽歪歪、质疑置喙? 哼! 李元珩于心中冷哼一声,眼神冷厉的瞥了谢皇后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满与警告。 可见,谢皇后刚刚的一番话,正正好戳中了这位年轻帝王的敏感点,令得李元珩十分不喜与厌恶。 “陛下……” 谢皇后被李元珩这番话,给怼得哑口无言,怄得不行,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心中憋闷得不行。 一颗心,更是愤懑得,几欲抓狂: 陛下竟然偏袒、偏宠宁氏如斯! 谢皇后心中又嫉又妒,妒恨不已,偏偏又敢怒不敢言。 对上皇帝陛下的冷眼,感受到了年轻帝王眼神中的不满与警告,谢皇后禁不住猛的瑟缩了一下,垂下头去,口中讷讷道: “请陛下恕罪!恕臣妾失言。是臣妾无状了!” 见她如此,李元珩淡淡睨了谢皇后一眼,不耐的冷哼一声,冲着她挥了挥手: “既知罪,皇后便回坤宁宫去,好好思过去吧。无事不要再来朕的乾元殿!” 他可不想要再瞧谢氏这张丑陋不堪的脸。 这女人,她自以为自己隐藏的甚好。 却完全不知,她那张因着嫉妒而变得分外扭曲的脸,是有多么的丑陋与不堪。 真是瞅着就让人心烦! 思及此这些年来,谢皇后的所作所为,李元珩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厌恶与寒芒。 若不是为大计着想,他又岂会容这个毒妇到现在? 哼! 将皇帝陛下话里行间的厌恶与不耐,尽数听在耳中,见年轻帝王犹如赶苍蝇一般,不耐的挥了挥手,便欲将她给打发了,谢皇后眸中一黯,心中再次被愤懑与深深的嫉恨所填满: 陛下竟厌恶、嫌弃她如斯! 这般不给她这个发妻元后面子! 望着面前丰神俊朗、年轻英俊的帝王,谢皇后满心的酸涩与苦涩,下意识抚上自己已生了细纹的眼角、面庞: 她本就比昭文帝大三岁。 面相又偏成熟。 这些年的宫中生活,谢皇后一直殚精竭虑、汲汲营营,夜夜不得安寝。 如今,她已年逾三十,面上、眼角已生了细纹,老态渐显。 而陛下,却依旧丰神俊朗、英俊非凡。 比之他们大婚时,更是褪去少年稚气,更显男子成熟韵味。 当真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再加上这大胤天子的身份,端的是惹眼得很。 惹得天下妙龄女子趋之若鹜,为陛下竞折腰。 后宫之中,如此多正当年的美貌女子。 而她自己,不仅人老珠黄,还始终无出,且不能生养。 若她是陛下,她也会对自己这个人老珠黄、又不会生养的老女人,心生厌恶吧。 而宁氏,应也正是因着既年轻又美貌,肚子还如此争气,如此好命的一举得男,给陛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才得了陛下如此盛宠、如此青睐的吧? 谢皇后心中愤懑不已,却又敢怒不敢言。 兀自垂下头去,掩住眸中的不甘与怨愤,谢皇后一派端庄的恭声应是: “是!陛下。臣妾告退。” 而后,谢皇后便就此告退离开。 谢皇后此番前来乾元殿,来时怒气冲冲,颇有些兴师问罪之意;离开时,却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灰溜溜败走的模样。 一路铁青着一张脸,回到坤宁宫,谢皇后越想越气,一把掀翻了正殿内凤座旁的茶几。 茶几上的茶壶、茶盏等物,应声而落,噼里啪啦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谢皇后犹不解气,抄手便又欲去砸殿内的摆件。 见自家娘娘如此盛怒,翡翠又急又心疼,赶忙上得前去,一迭声柔声安慰: “娘娘,别气!怒极伤身。娘娘,您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 如此置气,何必呢? 闻言,谢皇后却是愤懑的低吼出声: “本宫怎么能不气?陛下压根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如此不给本宫这个皇后面子。本宫都快被宁氏那个贱人,踩到脚底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本宫岂不是站都没地方站了?!” 第186章 比惨 “娘娘,奴婢知晓您此刻心里头憋屈。只是……这个时候,比之娘娘您更加气闷的人,只怕是大有人在呐!” 见皇后娘娘难掩愤懑,翡翠适时提醒,颇有些意有所指的道。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抬手指了指昭阳宫的方向。 原本还满心愤懑、怒不可遏的谢皇后,闻言一怔,旋即立时便悟出了翡翠的话中之意,不由得幸灾乐祸的笑了: “呵,翡翠,你说的极是!想来,王氏那贱人此刻心中应是更加难受!哈哈。亏她还一向自诩和陛下青梅竹马、情意深厚,结果……呵呵,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王贵妃以前仗着宠冠后宫,没少嚣张。 这会儿,宠冠后宫的,换了旁人,人家还和王氏平起平坐,也成了四妃之一。 哼,她倒要看看,王氏这贱人,如今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思及此,谢皇后彻底转怒为喜,面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又愈加加深了几分: 虽然,对于宁氏晋为简淑妃这事,谢皇后依旧觉得愤懑又憋屈,不过,见得王贵妃这个老对手吃瘪,谢皇后就高兴。 啊哈哈。 不得不说,谢皇后与翡翠料想的没错。 王贵妃此时,的确是又妒又恼又怒。 昭阳宫内 偌大的殿中,瓷器、琉璃、玉石碎了一地,王贵妃怒气冲冲,不停的打砸发怒,以泄心中滔天怒意。 差一点没将整个昭阳宫给直接掀得天翻地覆。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俱都噤若寒蝉,一个个拼命缩在角落,不敢吭声,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正在盛怒之下的贵妃娘娘给迁怒。 眼见得王贵妃如此盛怒,贴身大宫女桐儿只得上得前去,一迭声劝道: “娘娘,您且息怒啊!” 谁知,桐儿才一开口相劝,便换换来王贵妃恼怒的一计狠瞪: “息怒?本宫要如何息怒?宁氏那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的贱人,眼下,都能够和本宫平起平坐了。本宫要如何不怒?!” 简淑妃?! 宁氏竟然被晋为了四妃之一的简淑妃,和自己共同位列四妃。 一想到这个,王贵妃便来气! 可恶! 宁氏这个贱人! 她夺了皇帝表哥的宠爱,还好运的生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不说,竟还要和她平起平坐?! 王贵妃心中怒极,妒恨得眸中都快要喷出火来。 见王贵妃一副怒到不行的模样,桐儿一边抬手替她顺着气,一边继续劝道: “娘娘,瞧您说的。您是贵妃、她是淑妃。虽同为四妃,贵淑德贤,贵在最前头,您再怎么样,也还是在淑妃之前呢。” 话到这里,桐儿话锋一顿,意有所指的向着西南边那边一指—— 此处,正是邓贤妃所居的崇德宫方向。 “要奴婢说,贤妃娘娘这会儿,面上岂不是更挂不住?” 说着,桐儿又抬手一指东南方向。 那边,恰好是宁雨菡——这个新晋简淑妃所居的永安宫之所在。 “于贤妃娘娘而言,那位现如今,可是后来者居上了呢。” 贵淑德贤,虽同为一品四妃,贤妃却是排在最末,淑妃仅次于贵妃,俨然排在贤妃之上。 便也就是说—— 宁雨菡这个简淑妃,俨然也是排在邓贤妃之上的。 正正是,现如今后宫之中,谢皇后、王贵妃之下的第三人呐。 可不正是后来者居上? 倒是邓贤妃,这么一来,反落了下乘。 竟是居于宁氏之下了。 闻得桐儿这话,听得她这么一提醒,原本还因着宁雨菡被晋为简淑妃,而无比愤懑恼恨的王贵妃,登时便乐了: “说起来,贤妃倒是更惨呐!哈哈。” 王贵妃禁不住以袖掩唇,幸灾乐祸的笑了。 原本,她还满心的不爽,然而,瞧见旁的人不开心,王贵妃心中的郁气,霎时间便消散得七七八八,只觉得神清气爽。 光顾着看旁人的笑话去了。 尤其是,她看的还是贤妃邓惠仪的笑话。 谁叫这邓氏,老爱摆出一副与世不争、娴静谦和的菩萨款儿? 瞧着她那副样儿,王贵妃老早就不爽了。 哼! 她倒要看看,这一次,贤妃那张娴静面容,还能不能挂得住! * 与此同时 崇德宫内 此时的邓贤妃,面沉如水。 一向自诩为定力极佳的她,此时也难掩心中怒意,随手摔坏了她最喜爱的一樽汝窑白瓷净瓶,犹不解气: “淑妃?陛下竟晋了宁氏为淑妃!” 想她邓惠仪,出生世家大族,自陛下还是太子时,便入东宫为侧妃,服侍于御前,苦心经营多年,也不过才得了个贤妃的位置。 谁曾想,竟是被个出身卑微,入宫不过一年的宁氏,给后来者居上,生生压了一头。 现如今,她不仅比不上谢皇后、王贵妃,竟是连宁氏这贱人都不如了么? “凭什么?宁氏这贱人,她究竟凭什么?!” 邓贤妃咬牙切齿,重重一拍桌道。 话虽这么说,邓惠仪心中,自也知晓,宁雨菡究竟是凭什么,能一跃成为简淑妃。 还能是为什么? 还不是凭着陛下的宠爱,以及好命的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且不说,她一跃成为犹在她这个贤妃之上的简淑妃,就拿宁氏的一双儿女来说—— 小小婴孩,出生不过才三天,便被陛下封王、封公主,又是赐封号、又是赐食邑。 福王、福慧公主…… 这两个都是寓意极好的封号。 更要命的是—— 他们还是陛下的皇长子、皇长女…… 思及此,邓贤妃的眸光越来越沉,眸中划过一抹阴鸷,唇角微扬,噙起一抹冷笑: “日子还长着呢。本宫倒要看看,宁氏究竟能否一直这般好命。陛下对她的宠爱,又还能够维持到几时。呵,这后宫之中,从来就不是争一日之长短!不急!” 她有的是手段和耐性。 这后宫之中,笑到最后的人,一定会是她——邓惠仪! 呵呵。 邓贤妃的眸子,划过一抹饱含算计的笑,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娴雅贞静模样,冲着一旁垂首侍立的贴身大宫女如梅摆了摆手: “去!请夏才人过来。就说本宫邀她过来品茗。” 第187章 原是来替孩子们赐名的 瑶华宫,枫林阁 乍一得知宁雨菡被晋封为四妃之一的简淑妃的消息,夏才人也是满心的不忿与不甘: “可恶!” 无处泄愤的夏才人,将手中茶盏,向着地上狠狠一掷,咬牙切齿的暗啐一声。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忙活了一场! 亏她费心谋划了一场,布了那样一个怎么看、怎么都天衣无缝的局。 结果,宁氏居然只是有惊无险,半点事都没有。不但好命的顺利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还一跃位居一品淑妃。 夏才人真的快要怄死了! 心中又嫉又妒,发狂般的嫉恨好命、又好运的宁雨菡之余,夏才人又忍不住在心中狠狠暗啐一口,暗道一声: 沈氏那蠢货,真真是没用! 一点事都办不好。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活该被扔去喂狗! 夏才人正于心中恨得暗自咬牙,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内侍突然来报: “小主,崇德宫贤妃娘娘遣人过来了。” 夏才人闻言,不由一怔: 贤妃怎的遣人过来了? 心下虽狐疑,夏才人的一张圆圆脸上,却是笑得一派娇憨,忙不迭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请进来。” 小内侍闻言,当即领命而去。 夏才人又径直起身,来到了门口,恰好与贤妃派人的宫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夏才人,我们娘娘说请您过去品茗呐。” 来人冲着夏才人甚为随意的施了一礼,笑道。 闻得贤妃找她品茗,夏才人心中咯噔一声: 贤妃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只怕,品茗是假,而是…… “如此,便有劳这位姐姐带路了。我这就随你一起去崇德宫。可莫叫贤妃娘娘久等了!” 夏才人心中虽百般不愿,却还是兀自强笑着道。 贤妃这样的高位妃嫔有请,她这个小小才人哪里敢不去? 何况,贤妃手里头,还捏着她要命的把柄呢。 对于贤妃的吩咐,夏才人更是不敢不从。 就这样,夏才人在宫人的引领下,去往崇德宫。 第188章 李明珠和李景曦 见得宁雨菡眼神晶亮,眸中盛满期待的小星星,李元珩微一勾唇,这便朗声开口道: “朕已想好了!小公主乃是朕与雨菡你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乖巧的女儿,是为咱们的掌上明珠,便唤明珠吧。雨菡,你认为如何?” “李明珠……” 闻言,宁雨菡缓缓道出这个名字,心中细细咀嚼道。 明珠啊—— 这个名字,虽然十分直白浅显,却实实在在的道明了这个孩子,于她和昭文帝心中的地位。 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他们待她,必是如珠如宝。 思及此,宁雨菡点了点头: “嗯,不错!” 说话间,她又垂眸,轻点了点襁褓中的小公主,逗弄起了自家宝贝女儿来: “宝宝,听到了么?父皇替你取好名字了哦。你叫——李明珠!喜欢不喜欢你的名儿?嗯?明珠——” 襁褓中的小公主,不知是真的能够听懂母亲的话,还是被母亲给逗弄的,竟是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宁雨菡见状,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只乐得见牙不见眼,美目盼兮的转目望向一旁的年轻帝王: “陛下,你看到了么?小公主在笑哦。咱们的小宝贝貌似也很喜欢您给取的这个名字呢。” 说着,宁雨菡又再次转目垂首望向襁褓中的小公主——李明珠,点了点小宝贝的小鼻头,笑道: “是不是啊?明珠?” 而襁褓中的小公主,则好似在回应母亲的话般,再一次挥着小手手、蹬着小肉腿,手舞足蹈、咯咯咯直笑。 见此情状,宁雨菡更乐了,就连一旁的李元珩,也禁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雨菡,你说的没错!看来,咱们的小公主的确很喜欢她的名字!” 李元珩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公主一把抱起,面上满是欢喜与自豪: “朕的小公主怎么就这般聪明呢?你这是听得懂父皇的话么?好!好!好!咱们以后就叫明珠。李明珠!父皇和母妃的掌上明珠!哈哈哈——” “陛下,咱们的小公主这会儿有名字了。那小皇子呢?陛下给他取了个什么名儿?” 第189章 这样的娘娘,陛下怎能不爱? 永安宫内 宁雨菡的心情甚好。 熬了一个月,总算是可以出月子了。 真好! 命人早早备下热水,宁雨菡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头、又洗了个澡。 虽然是冬季,但宁雨菡素来爱洁,坐月子一整个月没有洗头洗澡,宁雨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开始发臭了。 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只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白嫩嫩,宁雨菡这才从浴盆中起身,任凭着初夏、碧桃给她擦拭干净身子,随意的披了件外袍,这便在初夏、碧桃的搀扶下,出了浴室,拐进了内室。 而此时,偌大的榻上,已然摆满了各色衣裳。 见得宁雨菡自浴室内出来,立在榻前的银屏,当即冲着她一福,又一指榻上的衣裳,笑道: “娘娘,这些都是内务府最新送来咱们永安宫的新衣。娘娘,您今晚想要穿哪件?” 他们娘娘受宠,又刚刚晋为简淑妃,内务府自是上赶着巴结,叫绣房那边赶制了好些衣物,巴巴的给他们娘娘送了过来。 这些衣裳,件件鲜亮,既是时兴的样式、布料,又正正合了娘娘,贵为四妃之一——淑妃的身份。 银屏一时间,不由得也有些挑花了眼。 索性就将它们全都摆放在榻上,任凭宁雨菡来挑选。 娘娘想要穿哪件,便穿哪件吧。 “嗯。” 宁雨菡闻言,微一颔首,轻“嗯”一声。 一边任凭着初夏和碧桃替她绞着湿发,一边抬眸望向摆满床榻的各色衣衫: 桃红、银红、紫色、鹅黄……各色各样、各种款式的宫装,应有尽有。 宁雨菡的目光,在这些衣衫上一一掠过,最终,抬手一指,挑了件紫色蜀锦绣金丝鸾鸟祥云如意纹图案的宫装: “就这件吧。” 闻言,银屏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与初夏、碧桃一起绞干了宁雨菡的湿发,三人又一起服侍着宁雨菡穿上了那件紫色宫装。 宫装华美繁复,穿在宁雨菡的身上,却是异常好看。 在紫色宫装的映衬下,原本就肤色白皙的宁雨菡,愈发显得肤如凝脂,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生生令人挪不开眼。 “娘娘,您真美!待会儿,陛下见了您,定是移不开眼!” 银屏见状,由衷赞道。 闻言,初夏和碧桃也俱都掩唇,嘻嘻一笑,点着头,口中附和着: “就是!就是!” “银屏姐姐说的对!我们娘娘这般美,陛下见着咱们娘娘,自是挪不开眼的!” 宁雨菡则是抬手一点银屏额头,嗔道: “你这妮子!好生贫嘴!” 说着,宁雨菡又冲着初夏、碧桃、银屏三人,挥了挥手: “行了!别贫嘴了。还是赶紧替本宫梳妆吧。莫误了满月宴开宴的时辰!” 作为福王与福慧公主的生母,两个小家伙的满月宴,宁雨菡自然是要去参加的。 不仅要参加,还要以最好的状态,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她这个做娘亲的,定要给两个小家伙做足场面! 而初夏、碧桃、银屏等人,比之宁雨菡,则明显要想得更多。 不仅仅是给两位小殿下撑场面的问题。 这场满月宴,也是他们娘娘晋为简淑妃后,第一次于公开场合示人。 更是娘娘坐月子闭关一个月后,头一次出门。 初夏、碧桃、银屏三人,可都是摩拳擦掌,铆足了劲儿定要将他们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务必要让外头的人一瞧见,便眼前一亮。 让后宫的嫔妃,都自惭形秽。 是以,闻得宁雨菡的话,初夏、碧桃、银屏等人,当即恭声应是,将宁雨菡扶至妆台前,便开始给宁雨菡梳妆打扮。 “娘娘,您今日想要梳个什么发髻?” 碧桃手巧,日常负责替宁雨菡梳发髻。 这会儿,她一边用镶宝象牙梳,一下一下梳理着宁雨菡乌黑柔顺的秀发,一边认真询问道。 “便梳个惊鹄髻吧。” 宁雨菡想了想,道。 碧桃闻言,连忙恭声应是,手指翻飞间,很快便替宁雨菡梳好了一个惊鹄髻。 宁雨菡指挥着碧桃,替她斜插了一支赤金镶宝点翠鸾凤步摇,步摇上的流苏上坠满了珍珠、各色宝石、翡翠等物,显得华美异常。 倒是与宁雨菡今日所穿的这身紫色蜀锦绣金丝鸾鸟祥云如意纹图案宫装,相得益彰,衬得宁雨菡整个人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娘娘,您可真是太美了!” 碧桃见状,不由得由衷赞道。 言罢,她又禁不住掩唇一笑: “岂止是陛下啊。奴婢瞧着娘娘您,都要挪不开眼了!” “你这小促狭鬼!” 宁雨菡闻言,嗔了碧桃一眼,兀自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心下也颇为满意。 又叫碧桃替她在耳间坠了一副,与这赤金镶宝点翠鸾凤步摇成套的赤金镶宝流苏耳坠,颈间挂一副赤金镶宝嵌玉璎珞,手腕上则是戴了一对质地上乘的羊脂玉手镯。 这么一番装扮下来,宁雨菡越加华贵异常、贵气逼人,美得令人心折。 就连素来稳重的初夏,见此情状,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禁不住叹道: “娘娘您真的好美啊!” 闻言,宁雨菡抿唇一笑,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显然也甚为满意。 但见碧桃拿起脂粉,预备替她上妆,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 说着,宁雨菡便用自制的蜜粉,在脸上薄薄的扑了一层,又点了点儿自制的胭脂,显得整个人愈发的白里透红,越发的娇艳欲滴。 复又拿起石黛,淡扫峨眉,又替自己画了个眼线,刻意在眼尾处拉长上挑。 末了,宁雨菡又特意选了正红的口脂,在唇上抿了一下。 一番打扮下来,镜中的宁雨菡,愈发显得艳光四射,尽显宠妃风华,端的是风华绝代。 围在妆台旁的银屏、初夏、碧桃几人见状,俱都是眼神晶亮,明显一副集体被自家娘娘给惊艳到的模样。 他们娘娘如此美貌,怪道陛下会如此宠爱娘娘! 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谁不爱? 是个人都喜欢的啊。 更何况,这个美人儿,还如此好孕、如此争气,端的是让陛下一年抱俩,为陛下孕育了皇长子、皇长女—— 两位可爱、活泼、又健康的小殿下。 这样的娘娘,陛下怎能不爱? 简直爱死了,好么? 第191章 你个老虔婆,给本宫等着! “朕过来接雨菡你、和明珠、曦儿,一起去正阳殿。”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当即微一勾唇,道。 说着,他又转目,一脸慈爱的望向被乳母们抱着的龙凤胎,见两个小婴儿打扮得玉雪可爱,此时,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小脚脚,冲着他“啊啊啊”,似在向他这个父皇打招呼,李元珩禁不住唇角上扬,面上那慈爱的笑意愈浓。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的心中,则是不由一暖: 昭文帝竟是来接她和两个孩子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却是垂下头,一派温良谦和的恭声道: “臣妾带着明珠、曦儿过去正阳殿就好。陛下乃万乘之尊,哪里好劳动陛下您过来接臣妾和孩子们?”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今日的满月宴,雨菡你们娘仨才是主角。朕来接你们同去正阳殿,自是应当。” 事实上,他就是特意来接宁雨菡和两个孩子的。 说话间,李元珩便是一把牵起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柔声道: “好了,雨菡,咱们走吧。满月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带着明珠和曦儿早些过去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那些前来赴宴的王公大臣、朝廷勋贵们瞧一瞧,他的一双儿女,是有多么可爱了。 哈哈。 宁雨菡本就是谦让一番,闻言,便也就坡下驴,抬眸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 “既如此,陛下,咱们就走吧!” 见状,李元珩朗声一笑,旋即,挥了挥手: “好!好!走!摆驾正阳殿。” 言罢,李元珩便携着宁雨菡,一起出了永安宫,周嬷嬷则带着乳母们,抱着两位小殿下跟在后头。 帝妃二人双双起驾,在宫人前呼后拥的簇拥之下,向着正阳殿方向而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正阳殿内外,高悬着一个个大红灯笼,只照得殿内殿外,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显得分外热闹喜庆。 远远的,便听得殿中传来的阵阵喧嚣声、私语声,竟是好不热闹。 此时,正阳殿内已坐满了人。 第193章 你还真是个老六啊! 一众王公大臣、朝廷勋贵,正就这样,暗自盘算着。 与其他人不同,王皇贵太妃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两个大红襁褓中的龙凤胎身上。 盯着襁褓中健康壮实的小皇子、小公主,王皇贵太妃心中暗恨。 此时此刻,王皇贵太妃都开始有些后悔让宁氏入宫了。 当初选秀那会儿,她怎么会觉得宁氏是个不好生养的呢? 这不到一年,就直接抱俩啊! 早知道,她就把宁氏赐与成王府,指给她的敬儿了。 也好多为敬儿诞下几个健健康康的子嗣不是? 王皇贵太妃还在那里暗自懊悔着,却不知,她的亲儿——成王李敬,此时一直盯着坐在李元珩身旁的宁雨菡瞧,一时间,眼神更是禁不住有些痴了: 宁氏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美、越来越好看了! 真真动人动心,叫人生生挪不开眼。 李敬望向宁雨菡的目光,难掩灼灼。 思及此刻的场合,李敬才按捺下心头的火热、与他那点子不可为外人道的绮念,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目光。 毕竟,对方乃是皇兄的嫔妃,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直盯着她瞧,也不合适。 若是被皇兄发现了,那便糟了。 搞不好会坏了大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且再忍忍。 待到大事得成,宁氏迟早会是他的! 垂下眸去的瞬间,成王李敬眸中陡然迸发出一道暗芒。 复又装若无事的再次抬眸。 瞅了眼身旁的成王妃孙氏,但见她一身绛色王妃正装,只将原本就人老珠黄、五官平平的她,衬得越发老气横秋,没有一点儿风情与妩媚。 见状,成王李敬不由撇嘴,只觉得分外扫兴,当即转目望向坐于孙氏侧首位置的侧妃贾氏。 而贾氏好似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也媚笑着望向自家王爷,不停的冲着李敬暗送秋波。 然而,有宁雨菡这般清媚无双、风华绝代的绝世大美人,这样的珠玉在前,就连他府中素以美貌闻名的贾侧妃,此时此刻,却也显得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以往在府中,对于贾侧妃的暗送秋波,一向十分受用的李敬,这会儿,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第194章 雨菡,莫辜负这良宵呐! “雨菡——,雨菡——,你这是发什么愣呢?嗯?” 见宁雨菡似有些恍神,李元珩不由挑眉,在她耳畔一迭声轻唤道。 闻言,宁雨菡立时回神抬眸,冲着这位“老六”皇帝,嫣然一笑: “没有啦。陛下,臣妾只是有些累了!想要歇息了。” 谁知,她此言一出,李元珩便立时横了她一眼,轻哼道: “说了叫你唤朕六郎的呢?又忘了?” 闻言,宁雨菡欲语还休的瞥了年轻帝王一眼,千回百转的娇声唤了一声: “陛下~” 干嘛非要自己唤他六郎啊? 真是的! 宁雨菡原打算用娇嗔将此事给揭过,谁知,李元珩却很执着。 “乖!快唤一声六郎,朕听听!” 宁雨菡:“……” 见皇帝陛下如此坚持,宁雨菡也只得妥协,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六郎——” 闻得这声六郎,李元珩明显很是受用。 他只觉得,好似有小猫用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他的心尖一般,心头莫名一颤,唇角止不住上扬: “嗯!乖了!” 说话间,李元珩双臂微合,愈发将宁雨菡紧紧箍在怀中,一双桃花眼分外晶莹,含笑望向怀中的娇人儿: “雨菡不是说累了么?那……咱们这便去安置吧。” 说着,李元珩便是长臂一伸,直接将宁雨菡给一把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向着内室而去。 “啊——” 宁雨菡被年轻帝王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给唬得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 她自是听出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俏脸禁不住一红,一边下意识将小手紧紧攀上李元珩的脖颈,一边抬眸嗔道: “陛下~,你别……臣妾还没洗漱呢。” 天知道,宁雨菡这般说,真就是想让昭文帝赶紧放她下来,谁知,李元珩闻言,却只是微一勾唇,俊脸倏然向着她靠近,在她耳畔轻笑着低语道: “朕也还未曾洗漱呢。如此,咱们便一起去洗漱吧。” 一时言罢,李元珩便抱着宁雨菡,转了个弯,直接向着浴室而去。 宁雨菡自也秒懂了年轻帝王的话中之意,俏脸再次腾的一红。 “陛下~,别……你……啊——” 宁雨菡正欲娇声劝阻,却已被李元珩给抱入了浴室。 而方进忠则早已贴心的指挥了宫人,在此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此时,浴室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洗浴用的大木桶,木桶内盛着泡着各色花瓣、冒着热气的热水。 还不待宁雨菡多言语,李元珩便直接将宁雨菡给扔进了盛着热水的浴盆中。 见状,宁雨菡下意识惊呼一声。 然而,还不待宁雨菡惊呼完,李元珩便倾身凑上前去,用他那弧度优美的薄唇,一把擒住了宁雨菡的樱唇,一吻封唇,将宁雨菡的惊呼给尽数吐没于口中…… 一番辗转缱绻间,李元珩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三两下替宁雨菡褪去了衣衫,又迅速除去了自己身上的龙袍,纵身一跃,整个人径直跳入那木桶之中。 伴随着李元珩的动作,木桶内的水哗啦啦直响。 “陛下~” 浴室内,传来宁雨菡的娇嗔。 “叫六郎。” 李元珩兀自拥紧了水中的娇人儿,低声道。 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了宁雨菡的耳垂。 宁雨菡想要反抗,奈何却根本反抗不得。 在水中扑腾了许久,不但没有逃出某人的魔爪,反而被反客为主,吃干抹净,没得奈何,只得妥协,娇滴滴唤了声: “六……六郎~” 一时话落,哗啦啦的水声越响越烈…… 守在外头的宫人们,听得浴室那边的动静,禁不住脸红心跳。 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场鸳鸯浴,又这样那样了好几次,李元珩这才替宁雨菡擦干身子,抱着她来到寝房。 才一将人放到榻上,李元珩便又压了上去。 “陛下,你干嘛呀~?” 独属于年轻帝王的气息扑面而来,被折腾得有些精疲力尽,原本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宁雨菡瞬间清醒,禁不住开口道。 一边说,还一边抬起小手推了推李元珩,可惜没有推开。 眼见得这家伙又覆了上来,宁雨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再说—— 不是吧?你又来? 闻得宁雨菡似嗔似怪的娇呼,李元珩下意识垂眸望向榻上的娇人儿,恰好与她那盛满嗔怪的美眸,撞了个正着,自也是秒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 见此情状,年轻帝王不由得弯唇一笑,只将俊脸凑到宁雨菡耳畔,低笑道: “良辰美景,春宵苦短。雨菡,莫辜负这良宵呐!” 这厮真的还要来? 从李元珩的暧昧话语中,秒懂了这厮的话中之意,眼瞅着,李元珩又要覆上来,一双大掌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移,宁雨菡赶忙娇声推拒: “别!陛下,还是别了吧。身体为重!陛下,您要节制啊!” 见李元珩闻言,依旧不为所动,宁雨菡只得撒娇般的一边摇晃着年轻帝王强而有力的手臂,一边嗲声轻唤了一声: “六郎~” 原以为,她这般撒娇,昭文帝就会服软,放过她。 毕竟,昭文帝一向最吃她这一套。 总是抵不过她向他撒娇。 有道是,女人会撒娇,男人魂儿会飘嘛。 宁雨菡想得倒是挺好,然而,这一次,她却是失算了。 她这一声撒娇般的“六郎”,不但没有让李元珩收手,反而,只唤得年轻帝王心花怒放、热血沸腾,浑身的血液,顷刻间都汇聚到一处,愈发牢牢箍住宁雨菡的纤腰,修长大掌满是炙热,望向榻上的人儿的目光,亦满是灼灼: “朕已经够节制的了!” 若不够节制,他岂能辛苦的忍到今天,才…… 一番话落,李元珩再不迟疑,搂抱着怀中娇人儿便又是一阵抵死缠绵…… 一室旖旎。 听得屋内隐隐传来的动静,守在门口的宫人们,俱都是面红耳赤。 就连天上的月亮,好似也被羞得躲进了云彩中。 唯有方进忠呵呵一笑,于心中不住点头: 陛下今日,可算是得偿所愿、雄风大振咯。 陛下和简淑妃娘娘如此恩爱。 说不定,再过不久,宫里头便又要添小皇子、小公主了呐。 到时候,宫里头可就要热闹了! 哈哈。 第195章 朕替你揉揉 一夜恩爱缠绵。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元珩便早早起身,预备要去上朝。 不得不说,这厮虽然“凶残”了些、没节制了些,却真是个好皇帝。 任凭昨夜再是胡天胡地,这会儿,依旧兢兢业业的早起上朝,真不是个昏君。 帐外的动静,将原本好梦的宁雨菡给惊醒,她打了个呵欠,想要挣扎起身,刚一动,便只觉浑身酸疼,像是被辆大马车碾过似的。整个人好似一根软趴趴的面条一般,完全没有力气。 宁雨菡皱眉,一个没忍住,禁不住“嘶”了一声。 正在外头,伸开双臂,任凭着宫人们服侍更衣的李元珩,听到了声音,当即抬手掀开帐幔,便见宁雨菡正皱着一双秀眉,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李元珩禁不住蹙眉: “雨菡,你怎的醒了?怎么,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他已经命人尽量不要发出声响了,怎的还是将这娇人儿给吵醒了呢? 真是的! 瞧她这样儿,是有哪里不适? 宁雨菡原本正皱眉吸气中,乍一听得李元珩的话,便是抬眸,十分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陛下,您说呢?臣妾为何不适,陛下您会不知道?” 宁雨菡饱含控诉的瞪了年轻帝王一眼—— 这个老六!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头没有数么? 若不是李元珩这厮昨晚,硬拉着自己这样那样,折腾个没完,她现在至于这样么? 哼。 迎上宁雨菡饱含控诉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李元珩便秒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禁不住掩唇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心中的尴尬、与那么一些小得意。 没错! 就是得意。 看到被自己狠狠疼爱过的女人,这副模样,身为男人,李元珩是有一些得意的。 证明他能力强嘛! 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娇娇人儿。 一想到,榻上的娇人儿昨夜被他狠狠征服过。 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扬起一抹弥足的笑。 见得他这副模样,宁雨菡再次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身子下意识一挪,下一刻,她便是又“嘶”了一声。 “雨菡,你怎么了?” 乍一闻得榻上娇人儿的娇呼声,李元珩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敛,难掩关切的柔声询问道。 说话间,他还一边垂眸,目光关切的凝视着宁雨菡,似在查看宁雨菡究竟有哪里不适。 “唔,腰好酸~” 宁雨菡无力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腰。 事实上,不仅是腰,她腿也酸、手臂也酸,浑身都酸…… 不过,腰上显然要更不适一些。 宁雨菡抬起小手,试图去揉按酸软无力的腰肢,谁知,李元珩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朕替你揉揉。” 李元珩的眸中闪过心疼,柔声道。 说话间,他的大掌已经伸到了宁雨菡的腰间,笨拙的在她腰间轻轻揉捏。 别说,被他这么一弄,宁雨菡还真感觉腰间似乎没那么酸了,甚至,还怪舒服的。 宁雨菡嘤咛一声,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 将榻上娇人儿的神态表情尽数瞧在眼里,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手下动作不停,继续替宁雨菡按压、揉捏。 几息后,宁雨菡娇声道: “多谢陛下,臣妾感觉好多了!” 说着,她便欲挣扎起身。 见她如此,李元珩不由皱眉: “雨菡,你这是做甚?” 不是不舒服么? 躺着就好了啊。 干嘛要起身? “陛下,臣妾服侍陛下梳洗更衣!” 闻言,宁雨菡正色道。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挣扎起身。 李元珩闻言,二话没说,便一把将宁雨菡按回到榻上: “不是说不舒服么?你只管躺着!朕哪里需要你服侍?” 闻言,宁雨菡却是不依: “可是……按例,臣妾身为嫔妃,侍寝后第二日,臣妾是有义务早起服侍陛下梳洗更衣的。” 这也便是宁雨菡忍着身体不适,也要挣扎着起身的原因。 她自然知道,以昭文帝对她现在的宠爱,她不起身服侍昭文帝,也没什么。 昭文帝自也不会说她什么。 然而,若是有朝一日,她失宠了呢? 今日的这些行为,都会被视为怠慢、恃宠而骄,说不定便会遭来昭文帝的厌弃,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第196章 朕的雨菡真好看 “嗯,我好多了!辛苦你了,汐月!”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抬眸盈盈笑道。 汐月闻言,禁不住唇角微翘,却是连连摆手: “瞧娘娘您说的!可是当不起娘娘您这声谢。” 话虽如此说,汐月心里头却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简淑妃娘娘待她素来谦和,从不摆后宫娘娘的款儿。 还给她道谢。 汐月感觉,自己的付出与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与尊重,心下暗自欢喜。 见得汐月这副欢喜的样儿,宁雨菡的眸中也掠过笑意: 被她夸一下,就这么开心了? 这妮子,这么容易满足的么? 说起来,也是心酸。 就是能得到病患应有的认可与尊重,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竟也这般不容易达成。 汐月是个好医者,实在不该受此等不公待遇。 宁雨菡眸光微闪,心下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守在屋外的银屏、初夏等人,听得寝房内的动静,推开门鱼贯而入: “娘娘,您醒了!” “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 几人七手八脚一通忙碌,伺候着宁雨菡洗漱穿衣,周嬷嬷则是张罗着叫小厨房去准备吃食。 “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了吃午膳的时辰,便就直接上午膳。” 见周嬷嬷要走,瞅了眼桌上的更漏,宁雨菡摆了摆手道。 既然起得晚,她便两餐并作一顿,吃了得了。 周嬷嬷闻言,自是恭声应是,笑眯眯道: “那娘娘先用碗燕窝粥,垫垫肚子再说吧。” 说着,她便将手中捧着的热腾腾的燕窝粥,向着宁雨菡手边一递。 这可是周嬷嬷一早便预备下的。想着娘娘起床时腹内空空,吃一碗好克化的燕窝粥,垫垫肚子正好。 她再吩咐小厨房的厨子备膳,也不迟。 可不能让娘娘饿着肚子。 “知道了!我吃还不成么?” 眼见得周嬷嬷将热腾腾的燕窝粥递到她手边,宁雨菡也没推辞,只是笑道。 说着,便接过燕窝粥,拿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别说! 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第197章 有功当赏 宁雨菡明明是在嗔怪。 然而,她却不知,她那眼波流转间,一双美眸波光潋滟,所流露出来的风情,实在是动人动心。 李元珩只觉心头一颤,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愈发灼灼。 “雨菡——” 李元珩一把执起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眸光深邃,顺势一带,一把将宁雨菡带入怀中。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旖旎起来。 一旁的银屏、初夏等人见状,俱都禁不住羞红了脸,正欲鱼贯着退出室内,将这一方天地,留给陛下和娘娘二人。 谁知,就在这时,襁褓中的龙凤胎,不知怎的,突然“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就此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明珠、曦儿怎么了?娘亲的乖宝宝,可是有什么不适?” 乍一闻得孩子们的哭声,宁雨菡当即一把挣开李元珩的怀抱,转目望向襁褓中的两个小婴儿,急急问道。 怀中的暖玉温香陡然一空,李元珩却也顾不得心中的那点子怅然若失,亦是同样急急转目望向一双儿女,一迭声问道: “是啊!明珠和曦儿这个怎么了?为何会哭?” 帝妃二人语带焦急,难掩关切与心疼。 “陛下、娘娘,两位小殿下应是饿了,要吃奶了。” 乳母们飞速查看了一番,恭声禀道。 闻言,宁雨菡这才明显松了口气: “原是如此啊。那你们赶紧给他们喂奶去吧。” 自喂过初乳后,宁雨菡便没再怎么给两个孩子喂过奶。 倒是都由乳母负责。 没办法,周嬷嬷看得太紧,她本身的奶水也不足以供养两个孩子。 索性,宁雨菡也不折腾了。 唉。 李元珩闻言,也是挥了挥手: “赶紧去!可别让明珠、曦儿饿着。” 乳母们自是忙不迭应是,抱着龙凤胎去到了耳房。 就在这时,周嬷嬷也适时的走了进来: “娘娘,午膳已备好,可以去用膳了。” 闻言,宁雨菡还没有说什么,李元珩便已是转目望向她,朗声道: “雨菡,走!用膳去。孩子们有得吃,朕总也不能让你饿着不是?” 第198章 六郎,君无戏言哦~ 说话间,宁雨菡又用小手,一把拽过李元珩的衣袖,晃了晃,扬起一张莹白小脸,美眸轻眨,眼含期待的望向年轻帝王。 宁雨菡都打算,若是李元珩还不松口,她便要再将他乃大胤天子,理当乾坤独断的话头,再搬出来说叨一番了。 和李元珩这厮处得久了,宁雨菡一早便发现了,李元珩这厮,对于一切有着十足的掌控欲,他只怕最喜听、也最喜做的,便是这乾坤独断了。 每每她说这话,都会说到他的心坎上,然后,便是对她无有不应。 于是乎,这便也成了宁雨菡的杀手锏。 当然,她也不会常常将此挂在嘴边。 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拿出来念一念,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令得宁雨菡意外的是,今日的李元珩却是出奇的好说话,都不待她祭出这杀手锏来,李元珩便直接点头同意了: “行!就依雨菡你所言,朕便封这医女莫汐月为从七品太医院医官,往后专门服侍你和两明珠、曦儿。” 乍一闻得宁雨菡刚刚最后的那一席话,李元珩的面色便是陡然一沉,沉吟片刻,便是径直点头道。 刚刚那番话,令得李元珩联想到宁雨菡生产那日的艰险。 也深觉宁雨菡所言不错。 医女地位低微,凡事还要请示太医,由太医们定夺之后,才能行事。这样一来二去,的确很耽误时间,搞不好,便极有可能延误宝贵的救治时间。 李元珩甚至不敢去想,宁雨菡当时生产时,若没有当机立断,一早便令医女汐月全权负责她的生产事宜,这样耽误下来,后果会如何。 越想越是心惊。 李元珩索性拍板同意了封汐月为太医院医官的事,并直接赐予了她品阶。 就叫这个新任太医院女医官,负责照看雨菡和两个孩子吧。 如此,他也能安心! 至于先例不先例的…… 没有先例,他便开个先例,又如何? 他乃大胤天子,手掌乾坤,不过区区小事,何人胆敢置喙! 哼。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眨了眨眼,一脸惊喜: “陛下,您说真的?” 似怕年轻帝王会反悔,不待李元珩出声,宁雨菡便紧接着又娇声道: “六郎,君无戏言哦~” 闻言,李元珩禁不住哑然失笑: 这妮子! 这是怕他反悔,故意在将他一军呢。 不过,他刚刚的话,却并不是一时冲动,他也并不会反悔。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好气又好笑的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自然是君无戏言!朕这便叫人拟旨。” 言罢,李元珩大手一挥,当即吩咐方进忠拟旨去也。 见皇帝陛下如此雷厉风行,宁雨菡也并没有阻止,只是抿唇一笑: 对此,她自是乐见其成的啦。 又怎么会阻止? 眼见得目的达成,宁雨菡心情甚好的兀自一弯唇,小鸟依人一般,往年轻帝王怀中一倚。 后头的事,有昭文帝呢。 她便不插手了。 * 离永安宫正殿不远的某个小院 这里因与正殿离得近,在宁雨菡成为永安宫主位之后,便将这座小院,定为了贴身心腹们的住所。 初夏、碧桃、银屏、周嬷嬷等人,俱都居住在此,以方便他们随时听候宁雨菡召唤,去往正殿服侍宁雨菡这个主子。 而医女汐月,自被派来永安宫后,也一直居住于此。 原本这个时候,她一准儿会服侍在宁雨菡近前。 不过,听闻陛下驾到,汐月便也就识趣的没有过去正殿。 闲来无事,她正在整理和简淑妃娘娘切磋探讨医术时,所记录下来的笔记,就在这时,忽闻外头一阵喧哗。 隐约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尖细嗓音响起: “医女莫汐月可在?” 汐月闻言,心头一惊,当即放下手中纸笔,起身疾步推门而出,便见方进忠方爷爷的徒弟——御前太监小许子手中捧着一道明黄色卷轴,在几名小内侍的簇拥下,款步来到门前。 而适才那道尖细嗓音,便是出自小许子之口。 怪不得有些熟悉。 汐月于心中暗道,却又有些莫名: 小许子公公怎么来了? 而且,手中怎的还捧着明黄色卷轴。 这—— 分明好似圣旨的模样。 按捺下心中万般思绪与疑虑,汐月端端正正冲着小许子一福: “奴婢汐月在此。不知小许子公公找奴婢,可是有何吩咐?” 小许子闻言,却是一摆手: “哪里敢有什么吩咐?洒家是过来传旨的。” 说着,不待汐月有所反应,小许子便径直一扬双手捧着的明黄色圣旨,高声道: “医女莫汐月听旨!” 汐月闻言,被唬得一跳: 竟然真有圣旨! 顾不得再想许多,汐月便是噗通一下跪倒,垂首做恭身听旨状,口中恭声道: “奴婢听旨!” 见状,小许子满意一点头,这才不疾不徐高声宣读陛下旨意: “陛下有旨,简淑妃平安生产,医女莫汐月居功至伟,为表嘉奖,特封医女莫汐月为从七品太医院医官,享太医院从七品医官俸禄、及一切待遇。钦此!” 一时言罢,久久得不到回应,小许子垂眸望去,却见跪地接旨的莫汐月早已整个人呆怔在当场,瞪大了双眼,一副万万没想到、又万分不敢置信模样。 她这幅模样,倒是把前来宣读圣旨的小许子,给逗乐了: “莫医官,您就别愣着了。赶紧接旨吧!” 闻言,陷入呆怔中的汐月这才回神,忙不迭点头: “哦哦!是!是!奴婢接旨!” 小许子再次被她这幅模样给逗乐了,一边将手中圣旨恭敬的双手递于汐月手中,一边笑道: “莫医官,瞧您!往后,可不兴再以奴婢自称了。如今,您可是正经的从七品太医院医官。您乃官身,阖该自称微臣、下官才是!” 此情此景,汐月只觉得晕陶陶的,仿佛置身梦中。 她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就算是做梦,她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啊! 小小医女,被封医官。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儿! 真的假的? “奴……我真的被封为了从七品太医院医官?这……这是真的?!” 第200章 陛下这是都快黏在永安宫了啊 与汐月这个新晋的莫医官探讨了好半天的医术医理,宁雨菡又去到两个孩子所居的耳房,逗弄了两个宝宝一会儿。 一下午的时间,便就这么过去了。 端的是轻松又惬意。 不知不觉,已快至晚膳时分。 此时,勤政殿 召见完大臣之后,李元珩又忙着批改奏折,直到这时,他才批改完所有奏折,将手中朱笔往案几上一放,捏了捏眉心,又伸了个懒腰。 方进忠见得他一脸疲惫,赶忙上得前去,一边殷勤的替昭文帝捏肩,一边问道: “陛下,这眼瞅着便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陛下是否要摆膳?”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摆驾永安宫!” 说着,李元珩便自御座上倏然站起身来,作势便欲向着殿外走。 方进忠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懂? 陛下这是想要去往永安宫,和简淑妃娘娘一起用膳呢。 心中心领神会,方进忠当即恭声应是,先行一步快步出得大殿,张罗着准备昭文帝出行所用御辇去也。 御驾就这样浩浩荡荡向着永安宫而去,得知这一消息的后宫众嫔妃,自是又妒又恨,气得打烂了不少瓷器,撕烂了不少帕子。 人人心中咬牙暗恨: 陛下怎的又去宁氏那里了? 昨儿个去,今天晌午时去,这会儿又去? 陛下这是都快黏在永安宫了啊! 可恶! 宁雨菡自是不知众嫔妃此时对她有多么羡慕嫉妒恨,不过,就算知晓,她也全然不会在意就是了。 此时,眼瞅着时辰不早,宁雨菡正欲叫小厨房准备晚膳,就在这时,在殿外守着的小安子却是语带喜悦的高声道: “陛下驾到——!娘娘,陛下驾到,您赶紧出来恭迎啊!” 闻言,宁雨菡禁不住一挑眉: 昭文帝怎的又来了? 他最近来她这永安宫,好似越来越频繁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宁雨菡来说,都是好事。 她自是不会拒绝。 更不会将皇帝陛下拒之门外。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已疾步向着殿外而去,却与款步进得殿内的年轻帝王,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当即屈膝一福: “臣妾参见陛下~” 见佳人相迎,李元珩当即笑盈盈一把将人扶起: “雨菡,免礼!” 说着,年轻帝王又抬眸四下里一扫,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明珠和曦儿呢?” 四下里都未曾见到两个宝贝皇儿的身影,李元珩这才禁不住有此一问。 “明珠和曦儿正在耳房内吃奶呢。” 这个点儿,大人都要进食了。 何况是小儿? 明珠和曦儿都还是小婴儿,本就吃得多,觉也多。 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很正常。 闻言,李元珩却是不由失笑: “哦,这样啊。那朕便不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吃吧。” 说话间,李元珩抬眸瞅了一眼不远处案几上摆放的更漏。 提起吃喝,他竟也顿觉腹内空空,有些饿了。 毕竟,忙碌了一下午,他可是都没有进食,连点儿点心都未曾用过呢。 眼见时辰已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了,李元珩遂摆了摆手道: “时辰也不早了,让他们摆膳吧。” 闻言,不待宁雨菡开口,一直默默跟在李元珩身后的方进忠,便是对宁雨菡笑道: “不瞒简淑妃娘娘,陛下乃是特意过来永安宫,前来与娘娘一起共进晚膳的呢。” 方进忠一番话落,便被李元珩瞪了一眼,抬手虚点了点他,笑骂道: “你这老货!话怎么这般多!” 他说方进忠话多,却并未曾指责方进忠胡说。 可见,方进忠所言非虚。 李元珩确实是特意过来永安宫,与宁雨菡一起共进晚膳的。 闻言,宁雨菡唇角微弯,禁不住笑睨了年轻帝王一眼。 迎上面前这娇人儿,这般似笑非笑的目光,李元珩不甚自在的轻咳一声,这才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雨菡,听说,你最近新得了几本游记,咱们去瞧瞧?” 这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刻意转移话题的嫌疑了。 宁雨菡是何人? 哪里会看不出这一点。 见状,她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也是看破不说破,当即点了点头,娇声道: “好呀~,臣妾把那几本新得的游记,都放在书房了。陛下,您遂臣妾来!” 说着,两人便一起携手而去。 周嬷嬷和银屏等人,则自是去吩咐小厨房速速备膳不提。 用过一顿丰盛的晚膳之后,宁雨菡和李元珩又逗弄了一下明珠和曦儿,待见得两个小家伙打起了小呵欠,才叫乳母抱两个小娃娃下去安置。 待到两个小家伙一离开,原本温馨热闹的殿内陡然安静下来,但见李元珩那双看什么都倍儿深情无限的桃花眼,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 被年轻帝王这般目光灼灼的盯着,宁雨菡只觉得老大不自在,眼珠子一转,娇声道: “陛下,咱们去院中散散步、消消食吧。”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一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哦?雨菡这是想运动运动,消消食?” 宁雨菡闻言,猛点头: “嗯嗯嗯,臣妾就是想要运动一下,消消食。陛下~,可以么?” 言罢,宁雨菡还眨巴着波光潋滟的美眸,眼含期待的望向年轻帝王。 见状,李元珩眸光一黯,旋即他的眼神,便是变得愈加灼灼起来,望着面前的娇娇人儿,禁不住勾唇一笑: “行啊!那咱们就好好运动一下!来,朕替你消食!” 宁雨菡闻言,嫣然一笑,正欲点头说好,然后拉着昭文帝去小院里头逛。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李元珩便先行一步有了动作。 但见年轻帝王长臂一伸,陡然将宁雨菡给一把打横抱起,旋即,便抱着宁雨菡,大步流星的直奔寝房而去。 “啊——” 宁雨菡被年轻帝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唬得一怔,禁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伸出小手紧紧攀住李元珩的脖颈。 眼看着李元珩大步流星前行的方向,宁雨菡禁不住皱眉: “陛下,六郎~,你这是……要干嘛?” 那方向,分明是她寝房的方向。 不是要带她去院中散步、消食的么? 这个老六,他想干嘛? 第211章 坤宁宫众生相 坤宁宫 卯时刚过,后宫的一众嫔妃便已纷纷来到了坤宁宫。 就连素来不是晚到,就是早退,要不然,就是直接称病不来给皇后请安的王贵妃,今日也并没有迟到,而是早早就过来了坤宁宫。 此刻,她正兀自端坐在她的位置上,仰着她那高傲的脖颈,冷眼斜睨着殿内的一切。 全身上下冒着“她很不爽”的寒气。 明眼人一瞧便知,此时,王贵妃的心情可是不太美妙。 见她这副模样儿,嫔妃们都躲得远远的。 生怕一个不好,就会被王贵妃迁怒。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旁的邓贤妃见状,则是笑得一脸温婉和善: “贵妃你何必这样板着脸呢?你这个样儿,可是把妹妹们都给吓着了。” 王贵妃闻言,一张娇艳面庞却是又黑沉了几分,斜睨了邓贤妃一眼,冷哼一声: “贤妃你倒是个贞静贤淑、沉得住气的。旁人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能不恼,也是难得!” 一边说着,王贵妃一边拿眼瞥向身侧的空座。 那张椅子,位于王贵妃右侧,邓贤妃左侧,旁人一看便知,这是留给四妃之一——仅次于贵妃之位的简淑妃的位置。 闻得王贵妃的话,邓贤妃心头一梗。 顺着王贵妃的目光一起向着身侧望去,瞧见那空座,邓贤妃眸中飞速划过一抹暗芒,面上亦是飞速掠过一抹扭曲。 她垂下眸去,不再说话,心中也是难掩嫉恨。 被宁氏后来者居上,她岂能不怄? 王氏这蠢妇,偏偏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真是可恶! 见邓贤妃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了,王贵妃不由得唇角微勾,一时间,竟是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果然! 虽然自己不好。 看到旁人更不好,自己的心情就能够好上许多。 何况,这个旁人,还是她在这宫中的老对手。 哼,邓惠仪,你丫不是素来爱摆着贞静贤良的款儿么? 本宫倒要瞧瞧,你这副贞静贤良模样,究竟能够维持到几时。 眼见得一向最是和善的邓贤妃,都被王贵妃给怼得哑口无言了,一众妃嫔们便是愈发不敢靠近王贵妃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王贵妃迁怒。 于是乎,便更加没有人再敢靠近王贵妃,与她讲话了。 嫔妃们都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不时的向着殿外瞟。 见此情状,王贵妃再次不屑冷哼,一脸的不爽与不耐。 而就在这时,守在殿外的宫人忽的高声唱道: “皇后娘娘驾到——” 下一刻,一身正红色上绣飞凤图案宫装,头戴九凤展翅金步摇凤冠的谢皇后,便是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步入了殿中。 显然,谢皇后此番,也是刻意精心打扮过的。力求彰显雍容华贵的国母款。 无论是那正红色绣飞凤图案的宫装,还是头上的九凤展翅金步摇凤冠,都乃是正宫皇后才配享。 这也是谢皇后有意为之。 她要让殿内的这些嫔妃们好生瞧瞧。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无论她们多受宠,家世背景如何,也不过都是妃妾,怎么着也越不过她这个正宫皇后去。 当然,谢皇后这般做,主要是针对有子、又有盛宠的宁雨菡。 然而,却还是生生刺疼了王贵妃的眼。 见得谢皇后这一身装扮,王贵妃面色控制不住一阵扭曲,刚想说什么,便见在场一众嫔妃齐齐站起身来: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乍一见得谢皇后入得殿中,一众嫔妃当即起身行礼。 见状,王贵妃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敷衍着屈膝一福,随大流的和一众嫔妃一起行礼。 而就在众人行礼间,谢皇后已然来到凤座处,在宫人的搀扶下,端坐在凤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对着她俯身行礼的一众嫔妃,眸中闪过一抹自得,这才挥手道: “众位妹妹免礼!坐吧。” 众嫔妃闻言,这才纷纷起身重新落座。 “皇后今日打扮得倒是齐整!” 王贵妃到底忍不住。 才一坐定,便就皮笑肉不笑的道。 谢皇后闻言,则很是自矜的一拂身上根本莫须有的灰尘: “那是!本宫乃正宫皇后,一国之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乃尔等之典范。自然是不能够敷衍的。” 王贵妃被谢皇后这番话,给怼得心口发胀。 不由得暗啐一声: 谢氏这老女人! 说她胖,她竟还喘上了? 竟然在她面前摆她正宫皇后的谱儿,真真是可恶! 拽什么拽,膝下没有皇子的皇后,有什么好得意嚣张的? 陛下的皇长子、皇长女,可都不是从谢氏这老女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呐。 就不信谢氏这老女人她不急! 哼。 思及此,王贵妃眼珠子一转,四下里一扫,末了,目光又瞥向自己身旁的空座上,这便又望向高坐于凤座之上的谢皇后,掩唇轻笑道: “皇后,我怎么瞧着还有人没有来呢?” 高坐于凤座上的谢皇后,自然也瞧见了王贵妃身旁的空座。 而她,自然也知晓,此座位按例是该何人安坐于此的—— 还能是谁? 自然是简淑妃宁氏。 四下里一扫,果然未曾见得宁氏的身影。 谢皇后面色便是一沉。 闻得王贵妃的话,谢皇后的面色便是愈加的不好起来。 “这是简淑妃妹妹的位置。简淑妃妹妹还没有过来呐。” 见王贵妃和谢皇后的目光,俱都聚焦在她左侧的那个空位,邓贤妃状似无意的道。 似是怕谢皇后会生气,一时言罢,她又再次柔声开口道: “皇后娘娘,您莫见怪!简淑妃妹妹到底年轻,况且简淑妃妹妹还要照顾皇长子、皇长女,又要伺候陛下。来得略迟些,也在所难免!” 贤妃一番话,端的是温良体贴得紧。看似是在替迟到的宁雨菡找补,然而,实则却是在火上浇油。 随着她这番话落,谢皇后的面色愈加的不好起来,眸中染满了怨毒与嫉恨。 不得不说,邓贤妃是懂煽风点火的。 皇长子、皇长女,还有伺候陛下、得帝宠…… 这些,无疑都是直击谢皇后的痛处,触到了她的逆鳞。 第213章 王贵妃的挑衅 “宁氏……简淑妃,你可真是好得很呐!” 虽败下阵来,谢皇后到底还是心中不忿,目光如炬的望向宁雨菡,梗着脖子,几乎咬牙切齿般道。 宁雨菡却好似压根就没听出谢皇后的话中的深意一般,依旧笑靥嫣然。 闻言,她只是颔了颔首: “皇后娘娘说的是!承蒙皇后娘娘挂念,臣妾素来便是极好。” “你……” 谢皇后只觉一拳打在棉花里头,见得宁雨菡这模样、这做派,闻得她这番话,谢皇后险些气得绝倒: 恨恨的望向宁雨菡,谢皇后却是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这场唇枪舌战中,谢皇后再次败北。 这宁氏真真是可恶! 得帝宠、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牙尖嘴利,接连两次都将她给怼得哑口无言。 谢皇后那个气啊! 这般牙尖嘴利,陛下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 这宁氏,究竟是凭什么获得陛下如此隆宠的啊? 难不成,就凭她好运的生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么? 思及此,谢皇后更气了。 偏偏碍于后宫一众嫔妃皆在场,众目睽睽之下,谢皇后还要努力维持她那雍容高贵的正宫皇后的款儿,别提是有多难了。 身累、心也累! 而就在这时,殿内的一众嫔妃也有了动作。 除王贵妃、邓贤妃以外的一众嫔妃,俱都呼啦啦起身,向着俯身给简淑妃行礼,口称: “见过简淑妃娘娘!臣妾(嫔妾)给简淑妃娘娘请安!” 适才,眼见得简淑妃和谢皇后——这两位后宫大佬,在那里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众嫔妃都缩在下头装鹌鹑。 这会儿,眼见得这场“战斗”已有了结果,她们自是要起身给宁雨菡见礼的。 毕竟,对方的身份,可不能与之前同日而语。 如今,这位可是四妃之一的简淑妃。 她们敢不向这位行礼问安? 见一众嫔妃,纷纷拜倒在宁雨菡的面前,端坐在凤座上的谢皇后,心中再次升起一抹不爽与愤恨: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谢皇后最享受、也最喜欢的。 在她看来,这后宫之中,只有她一人才配享受这等高高在上。 然而,眼前的宁氏,居然也享受到了。 宁氏她凭什么?! 谢皇后的眸中划过一抹怨毒,面上掠过一抹扭曲。 而同样瞧见这一幕的王贵妃与邓贤妃,二人心中也都老大不是滋味。 昔日享尽无限荣光的王贵妃,看着眼前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宁雨菡,眸色发红,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愤恨: 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她的。 皇帝表哥的荣宠,宠冠后宫的名头,还有皇长子、皇长女生母的名分…… 结果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宁氏给抢了去。 王贵妃心中好恨! 邓贤妃面上挂着一贯的温婉笑容,视线却在触及宁雨菡时,眸光频闪。 当瞧见宁雨菡向着众行礼嫔妃挥手,柔声叫起,末了,又施施然上得前来,十分自然的在她左手边的那张空座上安坐,邓贤妃一直维持着的温婉和善面容,终于再也挂不住,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戾芒: 一想到自己现如今,竟然屈居于宁氏之下,贤妃心中便是暗恨不已。 哼!宁氏,且让你再开心得意几日。 过不了多久,本宫必会让你知道本宫的厉害! 贤妃心中发狠,抬眸状似不经意的扫视了殿内一周,视线却是最终瞥向了坐在离殿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角落处的夏才人身上。 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才和其他众嫔妃一起起身落座,安坐在一张小绣墩上的夏才人,下意识抬眸望去,便与邓贤妃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见状,夏才人心中一凛,飞速垂下头去,咬着唇,眼珠子不住乱转: 她当然看懂了邓贤妃的眼神之意。 这是在催促她赶紧下手呢。 之前,邓贤妃便以品茶为名,叫她过去崇德宫,唆使她想法子算计简淑妃,定要让简淑妃尽失帝宠,被贬身死才好。 碍于自己还有那要命的把柄捏在邓贤妃手中,夏才人不得不应承下来。 可是,这……要如何下手啊? 被迫应承下此事之后,夏才人便一直在发愁。 如今,宁氏可谓是如日中天。 想她一个无宠的从六品才人,要如何去算计宁氏这个盛宠隆重、有皇长子、皇长女傍身的一品简淑妃呢? 这不就好似蚍蜉撼树,妥妥的自不量力么? 一个不小心,她只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想着想着,夏才人的眸中闪过愤恨: 可恶的邓贤妃! 嫉妒简淑妃,看不得简淑妃好,却把自己当刀使,叫她去撞简淑妃那硬茬。 这个邓贤妃! 她怎么不自己去对付简淑妃?偏要隔岸观火,指使她这个小小才人,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危险事。 真是阴险又狡诈!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间,王贵妃第一个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宁氏,瞅着你今天这样儿,本宫都快认不出你了呐!犹记得你之前过来坤宁宫请安,可不是这个样儿呢。” 王贵妃斜睨了眼坐在她身旁,此时,俨然已和她平起平坐的宁雨菡,一脸的似笑非笑: “犹记得,那会子,你身着一身半新不旧宫装,就连首饰都没几件,垂着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坐在靠近殿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啧啧啧,本宫当时还以为你是只鹌鹑呢。哦,对了!宁氏,你当时,好像只是个宝林、还是小选侍吧?啧,本宫记得没错吧?” 王贵妃这番话,话里行间,饱含奚落与暗讽,俨然对昔日的宁雨菡十分看不上。 说着说着,王贵妃又似自己提及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兀自掩唇一笑。 眼神中,满是讥嘲: 那眼神很是直白,分明在说—— 宁氏,你拽什么拽,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出身? 穷人乍富、一朝得势,你丫就抖起来了? 就凭你,也配和本宫平起平坐? 哼!你丫还差得远呐! 王贵妃这般做派,实在是太过明显。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王贵妃对宁雨菡的挑衅。 而且,是赤裸裸的挑衅! 第214章 简淑妃这么会怼人的么? 面对王贵妃的敌意与挑衅,坐于一旁的宁雨菡却是付之一笑,抬手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水,这才抬眸望向此刻,正一脸挑衅的望着她的王贵妃,微一勾唇: “贵妃姐姐说的是呐!本宫当初确实是个小小选侍,也确实怯弱得跟个鹌鹑一般。可,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本宫这会儿,已是和姐姐一样儿的四妃之一,膝下育有皇长子、皇长女,得蒙陛下恩宠,自然是与之前不同啦!” 宁雨菡这话,就差没有明说,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而是有宠有子的一品淑妃,哪里由得你丫打压奚落?! 岂止是和你平起平坐? 就凭帝宠和子嗣傍身这一点,贵妃便是望尘莫及,拿什么来和她杠? 哼。 王贵妃自然也听出了宁雨菡的话中之意,心下便是一阵恼怒,然而,还不待她呛声,宁雨菡便是眉目一转,抬眸盈盈望向一旁的王贵妃,冲着她眨了眨眼,嫣然一笑: “何况,不是还有句老话,叫做莫欺少年穷么?本宫旁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胜在还年轻。这年轻嘛——便是有着无限可能!贵妃姐姐,你说是吧?” 话到末了,宁雨菡还好似有意的加重了这声“姐姐”,言罢,便似笑非笑的望向王贵妃。 不出她所料,闻得她这一番话,王贵妃立时脸色大变,险些气得个倒仰: “你……” 宁雨菡这声“姐姐”,听在王贵妃耳中尤为刺耳。 还有刚刚她那一番话—— 什么莫欺少年穷、什么年轻便是有无限可能…… 呵。 宁氏这贱人! 她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暗讽她王青鸾老了。 她哪里老了? 不过才二十四五,正值花信年华。 王贵妃心下愤愤,咬牙切齿的想。 再一瞅身旁,袅袅婷婷、青春正盛的宁雨菡,王贵妃整个人立时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宁氏今年才十六吧? 还是十七? 比起自己,宁氏确实年轻。 真真是如花骨朵般的年纪。 王贵妃下意识抚上自己的面庞,心下生出无限恼意与深深的嫉恨: 虽然很不想承认,她却不得不承认,宁氏这小贱人确实比她年轻。 自己在她面前,确实已经老了! 算是个老女人了! 一时间,王贵妃心中生起无限恐惧,心慌不已,又险些被直接气个倒仰: 她一向自诩为年轻美貌,因此十分瞧不上皇后这个老女人。 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老女人! 还被当众嘲讽。 可恶! 惊怒交加之下的王贵妃,也就此败下阵来。 撇过头去,竟是不敢再接宁雨菡的茬了。 这个宁氏! 句句诛心! 牙尖嘴利的。 再继续和宁氏这样讲下去,还不得直接气得她绝倒啊? 怼不赢啊!怼不赢! 眼见得王贵妃被直接怼得惊怒交加,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紫,梗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而是兀自将头一撇,不说话了。 宁雨菡乐了: 合着王贵妃这是王八脑袋一缩,认怂了啊? 哈哈。 见此情状,宁雨菡眸中闪过一抹讥嘲: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她不仅会阴阳怪气,还深谙怼人之精髓。 专挑对方最在意的点说。 深谙心理学的她,一早便通过细枝末节窥出王贵妃一向甚为看重自己的年轻与美貌,并且,一向自诩年轻貌美。 那么,她便往这点死命扎,可劲儿戳王青鸾的痛处,总没错! 这不,不过寥寥数语,便又再次精准的拿捏住了王贵妃的七寸。 怼得她哑口无言。 别怪她嘴毒,王青鸾,是你丫自找的! 所谓先撩着贱。 你既出口奚落嘲讽于她在前,就别怪宁雨菡嘴上不留情了! 不怼你丫,怼谁? 大家都是一品妃位,一样的人,想要把她踩到地上? 呵,不能够! 怼不过她,还偏偏嘴贱。 瞧瞧,吃瘪了吧? 叫你丫嘴贱。 到得最后,这吃亏的,还不是你丫自己? 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宁雨菡也不再去瞧手下败将——王贵妃,而是自得又惬意的再次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抬眸淡淡向着四下里瞥去。 殿内一众妃嫔,原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垂首做恭听状: 第216章 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见宁雨菡摆出一副根本不欲与她多说的模样,作势欲走,薛答应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其他,便急急开口道: “简淑妃姐姐,嫔妾也无甚大事……只是,嫔妾和简淑妃姐姐乃是同期选秀入宫,之前又颇有些交集,嫔妾一直觉得与简淑妃姐姐您颇为投缘,就想着和简淑妃姐姐您常来常往,姐妹之间常常走动。 当然,若简淑妃姐姐您有任何差遣,嫔妾也自当尽心尽力,莫敢不从!” 一股脑儿将其目的给宣之于口,薛答应便又一脸讨好的仰头望向坐于步辇上的宁雨菡,眸中饱含希冀的静待着宁雨菡的回答。 实际上,薛答应这会儿巴巴的过来,就是上赶着来巴结宁雨菡这位宠妃,向她投诚来了。 薛答应自认,自己这一番话,说得已经足够直白了,不相信宁雨菡会听不懂。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在薛答应看来,自己已经如此巴结逢迎,伏低做小,诚心诚意投诚了,宁雨菡应该会顺势而为,笑纳她的投诚才是。 毕竟,宁氏虽有子有宠,贵为四妃之一的简淑妃,却是无甚背景,在这后宫之中,更是孤家寡人,完全无人可用。 接受自己的投诚,手底下多个替她办事的人,也是好的。 对于自己这种上赶着过来巴结、投诚的,想来,这位也必不会拒绝。 当然,自己投诚于宁氏手下,自也是大有裨益的。 有简淑妃这高位妃嫔做靠山,后宫众人也会有所忌惮,往后自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她。 何况,简淑妃盛宠,陛下更是日日去她的永安宫。 自己投诚于她,自也是要常去永安宫的,如此,也能多多得见天颜,若是简淑妃再从中撮合一二,自己也能分些帝宠。 一来二去,说不定自己也能够怀上龙裔,诞下一位、甚至几位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呢? 不得不说,薛答应心中的小算盘那是打得噼里啪啦响,然而,宁雨菡却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闻得薛答应的话,迎上她盈满期盼,与她自以为强自按捺下了,却还是难掩渴望与野心的灼然目光,宁雨菡险些失笑,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一眼,眼巴巴仰着头,如蝼蚁一般仰视着她的薛答应,那眼神,活脱脱好似在瞧一个傻子: “我们很熟么?常走动就不必了吧。本宫喜欢清净,闲杂人等还不莫要在本宫面前晃悠了。至于差遣于你?呵,大可不必!本宫身边可不缺供本宫差遣之人。” 宁雨菡唇角微勾,美眸中毫不掩饰讥嘲: 这薛氏,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薛氏是当她是个傻子么? 还是她自以为,她自己个聪颖无比、天下无双,世间之人都由得她自己算计? 不管怎样,宁雨菡是绝不会让薛氏如愿的—— 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她从小就听。 她可不会干和东郭先生一样的蠢事! 似是未曾想到,自己的投诚,会遭到宁雨菡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闻言,薛答应不由一怔。 迎上宁雨菡满是讥嘲,又好似是在瞧个傻子一般的目光,薛答应只觉自己的那点子小心思,好似都被宁雨菡给窥了个一干二净,浑身不自在: “简淑妃姐姐,妹妹只是……” 她讷讷开口,还想要再表一表自己的投诚的决心,力劝宁雨菡回心转意,然而,高坐于步辇上的宁雨菡,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薛答应才刚一开口,便被宁雨菡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打住!什么姐姐妹妹的?都说了,我们不熟了!你还是唤本宫娘娘吧。” 薛答应闻言一噎,心中憋屈得很,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垂下头去,掩饰住眸中的不甘,恭声应是: “是!简淑妃娘娘,妹妹……不,嫔妾知道了!” 见状,宁雨菡不置可否的轻“嗯”了一声,不耐的挥了挥手: “你且退下吧。” 乍一闻言,薛答应倏然抬眸,一脸诧异、又不敢置信,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啊?简淑妃娘娘,您……嫔妾……” 简淑妃——宁氏。 这是彻底拒绝她的投诚了? 亏她巴巴的上赶着巴结于她。 她——竟然拒绝?! “本宫叫你退下,你没听到么?你挡着本宫的道儿了!” 并不打算与眼前这薛答应多做废话,宁雨菡一把打断薛答应的话,皱眉道。 言罢,她便是嫌恶的瞥了薛氏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好狗尚且还不挡道儿呢。 薛氏,你莫不是还不如一条狗?嗯? 许是宁雨菡的眼神太过于直白,薛答应秒懂了她的眼神,面容不由得一僵,心中难掩愤恨,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讪讪的让开了道儿。 见状,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宁雨菡,瞧都懒得多瞧薛答应一眼,便是径直一挥手: “回宫!” 闻言,宫人们自都是恭声应是。 就这样或抬、或簇拥着步辇,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安宫而去。 薛答应呆呆立于原地,怔怔瞅着宁雨菡乘着步辇渐行渐远,就在这时,不远处,将刚刚那一幕瞧了个真切的嫔妃们,纷纷嬉笑着走了过来,逮着薛答应便是一阵冷嘲热讽: “啧啧,刚刚可真是看了场好戏啊!” “有些人可真够狗腿的!什么是奴颜婢膝,上赶着巴结,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 “可惜啊。就算这般上赶着巴结讨好,还不是被简淑妃娘娘给一口回绝了?还回绝得这般不留情面。哈哈,真真是笑死个人!” “薛答应,你脸皮够厚的啊。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呆在这儿了。还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啊?哈哈哈。” 被众嫔妃你一言、我一语,如此奚落,呆怔中的薛答应瞬间回神,委屈又愤懑的望向幸灾乐祸的众人: “你们……” 旋即,她又转目望向宁雨菡离去的方向,眸中闪过不甘与愤恨: 为什么? 她已经这般巴结宁氏,这般讨好于她,她为什么还不领情? 不仅不肯接受她的投诚,还如此不假辞色的拒绝她,甚至如此不留情面的奚落她! 宁氏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因为她是一品淑妃么? 一品淑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宁氏,你等着瞧! 有朝一日,若她能够爬上比宁氏更高的位置,她薛宝珠定要让宁氏好看! 第217章 陛下,您就宠着简淑妃娘娘吧 宁雨菡自是不知薛答应心中所想,若是知晓,她定会嗤笑一声,笃定道: “别想了!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这个机会,她不会给! 想要爬上比她地位更高的位置,薛氏这是没睡醒吧? 一品淑妃,虽不能为所欲为,对付你丫一个小小答应,也好似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啧,就问你丫气不气? 不同于薛答应的愤愤,与其他嫔妃的聒噪,人群中的万宝林和郭选侍,此刻明显要沉默许多。 她们二人皆是一身朴素,俱都身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宫装,沉默不语的默默站在一旁,视线却也一直瞥向宁雨菡离开的方向。 眼瞅着宁雨菡乘坐华丽气派的步辇,前呼后拥,风光离去的模样,万宝林和郭选侍心下皆是黯然: 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亏她们以前还老是找宁氏的茬,各种和宁氏别苗头。 谁曾想,不过短短一年,她们与宁氏的境遇,便是天囊之别。 现如今的宁氏,她们二人是拍马都赶不上了啊! 唉。 眼瞅着薛答应一直垂着头不吭声,奚落她的众嫔妃也只觉没趣儿,加之这里到底是坤宁宫门口——皇后娘娘的地方,也不好久留。 众人不咸不淡的又再奚落嘲笑了薛答应几句,便就各自离开,各自回各自的居所去了。 与此同时 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刚下朝,到得勤政殿中,脱去龙袍冠冕,换上常服玉冠,此时,宫人们正殷勤的摆上了早膳,服侍帝王用膳。 “进忠,坤宁宫那边的请安如何了?可是已经结束了?简淑妃如何了?” 年轻帝王舀了一勺小米粥,往唇边送,垂眸状似不经意的道。 方进忠闻言则是不由暗自失笑: 陛下哪里是关心什么坤宁宫的请安啊? 说了半天,陛下原来是担心简淑妃娘娘啊。 陛下这是怕简淑妃娘娘在坤宁宫会受人挤兑、会吃亏? 嗨,陛下真真是多虑了! 心中如此暗忖间,方进忠已是躬身一揖,禀道: “回陛下的话,坤宁宫那边的请安,此时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好!” 紧接着,方进忠便将坤宁宫那边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 重点就是—— 简淑妃娘娘半点亏都没有吃。 简淑妃娘娘唇枪舌剑,舌战全场,无人能敌。 皇上,您只管放心!简淑妃娘娘没事的。 至于谢皇后和王贵妃被简淑妃气得险些绝倒的事,方进忠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毕竟,以方进忠对昭文帝的了解,这些事,陛下应该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提他还是要提一嘴的。 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雨菡这妮子!” 待到方进忠一番话落,李元珩不由摇头失笑。 虽然看似在埋怨,年轻帝王的眸中却满是宠溺: 亏他还一直替这娇娇人儿捏一把汗,生怕她去坤宁宫请安时,会受委屈、被欺负。 尤其是怕她被皇后磋磨。 谁曾想…… 这妮子竟是舌战全场,直接将皇后和贵妃,都给怼得哑口无言。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得哑然失笑,眸中的笑意与宠溺之色,也是愈浓: 他倒是觉得,如此伶牙俐齿的宁雨菡也是极好的。 起码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嗯,挺好! 李元珩于心中,重重一点头。 这也就是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不知年轻帝王心中所想,不然,他铁定忍不住翻个白眼,暗道一声: 陛下,您就宠着简淑妃娘娘吧! 咳,陛下,您开心就好! 听得宁雨菡不但没被皇后刁难到,反而在坤宁宫大杀四方,年轻帝王显然很是愉悦。 事实上,若不是政务繁忙,李元珩都想即刻去永安宫瞧瞧宁雨菡和明珠、曦儿了。 也不知,这会子,那娇娇人儿和孩子们,都在干什么? 心中如是想着,李元珩颇为意动,然而,他又瞅了眼,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皇帝陛下终是叹了口气。 再不废话,三口两口的匆匆吃过早膳,李元珩便认命的开始批起奏折。 * 与此同时 永安宫 被皇帝陛下惦念着在干什么的宁雨菡,此时,也才刚回到寝宫。 才一回宫,她先命人给她换了身常服,卸了头上华丽的钗环,又命碧桃拆了那繁复的发髻,只随意挽了个髻,又插了昭文帝头回赏赐给她的那只桃花簪,便作罢。 收拾好一切,宁雨菡又特意吩咐人打了水,给她净手、净面,一边又问留守永安宫的周嬷嬷与银屏: “本宫去请安这会儿,永安宫中可还安好?明珠和曦儿呢?他们可醒了?吃过奶没有?” 闻言,周嬷嬷当即一福身: “主子放心,永安宫上下一切如常。” 银屏则是笑盈盈接话道: “两位小殿下刚刚才醒。乳母替他们换了尿布,这会儿才刚吃完奶,娘娘可要瞧瞧两位小殿下?” 因是知道,自家娘娘心系两位小殿下,银屏才会如此说。 果不其然,宁雨菡闻言,顷刻间眉目舒展,唇角微翘,漾起一抹慈爱的笑,想也不想,便是径直点头: “哦?明珠和曦儿醒了啊?本宫自然是要瞧瞧他们的!” 银屏一脸的“她就知道”,闻言,当即一福身: “奴婢这就叫乳母将两位小殿下抱过来,给娘娘您瞧瞧。” 说着,银屏转身欲走。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何必折腾两个孩子,把他们抱来抱去的。本宫过去耳房瞧他们便是!” 宁雨菡心疼两个宝宝。 这可是亲生的娃! 才舍不得折腾他们呢。 宝宝,妈妈要过去瞧你们了哦~ 言罢,宁雨菡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体温,确定已无屋外带进来的那股子寒意,不会让明珠和曦儿因此而受凉,她这才快步向着两个孩子所居的耳房而去。 似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宁雨菡来到耳房附近,便听得里头的两个小宝宝,正在咿咿呀呀。 听得两个小家伙的婴言婴语,宁雨菡唇角微勾,快步进得耳房,便见两个小家伙,此时正手舞足蹈的冲着自己“啊啊啊啊”。 好似是在向她这个娘亲打招呼,说—— 娘亲,你来了! 明珠和曦儿好想你吖~ 第218章 宝宝超稀饭(喜欢)娘亲哒~ 乍一见得两个小家伙这副可爱模样,宁雨菡便是禁不住喜笑颜开,乐得见牙不见眼,心头一片柔软: “娘亲的小宝贝,这是想娘亲了?娘亲也好想明珠和曦儿呐!” 说话间,宁雨菡已几步来到榻前,一手搂了一个小婴儿在怀中,亲亲明珠那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蛋,又吻了吻曦儿饱满的小额头。 宁雨菡竟就这样,抱着两个孩子不撒手了。 和孩子们好一通亲香,只逗得两个小宝宝,在她怀里挥舞着小手手、踢蹬着小肉脚,咯咯咯直笑,宁雨菡这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满目慈爱,一瞬不瞬的望着怀里头的两个小娃娃,只觉得,怎么瞧,都瞧不够。 “明珠好乖!” 宁雨菡止不住唇角上扬,在宝贝女儿的脸颊上,又重重亲了一口。 当然,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能够厚此薄彼? 言罢,她又在亲亲儿子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曦儿好可爱!” 两个小家伙明显也很喜欢和享受自家娘亲和自己的亲近与互动。 兀自咿咿呀呀、手舞足蹈,好似在说—— 娘亲好美! 娘亲也好可爱! 宝宝超稀饭(喜欢)娘亲哒~ 一时间,不大的耳房内,不时传来宁雨菡的笑声,与两个宝宝的咿咿呀呀。 一旁的初夏、碧桃、银屏等人,眼瞅着自家娘娘和两位小殿下之间的互动,也被这温馨有爱的一幕所感染,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宁雨菡就这样与两个孩子互动亲香了一阵儿,眼见得窝在自己怀里的明珠和曦儿,开始打起了小呵欠,心知他们这是困了,便又轻柔的哄着他们入睡: “明珠和曦儿这是困了么?既然困了,那便睡觉觉吧。好好睡觉觉,才能长高高哦~” 宁雨菡笑道。 一边说着,一边还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轻哄着两个小宝贝入睡: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睡吧,睡吧,妈妈爱你们~” …… 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宁雨菡便起身出了耳房,做些自己爱做的事。 比如看看新得的游记,与碧桃、初夏等人闲聊一阵,又或者是在永安宫的院中散会儿步。 待到明珠和曦儿醒来,她又会去耳房和两个孩子玩闹一阵,或待到他们困了,她再哄睡两个小家伙,自己轻手轻脚退出耳房……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宁雨菡便就这样,宁静惬意又悠闲的度过了接下来的一整天。 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差不多快要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勤政殿内 年轻帝王一直端坐于御案前,埋首批改奏折。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与努力,李元珩终于批改完最后一本折子。 笔走龙蛇的在折子上落下一行字,李元珩将这最后一本折子,往成堆的折子上一撂,又将手中沾着朱砂的狼毫笔,往笔架上一扔。 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年轻帝王这才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呼,终于批完了! 一旁的方进忠见状,忙上得前去,恭声询问道: “陛下,可要传晚膳?” 这会儿,差不多都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方进忠原本便打算询问昭文帝,可要用晚膳。 这会儿,眼瞅着皇上批改完奏折,他自然便凑上前去询问。 身为御前大总管,陛下的衣食住行,方进忠事事都得要尽心。 否则,这便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失职。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 说着,他又抬眸,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但见天色已然不早,李元珩的眼中闪过一抹急切。 年轻帝王又一挥手,朗声道: “摆驾永安宫!” 他要去看雨菡和两个孩子,晚饭自然也是在永安宫,和雨菡一起吃。 将年轻帝王眸中的急切,尽数瞧在眼中,方进忠不由暗自失笑: 敢情陛下这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要去见简淑妃娘娘和两位小殿下了啊? 得!他这还不得赶紧张罗去?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当即恭声应是,兀自下去张罗着给皇帝陛下准备步辇,摆驾永安宫去了。 * 永安宫 “娘娘,您晚膳想要用些什么?奴婢这就叫小厨房的厨子去置办。” 眼瞅着已经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周嬷嬷便前来询问宁雨菡晚膳事宜。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是摆了摆手: “不急!且等等再说。” 言罢,宁雨菡便抬眼望向殿外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周嬷嬷见状一怔,但见自家娘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周嬷嬷不由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欲开口问一问自家娘娘何出此言。 为何明明就快要到饭点,偏还要等等。 等? 这是在等什么啊? 周嬷嬷张了张口,正待发问,便听得守在殿外的小喜子忽的高声道: “陛下驾到——” 周嬷嬷:“……” 陛下来了? 合着娘娘是在等陛下驾临呢。 娘娘怎的知晓,陛下这会子会驾临永安宫的? 周嬷嬷既惊喜、又惊讶的望向自家娘娘,却见宁雨菡兀自淡淡一笑,一脸的“本宫早知道他会来”的模样。 旋即,周嬷嬷便见自家娘娘施施然起身,兀自向着殿外走。 见状,周嬷嬷等人来不及多想,便俱都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宁雨菡的身后。 宁雨菡本欲出去接驾,却与年轻帝王在殿门口撞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菡当即嫣然一笑,优雅一福身: “臣妾参见陛下~” 迎面便瞧见眼前人儿这如花笑靥,听得这娇人儿如黄莺出谷、又似泉水叮咚一般的娇声软语,李元珩只觉心头一荡,一整天因着忙于政务的积攒的疲惫、和批改堆积如山奏折的辛苦,也在此刻尽数全消,心头涌起一抹欢喜,禁不住唇角微勾,朗声一笑: “雨菡,免礼!快免礼!” 说话间,李元珩更是大长腿一迈,伸出修长大掌,一把将宁雨菡扶起,揽着宁雨菡的纤腰,便是迫不及待向着殿内而去: “门口风大!怪冷的。别在这儿站着了。走!雨菡,咱们进殿再聊。明珠和曦儿呢?两个孩子今日可好?让朕好好瞧一瞧朕的小公主、小皇子,哈哈。” …… —— —— —— 谢谢大家对本书的喜爱和支持,欢迎大家继续追文~ 不求大家花钱打赏,弱弱求下你们每天免费的为爱发电。 公主(王子)请为爱发电~ 公主(王子)请五星好评~ 爱你们哦~(#^.^#) 第219章 她好爱朕 李元珩揽着宁雨菡就往殿内走,略一低头,便瞧见了怀中佳人那如墨云一般的发髻上,插的那支桃花簪。 见状,李元珩眸光一闪,再垂眸望向宁雨菡时,一双桃花眼愈加温柔: “看来雨菡很喜欢这支桃花簪啊。朕瞧你常常戴着呐!” 抬手一指宁雨菡鬓间的桃花簪,李元珩状似无意的道。 闻言,宁雨菡下意识抬手轻抚了抚鬓间的那支桃花簪,兀自抿唇一笑: “这可是陛下送给臣妾的头一份礼物呢。臣妾自然喜欢得紧!” 闻得这话,见得眼前这娇娇人儿明显一副十分爱惜和珍惜这支桃花簪的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勾唇,眸中闪过一抹欢喜与愉悦: 就是因着这是他赐给她的头一份礼物,这妮子便如此珍惜、如此喜爱么? 这妮子,果真爱惨了他! 就连他送的礼物,也如此珍惜,如此喜欢,时时将它戴在身上。 不得不说,宁雨菡此举,以及她的“深情”,着实极大的取悦了皇帝陛下。 一时间,年轻帝王望向怀中这娇人儿的目光,难掩动容。 他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这值当个什么?也值得你如此喜欢得紧?” 说着,李元珩又径直一摆手: “也罢。你既喜欢,那便戴着吧。朕之后,再多赐些好东西给你。让你挨个换着戴。天天不重样儿!” 宁雨菡闻言也乐了。 禁不住抿唇一笑,兀自屈膝冲年轻帝王一福: “如此,臣妾便先多谢陛下了!” 皇帝陛下的赏赐,她才不会不接。 昭文帝素来就不是个吝啬的人。 他赐下的东西,也多是好东西。 她不接,才叫傻呢。 何况,恩赏众人,原也是作为皇帝的乐趣之一,不是么? 眼瞅着昭文帝正在兴头上,身为一个合格的嫔妃,宁雨菡自然得有点子眼力劲儿,断不会去扫李元珩的兴啊。 而显然,宁雨菡的反应,令得年轻帝王很是满意。 见状,他又是朗声一笑,一手已扶着宁雨菡来到了黄花梨木椅前。 气氛正好,帝妃二人刚欲再说几句,陡然间便听得一阵婴儿的咿咿呀呀声。 循声望去,便见乳母抱着裹着厚厚襁褓的龙凤胎,一路来到了正殿这边。 似感受到了爹爹和娘亲的气息,此刻,襁褓中的两个小家伙,正挥舞着小手手、踢蹬着小肉脚,嘴中不住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 似是在用他们的婴言婴语,向着爹爹和娘亲打招呼,又似在冲着爹爹和娘亲撒娇—— 爹爹、娘亲,看我!看我吖~ 爹爹、娘亲,你们想不想我们吖? 李元珩和宁雨菡,都被两个小家伙这般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 见状,宁雨菡不由掩唇一笑: “陛下,您瞧!明珠和曦儿多可爱!” 李元珩也是禁不住莞尔,闻言,止不住唇角上扬,点了点头: “嗯!朕的小公主、小皇子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 眼见得李元珩一副“他的娃最好,他的娃最好”的无脑宠蠢爸爸模样,宁雨菡更乐了,好悬没有被皇帝陛下给直接逗笑,只是以袖掩唇,柔柔笑着,兀自点头附和: “是!是!是!陛下说得对!” 闻言,李元珩唇角越发上扬,迫不及待的招了招手: “来!来!明珠、曦儿,到父皇这边来。让父皇好好瞧瞧你们俩!” 似尤嫌乳母们走得太慢,言罢,李元珩还径直大长腿一迈,疾走几步来到两个小家伙近前,挨个抱起两个小家伙好生的亲香了一番,只逗得两个小娃娃,愈发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起来,不时还兴奋又欢喜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见此情状,李元珩越发的笑弯了眉眼,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瞅着这温馨有爱的一幕,一旁的宁雨菡也不禁唇角微翘,施施然走了过去,与年轻帝王一起逗弄起襁褓中的龙凤胎。 期间,帝妃二人间或还会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彼此对视一眼,旋即,又继续开始逗弄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一时间,殿内一片温馨。 与此同时 陛下又一次驾临永安宫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阖宫上下,传到了谢皇后和一众嫔妃的耳中。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众嫔妃自是又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心中难掩羡慕嫉妒。 第221章 这老六还算是有心 宁雨菡原以为,今儿个有得要好一番折腾呢。 毕竟,皇帝陛下猛如虎。 一连几天都凶猛得很。 想来,今夜也不会例外。 谁曾想,李元珩只是顺势一带,将她拉上了榻,旋即长臂一展,将她纳入他那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就这样抱着她,却迟迟未曾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脊,轻抚着她的秀发,一边柔声道了句: “睡吧。” 言罢,皇帝陛下竟然真的阖上了双眼,一副就打算这般睡去的模样。 这…… 皇帝陛下今夜不这样那样了? 这个老六,是在闹哪样? 所以,是她误会这狗皇帝了? 人家单纯就只想纯睡觉,合着是她自己思想不纯,想太多了? 宁雨菡心中纳闷,试探着小小声开口: “陛下,您这会子就睡了?” 你确定? 说话间,宁雨菡的一双小手抵在年轻帝王厚实的胸膛,努力仰头,想要瞧清楚昭文帝此刻的神色。 这般动作,二人的身子难免摩擦。 宁雨菡无意识的在李元珩怀中蹭了又蹭,拱来拱去。 合着眼的李元珩倏的一下箍住了怀中这不老实的小人儿的纤腰,睁开双眼,垂眸瞄了眼怀中的人儿,一脸的似笑非笑: “看来你精力很旺盛嘛,还不想睡?嗯?不然我们做点别的事?” 他原是瞧着这娇人儿一脸疲惫,心疼她连日来辛劳,还要早起去坤宁宫请安,这才想着今夜放她一马,不折腾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谁曾想,这小人儿如此不安分。 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拱来拱去的,四处点火。 李元珩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怎么能忍?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知道么? 不想老实睡觉,是吧? 他完全不介意做些别的事的啊。 毕竟,长夜漫漫。 李元珩在“别的事”这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且语调极其暧昧、端的是引人遐想。 纵使宁雨菡再迟钝,也秒懂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 闻言,宁雨菡俏脸一红,慌忙摆着小手: 第222章 制造惊喜 “哦?” 宁雨菡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对于谢皇后又再一次卧床不起,这一消息,宁雨菡倒是并未曾有多惊讶。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宁雨菡的关注点。 谢皇后身体康健,亦或者是生病,宁雨菡都并不在意。 她的关注点是—— 今天的请安免了。 并且,往后好些日子,又都不必去请安了。 “不必请安好啊!” 宁雨菡轻笑着道。 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对此,宁雨菡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不必去请安。 她往后都能够多睡儿。 多好! 思及此,宁雨菡唇角微勾,心情很好的冲着初夏和碧桃挥了挥手: “替本宫洗漱更衣吧。明珠和曦儿呢?他们现在可醒了?” 到底是当妈的人。 现在,她一睁开眼,想的便是自己的两个崽。 初夏和碧桃闻言,齐齐抿唇一笑,一边利落的给宁雨菡穿衣洗漱,一边道: “小公主、小皇子才刚醒。” “乳母正给两位小殿下把屎把尿、换尿布,然后,还要给两位小殿下喂奶呢。” 初夏和碧桃,你一言,我一语。 潜台词就是,小殿下他们现在,也正忙着呢。 一时半刻,也不急着见娘亲。 娘娘,您还有充裕的时间洗漱更衣,收拾自己。 待用了早膳,再过去瞧两位小殿下,也是不迟的。 闻得这两个妮子这般一唱一和,宁雨菡不由失笑: 这两丫头! 合着这是怕她迫不及待跑过去瞧明珠和曦儿,衣也不好好穿,早膳也顾不得吃呢。 “知道了!快些给本宫更衣洗漱。本宫先去吃早膳。用过早膳之后,本宫再去瞧明珠和曦儿。” 今儿个她哪里都不去。 她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伴两个小宝贝呢。 不急! 关键是,这会儿去了,说不定还影响宝宝们正常吃奶。 还是算了吧。 天大地大,宝宝们吃饱喝足最大! 初夏、碧桃闻言,当即笑盈盈恭声应是,麻利的替宁雨菡换上了一身藕荷色织锦宫装,头上则是按照宁雨菡的吩咐,随意的挽了个髻,还是只斜插了那支桃花簪。 一番收拾妥当之后,碧桃便搀着宁雨菡,去到了用膳的花厅,而初夏则是先行一步快步出屋,命人将早膳摆好。 宁雨菡心情很好,早膳都多用了小半碗燕窝粥。 三口两口吃完早膳,她便迫不及待去到两个宝宝所居住的耳房。 如昨日一般,宁雨菡才一进耳房,便受到了明珠、曦儿两个小宝宝的热烈欢迎。 柔软的床榻上,刚吃完奶,正在襁褓中,可爱的不时吐着小奶泡泡的两个小家伙,似感受到了娘亲的气息,瞬间都欢乐起来。 两个小小奶团子,一边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手,一边踢蹬着小肉脚,嘴中不停的“啊啊啊啊”。 似是在欢乐的向着自家娘亲打招呼—— 娘亲,你来惹~ 娘亲,早安吖~ 娘亲,你有没有想我们啊? 乍一见得两个小家伙这般可爱模样,宁雨菡的一颗心,霎时间便被他们给萌化了。 当即几步走上前去,抱着两个小宝贝好一通亲香,只逗得榻上的明珠和曦儿咯咯直笑,手舞足蹈。 眼见得这温馨有爱的一幕,一旁的一众宫人并乳母们,也禁不住齐齐笑弯了唇。 耳房内,一室温馨。 * 与此同时 勤政殿 李元珩才刚下朝来到勤政殿,此时,正被宫人们服侍着更衣。 任凭着宫人们殷勤服侍,兀自展臂的李元珩思绪放空,不知怎的,脑海之中便浮现起了宁雨菡的如花娇颜。 忆起这娇人儿昨日发间戴的那支桃花簪,李元珩眸光微闪,遂冲着一旁的方进忠招了招手: “进忠——” 方进忠见状,立时上前几步,摆出了一副听凭皇帝陛下吩咐的模样,恭声道: “奴才在!奴才听凭陛下差遣!” 闻言,李元珩淡淡开口: “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命他们打造一套独一无二、世间独一份的桃花式样首饰头面。” 话才刚落,年轻帝王便又补充了一句: “叫他们动作麻利着些。尽快给朕打造好!” 方进忠闻言,自是恭声应是。 心中则是暗道: 他原以为陛下唤他,是叫他干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没曾想,竟是叫他去传话,命内务府打造这什么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 好端端的,打造这首饰头面做甚? 陛下这也未免有些想一出是一出啊! 心中暗忖间,方进忠转身便欲快步出殿,去内务府传达李元珩之令。 谁曾想,临走前,年轻帝王又挥手将其叫住: “等等!还是叫他们莫要囫囵着瞎做。先叫内务府那边出些新鲜又独一无二的花样与式样图案,呈过来给朕先瞧瞧。待朕挑选好花样与式样之后,再叫匠人们好生打造。” 闻言,方进忠自是恭声应是。 心中却是禁不住犯起了嘀咕: 这么一套首饰头面,竟然令陛下如此上心! 这首饰头面做出来,是要送给谁的啊? 何人能得蒙陛下如此上心、如此费心费力? 咦。 不对。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简淑妃娘娘好似就挺喜欢桃花,发间也常插一支桃花簪。 昨日陛下驾临永安宫的时候,简淑妃娘娘发间插着的好似就是桃花簪来着。 莫非…… 方进忠毕竟人老成精,不过转瞬,心头便已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这也总归只是猜测,而他也不敢多想。 心思百转间,方进忠已退出了勤政殿,一路前往内务府那边传旨去也。 陛下有令,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可不得紧着去办咯? 见方进忠快步离去,李元珩这才默默收回视线。 末了,他又抬眸透过窗棂,向着西南方远眺—— 那里恰好是永安宫的方向。 待到这套首饰头面做好,他便将其亲自送予雨菡,给她一个惊喜。 想必,这妮子定会十分欣喜!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他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得这娇娇人儿,那一脸欢喜的模样儿了! 也不知这会子,雨菡和两个小家伙可好? 他们在做些什么呢? 好想去永安宫瞧他们娘仨啊! 心中如此想着,眼瞅着宫人们已收拾停当,李元珩遂挥了挥手,遣退一干宫人,自己径直向着御案那边走,开始埋首批改奏折: 他得赶紧批改完奏折。 待到他将这些折子全都批完,他就可以去永安宫瞧雨菡和两个孩子了! 嗯。所以,他的动作得快! 第223章 宁家人进京 这一天,天空晴朗,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天气。 如此好天气,自也有不少从外地不远万里,远道而来的人们,络绎不绝涌入京城。 而宁家人,也恰好正是在今日进京。 一辆半新不旧的狭小马车,并两辆更加窄小的骡车,刚通过城门,驶入京城,坐在前头那辆马车内的宁雨凤,便犹自兴奋的道: “爹,娘,我们进京了!” 独坐马车内一隅的宁东山闻言,不由长吁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可算是到了!再不进京,为父的这把骨头都快要散架咯。” 这一路颠簸的。 宁东山是腰疼、腿疼、全身疼。 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呼,终于到京城了啊! 一旁的宁夫人谢氏闻言,也是点头笑道: “可不是!路上走了这么些日子,可算是进京了!” 他们从赵县一路进京,路上足足走了好几个月。 这会儿,总算是抵达京城了! 真不容易啊! “爹,娘,京城好热闹!好繁华啊!娘,你看这街道多宽阔!街上人来人往的,好多人啊。那些小娘子身上的衣裳首饰真好看!女儿还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衣裳首饰呢。” 听得马车外的喧嚣,宁雨凤忍不住撩开车帘向往张望,这一瞧,便被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禁不住开心的叽叽喳喳起来。 宁雨凤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都快要不够用了。 不停的这儿瞅瞅、那儿瞄瞄。 盯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便是有些若不开眼。 听得宁雨凤如此大呼小叫,眼瞅着她这般没规矩的径直掀开车帘,不住的探头探脑,向着外头张望,宁东山便是眉头一皱。 正欲呵斥宁雨凤,训斥她成何体统,长子宁耀祖难掩兴奋的声音,便自马车外传来: “爹,娘,京城不愧是京城,真乃大胤一等一的繁华富庶之地。赵县那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地方,和京城压根儿就不能比啊!” 不止是宁雨凤,骑在那膘肥体壮、体型健硕的高头大马上,与马车并排而行的宁耀祖,也同样被这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不停的这瞧瞧、那儿瞅瞅,一边瞅,还一边连连感叹。 就在宁耀祖说话之际,前方不远处,有公侯之家出行,一水的香车宝马逶迤而过,后头跟着穿金戴银、一身绫罗的仆从,端的是富贵荣华、排场极大。 这一行才刚刚经过,又一行丝毫不逊于这行人排场的车马人群,从相反的方向逶迤而过。 端的是车水马龙,繁华气派。 见状,宁耀祖眸中闪过艳羡,禁不住啧啧: “爹、娘,你们瞧瞧这往来行人的穿戴和排场!京城的达官显贵可真多!” 闻言,宁东山口中的训斥之语一噎,下意识挑帘朝着外头望去。 只一瞧,宁东山也同样与一双儿女一般,被这京城的富贵繁华景象,给生生迷住了眼: “耀祖,你说的没错!这京城的达官显贵就是多啊!” 望着街上的繁华景象,宁东山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见自家老爷和一双儿女一副艳羡模样,宁夫人谢氏却是以帕掩唇,轻笑道: “老爷、耀祖,你们何须艳羡街上的这些人?现如今,咱们家,不也是达官显贵了么?咱们又何须羡慕旁人!” 宁东山闻言,明显有些莫名,眼露迷茫: “夫人,你……何出此言啊?” 想他宁东山,出生寒门,早年不过一介耕读人家。后侥幸考上了个同进士,才堪堪改换了门庭。 不过也只是做了个小小七品县令。 如今,就连这七品县令的官身都没了,就是一介白身,怎么又和达官显贵扯上边儿了? 这也不搭啊! 宁夫人谢氏闻言,又是掩唇一笑,眉眼间满是得意: “老爷,您莫不是忘了?咱们家三丫头,如今可是陛下宠妃,膝下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女,咱们现如今怎么着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吧?如此,还不算是达官显贵?!” 说实话,谢氏也是万万没想到,宁雨菡这个在家中毫无存在感的懦弱庶女,竟能在皇宫之中站稳脚跟,一跃成为陛下宠妃。 并且,肚皮也争气。 入宫不久,便怀生龙裔,一路高升,不过一年便被晋为了四妃之一的正一品简淑妃。 更是抢在皇后和旁的嫔妃前头,为陛下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 对此,谢氏也是多有腹诽,心中难免羡慕嫉妒: 早知道,当初她就送自己的亲生女儿——雨凤去采选了。 说不得,如今成为陛下宠妃、诞下皇长子、皇长女的,便是她的亲生女儿雨凤了! 而她,就是皇长子福王、和皇长女福慧公主的亲外祖母! 不过…… 罢了。 三丫头得陛下宠爱,也挺好。 他们一家子也少不得能够在其中捞些好处。 反正,以宁雨菡那懦弱胆小的鹌鹑性格,还不是任凭他们予取予求么? 呵呵。 原本,宁东山丢了官位,成了白身,谢氏还挺惋惜难过的。 谁曾想,宁家的祖坟竟是冒了青烟。 这不,就否极泰来了么? 丢了官位,又如何? 不过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丢了就丢了吧。 如今,他们可都是皇亲国戚了呢。 他们一家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呐! 越想越是得意,宁夫人谢氏禁不住眉飞色舞,端的是一派喜气洋洋。 而闻得谢氏的话,宁东山也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猛的一拍额头: “瞧我!为夫怎的将这茬儿给忘了?” 言罢,宁东山也不由得捻须一笑,面上也是难掩得意: “夫人说的是!如今,为夫可是当朝一品淑妃的父亲,福王殿下和福慧殿下的亲外公,可不正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么?哈哈。” 有宁雨菡这个三女儿在,往后,他自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或许,他还可以再谋划谋划,叫三女儿在陛下面前,替自己求求情,说项一番,让他重新为官。 这次,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个小小七品县令了吧? 他好歹也是简淑妃的父亲,皇长子、皇长女的外祖父,怎么着也得给他个四品的京官当当吧? 第224章 简淑妃娘娘其实并不待见这些家人 马车外头的宁耀祖,自然也将父亲母亲二人之间的对话,给听了个真切。 闻言,他禁不住眸光大亮: 对啊! 现如今,他们也都是皇亲国戚了。 所以说,将几个庶妹拿来攀附权贵,真真是做对了! 如今,有了三妹这个“东风”,他也能好好谋划一番自己的前程。 正所谓,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哈哈。 不同于宁东山夫妻与宁耀祖的欢喜与得意,闻得爹娘的话,原本还一脸兴奋的瞅着外头街景的宁雨凤,不由得撇了撇嘴,眸中掠过一抹不甘与不屑: 呵,宠妃? 凭宁雨菡区区一介庶女,她也配?! 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哼。 一想到,从前在家中毫无存在感,懦弱胆小,被她视为草芥的庶姐,如今竟然贵为天子宠妃,位居四妃之一的正一品淑妃,宁雨凤心中便既羡且妒,心里头憋闷得很。 一时间,倒是也没心情,再去瞧街上的热闹与繁华了。 宁家众人各怀心思,各自于心中,暗自打着他们的小九九。 而就在他们暗自盘算之际,马车已经一路拐进了一个胡同,在一间不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前方,几名身骑骏马,一身利落劲装的年轻男子一勒缰绳,驱马停下,其中那名为首的男子侧身望向身后马车,兀自开口道: “宁翁,我们到了!” 他们都在金吾卫中当差。 年前得了将简昭仪…… 哦,不,现如今,已经是简淑妃娘娘了! 年前,他们几人受上峰指派,前往青州赵县,接送宁家众人前往京城。 因着宁东山已被罢免了官职,此时乃是白身,不好称呼他一声大人、亦或者是老爷。 而此人好歹也是简淑妃之父,是以,年轻军官在称呼上,还算客气,常以“宁翁”相唤。 不过,上峰也并未曾交代过,要对宁家人有什么特殊优待。 未曾给他们准备车马,以至于,宁家人只能挤在破旧窄小的马车、骡车中出行。 而在京中,给他们安排的宅院,也不过是一处小小宅院。 与宠妃家眷的名头,着实不甚相配。 常年在金吾卫任职的,个个都是人精。 最是能够体会上头的意思。 这不,这几名金吾卫军士就禁不住于心中暗自嘀咕: 难不成,宫中那位简淑妃娘娘,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这位娘娘其实并不待见这些家人? 不得不说,这几名金吾卫的军士真相了! 然而,宁家众人却并没有这几名金吾卫军士这样的觉悟,乍一听说到了,宁东山与谢氏便乐呵呵的探出了头,乍一瞧见面前这小宅院,宁东山和谢氏便是齐齐一皱眉: “这……是不是搞错了啊?这就是我们在京城的落脚处?” 这么小的宅子,看起来还这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一点都不大气,这哪里符合他们眼下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并未曾弄错。宁翁,这便是你们在京城的居所。” 为首的军士十分肯定的道。 说着,他又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冲着宁东山一拱手: “宁翁,既已将尔等平安送到京城。我等便先告辞了!” 这会儿俨然已经来到京城,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可以回去向上峰复命去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可不想留下来,同宁东山这厮废话! “不是,你们这就要走了?” 宁东山闻言,明显有些傻眼。 一旁的谢氏也是皱了皱眉,面上闪过不满,复又眼珠子一转,冲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吾卫军士笑道: “几位有事,自去忙吧。只是,还请几位给宫中的简淑妃娘娘带句话,就说经年不见,我们一家人对她甚是想念,如今,咱们一家子也都来了京城,就想着能够立时进宫与她相见才好呐!” 在谢氏看来,这些人既得了令,前来接送他们一家子来京城,自然也是有办法上达天听,替自己捎这么一句话的。 闻言,为首那名金吾卫军士,则是一颔首: “夫人放心!简淑妃娘娘自会知晓你们已抵达京城的。” 他们回去复命后,上峰应是会将宁家人抵达京城之事上报。 而此消息,应是很快便能传到宫中那位简淑妃娘娘的耳中。 至于简淑妃娘娘愿不愿意见宁家众人,那便不关他们的事了。 说话间,这名军士又转目望向宁耀祖。 宁耀祖见状,这才不情不愿的自那匹健硕大马上下来,把这匹上好的骏马还给了金吾卫的众军士。 第225章 三妹命真好! “三弟、柳姨娘,你们快莫提这些了!三姐在宫中也是不易,你们还是莫要让三姐为难得好!” 耳听得柳姨娘和宁耀威,在那里各种盘算着如何找宁雨菡索要好处,坐在一旁角落中的宁耀仁的眉头,越皱越紧,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然而,柳姨娘和宁耀威又哪里肯听劝? 闻言,当即嗤之以鼻: “仁哥儿,你这怕不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 柳姨娘阴阳怪气的道。 一旁的宁耀威闻言,也是点着头,嗤笑一声: “就是!我是三姐一母同胞的亲弟,她自然凡事都得紧着我!任凭我予取予求。至于二哥你嘛……在三姐面前估计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咯。毕竟,不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头跑出来的,情分不同,分个亲疏远近。这总归是要差一些的嘛。 二哥,你还真不好向三姐提这提那的。哈哈。” 恰在这时,前头宁东山与谢氏有令,叫大家下车,柳姨娘、宁耀威母子便也不再去管愁眉苦脸的宁耀仁,母子二人得意洋洋的一起下了骡车。 徒留下宁耀仁在那里皱着眉,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你们……唉!” 他是怕自己占不到三姐的便宜么? 他是担心身在宫闱的三姐啊! 见他这副模样,一直缩在骡车一隅,未曾出声的宁雨薇不由奇道: “三妹她得蒙圣宠,生下皇子皇女,成为陛下宠妃,这是好事啊!二弟,你怎的满脸愁容呢?” 提起这位宠妃亲妹,宁雨薇憔悴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艳羡: 三妹命真好! 可以入宫为嫔为妃,如今,更是做到了一品淑妃的位置,膝下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女。 真真是叫人羡慕! 哪里像她—— 花样年华,就被送与五六十岁的老头为妾,在后宅之中受尽磋磨,前不久,那老头和青州一干官员一起受到牵累,被罢免,一时间受不了刺激,竟是两腿一蹬,直接去见了阎罗王。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膝下空虚,没有一子一女傍身,更是被夫家直接扫地出门,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不得已回到了娘家,受尽宁家上下的白眼。 父亲与嫡母都道她晦气、没用。 若不是得知三妹怀上龙裔、成为今上宠妃的消息,而他们又被接来京城,只怕父亲与嫡母便要再“卖”她一次了! 宁雨薇越想,心下越是黯然,对于好命的成为了皇帝宠妃的三妹,也是越发的羡慕。 禁不住于心中再次感慨: 唉,三妹的命,是真好啊! 不同于宁雨薇的满心艳羡与疑惑,闻得这个大姐的话,宁耀仁又是一叹: “大姐,你以为,这宠妃是这般好当的?” 盛宠隆重又如何? 这其中要遭受多少风刀霜剑、艰难险阻?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想三姐一个无甚家世背景的女子,想要在深宫之中站稳脚跟,这是何其不易? 三姐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她容易么? 这些人,怎的都只见三姐的风光,不知三姐的艰难与不易呢? 三姐在宫中的生活已经够不易了。 他们干嘛还要给三姐添乱? 真是…… 思及此,宁耀仁又禁不住再次摇头叹气。 叹息过后,小小少年却又倏然转目,望向东南方向—— 那里,是位于京城之巅,紫禁城的方向。 宁耀仁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与惦念: 不知三姐现如今可好? 一年不见,他着实有些想她了呐! * 宁家人的入京,犹如一粒小沙粒投入到大海,压根未曾泛起任何涟漪,也未曾引起任何人注意。 毕竟,宁东山不过一介白身,又乃是寒门出身,并非什么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 说白了,就是那不起眼的小门小户。 这样的一家人,自是不会受到任何关注。 即便他们乃是宫中简淑妃的家人,也不会例外。 而那几名金吾卫的军士,也已直奔衙门复命—— 他们幸不辱命,已将宁家众人接送至京城,安置在指定的那座小宅院。 而这几名军士的上峰,则是再将这一消息,层层上报,终于在傍晚时分,将这一消息,呈报至御前。 勤政殿 李元珩正端坐于御案前,埋首专心的批改着桌上的折子。 而方进忠,则是一直默默侍立在不远处。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了一会子的小许子,又轻手轻脚的进得殿中,走到方进忠身旁,附在方进忠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方进忠闻言,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知道了”的表情,复又冲着小许子挥了挥手。 小许子见状,这便又冲着方进忠一拱手,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殿。 御案前的李元珩,将这一幕瞧了个正着。 不过,他这会儿却并未曾多言,全程连眼皮都没掀,只飞速的批改着最后几本还未曾批阅过的奏折。 待到他笔走龙蛇的批改完最后一本折子,将手中狼毫笔往笔洗中一放,又将这份折子往成堆的、已被批改够的奏折上一扔,李元珩这才转了转早已有些僵硬的脖颈,活动了一下筋骨。 见他如此,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也是赶紧几步上得前来,熟络的替皇帝陛下捏肩。 毕竟是经年伺候昭文帝的老人,方进忠手上的力度把握得极好,被他这般揉捏着,李元珩舒服的眯了眯眼,一双桃花眼微阖,却是冷不丁轻启薄唇: “进忠,小许子刚刚向你禀报了何事?” 听得皇帝陛下相询,方进忠不敢有何隐瞒,当即恭声禀道: “禀陛下,小许子刚刚来禀,说是简淑妃娘娘的家人已经进京了,如今,已被安置在同福胡同的那处小宅院中。” 李元珩闻言,不由挑眉: “哦?宁家人进京了?” 方进忠点头: “确是如此!陛下,可要将此消息告知简淑妃娘娘?” 方进忠是想这,这些人,毕竟是简淑妃娘娘的家人。 才有此一问。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朕亲自与她说。” 言罢,李元珩便径直起身,沉声吩咐道: “摆驾永安宫!” 得! 陛下这是又要去永安宫探望简淑妃娘娘和两位小殿下,然后用晚膳、逗孩子、留宿走起了啊。 方进忠一边如是想着,一边笑呵呵恭声应是,飞速命人备好御驾。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安宫而去…… 第226章 封妃大典提上日程 永安宫 宁雨菡正在逗娃。 这会儿,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才刚刚睡醒,被乳母们抱到正殿中。 宁雨菡将两个小宝宝安置在临窗的大炕上,拿着特制的金铃铛逗弄着两个小娃娃。 听得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音,襁褓中的明珠和曦儿禁不住手舞足蹈,嘴中不时“啊啊啊啊”,好似在说—— 咦,这是什么吖? 什么声音这么悦耳? 娘亲,这个东西它会发出好好听的声音诶。 它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吖~ 娘亲把它给我们玩玩叭~ 宁雨菡被小家伙们的可爱模样,给直接逗乐。 就在这时,守在殿内口的小安子突然高声道: “陛下驾到——” 紧接着,一身玄色绣龙纹常服,头戴墨玉冠的年轻帝王,便在宫人们的簇拥之下,款步踱入殿中。 见状,宁雨菡也顾不得不逗孩子了,当即从炕上下来,冲着昭文帝一福: “参见陛下~” 却是对皇帝陛下的到来,着实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毕竟,自他出月子之后,这些天来,昭文帝几乎日日都会来她的寝宫。 日日都在永安宫用晚膳、然后直接留宿。 就好似那现代的老公,每天下班按时打卡回家似的。 这会儿,乍一见得皇帝陛下到来,宁雨菡并不奇怪。 不过,宁雨菡还是做足了礼数接驾,笑盈盈欢迎李元珩的到来。 不得不说,对此,年轻帝王也是相当满意。 见得这娇娇人儿笑盈盈过来迎他,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心情那是肉眼可见的好。 兀自加快脚步,大长腿一迈,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自顾自伸出修长大掌,一把将眼前人儿扶起,柔声道: “雨菡,无需多礼!” 说话间,年轻帝王便是长臂一揽,箍住了宁雨菡的纤腰,笑道: “大老远的,就听到明珠和曦儿在那里“啊啊啊啊”了。这两个小家伙是在干什么呢?走!咱们去瞧瞧。” 说着,李元珩便揽着宁雨菡,向着临窗的大坑而去。 他一早便瞧见,龙凤胎都在那边了。 第227章 红烛帐暖 宁雨菡不会拒绝这场封妃大典。 既是按例,四妃都有这么一场封妃大典。 她又为何要拒绝? 为了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么? 可,那是皇后才要走的路线。 她一个妃妾,完全没必要! 于是乎,宁雨菡二话没说,便直接谢恩,这便也是承了昭文帝的情。 而她的反应,很明显也取悦了李元珩。 见状,年轻帝王朗声一笑,顺势一把扶起宁雨菡: “雨菡,你放心!朕一定为你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封妃大典!” “陛下~” 宁雨菡闻言,抬眸望向年轻帝王,娇声唤了一声,美眸中满是感动与无限情意。 迎上佳人的目光,李元珩心神一荡,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眼神拉丝,端的是情意缱绻。 气氛正好,心随意动间,李元珩长臂一伸,倏的一下将宁雨菡给打横抱起,抱着她快步向着寝殿方向而去…… 红烛帐暖度春宵,寝殿内一室旖旎。 只到云消雨散,宁雨菡累得动都不想动的窝在李元珩怀中,正欲沉沉睡去,而年轻帝王则是一脸弥足的将宁雨菡箍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怀中娇人儿的如瀑秀发、以及背脊。 临睡之际,李元珩忽的想起什么,冷不丁开口道: “对了,雨菡,忘了跟你说了。宁家人今日已经进京了。” 闻言,原本睡意正浓的宁雨菡,霎时清醒,顷刻间睡意全消: “哦?他们进京了?” 宁雨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轻“哦”了一声。 年轻帝王则是将下颌轻轻抵到宁雨菡的螓首上,轻轻摩挲: “雨菡可要见见他们?不若明日朕召他们入宫?” 一副十分好说话。 若是宁雨菡此刻说想,他明日便将宁家人接到宫中来的模样。 宁雨菡闻言,却是笑道: “还是不必了吧。恐他们贸贸然进宫会有所冲撞。待臣妾遣人教授他们些规矩礼数,再说吧。” 其实,宁雨菡就是推辞、婉拒了让宁家人明日进宫之事。 然而,一番话却说得冠冕堂皇。 第232章 投桃报李 “娘娘,正阳殿那边布置得可喜庆了!殿内处处张灯结彩,隆重极了!听方爷爷说,陛下命宫中一众嫔妃、京中凡三品以上外命妇,明日皆须来参加封妃大典,观礼朝拜。想来明日娘娘您的封妃大典,定是热闹又隆重!” 才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的碧桃,满面带笑,脚下生风,才一进殿,便禁不住叽叽喳喳的道。 她刚刚去正阳殿那边瞧过了。 对正阳殿那边的布置很是满意。 还恰好在那边,遇到了方进忠方爷爷。 刚刚那些话,便是方爷爷跟她说的。 碧桃那叫一个开心啊! 迫不及待的就赶着回来,向自家娘娘分享。 这可是他们娘娘的封妃大典啊! 谁不希望办得热闹些、隆重些呢? 这么多内外命妇,明日都要来观礼朝拜。 他们娘娘多有面子啊! 闻得碧桃的话,永安宫的宫人们皆是一喜,人人面上喜气洋洋,一脸的与有荣焉: 封妃大典,这是娘娘的喜事。 更是他们所有人的大事和喜事! 简淑妃娘娘得脸,便是他们的体面。 简淑妃娘娘有面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走出去,面上也有光啊! 哈哈。 不同于大家伙儿的精神振奋、欣喜若狂,身为当事人的宁雨菡神色如常,表现得尤为淡定。 闻得碧桃的话,宁雨菡只是轻“哦”一声: “哦?这样啊。” 旋即,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她,便倏然起身,作势欲要往殿外走。 碧桃、初夏、银屏等人见状,皆是一怔: 这…… 他们娘娘这也太淡定了吧? 这若是换做其他嫔妃,摊上他们娘娘这样的喜事,眼瞅着那热闹隆重的封妃大典即将举行,还不得大喜过望,整个人陷入到狂喜之中,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啊? “娘娘,您要去哪儿?” 见宁雨菡向着殿外走,初夏禁不住问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微笑着一摆手: “本宫去小厨房瞧瞧。” 看在昭文帝费心费力,为她举办了这么一场隆重的封妃大典的份儿上,她还不得投桃报李一下啊? 唔。 她且去小厨房瞧瞧吧。 看看是给李元珩煲个汤,还是做些点心才好。 以此,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一下,她的感谢之意。 至于宁雨菡为何没有欣喜若狂,甚至,十分淡定—— 封妃从来不是宁雨菡的目标,这只是个过程,甚至,只堪堪是个开始。 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没有走到最后,开心还未免太早。 只有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不是么? 于是乎,当天傍晚,当李元珩如这些日子以来的那般,驾临永安宫之际,便收到了宁雨菡投桃报李,给他的惊喜—— “雨菡,这是……” 瞅了眼,桌上摆着的汤盅,年轻帝王颇有些疑惑的道。 他才刚一进殿,宁雨菡便示意宫人捧了这汤盅过来,摆在了他的近前。 这是做甚? 闻言,不待宁雨菡开口,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便是笑道: “陛下,这是娘娘特地为您煲的汤。娘娘为了给陛下煲这盅汤,可是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呢。这汤可是娘娘她亲手煲的,完全没有假他人之手!” 倒不是周嬷嬷不懂礼数,不知分寸,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插言。 只是,一心为主的她,迫不及待想要替自家娘娘在陛下面前表一表功。 周嬷嬷也是怕,以自家娘娘的性格,娘娘都不会告诉陛下,这汤是娘娘她亲手熬的,还为此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事。 那怎么行? 这些事,又不是虚的。 而是实打实的事。 自然少不得要让陛下知晓的啊! 旁的嫔妃,都是生怕陛下不知晓,她们对陛下的尽心与辛劳。 偏偏他们娘娘什么都不肯细说。 这怎么行? 这个样子,娘娘她很吃亏的啊! 周嬷嬷一心为主,就算逾矩,此时也顾不得了。 “嬷嬷,你何必跟陛下说这些?” 乍一闻得周嬷嬷的话,宁雨菡立时嗔道。 一副埋怨周嬷嬷不该多言的模样。 而一旁的李元珩,闻得周嬷嬷所言,却是肉眼可见的很是欢喜,禁不住薄唇微扬: “怎的就不能与朕说了?” 说着,李元珩便一指桌上的汤盅: “雨菡,这汤是你亲手熬的啊?专程做来给朕喝的?不假他人之手,你自己个熬了整整一下午?” 宁雨菡闻言,状似羞涩的微垂下头,好似羞于让帝王窥到她的心意,想了想,才一脸腼腆的双手捧了那汤盅到年轻帝王面前,冲着李元珩羞涩一笑: “陛下,喝汤!” 见状,一旁的周嬷嬷壮着胆子,再次插言: “陛下,娘娘将汤熬好之后,就一直特意替您温着了。想着陛下驾临之后,便可以喝汤。陛下,您莫辜负了娘娘的心意,赶紧喝汤。这汤还是温热的,正好喝呐!” 闻言,宁雨菡当即嗔了“多嘴”的周嬷嬷一眼: “嬷嬷,你今日怎的这般多话!真是……” 宁雨菡的一番嗔怪之语还未说完,便被年轻帝王给一把打断: “周嬷嬷多嘴得好!正该多这么一嘴。若不是她多嘴,朕哪里会知晓雨菡你待朕的一番苦心?” 说着,李元珩又抬手虚点了点宁雨菡的额头,好气又好笑的道: “为朕洗手作羹汤,亲自下厨煲汤,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怎的不和朕说呢?嗯?” “陛下~” 好似被戳中了心思,宁雨菡只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便羞涩的垂下了螓首。 垂下头的瞬间,宁雨菡的眸中眼神一闪,划过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浅笑: 她自然不能上赶着告诉李元珩这一切啦。 自己主动在皇帝陛下面前表功,这种行为太过刻意,反倒容易落了下乘。 倒不如借由其他人之口,让李元珩知晓她的付出与心意。 如此,才更令昭文帝感动与欢喜,不是么? 事实证明,一切也果如宁雨菡所料,此时此刻,年轻帝王正眉眼含笑,望向她的目光难掩动容,眸中满是满足与欢喜: 他的雨菡,果然与旁的女人不一样! 这若是换做是后宫中的其他嫔妃,还不一早就向着他邀宠了? 别说是叫她们这样亲力亲为了。 就算只是她们吩咐一声,叫手底下人为他做个什么点心吃食,这些嫔妃也会第一时间在他面前向他表功。 说是她们特意为他做的、如何辛苦、如何煞费苦心云云。 哪里像雨菡,这般实诚。 巴心巴肝,辛辛苦苦的忙碌了一下午,替他亲手煲汤,却也不告诉他。 若不是伺候她的人嘴快,李元珩哪里能知晓? 唉,真是个傻丫头! 如此心里头只有他,满心满意只想着对他好,又不肯表功、不求邀宠的娇人儿…… 李元珩表示,他少不得要多疼宠她几分! 第233章 朕可是会心疼的 似有所感一般,一直羞涩的垂着头的宁雨菡,倏然微抬螓首,恰好与李元珩那灼灼目光对了个正着。 宁雨菡的一张如花俏脸,又是腾的一红,将那捧在手中的汤盅,又向着年轻帝王面前一递: “陛下,喝汤呀~。再不喝,可就要凉了。这汤凉了,可就不好喝啦~” 宁雨菡欲语还休的微抬着眸子睨了眼李元珩,娇声道。 见得她这番小模样,听得她这娇滴滴的话语,李元珩只觉心神一荡,当即点头: “嗯,好!朕喝。朕这就喝!” 说话间,李元珩已自宁雨菡手中一把接过汤盅,咕咚咕咚将里头的汤,给一饮而尽。 此乃雨菡的心意,他岂有不受之理? 皇帝陛下如此豪迈的喝汤模样,可是把宁雨菡给逗乐了。 见状,宁雨菡不由掩唇一笑,凑上前去,一迭声的道: “陛下,您慢些!喝太快,小心被呛到。” 似是怕昭文帝真被呛到一般。 说着,宁雨菡还抬手,轻轻拍了拍李元珩的背脊,帮他顺气。 又自袖兜中掏出手帕,不时替年轻帝王擦拭唇边的汤渍。 端的是细心又体贴。 而李元珩,也明显对此十分受用,望向宁雨菡的目光,越发柔和,眸光越发灼灼。 那眼神,就连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瞧了都脸红。 “朕无事!你啊,就爱瞎操心!” 李元珩一把干完汤盅中的汤水,将汤盅随意往桌上一放,一把握住了宁雨菡的小手,无奈又好笑的道。 “陛下这是嫌妾烦了?” 闻言,宁雨菡瘪了瘪嘴,嗔道。 旋即状似泄气一般,垂下了螓首。 “生气了?” 李元珩见状,用他那修长指尖轻轻挑起宁雨菡的下颚,令得她与之对视,轻笑着道。 “哼~” 闻言,宁雨菡娇哼一声,也不看他。 那小模样、小表情,却是分明在说—— 人家就是生气了! 怎么滴? 见此情状,李元珩不由失笑,赶紧一把将宁雨菡揽在怀中,一迭声轻哄: “好了,乖!不气啊。朕的雨菡最好了!朕哪有嫌你烦啊。朕知道,雨菡待朕好!” 第234章 朕有东西给你瞧 见帝妃二人如此恩爱甜蜜,侍立在一旁的一众宫人,不由得齐齐红了脸,垂下了头。 碧桃、初夏等人,更是红着脸,暗自偷笑,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陛下真的好爱他们娘娘啊! 这也太甜、太宠了吧! 周嬷嬷也是红着一张老脸,不敢去瞧陛下和娘娘二人,心中却是开怀不已: 陛下这般疼宠他们娘娘。 娘娘这般受宠。 这是好事啊!好事! 周嬷嬷也替自家娘娘感到高兴。 不过…… “晚膳时分已至。陛下、娘娘,可要摆膳?” 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见得时辰已经不早,周嬷嬷还是煞风景的提了一嘴。 打扰陛下和娘娘恩爱,确实不好。 可是,若是让陛下和娘娘耽误了晚膳,饿了肚子,那便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的失职了。 所以,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气氛正好,李元珩原本正想要唤方进忠,把东西呈上来,冷不丁听得周嬷嬷的话,李元珩便又将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当即摆了摆手,道: “嗯,摆膳吧。” 他原本也打算给雨菡一个惊喜的。 罢了。 先用晚膳吧。 待用完晚膳,他再把这个“惊喜”拿出来,给雨菡瞧,却也不迟! 皇帝陛下都发话了,周嬷嬷自是恭声应是,自去忙活不提。 “走!雨菡,咱们去用晚膳吧。” 见周嬷嬷走远,李元珩转目望向怀中的娇人儿,冲着她宠溺一笑。 一无所觉,不知昭文帝还有“惊喜”等着她的宁雨菡,则是笑盈盈挽起了年轻帝王的胳膊,娇声道: “嗯,好啊~。吃晚膳去!”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一起携手去往用膳的花厅。 一顿饭毕,帝妃二人净手净面,收拾妥当之后,又去到两个孩子居住的耳房,陪伴逗弄了一会儿明珠和曦儿。 尤其是李元珩,一整个白天没有见到两个小家伙,这会儿,一抱到两个小宝宝,便不想撒手。 亲亲明珠、又搂搂曦儿,抱着两个小团子好一通亲香,只逗得两个小家伙手舞足蹈,不停的“啊啊啊啊”。 玩闹了一会儿,眼见得两个孩子开始打起了小哈欠,李元珩和宁雨菡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让明珠和曦儿好好睡吧。雨菡,咱们回正殿,朕有东西给你瞧!” 一步三回头的走出耳房,李元珩牵着宁雨菡的手,便欲往正殿走。 闻言,宁雨菡却是一挑眉,眸中盛满疑惑: “嗯?陛下,您要给臣妾瞧什么东西?” 这大晚上的,这老六是要给她瞧什么啊? 李元珩闻言,却只是一笑: “放心!是好东西!雨菡你定会喜欢的。” 听得昭文帝这话,宁雨菡越加疑惑: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陛下,您就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显然,李元珩这般样儿,也勾起了宁雨菡的好奇心。 李元珩闻言,却是笑而不语,不但不给宁雨菡答疑解惑,反而是卖起了关子: “且等咱们一同回了正殿,你就知道了!” 宁雨菡:“……” 这个老六! 行吧。 你是皇帝,你最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嗔了身旁的皇帝陛下一眼,又嘟了嘟唇。 李元珩则是被她这副气鼓鼓、又娇憨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 谁能想到,一向善解人意,犹如解语花一般的雨菡,还有这副模样呢? 这小脾气! 啧啧。 李元珩暗自失笑,嘴上虽依旧卖着关子,没有明说,脚下却还是兀自加快了脚步,牵着宁雨菡便一路快步进了正殿。 “进忠,将东西呈上来吧。” 才一进得殿中,李元珩便冲着侍立在不远处的方进忠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转身出得殿中。 不过一会儿,他便手捧着一只镶螺钿的檀木匣子进得殿中。 方进忠一路来到李元珩面前,将手中的匣子,往李元珩面前一递: “陛下,奴才将东西拿过来了!” 见状,李元珩却并不接那匣子,而是抬手向着宁雨菡那边一指: “将它呈给简淑妃。” “是!”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转身几步来到宁雨菡身侧,微一躬身,恭恭敬敬的将手中檀木匣子,递到宁雨菡面前。 而宁雨菡,则是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状,给弄得一怔: “陛下,这……”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抬眸,狐疑的望向年轻帝王。 第235章 六郎~ “你这老货!怎的这般多话!” 方进忠一番话落,李元珩便瞪了他一眼,斥道。 说着,他又轻咳一声,转目望向宁雨菡,柔声追问道: “雨菡这首饰头面,你可喜欢?你若是不喜欢,朕再叫内务府去重新打造……” 李元珩还欲再说,宁雨菡却是笑盈盈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臣妾很喜欢!” 听得方进忠的话,宁雨菡不得不暗道一声: 李元珩此番算是有心了! 何况,她本身就很喜欢这套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 是以,这般说话,宁雨菡也并不违心。 她是说真的! 闻得她的话,李元珩当即薄唇一扬: “雨菡你喜欢就好!” 说着,他便一指那装在檀木匣子中的一整套桃花式样的首饰头面,笑道: “这套首饰头面,便权作为朕贺雨菡你正式封妃的礼物吧。” 李元珩此言一出,一旁的方进忠便又插了一句嘴: “简淑妃娘娘,陛下为此,可是特意吩咐内务府那边,务必要在娘娘您封妃大典前,将这套首饰头面给打造好呐!” 闻言,李元珩当即一指方进忠,笑骂道: “你这老货,今天话怎的这般多?” 一边说着,年轻帝王还没好气的瞪了方进忠一眼。 话虽这般说,李元珩却是薄唇轻扬,显然并未曾生气。 而被皇帝陛下呵斥,方进忠却也并不显懊丧,反倒是呵呵直笑: 陛下为简淑妃娘娘煞费苦心的做了这么许多,陛下不说,那便只有他这个做奴才的,替陛下说了! 怎么能不告知简淑妃娘娘呢? 绝对不行! 纵使招陛下呵斥,方进忠也是要说的。 务必要让简淑妃娘娘知晓,陛下对她的一番用心。 如此,才不枉陛下这般煞费苦心不是? 而闻得方进忠的话,宁雨菡的面上则是既欢喜,又有些感动。 李元珩的这一番煞费苦心,她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宁雨菡遂嫣然一笑,优雅而轻盈的向着李元珩盈盈一福,笑意盈盈的向着年轻帝王道谢: “这个礼物,臣妾很喜欢,多谢陛下!” 第236章 封妃大典 几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宁雨菡则是被这几个妮子,给逗乐了: “行了!这样就挺好的。无需再捯饬了。” 宁雨菡对镜自揽,左右打量了一番,俨然对于镜中的自己,也很是满意,遂一摆手,道。 她觉得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一身按品阶的正装、头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身处高位的宠妃的气势与风貌。 这个样儿,就挺好。 如此,走出去,也不落大胤皇妃之风范。 不坠大胤皇室的面子。 嗯,不错! 一旁的周嬷嬷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之中,也满是惊艳与赞许。 她一边瞅着,一边瞧了一眼桌上的更漏,眼见得时辰不早,遂乐呵呵笑着提醒道: “娘娘,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去正阳殿了!” 随着周嬷嬷话音刚落,不待宁雨菡应声,守在外间的小喜子便高声道: “娘娘,方公公来了!”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宁雨菡便眼瞅着,方进忠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打帘走了进来。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一挑眉: “方公公,你怎么来了?”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方进忠一早便随李元珩去金銮殿上早朝去了啊。 这会儿,怎么会过来。 而且,他过来干嘛? 不用侍奉李元珩的么? 身为御前总管,方进忠不是一向随侍在李元珩身旁的么? 许是宁雨菡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方进忠秒懂了宁雨菡的眼神之意,遂含笑躬身一揖,道: “娘娘,陛下现已下朝,这会儿,正在去往正阳殿的路上。陛下特命老奴过来永安宫接简淑妃娘娘,领着娘娘您过去正阳殿呐!” 原来如此! 闻言,周嬷嬷、银屏、初夏、碧桃等人,俱都是一喜。 谁人不知,方进忠方爷爷乃是陛下身边一等一的心腹,更乃内宫中品阶最高的内监。 陛下令方公公过来领着娘娘过去正阳殿—— 由方公公这位御前总管、陛下心腹,亲自领着娘娘过去参加封妃大典。 这多有面儿啊! 连带着她们这些永安宫的宫人,也顿觉与有荣焉。 这可是陛下给他们娘娘的恩典。 更是隆宠! 宁雨菡自然也想到了这些,禁不住唇角微扬,划过一抹浅笑: “如此,便有劳方公公了!” 她也知,昭文帝这是想要替她撑面子。 对于李元珩的一片好意,宁雨菡自是不会拒绝。 须知,在人前,她越是够隆宠、够体面,往后,她的路才能够更好走。 在这后宫之中,也能生活得愈发自在些。 毕竟,顶着盛宠隆重的宠妃头衔,总比那失宠失势的不得宠嫔妃,要强得多了,不是么? 乍一闻得宁雨菡所言,方进忠面上的笑也是越加灿烂且真切了几分,当即笑着一拱手: “简淑妃娘娘客气!可当不起娘娘一句“有劳”!” 他就知晓,简淑妃娘娘是个聪慧的。 真真是一点就透。 怪道陛下,会对简淑妃娘娘另眼相待,格外青睐。 聪慧的女子可不就是格外叫人喜欢么? 哈哈。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便又乐呵呵的道: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便去正阳殿吧。” 说着,他便又躬身,恭恭敬敬的冲着宁雨菡比了个“请”的手势: “娘娘,您这边请!” 见状,宁雨菡当即一颔首,笑道: “如此,便有劳方公公给本宫带路了!” 方进忠闻言,自是口称: “不敢!简淑妃娘娘客气。” 旋即,宁雨菡便在方进忠这位御前大总管的带领之下,在永安宫的一众宫人的簇拥下,乘坐四妃仪制八抬步辇,浩浩荡荡的一路向着封妃大典的举办地——正阳殿而去。 * 此时的正阳殿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正阳殿内,早已坐满了人。 内廷宫眷,与前朝大臣王公、以及家眷,分居于大殿两边。 一众嫔妃集中居于大殿左侧,在她们身后的,是内廷各司女官;而王公大臣、及其家眷,则俱都是立于大殿右侧。 昭文帝有令,后宫诸嫔妃与京中三品以上外命妇,皆需到场观礼,众人哪敢不从? 封妃大典的时辰还未到,后宫的一众嫔妃、以及京中三品以上的命妇夫人们,便早早齐聚于正阳殿,早早预备观礼参拜。 阖宫上下,除了谢皇后犹自卧床不起,并未曾前来,再有就是王贵妃称病未曾前来,其他一众嫔妃皆已悉数到场。 而诸位王公大臣,则是在一早上完朝,结束朝会之后,便随皇帝陛下一起到得正阳殿内。 一会儿,陛下会亲自主持这场封妃大典,而这些个王公大臣,则自是留下来观礼不提。 正阳殿内一派热闹喧嚣,随着吉时的临近,一众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外命妇们,都禁不住开始翘首以盼,静待着今天这场封妃大典的主角——简淑妃娘娘的到来。 那日在福王与福慧公主的满月宴上,得见过这位宠妃的风姿,大家伙儿此刻还都记忆犹新。 不知今日,封妃大典上,这位娘娘又是何等风华?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便听殿前内侍高声唱道: “简淑妃娘娘到——” 随着内侍的高声唱和,一身品红色上绣鸾鸟织金一品妃制宫装,头戴赤金镶宝鸾凤衔珠发冠,并同款步摇的宁雨菡,在宫人的簇拥和搀扶下,款步向着殿中而来。 这身四妃制宫装与头面,衬得宁雨菡整个人华美异常、贵气逼人,偏偏还美得惊人,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惊艳与侧目。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在瞧见宁雨菡的一刹那,眸中也不由掠过一抹惊艳: 他的雨菡,真乃绝世佳人! 如此一身中规中矩的妃制宫装与头面,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是如此风华绝代,叫人生生移不开眼。 瞧着如此佳人,一时间,李元珩也不由得有些痴了。 而就在李元珩怔愣的一瞬间,宁雨菡已在初夏与碧桃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走到了大殿中央,欲语还休的抬眸浅笑,冲着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盈盈拜倒: “参见陛下~” 第237章 封妃大典2 殿内不乏眼尖之人,一眼便窥见,方进忠方公公一路走在简淑妃前头,俨然是在为她领路。 他们就说,怎的没有瞧见方公公在陛下身边侍奉,原来,方公公竟是去了永安宫接简淑妃娘娘去了? 这简淑妃竟是被方公公一路领着过来正阳殿的? 嗯,这只怕是陛下吩咐的。 不然,方公公绝不会擅离职守,擅自离开御前。 早知这位简淑妃娘娘极得陛下宠爱,没曾想,这位竟是这般得陛下隆宠。 封妃大典之日,陛下竟还特地遣了御前总管——大内第一内监,方进忠方公公,前去永安宫,接了简淑妃娘娘过来正阳殿。 这排场!这体面! 真是盛宠啊!盛宠! 就在不少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外命妇夫人们,为简淑妃的盛宠,而暗自心惊咋舌之际,一路领着宁雨菡进殿的方进忠,趁着宁雨菡下拜行礼的功夫,赶忙快走几步,来到昭文帝身旁站定。 见娇娇人儿冲着他盈盈拜倒,端坐于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这才回过神来,转目冲着刚刚来到他身旁侍立的方进忠一挥手。 方进忠当即会意,立时自一旁的小内侍手中捧着的托盘中,双手捧出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兹有永安宫宁氏,婉柔淑慧,温良恭谦,甚合朕意,诞育皇嗣,以慰宗室,朕心甚慰之,执此良辰吉时,为尔举行封妃大典,以告天下,即日起,正式册封宁氏为正一品淑妃,是为简淑妃,并赐金册金印,以正其位,以告世人。钦此!” 在听得方进忠高声宣读圣旨时,全场登时一静,所有人都垂首屏气凝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圣旨的肃然模样。 而作为主角和当事人的宁雨菡,则是一直拜倒于地,恭声听旨。 待得立在帝王身侧的方进忠,高声宣读完了圣旨。 一旁的小许子与另一名内侍,便立时手捧上面摆放着金册、金印的托盘,走下御阶,快步来到宁雨菡身前,将摆放着金册、金印的托盘,向着宁雨菡一递: “简淑妃娘娘,请接金册、金印。” 闻言,宁雨菡微一抬眸,再次冲着高坐于御座上的皇帝陛下盈盈一拜,口称: “臣妾谢主隆恩!” 而后,宁雨菡便双手接过摆放着金册的托盘,将其恭敬的举至头顶。 一旁的银屏见状,立时上前,接过了这摆放着金册的托盘。 而宁雨菡,则是如法炮制,再次以双手接过摆放着金印的托盘,同样高举过头顶,以示恭敬。 旋即,立在她身后的周嬷嬷,也几步走了过来,接过了这摆放着金印的托盘。 这是封妃大典的正式流程。 直到这时,宁雨菡接下了金册、金印,便算是礼成了。 眼见的礼成,一直侍立在宁雨菡身侧的初夏和碧桃,赶忙一左一右的将宁雨菡搀扶起身。 而端坐于御座之上,一直含笑望向宁雨菡的昭文帝,更是倏然起身,径直走下御阶,几步来到宁雨菡的身前,长臂一伸,径直将还未曾起身的宁雨菡给一把扶起: “雨菡,免礼!平身!” 眼见得自己一整个人,被昭文帝双手箍起,宁雨菡微抬起美眸,欲语还休,娇滴滴道了声: “谢陛下~” 迎上面前娇人儿的盈盈美眸,听得她这娇滴滴的话语,李元珩心神一荡,手下一紧,愈发箍紧了怀中的佳人,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荡漾着深情与蜜意。 与此同时,殿内众人齐齐呼啦啦跪倒,口中山呼: “恭喜简淑妃娘娘!” “简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简淑妃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未央!” …… 而一直静立于一隅的司礼司乐人们,则是开始敲响摆放在一旁的编钟,奏响庄重而不失喜庆的礼乐。 坐在一旁的其余乐人,也开始吹拉弹唱,击鼓敲锣,奏响喜庆而又隆重的乐声。 一时间,正阳殿内丝竹锣鼓喧嚣,好一派热闹隆重景象。 而身为这场封妃大典主角的宁雨菡和李元珩,此时,却还在旁若无人的情意绵绵、彼此互望,眼神拉丝。 一旁的众嫔妃,不少人皆将这一幕,给瞧了个正着。 看着这热闹隆重的场面、庄重豪华的排场,再瞧着陛下那情意绵绵、满心满意皆只有宁氏的目光,一众嫔妃俱都是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宁氏她凭什么? 既得封高位,封妃大典还办得如此热闹。 陛下还对她这般好。 眼瞅着,陛下这眼里心里竟只有她! 宁氏怎就这般好命呢? 众嫔妃好似掉进了醋坛子里,一颗心酸涩得不行,羡慕得眼眶发红。 这个宁氏! 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立在众嫔妃最上首位置的邓贤妃,眼见得这般场景,一向温婉的面庞,也险些快要维持不住,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心下暗恨不已: 宁氏今日是何等风光! 今日宁氏这封妃大典,又是何等隆重! 犹记得,她自己当日封妃时,可是一切从简了的。 当时,正值先帝孝期,陛下便说要一切从简。 结果…… 她的封妃大典办得那般简单,凭什么宁氏的封妃大典,就办得如此风光隆重? 越想越是不忿,邓贤妃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陛下,您也太偏心了! 与此同时 昭阳宫中 瞅了眼犹自气鼓鼓倚在贵妃榻上的自家娘娘,又抬眸透过窗棂,瞥了眼正阳殿的反向,桐儿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娘娘,您此番称病不去正阳殿观礼,是不是不太好?” 陛下明明下旨叫后宫诸人,皆须去正阳殿观礼的。 他们娘娘偏要假借称病不去。 这…… 不大好吧? 陛下知晓后,会不会怪罪他们娘娘? 嫌他们娘娘不识大体。 谁知,桐儿此言一出,立时遭来了王贵妃的一计狠瞪: “凭什么让本宫去瞧宁氏风光?让本宫给她观礼?休想!” 说着,王贵妃还直接抄起了一旁案几上摆放的茶盏,径直往地上一扔,以泄心中不平与愤懑。 随着那茶盏落地,“哗啦啦”碎了一地,殿内倏然一静。 桐儿和殿内侍立的一众宫人,俱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 王贵妃却是犹不解恨,随手拎起殿中瓷器,便又是一通猛砸。 一时间,偌大的昭阳宫,又是人仰马翻,瓷器不知又碎了多少。 …… 第238章 三姐好风光!好气派啊! 宁家众人,此时也正在正阳殿内。 他们赫然也在观礼的一众人等之列。 一大早,宁家人便被宫中内侍领着进了宫,安置在正阳殿的一处不起眼的小角落。 常年呆在赵县那小地方,宁家上至宁东山、谢氏,下到宁耀祖、宁雨凤这两个嫡出子女,都没有什么见识。 入得宫中,一路走来,宁家众人就好似牛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新鲜。 只觉得,皇宫果然是这天底下,最富贵荣华之地。 就连那一砖一瓦,也显得如此气派不凡。 寻常人家,犹如云泥,压根不能比! 才一来到正阳殿,宁家人便不由咋舌,惊讶于殿内的隆重与繁华。 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想来也不过如是了! 再一见得一众王公大臣、华服命妇、宫妃、女官,纷纷悉数到场,宁家众人便更只觉得眼花缭乱,着实有些看花了眼,亦是被这泼天的富贵,给生生迷了眼。 待到御驾驾临。 得知皇帝陛下亲临,宁家众人更是直接麻了。 头脑放空、腿肚子不住打颤,只能随着殿内众人一起跪倒,匍匐于地,山呼万岁。 而眼见得今日封妃大典的主角—— 他们家三丫头宁雨菡,在内廷首领太监的引领、与一众身着统一规制宫装的宫人们的簇拥下,款步进得正阳殿中,宁家众人好悬没有直接惊掉下巴: 这…… 宁家人,尤其是宁东山、谢氏、以及宁耀祖、宁雨凤,都不由得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眼前这华服丽妆、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的美人儿,竟是他们家三丫头(三姐)(三妹)? 在他们的印象中,宁雨菡一直是衣着朴素,一副怯怯的鹌鹑模样,几时变得如此丽色逼人,雍容华贵,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贵人模样了? 这哪里像是从他们这种人家走出去的小小庶女? 分别是那钟鸣鼎食,经年世家大族悉心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才该有的模样儿啊! 不过短短一年未见,三丫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这简直就是换了个人啊! 宁家众人犹自不可置信的盯着宁雨菡瞅,却是瞧不出个真切。 第239章 圆满落幕 立在众嫔妃最上首位置的邓贤妃,看着这热闹隆重的场面,瞅着昭文帝与宁雨菡这旁若无人、彼此凝视,眼神拉丝的一幕,只觉碍眼。 她撇过头去,下意识向着远处望去,于不经意间恰好望见了宁家人,窥见了他们此时的神态表情。 见状,邓贤妃眉心禁不住微皱,上下打量了宁家众人一眼,只觉得面生得很。 这些人是何人? 京城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她都很是熟悉。 从来未曾见过这些人。 瞧这些人这个样儿,像是一家子人。 再瞧这装扮、举止,应该不是京中哪个世家之人,又或者,压根就不是京城的人。 忒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 不是京中世家之人、甚至,压根不是京城人士,还能入得宫中,参加这场封妃大典,在现场观礼,莫不是…… 电光火石之间,邓贤妃想到一种可能。 心下暗忖间,邓贤妃的目光,又在宁雨凤、宁雨薇身上停留了一瞬—— 不怪邓贤妃会特别关注她们,只因,这二女此刻面上的艳羡与嫉妒,实在太过明显。 见状,邓贤妃眸光微闪,旋即冲着贴身宫女如梅招了招手,附到她耳畔,低语道: “那边坐着的,倒是眼生得很。去打听打听,那些都是何人!” 说话间,邓贤妃还不着痕迹的冲着宁家人所在的那个小角落一指。 如梅闻言,当即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宁家人那边,宁家众人丝毫未曾察觉,他们的行为举止,早已引得旁人侧目,甚至,都被有心之人,给暗自盯上了。 这会儿,宁家众人还犹自处在兴奋中,心思各异,人人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而与其他宁家人不同,眼见得封妃大典的这般盛况,宁耀仁却是喜忧参半。 宁耀仁喜的是,三姐似乎真的很得皇上宠爱,乃是名副其实,身居高位、又有子有宠的皇帝宠妃。 如今,又正式册封为正一品的简淑妃娘娘,这自然是件喜事。 宁耀仁也替三姐高兴! 三姐过得好,他自然也替她开心。 而宁耀仁忧的则是—— 这般的风光,会不会遭人嫉。 所谓登高必跌重,高处不胜寒。 三姐如今集帝宠于一生,不也就是集宫中嫔妃众怨于一生? 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帝王的宠爱,又能维系到何时呢? 若有朝一日,皇上不再如此宠爱三姐,那三姐该如何自处? 思及此,宁耀仁眸光闪过担忧,默默的叹了口气。 瞅了一眼父亲、嫡母、柳姨娘、三弟等人,那一脸欢喜得意不已的模样,宁耀仁不由暗自摇头,回首一瞧,却发现立在他身旁的大姐宁雨薇,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殿中央华服丽妆的三姐在发怔。 见此情状,宁耀仁禁不住微一蹙眉: “大姐,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大姐这是在发什么怔啊? 还是望着三姐发怔。 大姐这是怎么了? 原本怔怔然望向宁雨菡那个方向的宁雨薇,闻言,瞬间回神,眸光一闪,飞速划过一抹不自在,摆着手讷讷道: “呃,没……我没事……我只是……” 说话间,宁雨薇的目光,却并未曾收回,依旧盯着大殿中央一派富贵荣华、宠妃模样的宁雨菡,眸中的艳羡,那是掩也掩不住,好半晌,她才兀自喟叹一声: “三妹可真是叫人羡慕得紧!唉,三妹她可真是好命啊!” 对此,宁耀仁却是不置可否: 三姐她好命么? 如今三姐她身为陛下宠妃,贵为一品简淑妃,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在世人看来,这样的三姐,许是真就是好命吧。 可,这其中,又包藏着多少艰辛险阻,不能为外人道? 思及此,宁耀仁于心中直叹气。 眼见得宁雨薇那一脸艳羡、又不乏自怨自艾的模样,宁耀仁便知,自己这个大姐这是又在感怀自身了。 眼见得三姐如今富贵荣华,风光无限,大姐只怕是越发觉得她自己个凄凉悲惨了。 思及此,宁耀仁禁不住叹道: “大姐,你莫要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亦有各人的不易。日子总要向前看,只要咱们自己肯努力,这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想三姐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官庶女,入得宫中,自也是各种不容易。 能够走到今天,自然也是经过了一番她自己的努力。 三姐可以,他们又怎么会不可以? 这日子,总归是人自己慢慢过出来的! 虽然大姐她现如今,确实是孑然凄凉了些。 但在宁耀仁看来,若是大姐肯努力好好经营一番,往后的日子,也总归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宁雨薇却完全未曾听懂宁耀仁话中的深意,依旧犹自在那里长吁短叹,自怨自艾,兀自感叹三妹宁雨菡的好命。 * 这场盛大的封妃大典,就在这喜庆隆重的气氛、与众人的心思各异间,圆满落幕。 待到昭文帝和宁雨菡相携着离开正阳殿,众大臣、外命妇、以及后宫嫔妃各自散场。 邓贤妃这才刚坐上步辇,贴身宫女如梅便凑了过来,借着扶贤妃登上步辇之际,悄声道: “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刚刚那些人,是宁家的人。也就是——简淑妃娘娘的家人。据说,是才刚从青州赵县那边来的。上个月才刚入京。” 话到这里,如梅顿了顿,想了想,又道: “今日简淑妃娘娘的封妃大典,陛下特地开恩,准了宁家人入宫观礼。” 如此,宁家众人才得以入宫,有幸在正阳殿观礼。 不然,就凭宁家全家皆为白身,可是没资格入宫,更不够格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昭阳殿的。 闻言,邓贤妃则是一挑眉: “哦?原来是宁家人啊。” 她还道是谁呢。 原来是宁氏的家人。 之前,远远的瞧见这一家子人,邓贤妃心中便已有了猜测。 如今,则是于心中暗道一声: 果然!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是宁氏那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家人。 呵。 所以,那两个难掩艳羡与嫉妒,一瞬不瞬望向宁氏的女子,是宁氏的姐妹咯? 思及此,邓贤妃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这可真是有趣呐!” 心思电转间,邓贤妃心中便已有了个主意: 或许…… 呵呵。 邓贤妃勾唇一笑,人已在如梅的搀扶之下,坐上步辇,遂一派雍容的挥了挥手: “行了!回崇德宫吧。” 有些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不必急于一时。 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第241章 独召宁耀仁 宁雨凤气呼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走在前头的宁东山拿眼一瞪: “行了!废话怎么这么多?闭嘴吧你!” 说话间,宁东山又转目望向小喜子,一脸讨好的冲着小喜子拱了拱手: “小女年纪小、不懂事,杜公公您莫要和她一般计较!公公您还是继续带路吧。我们都跟着呢。” 小喜子闻言,轻“嗯”一声,这便继续带着宁家人徒步前行,向着永安宫而去。 约莫又再走了一刻钟,小喜子这才带着宁家众人姗姗来到永安宫门前。 瞅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宁家人都颇有些傻眼。 就这样一路随着小喜子一起进入了永安宫中,一个个的都颇有些目不暇接。 这便是宠妃的居所么? 这也太富丽堂皇、太气派了吧! 原本还满心愤懑的宁雨凤,这会儿都顾不上她心中的那点子愤愤了。 实在是,被眼前宫殿的富丽与雅致,给生生迷了眼。 小喜子径直将宁家人领入宽敞明亮的正殿内,忽的,他几步走到宁耀仁身前,冲着他一躬身: “宁二少爷,娘娘要见您。请随奴才来!” 闻言,宁耀仁与宁家众人皆是一怔: “三姐……简淑妃娘娘要见我?” 宁耀仁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意外与一丝喜悦。 说实话,他是断没想到,三姐居然提出来要见他。 而且,看样子,还是打算单独召见他。 这着实令宁耀仁有些意外。 意外之余,宁耀仁自也是欢喜不已。 事实上,他也是极想见一见三姐的。 若是可以,自然是私心里见上一见最好。 两个人说一些体己话,岂不比和众人一起见,要来得更好? 而宁东山和其余一众宁家人,则是俱都有些傻眼: 三丫……简淑妃娘娘怎的就只点名说要见宁耀仁呢? 那他们呢? 宁东山他们不由于心中犯起了嘀咕。 眼见得小喜子欲要领着宁耀仁外内殿走,宁东山等人便欲舔着脸跟上去。 见状,小喜子当即一摆手: “尔等且在此处候着吧。” 言罢,小喜子便领着宁耀仁,径直向着内殿而去。 第243章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把这木匣打开!” 闻得宁耀仁的话,宁雨菡含笑微微一颔首,挥手对初夏道。 初夏闻言,恭声应是。 当即将这木匣给打开。 才一打开,木匣中便折射出金光。 原来,这匣子内,满满当当,塞满了金灿灿的金元宝。 宁耀仁平生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元宝? 生生被匣子里头所折射出来的金光,给晃花了眼。 他不适的眯了眯眼,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倏然抬眸望向宁雨菡: “三姐,这……” 而宁雨菡见状,却只是略略一勾唇: “犹记得我去年进京前夜,二弟你将你这些年积攒的积蓄、并你姨娘、二姐她们生前的首饰,都装在这个匣子里,赠与了我。有道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如今,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算有几分能力,如此,自当回报一二。 二弟,这一匣子金元宝,你且收着,权做日后花销之用吧。” 说着,宁雨菡便冲着初夏一挥手。 初夏当即会意,双手捧着匣子,来到宁耀仁面前,将这一匣子金元宝往宁耀仁手边一递,示意他接下。 宁耀仁见状,赶忙推辞,一个劲儿摆手: “不!不!不!这些我不能收!不可以!” 他当时赠与三姐的银钱,虽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统共却并没有多少。 怎么可以接受三姐这满满的一匣子金元宝。 况且…… 宁耀仁嗫嚅了几下唇角: “三姐,当初,小弟之所以会赠了银钱和首饰给你,这不都是担心三姐你入宫后,缺钱花么?” 这是出于一个弟弟对姐姐的担忧与关心。 他从未曾想、也不图三姐回报的啊。 见得小少年如此,宁雨菡心中划过一丝暖意,望向宁耀仁的目光愈发柔和,笑道: “二弟,三姐知晓你之心意。可,此番,三姐的心意,与你当初也是一样的啊!我这不也是担心你缺钱花,才将这一匣子金元宝赠与你的么?” 闻言,宁耀仁的眸中不可抑止的泛起一抹感动: “三姐——” 三姐不仅一点儿没变,还如此关心他。 怎能叫宁耀仁不感动? 见宁耀仁明显有些松动,宁雨菡又一指那装满金元宝的匣子,挥了挥手: “好了!你且把它给收下吧。初入京中,你往后的花销还多着呐。将这些留着慢慢花。你我之间还如此生分?跟三姐客气什么。” 闻言,宁耀仁愈加心头一暖。 心中温暖之余,又觉得三姐说的实在是很有道理。 京城乃大胤第一繁华之地,此处的花销,也定是不少。 而他在宁家的处境…… 说实话,自他将所有积蓄赠与三姐之后,这一年来,确实是捉襟见肘。 呆在赵县那个小地方,他平时尽量节省,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可是,来到京中,这日子能不能维持得下去,还真说不定。 三姐竟是连这些也替他想到了! 三姐待他真好! 思及此,宁耀仁也并没有再继续拒绝,而是冲着宁雨菡拱了拱手: “如此,便多谢三姐了!” 说着,宁耀仁便自初夏手中接过了递到他手边的那一匣子金元宝。 见状,宁雨菡又冲侍立在一旁的碧桃,使了个眼色,碧桃当即会意,转身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便捧着一只做工极其精致的描金紫檀木匣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宁耀仁身边,将那匣子同样向着宁耀仁一递。 宁耀仁只以为,三姐这又是要塞东西给他了,见状,忙摆手: “三姐,这……使不得!有这一匣子金元宝就净够了。我怎么能够再收其他东西?” 三姐对他已经够好了! 他怎么可以太贪心? 何况…… 虽不知这匣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光这匣子,便是价值不菲。 宁耀仁怎么敢收?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只是一笑: “这个可不是我要送给你的东西。而是完璧归赵!” 宁耀仁闻言,却是一怔,一脸疑惑: “完……完璧归赵?” 三姐这是何意? 见他这幅一头雾水模样,宁雨菡微一莞尔,笑着冲宁耀仁挥了挥手: “你且将这匣子打开瞧瞧!” 宁耀仁虽心下疑惑,闻言,却还是轻“哦”了一声,依言抬手打开了那紫檀木匣子。 啪嗒一声,匣子被打开,当看清了里头放置的东西之后,宁耀仁眼神骤然一亮: 这里头摆放的,赫然竟是他姨娘和二姐生前的那些首饰。 是他之前连带着积蓄,一起赠与三姐的那些姨娘和二姐生前的首饰。 “三姐,怎么会是这些?你……还一直把它们都好好保存着?” 宁耀仁眸中难掩动容: 三姐真真是有心了!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笑: “这些是你姨娘和二姐的遗物,我自然要替你将它们收集起来,好好保存。” 她初入宫闱时,身无长物。 就靠着宁耀仁赠与她的那些银钱,和这些首饰傍身,熬过了最初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 当时,为了打点,不得已将这其中的几件首饰,送给了几个宫人内监,后来,在她怀上龙裔,步步高升之后,宁雨菡便使了银钱,花大价钱,将这几件首饰,给全都赎了回来,将这些首饰,好好保存了起来。 听闻宁家人进京,她便想着要和宁耀仁见上一面,将这些首饰还给宁耀仁。 毕竟,这些是他姨娘和同胞姐姐的遗物。 是这两个至亲之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还是应该还到二弟手上,才合适! “如今,我也算是完璧归赵了!二弟,你还不赶紧将这些首饰收好?” 这一次,宁耀仁没有再推迟,而是感激的望向宁雨菡,连连点着头道: “嗯!嗯!我这就收!多谢三姐!” 说着,宁耀仁便一把接过那个紫檀木小匣子,无比珍惜的将它紧紧捧在手中,竟是就这样不撒手了。 见状,宁雨菡唇角微翘,忽而,又再次开口道: “二弟,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爱惜的轻轻摩挲着那紫檀木匣子的宁耀仁,闻言,手下动作一顿,颇有些疑惑的抬眸望向宁雨菡: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三姐,你倒是快说啊! 第244章 整个大的 “前淮州总督吕仲伟,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已被革职查办,家产尽数查抄,全家流放。其子吕毅横行乡里,身上背负多条人命,罪证确凿,已被判了斩刑。上过月末,吕毅已被处斩。” 宁雨菡面无表情,平铺直叙的道。 言罢,她又转目望向宁耀仁,冲着他挑了挑眉: “二弟,就问你,这是不是好消息啊?” 闻言,宁耀仁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止不住狂喜: “三姐,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吕毅那个畜生,他真的已经伏法了?” 不怪宁耀仁会如此激动。 那吕毅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二姐——宁雨蝶的夫主。 当初,宁雨蝶被一乘小轿送与身有残疾的总督之子为妾。 而这总督之子,正是吕毅。 那总督,便是吕毅的父亲——淮州总督吕仲伟。 哦,不! 按照三姐适才所说,那吕仲伟已不是淮州总督了。 他如今,只是落马的前淮州总督! 可怜二姐,被送到吕府上不过一年,便香消玉殒。 她是被吕毅那个畜生,活活凌虐至死的! 宁耀仁好恨! 恨自己人微言轻,无法替二姐报仇! 他恨不能食吕毅的血、啖他的肉。 是以,乍一听说,吕毅被判了斩刑,现已伏法,宁耀仁怎能不大喜过望? 只是,他却犹自有些不太确定。 生怕刚刚是他幻听了。 吕家没事,吕毅也活得好好的。 二姐的大仇也无以得报。 那……他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迎上宁耀仁的灼灼目光,感受到了他的激动与热切,察觉到他此刻的忐忑与紧张,宁雨菡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正色道: “当然是真的!这哪里会有假?” 说着,宁雨菡又冲着侍立在一旁的银屏挥了挥手。 银屏见状,当即会意,犹如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份折子模样的东西,往宁耀仁面前一递: “宁二少爷,这是官方邸报,您可以看看。” 官方邸报? 闻言,宁耀仁二话不说,便一把接过了银屏递过来的邸报,翻开来细细一瞧,见得这邸报上,明确记载了前淮州总督被革职收押,家产悉数被抄没,全家被判流放。其子吕毅因罪行甚多,恶贯满盈,直接被判斩刑,已于上个月末拉至菜市口问斩。 第245章 姐友弟恭 没料到宁耀仁会忽的给她下跪、叩首。 宁雨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一怔。 不仅是她,侍立在一侧的银屏、初夏等人也是如此。 待到宁雨菡回过神来,宁耀仁已经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一连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得秀眉一蹙: “二弟,你这是做甚?” 说着,宁雨菡倏然起身,径直来到宁耀仁身前,一把将还欲继续冲着他砰砰磕头的宁耀仁,给一把扶起: “快起来!” “三姐——” 宁耀仁满怀感激的抬眸望向宁雨菡,正欲说些什么,却是被宁雨菡给一把打断: “好了!我们姐弟二人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没得那般生分!” 说着,宁雨菡又嗔了面上和眼角还犹自挂着泪珠的宁耀仁一眼: “瞧你,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哭什么? 没得叫人瞧了笑话!快把你这泪,给收一收!” 宁耀仁闻言,连连点头,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角、面上的泪水: “嗯嗯,三姐,我知道了。我不是想哭,我只是……太高兴、太感动了!” 什么是喜极而泣、感激涕零,这就是啊! 宁耀仁太过激动,不由得有些语无伦次。 见他如此,宁雨菡只是微一莞尔,携着宁耀仁回椅子上坐了,见得小少年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宁雨菡这才拿起放在一旁小几上的茶盏,打开茶盖轻啜一口茶盏中的茶水,这才又道: “二弟,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 闻言,宁耀仁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 “我……还不曾有什么打算。” 他一个亲生姨娘早夭、又不得宠,在家中无甚存在感的庶子,能有何打算呢? 总不就是龟缩在宁家一隅,充当小透明的存在么? 从前的十几年,他可不就是这般过的? 今后,许也不会有何改变。 闻言,宁雨菡眸光一闪,划过一抹了然,继而道: “你既没什么打算,本宫便替你做主了。之后,你便去京郊的白鹭书院读书吧。” 宁耀仁闻言讶然,犹自不可置信的倏然抬眸,瞪大了双眼望向宁雨菡: “什……什么?白鹭书院?京郊的白鹭书院?!三姐,你是叫我去白鹭书院读书?” 这京郊的白鹭书院,可是大胤最负盛名的书院。 要知道,这白鹭书院的入取机制,可是相当严苛的。 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千里迢迢,慕名而来,就为了能够就读于白鹭书院,然而,最终能够被入取的,一百人之中,有那么一二个,就算是不错的了。 真真可谓是百里挑一。 而最终能够入得这白鹭书院就读的,无疑都是个顶个的才俊。 书院中,更是人均秀才、举人,历年科举高中的白鹭书院学子,更是不知凡几。 坊间甚至流传,若是能够入得白鹭书院读书,这人便与一只脚跨入科举高中,无异了。 这样久负盛名的白鹭书院,他……真的可以去就读么? 三姐不会是在说笑吧? “当然是真的。” 迎上宁耀仁惊讶而又不可置信的目光,宁雨菡只是一笑,十分笃定而又一派淡然的点了点头。 白鹭书院难进,宁雨菡也早有所耳闻。 不过,她这个宠妃,想送个把人去白鹭书院读书,也并不难。 “这是我向陛下求来的恩典。” 见宁耀仁还很是有些犹自不敢相信,宁雨菡笑着解释道。 她本是想着,将话说到这里,宁耀仁便能安心去读书。 谁知,闻言,宁耀仁却再次感动得眼眶泛红: “三姐,你……” 三姐竟为了他,特意向着陛下求了恩典? 三姐对他的情意,他宁耀仁没齿难忘! “三姐,你往后,切莫再为了我、亦或者是宁家任何人,再去求陛下的恩典了。三姐你只管好好顾好你自己、和小皇子、小公主便好!” 宁耀仁定定的望向宁雨菡,无比郑重的道。 深宫中生存可不容易。 宁耀仁只希望宁雨菡能够顾好自己、和一对小外甥。 不希望他和宁家众人,成为三姐的拖累。 给三姐拖后腿。 见眼前宁耀仁如此郑重模样,闻得他的话,宁雨菡心中慰籍。 心道: 她总算没有看错这个二弟。 如此,也不枉她替这个二弟谋划一二。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不由笑着轻拍了拍宁耀仁的手背: “二弟,你且安心去往白鹭书院读书便好。去到那里,好好长长见识。好男儿志在四方,切莫把你自己个拘在宁家那一方小小天地之中。” 宁耀仁闻言,目光微闪,冲着宁雨菡深深一揖: “是!三姐,小弟受教了!耀仁一定好好读书,必不辜负三姐所望!” 宁雨菡闻言,唇角微翘,含笑望向面前的小小少年。 一时间,姐友弟恭,东次间内的气氛相当融洽。 而就在这时,周嬷嬷却是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两位小殿下醒了,这会儿,正咿咿呀呀的找娘娘您呢。” 才一进门,周嬷嬷便兀自笑呵呵道。 明珠和曦儿已经习惯了,一醒来,便能瞧见自家亲亲娘亲。 这不,刚刚一觉睡醒,却未曾看到娘亲,也没有娘亲的气息,两个小家伙可不就开始咿咿呀呀的,闹着要找娘亲了么? 周嬷嬷瞧了,可不就赶紧跑过来,禀报自家娘娘了么? 事关两位小殿下,她这做奴婢的,可不敢擅做主张。 “哦?明珠和曦儿醒了?” 宁雨菡挑眉。 还真是赶巧。 宁雨菡唇角微勾,径直一挥手: “既如此,就将他们抱过来吧。” 言罢,她又转目望向一旁的宁耀仁,笑道: “二弟,你还未曾见过你的小外甥、小外甥女吧。这会儿正好瞧瞧。” 宁耀仁闻言,也是一喜: “小皇子、小公主要过来么?那敢情好!” 说实话,他也好想见一见这两个小家伙啊。 只是之前,宁耀仁也不好意思贸贸然开口。 这会儿,乍一闻得两个小外甥要来,宁耀仁便是眼神晶亮的不住往门口瞅,待见得被乳母抱着的、裹在厚实襁褓中的两个粉雕玉琢,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小家伙,宁耀仁立时欢喜得不行,眼珠子好悬没有直接黏在两个小家伙身上: “三姐,这就是福王殿下和福慧公主殿下么?两位小殿下真的好可爱!” 第246章 你们这是做什么? “叫什么福王殿下、福慧公主殿下的?他们是你外甥、外甥女,直接唤他们明珠、曦儿就好!你可是这俩小家伙的舅舅,没得这般生分!” 乍一闻得宁耀仁的话,宁雨菡便是不甚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嗔道。 宁耀仁闻言,“哦”了一声,挠了挠头,唇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心中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望向两个小家伙的目光,越发晶亮,眸中难掩对两个小外甥的喜爱: “三姐,你瞧!两位小殿下……哦,不,是明珠和曦儿,他们正在看我呐!啊,三姐,你看!明珠和曦儿正在冲着我笑呐!” * 两个小婴儿精力有限,宁雨菡与宁耀仁陪着他们玩闹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便开始眼皮打架,不住打着小哈欠,显然又是困了。 宁雨菡见状,遂挥手吩咐乳母把明珠和曦儿带回耳房去休息。 与此同时,周嬷嬷又不由低声提醒: “娘娘,宁家其他人还都在正殿那边候着呢。您看……” 周嬷嬷是想问宁雨菡见不见这些宁家人。 若是要见,她这便去请。 若不欲见,便遣了这些人出宫。 闻言,宁雨菡一派不置可否: “哦?他们还都在正殿呢?” 周嬷嬷闻言,点了点头,据实以告: “是!宁家众人一直都在正殿那边候着呢。” 而一旁的宁耀仁,见状,则是明显有些犹豫,想了想,他还是踌躇着开口道: “三姐,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此番上京,大姐也随着我们一起入京了。” 宁雨菡闻言一挑眉: “哦?大姐她也和你们一同来了京城?” 若是宁雨菡记得不错的话,大姐不是在那位老巡抚府上为妾的么? 她虽听说大姐在那巡抚府上并不受宠。 可,作为这老巡抚的妾室,大姐宁雨薇怎能随意出得府中,还随娘家人一起过来京城? 这老巡抚府上就无人阻止、亦或者是过问的么? 对此,宁雨菡不由有些诧异,也有些意外。 将宁雨菡的诧异看在眼中,宁耀仁闻言,则是一叹: “三姐,你只怕还不知,大姐的夫主——那位纳了她为妾的老巡抚,之前,因着青州官员受贿一事,也被革职查办了。因此,还直接丢了乌纱帽。那老巡抚受不了打击,惊怒交加之下,直接病死了。 这老巡抚前脚刚死,他那正妻便将大姐她们这些妾室,统统赶出了家门。 可怜大姐被赶出门时,身无长物,身上仅有的一些银钱、首饰,以及几件稍微值点儿钱的衣物、物什,也被那正妻命下人搜刮了去。大姐走投无路,只得回了宁家。唉。” 宁雨菡闻言,也禁不住皱眉: “那……大姐回宁家之后,父亲母亲是个什么反应?他们就这样接纳大姐,让她在娘家住下了?” 宁雨菡太了解她那个无良爹宁东山、与嫡母谢氏,究竟是个什么德性了。 以这两人的为人,她可不信,大姐被老巡抚府上扫地出门、净身出户之后,回到宁家,宁东山和谢氏会欣然接纳她。 宁东山与谢氏,岂会如此好心? 他们又什么时候对家中的几个庶女,如此好过? 难不成,是太阳打东边升起了,她这无良爹和嫡母转性了? 而乍一闻得宁雨菡的话,宁耀仁则又是一叹: “怎么可能?三姐,父亲母亲是何为人,你还能不清楚?大姐那副模样回到咱家,父亲母亲岂能容她? 大姐回家的头一日,父亲母亲便劈头盖脸训斥了大姐一通,各种埋汰她,说她没用。而后,便是一直对大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张罗着要再挑一户人家,把大姐再一乘小轿送与他人。 若不是突然有军爷去到赵县,接我们一家入京,大姐这会儿只怕早已被父亲母亲,再一次送与他人了!” 闻言,宁雨菡眸光微闪,心道一声: 果然! 她就说宁东山和谢氏,不会这般好心。 不尽可能的“物尽其用”,榨干她们这几个庶女的剩余价值,他们岂会甘心? 思及此,宁雨菡的眸中划过一抹讥嘲。 与此同时,一旁的宁耀仁又再次踌躇着开口道: “三姐,大姐处境着实艰难,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适当帮一帮大姐?” 第248章 真是……好气哟! “是啊,二弟,大哥之前,怎的没发现,你这么会讨好人呢?瞧瞧,娘娘把我们大家伙儿全都撂在这里候着,单单就只召见了你。啧啧,二弟,这次你可真的是长脸了啊。这可是头一份的殊荣呐!” 谢氏才刚言罢,宁耀祖便是接着阴阳怪气的道。 他一向自诩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且还是长子。 家中什么好的,都应该紧着他。 宁耀祖觉得,这一次,娘娘召见,也应该先召见他这个嫡长兄才是。 偏偏,被宁耀仁这个,他从来没有瞧在眼里的庶弟,给抢了先。 宁耀祖觉得很是没有面子。 并且,宁耀祖心中也很是嫉恨,俨然已经在自己那个宠妃三妹面前,讨得了好、得宁雨菡另眼相待的宁耀仁。 哼,什么玩意? 这小子,平时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而今,他居然被这给他提鞋都不配的庶子,给抢占了好处和风头,宁耀祖能不怄么? 同样感到气恼不已的,还有宁耀威。 宁耀祖话音刚落,宁耀威便是从鼻子里头发出一声冷哼: “就是!二哥,你可真行啊!我竟不知,你究竟怎的讨了三姐的好,竟是叫三姐直接越过了我这个和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独叫了你一人进去一叙,还在里头呆了这么久。哼!” 他才是这个宠妃三姐的嫡嫡亲的弟弟。 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三姐不该巴巴的单独召见他的么? 为何会绕开他,却是单单见了宁耀仁这个爹不亲、姨娘早死,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货啊? 宁耀威只觉得,被人猛的扇了好几下耳光,啪啪打脸,一张细皮嫩肉的白嫩脸颊,都快要被打肿了。 生疼生疼的。 啊,他都快要怄死了! 好气! “就是说啊!二少爷,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挺会讨好人的嘛。姨娘我往日里,怎的就没有瞧出来呢?呵呵。” 宁耀威此言一出,一旁的柳姨娘,也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 此时,她的心情,和她的亲儿——三少爷宁耀威是一样的。 她那做了宠妃的亲生女儿,连她这个亲娘、和亲弟弟,都还未曾单独召见呢。 怎的就直接召见了二少爷宁耀仁了呢? 这三姑娘,是吃错药了? 还是被猪油蒙了心,脑袋不灵光了,竟做这等糊涂事! 莫名让二少爷宁耀仁得了荣耀与好处。 真是……好气哟! 对于宁雨菡对宁耀仁这般明显的另眼相待,就连宁东山都很是艳羡。 不过,他却并没有和谢氏等人一样,冲着宁耀仁阴阳怪气,而是瞪了犹自喋喋不休的柳姨娘一眼,斥道: “闭嘴!有你这么跟二少爷说话的么?” 原本,看在柳姨娘是宁雨菡生母的份儿上,这些日子以来,宁东山给了柳姨娘不少礼遇与特权。 现在看来,这娘们儿是有些飘了! 若是换做是往常,宁东山自然也不会为了宁耀仁这么一个小透明庶子,去斥责柳姨娘这个简淑妃娘娘的生母。 这不是眼瞅着,宁耀仁明显得了宁雨菡这位宠妃娘娘的青睐了么? 如此,宁东山自然少不得要维护宁耀仁这个庶出的儿子,斥责柳姨娘这个没分寸的小妾一番了! “老爷——” 被宁东山这么一斥责,柳姨娘怔了怔,旋即便是一脸委屈的睨向宁东山。 不得不说,自宁雨菡得势之后,柳姨娘已经很久未曾被如此呵斥过了。 这会儿,猛然被宁东山当众呵斥,这不就有些懵了么? 怔愣之余,便只剩下委屈了。 老爷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斥责于她。 这也实在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她可是简淑妃的生母啊! 柳姨娘又是羞恼、又是委屈,然而,还不待她多言,宁东山又再次拿眼一瞪: “给本老爷闭嘴!主子们面前,哪里由得你一个妾室姨娘插嘴?” 被宁东山这么一瞪、一斥责,柳姨娘当即怯怯的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虽然很不甘心,柳姨娘却根本无法反驳。 虽然她的亲生女儿——三姑娘成了皇上宠妃,当朝一品淑妃,然而,她却也还只是一个姨娘。 说白了,就是个妾。 而妾室,在家中的地位本就低微,按大胤律,夫主、正妻、以及家中少爷、小姐们,皆乃是主,而她只不过是半主半仆。 第249章 鸡犬升天的梦,本宫劝你们少做 宁雨菡径直在上首位的檀木雕花大椅上安坐,居高临下的睨了眼,犹如蝼蚁般,匍匐于地,齐齐向着她恭敬叩首的宁家众人,这才随意一挥手,淡声道: “起吧。” 闻言,宁家众人齐齐应是,纷纷站立起身。 因着宁雨菡并未曾叫他们落座,宁家众人也并不敢坐,而是恭恭敬敬的立在那里。 “娘娘,不知您这一向可好?” 宁东山扬起头来,冲着宁雨菡谄媚一笑,没话找话说的道。 此言一出,压根不待宁雨菡开口,一旁的宁耀祖便是抢先一步开口,夸张的啧啧道: “爹,您这还用得着问么?瞧咱们娘娘这通身的气派!咱们家娘娘能不好么?” 说着,他又极尽谄媚的向着于上首位安坐的宁雨菡,拱了拱手: “咱们娘娘可是有大福气的!咱们宁家的祖坟,这是冒青烟了!飞出了咱们娘娘这样的金凤凰!真真是祖宗有灵啊!” 不得不说,论阿谀谄媚,宁耀祖这个嫡长子,着实是将宁东山的的谄媚本事,给学了个十足十。 甚至,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不过,他不光懂得媚上,还很会欺下。 宁雨菡在宁家时,可没少遭受宁耀祖这个嫡长兄的白眼与闲气。 见得宁东山和宁耀祖俱都开了口,柳姨娘和宁耀威也纷纷抢着开口: “三姑娘,你咋又换衣裳首饰了?啧啧,你这一身行头可真是华贵啊。一瞧便知价值不菲!三姑娘,你如今是过的好了。瞧瞧,这金尊玉贵的。享福哟!你富贵了、享福了,也不能忘了我这个亲娘啊。 三姑娘,你可别忘了!你可是从姨娘我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就是!就是!三姐,你如今富贵了。可别忘了我这个亲弟啊!三姐,我可是你亲弟,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三姐,你阖该替我铺路才是!” 柳姨娘和宁耀威母子俩,被眼前的富贵给迷了眼,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道。 生怕再晚一步,就会被旁人捷足先登。 反而,她这个亲娘、和亲弟弟,却是没好处可以捞。 那怎么行? 宁雨菡始终未曾言语,只是冷眼旁观着宁东山、宁耀祖、柳姨娘、宁耀威几人的言行做派,唇角微弯,勾起一抹冷笑,眸中划过一抹浓浓的讥嘲: 想她当初在宁家时,这些个所谓家人是如何对待她的? 这会儿,竟又舔着脸,上赶着跑过来谄媚阿谀,向她讨厌好处。 呵,他们想得美! “放肆!柳氏,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宁雨菡冷哼一声,冷冷开口道。 言罢,她又冷眼扫向立在柳姨娘身旁的宁耀威一眼,斥道: “还有你!端的是好生没有规矩!家中没有请夫子教导你么?还是,夫子所教授的那些,都被你给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母子俩蛇鼠一窝,不愧是亲生母子,都是一个德性! 一个成天嚷着她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叫她不能够忘了她这个亲娘。 一个张口闭口嚷着他是她亲弟,她阖该为他铺路。 呵,真是够了! 宁雨菡可不会傻傻的去当这娘儿俩的工具人,给他们做垫脚石。 想都别想! 想当初在宁家时,柳姨娘、宁耀威母子,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从来就是不管不问。她临入京前,不但一个子儿都不曾给过她,柳姨娘还将她屋中仅有的一点能用的东西,全都搜刮干净带走。 美其名曰—— 你威弟可以用。 就凭这个,他们竟还妄想,宁雨菡能够让他们荣华富贵。 呵,真真是痴心妄想! 被宁雨菡这么毫不留情的冷斥,柳姨娘和宁耀威都不由得有些傻眼。 他们万万没想到,宁雨菡的态度竟然会是这般。 这……不应该啊! 这还是昔日那个一贯逆来顺受,鹌鹑一般,但凡自己说什么,都会“嗯嗯嗯”应是的三姑娘(三姐)么? 柳姨娘和宁耀威母子俩,既惊且讶,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宁雨菡。 只觉得如今富贵逼人、高高在上的宁雨菡,整个人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三姑娘——” “三姐,你怎么……” …… 柳姨娘和宁耀威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宁东山狠狠一瞪: “给我闭嘴!” 一旁的宁耀祖闻言,也是一迭声附和着厉声斥道: “就是!娘娘面前,哪有你一个姨娘、一个庶子说话的份儿。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宁雨菡见状,却是禁不住冷笑出声: “呵,宁老爷、宁大少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闻言,宁东山和宁耀祖俱都是陡然一个激灵。 父子二人齐齐抬眸望向宁雨菡,眼见得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神色淡淡,却是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仪与气势,令得宁东山和宁耀祖心中又是一突,忙不迭连连摆手: “娘娘,不是!草民哪敢?” “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兄我……” 宁东山、宁耀祖父子二人,急急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宁雨菡却是径直一摆手: “够了!” 短短两个字,便成功让宁东山、宁耀祖父子二人闭上了嘴。 “尔等既来了京城,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少给本宫惹事。否则……哼!” 冷眼一一扫视了宁家众人一眼,宁雨菡这才又淡淡开口道。 在说完“否则”二字之际,宁雨菡刻意顿了顿,末了,便是重重一哼。 一番话,警告意味明显。 令得宁东山、宁耀祖、柳姨娘、宁耀威,皆是瞬间白了脸色,禁不住齐齐激灵灵一抖。 见状,宁雨菡又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他们一眼,再次淡淡开口道: “至于什么祖坟冒青烟,鸡犬升天的梦,本宫劝你们还是少做。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得了!” 闻言,宁家众人的面色,霎时一变。 尽皆变得很不好看。 而一直默默立在一隅的宁雨凤,更是直接跳了出来,很是不忿的道: “三姐,你怎么说话呢?就算你眼下成为了当今宠妃、做了娘娘,也不能和我们这么说话吧?你眼中,还有父亲、母亲、兄长、以及我们这些家人么?三姐,你不要太过分!” 第250章 给本宫掌嘴!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宁雨凤一直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宁雨菡,眸中难掩嫉妒: 早在柳姨娘提起前,她便已经注意到了,宁雨菡这是又换了身行头。 在宁雨菡看来的寻常宫装,却也是珍贵的、宫外难得一见的蜀锦所裁,再配上繁复华丽的刺绣,端的是华美异常。 而宁雨菡头上所戴的桃花头面首饰,也是同样的华丽非凡,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而这些,还都是宁雨凤生平头一次见。 所以,这就是天家的富贵与气派么? 这样的华丽衣裳、华贵首饰、富丽堂皇的寝宫、以及前呼后拥,高高在上的尊荣…… 这些,她也好像拥有啊! 宁雨凤被这富贵生生迷了眼,并且,嫉妒得眼眶发红: 宁雨菡她究竟凭什么啊! 这个她从来都瞧不起,在家中,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庶姐,她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越想越妒,越想越气。 陡然听到宁雨菡刚刚的那番话,宁雨凤心中的那股子嫉妒与怨气,便陡然爆发了。 头脑一热之下,她便就这样张口顶了回去。 闻言,一旁同样也暗自嫉妒不爽到心中抓狂的谢氏,也连连点头,摆足了一副嫡母教导家中庶女的款儿,以一副居高临下的训诫口吻道: “三丫头,不是我这个嫡母要教训你,实在是,你此番真的过分了!你莫不是一朝得势,便忘了本?父母的养育之恩、兄弟姐妹之间的手足之情,你这是全然都不顾了么? 三丫头,你此举,真真是叫人寒心呐!你身为当朝一品淑妃,这般行事,就不怕世人嗤笑么?” 眼见得谢氏、宁雨凤母女二人,这般一唱一和、大放厥词,宁雨菡不由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给本宫掌嘴!” 宁雨菡淡淡开口,对侍立在一旁的周嬷嬷、银屏道。 闻言,周嬷嬷、银屏二人当即会意,几步来到还在那里振振有词,准备再冲着宁雨菡指责、说教一番的宁雨凤和谢氏母女面前,二话没说,挥手冲着二人的面上便是狠狠一个掌掴: “啊——” 随着啪啪的掌声落下,宁雨凤和谢氏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惨呼与惊叫: “宁雨菡,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啊——” 无端端的被打了一巴掌,宁雨凤又疼、又气、又急,禁不住尖叫着囔道。 谁曾想,她此言一出,便是又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大胆!简淑妃娘娘的名讳,岂是你一个民女可以随意唤的?” 银屏杏眼圆瞪,板着一张脸,冲着宁雨凤怒目而视,冷声斥道。 “你……” 宁雨凤气结,还待与银屏理论,脸上便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什么你啊、我啊的?没规矩!这宫中,岂是你能够随意称你我的地方?瞧你这样,便是还不受教。阖该让你多多受些教训才好!” 银屏依旧板着脸斥道。 说话间,便又抡起手臂,朝着宁雨凤脸上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 宁雨凤被扇得一张脸火辣辣的、生疼生疼。 想要反抗,然而,她刚想要动作,一旁的宫人、内侍,便纷纷上得前来,七手八脚的箍住了她的身子和手脚,令得她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任凭银屏一下下掌掴,发出一声声痛呼: “啊——,娘,救我……救……啊——” 这会儿,宁雨凤已经不再敢和宁雨菡叫板、叫嚣了,而是只能一边痛呼着,一边不住的向着一旁的谢氏求救。 谢氏同样也被周嬷嬷给狠狠“招呼”过,整张脸都是生疼生疼的,她想要挣扎,同样也是有好几名宫人上得前来,箍住了她的身子、束缚住了她的手脚,令得她完全动弹不得。 眼见得宝贝女儿雨凤,被打得一张小脸肿了大半,耳听得宁雨凤的求救声与痛呼声,谢氏瞬间急眼,不顾形象的扯着嗓子,高声道: “三丫头,你怎么可以如此做?如此对待嫡母、对待嫡妹,你……啊——” 谢氏一番话,还没有说完,便结结实实的挨了周嬷嬷的一计掌掴: “放肆!谁允许你唤娘娘“三丫头”?要叫简淑妃娘娘!娘娘又岂是你一介民妇能够置喙的?君是君,臣是臣,民是民,你懂不懂? 看来,碧桃和小喜子之前教授给你们的规矩礼数,统统已经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那本嬷嬷今天便再好好教教你!” 言罢,周嬷嬷便又再反手给了谢氏一计耳刮子。 “啪啪啪”—— 一时间,偌大的正殿内,充斥着掌掴声。 见此情状,宁东山、宁耀祖都未曾上得前去阻拦,而是立在原地,兀自抖如筛糠。 而一旁的柳姨娘、宁耀威,也明显被这幅场面,给唬得不轻,母子二人惨白着两张脸,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再也不敢叫嚣,囔着要宁雨菡扶持、提携,让宁雨菡给他们铺路、让他们安享荣华富贵了。 一直居高临下,高坐于上首位檀木椅上的宁雨菡,将这一切,以及宁家众人的神情、反应,全都看在眼中,唇角微翘,眸中划过一抹饱含讥嘲的笑: 她可没空和谢氏、宁雨凤多做废话。 今时今日,她也没必要和谢氏、宁雨凤废话。 不服就打。 打到她们服气、给她跪倒认错求饶为止。 淡淡睨了眼,不过一瞬,便被打得脸肿得老高,惨呼声连连的谢氏与宁雨凤,宁雨菡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而望向正瑟瑟发抖的宁东山等人,眸中的讥诮更深: 瞧瞧她这个无良爹!倒是懂趋利避害的。 他那嫡妻、嫡女,都被打成这样了,他竟然不阻止。 甚至,连声都不吭一下。 这是怕殃及到他自己? 呵,端的是有够薄凉。 显然,谢氏和宁雨凤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不过几个巴掌掌掴下来,她们便再也受不住了。 也不敢再置喙与叫嚣,而是连连向着宁雨菡讨饶: “三丫……娘娘,民妇知道错了!娘娘您饶了民妇吧。” “三姐——,我……民女知道错了!三姐……简淑妃娘娘,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民女这一次吧!民女真的知错了!” …… 呜呜呜,实在是太疼了! 她们实在是受不了啊! 谁能想到,宁雨菡一言不合就命人直接掌嘴呢? 有事她是真敢直接叫人上手打啊。 怕了!怕了! 呜,她们的脸……好疼啊! 救命! 第251章 她们脸都被打肿了! 见宁雨凤、谢氏母女俩,匍匐于地,一迭声痛呼求饶,宁雨菡这才冲着周嬷嬷和银屏一挥手。 周嬷嬷和银屏二人当即会意,这才不再继续掌掴宁雨菡和谢氏,退回到宁雨菡身侧侍立。 高坐于上首位上的宁雨菡,又居高临下的扫视了宁家众人一眼,这才冷声开口道: “尔等之前是如何对待本宫的,你们自己个心里头都清楚得很。可别逼本宫撕破脸!” 乍一闻言,两张脸都肿得老高、形容狼狈,匍匐在地的宁雨凤和谢氏,好悬没有齐齐吐出一口老血: 这还叫没有撕破脸?! 她们脸都被打肿了啊! 而宁东山、宁耀祖、柳姨娘、宁耀威闻言,心中俱都是一凛,面上飞速闪过一抹心虚: 纵使他们再厚颜,也不得不承认,之前,宁雨菡犹在宁家时,无论是宁东山这个亲爹、还是宁耀祖这个嫡长兄,亦或者是柳姨娘这个亲娘、宁耀威这个亲弟弟,都从来未曾善待过宁雨菡。 别说没有善待了,他们对她从来就是漠不关心。 在宁东山、宁耀祖心中,宁雨菡就是家中可有可无的小小庶女,将来左不过一乘小轿送出去,给他们、给宁家谋利的。 而在柳姨娘、宁耀威看来,宁雨菡不过是他们母子俩的垫脚石、工具人。 他们一心想要宁雨菡给他们谋富贵、给他们铺路,却忘了问一问,宁雨菡愿不愿当这个为他们谋利的工具人。 更选择性的遗忘和忽视了,他们自己个,究竟是如何待宁雨菡的。 又或者,是从前,宁雨菡一向怯弱乖顺,他们说什么,她便诺诺应承,宁家众人才以为,宁雨菡是个没脾气的鹌鹑。 可以任凭着他们搓圆揉扁,予取予求。 然而,这会儿,再一瞧—— 好嘛,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敢情这丫头,也不是个善茬。 昔日家中那副逆来顺受的鹌鹑模样,莫不都是这丫头装的? 不得不说,宁家众人此时,还真就是真相了。 宁雨菡从来就不是可以任凭他们拿捏、予取予求的鹌鹑。 所以,他们也别净想好事。 想要来沾宁雨菡的光,谋求他们自己个的荣华富贵。 呵,少做梦! 将宁家众人的心虚,尽数瞧在眼中,宁雨菡无声冷笑。 旋即,又转目望向她那个无良爹,淡淡开口道: “宁东山,往后,你们一家住在京城,你身为家主,需得好好约束家人。 尔等都给本宫老实安分些。否则……可别怪本宫不顾念亲情!今后,尔等且好自为之吧!” 这便是赤裸裸的敲打! 闻言,宁东山心头又是一凛,瞳孔猛的一缩,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忙不迭应是: “是!是!是!草民知道了。往后,草民定会好好约束宁家上下,绝不给娘娘您添麻烦!” 闻言,宁雨菡只是淡淡斜睨了宁家众人一眼,从鼻子中发出一记冷哼。 那眼神,分明在说—— 本宫不介意你们给本宫添麻烦,只怕到时候有麻烦的人,会是你们自己! 将宁雨菡投注过来的眼神,瞧在眼里,秒懂了她的眼神之意,宁东山心中又是一突,身子止不住发抖,讷讷的垂下头去,不敢再与宁雨菡对视。 这等春寒料峭时节,宁东山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心中不停在打鼓: 他可真的是怕了! 嘶,三丫头……不,是简淑妃娘娘的眼神太过可怕了! 亏他之前,还只当她是个存在感很低的怯弱乖顺鹌鹑。 谁知…… 这哪里是什么怯弱乖顺的鹌鹑啊? 外头的毒蛇、猛兽,都没她这么凶残! 原还以为,自己可以对这个三丫头予取予求。 唉。 现在看来,当初真真是看走了眼! 宁家众人皆被宁雨菡给唬得不轻。一时间,偌大的正殿内落针可闻,安静得可怕,谁也不敢再出声。 就怕触了宁雨菡的霉头,被揪出来狠狠教训。 君不见,谢氏和宁雨凤的惨样儿么? 啧。 而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之际,守在殿内口的小内侍却是突然高声禀道: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高声唱报,下一刻,一身玄色上绣金色龙纹图案常服,头戴紫金蟠龙冠的李元珩,便是在一众御前宫人的前呼后拥下,款步迈入殿中。 宁雨菡见状,赶忙站起,笑盈盈迎了上去,冲着李元珩盈盈一福: “臣妾参见陛下!” 实际上,对于李元珩的突然到访,宁雨菡心中也颇为纳闷。 心中也不由犯着嘀咕。 暗道: 这厮怎的来了? 不过,心中虽犯着嘀咕,宁雨菡面上却是不显。 依旧一派笑意盈盈,望向年轻帝王,一副明媚鲜艳、柔情似水的模样。 事实证明,李元珩还真就挺吃她这一套,并且,他也真就是爱惨了这妮子这幅小模样。 “雨菡免礼!朕过来瞧瞧你和明珠、曦儿,顺便和你一起共用午膳。” 李元珩一把扶起宁雨菡,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睨向宁雨菡,冲着她温柔浅笑。 他此番前来,其实是特意来给宁雨菡镇场子的。 身为帝王,有些事情,只要李元珩有心想要知晓,便绝瞒不住他。 之前,他便派暗卫去调查过了,知晓宁雨菡和宁家人关系不睦。也知晓,宁雨菡在宁家时,宁家人待她不好,她本人更是受过不少闲气与磋磨。 李元珩有些想要替宁雨菡立威,好叫宁家人明白,今日的宁雨菡已今非昔比,乃是有子有宠的大胤皇妃,可不是能够再被他们摆布和磋磨的存在。 而怎样才能凸显宁雨菡的宠妃形象呢? 这个嘛…… 在李元珩想来,什么都没有他这个皇帝陛下,亲自过来永安宫,替她镇场子,要来得直观。 李元珩是这般想的,便也就这般做了。 于是乎,封妃大典后,他与宁雨菡在正阳殿门口分道扬镳,宁雨菡兀自回了永安宫,他则回到了勤政殿处理政务,批改堆积如山的奏折。 乍一听闻宁雨菡召了宁家人过来永安宫这边,李元珩便有些坐不住。 这不,在匆匆处理完手头上几个棘手的事务之后,李元珩便直接摆驾过来永安宫,来替宁雨菡镇场子来了! 这—— 便是皇帝陛下突然驾临永安宫的原因。 第253章 宁氏难不成是卖浆糊的? 宁雨菡和李元珩,还在彼此情意缱绻,兀自卿卿我我中。 对于宁家众人的离开,宁雨菡浑不在意、只做不知。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宁家人。 对于宁家人,她已是言尽于此了。 而李元珩,自也是妇唱夫随…… 咳咳咳。 总之,皇帝陛下是全程都没有搭理过宁家人,甚至,也同宁雨菡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原本就是特意过来给宁雨菡镇场子的。 自然不会拂宁雨菡之意。 这妮子,既然摆明了不待见宁家人,他自然也不可能待见。 权当做不知晓这些人的存在好了。 帝妃二人极有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两人又彼此畅聊了一番,宁雨菡又转而道: “陛下,不若咱们去瞧瞧明珠和曦儿吧。” 对于这个提议,李元珩自然不会拒绝。 闻言,年轻帝王当即朗笑着一点头: “好啊!那咱们便去瞧瞧明珠和曦儿吧。一个上午没瞧见他们,朕还真是挺想他们的。” 言罢,李元珩与宁雨菡相视一笑,就这样携手向着两个小家伙所居住的耳房而去。 两个小宝宝这会儿恰巧刚醒,见到爹爹娘亲,自然也是手舞足蹈、很是高兴。 宁雨菡和李元珩就这样,和明珠、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玩闹互动了一会儿。 待到晌午用膳时分,将两个孩子交给了乳母们,让她们去给两小娃娃喂奶,李元珩便携着宁雨菡一起去往用膳的花厅,共进午膳不提。 而与此同时 陛下又再次驾临永安宫,并留在永安宫用午膳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后宫。 昭阳宫内 乍一听闻昭文帝又驾临永安宫,此刻正在永安宫与宁雨菡共进午膳的消息,王贵妃的面色,便是登时变得很的不好看起来: “皇帝表哥怎么又去了永安宫?” 皇帝表哥他眼中难不成只有宁氏那贱人? 她都称病了,皇帝表哥还对她不闻不问,都不说过来瞧瞧,却是巴巴的又跑过去瞧宁氏那贱人! 哼。 “本宫病了,你们没有禀告陛下?” 王贵妃内心嫉妒到不行,犹自不肯死心的问道。 心中暗道: 许是这些没眼色的奴才,没有眼力劲儿,没有将她称病的事,告知皇帝表哥,导致他并不知晓自己“生病”,是以才没有来昭阳宫看望她呢? 思及此,王贵妃禁不住暗自点头。 越想越觉得,极有这个可能。 嗯,一定就是这样!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是注定要让王贵妃失望了。 “娘娘,您称病之事,奴婢一早便亲往乾元殿那边禀报过了。陛下应该是知晓的。” 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桐儿,颇有些讷讷的道。 言罢,她便讷讷的垂下头去,竟是不敢与王贵妃对视。 听得自己的话,主子会不会当场暴怒啊? 深谙王贵妃的脾性,桐儿心中很是忐忑。 偏偏,桐儿也不好刻意隐瞒,说假话来骗自家娘娘。 其实,她这番话,说得都算是很委婉了。 他们娘娘称病不去参加简淑妃娘娘的封妃大典,这可是大事。 这样的大事,他们又怎能不去向陛下禀报? 桐儿都不敢告诉自家娘娘,当她禀报陛下,他们娘娘生病,不能够参加封妃大典时,陛下投注过来的目光。 陛下那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包含着浓浓的讥诮。 想来,陛下是猜到娘娘乃是假借称病,故意不去参加简淑妃娘娘的封妃大典了。 所以,别说是陛下驾临昭,亲自过来看望娘娘了。 许是这会儿,陛下心中,都给他们贵妃娘娘重重记上一笔了。 偏偏他们娘娘还犹不自知,还在这会儿,为陛下驾临永安宫,而不是来昭阳宫看望“生病”的她,而争风吃醋。 这…… 唉。 桐儿于在心中摇头,默默叹气。 而果不其然,闻得桐儿的话,王贵妃登时面色一沉: “皇帝表哥现如今,果然只记得宁氏那个小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王贵妃怒不可遏,原本正在用膳的她,气得啪的一下,将拿在手中的象牙箸,给狠狠一把摔到地上。 原本好好的象牙箸,直接给摔成了几节: 就这样,王贵妃还犹不解气。 抬手将摆放在桌上的整整一桌子珍馐美味,一把掀翻到地上。 第254章 谁知道,贤妃这次又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邓贤妃虽看似在垂首专心烹茶,实则,却一直了解殿中动向。 眼见得她派出去打探后宫情况的如梅,轻手轻脚的回到殿中,一副欲言又止,明显就是有话要说的模样,邓贤妃斜睨了如梅一眼,淡淡开口道: “如梅,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本宫听着呢。” 一边说着,邓贤妃还拿起一小盏刚烹好的茶,放在嘴边惬意的轻啜了一口。 被忽然点名,见自家娘娘开口相问,如梅只得垂首,恭声禀道: “娘娘,陛下又去了永安宫。这会儿,陛下正在和简淑妃娘娘一起共用午膳呐!娘娘,您看……” 话到这里,如梅也是一脸欲言又止,抬眸瞥向端坐于小几前的邓贤妃。 而邓贤妃闻言,面上原本的惬意淡然,霎时间全消,眸中闪过忌惮: “陛下可真是疼宠宁氏呐!” 事实上,在邓贤妃看来,昭文帝对宁雨菡的宠爱,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 不行!她不能够再等了。 邓贤妃的眸中划过一抹狠厉。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又猛然浮现起,她适才在正阳殿观礼时,无意间远远瞥见的宁氏姐妹的情状与反应…… 邓贤妃眸光微闪,掠过一抹精芒。 心中主意既定,邓贤妃遂冲如梅挥了挥手,道: “去请夏才人过来。就说天气尚好,本宫请她过来崇德宫品茗。” 如梅闻言,自是恭声应是,自去吩咐手底下的小宫女,去请夏才人过来。 毕竟,她身为贤妃娘娘的心腹、崇德宫的一等大宫女,如夏才人这般低位嫔妃,还用不着她亲自去请。 枫林阁 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早已冷却,碗里头都结了一层凝住了的厚厚猪油的几样粗陋菜色,夏才人的面色登时一沉,抬手一指: “蕊儿,这就是你去御膳房取回来的午膳?” 这种菜,能吃么? 从前在家时,她何曾吃过这样粗陋的膳食? 而且,这菜都已经凉透了! 叫她如何入口? 被自家主子这么一问,蕊儿一脸为难: “小主,御膳房的公公们都在忙。没空。奴婢在那边等了好久,才领到这份午膳。天气太冷,所以就……隔间有小炉子,正烧着呢,奴婢这就将这些菜,拿过去热热。” 第255章 所谓佳话 状似专心烹茶的邓贤妃,似才发现夏才人的到来一般,抬眸瞥了她一眼: “来了?坐吧。” 说着,邓贤妃还一指面前的一把椅子,示意夏才人坐下。 闻言,夏才人哪敢不从,当即诺诺称是,在邓贤妃所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夏才人坐定,邓贤妃递了一小杯茶水到得她面前,笑得一派温婉: “本宫才刚烹的新茶。夏才人,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而邓贤妃此举,却是令得夏才人一阵胆寒: “是!嫔妾谢过娘娘!” 夏才人硬着头皮接过邓贤妃递过来的杯盏,兀自强笑着道。 内心之中的那根弦,却是绷得紧紧的。 这茶哪里是这么好品的? 贤妃每次都是这样! 有什么,却也不直说。 非要搞这些虚头巴脑、弯弯绕绕。 搞得她的一颗心,都一直悬着。 夏才人满腹心思的饮下杯中茶水,正欲笑赞几句,抬眸的瞬间,却不期然撞见了邓贤妃那深幽的目光,不由得一个激灵,心中很是忐忑。 而就在这时,邓贤妃却是开口了: “夏才人,可还记得本宫之前吩咐你做的事?嗯?” 闻言,夏才人心里头猛的一突,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娘娘,嫔妾记得。您交代嫔妾做的事情,嫔妾怎么敢忘?只是……” 夏才人正欲开口解释,却被邓贤妃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只见邓贤妃冲着她摆了摆手,道: “行了!本宫这会儿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之前吩咐你的事,就此作罢,不必动手了!” 闻言,夏才人心中绷着的那根弦,便是一松,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前,邓贤妃命她再想办法谋害宁雨菡。 可…… 宁氏如今,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想她贵为一品简淑妃,还有子有宠,深得陛下宠爱。 这样如日中天的宁氏,邓贤妃本人都要避其锋芒。 叫她一个区区从六品才人去对她动手。 这不是找死么? 夏才人哪里敢啊? 偏偏,这些日子以来,邓贤妃一直催促着夏才人快些动手。 对此,夏才人可谓是骑虎难下,有苦难言。 她是既没胆子再去谋害宁雨菡,又因着有把柄握在邓贤妃的手上,不得不被她驱使,被迫去当邓贤妃手上的“刀”,充当她的马前卒。 也因此,夏才人这些日子以来,过的十分煎熬。 适才,面对邓贤妃时,也才会如此忐忑。 这会儿,贤妃既然说了,之前那件事就此作罢,夏才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当即唯唯应诺: “是!娘娘,嫔妾知道了。” 将夏才人这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瞧在眼里,邓贤妃眼皮一掀,又是温婉一笑,状似闲话家常般的继续开口道: “听说简淑妃是家人,也都进京了。早上的封妃大典,她的家人也都一并到场观礼了呐。本宫瞧着,她家中的姐妹,也都是个顶个的姝丽鲜艳,看着不错呢。” 夏才人乍一闻言,却是禁不住眉心一跳,有些狐疑的望向邓贤妃: “娘娘,嫔妾愚昧,不知,您的意思是……” 好端端的,怎么就聊到了宁家人,还聊到了宁雨菡的姐妹们的身上? 这话题,未免太过突兀。 虽然,邓贤妃状似是在和自己闲话家常。 然而,夏才人却是深知邓贤妃的秉性。 这位一向心思甚重,且绝不废话。 无端端的,她是绝不会提起宁家人、和宁氏姐妹的。 这其中,必有所图。 而搞不好,这才是今日,邓贤妃突然请她过来崇德宫品茗的目的。 不得不说,夏才人实在是甚为了解邓贤妃。 一切,也果不出夏才人所料。 闻得夏才人的话,邓贤妃依旧笑得温婉,一派贤良模样: “本宫瞧着,简淑妃的姐妹们,对简淑妃如今的荣宠,颇为艳羡,对这皇宫的富贵荣华,好似也颇为向往的样子。本宫就想着,若是她们能够常伴宫苑,侍奉陛下,这倒也不错。 简淑妃与她们,乃是亲生姐妹。姐妹几人同侍君王,这不也算是一桩佳话么?” 话到这里,邓贤妃忽的话头一顿,复又笑望向夏才人: “不过,这宁氏姐妹,毕竟是刚从小地方来的。到底面嫩,如今,难免还没转过弯来,需得有个好心人提点一二。夏才人,你说是吧?” 面对如此别有深意的话,夏才人霎时便秒懂了邓贤妃的话中之意: 合着邓贤妃这是起了让宁氏姐妹同室操戈、祸起萧墙的心啊。 毕竟,有元德皇后和王皇贵太妃的前例在前,说不定,还真就被贤妃给算计到了。 这一招,还真就是个打击宁氏的好法子。 君不见,元德皇后,便是被得了帝宠的亲妹妹——王皇贵太妃,给活活气死的么? 而贤妃刚刚的话中之意,明显就是叫她去做这个“好心人”,好好“提点”宁氏姐妹一二。 她就说,邓贤妃无事是不会找她、也不会同她废话的吧。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呐! 夏才人暗自撇嘴,于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则是摆出一副十分恭谦的模样。 见邓贤妃正直勾勾的望着她,一副静待她表态的模样。 夏才人满心领神会的一笑: “贤妃娘娘,您说的很是呐!若宁家姐妹下次再来宫中,嫔妾定好好提点她们一番,让她们姐妹开开窍!” 邓贤妃闻言,眸光微闪,自知夏才人已是深谙她话中之意,并且,已经应了板了。 此番,她的目的也已达成。 “行了,喝茶吧。” 邓贤妃点到即止,复又冲着夏才人摆了摆手。 转而又开始与夏才人品茗,谈论茶道。 二个人貌合神离的随意说了一会子话,夏才人便告辞离开。 而与此同时,宁家众人也已出宫,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位于同福胡同的小宅院中。 一见他们回来,管家便立时颠颠儿的迎了过来,乐呵呵的道: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您们回来了!封妃大典热闹么?封妃大典上,咱们家三姑娘是不是很风光?” 管家太过兴奋,迫不及待一迭声问道。 话才出口,管家便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第256章 又是重重一计耳光 咦,不对啊! 这个点儿,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怎么都回来了? 三姑娘咋没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他们,在宫里头吃午饭呢? 抬头瞅了一眼天色,见此时正阳高照,正值晌午时分,明显就是吃午饭的点儿。 管家心里头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心中如此嘀咕着,一个没忍住,管家还真就将心中的疑惑,给直接问出了口: “老爷,这个点儿,您们怎么回来了?简淑妃娘娘没有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在宫中一同用膳么?” 管家不提这个还好。 他一提起这茬,宁东山原本就不太好的面色,立时便变得愈加不好起来。 一旁的谢氏、宁耀祖、宁雨凤、柳姨娘、宁耀威的面色,也是一样。 这没眼力劲的东西! 他们既这个点儿回来,那便是娘娘没有留他们在宫中吃午饭啊。 就你丫多话! 还问! 宁东山怒瞪了这没眼力劲儿的管家一眼,黑着脸,冲着他摆了摆手: “你这老小子,这么多废话做甚?别在这里杵着了。还不赶紧去备午饭?老爷我还饿着呢。” 被管家这么一问,又羞又恼之余,宁东山只觉饥肠辘辘。 毕竟,一大清早就往宫里头赶,他都没来得及吃什么。 折腾了一整个上午,这都到晌午了,能不饿么? 不止是他,谢氏等人也觉得腹中饥饿。 宁东山一番话毕,宁耀祖更是没好气的一迭声催促道: “就是!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给本少爷张罗饭食去?” 此时此刻,管家也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叫你丫多话! 闻得宁东山和宁耀祖的话,管家更是忙不迭点头应是: “是!是!是!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请在堂屋稍坐。小的这就去给您们备午饭去。” 言罢,管家便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撵他一般,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见他如此灰溜溜的离开,宁东山冷哼一声,这才迈着四方步,向着堂屋而去。 这宅院不大,没有屋子做独立的饭厅,是以,他们一家人都是在堂屋内用膳的。 见宁东山迈着步子向着堂屋那边走,其余众人也赶紧跟上。 “爹,咱家这管家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这种人,您还留在咱家干嘛?还不赶紧辞了!” 宁耀祖几个健步便窜到了宁东山的身后,边走边道。 刚刚,管家的话,令得宁耀祖羞恼不已。 是以,便是动了这等想要辞退这一点眼力劲儿没有的管家的念头。 谁知,他一番话刚出口,走在前头的宁东山便是猛的转过头来,拿眼一瞪: “辞了管家,你来给老子打理家中的一切啊?” 宁耀祖被宁东山瞪得心头一突,颇有些讪讪,不过,却还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 “爹,瞧您说的。这种事情,何须我来处理。辞掉他之后,您再雇个管家不就行了?” 宁耀祖只以为,父亲是念旧,才不肯辞掉管家。 毕竟,这管家是他们从赵县带过来的。 在他们宁家做了好些年管家了。 父亲许是念着旧情,才不舍得辞退。 谁知,闻得他的话,宁东山又是狠瞪了宁耀祖一眼,兀自吹胡子瞪眼道: “再雇个管家?你小子说的倒是轻松。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知不知道,在京城雇个人,是有多贵?你以为你老子是达官贵人,还是勋贵王公啊?就凭咱家的家底,重新在京城雇人,可吃不消! 这老徐头虽然有些没有眼力劲儿,可胜在他工钱便宜,你把他给辞了,满京城只怕都找不到比他便宜的管家了!知道不?” 若不是看在这一点,他早辞退管家了,还用得着你丫说? 哼! 宁耀祖被父亲这么一训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垂首跟在宁东山身后,继续前行。 其余人等见状,自然也是亦步亦趋的继续跟在后头。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有些默默的,唯有宁雨凤边走边抱怨: “什么嘛?宁雨菡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啊?一朝得势,便如此猖狂,从前,她可是给我提鞋都不配!她一个小小庶女,她……” 在宫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羞辱,宁雨凤怎么能忍? 刚刚是在外头,她不敢说话。 这会儿,回到家中,便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她这一番抱怨落到走在前头的宁东山耳中,宁东山不由得眉心一跳,当即脚下一顿,倏然转回头疾走几步,径直来到宁雨凤身前,抬手便给了还在兀自抱怨不休的宁雨凤一个重重的耳光: “给老子闭嘴!简淑妃娘娘岂是你能妄议的?你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之前在永安宫中吃的教训还不够?还是,你还嫌你的脸不够疼、不够肿?” 宁雨凤被宁东山打得一个趔趄,委屈的抬眸望向宁东山: “爹——” 才刚唤了一声,她便迎来了黑沉着脸的宁东山的一计狠瞪。 宁雨凤缩了缩脖子,讷讷的垂下了头。 经父亲这么一提醒,宁雨凤只觉得整张脸疼得不行。 抬手一摸,只觉得她的脸,肿得更高了。 不知,是因着之前,在永安宫被教训得狠了,旧伤未愈,还是因着宁东山刚刚那计重重的耳光,又添新伤。 父亲真是好狠啊! 为了宁雨菡这个庶出的贱人,他居然对她这个嫡女动手。 而且,还下这么重的手! 从前,父亲绝对不会如此对待她。 还不就是看着宁雨菡成了帝王宠妃,才会如此向着宁雨菡。 若是她也做了皇帝宠妃,那父亲,绝对又是另外一张嘴脸。 越想越觉得憋屈,一个念头在宁雨凤心中疯狂滋生,如燎原之火一般,熊熊燃起,一发儿不可收拾…… 这么一闹,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宁家众人,心情愈加不好起来。 且,俱都心思各异,各自有着自己的盘算与小心思。 就这样,大家各怀心思的草草吃过了午饭,便各自散了。 宁东山率先去到书房小憩,柳姨娘则拉着宁耀威走了,宁耀仁、宁雨薇这两个宁家透明人,则是各回各的房间。 而宁耀祖、宁雨凤两兄妹,则是随着谢氏一起去了谢氏的房间,才一进得房内,宁耀祖便是径直把房门一关…… 第257章 娘,哥哥,我想进宫 “嘶,好疼!死丫头!给本夫人轻一点!” 才一进屋,谢氏便吩咐贴身丫鬟给她上药。 如今,她脸还肿着呢。 不得不说,宁雨菡那臭丫头,真的好狠! “倒是为娘看错人了。原以为,那丫头就是个软弱可欺的鹌鹑,谁曾想……竟是咱们都看走了眼。昔日,她那在家中唯唯诺诺的模样,只怕都是装的!” 提起这些,谢氏便是不由得咬牙切齿。 是她大意了! 若早知晓宁雨菡是个这般有成算的。 她绝不会让她去参加采选,选秀入宫。 让这死丫头有机会骑在他们头上,将他们踩在脚底。 谢氏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依儿子看,她应是记恨上咱们了。有她做这宠妃的一天,只怕……咱们一家人,都没有好日子过。儿子我恐怕也难出头啊!” 闻得谢氏的话,宁耀祖也是连连叹气,一脸的懊丧。 他原指望能凭着这个宠妃庶妹的关系,平步青云。 谁曾想,这个庶妹竟这般不留情面的对待他们。 他算是看明白了,宁雨菡这臭丫头心里头那是早就给他们记了一笔呐。 这会儿,不挨个打击报复回来,都算不错了。 还想叫她提携自己,让他踏入仕途,为官为宰?怎么可能! 宁耀祖虽然能力不大、屁用没有,读书也不成,却和宁东山一样,是个官迷。 一心想要当官的。 这也正是他一直赞同父亲,拿家中庶姐、庶妹们去谋利的原因。 现在看来,他想要谋个一官半职,那是难如登天。 宁耀祖算是看穿了。 宁雨菡这死丫头,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眼瞅着做官无望,宁耀祖别提是有多沮丧了。 母子二人正在气愤与懊丧中,一直立在一旁,任凭着丫头替她上药的宁雨凤,则是突然冷不丁开口道: “娘、哥哥,我想要进宫。” 一席话犹如石破天惊。 闻言,谢氏和宁耀祖都不由一怔,齐齐转目望向宁雨凤,眸光之中满是惊讶。 似是没想到,宁雨凤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房间之中,落针可闻,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谢氏当即冲着房间中的两个贴身丫鬟挥了挥手: “你们且出去守着。别叫旁人过来。” 两个丫鬟闻言,恭声应是,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娘哎,主人家的事情,而且,还是这等秘幸,她们可不敢听。 就算夫人不打发她们出去,她们原本也都要找借口出去呢。 守门好啊! 快走!快走! “雨凤,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做你想进宫?” 直到两个丫鬟都离开了屋子,并且贴心的反手关上了房门,谢氏才转目望向宁雨菡,皱眉问道。 宁耀祖也同样蹙眉道: “是啊,雨凤,你这是何意?” 面对亲娘和同胞哥哥的质问,宁雨凤则是仰起头,一脸笃定: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要进宫,我要去当娘娘、当皇妃,做陛下的宠妃!” 谢氏闻言愕然。 宁耀祖则先是一怔,而后,便是眸光一闪,一脸的若有所思。 一时间,二人都未曾再说话。 见他们静默不语,宁雨凤则是一脸痛心疾首的继续道: “娘、哥哥,你们也瞧见了,宁雨菡那贱人今日是何等风光。就连爹也向着她、唯她马首是瞻,再这么下去,咱们娘儿几个,岂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娘,难不成,你还想被宁雨菡欺辱?大哥,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被宁雨菡这么压着,连个官职都混不到?娘、大哥,你们甘心么?” 不得不说,宁雨凤这番话,真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也说到了谢氏和宁耀祖的心坎上。 甘心? 他们就是不甘心啊! 见娘和大哥面上,分明已有所意动,宁雨凤又再接再厉的道: “娘,您的女儿我,也是美貌如花。且,我还比宁雨菡更年轻。宁雨菡能够得陛下宠爱,女儿自然也能!若是我进了宫,必能从宁雨菡手中,夺走陛下的所有宠爱。而后,那夺得皇上盛宠,成为陛下宠妃的人,便是我宁雨凤了! 到时候,我会比如今的宁雨菡更加风光、更加尊荣!把宁雨菡这贱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而娘亲和哥哥,你们到时候,就只管跟着我这个亲女儿、亲妹妹享福吧!” 宁雨凤越说越兴奋,话到最后,她好似自己这会儿俨然已经当了宠妃一般,满脸止不住的得意。 仿佛那泼天的荣华与富贵,俨然就在她面前。 而宁雨菡,也已然被她给狠狠踩在脚下一般。 今日之辱,她是不会忘的! 宁雨菡,你个贱人,给她等着。 待到她入宫,做了皇帝宠妃,看她怎么治她。 哼! 听得女儿(妹妹)这么一说,谢氏和宁耀祖也俱都是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 在谢氏看来,自己的女儿就是最美的。 女儿如此年轻貌美,想必皇上定会喜欢。 若是女儿真的能入宫,必能夺得帝王的宠爱。 成为高高在上、一世荣宠的宠妃,那也是指日可待。 谢氏对此深信不疑。 而在宁耀祖看来,他这个同胞妹妹,虽没有宁雨菡长得那般绝美,却也算得上容色上乘。 而且,妹妹年轻鲜艳,这便是本钱。 以己度人,宁耀祖自诩了解男人。 哪个男人会拒绝多纳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妾呢? 想来,陛下也是一样! 宁雨菡虽好,却到底已是旧人,不新鲜了。 哪里能有他胞妹雨凤,这般新鲜娇嫩? 在男人眼中,雨凤应该更可口才对! 毕竟,旧人哪里及得新人好? 宁雨菡一个都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哪里及得上雨凤这么一个未出阁的闺女? 宁耀祖越想越觉得,若是自己这个胞妹能够入宫,必能取宁雨菡那死丫头而代之,夺了她的盛宠,成为陛下宠妃。 思及此,宁耀祖的面色越来越兴奋,眸中精光大盛,不由得抚掌而笑: “娘,妹妹说的对!儿子以为,这事儿可行。若雨凤若入得宫中,必定大有可为! 娘,儿子的前程、咱们娘儿俩将来的荣华富贵,可都要看雨凤的了!让雨凤入宫!必须让雨凤入宫!只要雨凤入宫,她必能受宠。若是雨凤成了宠妃。宁雨菡那臭丫头,还能抖得起来?哼!” 第259章 英国公府之行 “没错!大哥,你这主意好!娘,择日不如撞日,您明日就去英国公府上拜访吧。” 乍一闻得宁耀祖的话,宁雨凤登时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猛点着头道。 若不是瞧着这会儿已是下午,且她们母女二人如此狼狈,脸上都还肿着。 宁雨凤恨不得这会儿就拉着谢氏一起去英国公府上。 好叫那边早些帮她入宫。 她也可早些做皇妃、早些尽享荣华富贵、早些将宁雨菡踩在脚下啊! 不同于宁雨凤的迫不及待,闻得宁耀祖这个亲儿的话,谢氏却是下意识蹙眉,明显很是犹豫: “这……只怕不大好吧。” 谢氏的确是爱在人前显摆,说她和英国公府上同宗同源,英国公府上乃是她的本家。说的他们谢家,和英国公府上是有多么亲近一般。 宁东山当年求娶谢氏,多少也是有此考量在里头。 然而,实际上,谢氏不过是在扯虎皮做大旗。 谢氏祖上,乃是英国公府上七弯八拐的旁支,早已出了五福的那种。 和英国公府上,实际上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她也从未去过英国公府,何谈拜访一说? 这会儿,叫她贸贸然跑去拜访…… 谢氏实在是有些心虚、没底气。 都不知道,人家公侯府上,愿不愿意见自己这等外八路的穷亲戚。 唉。 偏偏这其中的缘故,谢氏还不好和一双儿女说。 否则…… 她这个做娘的,多没面子啊! 对于谢氏的话,宁耀祖很是不赞同: “娘,这有什么不好的?亲戚之间,就该常走动。既是娘您娘家的本家,便也是咱们的亲戚,咱们初到京城,去拜访一下也是应该的。就算不为妹妹进宫之事,娘也阖该去英国公府上多多拜访。英国公府是什么样的门第?和那府上走动得多了,于咱们家绝对是大有裨益。说不得,儿子将来的前程,还得仰仗英国公府呢。” 在宁耀祖看来,和英国公府上多走动,绝对有利无害。 都不知道他娘究竟是在犹豫些什么。 这眼瞅着,指望宁雨菡拉拔他入仕途,是指望不上了。 他倒不如指望一下英国公府。 若英国公府上肯开口替他在衙门里头谋个差事,这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至于雨凤入宫的事…… 再说吧。 当然,若是雨凤能够入宫成为宠妃,那自是更好。 如此,他的未来,也便不用愁了! 而宁雨凤闻得谢氏的话,立时急了,跺着脚一迭声抱怨道: “这不行,那不能的。女儿的将来、哥哥的前程,娘您都不管了么?娘,您就打算眼睁睁瞧着,咱们被宁雨菡那贱蹄子踩在脚下?永无出头之日?” 听得一双儿女的话,原本还很是犹豫的谢氏,立时改了想法: “我去!我明早就去英国公府上拜会!” 拼着她这张老脸,她也要去一趟英国公府。 为了耀祖、雨凤的前程,为了他们娘儿几个往后的荣华富贵,她拼了! 想来,英国公府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关系再远,好歹是亲戚。 顶多也就是不见,断不会将她轰出去,亦或者是给她一个大大的没脸的。 谢氏越想越觉得,儿子的这个主意儿可行。 这英国公府上,她是少不得要去一趟的! 明儿就去! 话虽这么说,然而,当谢氏此番成行,前去拜访英国公府时,已是三日后。 倒不是谢氏不想要早些过来拜访英国公府上。 只是,她被打得一张脸肿了好几天。 总不能肿着一张脸,出去见人吧? 尤其,还是去拜访英国公府上。 肿着脸去,这成什么话?叫人家如何想她? 谢氏也丢不起这个脸! 是以,这几天,除了时不时对镜自揽,看看自己的脸消了肿没有,顺带着咒骂宁雨菡这小蹄子真的好狠,不但敢掌掴嫡母,手底下的人还下这么重的手,将她的脸打肿得几天都没消肿。 除此之外,谢氏也别无他法。 直到昨天傍晚,眼瞅着脸上的肿都消了,谢氏这才张罗着安排前来英国公府上拜访的事宜。 今日又特地起了个大早,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坐上家中那辆最拿得出手的,却也还是半新不旧的马车,向着英国公府上赶。 乍一来到英国公府门前,瞅着英国公府门前的气派,谢氏不由有些气弱。 整理了一番心情,她这才上得前去…… * 英国公府中 内院,明辉堂 英国公夫人何氏,也就是谢皇后的母亲,正歪在榻上,微阖着双眼,任凭着丫鬟给她捶腿,就在这时,何氏身边得力的管事娘子——周勇家的,自外间一路小跑着进来,一溜烟来到榻前禀道: “夫人,外头来了个宁谢氏,说是和咱们国公府上的同宗,特来拜见。这会儿人在角门那边候着呢。夫人,您看……” 英国公夫人何氏闻言,眼皮都未掀,只是嗤笑一声: “呵,什么同宗? 八成又是哪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穷亲戚,上咱们府上打秋风来了!这等来咱们英国公府打秋风的穷亲戚,每年不知有多少呐!” 说着,何氏又不耐的挥了挥手: “不必特地带过来明辉堂了。你领人进来,招呼着吃顿饭,随便给几个钱打发了吧。” 如英国公府这样赫赫扬扬的人家,每年上门来打秋风的外八路穷亲戚,也有不少。 何氏早已习以为常。 往常,也都是这般打发了。 今日,何氏原也以为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谁知,闻言,周勇家的却并未曾如往常那般,恭声应是,然后便按照何氏的吩咐行事,而是,又再多了句嘴: “夫人,这可是宁谢氏,她夫家姓宁呐!” 周勇家的意有所指的道。 甚至,还刻意加重了“宁”这个字的语气。 英国公夫人闻言,则是一挑眉: “她夫家是哪家?哪个宁家?” 英国公夫人对京城的王公勋贵、当朝大员,可谓了如指掌。 硬是没有想出,这其中有哪一家,是姓宁的。 这宁谢氏,难不成不是京城人? 是从旁的地方进京的? 见英国公夫人开口相问,周勇家的忙道: “夫人,是简淑妃宁氏的那个“宁”啊。这宁谢氏,便是前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之妻,她乃是宫中那位简淑妃宁氏的嫡母!” 第262章 宁雨菡的清醒 “娘娘,您……您别难过!想来,陛下是有事要找皇后娘娘,才会去坤宁宫的。” 窥不出自家娘娘面上的喜怒,初夏颇有些担忧的开口劝道。 碧桃闻言,也是忙不迭点头,一迭声道: “是啊!娘娘,初夏姐姐说的是!想来,陛下定有事,才摆驾去坤宁宫的。一定是如此!” 说话间,两个丫头都是颇为担忧的望向宁雨菡。 生怕他们娘娘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要知道,乍一闻得陛下未曾摆驾永安宫,而是去了坤宁宫,她们两人这一时之间,都还有些接受不了,只觉得倍感失望。 那…… 何况他们家娘娘呢? 娘娘还不得更失望啊? 娘娘和陛下素来恩爱,这冷不丁陛下去了旁的人那里,娘娘可不得要伤心难过了? 唉。 就连周嬷嬷,也是同样颇为失望,转而便是同样一脸担忧的瞅着宁雨菡,一脸的欲言又止。 宁雨菡则始终是神色淡淡、一派淡然。 迎上初夏、碧桃、周嬷嬷等人投注过来的盈满担忧、与欲言又止的目光,宁雨菡只是摆了摆手,嗔道: “你们这般瞅着本宫做甚?陛下不就是去了坤宁宫了么?瞧你们这幅样儿。叫旁人瞧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呢。还不快收起你们这幅表情,没得让人笑话!” 闻言,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不由暗自齐齐长吁了口气,并且,也按照宁雨菡的吩咐,收拾了心情与表情。 瞧娘娘这个样儿,好似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伤心难过呢。 嗯嗯,这样就好! “都散了吧!去忙你们的。” 见此情状,宁雨菡又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闻言,初夏、碧桃、小喜子他们自是恭声应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倒是周嬷嬷,却还不肯就此离开,而是犹自侍立在宁雨菡身前: “娘娘,您……陛下他……” 周嬷嬷到底年长,比之碧桃、初夏、小喜子他们,还是要细心一些。 因此,尽管瞧着娘娘好似好好的,周嬷嬷却也还是不能就此放下心来。 第265章 每顿一百零八道菜? “嗯,去用膳吧。” 李元珩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倏然站起身来。 谢皇后见状,苍白的面上不由泛红,眼角眉梢俱都洋溢着高兴: 看来,陛下还是看重她这个正宫皇后,不愿拂了她这个皇后的面子的。 心中如此想着,谢皇后便是禁不住喜笑颜开,一迭声的道: “陛下,您这边请。” 言罢,她便在翡翠和珊瑚的搀扶下,领着李元珩去到了用膳的饭厅。 不同于宁雨菡宫中用膳的花厅,那般小巧质朴、却又透露着雅致与满满的生活气息;皇后宫中用膳的饭厅,十分宽敞华丽。 偌大的饭厅,足可以摆下十个大桌子、容纳上百人一同在这里进餐,饭厅也装点得甚为奢华。 每一样物件和摆件,统统都是价值不菲。 令人咂舌。 而李元珩瞅着这一切,却不由得蹙眉。 他本人虽为帝王,又从小生长在最为富丽繁华的宫中,李元珩本人却并不喜奢靡。 之前,李元珩就对皇后宫中的摆设风格颇有微词。 甚至,还曾对谢皇后明言。 谁知,谢皇后对此却并不以为意,反而还说,这般才属皇后风范。 对此,李元珩颇为无语。 索性,后宫众嫔妃也多有崇尚奢靡之风,李元珩原先都还能忍。 然而,这一年来,和宁雨菡相处日久,早已习惯了她宫中的布置和风格。 骤然再一踏入皇后这边,李元珩便是十分不适应。 谢氏是真的奢靡太过了! 而且,还忒俗气!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起永安宫中的一切。 一切都是那般温馨雅致,透露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又是那般鲜活,令人感到温暖,不舍离开。 不得不说,他的娇娇人儿的审美,更与他契合许多呐。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得唇角微勾,划过一抹清浅的笑意。 一旁的谢皇后,自不知皇帝陛下此时,身在此处,心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但见年轻帝王唇角犹带笑意,明显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谢皇后也难掩得意,自以为昭文帝是喜欢她这里的布置。 对此,谢皇后心下欢喜,又在心中狠狠的鄙夷了宁雨菡一把。 心道: 宁雨菡不过一个无甚见识的寒门小户之女,拿什么和她这样的顶级世家贵女相比? 陛下之前是不曾发现,现如今,可不就是高下立判了么? 呵。 山鸡就是山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她谢婉莹才是那个金凤凰! 谢皇后心中欢喜又得意,见李元珩落座,她遂也在翡翠和珊瑚的搀扶下,在离李元珩相邻的一张檀木雕花椅上坐定。 见帝后二人坐定,宫人们开始往来穿梭,鱼贯着捧了各色菜肴过来,将其一一端上桌。 见桌子上摆放着的满当当的各色菜肴,又见传膳的宫人们络绎不绝,还在不停往桌上摆放各色菜品,李元珩不由蹙眉: “怎的置办这么多菜?朕与梓潼你二人,怎么吃得完这么多?” 谢皇后对此,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她不丝毫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还是一旁理所当然的道: “瞧陛下您说的。这点子菜,值当些什么?按例,单就是臣妾每顿,都要有一百零八道菜才是符合规格。何况,陛下也在臣妾处用膳,菜色自然需得更多。陛下,您先吃着,让他们慢慢上菜就是了!” 谢皇后一边说,一边示意一旁侍立的宫人开始试膳、布菜,全然未曾察觉到,闻得她的话之后,李元珩那越发深蹙的眉头: 每顿一百零八道菜? 谢氏还真是奢靡得很! 虽说,这是皇后的用膳规格,可谁说,但凡皇后用膳,便要摆这样的谱儿的? 犹记得母后在世时,就从来未曾这般铺张浪费过。 还有雨菡—— 他在永安宫中用膳时,何曾见她如此铺张浪费过? 每每他去用膳,这娇娇人儿也不过就是拣了几道他们二人爱吃的菜色,按着他们俩的饭量,叫小厨房准备了几道可口的菜肴而已。 每次用膳,桌上的菜,都是刚刚好。 哪里会有如此铺张? 李元珩思绪渐渐飘远之际,耳畔冷不丁传来谢皇后的声音: “陛下,陛下——,您吃啊。” 第266章 他这个皇帝才是王法、才是例! “陛下何出此言?” 闻得李元珩的话,谢皇后却是颇有些莫名。 说话间,她又往口中塞了一筷子鱼肉。 虽举止优雅,吃起这些大鱼大肉来,却也是丝毫不含糊。 见状,李元珩颇有些无语。 怪道皇后久病不愈呢。 就凭她明明体弱,还顿顿这么吃,吃完估计也不怎么活动—— 如此这般,谢氏她身体能健康,那才叫做奇怪了! 见谢皇后吃得如此欢畅,还不时劝他也吃,原本想要劝谢氏少这般大鱼大肉的吃喝,最终,这番话语还是被李元珩尽数吞没在了肚子里。 李元珩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随她去吧! 谢皇后自是不知李元珩心中所想,此时,还兀自沉浸在帝后共用晚膳,举案齐眉的欢乐中,只觉得,这胃口都好上了许多。 谢皇后兀自吃得欢畅,不时不忘殷勤的替李元珩布菜。 而李元珩则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随意吃了一点东西,便就此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箸。 “陛下,您这就不吃了?要不要再用一些?” 谢皇后见状,颇为诧异,禁不住道: “是不是这些菜不对陛下的胃口?臣妾这就叫他们再多备些陛下喜欢的菜色。” 说着,谢皇后便欲吩咐宫人去御膳房。 见状,李元珩则是摆了摆手: “不必!朕已经吃好了!” 何必又去折腾? 以皇后这铺张浪费的性格,还不知又要折腾出个什么花儿来。 何必呢? “这……好吧。” 谢皇后闻言一怔,旋即还是点了点头,恭声应道。 陛下既然说他吃好了。 她自然不能反驳。 说话间,谢皇后又透过窗棂,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但见此刻,夜幕已然降临。 谢皇后遂又冲着李元珩笑道: “天色已晚。陛下就在坤宁宫歇下吧。” 言罢,不待李元珩有所反应,谢皇后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自顾自道: “今日乃是初一,按例,陛下阖该在臣妾这里安置才是呐!” 闻得谢皇后的话,见得她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李元珩只觉心下腻歪,眉心几不可查的一蹙: 第267章 厥过去了 “皇后,在你眼中,朕就是个贪花好色,荤素不忌的浑人?” 李元珩冷着一张俊脸,不顾满屋子的宫人都在场,冷声怒斥道。 “陛下——” 谢皇后刚刚扬起的得意的笑,瞬间僵硬在唇角,她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然而,李元珩却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也根本不想听谢皇后解释。 在他眼中,何谓解释? 根本就是狡辩。 他可不想听谢氏这个蠢妇狡辩! “来人!摆驾!” 李元珩倏然站起身来,大踏步向着殿外走。 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宫人见状,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得! 皇后娘娘这是玩脱了。 惹陛下盛怒了喂。 见状,谢皇后不由一怔,回过神来之际,她猛的大声疾呼: “陛下,陛下——,您别走!您不能走!” 陛下竟就这样撂下她走了。 她多没面子啊? 叫旁人知晓,还不得嗤笑她? 不行! 她不能让陛下就这么走了! 绝对不能! 心中如此想着,谢皇后也紧接着站起身来,作势欲去追赶大步离开的李元珩,谁知,谢皇后才一急急站起身来,便是一阵头重脚轻,脚下一个趔趄。 幸而围在一旁的翡翠等人,眼疾手快,堪堪将谢皇后给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倒,和坚硬的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然而,经此一耽搁,李元珩已在御前宫人的簇拥之下,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踱出了大门。 “陛下——” 眼见得皇帝陛下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 谢皇后急得不行。 陛下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真就不给她这个皇后一点体面! 陛下这是决计要让她成为这阖宫的笑柄啊! 陛下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个原配正宫,如此无情? 惊怒交加之下,谢皇后忽的眼前一黑,竟是就这样厥了过去。 见状,翡翠等人大骇: “娘娘——”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厥过去了。赶紧去请太医!” …… 一时间,坤宁宫内,好一阵兵荒马乱。 而此时,已随着昭文帝一起,大步走到坤宁宫宫门口的方进忠,也隐约听见了坤宁宫殿内的喧嚣与吵闹。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复又对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俨然已快要跨出坤宁宫的门槛的李元珩恭声禀道: “陛下,皇后娘娘好像出事了。听宫人们的叫喊声,娘娘好像是厥过去了。” 坤宁宫满殿宫人都在囔着皇后如何如何,想来,应是皇后有什么事吧。 方进忠秉着本分,向着李元珩如实禀报。 然而,闻言,李元珩却并不以为意的轻“嗯”一声: “你这话,跟朕说也没用。朕也不是大夫。叫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李元珩头也不回的道。 说话间,他更是脚下未顿,径直跨过了坤宁宫宫门口的门槛。 和谢氏,永远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于和谢氏的相处,李元珩厌烦极了,也腻歪极了。 他不想再看见谢氏,一时一刻也不想! 什么?厥过去了? 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谢氏又在玩儿什么花招?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挽留他,将他硬留在坤宁宫留宿的手段。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谢氏眼中,她这个正宫皇后的体面,比天大。 为了维持住这所谓的皇后的体面,她是什么事都肯做,也都敢做的。 呵。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谢氏真的是厥过去了,自有当值的太医来救治。 谢氏她死不了!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已毫无留恋的、大步流星来到御驾前,径直往御辇上一坐。 方进忠等人见皇帝陛下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更没有要折返回去,去瞧谢皇后的意思,自也都不敢多言,纷纷快步跟了上来。 见昭文帝此时已坐上御辇,方进忠赶忙恭声询问道: “陛下,您这会儿是要去哪儿?” 闻言,李元珩想也不想,径直一摆手: “摆驾永安宫!” 方进忠闻言,心道一声: 果然! 他就知道,陛下想去的地儿,终归还是永安宫。 第268章 谁叫这妮子就是可人疼呢? “臣妾哪有?” 宁雨菡闻言,嗔道。 她不过就是有些纳闷,随口这么一问,这狗皇帝怎的就觉得她在吃醋呢? 什么脑回路啊他? 真是的! “真没吃醋?” 闻言,李元珩则是挑眉一笑。 一脸的“雨菡,你就不必瞒朕了。朕知道,你是吃醋了”的表情。 年轻帝王面上的表情,实在太过于直白,以至于宁雨菡瞬间秒懂。 见状,她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个老六! 她哪里吃醋了? 他哪个眼睛看到她吃错了? 怎么就认定了她是在吃醋了呢? 宁雨菡很无语。 不欲与这脑回路清奇的老六皇帝多言,宁雨菡索性双手拉起年轻帝王的衣袖,一摇一摇的撒起娇来,嘴中娇滴滴的唤道: “陛下,六郎~” 借此终止这个话题。 偏偏,面对她这般爱娇的小模样儿,听得宁雨菡娇滴滴的唤他“六郎”,年轻帝王只觉得很是受用,禁不住唇角微勾,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啧,这妮子,还说自己没吃醋? 谁信啊? 反正,李元珩是不信的。 不过,雨菡她吃醋,不也正说明了,她在乎他么? 雨菡果然是爱惨了他啊! 思及此,李元珩唇角又是一扬,一副龙心大悦,心情甚好的模样。 心情一好,李元珩便顿觉腹内空空。 “雨菡,可有吃的?朕饿了。” 李元珩忽而开口道。 闻言,宁雨菡眸中闪过诧异。 心道: 这厮怎的饿了? 刚刚不是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难不成,皇后没有留他吃晚膳? 心下虽狐疑,宁雨菡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反而一迭声的吩咐道: “快去给陛下端些吃的来!快!” 不管怎么样,昭文帝表示,他饿了,是事实。 皇帝陛下都饿了,她这个做嫔妃的,自然不能杵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自然得要赶紧给皇上张罗吃食。 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这才是一个合格嫔妃该做的事。 李元珩原以为,宁雨菡会问他为何会饿。 毕竟,他刚刚可是从坤宁宫过来的。 谁曾想,宁雨菡什么都不问,便开始张罗着给他准备吃食。 见此情状,李元珩心下不由一暖。 这娇娇人儿果然与旁的嫔妃不一样。 不像皇后和其他嫔妃一样,始终都以自己和她们的家族为第一位,只想着自己。 想着怎样从他身上谋得利益。 他的雨菡,是这般的急他所急、想他所想,一切以他为第一位。 如此,也不怪他对这妮子,偏疼偏宠几分。 谁叫这妮子就是可人疼呢?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禁不住好心情的唇角微扬,望向宁雨菡的眸光之中,也夹杂着一丝暖意。 迎上年轻帝王这含情脉脉的目光,宁雨菡回以他一计明媚的笑容,帝妃二人彼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侍立的方进忠、以及初夏、碧桃等人,见此情状,也不由得齐齐抿唇而笑,一副“陛下和娘娘好恩爱啊!”“啊,他们磕到了”的表情。 一时间,殿内气氛正好。 而就在这时,周嬷嬷拿着一个托盘,快步走了进来。 这托盘之上,放着一碗热腾腾、散发着诱人食物香气的面条。 “娘娘,小厨房那边还有一盅鸡汤正煨着呢。奴婢便叫厨子给下了一碗鸡汤银丝面。” 周嬷嬷边走边道。 说话间,便已经快步走到最近的桌前,将那碗鸡汤银丝面放在了桌上。 宁雨菡见状,也道: “陛下,您快吃吧!趁热吃!” 说话间,她已牵起李元珩的大掌,携着他往桌子那边走。 李元珩含笑望着这一切,任凭着宁雨菡牵着他,来到桌前,他才刚一坐下,宁雨菡又递了筷子到她面前: “不是饿了么?来,陛下,快吃吧。吃些面,垫垫肚子!” 这鸡汤银丝面,最是容易做,也好克化。 拿来给正饿着的李元珩充饥最是不错。 不过,就怕皇帝陛下会觉得这吃食太过粗陋。 “陛下,您先吃着。我再吩咐小厨房那边,去给您做些其他吃食过来。” 宁雨菡想了想道。 总不能用一碗面,就将皇帝陛下给打发了吧。 这厮会不会觉得她待他太过敷衍。 这可不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嫔妃,宁雨菡表示,她绝不能如此。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便欲再起身张罗,却是被李元珩给一把按住: “不必。这碗面就极好!不用再张罗了。雨菡,你且坐会儿!” 一边说着,李元珩也没闲着。 面前的鸡汤银丝面,散发出来的香气,令得他食指大动,说话间,他已拿起筷子,开始埋头吃面。 动作虽优雅,然而,嗦起面来的速度,那是一点儿都不慢。 李元珩是真的饿了。 不过一会儿,就将这一碗面,连汤带水,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末了,年轻帝王还一脸满足的喟叹一声: “嗯,好吃!” 一旁的宁雨菡,则是被他这幅模样,给逗乐了,禁不住巧笑嫣然,冲着李元珩笑得眉眼弯弯: “陛下喜欢就好!” 见得这娇娇人儿,如此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李元珩一双桃花眼微闪,大手一把拽过宁雨菡的雪白柔荑,将其置于掌心,薄唇微勾,冲着宁雨菡含笑一点头: “嗯,喜欢!朕很喜欢!” 说着,李元珩又倏然凑到宁雨菡近前,在她的耳畔低语道: “不过,朕更喜欢雨菡你!” 天知道,李元珩这真就是有感而发。 折腾了这一晚上。 辗转于坤宁宫与永安宫之间,李元珩愈加确定了,自己对宁雨菡的喜爱。 只有来永安宫,身边有宁雨菡相伴,李元珩才会感到如此舒心。 不像在坤宁宫,皇后那里,净是糟心! “陛下~” 宁雨菡闻言,俏脸腾的一红,娇滴滴嗔了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一眼,羞涩的垂下了螓首,微垂下眼睑。 见她这一副娇羞无限、欲语还休的模样,李元珩心中愈发愉悦,唇角微勾,长臂一揽,再次将他的娇娇人儿一把揽入怀中。 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见状,当即冲着侍立在另一侧的周嬷嬷等人使了个眼色,又冲着一众御前宫人挥了挥手。 众人当即会意,皆都含笑鱼贯着轻手轻脚退到殿外,顺带反手关上了殿门。 一时间,永安宫中,一室温馨,情意绵绵。 端的是花好月圆,岁月静好。 第269章 又厥过去了 与此同时 坤宁宫 在太医的及时诊治之下,厥过去的谢皇后终于悠悠转醒。 “醒了!” “太好了!娘娘醒了!” “娘娘,您有没有觉得身子还有哪里不适?” …… 一直围在榻前守着的翡翠等人见状,俱都是大喜过望,禁不住七嘴八舌的道。 躺在榻上的谢皇后闻言,则是摆了摆手,气弱的道了一声: “本宫无事!” 许是刚刚昏厥后才醒,谢皇后只觉得脑子里头晕晕的,身子很是疲惫。 不过总体也没有什么大碍。 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一直都是这样。 是以,她并没有觉得,如此有何不妥。 一旁的太医见状,忙恭声道: “娘娘气虚体弱,肝火旺盛。还请皇后娘娘戒惊戒怒,保持平常心,合理膳食,好生调养,切勿操劳。” 这话就差没明说,皇后是被自己个给气的厥过去的了。 而太医所说的这番话,也实属中肯。 就是叫谢皇后少惊怒、不要劳累、合理饮食,不要顿顿大油大荤,好生将养着。 然而,对此,谢皇后根本听不进去。 “知道了!太医,你且退下吧。” 谢皇后十分不耐的冲着太医摆了摆手,道。 又来了! 这些个太医就只会老生常谈。 除了这些,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日子以来,她缠绵病榻,这些太医半点医治好她的本事都没有,每每就只会拣这么几句话,车轱辘似的来回念叨。 瞧,这会儿,又来在她面前老生常谈了吧? 呵,晦气! 就知道让她调养,可,到底调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养了这么久,她的身子也未见得好啊。 这群太医,真真是好生无用! 统统都是吃干饭的! 将谢皇后的不耐与敷衍,尽数看在眼里,太医则是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这个病人自己个不听劝。 他们都已经反复叮嘱过了,偏偏,皇后娘娘却还是依旧我行我素。 他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说句不好听的,皇后这身子越来越差,也都是她自己个自找的。 实在是与人无尤啊! 心中如此想着,太医又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冲着踏上病歪歪的谢皇后躬身一揖: “是!微臣告退!” 言罢,太医便径直离开。 面对固执非常,我行我素,完全不肯听医嘱的病人,太医也不欲再与同她多做废话。 若不是碍于对方是皇后,太医们压根都不想要过去给谢皇后诊脉了。 反正来了,谢皇后也只会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们过来干嘛? 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任凭着太医离去,谢皇后则是强撑着想要自榻上起身。 见状,侍立在一旁的翡翠忙道: “娘娘,您这是要做甚?” 娘娘这才刚醒呢。 这是又想干嘛? “扶本宫起来。” 谢皇后不想一直躺在榻上,显得她有多么病歪歪一般。 她没病! 只是近来身子有些许不爽利而已。 仅此而已! 刚刚,也是她实在太气、太急了,才会厥过去。 思及此,谢皇后又不由得向着四下里一扫,却并未曾瞧见昭文帝的身影,见状,谢皇后不由问道: “陛下呢?” 她刚刚都厥过去了。 她都这样儿了,难不成陛下都未曾留下? 不!不会的! 陛下不会如此绝情、如此狠心! 她到底也是他的原配、他的皇后啊! 见谢皇后坚持,翡翠、珊瑚等人只好依言,协力将谢皇后给扶坐起身。 闻得谢皇后的话,翡翠面色不由微变,兀自吞吞吐吐的道: “娘娘,陛下他……已经离开了!” 娘娘相询,她这个做奴婢的不得不答。 只是如何答话,却叫翡翠甚为为难。 尤其,翡翠知道,娘娘听闻此言,必定又要不虞了。 果不其然,谢皇后闻言,脸色立时便变得不好起来,声音也陡然拔高: “什么?陛下离开了?陛下他难道不知道本宫厥过去了么?你们都没对陛下说?” 闻言,一旁的珊瑚忙摆手: “没有!没有!娘娘您厥过去的时候,奴婢等囔囔得那么大声,动静闹得那般大,陛下当也是听到了的。只是陛下……陛下他并未曾折返停留,径直离开了。” 珊瑚生怕谢皇后会怪罪到她的头上,一股脑儿的道出了当时的境况和实情。 一旁的翡翠有些想拦,也拦不住,闻言,心下猛的咯噔一声,暗道一声: 第270章 还是让皇后娘娘去操心去吧 不同于坤宁宫内的兵荒马乱,永安宫内,李元珩和宁雨菡这边却是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帝妃二人好得蜜里调油。 此时,两人正相携着一起去到龙凤胎所居的耳房,想要去看一看两个小家伙。 然而,他们才一来到耳房,远远的便见明珠和曦儿,正兀自在榻上睡得香甜。 挥退了正欲上得前来行礼的乳母、嬷嬷,李元珩和宁雨菡蹑手蹑脚的来到榻前,静静看着兀自呼呼大睡的两个宝宝,帝妃二人皆是目光柔和,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 看着小婴儿天真无暇的静谧睡颜,李元珩止不住唇角微勾,只觉得,这一整天的忙碌与疲惫,在这一刻,尽皆全消。 帝妃二人就这样看着呼呼大睡的两个小家伙,看了好一会儿,见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明显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们又不忍打扰两个孩子休息,遂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携手离去。 “照顾好明珠和曦儿。” 临离开前,李元珩还犹自不太放心的低声嘱咐乳母与嬷嬷们道。 闻言,一众乳母和嬷嬷自是忙不迭应是。 “皇上,走吧!让明珠和曦儿好好睡吧。莫要把他们给吵醒了!” 见李元珩还犹自不舍得离去,一旁的宁雨菡不由柔声提醒道。 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别看他们才只有一丁点儿小,这两个小娃娃起床气可大了! 要是他们正睡着,忽然被吵醒,那可是要可劲儿的哇哇大哭啊。 宁雨菡瞧着可心疼了。 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忍心让孩子们哭呢。 所以,还是早些将皇帝陛下给拉走,从根本上杜绝这些吧。 李元珩也生怕吵醒了两个小娃娃。 闻言,他也是兀自轻“嗯”一声,和宁雨菡一起携手离去。 心中,还十分惋惜: 早知道,他就早些来永安宫了。 若是如此,还能赶在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未曾入睡前,和他们玩儿一会儿。 可惜了! 是他来得太晚,两个孩子都睡了。 心中如此想着,年轻帝王禁不住颇为懊恼的嘀咕道: “早知道,朕就不去坤宁宫了!” 虽然只是嘀咕,声音也很小,却还是被和他相携着走在身旁的宁雨菡,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宁雨菡则是一挑眉: “陛下,您这是何出此言啊?” 怎么感觉,这厮去趟坤宁宫,还挺懊恼的。 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缘故? 莫不是有何事? 李元珩这边厢,不过才是只言片语,一时间,宁雨菡的脑子已转得飞快。 “皇后遣了身边的贴身宫女前来勤政殿请朕,朕才过去的。” 李元珩轻“嗯”一声,兀自解释道。 一副生怕他再不解释,宁雨菡会多想的模样。 若是面前的娇人儿,因此而七想八想带九想,因而为伊消得人憔悴,那可就不值当了。 有些事情,他不妨摊开了说。 宁雨菡是不知晓年轻帝王此刻的心中所想,不然,她铁定要翻个白眼表示: 陛下,您真是想多了! 她才不会多想呢。 不过,宁雨菡自也不知皇帝陛下的那点子心思,就是了。 闻言,她只是轻“哦”一声,点了点头道: “哦。原来是如此啊。” 言罢,便径直结束了这个话题。 压根不欲多问。 显然,对于谢皇后究竟有何事请昭文帝驾临坤宁宫,宁雨菡本人也压根不感兴趣。 管他呢? 她可不关心这个! 然而,宁雨菡不关心,却并不表示,李元珩不想说。 “其实也无甚事。” 他总不好直接说,谢氏就是找个借口请他去。 借机争宠、并且想分雨菡的宠吧? 他都不知道,谢氏的脑子里头,成天都是在想些什么? 亏她一直自诩为一国之母、正宫皇后,可是她这个皇后干出来的事,没一件上得了台面。 啧,真真是愚蠢又可笑! 想了想,李元珩道: “皇后近日来身体不好。朕有心想叫雨菡你暂代皇后处理一下公务,替皇后分担一二,也还让她专心养病。” 他确实有此意,然而,他才刚开口,还未曾说太多,便被皇后给一口回绝。 见皇后如此贪恋手中权利,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将宫务揽着不放,李元珩遂也并未曾多言。 不过…… “若是雨菡你有意接手宫务,朕便立即下旨,将宫权交与雨菡你……” 李元珩思忖片刻,又道。 谁知,他这一番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一旁的宁雨菡给一把打断: “不必了!臣妾绝无此意,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宁雨菡想也不想,便摆着手,直接拒绝道。 闻言,李元珩不由得一怔,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与一丝意外: “雨菡,你……确定?” 李元珩自诩了解宫中女子的心态,知晓宫中女子,无不对宫务宫权,趋之若鹜。 原本,他还想着,对于他此番提议,宁雨菡自也不会拒绝。 谁曾想,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宁雨菡所料。 是以,乍一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真的是颇感意外: 面前这娇娇人儿,她竟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竟然不想处理宫务,掌管宫权么? 迎上年轻帝王饱含诧异的目光,宁雨菡则是重重一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嗯,臣妾很确定!” 这等明显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她为什么要去做? 君不见,谢皇后都每天累成狗了么? 而且,昭文帝都已经说了,这是暂代。 也就是说,待到谢皇后养好身体之后,她还要将宫权和宫务,交还给谢皇后的。 那这更是大可不必了! 宁雨菡可没兴趣,费心费力的为他人做嫁衣裳。 做的好,那是她的本分;做的不好,便是大大的过失。 她何苦来哉啊?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这就不是她一个妃妾该操心的事儿。 还是让皇后娘娘去操心去吧! 见宁雨菡甚为笃定,拒绝之意不要太明显,完全不似作假,李元珩也只得道: “既如此,那便罢了!” 不过,对于宁雨菡的断然拒绝,年轻帝王心中还是颇感意外。 若是他愿意让其他嫔妃染指宫权,她们应是都会千肯万肯,欢天喜地的立时同意吧。 他的雨菡,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第271章 娘娘,您莫不是有了? 翌日 坤宁宫 刚过寅时,榻上的谢皇后便嚷着要起身。 瞧着谢皇后满脸蜡黄之中,还隐隐泛着青的脸色,翡翠的面上满是心疼: “娘娘,这才刚过寅时呢。时辰尚早,您再歇一会儿吧。待会儿再起身,却也不迟啊。” 翡翠一迭声劝道。 昨晚,谢皇后两次昏厥,折腾了好半天才醒。 太医都说了,皇后娘娘需要静养,要多休息。 结果,昨夜一直夜不能寐,直到深夜,才堪堪合眼,这会儿,不过寅时就要起身。 娘娘怎的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真是愁人啊! 面对翡翠的担忧,谢皇后压根视若无睹。 闻得她的话,也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本宫穿衣洗漱。本宫还要去看账册、处理宫务呢。” 翡翠闻言,心下诧异: 什么?娘娘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处理宫务? “娘娘,处理宫务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您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翡翠禁不住又开口劝道。 然而,闻言,谢皇后却是拿眼一瞪: “你懂什么?没听见昨晚,陛下都提出想要让宁氏代掌宫务了么?本宫再不好好处理宫务,这手中的宫权,早晚易主!到时候,还不得便宜了宁氏那贱人?!” 这是谢皇后绝不愿意看到,也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宁氏夺了陛下的宠爱也就罢了。 这宫权,她休想染指! 历来,手握宫权,处理宫务的,都应该是正宫皇后,哪里轮得到宁氏一个妃妾? 何况,这宫权,是她如今手上仅有的东西。 谢皇后绝对要牢牢握住。 宁氏她都已经有子有宠了,若再让她夺了宫权…… 她这个皇后,岂不是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不行! 不可以! 绝对不行! 谢皇后打定了主意,便又开始一迭声催促着宫人们扶她起身,给她洗漱更衣。 被训斥了一通的翡翠,有心想劝,却又不敢触怒谢皇后,见谢皇后如此坚持,翡翠只得默默叹了口气,和一众宫人伺候着谢皇后穿衣洗漱。 然后,就看着谢皇后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着手翻看账本、处理宫务。 见此情状,翡翠默默的叹了口气,旋即,再不多言,默默在一旁侍立。 *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皇后一直撑着病体,愈发积极的处理宫务,也愈发的将宫中的大小事务,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每天忙得不得了。 真就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就这样过了约莫有数月,当宫中人等都褪去厚重的衣物,渐渐穿起了轻薄的春衫时,谢皇后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 这天,谢皇后依旧天还没亮便起身,不及用早膳,空着肚子便开始处理宫务。 眼见得她直到辰时都还未曾进食,翡翠不由得捧了一碗燕窝粥过来,递到了谢皇后的手边,难掩心疼的道: “娘娘,您先喝完燕窝粥再继续看账本吧。” 瞅着他们娘娘苍白之中,泛着青的脸色,以及眼底的浓浓乌青,翡翠愈发心疼起来,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娘娘真的是太累了。 本来就身子骨不好。 近日来,娘娘的身子是越发的差了。 偏偏娘娘还要苦撑着,愈加努力的处理宫务,都不知有多久未曾睡一个好觉了。 如此一来,娘娘的身子便是愈加的雪上加霜。 她几次劝说娘娘好好将养身子,娘娘都听不进去,还这般我行我素,甚至,更加勤于处理宫务。 唉,这可真是愁人啊! 于心中默默叹气之余,翡翠忽然想起一事,禁不住默默思索,越是思索,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娘娘,您的月信已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您看……” 算算日子,他们娘娘自从上上个月月初来过两三天月信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月信了。 一晃这个月已到月末了,娘娘竟是近两个月未曾来过月信了。 这…… 乍一闻得翡翠这话,谢皇后翻看账册的手上动作,不由一滞。 一旁的珊瑚闻言,却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是啊!娘娘,您的葵水真的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娘娘,您莫不是有了?” 闻得珊瑚这没头没脑的话,侍立在一旁的翡翠、玳瑁、玛瑙她们皆是一脸莫名。 玛瑙更是直接问出了口: “珊瑚,你说娘娘有了?这……有什么了?” 珊瑚闻言,则是当即冲着玛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的“你丫怎么就这么笨啊”的模样,兀自开心又得意的道: “还能是有了什么?当然是有孕啦。娘娘这都这么些日子没来过葵水了,可不就是有孕了么?” 闻言,翡翠颇为无语,玛瑙和玳瑁两人也都是一副看傻子似的瞥向犹自兴奋的喋喋不休的珊瑚。 而谢皇后在闻得珊瑚这番话之后,脸色便是倏然一沉,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狠瞪了珊瑚一眼: “放肆!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又不曾侍寝,怎么可能会有孕?来人,掌嘴!” 皇上已经许久未曾碰过她了。 她若这时有孕,那才叫做奇怪了! 这个珊瑚,真是口无遮拦。 蠢货! 她这是嫌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坐得太稳,日子过的太安逸,来给她找麻烦吧? 珊瑚被突然间暴怒的谢皇后,给唬得不轻,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忙不迭磕头求饶: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什么都不知晓,便乱说话。” 言罢,不待一旁的宫人听命上得前去掌嘴,珊瑚便啪啪啪开始自扇耳光。 然而,她内心之中,也是直叫屈: 她一个未经过人事的姑娘家,哪里知晓那么许多。 不是说,女人月信不至,便是有孕了么? 犹记得当时还在国公府那会儿,年长的嬷嬷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啊。 她还以为…… 哪里知道,自己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连带惹得皇后娘娘大怒啊? 一时间,殿中服侍的宫人俱都噤若寒蝉,偌大的殿内,静谧得落针可闻,只余珊瑚自己个扇自己耳光的啪啪声。 而谢皇后,则是犹自怒瞪向跪在地上的珊瑚,气得面色铁青,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显然,是被这蠢丫头给气狠了。 翡翠见状,忙上前替谢皇后顺气,一迭声安慰道: “娘娘莫气!想来,珊瑚也不是故意的。依奴婢看,娘娘您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第272章 月信已绝 珊瑚一向嫉妒翡翠在谢皇后面前更得脸,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和翡翠别苗头。 对此,翡翠本人自也是知晓的。 而她本人,其实也并不待见珊瑚这蠢货。 这会儿,她倒真不是在替珊瑚打圆场,才扯开话题,而是她更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 而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不过略一沉吟,便径直一点头: “那便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翡翠闻言,恭声应是。 这便领命而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领了太医院正当值的太医前来。 太医给谢皇后把过脉之后,便是禁不住皱眉: “敢问娘娘最近几月葵水可至?” 闻言,谢皇后和翡翠等人俱都是一惊,又有些莫名: 太医怎的会知晓她(娘娘)葵水未至? 还有,太医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个? 谢皇后微蹙着眉,冲着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当即会意,跟太医低声道: “太医我们娘娘自上上个月初来了一次葵水之后,到现在都未曾再来过葵水。” 太医闻言,眉头又是一皱: “那上一次葵水的量如何?颜色可正常?” 翡翠闻言,一脸莫名。 她不知道,太医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关注起这些来。 不过,闻得太医的问话,翡翠还是据实以告: “量不多,稀稀拉拉的,不过堪堪来了一两天就没有了。颜色也很是浅淡。” 见闻得她的话,太医的一张老脸越来越凝重,纵使是傻子,也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何况,翡翠又不傻,她话才刚毕,窥得太医的脸色,翡翠便又问道: “怎么,太医,可是有何不妥?” 闻言,太医还未曾来得及开口,端坐在椅子上的谢皇后,便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能有什么不妥,不过就是葵水不调罢了。太医,你且开一剂调理月信的药与我服下,便就好了!” 在谢皇后看来,这就左不过就是葵水不调,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吃一剂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小事儿一桩! 然而,太医闻言,却并未曾当即应承她的话,直接下去开方,而是一脸凝重的冲着谢皇后拱了拱手: “娘娘,这不是葵水不调。” 谢皇后闻言,颇有些莫名,不由得挑了挑眉: “什么?这不是葵水不调?!我且问你,这不是葵水不调,又是什么?” 一旁的翡翠等人也急道: “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了,太医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太医,你倒是一口气把话全都给说完啊!别在这里说一半、留一半。你想急死个人啊!” “太医,你快说!” 闻言,太医明显一脸为难,皱着眉,咬了咬牙,忽的又向着谢皇后躬身一揖,一板一眼的恭声道: “娘娘,微臣观娘娘您的脉象,乃是气血两亏,身体已有早衰之象。娘娘您不是月信不调,而是已经绝了月信了,往后,应是都不会再有了。” 谢皇后闻言大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什么?太医,你说什么?我不是月信不调,而是已经绝了月信?你说,我的月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面对谢皇后的质问,太医默默的擦了一把汗,再次又再向着谢皇后一揖,恭声道: “是!娘娘,微臣确定,娘娘您应是已经绝了月信了!” 谢皇后如今不过才刚刚三十,按理来说,这么早就绝了月信,实在是有些过早。 然而,这位身子实在是亏得很,又操劳太过,如今造成了这气血两亏的局面,伤及了根本,不客气的说,算是彻底坏了身子了。 如此,也便造成了葵水早旱,月信早绝的局面。 唉,这可真是…… 一时间,太医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他们这些太医,每每过来坤宁宫给皇后诊脉,哪一次不是叫皇后娘娘好生将养着,定要好好调理身体,最忌劳累。 偏偏这位从来就当他们这些太医的嘱咐是耳旁风。 结果…… 唉,事到如今,可真不怨他们这些太医,要怪只能怪皇后娘娘她自己。 生生把她自己个的身子,给彻底弄坏了。 这下好了! 早早的,竟就绝了月信。 这会儿,又能怪得了谁去? 闻得太医的话,谢皇后明显备受打击: “绝了月信?竟是绝了月信!” 她在家中经常听人说,绝了月信的女人,就与那老妪一般。 那…… 谢皇后不知想起何事,音调陡然拔高: “太医,本宫且问你,若是本宫月信已绝,本宫还能够孕育子嗣么?” 变不变老妪的,谢皇后眼下已然顾不得了。 她最关心的是,她还能不能生。 虽然之前,她多年未曾有孕。 可,那是她中招之后,再难有孕,而不是不能有孕。 那…… 如今呢? 绝了月信之后,她……还能生么? 谢皇后内心之中惶恐不安至极,迫切想要自太医口中得到答案。 眼中,还含着一丝希冀。 希望一切,还不至于太糟。 还能够给她留下一点念想,一丝希望。 然而,谢皇后注定是要失望了。 “娘娘,这……只怕是不能了!女子一旦绝了月信,便自此再无法有孕了!” 太医闻言,眉头皱得死紧,虽十分为难,却还是实话实说道。 妇人绝了月信之后,便不会再有孕,此乃常识。 他就算是想要隐瞒,也终归是隐瞒不住啊。 还不如索性实话实说,好叫皇后娘娘心中明了的好。 言罢,太医便满面惶恐的垂下头去,准备迎接谢皇后的怒火。 而闻得太医所言,谢皇后先是一怔,旋即,回过神来之后,便是大骇又大怒: “什么?不能生了?!本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孕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本宫!你这个庸医!” 谢皇后气得将一旁小几上的茶盏,劈头盖脸向着太医掷去。 茶盏砸在太医脚面不远处,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散落的小瓷片,飞溅起来,划伤了太医的手背。 一旁侍立的宫人们,也都未曾幸免于难,不少人也都被这些飞溅的小瓷片,给划伤了手和脸。 然而,无论是太医,还是包括翡翠等四个贴身大宫女在内的一众宫人,都不敢啃声。 大家伙儿俱都噤若寒蝉。 生怕他们一吭声,就惹恼了正在发怒的谢皇后,令得她怒上加怒。 毕竟,皇后娘娘的盛怒—— 这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了的啊! 第273章 很美 纵使众人皆都是噤若寒蝉,谢皇后却犹自还在盛怒之中。 又或者是,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之前,她虽多年未曾有孕,总归还有一丝希望。 期盼着待到她养好身子,老天爷垂怜,让她诞下皇子。 可是,这会儿,太医的话,如同判了谢皇后死刑。 她不能生了! 这辈子都不能够生育了。 这叫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拥有一个皇子,巩固自己的后位的谢皇后,怎么接受得了? 盛怒之下,谢皇后只觉喉间一梗,眼前一黑,便又再次怒急攻心,直接晕厥了过去。 见状,侍立在一侧的宫人,俱都被唬得一跳。 翡翠第一个反应过来,急急冲了过去,堪堪扶住了身子直直向着前倾倒的谢皇后。 珊瑚、玳瑁、玛瑙等人见状,也赶忙奔过去,七手八脚的抱住昏厥过去的谢皇后: “娘娘,您怎么样?” “娘娘,您不要吓奴婢啊。” “太医!你赶紧过来给娘娘看看啊。” …… 众人七手八脚的道。 太医闻言,苦着脸上得前去。 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样的事儿,怎么就叫他给摊上了呢? 真是…… 唉。 其实,太医想说,皇后娘娘关注的这些个……能不能有孕什么的,是重点么? 重点是,皇后娘娘的身子这是彻底坏了啊! 有句话,太医完全不敢和谢皇后明说。 那就是—— 以皇后如今的脉象,分明就是与寿数有碍。 说得再直白点,那就是天不假年呐! 这后宫的天,说不得是要变咯! 太医于心中暗忖,抬手擦了把额上的汗,开始着手救治昏厥过去的谢皇后。 * 不同于坤宁宫的鸡飞狗跳,永安宫中,气氛却是一派祥和。 今日,难得休沐,李元珩不用去上早朝。 于是乎,李元珩也并没有起得太早。 待到天将大亮时,他与宁雨菡才堪堪起身。 各自洗漱,用过早膳,他们二人又携手去看了看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 直到两个小娃娃精力不济,打起了小哈欠,帝妃二人这才相携着一起离开了两个小家伙所居住的耳房。 “陛下可要去勤政殿处理政务?” 出得耳房,宁雨菡柔声问道。 昭文帝虽然狗了点,却绝对算得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一天之中,他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勤政殿度过的。 就算难得一次休沐,也不例外。 是以,宁雨菡才会这般问。 宁雨菡原本想着,若是李元珩点头,说要去勤政殿,那自己便只管恭送他便好。 然后,接下来,便是她一人的悠闲时光了。 谁曾想,李元珩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先不急着去勤政殿。今日天气甚好,不若,咱们去太液池后头的桃园逛逛?” 宁雨菡闻言,当即嫣然一笑,点着头欣然同意: “好啊!” 难得皇帝陛下这般有兴致。 她自然不该拒绝。 不然,该多扫兴啊? 身为一个合格的嫔妃,可不能这般无趣! 想了想,宁雨菡又笑盈盈道: “陛下且去屋内吃茶,稍等片刻。臣妾去换身衣裳便来。” 见宁雨菡这面上笑盈盈,一派欢喜模样,李元珩心中也是欢喜,禁不住唇角微扬。 对于面前这娇娇人儿的提议,李元珩自也是无有不应。 闻言,年轻帝王当即一点头,宠溺一笑: “嗯,好!” 言罢,帝妃二人相视一笑,携手进了殿内。 为了不让昭文帝久等,宁雨菡梳洗换装起来,也颇为迅速。 不过一会儿,宁雨菡便挽了一个飞仙髻,斜插了昭文帝最初送与她的那支桃花簪,又换了一身仙气飘飘的桃粉色、上绣点点桃花与桃花瓣的广袖流仙裙,在初夏与碧桃二人的搀扶下,娉娉婷婷的自内室而出。 李元珩原本正在喝茶。 听得身后的响动,他下意识转目循声望去,只一眼,年轻帝王那双桃花眼中,便闪过惊艳: “雨菡,你真好看!朕的雨菡,真是越来越美了!” 李元珩径直上前,一把揽住宁雨菡,笑道。 “陛下~” 闻言,宁雨菡俏脸微红,娇羞一笑,眼波流转间,波光潋滟,欲语还休,端的是风情无限。 只看得李元珩,又是心神一荡。 暗道一声: 妖精! 可谁叫,他就喜欢极了眼前的这个小妖精呢? “雨菡这般打扮,倒是别致得很!” 李元珩笑望着怀中的娇人儿,眸中难掩灼灼。 闻言,宁雨菡巧笑倩兮的冲着李元珩眨了眨眼: “难得和陛下一起共赴桃园,臣妾自然要好生打扮一下呀~。” 说着,宁雨菡又自顾自挣开李元珩的怀抱,在李元珩面前轻盈的转了个圈,不经意间,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 “陛下,可还喜欢?” 李元珩含笑点头: “嗯,朕喜欢!” 年轻帝王一边说着,一边一眼不错的不住打量着面前的佳人。 在瞧清宁雨菡发间簪着的,乃是那支再熟悉不过的桃花簪时,李元珩的眸光不由一颤,唇角不自觉轻扬。 遂心情甚好的朗声一笑,径直伸出大掌,牵起宁雨菡的雪白柔荑,拉着她一起向着外头走: “走吧!雨菡,咱们这就去桃园。” 对此,宁雨菡自不会有异议。 闻言,只是嫣然一笑,这便任凭着李元珩牵着她,一起向外而去…… 因着是想要去逛桃园,是以,帝妃二人都未曾乘坐步辇,而是携手徒步漫步,向着太液池那边而去。 太液池附近原本就人迹罕至,很少有后宫之人爱去那边。 加之,闻得昭文帝想要携着宁雨菡,一起去太液池后头的桃园,方进忠早已先行一步,到这边清场。 是以,就算有那消息灵通的有心之人,想要过来,和皇帝陛下来的“邂逅”,此时,也是断不可能。 只能暗自扼腕叹息了。 这会儿,太液池这边空空荡荡,再无旁人。 李元珩牵着宁雨菡,一起徜徉在桃园中,帝妃二人一起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端的是好不惬意: “陛下,你瞧,这桃花开得正好!真美啊!” 宁雨菡望着眼前的桃花林,由衷感叹道。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笑,侧过头,视线凝在宁雨菡身上,一脸的似笑非笑: “嗯,是很美!” 第274章 朕的桃花仙 宁雨菡正想点着头,和李元珩说一声“是吧”。 谁曾想,她还尚且未曾有所动作,却眼见得年轻帝王的那张俊脸,陡然凑近: “朕的雨菡更美!” 李元珩唇角微勾,桃花眼一片灼然,凑到宁雨菡耳畔,低笑着道。 天知道,李元珩这纯粹就是有感而发。 眼前的娇人儿,人比花娇,倒是生生将这桃园里那开得正艳的桃花,都给比下去了! “陛下~” 宁雨菡闻言,俏脸腾的一红,羞涩的微垂下螓首。 见得她这副娇羞无限的模样,李元珩心头一荡,长臂一伸,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望着眼前的美景,与怀中的娇娇人儿,李元珩的思绪不由飘远,忆及了一年前,自己正是在这座桃园,第一次邂逅宁雨菡的过往。 那个时候,宁雨菡也是着一身粉色衣衫,漫步桃林,在这娇艳桃花的映衬,她容颜娇媚,动人动心。 只一眼,便是让他再也挪不开眼。 仿若那灼灼其华的桃花仙一般。 而今,怀中的人儿依旧。 去年此园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今夕桃花如故,人亦如故。 不! 他的雨菡好似更好!更美了呐! “雨菡,你真是朕的桃花仙!” 李元珩禁不住有感而发。 闻言,原本微垂着螓首的宁雨菡,倏然抬眸睨了年轻帝王一眼,一双美眸眼波流转,似嗔似喜,又似含着无限情意。 末了,她又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娇滴滴唤了声: “六郎~” 闻言,李元珩心头一荡,长臂兀自一紧,将宁雨菡越发紧紧箍在怀中。 帝妃二人你侬我侬,气氛正好。 就在这时,一名小内侍飞奔至桃园,在方进忠耳畔耳语了几句。闻言,方进忠面上闪过为难,挥手打发了这名小内侍,想了想,却仍是硬着头皮,上得前去: “陛下,王丞相及几位大人在勤政殿求见,说是有要事要与陛下商议。” 方进忠冲着李元珩深深一揖,恭声禀道。 凭良心说,方进忠是不想过来禀报此事的。 没瞧见,陛下和简淑妃娘娘二人这会儿气氛正好么? 他贸贸然跑过来,说这些个,算怎么一回事? 方进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陛下的兴致啊。 可…… 事关前朝。 他便不得不及时禀报了。 否则,便是他这个御前总管的失职。 被扰了兴致的李元珩心中,颇有些不悦。 一听得是王丞相——也就是他那个好舅舅求见,心中的不悦便是更甚,几不可查一皱眉: “哦?丞相他们求见?” 很快,李元珩便调整好心态,径直一挥手: “摆驾勤政殿!” 现在还不是收拾他这个好舅舅的时候。 索性,便再让他再得意几日吧。 方进忠闻言,自是恭声应是,自去张罗着叫人准备御辇不提。 李元珩则是垂眸望向宁雨菡,柔声道: “雨菡,朕有事要去勤政殿一趟。你且在这里逛逛。若是逛腻了,就先行回永安宫。待朕处理完一切,便去永安宫看你和两个孩子。” 闻言,宁雨菡当即点着头,一派温顺乖巧模样,冲着年轻帝王嫣然一笑: “嗯,臣妾知道了!陛下不必担心臣妾。政务要紧!陛下还是赶紧去勤政殿吧。” 这若是换做其他嫔妃,好不容易有和帝王独处的机会,这会儿见得他要离开,还不得撒娇扮痴,纠缠他好一会儿,让他许诺诸多好处,才肯堪堪放手,不情不愿的放他离去啊。 他的雨菡,就是不一样! 和旁的女人是不同的! 也端的不是别的女人,可以比拟的! 对于宁雨菡的善解人意,李元珩十分受用,禁不住唇角微勾。 眸光宠溺的轻拍了拍宁雨菡的手背,年轻帝王这才依依不舍的坐上御辇,兀自离去。 宁雨菡一直眸光含情的目送皇帝陛下离去。 直到御驾消失不见,她当即眸色一转,眸光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什么情意? “娘娘,坤宁宫那边,皇后娘娘适才昏厥过去了。” 见得御驾走远,银屏才上得前来,在宁雨菡耳畔低声禀道。 宁雨菡闻言,却是一脸的见怪不怪,淡淡的轻“哦”了一声: “哦?皇后娘娘又昏厥了啊。” 之所以用上个“又”字,自然是因为,谢皇后时常昏厥。 这厥过去了,又不是一两次了。 所以,宁雨菡才一派见怪不怪。 她都不知,银屏为何要向她禀报这些。 皇后昏厥,这事很奇怪么? “娘娘,奴婢特意打听过了。皇后这次是请了太医过去为她诊脉。听得太医的诊断,皇后娘娘受了刺激,才昏厥过去的。” 银屏闻言忙道。 闻言,宁雨菡不由一挑眉: “哦?太医的诊断?太医都说了些什么?” 看来,这才是重点。 亦是银屏特特来禀告她的原因。 而一切,也果如宁雨菡所料。 这确实才是银屏急急过来禀报的关键。 闻言,银屏四下里一扫,未见得有旁人上前,她这才凑到宁雨菡耳畔,压低了嗓音道: “禀娘娘,太医说,皇后娘娘气血两亏,已是彻底坏了身子,如今月信已绝,再无生育可能。若不好生调养,恐与寿数有碍。” 谢皇后那边,似乎已经下令,要封锁这个消息。 然而,如此大事,压根就瞒不住。 太医虽然已经答应不会声张,然而,却还是将皇后的病情,记录在了脉案之上。 这不,银屏不过是动用之前的人脉,稍微一查,便将这一切查了个一清二楚。 银屏深感兹事体大。 遂特特过来相禀。 “什么?皇后绝了月信?” 乍一闻言,宁雨菡颇有些愕然。 谢皇后这才多大年纪啊? 居然已经绝经了? 她这是有早衰之兆啊! 绝经,等于绝育。 想来,这对一心想要生下亲子,为此,甚至不惜给阖宫嫔妃下绝育药,害阖宫嫔妃绝育的谢皇后来说,绝对是个打击。 而且,是重击! 如此,也难怪谢皇后会受不了打击,再次昏厥了。 不过…… 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谢皇后她机关算尽,谋算了那么许多,甚至不惜利用请安之机,给凡是受过昭文帝宠幸的嫔妃,统统下了绝育药。 结果,到的头来,她自己,也早早便彻底绝了生育的可能。 这可真是天地轮回,报应不爽啊! 第276章 献计 “怎么可能?本宫当然不能再任凭宁氏如此嚣张!” 乍一闻得何氏的话,谢皇后的面色便是一厉,兀自咬牙切齿的道。 话到这里,谢皇后话头一顿,不由拧眉: “只是……要如何整治这宁氏才好呢?” 谢皇后不由得为此发愁。 “不瞒母亲,本宫早有心要除了这宁氏,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法子。如今,她得了陛下的隆宠,陛下对她盛宠如斯。本宫这个无宠又无子的皇后,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啊。” 谢皇后心下黯然的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愁绪道与何氏知晓。 在旁人面前,她还能够强撑。 然而,在亲娘面前,谢皇后还是禁不住大吐心中苦水。 何氏闻言,却是一笑,一派胸有成竹的道: “我道娘娘是在愁些什么呢?没事!只要娘娘想要对付宁氏,为娘自有妙计!” 原本愁眉不展的谢皇后闻得何氏的话,不由挑眉: “哦?娘您有法子?快!快说说看,娘您究竟有什么法子!” 谢皇后一迭声的催促着何氏快讲。 显然,对于何氏的法子,谢皇后很是感兴趣。 如果可以,谢皇后恨不得立时就除掉宁氏这个贱人才好! 她已经迫不及待,也等不及了! 闻言,何氏则是一笑,笑得一脸玩味,也不去答谢皇后的话,而是自顾自开口道: “娘娘,近日,咱家有个出了五福的旁支同宗,突然来咱家府上拜访,您可知,此人是谁?” 闻得这没头没脑的话,谢皇后不由皱眉: “娘,好端端的,您提这起子不相干的人干嘛?” 这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英国公府上每年不知道要遇着多少。 还不都是那些仰慕英国公府荣光,想要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么? 随意给个几两银子、赏些东西,打发了,也便是了。 娘干嘛无端端的,突然跟她提起这个? 真是…… 谢皇后可没功夫听这些个劳什子。 她想知道的,是母亲说的,除掉宁氏那贱人的法子! 第277章 呵,这的确是皇后应该会有的反应! 原本,谢皇后还只认为自己这亲娘这是在出什么不靠谱的昏招,面上颇有些不以为然,然而,随着何氏将她的计划与谋算深入浅出的娓娓道来,谢皇后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专注。 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霎时间一亮。 待到何氏一番话毕,谢皇后更是不由得抚掌而笑: “母亲,此计甚妙啊!” 谢皇后以己度人,对于何氏的话,深以为然: 且不提她那未曾谋面的婆婆——元德皇后与王皇贵太妃,这一对王氏姐妹的前车之鉴,若换做是她,若是真的让家中姊妹得了帝宠,她自己肯定也会气得够呛。 君不见,她那被她主动接入宫中,准备借腹生子、然后再去母留子的庶妹谢芸儿,自入得宫中,便不得宠么? 若是谢芸儿受宠,谢皇后又岂能容她? 同为女人,又都是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想来,宁氏的心思和自己也是一样。 若是被她那嫡妹给夺了陛下的宠爱,宁氏还不得气死? 若是宁氏真的被气死,那她便按照母亲所谋划的那般,顺理成章的将年幼的皇长子福王养在膝下。 从此,她也便是拥有了自己个的小皇子了。 而且,还是皇长子。 她的后位,便可固若金汤。 至此,她便能够高枕无忧了! 妙!实在是妙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宁氏没有被气死,从此也难免生出那嫉妒怨憎之心,做出什么善妒争宠、倾轧嫡妹的事情来,而陛下一向最不喜的便是这起子事儿。 如此,陛下必会和宁氏离心,甚至,直接厌弃了宁氏。 这,怎么着也是好事啊。 大好事! 哈哈。 不得不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母亲不愧是于内宅之中浸淫多年,深谙内宅争斗的世家主母。 也难怪她父亲的那些姬妾们,都被她母亲治的服服帖帖,后宅无一人敢与母亲争锋。 “娘娘,你既也觉得这个法子好,那咱们便依计行事。过几日,为娘便将那简淑妃的嫡妹带过来给娘娘您瞧瞧。然后,咱们再好生谋划一二。” 见谢皇后一迭声的夸赞自己的计策好,何氏不由得抿唇一笑,又道。 而谢皇后,自是无有不应。 闻言,当即一点头: “行!此事,便交于母亲您去安排吧。” 对于宁氏这个嫡妹,谢皇后并不感兴趣。 不过,既然打着要让这小宁氏进宫,与宁氏相争的主意,在此之前,她自然是要见一见这个小宁氏的。 总得要瞧瞧她本人是圆是扁,何许性情吧。 什么都还没有搞清楚,便囫囵着让人进了宫,这可不成! 见谢皇后一口便应了,并且,将事情全权交由她处理,何氏当即微笑颔首,一脸慈爱的轻拍了拍谢皇后的手背: “诶,娘娘,您就放心吧。有为娘在,保管让你万事顺心、事事如意。娘娘只管放宽心,好生将养身子便是,一切——有为娘呢!” 谢皇后闻言禁不住一勾唇: “娘,本宫知道了。本宫定会好好将养身子,长长久久的坐在这后位之上!哈——” 母女二人又关起门来密聊了一阵子,何氏便就告辞离开了。 何氏前脚赶走,谢皇后便命翡翠给她传膳: “去!叫御膳房给本宫传膳去。” 她得要好好补补。 不然,怎么将养身子? 怎么长长久久的当她的皇后、乃至是太后,安享尊荣? “诶,娘娘,奴婢这就去!” 翡翠闻言一脸欣喜,当即领命而去。 转身出屋的瞬间,翡翠忍不住于心中暗道: 之前,她前去英国公府请夫人过来,真就是做对了! 君不见,娘娘之前还一副生无可恋、茶饭不思的模样,夫人不过来宫中走了一趟,就令得娘娘重振士气,肯好好用膳、好好将养身子了么? 还是夫人有法子啊! * 晚些时候 勤政殿 好不容易打发了王丞相等人,李元珩这便欲要去往永安宫。 谁曾想,还不待他开口吩咐摆驾,方进忠便凑了过来,低声禀道: “禀陛下,坤宁宫那边,早些时候皇后娘娘请了太医。” 话到这里,方进忠话头一顿,径直从袖兜内掏出一本小折子,双手捧着,恭敬的将其呈到御案之上: “此乃太医书写的脉案。请陛下御览。” 闻言,李元珩面上一派不置可否,随意的拿起方进忠呈上来的脉案,随手翻了翻。 第278章 给宁夫人、宁四小姐道喜了! 方进忠据实以告。 依旧平铺直叙,不夹杂一丝感情色彩。 李元珩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哦?皇后这次倒是挺想得通!” 这可不是谢氏该有的反应。 事有反常必有妖。 看来,何氏必定跟谢氏说了什么,谢氏才会突然间转变了性情。 “继续盯着坤宁宫那边,若有何事记得来报!” 李元珩沉吟了一瞬,冷声道。 旋即,又冲着方进忠一摆手: “摆驾永安宫!” 显然,皇帝陛下对谢皇后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多提。 此时,李元珩更想去永安宫,和宁雨菡、还有明珠、曦儿,这两个小家伙待在一起。 方进忠闻言,自是当即恭声应是。 心中,则是禁不住暗道: 陛下这是完全不打算过去探望身体有恙的皇后了啊。 看来,陛下是真的彻底厌恶了皇后娘娘呐。 对于此,方进忠却也并不奇怪。 毕竟,谢皇后这些年来干下的那些事…… 若换做是他,定也是会深深的厌恶上这位的。 自己个不积德,怪得了谁去? 如今,绝了月信,再不能生养,说不得也是他们这位皇后娘娘的报应呐。 心中如此想着,方进忠已躬身退出大殿,张罗着御驾的出行事宜去也。 * 自何氏离宫之后,谢皇后的心情便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接连几日,她都是吃好喝好,端的是在好生保养身子。 几日过后,谢皇后便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不,这天,谢皇后才刚起身,便是自顾自道: “本宫觉得,本宫的身子好多了!” 话到这里,她又禁不住蹙眉: “娘不是要带宁氏那个嫡妹过来让我瞧瞧的么?这都多少天了?怎的还没有动静?” 说话间,谢皇后又冲着侍立在不远处的翡翠挥了挥手: “翡翠,你去英国公府上走一趟,问问母亲什么时候带那小宁氏过来见本宫。” 身子好了,谢皇后便想起之前与母亲何氏谋划的那件事了。 既然她身子已然大好了,那此事,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早已收拾了宁氏那贱人,她才能够高枕无忧啊! 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宁氏被气死,亦或者是失宠、遭陛下厌弃时的样子了。 哈哈。 见谢皇后如此高兴,翡翠也禁不住面露微笑,忙不迭恭声应是,自去取了出宫对牌,往宫外英国公府中去。 待到晌午时分,翡翠才匆匆回宫,径直回了坤宁宫赴命。 翡翠一路快步进得坤宁宫,又直奔内殿,乍一瞧见此时正端坐在饭桌前,看着众人鱼贯着摆膳的谢皇后,翡翠便径直奔了过去,冲着谢皇后深施一礼,恭声禀道: “娘娘,奴婢已经回府去问过夫人了。夫人说,明日便会带着那小宁氏进宫拜见娘娘您呐。” 谢皇后闻言,则是挑了挑眉: “哦?明日啊。那敢情好!母亲办事就是靠谱。成!本宫就等着母亲明日把那小宁氏带过来瞧瞧了。” 有了何氏的准信,谢皇后自觉心中大定,心情也不由得甚好,遂又冲着侍立在一旁的玳瑁径直一挥手: “去!叫御膳房再多弄几道本宫爱吃的菜来。水晶肘子、焖熊掌、鲍参翅肚,统统都上些。不要上素的。本宫不喜欢吃素菜!” 玳瑁闻言,自是恭声应是,兀自领命而去。 眼瞅着谢皇后如此高兴,珊瑚等人也忙凑到她身边凑趣儿。 一时间,坤宁宫内倒是一派欢声笑语,端的是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宁家小宅 宁家众人也恰好正在用午膳,就在这时,管家突然匆匆来报: “夫人,外头有位英国公府上的管事娘子登门,说是奉英国公夫人之命,前来寻夫人您的。” 谢氏闻言,不由一惊,旋即,面上便是一喜: “什么?英国公夫人派过来的管事娘子?快请!快请!且快将人请到本夫人的房中去!” 谢氏一迭声的道。 言罢,她又颇为嘚瑟的转目睨了眼,看似在埋头扒饭,实际则是暗自偷听的宁东山,倨傲的扬起并不纤细的脖颈: “老爷,英国公府上有人来寻妾身。妾身且先行一步了。老爷,您自己个慢用吧!” 第280章 进宫 第二日 宁雨凤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亮,她便兀自起身,犹自兴奋的开始精心打扮起来。 事实上,宁雨凤昨晚兴奋得压根就没怎么睡。 离入宫做娘娘,仅仅只差一步之遥,她哪里能够睡得着呢? 哈哈。 贴身丫鬟被宁雨凤使唤得团团转。 不过卯时一刻,宁雨凤便已经收拾妥当,开始眼巴巴的坐等英国公府上派人来接她。 谁知,这一等,却足等到辰时一刻,英国公府上的人,才姗姗来到宁家小宅。 说是派人来接,不过也只抬来一顶小轿,接了宁雨凤去往英国公府,在角门等候。 待见得英国公夫人何氏的马车驶出,宁雨凤所乘坐的这顶不起眼的小轿,才远远的跟在了英国公夫人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的后头,就这样一路向着皇宫而去。 待到来到宫门口,前方的马车突然停下。 远远跟在后头的小轿,也旋即落地。 “怎的不走了?” 坐在轿中的宁雨凤不由皱眉。 “宁姑娘,请下轿!咱们已经到皇宫门口了。小人等只能够送您到这儿了。” 抬轿的轿夫道。 闻言,宁雨凤撇了撇嘴,这才不情不愿的掀帘而出。 便见前方不远处,英国公夫人何氏,亦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其中一个婢女,见得她也下了轿,便走了过来,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宁雨凤道: “宁姑娘,夫人这便要进宫了。你只管跟着咱们夫人后头便好。” 闻言,宁雨凤却是颇为不忿: 这婢女好大的胆儿,竟然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 竟然也不好言好语,巴结她! 知不知道,她可是要入宫做皇妃的贵人啊? 今日,她暂且不与这没长眼的奴婢计较,待到她见了皇后,入了宫…… 哼!她要面前的这个婢女好看! 宁雨凤正心下暗忖,忽见前方的英国公夫人何氏已经在小一名小内侍的引领下,向着皇宫内走,宁雨凤便也再顾不得去多想,而是颠颠儿的跟了上去: 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再说。 还是这事儿要紧! *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宁雨凤忍不住四处张望,望着这富丽堂皇、俨然一副天家气派的皇宫,宁雨凤的眸中染满艳羡: 皇宫真大!真美!真富贵! 真是来一次,令得人咋舌一次。 她定要顺利入宫,来享这泼天的富贵。 还有…… 望着前方,在内侍的引领,和婢女搀扶下,款步而行,全程都未曾瞥她一眼,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她的英国公夫人何氏,宁雨凤撇了撇嘴,心中掠过一抹不屑: 嘁,你丫拽什么拽? 身为一品国公夫人,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步行进宫? 听说,只有陛下嫔妃,才有资格在皇宫中乘坐轿辇呐。 等着吧,下次入宫时,她宁雨凤说不得就能够舒舒服服的坐在轿辇之中,而你——英国公夫人,只能步行! 啊哈哈—— 走在前头的英国公夫人何氏,自是不知宁雨凤此刻这不切实际的妄念。 身为皇后之母,宫人们对她自也不敢怠慢。 沿路往来的宫人,远远的瞧见这位国公夫人,皆是躬身行礼。 对此,何氏则是目不斜视,倨傲的把头高高扬起,便就一路在小内侍的引领与婢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坤宁宫。 而此时,坤宁宫大门口,身为谢皇后贴身大宫女,和身边第一得意人的翡翠,则是一早便在此等候。 远远的瞧见何氏向着这边款步行来,翡翠当即快步迎了上去,冲着何氏屈膝一福: “夫人,您来了!娘娘正在殿内等着您呢。” 何氏闻言略一颔首: “嗯,且带本夫人去见娘娘吧。” 翡翠闻言,自是微笑着恭声应是: “是!夫人,您这边请。” 言罢,翡翠便冲着何氏比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何氏向着坤宁宫内走。 而一直跟在何氏后头的宁雨凤,自也是快步跟上。 一边随着前头的翡翠、何氏等人,向着坤宁宫殿内走,宁雨凤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不住打量。 见得坤宁宫内的奢华,宁雨凤不由暗自咋舌: 这就是大胤历代皇后的寝宫,坤宁宫啊! 果然名不虚传。 比宁雨菡那个贱人的永安宫,还要富丽堂皇! 不过一瞬,宁雨凤便自觉堪破了其中的关键,禁不住一撇嘴: 也是! 任凭宁雨菡那贱人再如何风光,也不过是个妃妾,哪里能越得过皇后娘娘去? 嘁——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凤越发控制不住,四处张望起来。 前方不远处的翡翠和何氏,皆将宁雨凤踏入坤宁宫之后的情状,给瞧得分明,见得她这一副犹如牛姥姥进大观园,瞧什么都稀罕、什么都稀奇的模样,皆禁不住暗自撇嘴: 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等眼皮子浅的货色,就算是得了陛下的宠,也绝不可能给皇后娘娘造成威胁的。 对此,何氏十分自信且放心。 翡翠则是以眼神询问何氏: 夫人,这便是那位的嫡妹? 在见得何氏不着痕迹的微一颔首时,翡翠的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嘁,寒门小户之女,就是寒门小户之女,忒没见识! 看起来,也是个没脑子、好拿捏的主儿。 如此,倒正合适给他们娘娘做个马前卒呐。 翡翠和何氏彼此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这便一前一后进了坤宁宫正殿。 而宁雨凤见状,则是颠颠儿的跟上。 才一进得正殿,便见谢皇后正端坐在凤座之上。 今日的谢皇后,俨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头青丝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挽了个繁复雍容的朝天髻,上戴赤金镶宝九尾凤冠,身着大红绣金丝凤穿牡丹图案宫装。 这一切,都是皇后才能够享用之物。 无论是头饰,还是衣物,都无一是在彰显她这个正宫皇后的威仪。 而谢皇后之所以如此,自然是要给这个想要入宫的小宁氏,一个下马威。 她要叫这女子知道,她才是正宫皇后、后宫之主,其他任何人,充其量、顶破天,都不过是个妃妾,不足、也不配和她这个皇后抗衡。 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哼! 第282章 呵,好一只“凤凰”! “民女名叫雨凤——宁雨凤。” 被谢皇后追问得有些莫名,宁雨凤再次开口道。 似怕谢皇后听不明白一般,想了想,宁雨凤又道: “宁是安宁的宁,雨是烟雨的雨,凤是凤凰的凤!宁——雨——凤——” 皇后这老女人听不懂人话么? 干嘛这样盯着她? 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啊。 还叫她怎么说? 这老女人不会还听不懂吧? 宁雨凤垂下头去,于心中暗自吐槽。 然而,她却未曾瞧见,乍一闻得她的话之后,谢皇后瞬间黑沉下去的脸色。 尤其是,她说她的那个名字里头的那个“凤”字,乃是凤凰的凤。 谢皇后的脸色,便是顷刻间黑沉如锅底。 不过,宁雨凤虽是个傻的,却也不代表在场之人都是傻子。 这不,谢皇后的异样,俱都被坐在一旁的英国公夫人何氏看在眼中,见状,何氏当即道: “娘娘,宁四姑娘难得进宫,不若便叫宫人领着宁四姑娘出去逛逛吧。也好让她领略一下天下的气派,好好长一长见识!” 话是这般说,实则,何氏这便是要支开宁雨凤,和谢皇后母女二人关起门来密语了。 反正,这人见也见了,这会儿打发了也成。 何必叫这小宁氏在这里杵着。 倒是妨碍她们娘儿俩说体己话。 乍一闻得何氏的话,宁雨凤便是眼神一亮,一脸的雀跃与跃跃欲试。 能在皇宫内逛逛啊,自然是好啊。 她自然是愿意的! 她也想好好感受一下,这天家的气派和荣华呢。 谢皇后闻言,则是皱了皱眉,面色依旧颇为不虞。 不过,既然自己母亲都这般开口了,她自是不会拂了何氏的面子,遂也一点头,冲着侍立在一旁的珊瑚摆了摆手: “你且带着这小宁氏出去逛逛吧。不要跑得太远。就去御花园转转便好。” 御花园倒是离坤宁宫并不算远。 也算是在谢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应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谢皇后心道。 “是!娘娘。” 珊瑚得了令,当即恭声应是。 这便就领着一脸兴高采烈模样的宁雨凤一起出了正殿。 待到她们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谢皇后又是面色一沉,一脸不喜的瞥向坐于下首位的何氏: “娘,您听到那个小宁氏叫什么了么?” 谢皇后兀自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学着宁雨凤适才的腔调语气,阴阳怪气的道: “她叫宁雨凤——凤凰的凤!” 言罢,不待何氏作何反应,谢皇后便是猛的一拍一旁的小几: “呵,好一只“凤凰”!” 这世上除了她这个皇后,何人敢称凤凰? 对于宁雨凤这个名儿,谢皇后感到十分不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一片冷意: “宁家人既给她取了这么一个有大志向、大造化的名儿,这小宁氏又张口就是一句凤凰,只怕也是所图不小啊!” 见谢皇后一脸阴沉,何氏赶忙自绣墩上站起身来,几步来到凤座之前,一边轻拍着谢皇后的背脊,替她顺气,一边好言相劝道: “一点子不打紧的小事儿,娘娘何须如此生气?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可不值当。娘娘您可是天生凤命、金贵之身,那小宁氏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人?哪里值得娘娘您和她如此置气?” 一番话说得谢皇后心中极其熨帖,原本不顺的气儿,也顷刻间顺了不少。 见谢皇后俨然已经没那般不虞了,何氏不由一笑,又道: “这小宁氏和宁家有所图,又有什么不好呢?所谓无欲则刚,咱们啊,还就怕她没所图呢。如此,那才叫真真是难搞!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闻言,谢皇后的眉头便是一拧。 拧眉思索了一瞬,她也禁不住直点头: “嗯,母亲说的是!” 确实就是这个理儿。 可是…… 谢皇后依旧蹙眉,将心中的疑虑,宣之于口: “这小宁氏,俨然也是个有野心的。女儿就怕,这是引狼入室啊。” 她是打着让小宁氏进宫来,与宁氏姐妹相争,把这个小宁氏当刀使,借以打击宁氏那贱人的主意儿。 可,谢皇后却也不想被小宁氏这把“刀”给反噬,除去宁氏不成,反还倒引狼入室啊。 这起子傻事,她可不干! 而何氏闻言,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屑一笑: “嗤,就她?她算哪门子“狼”?还引狼入室?娘娘,您还没有看出来,这小宁氏就是个蠢货么?什么狼啊?这小宁氏至多只能算是头猪,还是头蠢钝无比的蠢猪! 放心!这把刀、这个马前卒,娘娘您只管安心用着就是。她是不可能翻得起什么大浪,也断不会对皇后娘娘您造成任何威胁!” 何氏眸中染满算计,一脸笃定的抬手轻拍了拍谢皇后的手背,道。 闻言,谢皇后依旧皱眉望向自己这个亲娘,面上颇有些莫名与不甚赞同。 她搞不懂,娘为何如此自信,怎么就敢如此断言。 迎上谢皇后犹自不怎么相信的目光,何氏又是一勾唇,眼中的算计意味愈浓。 她忽的凑到谢皇后耳畔,悄声道: “那小宁氏,早已被为娘给下了绝育药。如此,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她既然要送人进宫,自然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绝不可能让旁人拥有能够威胁到自家皇后女儿的可能。 之前,她便借着宁谢氏频繁带着宁雨凤登他们英国公府的机会,暗地里在给宁雨凤的茶水中做了手脚,用的就是那屡试不爽、万试万灵的绝育药。 并且,为防有如宫中简淑妃那样的万一,得手之后,何氏还借故让身边颇通医术的婆子,暗地里切过宁雨凤的脉象。 那婆子可是再三同她保证,十分确定这小宁氏确实已经绝育了的。 如此,便是万无一失。 且让这小宁氏,好好的做皇后娘娘的刀便好! “娘,你……” 乍一闻得何氏的话,谢皇后心下愕然,旋即,面上便是一喜,禁不住笑道: “到底是娘想得周到!” 既然小宁氏都已经绝育了,那她也便放心了。 不能生育的女人,就算入得宫中,获得帝宠,那也是翻不起什么浪的! 哼。 闻言,何氏也是一笑: “娘娘自可高枕无忧。一切照计划行事!” 旋即,谢皇后和何氏母女二人彼此相视一笑,皆都是一副成竹在胸,又好不得意的模样。 谢皇后眼中,更是掠过一抹厉色: 哼,宁氏,你个贱人! 这一次,本宫若是弄不倒你,本宫就不姓谢! 第283章 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无独有偶。 今早送走前去上朝的昭文帝之后,宁雨菡与往常一般,用过早膳之后,便径直去到明珠和曦儿所居住的耳房,去看两个小家伙。 才一进耳房,两个小家伙便好似感应到了娘亲的到来一般,挥着小手手、瞪着小肉腿,兀自咿咿呀呀,似是在欢迎宁雨菡这个亲娘的到来。 在说—— 娘亲早安吖~! 娘亲,想我们了没? 明珠和曦儿想您了呐~ 宁雨菡被两个小婴儿这般可爱模样,萌得不行,一颗慈母心瞬间爆棚。 疾步走上前去,抱起明珠和曦儿便是挨个吧唧了一口。 旋即,便是抱着两个小宝贝,不肯撒手了。 不过,两个小宝宝都还太小,到底精力不济。 很快,他们便打开了小哈欠。 宁雨菡见状,自是嘱咐乳母和嬷嬷们好生照看两个小家伙,旋即,蹑手蹑脚的出了耳房。 这么一来,宁雨菡便又闲了下来。 索性闲来无事,瞅了眼外间的天气,碧桃不由得提议道: “娘娘,今日风和日丽,天气甚好,不如咱们去御花园转转吧。春暖花开,御花园的花儿,这会儿可开得正好呐。娘娘正好过去赏赏。” 谁知,宁雨菡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 御花园虽好,花儿也好,然而,御花园人来人往,到底人多眼杂,去的人又多。 这人一多,往往是非就多。 宁雨菡可不想去蹚这趟子浑水。 她还是在永安宫中猫着就好。 不过…… “今日,耀仁可是休沐在家?” 自封妃大典之后的第二日,宁耀仁便正式去到位于京郊的白鹭书院读书。 一晃已过数月。 宁雨菡推算了一下,好似今日便是宁耀仁的休沐日了。 念及这个二弟,她便又忆起了宁耀仁之前对她说过的大姐——宁雨薇。 忆及宁耀仁当日之托,宁雨菡心念一转,便是冲着初夏招了招手: “叫人去请了耀仁过来,顺带着再去一趟宁宅,将本宫的大姐也一并请过来吧。” 初夏虽不解其意,却也当即恭声应是,自去遣人出宫,兵分两路,一路去往京郊白鹭书院,一路去往宁宅,奉命将宁耀仁和宁雨薇分别接入宫中。 宁家小宅 某间偏僻而又狭窄的小屋。 这里,乃是宁雨薇的房间。 宁雨薇原本正在小屋内长吁短叹,暗自伤怀。 便听得屋外的几个小丫头,正在那里叽叽喳喳: “诶,我说,你们可听说了么?咱们家四小姐,得了英国公夫人的青睐,今日一早,英国公夫人还要接了四小姐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呢。” 有小丫头故作神秘的道。 另一个小丫头则是嗤之以鼻: “这事还用你说?大家伙儿一早就全都知晓了,好吧?” 又一个小丫头则是神秘一笑: “你们大概还不晓得吧?夫人有意送四小姐入宫,这次四小姐去拜见皇后娘娘,这入宫的事儿,应是八成有门儿了。咱们家可是要再出一位娘娘了呐!” 闻言,小丫头们皆是一派与有荣焉。 其中一个小丫头,更是兴奋的高声道: “那是!咱们四小姐到底是嫡女,从咱家夫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到底和旁的人是不同的!可不就是个有福气的。” 这小丫头的声音,十分耳熟,屋内的宁雨薇只听了一耳朵,便立时认出来—— 此人应是四妹宁雨凤房里的丫头,采云。 而随着采云此言一出,立时迎来了一众丫鬟的集体附和: “就是!就是!四小姐就是有福气啊!” “到底是嫡女,其他庶出的小姐怎么能比?” …… 其中一个丫头,更是一指宁雨薇的屋子,一脸不屑: “瞧瞧咱们家四小姐,再瞧瞧这位!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采云,你就好了!有幸伺候四小姐,不像我,怎的就被分来伺候这么一位没指望的。呸,忒晦气!” 一边说着,那丫头还朝着宁雨薇的屋子这边啐了一口,面上俱都是埋怨与鄙夷。 一副恼恨急了宁雨薇这个没前程的,连累了她的前程的模样。 屋内的宁雨薇同样也只听了一嘴,便听出了这丫头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 自然是嫡母指派过来伺候她的丫鬟。 亦是她身边唯一的丫鬟——红儿。 这红儿虽被派人做她的丫鬟,对待她却一向都不甚恭敬。 第284章 三妹真的派人接她入宫了! “大小姐,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真的不能够再真的事!此刻,简淑妃娘娘派来的人,就在咱们府上等着呢。” 不待红儿答话,管家便已在屋外朗声道。 说着,便是一迭声的催促起来: “大小姐,您还是赶紧收拾一下,随来咱们府上的小公公,一起入宫吧。可不能让简淑妃娘娘久等了!” 乍一闻得管家的话,宁雨薇心中便是信了大半。 红儿不靠谱,管家总不可能拿这等事儿开玩笑吧? 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宁雨薇又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嘶,好疼! 她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 三妹真的派人接她入宫了! 宁雨薇心中狂喜,面上也难掩喜色,当即猛点头: “嗯,嗯,管家,麻烦你去同前来接我的小公公美言几句,就说还请他稍等,我收拾一下,这就随他一同入宫。” 言罢,宁雨薇便翻拣出她最好的衣裳首饰,迅速的穿戴好,便径直去了前院,顶着嫡母谢氏不悦的脸色,随着前来接她的小内侍一起出发直奔皇宫而去。 好巧不巧的,宁雨薇在皇宫门口,与多日不见的宁耀仁,撞了个正着。 乍一瞧见宁耀仁的身影,宁雨薇很是惊喜: “二弟,你怎么会在此?莫不是三妹也派人接你入宫了?” 乍一见得宁雨薇这个大姐,宁耀仁眸中闪过讶然,敏锐的自宁雨薇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宁耀仁眸光一闪: 听大姐这话,应是三姐遣人接她过来的。 思及之前他拜托三姐,若是可以,请她对孀居在家、无所依靠的大姐照拂一二的事,宁耀仁心头不由一暖: 想来,三姐是真的有把他之所托放在心上了。 不然,这会儿,也断不会召了大姐进宫。 要知道,往日三姐在家时,和大姐其实也是无甚交集的。 不过,能被三姐召来宫中,对于大姐也是好事。 如此,宁家众人也不敢太过轻视怠慢大姐。 大姐以后在宁家的日子,也能够好过些。 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宁耀仁不由一笑,冲着宁雨薇点了点头: “嗯,大姐,确是简淑妃娘娘派人接我入宫的。大姐也是么?如此,咱们便快些去往永安宫吧。切莫让娘娘久等了!” 在外人面前,宁耀仁还是一贯尊称宁雨菡这个三姐为简淑妃娘娘、亦或者是娘娘。 三姐虽待他好,他却更应恪守本分,切勿忘了分寸。 这会儿,他这般回话,亦是对宁雨薇的一个提醒。 然而,宁雨薇显然未曾体会到面前这个二弟话中深意。 闻言,宁雨薇只是自顾自欢喜点头: “嗯嗯,二弟,咱们走!赶紧去永安宫见三妹去!” 宁耀仁闻言,眉心下意识微蹙。 然而,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便被宁雨薇一迭声催促着,与她一起跟随着来接他们的内侍,一同直奔永安宫。 永安宫中 宁雨菡一边吃茶,一边静待着宁耀仁和宁雨薇的到来。 抬眸瞅了眼不远处桌子上的更漏,估摸了一下时间。 想来这个时辰,前去接二弟耀仁、和大姐宁雨薇的小内侍们,也应该将要把人带进宫了。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宁雨菡正心下如此暗忖着呢,负责守门的小安子便是从外间快步进来,冲着宁雨菡一揖,恭声禀道: “娘娘,宁二少爷、宁大小姐到了!此刻正在殿外求见呐。”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挑眉: “哦,他们来了?” 旋即,一挥手: “快叫他们进来!” 小安子闻言,当即恭声应是,领命退下。 不过一瞬,便领着宁耀仁和宁雨薇款步进入殿内。 “参见简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宁耀仁全程垂着头,目不斜视。 才一进入殿内,纳头便拜,恭恭敬敬的冲着宁雨菡行了个大礼,恭声道。 宁雨薇则是完全不同。 自进得殿中,她便忍不住四处张望,不时向着殿内各处睃上一眼,心中暗自感慨皇宫的繁华,与永安宫中的富贵。 虽然,这已不是她头一次来永安宫了,眼见得殿内这般富丽堂皇,宁雨薇还是不由暗自咋舌,心中更是艳羡不已。 直到闻得宁耀仁的声音,见得宁耀仁已下拜叩首,宁雨薇这才回过神来,学着宁耀仁的模样,径直往地上一跪: “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比之宁耀仁的虔诚与恭敬,宁雨薇这会儿,瞧着便着实有些敷衍与潦草。 宁雨菡一直冷眼旁观,自也将宁雨薇自进殿之后的一切行为举止、神态表情,尽数看在眼中,见状,她只是挑了挑眉。 遂冲着宁耀仁一摆手: “二弟,咱们姐弟之间,何须如此多礼?你且快起身!” 闻言,不待宁耀仁有所反应,宁雨薇表示一喜: 在她看来,这个三妹,这还是顾念手足之情的啊! 而这,自也是宁雨薇所乐见其成的。 于是乎,她不由得点着头笑道: “三妹说的是!一家子骨肉之间,何须多礼?没得太过生分呐。” 说着,她便欲起身。 谁知,宁耀仁则是一脸肃然,闻言,更是正色道: “礼不可废!” 说着,宁耀仁便又恭恭敬敬的向着宁雨菡深施一礼,道了句: “谢娘娘!” 这才堪堪站起身来。 见状,宁雨菡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垂下头去,轻抿了一口茶水,借以掩饰眸中满意: 这个二弟啊! 她倒是着实没有看错人。 她这个二弟,倒端的是个知进退、懂分寸之人,断不会因着她对他显得有几分亲厚,便忘了身份,妄自尊大。 对此,宁雨菡很满意。 如此,也不枉她对宁耀仁这个二弟,多照拂几分。 而见宁耀仁如此,宁雨薇则不由得有些讪讪,怯怯的瞅了眼,未曾再言语、又未曾再出言阻止宁耀仁行礼,只是兀自端坐吃茶的宁雨菡,宁雨薇遂又依葫芦画瓢的,又再向着宁雨菡行了个礼,同样口称: “谢娘娘!” 这才跟在宁耀仁身后,起了身。 将她的一切神态举止,尽数瞧在眼中,宁雨菡的眸光又是一闪,眉心禁不住一皱: 对于这个大姐,宁雨菡不甚满意。 若不是之前耀仁提过那么一嘴,她今日可不会叫她入宫。 罢了,且再瞧瞧。 帮一帮宁雨薇于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不过,若要她帮她,这就还得要看这宁雨薇,究竟值不值得她帮了! 她又不是圣母,可不会什么人都帮! 第286章 做人需自强 闻得宁雨薇的话,宁雨菡正预备去拿茶盏的手上动作一滞,眉心更是一蹙,眸中掠过不耐: “大姐难得进宫,便出去逛逛吧。” 宁雨菡这便是懒得再与宁雨薇废话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的,便是此刻这般情状。 说话间,宁雨菡遂冲着侍立在一旁的碧桃摆了摆手: “碧桃,你带大姐出去逛逛吧。” 说着,又冲着碧桃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分明就是叫碧桃看着宁雨薇点,不要让她在宫中生出什么幺蛾子。 碧桃见状,当即会意,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福身恭声应是。 旋即,又冲着宁雨薇比了个“请”的手势: “宁大小姐,请随奴婢来。奴婢带您去逛逛。” 宁雨薇被宁雨菡这般突如其来的话,给弄得一怔,不过,对于宁雨菡叫她出去逛逛的提议,她却也并未曾拒绝。 不仅不拒绝,宁雨薇心中还很是欢喜。 这可是皇宫! 天底下最最富贵、气派之地。 若有机会,她自然也想要在皇宫之中,好好走走逛逛,好好领略一番天家的气派与荣华。 如此,也不枉自己得进皇宫一趟了。 毕竟,她之所以得入皇宫,全凭自己这个宠妃三妹的召见。 今日,她有幸得以入宫,还不知往后,有没有这个机会呐。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薇遂欢欢喜喜的径直站起身来,冲着碧桃笑道: “如此,便有劳姚姑娘了!” 碧桃闻言,则是略一颔首,十分官方的道了声: “不敢当这声有劳!” 这便领着宁雨薇一起出得殿内。 待到二人的背影消失无踪,宁雨菡才轻啜了一口茶水,头也不抬的淡淡道: “这个大姐,本宫往后是不会再见了。二弟,三姐也奉劝你,往后少与她来往的好!” 闻言,一直坐在一旁,敬陪末座中的宁耀仁不由一怔,一脸不明所以: “三姐,你这是……何出此言啊?” 为何不再见大姐? 三姐的意思,是不会帮衬大姐了? 为什么? 大姐是有何不妥么? 迎上宁雨菡莫名的眼神,宁雨菡则是一挑眉,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讥嘲: 第288章 何须羡慕?姐姐也可以的啊 “这……” 将宁雨薇这般怨气冲天的话,尽数听在耳中,夏才人眸光一闪,面上却是一副友善模样,一脸的欲言又止。 似是不知该如何劝慰眼前这位新认识的、极其投缘的姐姐才好。 谁知,还不待夏才人说些什么,宁雨薇便是禁不住苦笑: “唉,谁叫我命不好呢?” 说着,宁雨薇又是一叹,眸中满是幽怨与艳羡: “三妹她命真好啊!有幸入得宫中,为妃为嫔,如今,又有子有女,位居高位。她这般的好命,我这个苦命之人,自是不能比的!” 她也只有仰望和羡慕的份儿。 被三妹看不起,那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么? 不然,她能怎么办? 要怪,也只能怪她命苦。 没有三妹那般的好命、好运道! 闻得她的话,夏才人又是眸光一闪,眼中划过一抹精芒,面上却是言笑晏晏: “姐姐又何须自怨自艾?姐姐也可以的啊。” 被夏才人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宁雨薇从自怨自艾中回过神来,一脸莫名的望向夏才人: “才人,你这是何意?” 这番话,之前,夏才人就说过。 怎的这会儿又提及? 可以? 她究竟可以什么啊? 迎上宁雨薇投注过来的疑惑目光,夏才人则是娇憨一笑,十分“好心”的替她答疑解惑: “我的意思是,姐姐又何须羡慕简淑妃的好命?若是姐姐你也想如简淑妃那般成为陛下宠妃,常伴宫苑,夺得帝宠,自也是可以的啊!” 一番话,可谓石破天惊。 乍一闻得夏才人这番话,宁雨薇便是一怔,倏然瞪大了双眸,一脸震惊,就连声音都不由有些发颤: “才人,你……你这是说什么啊?我……这怎么可能?” 宁雨薇虽然也暗搓搓幻想过,若是她也有幸采选入宫,陪王伴驾、为妃为嫔,该是有多好。 可她一个做过旁人妾室的女子,哪里敢肖想真的能够入宫。 还为妃为嫔,成为宠妃,常伴宫苑,夺得帝宠。 这…… 怎么可能? 虽明知不可能。 第290章 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闻得碧桃的话,再结合银屏刚才所禀,宁雨菡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禁不住微一勾唇,冷笑一声: “呵,事情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宁雨凤应是搭上皇后的线了。 而她那好大姐——宁雨薇,这才出去多大一会儿啊,便就和夏才人一拍即合,俨然便就是要沆瀣一气了。 “宁雨凤、宁雨薇,你们可真是本宫的“好姐妹”啊。” “娘娘——” 见宁雨菡如此,银屏和碧桃皆是一怔,心头俱都是一凛。 二人异口同声,齐齐唤了一声。 宁雨菡却是微笑着冲着她们摆了摆手,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派人将宁雨凤、宁雨薇、以及宁家众人,都给本宫盯紧了。本宫倒要瞧瞧,他们究竟要闹什么幺蛾子!” 闻言,银屏和碧桃俱都是面容一肃,齐齐恭声应是: “是!娘娘。” “娘娘放心,奴婢等会盯紧宁家众人。必不会有失!” * 稍晚时候 崇德宫 夏才人名为过来品茗,实则,是来向邓贤妃汇报: “娘娘,今日,宁家姐妹恰好入宫。嫔妾已接近了简淑妃的大姐——宁雨薇,并已成功说动了这蠢妇。这宁雨薇如今已能为咱们所用。” 端坐在邓贤妃下首的一张绣墩上,夏才人垂首恭声道。 说着,她话头一顿,继而道: “不过,简淑妃那嫡妹……她是随英国公夫人一起入宫的,一进宫,便直接去往坤宁宫拜见了皇后娘娘。后又被皇后的贴身大宫女珊瑚,领着在御花园中逛,嫔妾遂也不好接近。” 一边说着,夏才人又抬眸飞速睃了一眼邓贤妃,又道: “娘娘,嫔妾会再寻机会,去与这宁雨凤接洽。” 闻言,邓贤妃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她既已去拜见了皇后,便不必拉她过来了。” 说话间,邓贤妃端起才刚沏好的新茶,轻抿了一口,兀自勾唇一笑: “看来,眼见得宁氏如此隆宠,咱们那位皇后娘娘,也是坐不住了呐。这小宁氏既是投了谢皇后,那也便罢了。索性,咱们这边也不是无人可用。宁氏那大姐,咱们也是可以好生的利用一二的。若用的好……哼!” 邓贤妃兀自冷哼一声,眸中划过一抹饱含算计的笑。 * 与此同时 坤宁宫内 谢皇后与何氏母女二人,此时又是另一番谋算。 “如今主意既定,娘娘,你打算何时叫那小宁氏入宫?” 何氏一派闲适语气,轻飘飘的道。 谈论起这事儿来,就好似在讨论今儿个的天气真好一般。 在她看来,皇后乃六宫之主,一国之母,由她开口,召一女子入宫,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便好比她这个公侯夫人,当家主母,张口要给侯爷纳一个美姬,一样的简单嘛。 还不就是自家皇后女儿一句话的事儿。 殊不知,闻言,谢皇后却是面色一僵,面上飞速掠过一抹不自然: “这个……再说吧。本宫需得问一问陛下之意,才好办事呐。” 她虽贵为六宫之主,然而,掌握着阖宫无上权力的,其实一直是陛下。 她这个皇后,也不能为所欲为。 照理来说,召个女子入宫侍奉,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谢皇后却还是依旧需先禀报昭文帝。 不然,陛下若事后得知,说不得还会恼了她! 何氏闻言,却是一脸不以为意: “娘娘,你就是忒小心!” 说着,何氏又笑着一摆手: “成吧。娘娘便去问问陛下吧。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儿。娘娘如此贤惠,要从宫外召新人侍奉陛下,陛下哪里会不同意啊?” 在何氏看来,男人就和那猫儿似的,就没有不贪腥的。 她若是主动提出,要给皇后娘娘的爹——她家国公爷添个美姬入府侍奉,国公爷自也是千肯万肯,直接笑纳的。 陛下虽乃万乘之君,却也是男人。 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儿。 皇后若向陛下开口,陛下自不会不应。 说不得,还会赞皇后娘娘贤惠呐。 闻得何氏的话,谢皇后只是一笑。 之前,她也一直都是这般觉得的。 只是…… 上一次,她挑选了诸多美婢,想要让她们伺候陛下,借机分一分宁氏的宠,却遭到了陛下的斥责。 陛下更是不留情面的直接拂袖而去。 因此,谢皇后的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有底。 心中一边如此暗忖着,谢皇后又再与何氏说了些体己话,而后,珊瑚带着宁雨凤回到了坤宁宫,何氏便带着宁雨凤告辞离开。 “陛下这会儿身在何处?” 前脚才刚一送走何氏,谢皇后便转而询问道。 闻言,翡翠忙禀道: “娘娘,这会儿,陛下还在勤政殿呢。” 身为谢皇后的心腹,翡翠也是谢皇后的耳报神,负责打听宫中一切动向。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昭文帝的行踪。 虽然窥视帝踪,乃是犯了大忌。 然而,对此,阖宫上下却是心照不宣。 试问,这满宫嫔妃,又有哪一个不是暗地里关注着陛下行踪、乃至昭文帝的一举一动的? 谢皇后闻言,微一颔首,沉声吩咐道: “去备些点心装好,本宫要去一趟勤政殿。” 闻言,翡翠自是恭声应诺。 不过一会儿,谢皇后便带着食盒,直接摆驾勤政殿。 * 勤政殿门口 李元珩正在专心致志批改着奏折,一名小内侍忽而步入殿内,与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低声耳语了几句,方进忠闻言,则是皱了皱眉,复又摆了摆手,示意小内侍退下。 “进忠,可是有事?” 见得方进忠一脸的欲言又止,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一边手上未顿,依旧笔走龙蛇般批阅着奏折,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道。 “禀陛下,皇后娘娘正在殿外求见。” 刚刚小内侍前来殿中,便是过来通禀此事的。 对于谢皇后的突然到访,方进忠心中甚为纳罕。 眼见得陛下此时正忙,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禀。 不过,既然陛下已然问起,方进忠自也不敢欺瞒,还是少不得要实话实说的。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眸中掠过一抹意外: “哦?皇后?她来做甚?” 显然,对于谢皇后突然到访勤政殿,皇帝陛下本人也是颇感意外。 毕竟,这些年来,皇后到访勤政殿的次数,那可是屈指可数的。 第292章 别打量旁人都是傻子! “从宫外召个女子入宫,侍奉朕?” 乍一闻得谢皇后的话,李元珩霎时间似有所悟,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派不置可否的一挑眉: “梓潼,你说的这个你想要召入宫中的女子,是何人?” 见陛下并未一口回绝,也并未动怒,谢皇后心头一松,自以为陛下并未着恼,对于她的提议,应是也并不抗拒。 心中禁不住窃喜: 她就说嘛。 陛下也是男人,怎么会不喜欢新纳的美人。 上一次,陛下突然发恼,想来,是看不上她选的那些宫女。 觉得她们身份太低,配不上高贵的君主。 小宁氏可不是奴婢,她是良家子。 还是宁氏的嫡妹。 想来,这一次,陛下定不会再拒绝! 谢皇后心念电转,自觉已然窥破昭文帝心思,整个人底气十足。 闻言,谢皇后立时一派端庄的笑道: “也不是旁人,此女,乃是简淑妃的嫡妹。” 说着,谢皇后又犹自瞥了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一眼,叹息一声,一派情真意切的道: “臣妾瞧着这阖宫里头,也没个可心的人侍奉陛下,遂有心挑个女子进宫,侍奉陛下。说来也巧,今日母亲竟是带了这小宁氏过来坤宁宫拜见。臣妾见这小宁氏年轻美貌、品性纯良,便想着让她入宫来侍奉陛下。 小宁氏与宁氏乃是姐妹,姐妹二人一同侍君,娥皇女英,这也乃是一桩佳话啊!” 谢皇后一副贤良恭谦,一切全都是为了昭文帝好的模样。 然而,对此,李元珩却并不领情。 闻得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面色愈来愈黑,到得最后,更是冷着脸,冷哼一声: “呵,佳话?叫朕看,你这分明是馊主意!” 闻言,谢皇后不由面色一僵,似是没想到,李元珩会突然开口出言斥责,并且,直接就将她的提议给否定。 原本都已计划好的一切,谢皇后哪里容得就这样被打断,她张了张口,正想辩解,却被李元珩一把打断了话头。 端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用他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桃花眼,冷冷瞥了谢皇后一眼,冷声道: “皇后,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别打量旁人都是傻子!” 乍一听得李元珩这声“皇后”,谢皇后心里头便是咯噔一声: 多年夫妻,她自然知晓,每当皇上直呼她“皇后”,而非“梓潼”时,意味着什么。 那便是意味着,陛下此刻在生她的气。 他发怒了! 迎上年轻帝王投注过来的这一计冷冽目光,谢皇后不由得心中一凛: 她只觉得,她的那些个小心机、小手段,还有她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早已被李元珩所洞悉。 眼前的皇帝陛下,对这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而她,在年轻帝王面前所做的一切,都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谢皇后面色一白,心中惶恐不已,顾不得其他,便是噗通一身跪倒于地: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真就是一心为着陛下着想,想添个可心之人,侍奉陛下而已。若是陛下不愿,那便就罢了。陛下何须如此想臣妾,把臣妾想得如此不堪。臣妾真真是好生难过!呜呜——” 说着说着,谢皇后竟是一派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这倒真不是谢皇后演技高超。 只是,她是真觉得自己很委屈,甚至是憋屈。 好好的,她主动说要召个新人入宫,给陛下纳美,如此贤惠,陛下还不领情。 如这等召人入宫的事儿,原还不是她这个皇后一句话的事么?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偏她这个皇后,如此憋屈。 越想越气,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既委屈、又憋屈,不如那历朝历代的皇后恣意、痛快,谢皇后哭得也便越发的情真意切起来。 然而,李元珩却压根就不吃谢皇后这一套,见状,他则是冷冷一笑,不耐的重重一拍御案: “够了!收起你那些眼泪。朕可没时间瞧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听你说些有的没的!” 伴随着李元珩一掌拍在御案上,那重重的“啪”的一声,原本还一副委屈模样,呜呜哭着的谢皇后,不由猛的一个激灵,心中一突,哭泣之声,也就此戛然而止: “陛……陛下,你……我……” 谢皇后哀怨的抬眸望向肃着一张俊脸,冷眼瞅着她的年轻帝王,心中郁闷不已: 陛下怎么这样? 这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 指望他能怜惜她、替她拭泪,简直就是笑话! 新婚时,都从未曾如此。 她现如今,又在肖想些什么呢? 谢皇后不懂,李元珩并不是不解风情,而是不愿解她的风情。 君不见,在面对宁雨菡时,皇帝陛下都还是挺解风情、挺会疼人的么? 这也就是谢皇后并不知晓,也无从打听到,李元珩和宁雨菡二人私底下的相处模式。 不然,她铁定要咬碎一口银牙,痛心疾首的大呼: 陛下,你太双标! 似是未曾瞧见谢皇后那幽怨的小眼神,见她抬眸望向自己,李元珩当即拿眼一瞪,没好气道: “皇后,你适才所说之事,朕只当未曾听见。此事也不必再议!” 说着,李元珩又挥了挥手,冷声道: “若无事,皇后便退下吧。往后,皇后只管在坤宁宫中好生将养,少操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心!” 此刻,李元珩对谢皇后已是耐心告罄,这便是在直接下达逐客令了。 并且,听年轻帝王这话里行间的意思,也不乏警告之意。 谢皇后闻言,面色又是一僵。 然而,面对昭文帝明显的不耐与冷脸,谢皇后终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也不敢再继续停留。 只得不情不愿的恭声应是: “是!陛下。臣妾告退!” 言罢,她便在翡翠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满怀不甘的离开了勤政殿。 来时,谢皇后原还是踌躇满志;走时,却是灰溜溜、铩羽而归。 在李元珩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回到坤宁宫后,谢皇后面色不虞,越想越是郁闷。 而这股子郁闷与不虞,则在稍后听闻宫人来报说,陛下又再摆驾去了永安宫中,达到了顶点。 …… 第293章 逆鳞 “娘娘,该用晚膳了。” 见谢皇后面色不虞的端坐在椅子上,明显就是在生着闷气。 瞅了眼桌上的更漏,翡翠适时提醒道。 自回到坤宁宫后,娘娘便一直很生气。 可是,这眼瞅着已经到了饭点了,娘娘她就算是再气,也该按时吃晚膳啊。 不然,折腾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乍一闻得翡翠的话,谢皇后却道: “什么时辰了?陛下呢?陛下今日可有入后宫?” 显然,她此时的关注点,与翡翠明显不同。 翡翠闻言,面上不由一僵,却仍是禀道: “回娘娘,这会儿,申时二刻已过。陛下他……半个时辰前,已经摆驾去了永安宫。此刻,应是在永安宫用晚膳呐。” 闻言,原本面色不虞的谢皇后的面色,霎时间一沉: “什么?陛下又去了永安宫?” 谢皇后的面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恨与扭曲,挥手“啪”的一下,将一旁的一只,她素来颇为喜爱、又颇为珍爱的玉石镶宝掐丝花瓶,给一把扫落在地: “可恶!宁氏这个贱人!” 陛下竟如此稀罕宁氏这贱人?! 如此,她岂能容她? * 与此同时 永安宫 宁雨菡与李元珩正在用晚膳。 一顿晚膳,帝妃二人倒是用得温馨。 一时饭毕,他们又携手去到明珠和曦儿所居耳房,陪着两个小家伙玩儿了一会儿。 待到了两个小家伙开始不停的打着小哈欠,帝妃二人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耳房,手牵着手,到院子里头走动了一番,消了消食,这便回屋各自洗漱不提。 “娘娘,听说在英国公夫人离开后,皇后娘娘去勤政殿拜见过陛下。” 趁着洗漱的功夫,银屏凑到宁雨菡身旁,悄声禀道。 闻言,宁雨菡却是一挑眉: “嗯?皇后娘娘去勤政殿拜见过陛下?” 这事儿,她倒是真不知晓。 谢皇后突然间跑去勤政殿找昭文帝,是有什么事呢? 入宫一年,宁雨菡对这位皇后娘娘的性格,多少了解一点。 无端端的,这位可不会巴巴的跑过去找皇帝。 而且还是英国公夫人何氏前脚刚走,谢皇后后脚便去了勤政殿拜见皇上。 说她没有什么事儿,宁雨菡可是不信的。 见自家娘娘挑眉望向自己,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银屏的面上却是掠过一抹不自然,吞吞吐吐的开口道: “那个……据闻,皇后娘娘过去勤政殿,原是有事要同陛下说。皇后娘娘她……她想要召宁四小姐宁雨凤入宫,侍奉陛下。皇后娘娘还说,如此,宁四小姐和娘娘您共侍一君,便如那娥皇女英一般,也是一番佳话。” 皇后之前去往勤政殿拜见陛下,缘也不是什么秘密。 虽则这些,都是关起门来说的。 然而,当时,陛下也未曾遣退众人。 殿内还有不少宫人随侍左右。 银屏之前身为陛下身边的御前宫女,自也是有着自己的人脉的。 不过略一打听,便将此事,给打听了个清楚。 这不,便趁着李元珩起洗漱的功夫,向宁雨菡禀报了么? 不过,回禀之际,银屏心里头也是十分忐忑的。 就怕宁雨菡闻听此言,会不高兴。 这叫什么事儿啊! 皇后娘娘怎么会生出这么个馊主意? 竟是想要叫娘娘那嫡妹入宫来,侍奉陛下。 这…… 而乍一闻得银屏的话,宁雨菡则是一怔,旋即便是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嗤,本宫还以为皇后娘娘是在算计些什么呢?缘是这些个!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娥皇女英?佳话?呵,亏皇后她想得出来!” 要她说,谢皇后此举,简直就是昏了头! 真真是愚不可及! 什么? 召宁雨凤入宫,侍奉陛下? 宁雨菡冷笑: 她自然知道,谢皇后这是在憋着坏,此举就是在剑指她这个宠妃。 谢皇后这是指着将宁雨凤弄进宫来,与她分宠、膈应她呢。 然而,谢皇后却殊不知,她这番谋算,却是于无形中,触到了皇帝陛下的逆鳞。 一则,昭文帝看似温和,实则心中颇有沟壑,亦是位睿智的帝王,岂会看不出谢皇后这点子小伎俩? 二则,也是最重要的—— 什么娥皇女英、姐妹二人共侍奉一夫…… 这一切,都深深的触到了李元珩内心深处的忌讳与逆鳞。 想他生母元德皇后,可不就是被身为亲妹妹的王皇贵太妃和先帝的“奸情”,给活活气死的么? 而元德皇后去世时,陛下也不过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想来,生母的死,李元珩必是记忆犹新。 是以,这所谓的娥皇女英,姐妹二人共侍一君的佳话,在旁人眼中,可能是佳话,在李元珩眼中,却绝对不是! 不仅不是。 皇帝陛下只怕还对此颇为膈应。 “怪不得某人刚过来永安宫的时候,脸色那般臭呢。” 原是被谢皇后这个不长眼的蠢货,给惹着了啊。 思及李元珩刚驾临永安宫时,那黑沉的脸色,以及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寒气,一副旁人都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的模样。 宁雨菡不由得失笑。 见自家娘娘,闻得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不但不恼,反而失笑,银屏虽有些莫名,却也还是暗自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身着一身月白色绣龙纹寝衣的年轻帝王,便款步进得内室。 原是李元珩洗漱完毕,径直进得屋内。 “陛下~” 见状,宁雨菡冲着李元珩嫣然一笑,又冲着银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这才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施施然起身,娉娉婷婷的迎了上去。 对于这声犹如莺啼婉转般的“陛下”,李元珩明显很是受用。 闻言,他只觉心神一荡,直接将迎过来的佳人抱了个满怀,大掌牢牢箍住了宁雨菡的纤腰: “可是朕来得迟了,叫雨菡你久等了?” 李元珩勾唇,挑眉道。 说话间,他又兀自将俊脸凑近宁雨菡的耳畔,忽而又是一勾唇,半是打趣、半是戏谑着道: “一早说了叫你同朕一起共浴,你偏不肯!” 一边说着,年轻帝王一边似有若无的在宁雨菡的耳畔、颈项、粉面上,呵着气…… 第296章 朕倒要看看,皇后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朕的生辰之事?” 闻得谢皇后的话,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不由得挑眉。 他又抬眸睨了谢皇后一眼,一副“皇后,你有话便直说”的模样、 谢皇后见状,也没废话,而是点了点头,直接道: “没错。正是此事。陛下,再过不久,便是您的二十七岁生辰了。这一次万寿节,阖该好好庆祝一下。臣妾都想好了,到时候,咱们……” 谢皇后才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昭文帝给一把打断: “行了,生辰年年都过,又何须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随便办场家宴也便罢了。” 李元珩不耐的摆了摆手道。 实际上,他原本连这场家宴,都不欲摆。 若是可以,他只想在生辰那天,去到永安宫,在那里和两个孩子、以及宁雨菡这个红颜知己、解语花,一起度过。 奈何,身为帝王,万事却是不能随心所欲。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默默于心中,暗叹了一声。 谢皇后闻言,不由一怔,张口便欲反驳: “陛下,这怎么能行?自陛下登基以来,往年的万寿节,也都是一切从简。这都已经有年头,没有好好热闹热闹了。 据臣妾所知,这会儿,王公大臣们俱都是翘首以盼,牟足了劲儿,想着要给陛下您庆贺生辰呐。您若只是随意举办一场家宴便作罢,难免会寒了大臣们的心啊。” 谢皇后自觉自己是据理力争,一番话说得也是入情入理、有理有据。 谁曾想,闻言,端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却是突然俊脸一沉,睨了谢皇后一眼,冷声道: “朕倒是不知,皇后你一个深宫妇人,对宫外那些王公大臣的动向,倒是了如指掌。” 纵使谢皇后再如何迟钝,也不可能听不出昭文帝话中之意。 他这分明是在指责,谢皇后将耳朵和手,都伸得太长。 俨然已经伸到宫外、伸到前朝了! 乍一闻得这一番话,谢皇后的面色便是一白,忙摆着手、摇着头,急急分辨道: “陛下,您误会了!臣妾没有!臣妾不是!臣妾哪敢去打探前朝动向?臣妾冤枉啊——” 谢皇后大呼冤枉,白着脸泫然欲泣的望向年轻帝王: “陛下明鉴,臣妾真就是一心寄于陛下,为着陛下好、满心满意为着陛下着想啊。臣妾不过就是不想委屈陛下,想要好好张罗一番陛下的生辰,好好为陛下庆祝一番。陛下,您怎么能够如此想臣妾呢?呜呜——” 一番话说到最后,谢皇后竟是还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端的是一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委屈模样。 见她如此,李元珩禁不住蹙眉,桃花眼中闪过不耐,转念一想,李元珩又径直一挥手: “也罢。梓潼既诚心替朕庆祝生辰,朕亦不好拂了你的好意。不过,朕也不欲劳师动众。这样吧,便在正阳殿举办一场生辰宴。朕要与阖宫上下、王公大臣们同庆朕之生辰。” 对于皇帝陛下的回心转意,谢皇后自是乐见其成。 闻言,谢皇后心中登时一喜,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得逞的笑,霎时间便止住了哭泣,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喜笑颜开的道: “是!臣妾遵旨!臣妾这便就去张罗陛下您的生辰宴的事儿。务必要将它办得热热闹闹!” 此行目的已经达成,谢皇后便也就不再久留,抛下一句: “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便就这样匆匆离去。 自去张罗着皇帝陛下的生辰宴不提。 而一直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见状,却是不由得蹙眉,望着谢皇后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不时睨一眼,继续埋首于御案前,若无其事的继续批阅着奏折的年轻帝王,一脸的欲言又止。 而他这幅模样,显然也被李元珩尽数瞧在了眼中。 “进忠,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何要同意皇后办这场生辰宴?” 被皇帝陛下一语撞破心思,方进忠不由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陛下自有圣裁,哪里容得老奴置喙?奴才只是好奇,陛下缘何会改变心意,同意皇后娘娘给您张罗生辰宴?” 陛下原本不是不欲大办的么? 而且,皇后娘娘为何会这么着紧,想要办这场生辰宴呢? 还如此坚持? 对此,方进忠颇感奇怪。 而显然,对于感到奇怪的,也远不止方进忠一人。 李元珩亦然。 “朕倒要看看,皇后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闻得方进忠的话,李元珩则是略略一勾唇,唇角的弧度划过一抹讥嘲。 谢氏——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她从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三宝殿之辈。 她既如此执着于给他办这场生辰宴,这其中必有所图。 不然,她岂会如此积极? 如此,他便遂了她心意。 思及此,李元珩禁不住冷笑一声,眼底一片冰寒: 呵。 他倒要看看,谢氏究竟想要做甚! 而谢皇后,自是不知,皇帝陛下的心中所想。 自得了昭文帝的首肯,谢皇后便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坤宁宫,开始有模有样的张罗起皇帝陛下的生辰宴。 很快,后宫众人皆听闻了此事。 大家伙儿俱都欢欣鼓舞。 生辰宴啊—— 这可是个好机会! 若是能够在生辰宴上一鸣惊人,令得陛下为之侧目,说不得,便能一举夺得陛下青睐。 若是有幸能够如简淑妃那般好运,怀上龙裔,诞下小皇子、小皇女,她们也算是终身有靠了。 更有甚者,若是能够一举夺得陛下的宠爱,成为有子有宠的宠妃,那可真就是风光无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君不见,如今的简淑妃,便是如此么? 越想越是心动,阖宫上下,都开始暗潮涌动。 大家伙儿都铆足了劲儿,预备在这场生辰宴上一鸣惊人。 力求惊艳全场,夺得帝宠。 裁新衣的、打首饰的、准备别出心裁的礼物、给陛下准备庆生节目的…… 一时间,满宫妃嫔那是较劲了脑汁,卷到飞起。 唯有永安宫中,身为众嫔妃心目中目标的宠妃——宁雨菡的画风,倒是与满宫嫔妃的上进与积极,颇有些格格不入…… 第297章 翡翠来了 永安宫中 宁雨菡正斜倚在贵妃榻上,优哉游哉的翻看着一本游记。 侍立在一旁的碧桃,见她如此,禁不住道: “娘娘,王贵妃正在命人给她打造全新的首饰头面、裁陛下生辰宴上穿的新衣裳呢。” 初夏闻言,也道: “赵嫔正在绣制一副万寿图,预备在生辰宴上献给陛下;周贵人这些日子都在练习剑舞,预备在陛下生辰宴上表演;崔宝林在苦练琴技、薛答应在苦练舞技……娘娘,这阖宫上下的娘娘、小主们,可都是在铆足了劲儿,预备在陛下的生辰宴上大放异彩、一鸣惊人,博陛下喜爱呢。 娘娘,您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 显然,碧桃和初夏这两个丫头,对于自家娘娘如此“不上进”,那是相当的痛心疾首。 君不见,其他娘娘、小主,为了陛下生辰宴的事,都开始忙碌起来了么? 偏他们娘娘还是这般,犹如没事人一般,优哉游哉。 唉。 闻得初夏和碧桃这两个丫头的一唱一和,宁雨菡索性将手中的游记,随意往贵妃榻上一撂,好笑的睨了一眼,这两个“娘娘不急,丫头急”的小丫头,挥了挥手: “本宫就不必了!这宫里头,已经够热闹的了。本宫就不同她们一起掺和了。” “娘娘——” 碧桃不甚赞同的轻唤了一声。 一旁的初夏,则是略皱了皱眉,旋即又暗自冲碧桃摇了摇头,复而笑道: “娘娘应是自有盘算。自不需奴婢们多言。不过,这眼瞅着,陛下的生辰宴也要到了。娘娘还是早些想想,预备准备些什么,给陛下做生辰贺礼吧。” 宁雨菡闻言,则是微一莞尔: “那是自然。” 其实,她一早就为李元珩备好了此次的生辰礼物。 这会儿,自然并不着急。 至于打首饰、裁新衣,打扮自己;又或者是预备在生辰宴上表演才艺…… 宁雨菡并不打算这么做。 她可不打算和其他嫔妃那样,绞尽脑汁、争奇斗艳。 没必要! 正当宁雨菡和初夏、碧桃二人暗自私语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响起,下一刻,负责守门的小安子,便急匆匆进了殿内,恭声禀道: 第300章 与陛下同乐 见眼前的娇人儿笑靥如花,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李元珩不由得心神一晃,忍不住勾唇。 待到他回过神来,已是被宁雨菡给向着小厨房外,推了好几步。 见此情状,李元珩不由得失笑。 见宁雨菡这一副认真的小模样,迎上她的笑颜,听着她的娇声软语,年轻帝王不由得心头一软,丝毫未曾反抗,便任凭着她,将自己一路推至小厨房外。 “成!那朕便在外头等着品尝雨菡你的手艺了!” 李元珩唇角微勾,抬手轻捏了捏宁雨菡的芊芊素手,笑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猛点头: “嗯嗯,陛下,您去用膳的花厅等着便好呀~” 李元珩闻言,则是轻笑一声: 他这是遭嫌弃了吧? 这妮子是嫌他呆在这儿,碍着她做事了? 才这么急着赶她走。 啧。 李元珩于心中暗自摇头,却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转身抬脚大步流星向着用膳的花厅而去。 宁雨菡见状,则是兀自抿唇一笑,这便转身回到小厨房内,继续忙活。 索性,她也忙活得差不多了。 面条已经擀好,锅里头的水也已烧开,宁雨菡直接将擀好的面条下入锅中,待到面条煮好,捞起,又在上头浇上预先炒好的黄花菜、木耳、臊子与汤汁,又撒上少许葱花,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这便算是制作完成了。 宁雨菡又转身,来到不远处的另一个灶台。 其上,正蒸着一个大蒸笼,蒸笼上头正咕咕的冒着热气。 这个蒸笼中蒸的正是宁雨菡一早包好的寿桃。 所谓寿桃,实际就是做成饱满大桃模样的大包子。 里面的馅儿,则可以根据个人口味调制。 不过,一般多为甜口味儿的。 而今天,宁雨菡做的寿桃,全都是豆沙馅的。 她昨晚,就抽空过来,将红豆给泡好了。 适才,又将这些泡好的红豆全部都给蒸熟,去皮之后,全部捣碎,加入适量的糖,做成了红豆馅。 将寿桃一一包好,个个包成个饱满的大桃子的模样,宁雨菡再给每只寿桃,都点上红色和边角出的绿色。 这才将它们放入烧开水的蒸笼里头。 宁雨菡之前,便已估算好了时间。 估摸着,待到她将长寿面做好之后,寿桃也正好蒸好。 如此,便可以一起拿出去,呈给昭文帝了。 这不,宁雨菡便径直打开蒸笼瞧了瞧。 眼瞅着蒸笼内的寿桃,果不出她所料般,俱已蒸好,宁雨菡愉悦的轻扬起嘴角。 遂拣了几只最大、最饱满、卖相也是最好的寿桃,盛放在盘中。 同刚刚那碗热腾腾的长寿面一起,放置在托盘中。 垂眸瞧了瞧,自己忙活了一早上所得的劳动成果,宁雨菡满意一点头。 旋即,双手稳稳的捧起托盘,便欲要向着小厨房外走。 初夏见状,赶忙上得前去,欲要自宁雨菡手中接过托盘: “娘娘,奴婢替您拿!” 一旁的碧桃和周嬷嬷见状,又都迎了上来: “娘娘,您将这托盘给奴婢拿吧。” “就是!娘娘何须拿这个。还是老奴来替您拿吧。” 叫娘娘亲力亲为,又是做长寿面、又是做寿桃的,初夏、碧桃、周嬷嬷她们,都很是心疼,觉得娘娘今日个是辛苦了。 这会儿,哪里还能叫宁雨菡亲自拿着这么一个托盘? 这托盘上,又是一大碗长寿面、也是一盘子寿桃,多重啊? 这等粗活,还是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来做吧。 然而,闻言,宁雨菡却是微一摇头,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无碍。本宫自己来拿就好。” 既然是自己亲手做的,那自也该亲手呈给陛下才是啊。 都忙活了有一会儿了,也不在乎多这一阵儿。 叫旁人拿到陛下面前,哪有她自己拿过去,效果更好,更能够博得陛下好感,叫陛下感动呢?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略略一勾唇,又指了指灶上的蒸笼: “这里面还有不少寿桃,你们且拿去分一分吧。方公公、和一众御前宫人那里,也给他们分一些去。咱们永安宫内的宫人也都分些。一人一个,应是净够的。大家伙儿同品寿桃,也都沾一沾陛下的喜气,同贺陛下生辰,与陛下同乐。” 她可是做了不少寿桃呐。 这会儿,给大家分一分,倒是正好! 第301章 雨菡有心了 被皇帝陛下这么一瞪,初夏等人尽皆惶惶,唬得齐齐噗通一下,跪倒于地: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啊!” …… 见状,宁雨菡当即嗔了一眼年轻帝王,娇声道: “陛下~,瞧您!您吓着初夏她们了啦~。而且,您也错怪她们了!不是她们不想替臣妾拿托盘,是臣妾不愿!臣妾要亲自拿。亲手将臣妾自己做的长寿面和寿桃,呈给陛下!” 闻得宁雨菡的话,原本还板着脸的李元珩,面色微霁,无奈而又宠溺的睨向此时,正手拿托盘,娉娉婷婷向着他走来的娇娇人儿,抬手虚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啊!何须如此辛劳。这起子粗活,叫奴婢们来做就好!” 话虽是这般说,李元珩却是禁不住唇角微扬。 明显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 显然,对于宁雨菡亲力亲为、忙前忙后替他做长寿面、寿桃之事,李元珩内心之中,明显也极其受用。 “不要~,臣妾要自己来。只有自己亲力亲为,才算有诚心嘛~” 宁雨菡娇嗔道。 一番话,于无形之中,便是再次轻易搔到了昭文帝的痒处。 闻言,李元珩的唇角,止不住再次上扬。 而就在宁雨菡这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莲步轻移,径直来到了年轻帝王面前,将手中的托盘,稳稳当当的往桌上一放。 又挨个将那一大碗长寿面、以及一盘子寿桃,一一摆放在桌上,随后,冲着皇帝陛下甜甜一笑: “陛下,快来吃吧~。尝尝臣妾的手艺!” 说着,宁雨菡又冲着还兀自跪倒的初夏等人,招了招手: “你们还杵在那里干嘛?快过来伺候陛下用膳。” 话虽这般说,但是个人都能够品得出来,宁雨菡使唤人是假,找个由头,叫初夏等人起身,将此事就此揭过,才是真。 对此,初夏等人自是心知肚明。 闻言,初夏等人齐齐瞥向皇帝陛下,却见年轻帝王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一派不以为意的模样。 见状,初夏她们皆是暗自吁了口气,感激的瞥了自家娘娘一眼,旋即起身,几步上得前来,殷勤伺候。 李元珩自也是听出来了宁雨菡适才那番话的话中真意,然而,皇帝陛下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其实是不介意面前的娇娇人儿,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招”。 皇帝陛下此时更关注的,是俨然已摆放于桌上,宁雨菡亲手给他做的长寿面和寿桃: “看起来很不错!挺好吃的样子。” 垂眸望向桌上的食物,李元珩唇角微扬。 阵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传来,令得他忍不住食指大动。 见状,宁雨菡则是抿唇一笑,主动拿起象牙箸,将它递到昭文帝手边: “既如此,陛下便尝尝看吧。臣妾所做,不比御厨们做的精细,还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闻言,李元珩却是当即朗声一笑: “雨菡有心了!” 他在乎的是精细不精细么? 他在乎的,是眼前人儿的心意。 单凭这娇娇人儿,特特起了个大早,忙活了好一阵子,就为亲手替他做这碗长寿面和寿桃—— 这番拳拳之心。 就足以令李元珩动容。 至于味道—— 李元珩表示,只要不是太过食不下咽,他都决计会将这碗长寿面和这盘寿桃,全部吃完。 如此,才不辜负他的娇娇人儿待他的一片心嘛。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已一把接过宁雨菡递过来的象牙箸,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他先开始吃面,才挑了一筷子面,便发现面条劲道入味,鲜香爽滑,里面的汤汁、木耳、黄花菜、臊子,也是味美无比。 李元珩禁不住眼神一亮,由衷赞道: “嗯,好吃!” 闻言,宁雨菡则是掩唇一笑: “好吃,陛下您就多吃点儿呀~” 自己做的吃食,得到了品尝者的夸赞,宁雨菡自是心下欢喜。 皇帝陛下爱吃才好呐。 如此,也不枉她费心费劲儿的忙活这么一场,巴巴的亲手替她做这碗长寿面了。 “陛下,您也别光顾着吃这寿面,您再尝尝这寿桃如何?” 宁雨菡眨巴着美眸,言笑晏晏的道。 “嗯,好!朕尝尝。” 迎上面前人儿,这亮晶晶、盈满期待的小眼神,李元珩又怎忍心拒绝,想也没想,年轻帝王便是径直一点头。 旋即,他便自瓷盘中,随手拿了只圆鼓鼓、煞是可爱饱满的寿桃,递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 下一秒,李元珩的眼神,便是再次一亮: “好吃!” 说实话,李元珩一向就不怎么喜食甜食。 御膳房所制的甜食,对李元珩来说,实在是太过甜腻,完全不符合皇帝陛下的口味。 这也便是李元珩适才光顾着吃长寿面,却没有去拿寿桃吃的原因。 毕竟,寿桃这玩意,一般也都是甜口味儿的。 说起来,也算是甜食。 李元珩不怎么喜欢。 刚刚,也不过是抵不住宁雨菡这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是以,才会拿起一只寿桃吃。 李元珩原想着应应景,随便吃上几口,赞一口挺好的便是。 谁曾想,只一口,皇帝陛下便直接真香了。 他这声好吃,可不是在敷衍。 他是真心觉得这寿桃好吃! 入口绵软,馅儿香甜,却丝毫不腻。 最妙的是,这甜口味儿,十分适宜,并不令李元珩感到过度甜腻,他并不排斥。 不仅不排斥,还生平第一次觉得,这甜口味儿的点心,貌似也挺好吃的。 嗯,不错。 他再来一口!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手上已经付诸行动。 说话间,他嘴上可没闲着,迅速的干掉了手中这只寿桃,还颇有些意犹未尽,又再拿起一只,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享用同样美味的长寿面。 这不,皇帝陛下在吃了几口手中寿桃之后,又拿起象牙箸,吃了一口碗中的长寿面,又用汤匙舀了一小口面汤,就着里面的菜和臊子,一起吞吃入腹…… 这期间,李元珩全程眼神微眯,一脸享受的样子。 宁雨菡则是直接坐到了李元珩身侧的一把椅子上,以手支颚,歪着头、托着腮,含笑望向此时正大快朵颐的年轻帝王。 见皇帝陛下如此,宁雨菡禁不住唇角微翘: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喜欢她做的长寿面和寿桃呢。 嗯,很好! 第307章 谢皇后母女的计划 “娘,这么做真的可行么?” 谢皇后面上明显有些犹豫,抬眸一瞬不瞬的瞅着坐于身边的英国公夫人何氏道。 何氏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抬手轻拍着谢皇后的手背道: “放心!娘都已经安排好了。此事绝对万无一失。到时候,会有人引了陛下, 去到那个厢房。只要陛下去到了那个厢房之中,这事就成了!” 说着,似是怕谢皇后不相信她的话一般,何氏又冲着谢皇后挤了挤眼: “为娘准备的那药,可烈了。无论男女,只要几息时间,身上就能燥起来。当即不管不顾就……呵呵,娘娘,您就只管放心吧。此事必成! 娘娘你只需估摸着时辰,待到陛下与那小宁氏颠鸾倒凤之际,你再带着一众嫔妃、王公大臣们过去那厢房那里,撞个现行。让前来赴宴的众人,皆知陛下幸了那小宁氏。 如此一来,陛下就算是想不纳那小宁氏入后宫,都不行了。” 何氏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一脸的洋洋得意、成竹在胸。 末了,还不忘提点谢皇后: “娘娘,您到时候,一定要把宁氏给一并带过去。要让她亲眼看看陛下是如何和她的嫡妹恩爱的。那宁氏瞧见那一幕,还不得气得倒仰,怄得吐血啊。哈哈。 若是这宁氏,因此与陛下起了嫌隙,那便更好。如此,娘娘,你的机会可就来了!” 听得何氏这么一说,谢皇后心中的那点子犹豫,也霎时间全消,随着何氏将计划娓娓道来,谢皇后的眸色也是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 “既如此,我都听娘的。一切照娘您的计划行事。这一次,本宫定要让宁氏失宠,让那贱人好看!” 何氏闻言,则是理所当然的一点头: “那是自然!” 言罢,谢皇后与何氏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面上好不得意,俨然已经在畅想事成之后的“美好”景象。 这后宫,是她这个皇后的天下,哪里容得宁氏这般风光? 哼。 谢皇后和英国公夫人何氏还在那里洋洋得意,自以为她们这样关起门来密谋,便不会有人察觉到她们的计划。 然而,不得不说,谢皇后这对母女,实在是太过天真。 乾元殿 李元珩正与康宁长公主说话,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下一瞬,方进忠便快步进得殿内,向着李元珩与康宁长公主行了一礼,旋即,肃着脸,快步来到李元珩身边,在年轻帝王耳畔耳语了几句。 闻言,李元珩立时面色一沉: “进忠,你此言当真?” 方进忠闻言,则是垂首恭声道: “陛下,此乃潜伏于皇后那边的暗卫所禀,应是不会有假。” 李元珩闻言,面色又是一沉,桃花眼中划过一抹寒芒,唇角掠过一抹冷笑: “呵,皇后——谢氏,她可真是好得很啊!” 见皇帝陛下一脸不虞,一旁的方进忠不发一言,只默默将头垂得更低。 坐在一旁的康宁长公主李玉华,也没有插言,只是垂首默默吃茶。 心道: 皇后那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瞧把元珩侄儿给气的。 啧,真是! 康宁长公主一边暗自撇嘴,一边摇头: 她都不知,该如何说谢皇后才好了。 这谢氏,原本就不聪明,还总在元珩侄儿的眼皮子底下玩儿心眼,这不是找死么? 依康宁长公主看,这谢氏简直就是嫌她那皇后之位坐得太稳、太长了。 嫌陛下不去收拾英国公府啊。 蠢货! * 与此同时,永安宫中的某处厢房内,宁家众人也都是神色各异。 “老爷,您瞧瞧三丫头……简淑妃!她这是什么意思?父母入宫来,她见都不见!就命人把我们往这破厢房里头一扔,真真是好大的谱儿啊。” 谢氏十分气恼的道。 若不是顾忌着,这里还有宫人在此守着,她都要破口大骂宁雨菡那臭丫头了。 害怕这些宫人跑去宁雨菡那里告状,谢氏才勉强称呼一声“简淑妃”。 要不然…… 哼! 这贱丫头,别高兴得太早! 她倒要看看,宁雨菡这臭丫头,究竟还能够得意到几时。 等到她的亲生女儿雨凤夺得帝宠之后—— 宁雨菡,老娘要让你好看! 被直接带来这厢房,宁东山心中原本也是一肚子不爽,闻得谢氏在耳畔哔哔叨叨,宁东山更是满心的不耐,当即拿眼一横: “给我闭嘴!成天吵吵,你丫烦不烦?” 他管不了如今已贵为宠妃的三丫头,还治不了你个婆娘么? 宁东山被宁雨菡轻待、拒而不见的那点子气恼,这一时间,全都撒到谢氏身上了。 谢氏被他拿眼一瞪,又数落了一番,不由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心中却是越加憋屈。 见状,一旁,同样面色不虞的宁耀祖,则是当即冲着谢氏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凑到谢氏耳畔低声道: “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且再忍一忍。今日个四妹许就要成事了。一切待到四妹夺得帝宠,顺利进宫成了娘娘再说!到时候,又何愁今日之仇不能报?” 他也就是想着这些,才生生忍下想要掀桌的冲动的。 不然…… 哼。 谢氏闻言,深以为然,遂也点了点头,不再抱怨。 倒是一旁的宁耀威,则是一脸的不快,囔着要去见宁雨菡: “我要去见三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去见三姐?我可是她的亲弟弟,三姐怎么可能不想见我?她连二哥都召见了,怎么就不愿意见我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了?你们是不是没有说我也来了,三姐以为我没来,所以才没说要召见我的?” 一定是这样! 否则三姐怎么可能不见他? 他可是她的亲弟弟。 她的指望、她的倚靠啊! 说句不好听的,三姐和她膝下的小皇子、小皇女,以后想要更好,还不得指着他啊。 他好了,她们才能够更好啊! 没有娘家人、没有他这个亲弟弟的依仗,三姐怎么可能走得长? 思及此,宁耀威的底气越发十足,越发高声囔着要去见宁雨菡。 而一旁的宁雨薇,自和大家一起进得这厢房中,便一直神思不属,不时朝着窗外的天色望去,眸中闪过急切。 见宁耀威这般闹将开来,她忽的眼珠子一转,对侍立在一旁的宫人道: “这位姐姐,可否带我去趟净房?” 第311章 呵,这何氏就是太闲了! 碧桃这边厢前脚刚走,银屏便又从外头走了进来,几步来到宁雨菡身侧,低声在宁雨菡耳畔耳语了几句。 如梅可以打听到的事情,银屏自然也能够。 此番,她便是来向宁雨菡禀报此事的。 甚至,银屏比之邓贤妃身边的如梅,消息更加灵通,打听得更加清楚: “这一切,俱都是英国公夫人在一旁出谋划策!” 言下之意便是—— 谢皇后此番的谋划,英国公夫人何氏乃是主谋。 闻言,宁雨菡当即冷笑一声,一脸的似笑非笑: “呵,这何氏就是太闲了!需得给她找些事做才好呐。” *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的生辰宴,还真是有够热闹,各方心思各异,真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而就在诸人各怀心思、各有算计,并且,皆都暗自紧锣密鼓的筹谋着之际,时间也在一掠而过,很快,便来到了傍晚,昭文帝的二十七岁生辰宴,即将开始。 而一个多时辰前,宁雨菡便早早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没办法,今日,虽然昭文帝这位寿星,才是主角。 然而,身为嫔妃,她也需得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准时赴宴。 后宫嫔妃、尤其是她这么一个宠妃,是否靓丽光鲜,这可关系着皇帝陛下的脸面。 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宠妃、以及嫔妃,宁雨菡又怎能让昭文帝失了面子呢? 若真是如此,那可便就是她的失职了! “娘娘,这些都是内务府那边,为娘娘您新裁制的宫装,您瞧瞧,您这会儿想要穿哪身?” 初夏从箱笼里头,一连拿出了十几套不同款式的各色宫装,将其一一摆放在不远处软榻上,供宁雨菡挑选。 “嗯。” 宁雨菡闻言,微一颔首,轻“嗯”一声,视线在这些衣裳上一一扫过,最终,挑了件银红色妆花缎所制的交领对襟衫。 之所以,选这件衣裳,一则,是因为这银红色既不僭越,又着实喜庆,十分适合在昭文帝生辰、亦或者是逢年过节,这样的喜庆日子时穿。 再有,就是这妆花缎上的图案,竟正好是麻婆献寿。 第312章 不招人妒是庸才 昭文帝能在这时候过来永安宫接她,一起去正阳殿,证明他想着她呢。 这无一不昭示着,昭文帝对她的恩宠,彰显着她——宁雨菡,乃是宠妃的事情。 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宠冠后宫,这阖宫上下的头一份宠妃! 皇帝陛下如此待她,宁雨菡自是乐于见到的。 也断不会不接受。 至于谢皇后、乃至这满宫嫔妃的嫉恨什么的……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在所难免。 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 只要是她为宠妃一天,就不可能不遭旁人嫉恨。 除非她失宠了! 更何况,在此之前,谢皇后和这满宫的嫔妃,也都没少嫉恨她啊。 如此,也不差这么一次半次的了。 只是…… “陛下,长公主殿下呢?臣妾还以为,您会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去正阳殿呢。” 之前,这对姑侄不就是一起离开的么? 宁雨菡还以为,李元珩会携康宁长公主一起驾临正阳殿。 谁曾想,他竟是去而复返,倒是来永安宫接她了。 宁雨菡眨巴着美眸望向年轻帝王,眸中颇有些意外。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轻描淡写的道: “嗯,姑姑已经先行过去正阳殿了。朕便过来接你来了。” 他才不会告诉眼前这妮子,当他说要来永安宫携宁雨菡一起同去正阳殿时,姑姑她投注向他的,那一副既欣慰、又不乏揶揄的眼神。 思及此,李元珩似还能感受到姑姑当时的目光,不由得以手掩唇,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内心的那一抹不自在。 而宁雨菡见状,则是愈加疑惑: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咳嗽了?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宁雨菡一迭声的道。 闻言,李元珩好悬没有被口水呛到,心中不由失笑: 这妮子,真是…… 垂眸便见面前的娇娇人儿,正一脸关切的望向自己,盈盈美眸盛满担忧。 见状,李元珩不由心头一悸,俊脸上闪过一抹动容。 眼见得宁雨菡张罗着要去请太医,年轻帝王忙将这娇人儿给一把拦住: “朕无碍!” 第313章 陛下驾到——,简淑妃娘娘驾到—— 康宁长公主是何人啊? 岂会被王定邦所麻痹? 年幼时,她便认识王定邦此人,还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 此人最是虚伪伪善、也最是会做戏。 他的话,康宁长公主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不仅不信,乍一闻言,康宁长公主便是毫不客气的冲着王定邦翻了一个白眼: “还敢说你们没有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我且问问你,你那小妹王敏儿在哪儿呢?陛下生辰,她也敢不来!呵,还真是给她脸儿了。” 闻言,王定邦面上一僵,却还是强笑道: “长公主殿下误会了!皇贵太妃她……不是说是身体不适,不能前来么?如若不然,她作为长辈,必是要过来贺一贺陛下生辰的啊。哈哈。” 康宁长公主闻言,则是嗤笑一声: “嗤,你以为本宫会信你这些鬼话?” 王定邦:“……” “长公主殿下,您说笑了!” 王定邦只得干巴巴的道。 王定邦面上带笑,实则却是暗自咬牙,心中更是直接将胞妹王敏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蠢货! 懂不懂什么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 昭文帝生辰,你丫都不过来。 还称病? 你称什么病? 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丫是在装病,故意不来参加生辰宴,给陛下贺寿么? 真是…… 这不是主动给人递个明晃晃的靶子,让人来抨击你么? 就这脑子,还想扶你那亲儿成王上位?还想做太后? 啧。 王定邦暗自摇头,一脸嫌弃。 与此同时 静安宫中 王皇贵太妃正坐于殿中,有一下、没一下翻看着一本佛经。 侍立在一旁的徐嬷嬷,则是不时勾头向着外头张望一番,又再回头瞅一眼王皇贵太妃,面上满是踌躇与欲言又止。 想了想,徐嬷嬷还是禁不住开口道: “娘娘,您真不去正阳殿那边,参加陛下的生辰宴么?这……再怎么着,也是陛下生辰,您这不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陛下会怎么想?会不会不高兴?” 在徐嬷嬷看来,眼下,还并不是和皇帝陛下就此撕破脸的时候,面子情什么的,皇贵太妃总也该维护一二才是。 就这么一下子完全撕了破脸,惹得昭文帝记恨,对他们皇贵太妃娘娘,也是没什么好处的。 事实上,徐嬷嬷这一番话,也真就是替王皇贵太妃着想。 然而,王皇贵太妃闻言,却是大怒。 只见王皇贵太妃直接将手中的佛经,往地下一掷,冷哼一声,恨恨的道: “本宫管他高不高兴!合着还要本宫去给他一个晚辈祝寿?呵,想得美!本宫恨不得这竖子早点死。他死了,帝位便是我的敬儿的了!” 说着,王皇贵太妃犹不解气的,又将一旁案几上的茶盏,也一并扫落在地。 茶盏砸到地上,“哗”的一声,碎了一地。 徐嬷嬷被王皇贵太妃给唬得一跳,眼见得主子如此盛怒,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垂下头去,口中讷讷称是: “是!娘娘您说的是。是奴婢想岔了!还望娘娘您恕罪。” 闻言,王皇贵太妃则是兀自冷哼一声,一脸不爽的勾头向着正阳殿的方向望去。 一想到,她的敬儿,此刻还在正阳殿,要和一众王公大臣们一起,恭贺李元珩那竖子生辰,还要向高坐于御座之上李元珩请安,王皇贵太妃便是满心的不爽与不忿: 凭什么? 李元珩那竖子凭什么? 都是先帝的儿子。 凭什么李元珩便可以高坐御座,高高在上,独掌乾坤;而她的敬儿,就得要向着他叩拜下跪,伏低做小,对他称臣? 凭什么! * 与此同时 正阳殿中 成王李敬还真就如王皇贵太妃所料的那般,与一众王公大臣们坐在一处,静待着宴席开始、与皇帝陛下的到来。 看着这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李敬的眸中划过一抹不耐。 若不是他不好推脱,李敬也真不想来参加这场生辰宴。 说什么长寿无疆? 他恨不得他那个异母兄长——李元珩,天不假年,立刻就死才好! 如此,他的大业、他的宏图,说不得就…… 李元珩眼中掠过一抹暗芒。 而就在这时,殿门口的小内侍则是高声唱报道: “陛下驾到——,简淑妃娘娘驾到——” 伴随着小内侍的唱报,昭文帝的御驾与宁雨菡的步辇,已双双停在正阳殿外大门口。 下一刻,年轻帝王便携着宁雨菡,一起款步向着殿内而去。 殿内众人便见,丰神俊朗的皇帝陛下、与雍容华贵、容颜姝丽的简淑妃娘娘一起联袂而来,缓缓步入殿内。 见状,无论是谢皇后、后宫众嫔妃,还有满殿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们,都齐齐起身下拜: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简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而就在众人齐齐下拜行礼间,李元珩已携着宁雨菡来到众人中间,他先快走几步,一把将康宁长公主李玉华给扶起: “姑姑快快请起!咱们姑侄之间,又何须多礼?” 见状,康宁长公主也不矫情,只是含笑称是,道了声: “谢陛下!” 这便径直起身,在李元珩的示意之下,于椅子上坐定。 眼见得这一对皇家姑侄的互动,一众王公大臣皆是心思各异: 陛下和康宁长公主之间,果然是姑侄情深啊! 这份情谊,果然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比之康宁长公主,王丞相那边厢,便就是要差远了。 君不见,王丞相这会儿,还跪着么? 明明王丞相的座次,就挨着康宁长公主旁边,瞧!陛下这会儿就在一旁,却光顾着人家康宁长公主去了。 而王丞相,陛下好似根本没看到啊。 不必不知道,这么一比,就看出来了。 合着陛下还是和康宁长公主感情最好、也更亲啊。 啧,怎么说呢? 王丞相这会儿,被这么一衬,咋让人觉得这么可怜? 权倾朝野的王丞相,什么时候,成小可怜了? 哈哈。 不少大臣于心中暗乐。 而此时,一旁的王定邦,也是心中既恼且恨: 这个混账外甥,你丫非要做得这么明显么? 他好歹也是你丫亲娘舅! 你竟然…… 混账! 第315章 陛下这是真宠简淑妃娘娘啊! 不远处的王贵妃,此时也正仰着头,朝正中央的上首位这边望来,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怄得快要吐血,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帝妃并肩而坐、相视而笑的画面,只觉得分外刺眼: 坐在皇帝表哥身旁的那个人,应该是她王青鸾。 被皇帝表哥这般柔情蜜意的瞅着的,也应该是她王青鸾。 宠冠六宫,备受皇帝表哥隆宠的宠妃,更应该是她王青鸾! 原本,这一切,全部都是她的。 宁氏这个贱人! 都是这个贱人,从她手中生生抢走了这一切。 可恶! 王贵妃望向宁雨菡的目光,充满怨恨,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一旁的邓贤妃,此时的心情,也并没有比谢皇后、王贵妃她们好多少。 被宁雨菡后来者居上,成了生生压了她一头的简淑妃,邓贤妃便已经够憋屈的了。 这会儿,她们跪着,宁氏却能够开开心心的和陛下一起并排坐着,还在那里和陛下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邓贤妃眸中掠过一抹戾芒: 陛下对宁氏的宠爱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大大出乎了预期。 如此,她又岂能容她? 思及自己的计划,邓贤妃唇角掠过一抹狞笑: 哼,宁氏,你很得意,是吧? 可惜,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计划顺利实施后,宁氏被打入深渊,万劫不复的样子了。 哈哈。 思及此,邓贤妃唇角微勾,转目瞥了一眼身旁,还一脸愤恨的盯着宁氏那边的王贵妃,唇角划过一抹讥诮: 还有你——王氏,你和你们王家人待会儿的反应与表情,必定也十分的精彩。 呵呵,这可真是一场大戏呐。 真真是叫人期待啊! 不同于后宫众人的各怀心思,一众王公大臣、及其家眷,耳听得陛下叫起,眼见得年轻帝王与简淑妃这位宠妃,双双安坐,便都依言起身。 见状,谢皇后、以及一众嫔妃们也都纷纷暂且歇了她们各自的小心思,纷纷起身。 居高临下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见状,又挥了挥手: 第318章 赐死? 乍一瞧见这一幕,原本觥筹交错的殿内,忽的陡然一静。 全场诡异的一阵静谧。 “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薛答应本人也是明显一怔,回过神来的她,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身子,试图以手掩住被撕裂的衣物,尽量遮掩住自己露在外头的大片肌肤和亵衣亵裤,然而,如此却根本就是徒劳,任凭她如何遮掩,都还是遮掩不住。 反而,因着她的这番动弹,原本就遮掩不住的衣物,更是刺啦一声,再次裂开。 伴随着这刺啦一声,衣衫再次裂开的声音,薛答应此时,已是衣不蔽体。 原本并没有怎么关注这边厢的李元珩,陡然听得惊呼声,下意识循声望去,眼见的便是这般情景。 见状,年轻帝王当即一皱眉,抬手一拍面前小几,俊脸一板,冷声斥道: “放肆!薛氏,你成何体统!” 闻得昭文帝的斥责,薛答应立时白了一张脸,抱着身子,尽量遮掩着身体,噗通一下跪倒于地,整个人已然是抖如筛糠。 也不知,是衣不蔽体给冻的,还是被吓的。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真不是故意的!呜呜——” 薛答应瑟瑟发抖的一迭声告罪,话到最后,她禁不住哽咽出声,带着哭腔。 她知道,她算是完了。 殿前失仪,还被这么多外男看到了身子。 这辈子,都不要指望得宠了。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得宠啊。 都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她入宫前可是没少听说,大家族的那些小妾们,若是被人看光了身子,不少讲究的人家都会令那小妾自尽以保清白。 大家族都尚且如此,那她…… 思及此,薛答应越发的瑟瑟发抖起来。 陛下该不会叫她自裁吧? 不要啊! 她不想死啊! 宁雨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一怔,还是坐在身旁的李元珩,那“啪”的一声,重重拍在小几上的声音,才令得她瞬间回神。 回过神之后,她当即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初夏使了个眼色。 初夏当即会意,随手拎了件斗篷,快步来到薛答应身前,将那斗篷往薛答应的身上一披,堪堪将薛答应身上给遮了个严实。 而此时,薛答应光顾着垂着头,瑟瑟发抖,倒是完全未曾察觉到这些。 不过,这一切,却都被居高临下,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给瞧了个真切。 见状,皇帝陛下挑了挑眉,似有些不解的转目望向坐于身侧的娇人儿。 虽未曾明言,那眼神,却十分直白。 明显就是在问,宁雨菡为何如此。 还叫贴身宫女过去给薛氏披斗篷。 那斗篷,好似还是雨菡她自己个的。 是宫人们随身带着,预备给雨菡她御寒用的。 这会儿,倒是便宜了那不知所谓的薛氏了。 啧,雨菡就是太心善! 迎上李元珩的目光,宁雨菡则是冲着她盈盈一笑,低声道: “总不好让薛答应,就这样大喇喇的杵在那里吧。” 说着,宁雨菡的目光,向着殿内众人那边一扫,目光在那些王公大臣、以及家眷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总不好让薛答应如此失仪。薛答应如何不打紧,可她丢的,却是陛下您的脸面。臣妾就不能坐视不理!” 宁雨菡正色道。 姝丽的面庞上,一派认真。 像极了一个正在极力维护丈夫尊严的小妻子。 说话时,宁雨菡还全程刻意压低了声音,只用她与李元珩二人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低语着。 李元珩不是傻子,岂会不知,宁雨菡因何会如此? 她是怕,让旁人听得这些,于他颜面有损,面子上挂不住。 毕竟,薛氏再怎么说,也是他后宫里头的妃嫔。 原来,雨菡这全都是为了维护他的颜面。 不知不觉间,这妮子就已经为他想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 思及此,李元珩心头一暖,颇有些动容的伸出大掌,一把握住宁雨菡柔若无骨的小手,目光缱绻的望向身旁的人儿。 他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坐在不远处的谢皇后,给一把打断: “陛下,薛氏该如何处置?” 谢皇后十分不耐的道。 眼中满是不忿与不耐。 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还只知道和宁氏,你侬我侬,两个人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真是…… 谢皇后按捺不住,索性开口直接相问。 闻言,跪在地上的薛答应,便是激灵灵的一抖,心中惶恐不已。 她正欲开口求饶,高坐于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却是淡淡开了口: “梓潼觉得,薛氏该如何处置?” 闻得谢皇后的话,李元珩循声转目望去,略略一挑眉。 听得皇上问自己的意见,谢皇后则是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道: “薛氏殿前失仪,令陛下、令皇室颜面受损,绝不能姑息。臣妾请陛下赐死薛氏,以保陛下与皇室清誉!” 她早就看这个薛氏不顺眼了。 原本,谢皇后便想要除掉这个薛氏,这会儿,便是天赐良机,谢皇后自是不会放过的。 她自是要借机,将这薛氏置于死地。 乍一闻得谢皇后的话,薛答应瞬间惨白了脸色,不住颤抖着大喊苦求: “不要!陛下、皇后娘娘,不要啊!不要赐死嫔妾。不要!嫔妾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千万不要赐死嫔妾啊——” 一边哀哀哭求着,薛答应一边砰砰砰不住的磕着头。 此时此刻,薛答应哪里还有什么得到陛下青睐、夺得帝宠,成为宠妃,宠冠后宫的心思啊。 在生与死面前,这一切都不足为道,皆是浮云。 她此时,只想能够活下来。 她不想死! 不想死啊! 然而,任凭着薛答应如何哭求,如何砰砰砰磕头,谢皇后都是无动于衷,坚持向昭文帝谏言,要赐死薛答应: “陛下,您可不能心软啊。为了您和咱们大胤皇室的颜面,这薛氏必须死!” 眼见得谢皇后如此坚持,李元珩则是挑了挑眉,一脸的不置可否。 谢皇后见状,还想要继续谏言,李元珩却已是转目望向端坐于身侧的宁雨菡: “简淑妃,你且说说看,这薛氏当不当赐死啊?” 第319章 打入冷宫 陡然间被昭文帝这么一问,宁雨菡原本言笑晏晏的俏脸,立时一肃,倏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着年轻帝王一福,正色道: “陛下乃大胤天子,万乘之君,无论前朝后宫,一切自有陛下一人乾坤独断,岂是臣妾一个后宫女子能够置喙的?一切自由陛下圣裁!” 宁雨菡此言一出,不待李元珩有所反应,谢皇后的面上,便是飞速掠过一抹不自然,面色也是登时变得不怎么好起来,她倏然转目望向宁雨菡,目光之中饱含阴鸷与怨愤,好似想要杀人一般。 可恶! 宁氏这贱人,她竟然这么说。 真是巧舌如簧! 说后宫女子不该置喙,这分明就是暗讽她刚刚一直谏言,要陛下赐死薛氏了。 关键是,经由宁氏这贱人这么一说,不就显得她这个做皇后,在陛下面前指手画脚,不遵圣意了么? 思及此,谢皇后心头便是一咯噔,打眼望向昭文帝。 谢皇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适才,她似乎是说错话了。 而一众王公大臣,在乍一闻得简淑妃所言之际,便是将头垂得更低,愈发尽量的缩小他们的存在感,压根都不敢出声。 简淑妃娘娘说的对啊! 陛下乃大胤之主,有什么是他不能做主的? 何况,此乃陛下的后宫之事,他们这些外臣,就更没立场插嘴了。 所以,还是静待陛下圣裁吧。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则是好心情的弯了弯唇,面上掠过一丝满意,微一颔首: “嗯,雨菡,你说的不错。倒是这么一个理儿!” 说着,年轻帝王便是伸出大掌,将俯身的宁雨菡给一把扶起,旋即,将她再次扶到身旁的椅子上坐定。 不得不说,宁雨菡适才的那番话,真真是说到了李元珩的心坎上。 一切自有陛下一人乾坤独断乾坤独断—— 嗯,这话,他爱听! 还是雨菡了解他啊! 真不怪,这满后宫中,他独对雨菡偏疼偏宠几分。 谁叫她这般懂事,又这般懂他。 不像…… 李元珩忽的一皱眉,倏然转目望向谢皇后。 前一刻,望向宁雨菡时,还是那般柔情蜜意;这一转目的瞬间,皇帝陛下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便是一片冷清: “皇后,简淑妃的话,你听到了么?你可有异议?嗯?” 谢皇后闻言,心头一凛: 陛下在众人面前,不唤她“梓潼”,又唤她“皇后”。 陛下这是恼了她了? “没有!没有!淑妃妹妹说的没错。一切自然全赖陛下圣裁,臣妾哪敢置喙?” 谢皇后僵硬着面庞,连连摆着手道。 心中却是愈发恨毒了宁雨菡。 宁氏这个贱人! 若不是你,陛下岂会突然恼了本宫? 你且给本宫等着,待会儿…… 本宫让你好看!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王丞相不由眸光一闪,心中冷哼: 看来,他这个皇帝外甥,对于乾坤独断,还是很有些执念的嘛。 不过,若是让他乾坤独断了,那他这个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堂堂丞相,还有地儿站么? 呵,这个外甥,终归还是太年轻! 王丞相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故作无事的垂首,饮下杯中酒。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一时之间,倒是未曾察觉到,自己这位丞相舅舅此时的心思。 见谢皇后如此说,李元珩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旋即转目,居高临下的睨了眼,跪在下头不住磕头、哭求的薛答应,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冷声道: “答应薛氏,御前失仪,有损皇室颜面,孟浪轻浮,不堪为后宫、亦不堪侍奉宫闱,即日起,罢黜答应位份,打入冷宫!” 这便是李元珩对薛答应的最终定夺。 今日乃是他的生辰,他并不想见血。 不过…… 这个不知所谓的薛氏,他也并不会轻饶。 乍一闻得李元珩之言,殿内便又是陡然一默。 下一刻,跪在那里的薛答应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嚎: “不!不要!陛下——,求您不要罢黜嫔妾,不要将嫔妾打入冷宫。陛下,不要啊——” 薛答应惨白着一张脸,痛哭流涕,整个人瑟瑟发抖。 冷宫是什么地方? 那样的地方,她怎么能去? 若是去了那里,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她可不想在冷宫了此残生啊! 她原本是有大志向的。 她的大志向,还没有实现呢,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打入冷宫? 不行! 不可以! 然而,任凭薛答应如何苦求,都不能改变皇帝陛下的心意,反而,面对她的哀嚎与哭求,李元珩明显十分不耐,不由得一皱眉,道了句: “聒噪!” 见状,方进忠当即冲侍立在殿中的一众宫人们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众宫人当即会意,几名距离稍近的小内侍,更是几步便来到薛答应……哦,不对,这会儿,已经是薛庶人了。 小内侍们几步来到薛庶人近前,七手八脚的拽了薛庶人,便往外走,任凭着薛庶人如何哭嚎、挣扎,也是徒劳。 不过一瞬,她就被几名小内侍连拖带拽的拉出了殿内,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见此情状,殿内霎时十分寂静。 无论是后宫一众妃嫔,还是那些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一时间,俱都不敢说话,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开口、一动弹,便触怒圣颜。 这……可就不妙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而见此情状,宁雨菡却是一笑,素手拿起几上的酒樽,转目冲着李元珩盈盈一笑: “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闻言,原本一脸冷漠的李元珩,一张犹如被寒霜冻住了俊脸,立时如冰雪消融,转目冲着身旁的娇人儿展颜一笑: “雨菡敬朕,朕岂有不饮之礼?” 说着,李元珩便是朗声一笑,径直拿起刚刚由小内侍斟满的酒樽,十分豪爽的将其一饮而尽。 见陛下的心情明显转好,殿内众人也都适时开口,笑着恭维、附和着道: “陛下真乃海量!” “就是!就是!” “陛下,臣也敬陛下一杯!” …… 经由宁雨菡这么一打岔,一时间,殿内转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生辰宴热热闹闹、如火如荼的继续进行…… 第320章 蠢蠢欲动 生辰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薛庶人之前那一出,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小插曲。 不过,有薛庶人的前车之鉴,一众原本打算借生辰宴之机,献艺博得昭文帝青睐的后宫嫔妃们,也都纷纷歇了心思。 没有一人胆敢跳出来,主动向陛下献艺。 君不见,前一个主动跳出来,毛遂自荐要献舞,博君眼球的薛庶人,这会儿,是有多惨么? 不仅被罢黜了位份,还被打入冷宫。 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啊! 冷宫是个什么地儿啊? 那是人呆的地界么? 光是想想,众嫔妃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嘶,怕了!怕了! 一时间,一众原本都急于争宠的嫔妃们,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然而,这群嫔妃们都歇了心思,有些人、有些诡计,却还是在蠢蠢欲动。 这边厢,宁雨菡一直笑盈盈坐于李元珩身侧,敬陪末座着,看着殿内众人同贺年轻帝王生辰,使出浑身解数来博君一乐。 间或,宁雨菡也会在一旁说上两句,亦或者是附和上几句,每每都能引得年轻帝王朗声而笑,分外高兴。 而见状,宁雨菡自是巧笑倩兮,成为了这生辰宴上一抹不可忽视的风景。 而见得这一幕,一众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们,便是不由对宁雨菡这位宠妃的认知,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看这样儿,简淑妃不仅盛宠,陛下只怕是一时都离不开简淑妃啊。 君不见,有简淑妃的陪伴,陛下这一整晚,都是分外的开心么? 而这一点,这满宫里头的嫔妃,包括皇后娘娘,可都是万万比不得的啊! 啧啧,这位简淑妃娘娘了不得啊! 众大臣、及其家眷们心思电转,都开始想着要如何和这位简淑妃娘娘往来交好了。 和这样一位宠妃交好、搞好关系,必定是没错的。 这位不仅深受帝宠,膝下还有皇长子呢。 未来…… 简淑妃娘娘的造化,可是还在后头呢。 宁雨菡又一番妙语连珠,逗得皇帝陛下朗声而笑,眼见得一众嫔妃和大臣们借机接过话头,对着李元珩便是好一通阿谀奉承,宁雨菡却侧过身,住了口,垂眸啜饮了一口,碧桃才呈上来的蜜桃汁。 恰在这时,银屏则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宁雨菡的身侧,冲着她耳语道: “娘娘,刚刚宁四小姐找个借口,突然离席。见她鬼鬼祟祟的离开,奴婢派去的人,已经悄悄跟过去了。” 乍一闻得宁雨凤鬼鬼祟祟的离了席,宁雨菡眼中划过一抹冷意与一抹讥诮,抬眸状似无意的瞥了眼银屏。 银屏见状,则是当即会意,冲她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 他们这边已然展开行动。 请娘娘放心! 宁雨菡秒懂了银屏的眼神之意,满意垂眸,继续小口小口的啜饮着杯中的蜜桃汁。 而银屏见状,则是趁着无人注意到她时,悄然退下,隐没于夜色之中。 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宫人们再次鱼贯而入,将席上的残羹冷炙给撤下,逐一呈上新的菜色。 其中一名小宫女,端着一盘满当当的红烧鲤鱼,来到宁雨菡面前的小几前,预备将这盘红烧鲤鱼呈到小几上,谁知,这小宫女手上却是突然微倾,一个不小心,将盘内的汤汁给弄撒了。 而这汤汁,则是好巧不巧溅到了宁雨菡的衣裙上。 “大胆!你怎么办事的?” 乍一见此情状,侍立在一旁的碧桃,不由斥道。 小宫女则是被唬得不轻,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忙不迭磕头求饶: “娘娘恕罪!简淑妃娘娘恕罪啊!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宫女一脸委屈又惶恐,一迭声的道。 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刚刚,她端着盘子的时候,明明都是稳稳的。 谁知,来到简淑妃娘娘跟前时,却是冷不丁不知被何人在后头绊了一下,才会…… 她虽努力稳住身形,却还是不小心将汤汁溅到简淑妃娘娘的衣裙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呜呜。 小宫女惶恐不安到不行,险些没有直接哭出来。 “行了!你也别凶她了。看把她给吓的。” 宁雨菡眸光微闪,冲着碧桃摆了摆手。 抬眸冲一旁的初夏眨了眨眼,初夏当即会意,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李元珩的声音,适时响起: “雨菡,你没事吧?可有被烫到?” 说着,李元珩还目露关切的好生打量起宁雨菡来,视线定格在她被汤汁溅上的衣裙上,眉心不由得一蹙。 “陛下,臣妾无碍!” 宁雨菡闻言,摆了摆手。 李元珩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转目颇有些恼怒的望向那名跪在地上,一迭声认错求饶的小宫女,正欲发作,宁雨菡却抢先一步开口道: “陛下,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臣妾也无事,不若便饶恕了这小宫女吧。” 似怕昭文帝会不允,宁雨菡又轻拍着李元珩的手背,笑盈盈道: “今日是陛下生辰,理该阖宫同乐才是,不宜责罚宫人。陛下,就这样吧!” 一番话说得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心头微暖。 他的雨菡,就是这般善良、这般善解人意。 一心只为他着想。 都这个样儿了,还不忘他的生辰。 这妮子,是存心要为他积福呢。 如此,他还能说什么? “嗯,就依雨菡你。” 李元珩微一勾唇,略略颔首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笑,挥手示意那名小宫女退下。 小宫女见状,则是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起身离开。 将这一幕瞧在眼里,谢皇后则又是一番咬牙切齿,只觉得李元珩和宁雨菡二人之间,这番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画面,实在碍眼。 而王贵妃,则是一脸不忿的冷哼一声,便是撇过头去,俨然也是不愿再看。 倒是邓贤妃则是始终保持着温婉和善的笑,见得帝妃如此,她还笑着感叹: “简淑妃妹妹真是满心满眼都是陛下,怪不得陛下如此宠爱妹妹你呢。陛下和简淑妃妹妹郎情妾意,真真是一对璧人!” 此言一出,一旁的谢皇后和王贵妃,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而邓贤妃则是恍若未闻,只是朝着宁雨菡被污的衣裳上瞄了一眼,一派关心的道: “简淑妃妹妹,你还好吧?你这衣裙……可要去换一身?” 第321章 三妹——,简淑妃娘娘,等等我! 闻得邓贤妃的话,宁雨菡眸光微闪,顺着邓贤妃的视线,垂眸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但见原本好好的衣裙,此时已被溅上的汤汁所污,且污渍还十分明显,衣裙上俨然已经脏污成一片。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拧眉: “有劳贤妃提醒了!” 说着,宁雨菡又转目望向李元珩: “陛下,且容臣妾去换身衣裙。” 她这般模样,若再继续留在宴席上,便是有些有碍观瞻了。 往大里说,还搞不好会被冠以御前失仪,有损皇室体面的大帽子。 毕竟,她乃皇妃,往这边一站,代表的便是天家气象、与昭文帝这个今上的威仪与荣光。 是以,仪容仪表,还是需得注意些的。 李元珩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雨菡且去吧!” 言罢,年轻帝王又轻拍了拍宁雨菡的手背,在宁雨菡耳畔柔声耳语了一句: “快去快回!” 闻言,宁雨菡回以一笑,点了点头,脆生生应道: “臣妾知道啦~” 言罢,宁雨菡便径直起身,仪态万千的冲着李元珩行了个万福礼,这便施施然向着殿外走。 见得帝妃二人之间的你侬我侬、分外默契,谢皇后与王贵妃又十分看不顺眼的暗自冷哼一声。 旋即,这二人又都齐齐转目望向邓贤妃,眸中皆都有些幸灾乐祸: 啧,叫你丫装贤惠、充和善,结果被人家晾在这里,光顾着和陛下柔情蜜意去了。 就问你丫气不气! 迎上谢皇后与王贵妃的目光,秒懂了这二人的眼神之意,邓贤妃面上故作无事,依旧端着一副温良谦和的笑容,内心却也是颇为气闷。 抬眸瞅了眼,一直默默注视着宁雨菡离去的年轻帝王;又瞥了眼渐行渐远的简淑妃,邓贤妃的眸中泛着冷意: 小不忍,则乱大谋。 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 她且再等等。 别看宁氏这会儿,笑得如此粲然,待会儿…… 只怕她是连笑都笑不出来! 呵。 于绝大多数后宫嫔妃、以及在场的王公大臣、家眷们而言,适才那一幕,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简淑妃娘娘的短暂离开,也并不妨碍生辰宴的继续。 丝竹管乐依旧不断。 接着奏乐,接着舞。 殿内依旧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坐在不起眼角落中的宁雨薇,一直勾头向着正中央上首位置这边望去,自是将适才的这一切,给瞧了个正着。 见状,宁雨薇禁不住目光微闪,乍一瞧见高坐于昭文帝身侧的宁雨菡起身离席,向着殿外而去,宁雨薇便是也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溜烟儿跟了过去。 宁东山、谢氏、宁耀祖、宁耀威几人,都被眼下的天家富贵与热闹,给迷了眼,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倒是宁耀仁察觉到了宁雨薇的异样。 眼见得大姐匆匆离席,宁耀仁刚欲起身去追,又碍于怕动静过大,惹人侧目,只得歇了起身追过去的心思。 毕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三姐的体面。 他可不想旁人在背后议论说,三姐这个宠妃的家人没规没矩,令得三姐没脸。 不过…… 望着宁雨薇的背影,宁耀仁不由得皱眉: 大姐和之前鬼鬼祟祟溜出去的四姐,她们俩究竟是要去做甚? 这可是皇宫!她们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啊! 就在宁耀仁皱眉之际,宁雨薇已经一溜烟儿奔到了殿门口,而此时,宁雨菡才一脚跨出殿内: “三妹——,简淑妃娘娘,等等我!” 被初夏与碧桃簇拥着向着外间而去的宁雨菡,乍一闻得这道颇有些熟悉的呼唤,脚下步子便是倏然一顿,下意识循声转目回首望去,便见宁雨薇这个大姐,正疾步向着她这边奔来。 见她回眸望来,宁雨薇更是不住冲着她挥手。 见状,宁雨菡一挑眉: “大姐,你这是……” 就在她说话间,宁雨薇已然快步奔到她面前: “娘娘,您这是要去更衣么?我陪您一起去吧。” 宁雨薇一改往日木讷,十分热络的道。 话里行间,还透着几分急切。 言罢,宁雨薇便目光灼灼的望向宁雨菡,一副生怕宁雨菡会不同意让她同去的模样。 心中更是已经在想着,要再说些什么,说服宁雨菡带着她一起。 将对方的迫切瞧在眼里,宁雨菡又是一挑眉,眸中闪过一抹玩味: “哦?大姐想与本宫同去啊……” 宁雨薇闻言,忙不迭点头,似怕宁雨菡不肯答应,正欲张口,继续游说,谁曾想,宁雨菡便是径直一点头: “行吧。那大姐便与我一起吧。” 宁雨菡十分好说话的道。 言罢,她便是径直转身,娉娉婷婷的迈出殿门。 乍一见此情状,宁雨薇不由一怔,似是未曾料到,宁雨菡竟是这般好说话: 这个宠妃三妹,就这般容易的同意了? 宁雨薇刚欲出口的一番话,就这么被生生堵在了嗓子眼,整个人不由一怔。 再一瞧,便瞧见宁雨菡已在初夏、碧桃的簇拥下,走了个老远,宁雨薇霎时间回神,再也顾不得多想,拎起裙摆,便是一路疾步追了过去。 寻了一间离正阳殿最近的宫室,宁雨菡径直推门而入,宁雨薇见状,自也是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初夏与碧桃,则是领着前去永安宫取了干净衣裙的宫人,一起进屋,张罗着给宁雨菡更衣,又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期间,有当值的小宫女端了茶点过来,摆放在桌上,旋即,也不停留,不过冲着屏风后,正换着衣裳的宁雨菡恭恭敬敬的一福,这便径直退出了屋内。 一时间,初夏、碧桃,以及几个跟进来的宫人,都在屏风后,张罗着替宁雨菡更衣梳洗,倒是只余宁雨薇一人,孤零零呆在前头,身边更是无有一名宫人侍奉在侧。 若换做是以往,宁雨薇还指不定要怎样心头发酸,觉得人人都是捧高踩低,三妹这个宠妃何等风光,呼奴唤婢,而她,却是孤身一人,无人瞧得起,何等的凄凄惨惨戚戚。 然而此刻,宁雨薇不仅未曾有丝毫感伤,反而十分的乐见其成,心中止不住暗自窃喜。 …… 第325章 陛下,奴才带您去寻简淑妃娘娘 小内侍一路奔至李元珩近前,冲着李元珩躬身一揖,不待李元珩有所反应,便是一迭声道: “陛下,简淑妃娘娘在那边。奴才带您去寻简淑妃娘娘去!” 乍一见得这突然跑过来的小内侍,李元珩便是眉头一蹙,眼见得对方跑到他跟前,李元珩正想斥责这小内侍冒冒失失,好没规矩,忽听这小内侍所言,李元珩眉头一挑: “你怎知,朕要寻简淑妃?嗯?” 李元珩眸光微眯,打量了面前这小内侍一眼,冷声道。 闻言,小内侍不由得一个激灵,却仍旧强笑着道: “这……陛下,便是简淑妃娘娘差了奴才过来请您过去的。” 闻言,李元珩眸光一闪: 他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 这小内侍的话,很是令人生疑。 莫不是什么人假借雨菡的名义派过来的? “陛下,简淑妃娘娘就在前头的厢房,您随奴才来啊!” 见李元珩并未曾再开口,却也并不急着走,小内侍便又一迭声的道。 话里话外,便是想要李元珩跟他走。 李元珩见状,一挑眉,旋即挥了挥手: “既如此,便带路吧。” 李元珩决定将计就计,跟着这小内侍过去瞧瞧。 看看对方究竟为何这么卖力的,非要拉他过去那个厢房。 莫不是,那厢房之中,有什么猫腻? 反正,他乃天下之主,皇宫更是他的地盘,实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还会怕被眼前这么一个小内侍,给算计了去? 呵,笑话! 李元珩此言一出,小内侍忙不迭点头: “是!是!陛下,您这边请!简淑妃娘娘,就在前头的厢房呢。” 旋即,小内侍便颠颠儿的领着李元珩,将其往附近一个宫室中的厢房引。 眼看着,昭文帝这条“大鱼”即将上钩,小内侍于心中暗自吁了口气。 谁曾想,就在他带着李元珩拐了个弯,正预备进殿,去往那厢房之际,迎面便撞见了在初夏、碧桃等一众宫人簇拥之下,款步而来的宁雨菡。 “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乍一见得李元珩,宁雨菡便是一挑眉,冲着年轻帝王盈盈一笑,说话间,她便已施施然走到了李元珩的身前,伸出小手,一把挽住了李元珩的胳膊。 “嗯,朕是来寻你的!” 但见得佳人在侧,李元珩原本冷硬的眉眼,立时变得柔软,禁不住唇角微勾。 闻言,宁雨菡则是兀自笑弯了眉眼: “哦?原来陛下是来寻臣妾的啊。” 见这娇娇人儿,一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李元珩的唇角又是一勾,心情霎时间也变好了许多: “走吧!咱们一起回殿。” 既已寻到了这小人儿,皇帝陛下便准备打道回府,回返正阳殿了。 然而,宁雨菡却是不依,只见她又冲着年轻帝王眨了眨眼,娇声道: “陛下,既然您也出来了,不若便陪臣妾在外头走走吧~?” 她可不打算让昭文帝这么早就回正阳殿去,不然,接下来的“大戏”该如何唱? 要知道,对于接下来的一场“大戏”,宁雨菡可是挺期待的呢。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 这妮子是不想回去了? “好!朕便陪雨菡你一起走走!” 李元珩心头一软,想也没想,便径直一点头。 这小人儿不过这么一丁点小要求,他又岂会不满足? 说话间,李元珩已一把牵起了宁雨菡的素白小手,而宁雨菡则是一指前方不远处的假山后头: “陛下,那边好像有昙花哦~,也不知道,这会儿会不会开,咱们过去瞧瞧吧。” 对此,李元珩自不会有异议。 闻言,他只是轻“嗯”一声。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便甜甜蜜蜜的携手向着假山后而去。 末了,宁雨菡还不忘回头,冲着初夏使了个眼色。 初夏见状,当即会意,点了点头。 而之前那领着李元珩过来这边的小内侍,在宁雨菡出现时,整个人便是不好了。 此时的他,已是面色惨白,不住发抖。 适才,帝妃都在,他压根不敢动弹。 只能瑟缩在一旁,努力减少存在感。 生怕皇帝陛下和简淑妃会突然注意到他,亦或者是想起他。 乍一见得陛下和简淑妃二人携手离去,这小内侍眼珠子一转,便欲脚底抹油开溜。 谁曾想,却是被初夏等人,给齐齐围住: “怎么,想溜?” 初夏斜睨了这小内侍一眼,冷哼一声道: 第326章 谢皇后出动 “哎呀~,陛下~” 宁雨菡不依的扭了扭身子,娇嗔的睨向年轻帝王,又冲着前方不远处一指: “陛下,你瞧!这夜间的景色,也真是别有一番韵致呢。咱们便好好欣赏一下吧。六郎~~” 言罢,宁雨菡冲着李元珩甜甜一笑,小手轻轻拉着皇帝陛下的衣袖,一摇一摇,冲着李元珩撒着娇。 而显然,咱们的皇帝陛下明显很吃她这一套。 见状,李元珩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一个不小心,唇角扬起的弧度,便欲与那高悬于夜空的弯月试比高,他想也不想,便乐呵呵径直一点头: “嗯,好!听雨菡的!这夜景确实不错。咱们且好好欣赏。” 帝妃二人相视一笑,便就这样揭过了之前的话题,开始愉悦的欣赏起这醉人的夜色来。 约莫一刻钟后 正阳殿 见昭文帝出殿之后,久未返回殿中,谢皇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英国公夫人何氏也是一样。 谢皇后母女二人,遥遥相望,彼此相视一笑,自以为,她们的计划是得逞了。 君不见陛下出去这么久了,都未曾回来么? 必定已经…… 哈哈哈。 不过,宁氏那贱人,怎的还未回来? 她还预备带宁氏亲临现场,让她看看皇上和她那嫡妹颠鸾倒凤、活色生香的场景呢。 心中如此想着,谢皇后按捺不住,嘟囔起来: “简淑妃去哪儿了?怎的还不回殿?” 虽是嘟囔,谢皇后的音量也不算小。 反正,这一番话,就被坐于不远处的王贵妃与邓贤妃,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王贵妃当即一撇嘴: “管她呢?皇后,你这是转性了?竟还关心起简淑妃来了?” 现在,她最烦的便是这夺了帝宠的宁氏。 谢皇后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王贵妃当即就气不顺,刺了谢皇后几句。 闻言,谢皇后当即面色铁青,正欲开怼。 一想起,今晚她还有要事。 正事要紧。 这才生生歇了和王贵妃开怼的心。 而眼见得谢皇后与王贵妃相看两厌,剑拔弩张,一副随时都要掐起来的模样,同样将谢皇后刚刚那番话,听了个正着的邓贤妃,则是故作不知,依旧一派端庄温婉模样,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啜饮了起来,垂下头去的瞬间,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冷意与讥嘲: 呵,皇后这问也是白问。 宁氏她是回不来了。 眼下,她正…… 呵呵。 邓贤妃于心中冷笑,抬眸不经意瞥了犹自气鼓鼓,瞧什么都不顺眼的王贵妃一眼,心头又是禁不住冷笑一声: 王氏,这会儿,你就跳脚了? 待会儿,你要怎样? 哈哈,她已经迫不及待看这些人的惨样儿了! 谢皇后、王贵妃、邓贤妃三人,皆各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间,三人也并没有多言。 又过了一会儿,眼见得昭文帝和宁雨菡还是都未曾回来,又瞅了眼殿中的更漏,谢皇后和英国公夫人何氏都有些按捺不住。 母女二人不由隔空以眼神示意: 谢皇后:娘,宁氏那贱人怎的还不回来?陛下出去,都有一会儿了,咱们还需再等么? 谢皇后很担心,就此错过了最佳时机,那可就…… 英国公夫人何氏此时的想法,俨然也与谢皇后一模一样。 迎上谢皇后投注过来的目光,她秒懂了谢皇后的眼神之意,当即冲着谢皇后使了个眼色。 眼神之意,尤为明显,分明就是在说—— 机不可失。 不必再等了,咱们这便带着众嫔妃与一众王公大臣过去那厢房。 此事便成了! 至于宁氏,不必再等了! 若是为了等宁氏回返,而错过好不容易谋划的这一切,那才叫做得不偿失。 谢皇后自也秒懂了英国公夫人何氏的眼神之意,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微微点了点头。 打定了主意。 于是乎,谢皇后便按捺不住,开口道: “咦,陛下怎的这么久还未回来?” 言罢,她又转目望向王贵妃、邓贤妃等一众嫔妃、并一众德高望重的王公大臣,面上一派担忧的道: “不若咱们出去看看,寻一寻陛下吧。” 谢皇后此言一出,众嫔妃与众王公大臣自不会有异议。 事实上,他们也都觉得,陛下离席着实有些久了,正在心中暗自犯嘀咕呢。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提议,无论是嫔妃,还是王公大臣,自是断没有不应的。 众人齐齐应是。 而谢皇后则是已经倏的一下,自座位上站起,迫不及待的向着殿外奔去。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谢皇后这是有多担忧昭文帝呢。 见此情状,嫔妃们和王公大臣们也都纷纷跟在了谢皇后的后头,出了正阳殿。 才一出正阳殿,一名小内侍便奔了过来: “娘娘,前方殿宇那边……那边……” 小内侍冲着谢皇后躬身行礼,一张脸却是涨得通红,期期艾艾的道。 一副十分为难、又十分难以启齿的模样。 见他如此,谢皇后挑了挑眉,眸中染着一抹兴奋,追问道: “把话说清楚点!前方殿宇那里怎么了?” 顿了顿,谢皇后又似才想到什么,不由惊道: “可是陛下在那里?瞧你这幅模样,难不成有什么不妥?” 小内侍闻言,神色很是有些讳莫如深,连连摆手,正欲说些什么,谢皇后却只当这小内侍是“自己人”,正在同她演戏,目的便是要将她身后的一群人,往那厢房那边领。 在谢皇后看来,此时,那厢房内,必定是个打得火热,昭文帝必是在与那小宁氏干柴烈火呢。 毕竟,那屋子里头燃着的香,可是她精心准备的。 只要闻上一点,人便会饥渴难耐,不及时纾解肯定是不行的。 而陛下,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还不是一点就着。 怎么可能忍得了? 谢皇后都想好了,待会儿进屋之后,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炉香换掉便是。 如此,便是天衣无缝。 任是陛下事后调查起来,也查无头绪,这“火”烧不到她的头上。 一切,于她无关啊! 哈哈。 思及此,谢皇后的面上掠过一抹得意,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英国公夫人何氏,眸中也同样闪过得意。 旋即,谢皇后也不待那小内侍继续答话,便直接冲众人一挥手: “走!咱们过去瞧瞧!” 第328章 皇帝表哥,你还不知道吧?出事了!出大事了! 宁雨菡与李元珩二人,原本正在太明湖畔,欣赏着湖光山色。 还真别说,太明湖畔风景优美,假山环绕,白日里风光便很是宜人。 而这夜间里赏起景儿来,也是别有一番韵致。 值此万寿节之际,阖宫上下俱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悬,映照着太明湖上灯火通明,如梦如幻,引得帝妃二人在此驻足流连。 皇帝陛下难得来了雅兴,即兴赋诗一首,宁雨菡自是拍手叫好,充当忠实听众,外带皇帝陛下的夸夸机。 各种花式、却又诚意十足的夸赞,只哄得李元珩笑逐颜开。 宁雨菡又很是应景的同样赋诗一首,听得皇帝陛下禁不住频频点头,既欣喜、又愉悦的勾唇望向身侧的佳人。 他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眼前这娇娇人儿了。 如此美丽又内秀,事事体贴,处处关心,又能和他聊到一处、想到一处,彼此相谈甚欢,从不冷场、不扫兴,还能够彼此投契,每每都能产生共鸣的解语花—— 这样的女子,满宫里,甚至这世间,只怕都再难寻觅。 试问李元珩又怎能不喜欢? 一时间,帝妃二人之间,俨然是一派柔情缱绻,你侬我侬。 就在二人气氛正好之际,忽闻身后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那边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喧哗?” 李元珩循声望去,禁不住拧眉。 宁雨菡同样循声望了过去,闻言,禁不住眸光微闪,复又抬眸浅笑: “陛下,咱们过去瞧瞧,不就知晓那边究竟为何如此喧哗了么?” 闻言,李元珩不情不愿的缓缓点头。 显然,被不知所谓的人与事,打扰到了他与宁雨菡的有爱独处,年轻帝王明显很不高兴。 不过,这会儿,原先的那点子旖旎心思,也瞬间被搅和了个一干二净,李元珩十分败兴。 哼,他倒要去瞧瞧,那边厢究竟在干嘛。 究竟为何如此喧嚣! 见得年轻帝王明显一脸不爽,宁雨菡不由暗自好笑。 心道: 陛下,您这就不高兴了? 别介啊。 让臣妾带你去瞧一场“大戏”去! 好大一场戏,您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第332章 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闻得年轻帝王的话,英国公谢志远当即怔愣在当场。 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完了! 全完了! 自父亲老英国公去世之后,他们英国公府上便再没掌过任何实权。 这些日子以来,谢志远原本一直在谋划着,向陛下谋一个实缺,做个手握实权的国公爷。 如此,才可保他们英国公府百年基业。 之前,他便一直上奏,请求陛下在朝中给他一个官职,也好相辅社稷。 屡次上奏,陛下都未曾应,只是说会予以考虑。 谢志远便一直在等着陛下松口,对自己委以重任。 谁知,还不待陛下松口,便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 陛下刚刚那番训斥,令得谢志远颜面无光,更是彻底断了谢志远原先的那点子想望。 陛下刚刚那番话,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自己想要谋个有实权的高位,怕是断不能够了! 思及此,谢志远心中不由一阵恼怒。 眼见得一旁的何氏还在那里哭哭啼啼,一脸委屈,甚至,还想要追上去,向陛下继续分辩。 一时间,谢志远禁不住怒从心中起,抬手便是给了何氏一个大嘴巴子。 许是这一巴掌用力过猛,何氏被扇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英国公谢志远,陡然瞪大了双眼质问道: “老爷,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她乃是名门闺女,又嫁入英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女儿又做了皇后,何氏一向便是高高在上,是何等的尊贵。 几十年来养尊处优,和英国公谢志远,这些年来,虽不算鹣鲽情深,却也算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何尝遭受过如此待遇? 更过分的是—— 自家老爷居然打她! 活了几十年,何曾有人对她动过一个指头? 谢志远这厮,居然打她! 他怎么敢?!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自己,他居然打她! 何氏心中委屈更深,眼中隐瞒怒火。 与此同时,英国公谢志远也同样怒不可遏。 见何氏如此质问于他,他当即剜了眼何氏,怒声喝道: 第333章 啪啪打脸 不同于邓贤妃,其余一众人等,可没有她那般的小心思。 但见得陛下向着那处宫室款步踱了过去,其余一众嫔妃与王公大臣们,也赶紧跟了上去。 人总归都是有好奇心的。 他们也好奇,那宫室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状况,以至于,刚刚那小宫人那副神情做派。 见得众人就这样跟在了昭文帝的后头,向着那处宫室而去。 原本暗忖中的邓贤妃,也霎时回神,轻移莲步,跟随着大家一起向着那宫室而去。 一众人等才刚一来到此处宫室门口,隐隐便听得里头传来颇为暧昧的声响。 其动静之大,比之适才,他们在之前那个殿宇门口听到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众人皆都怔愣在当场。 你望望我、我又望望你,皆是一脸懵逼: 不是吧? 这里还有? 什么人这般大胆。 皇宫大内也敢如此放肆! 乍一闻得室内的声响,李元珩也是面色一凝。 而走在最前头的王贵妃,则是柳眉倒竖的重重呸了一声: “哪路狗男女在此偷欢?也不看看这是何处?还不给本宫滚出来!” 说着,王贵妃便几步走到那发出声响的房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然后,在看到室内的光景时,王贵妃便是直接怔愣在当场。 而与此同时,随着房门被推开,一众人等也都瞧清了屋中的情景: 但见房间内,衣物散乱一地,一对男女,正在一张软榻上,忘我交缠,整个房间,弥漫着靡乱之气。 二人激战正酣,十分投入,似是丝毫未曾察觉,他们此时已被这么多人围观。 甚至,就连房门被大力推开,这二人也并未发现,依旧纵情不已。 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不少嫔妃与王公大臣,一眼就认出了,这名男子是何人。 此人,可不就是王家大公子王崇义——王丞相的嫡长子,王贵妃的嫡亲大哥么? 认出王崇义的一刹,众嫔妃与一众王公大臣,皆都齐齐转目望向王贵妃,或偷笑、或幸灾乐祸: 刚才就属你王贵妃闹得欢,嚷嚷得最大声,结果如何? 跑来逮丑事,结果却撞见了自己嫡亲大哥的现行—— 啊哈哈哈哈。 真真是笑死个人! 怪道之前那个小宫人,被王贵妃再三追问,却是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肯说呢。 这叫她怎么说啊? 对方可是王贵妃的嫡亲大哥,她要是说出来,王贵妃还不得直接恼羞成怒啊? 哈哈。 不过,这会儿,倒是轮到王贵妃被啪啪打脸了。 该! 谁叫你丫那么狂? 想看好戏? 这下子,倒是叫大家伙儿齐齐看了一场好戏呐。 不过,对于王崇义竟会有此举,众人也并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这个王家嫡长子,可是满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素来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且荤素不忌。 他会做出在皇宫大内与人厮混的事儿,这—— 一点也不意外,好吧? 迎上众人投注过来的或探究、或戏谑、或看好戏、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王贵妃好似被什么给烫了一般,瞬间回神,一张明丽的面庞,霎时间涨得通红。 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恼的。 亦或者,两者都有。 王贵妃羞愤异常,气得直跺脚: “大哥——王崇义,你在做甚?” 伴随着王贵妃的一声暴喝,原本正在奋战之中的王崇义,猛的停下动作: “谁在叫我?是谁?” 这声音,怎的这般耳熟呢? 听声音,怎么好似是他那嫡亲妹妹在唤他? 王崇义下意识循声转目望去,便见王贵妃正叉腰站在房门口,黑沉着一张俏脸,怒瞪着他。 见此情状,原本还有些意乱情迷的王崇义,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一边迅速捡起衣物,披在身上,一边一脸惊愕的望向王青鸾: “妹妹,你怎会在此?” 闻得王崇义的话,原本就极为恼怒的王贵妃,险些被自己这个蠢哥哥,给气得一个倒仰,当即冲着他怒目而视,十分没好气的道: “你还好意思问本宫?本宫还要问你呢。大哥,你平日里怎么胡来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在这里……大哥,你要气死本宫么?”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 大哥竟然公然在这里,和女子胡天胡地! 与女子胡天胡地,也就罢了。 竟然还被这么多人,给撞了个正着。 让众人看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给她闹了这么大一个没脸! 关键是,皇帝表哥还在这里呢。 这叫皇帝表哥怎么看她啊。 那原本阖着眼,一脸迷醉的女子,被王贵妃高声怒喝所惊醒,也猛然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乍一瞧清眼前的情状,她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啊——” 旋即,她便下意识起身,捞起散落在一地的衣物,胡乱的往身上披。 而此女的这般动静,无疑成功吸引了王贵妃的注意。 见状,王贵妃便是一皱眉,也不再训斥自家大哥,而是将“炮火”全都集中在了此女的身上: “好你个浪蹄子!居然敢在皇宫大内公然勾引本宫的大哥!你该当何罪?贱人!如此淫荡,阖该将你去浸猪笼!” 那女子俨然被王贵妃给唬得不轻,禁不住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他。还望娘娘明鉴啊。” 说话间,那女子的面上,已噙满了泪水。 似生怕她的话,无人相信,她又倏然扬首,望向立于昭文帝身侧的宁雨菡,一迭声的哭求道: “三妹,简淑妃娘娘——,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是……我没有!没有!” 原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宁雨菡的那个“好大姐”——宁雨薇。 “三妹?简淑妃,这贱人,不会和你有关吧?” 乍一听得宁雨薇的话,王贵妃便是倏然转目望向宁雨菡,十分不客气的出声质问道。 不仅是她,宁雨薇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众嫔妃、以及众王公大臣,也都刷的一下,齐齐转目望向宁雨菡。 人人目光如炬,眼神之中,有质疑、有审视、也有猜测…… 立于众人之中的夏才人,则是兀自掩唇一笑,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便是一语道破天机: “贵妃娘娘您还不知吧?此女乃简淑妃娘娘的大姐——宁雨薇。” 第335章 偏心! 宁雨菡是不知宁雨薇此时心中所想,不然,她真的不介意给宁雨薇答疑解惑,告诉她,这完全是出于她的幻觉。 事实上,闯入这房中的,并不是昭文帝,而是王崇义,而她巴巴迎过去,主动投怀送抱的,也是王崇义。 再然后,将她拉到那张软榻上,胡天胡地的,也是王崇义。 和昭文帝何干? 而宁雨薇之所以,会产生幻觉,一直以为,那人是昭文帝—— 这都是她喝的那杯加了“料”的茶水,起的作用。 那药里头,可是有致幻的作用的。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许是宁雨薇实在太想入得宫中,成为宠妃,获得君恩。 这才会将王崇义当做了李元珩,才会投怀送抱,有了这后头的一切。 而王崇义,他应该是没有被药物所控住的。 事发时,这厮应该是完全清醒的。 不过,这么一个游历花丛、且荤素不忌的纨绔子,面对女子的投怀送抱,他自然也是把持不住的。 一时间,欲念上头,便就不管不顾的把人直接拉到软榻上,成就了好事,这也不足为奇。 于是乎,事情也就变成眼前这般了。 而这一切,便成了宁雨薇口中的“她不想的,她是被迫的”。 是啊! 她是不想跟王崇义…… 若是那人是昭文帝,此时,她这个大姐,只怕又是另一副嘴脸吧。 思及此,宁雨菡眼中再次闪过讥嘲。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而就在这时,一直沉着一张俊脸的年轻帝王,也终于开口了: “够了!王崇义,赶紧穿好衣服,给朕滚回正阳殿去。” 李元珩板着脸沉声喝道。 这厮还在这里衣冠不整的,成何体统? 见状,李元珩只皱眉,只觉得好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何况,雨菡还在场呢。 一想到这儿,李元珩愈加不爽起来。 乍一听得李元珩此言,原本正在哀哀哭求的宁雨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面色陡然一白。 她总觉得,皇帝陛下适才的话,分明也是在影射她。 慌乱的穿好衣物,宁雨薇抬眸向着年轻帝王那边瞅去。 却恰好与李元珩那冷漠之中,毫不掩饰厌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宁雨薇整个人一僵,一颗心如坠冰窟。 整个人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跌坐于地: 没指望了! 她是彻底没指望了! 那飞上枝头变凤凰,进宫侍君,成为宠妃,享尽荣华富贵的美梦。 终归只是一场美梦。 而这场美梦,终归是碎了! 不可能了! 再也不可能了! 不同于宁雨薇此时的心如死灰,玩得昭文帝的话,王崇义,则是一迭声应是: “是!是!陛下!遵旨!” 七手八脚的将衣物往身上套,作势便欲夺门而出。 他虽纨绔惯了,可是,被众人这么盯着,尤其是,这里还有他那个皇帝表弟兼妹夫在场,王崇义心里头还是莫名很是发怵的。 自然还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好! 然而,对此,王贵妃却是不依: “皇帝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干嘛光只凶我大哥?都是这宁雨薇狐媚下贱,勾引的我大哥。宁家家风不正,皇帝表哥,你难道就不该惩治一番么?” 凭什么就只斥责她大哥啊? 明明都是宁氏那大姐的错。 是她下贱! 然而,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 “如此,朕是不是也应该好好惩治一番王崇义,于皇宫大内于人厮混之罪啊?待会儿,朕少不得要与舅舅说说,让他好好管一管王家众人。王家的家风,也阖该好好正一正了!” 轻飘飘的一番话,则是令得王崇义与王贵妃兄妹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一听得李元珩提起王定邦,王崇义心中便是一咯噔。 糟糕! 若是此事,叫父亲知晓了,还不得把他打得屁股开花啊? 不要啊! 王崇义心虚又慌乱,再也顾不得其他,便飞速窜了出去。 溜了!溜了! 他就不留下来碍陛下的眼了。 再留下来,陛下还指不定怎么治他呢。 而乍一闻得李元珩这话,王贵妃的面色,则是一白,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好看起来。 什么叫做我家的家风,也阖该好好正一正了? 她就算再愚钝,也听出了昭文帝的话中之意。 皇帝表哥分明就是在说—— 说的好像你们王家的家风就很正似的。 就这,也好意思,口口声声说宁家家风不正。 笑话! 若要惩戒,还是先惩戒王家吧。 眼见得自家大哥,犹如一直过街老鼠一般,慌不择路的窜了出去,王贵妃险些气得一个倒仰,望向李元珩,跺脚嗔道: “皇帝表哥——” 这样的局面,她怎么能依? 必须要扳回一城。 不然,她多没面子? 然而,李元珩却显然并不想和王贵妃多做废话。 年轻帝王只是冲着一众人等,略一挥手: “都散了吧。随朕一同回正阳殿!” 毕竟,生辰宴还并未散,这么多人,呼啦啦全挤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儿? 戏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该回去了。 闻言,原本杵在那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众嫔妃与众王公大臣们,齐齐回神,立时恭声应是。 皇帝陛下都这般说了。 他们哪里敢不应啊? 话说,今儿个这一场、接着一场的大戏,可真是精彩啊。 哈哈。 不过,接下来的后续,便不是他们能够窥探的了。 见好就收得了! “雨菡,咱们走。” 见众人恭声应是,李元珩又转目望向立于身旁的宁雨菡,柔声道。 自始至终,于之十指交握,不曾放开宁雨菡的手。 宁雨菡闻言,自是回以年轻帝王一计浅笑,点头应是。 见状,李元珩略一弯唇,携着宁雨菡,便径直转身,大步向着外间而去。 全程没有再向着王贵妃投注过去一个眼神。 而眼见得帝妃二人彼此相携离去,不管众人心中究竟何等心思,一众嫔妃与王公大臣们也都竟皆跟上。 唯余王贵妃,立在那里干瞪眼,直跺脚: “偏心!皇帝表哥,你怎能如此偏心?” 事到如今,王贵妃若再不明白,昭文帝明显就是偏向宁雨菡,压根就不会发作宁雨菡和宁家,那她就真是个棒槌了。 是以,王贵妃才会这么气啊。 啊,真的好气啊! 第336章 祝六郎生辰快乐 经过之前那一连两场的小插曲之后,再入正阳殿,一众嫔妃与王公大臣们,都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眼神乱飞。 毕竟,适才的“大戏”,可是比眼前的教坊司歌舞,要精彩得多了。 瞅了这样的大戏,谁还有兴趣再去看这什么劳什子歌舞啊?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将众人的神情俱都瞧在眼中,却是故作不知。 不过,到了这时,原本热闹隆重的生辰宴,也渐渐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眼瞅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李元珩索性结束了这场生辰宴。 当方进忠高声宣布,宴席散场时,殿内众人皆是暗自吁了口气。 而李元珩,则是已牵着宁雨菡径直起身,帝妃二人就这么相携着,向着殿外而去。 见此情状,谢皇后便知,昭文帝这是要摆驾永安宫,今夜陛下是要在永安宫留宿了。 谢皇后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更不好起来: 今日是陛下生辰。 如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按例,陛下理应是留宿在她的坤宁宫才是。 然而,陛下却俨然并不打算去往坤宁宫,反而是与宁氏那贱人一起携手而去。 陛下这是在打她的脸啊! 刚刚,英国公谢志远的事,已经令谢皇后自觉丢尽了脸面,这会儿,又被昭文帝给啪啪打脸。 谢皇后的面上,险些挂不住,心中恼恨不已。 不止是谢皇后,一旁的王贵妃,也同样是难掩愤恨。 说到出丑…… 王贵妃自觉,适才,她王家出的丑,也不比谢家出的少。 她正怄着呢。 心中一直埋怨昭文帝偏心。 眼瞅着眼前这一幕,王贵妃好悬没有被直接气得一个倒仰。 见过偏心的,就没有见过这般偏心的。 皇帝表哥,你就这样向着宁氏这个贱人,这么离不了她么? 之前偏帮着宁氏也就罢了。 这会儿,竟是又要摆驾她的宫中?! 气死人了! 邓贤妃依旧笑得温婉,内心之中,却也同样不甚平静。 眼瞅着精心的算计,就这样成了空。 又眼见得陛下,对宁氏宠爱日重。 她岂会高兴? 一时间,邓贤妃的心中,也是气闷无比。 第339章 他更喜欢了 又是一个绵长而又缠绵的长吻。 一时吻毕,李元珩一边用修长食指,轻轻摩挲着宁雨菡的樱唇,一边轻笑道: “嗯,这蛋糕的滋味儿不错。” 闻言,宁雨菡不由得俏脸一红,当即抬眸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陛下~” 见状,李元珩则是朗声一笑,长臂一伸,便将宁雨菡给一把打横抱起,就这样抱着她,大步向着寝房而去。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宁雨菡则是惊呼出声,小手下意识攀上了年轻帝王的肩头。 “陛下,咱们都还没有洗漱呢。不要~” 很快,宁雨菡也发现了李元珩的意图,不由得从年轻帝王怀中抬起头来,眨巴着美眸,娇声道。 而此时,李元珩已抱着宁雨菡,大步流星来到寝房。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哦?既如此,那咱们便先去洗漱吧。” 说话间,他便欲抱着宁雨菡,向着浴房那边走。 虽没明说,其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傻子都能够看得懂了。 这便是想要与宁雨菡共浴了。 宁雨菡自也是秒懂,当即扭着身子不依: “不要~,陛下,你放妾下来!放妾下来嘛~” 她才不要和这厮共浴呢。 每次共浴时,这老六皇帝都没少这样那样,折腾得她都快要散架了。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要和这厮一起共浴啊。 哼,才不要! 李元珩被怀中这娇娇人儿闹得无法,只得放了宁雨菡下地。 谁知,才一下地,宁雨菡便犹如一直灵巧的鸟儿一般,逃了个没影: “陛下,您就这在这间浴房洗漱。我去另外一间。” 见状,李元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知道了!你慢些走。小心!别摔着了!” 这妮子! 若他真的有心执意与她共浴,她还能够溜得掉? 跑这么快干嘛。 以为他追不上啊? 无奈又宠溺的瞧着不过一瞬,便跑得老远的宁雨菡,李元珩摇了摇头,转目睨了眼,一路尾随着跟过来伺候的初夏、碧桃等人,冲着明显怔愣在当场的她们,挥了挥手: “愣着做甚?还不过去好好伺候你们主子?” 初夏碧桃等人闻言,当即齐齐恭声应诺,匆匆跟上了自家主子,进了浴房。 见状,李元珩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情甚好的略略一勾唇,这便挥手示意跟着进来的方进忠、以及一众御前宫人,上得前来服侍。 旋即,李元珩便负手信步迈入浴房内。 方进忠见状,旋即也挥了挥手。 一众御前宫人当即会意,开始各司其职。 倒热水的、端盆的、拿沐浴用的器物的……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 浴房内 一番沐浴过后,方进忠屏退了众人,唯余他一人服侍昭文帝擦身穿衣。 他一边有条不紊的细心服侍着,一边用只有自己与皇帝陛下二人方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禀道: “陛下,简淑妃娘娘那嫡妹——宁雨凤,乃是皇后娘娘与英国公夫人命她在那厢房中等候的。 她去之前,厢房内便燃着香。 而这香,明显是有问题的。 暗卫特地拿了一些那香出来,经鉴定,那香中,有极强的催情作用。” 方进忠的话,点到即止,后头的话,他虽没明说,年轻帝王却哪里能不明白? 这不,闻言,李元珩当即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而方进忠,则是睃了眼皇帝陛下的脸色,想了想,又再恭声道: “那英国公谢志远,乃是有小内侍引了他,去到那间厢房的。据暗卫观察,那小内侍,应是简淑妃娘娘的人。” 话到这里,方进忠略顿了顿,又再次如实禀道: “还有,派出去保护简淑妃娘娘的暗卫说,他一直不曾懈怠,暗中保护着简淑妃娘娘。之前,见简淑妃娘娘那大姐——宁雨薇欲要谋害简淑妃娘娘,他正要阻止,却见娘娘机智,凭借自身完成反杀,全身而退,暗卫便未曾现身。” 说着,方进忠便将宁雨薇欲要谋算宁雨菡,却是被宁雨菡给将计就计,来了个反杀的事,娓娓道来的向着昭文帝禀报了一番。 言罢,方进忠便再不多言,只是默默替皇帝陛下穿衣。 而闻得这一切的始末,李元珩则是一挑眉,眸中闪过些许兴味: 第356章 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如梅姐姐,你这是为何?” 被如梅阻止了手上动作,夏才人眸中飞速掠过一抹不爽,却还是强自笑道。 夏才人心下有些恼火。 觉得如梅这么一个奴婢,都未曾将她这个才人小主放在眼里。 然而,碍于对方乃是邓贤妃的贴身大宫女,对此,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还得强撑笑脸,称呼对方一声姐姐。 光是想想,夏才人便觉得憋屈。 邓贤妃是何许人也,怎能瞧不出,夏才人的这点子小心思? 见状,她只是略略一勾唇: “夏才人无需不快。如梅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包袱,的确是不方便就这般打开。至少,不能够在本宫这崇德宫内打开。” 闻得此言,夏才人一脸不解又莫名: “娘娘,您此言何意?嫔妾不大明白。” 夏淳儿一向自诩聪明,懂谋算。 然而,眼下,也被邓贤妃这番话,给弄得有些糊涂。 完全不解其意。 不能够打开? 难不成,这包袱里头,装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思及此,夏才人心头一凛,忍不住转目望向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眸光一变,眸中不由得带上几丝审视。 见她如此,邓贤妃又是略略一勾唇: “夏才人,本宫也不瞒你,这包袱之中,装的乃是那染上天花之人所穿戴过的衣物。” 邓贤妃开门见山的道。 说话的语气、神态,甚为轻松,好似是在和夏才人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这会子用过膳了没有一般。 而乍一闻得邓贤妃的话,夏才人便是面色大变,一脸骇然: “什……什么?这包袱里头,装的乃是染上天花之人穿戴过的衣物? 娘娘,您弄了这腌臜物,到宫中做甚? 娘娘,您莫不是疯了?” 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啊! 怪道如梅会一把拦住,不让她把这包袱打开。 要知道,这天花,可是会传染的。 而身染天花之人穿戴过的衣物,便绝对是个传染源。 若是碰触到,搞不好会被传染到天花。 不仅是她,只怕,这屋子里头的任何一个人,都跑不了。 第357章 夏才人求见 既应下掌管宫务,宁雨菡也不会光说不练。 这不,在昭文帝晓谕六宫,命她掌管宫务的第二日,一大早,宁雨菡便召来内务府总管、及六司管事们过来永安宫,和诸人交谈了一番,又做了一番布置与安排。 末了,宁雨菡又道: “本宫要交代的,俱已交代,尔等往后便各司其职。每旬将账册汇总一次,交于本宫查看便是。本宫所说的,可还有谁不清楚的?” 闻言,内务府总管、及六司管事们,纷纷俯身行礼: “奴才(奴婢)们省得。” “奴才(奴婢)谨遵简淑妃娘娘吩咐!” “谨遵简淑妃娘娘吩咐!” …… 见众人恭声应是,宁雨菡满意一颔首,复又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如此,便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忙吧。” 闻言,一众人等自是恭声应是。 旋即,鱼贯着退出永安宫正殿,在小内侍的带领下,有序的离开了永安宫。 简淑妃娘娘有令,他们可是不敢懈怠,少不得要忙碌起来了。 一时间,偌大的正殿内,倒是陡然变得空旷又静谧。 宁雨菡随手拿起一本内务府那边呈上的账册,正欲翻看,今日当值负责守门的小安子便一路进得殿内: “娘娘,瑶华宫枫林阁夏才人在宫外求见。” 才一进殿,小安子便垂首恭声禀道。 闻言,宁雨菡则是一挑眉: “夏才人?她怎么来了?” 旋即,宁雨菡的唇边扬起一抹讥诮,眸带戏谑: “她不去崇德宫和邓贤妃一起品茗,来本宫的永安宫做甚?” 经得大姐宁雨薇一事,在宁雨菡这里,邓贤妃和夏才人也算是穷图匕现了。 经由此事,宁雨菡知晓了邓贤妃的真实面目,以及此人的居心叵测,对她的不怀好意。 而夏才人,则俨然是邓贤妃的狗腿子。 此二人蛇鼠一窝。 当然,对此,宁雨菡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原本正酝酿着要如何反击呢。 之前,又因着培育牛痘疫苗的事,稍微耽搁了一下。 没曾想,她还没有出招,对方倒是主动找上门来。 她可不信,这夏才人会无缘无故找上门。 这其中,必有猫腻。 且,必有邓贤妃的授意在其中。 而乍一闻得小安子的话,侍立在一旁的碧桃,便是不由一撇嘴: “这个夏才人,平时也不见她过来拜访娘娘、更不见她与咱们永安宫上下交好。今日怎么就突然到访了? 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搞不好,便是那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好安心呐。” 宁雨菡闻言,微一莞尔,冲着小安子摆了摆手: “不见!你叫她回去吧。” 小安子闻言,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 一旁的初夏见状,则道: “娘娘既知,这夏才人此来必有所图,怎的不干脆将计就计,将她请进来,静观其变,瞧瞧她究竟有何图谋?” 谁知,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挑眉,一脸的似笑非笑: “将计就计?本宫也正有此意呐。” 见初夏闻言,一脸疑惑,那眼神,分明是在说—— 娘娘,您既打算将计就计,怎的还要把这夏才人挡在门外,不召她进来? 宁雨菡自也秒懂了初夏的眼神之意,见状,又是以莞尔: “正是因着本宫打算将计就计,这会儿,才不欲见这夏才人呢。” 见初夏闻言,明显疑惑更甚,宁雨菡又是莞尔一笑,斜睨了她一眼: “你想啊,咱们对夏才人有所防备,这夏才人对咱们就没有防备么?本宫虽有心将计就计,可太容易让对方接近,直接便放了她进来,此举,必也会引起夏才人的警惕。 如此,可不利于咱们将计就计,顺藤摸瓜。” 说着,宁雨菡又是一笑,眸中有讥嘲、也有笃定: “放心吧。她既有所图。这夏才人应是还会来咱们永安宫求见的。” 宁雨菡可没打算,让夏才人这么容易,就能够接近自己。 先吊着她些,逐步卸去她的警惕心,再请君入瓮—— 这才是上策。 与此同时 小安子已经快步回返永安宫宫门口,对着在这里殷切等候着的夏才人,躬身一揖: “夏才人,娘娘说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小安子全程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未曾说,如是表达着宁雨菡的意思。 而闻言,夏才人也并不恼,只是笑道: “成!那我改日再来永安宫拜访。” 这便带着贴身宫女蕊儿一起离开。 见状,蕊儿不由得撇了撇嘴,一脸的为自家小主不平: “小主,亏您巴巴的过来拜见简淑妃娘娘。人家都不肯见您。真是!唉,宠妃就是了不起啊。” 蕊儿倒是不知,自家小主因何要前来拜访简淑妃,只觉得,若能攀上简淑妃这个宠妃的关系,也是好事。 这会儿,却是被简淑妃拒之门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这才禁不住小声嘀咕,发些牢骚。 而闻言,夏才人却只是娇憨一笑: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想来,简淑妃娘娘贵人事忙,这会儿是有事抽不开身吧。咱们下次再来拜见便是。” 在夏才人看来,她这个一向和宁氏素无交集之人,突然到访,宁氏不愿意见她,实属正常。 此举,也完全在夏才人的意料之中。 事实上,若宁氏这会儿真的召了她进去,夏才人反而要心中警铃大作,认定宁氏乃是城府极深之人,要万分警惕才行了。 这会儿,倒是可以放松些。 看来,宁氏还是有些个真性情的,并不是如邓贤妃一般心机深沉之人。 嗯,这样便好。 她之后行事也能方便些。 然而,蕊儿乍一听闻自家小主的话,却是颇感意外: “什么?小主,您之后还要来永安宫?” 他们小主,不是一向和贤妃娘娘交好的么? 这是想要改投简淑妃娘娘,这个宠妃门下了? 而闻得蕊儿的话,夏才人则是轻“嗯”一声,回首望了眼巍峨的永安宫,心中泛起一抹苦笑: 被邓贤妃捏着她的把柄,她也只能任凭这恶毒的女人驱使。 那女人授意她去干那事儿,她能不再来永安宫么? 当然,这一切,夏才人没有、更没打算告诉蕊儿。 此时干系甚重,自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第358章 投诚与接纳 往后一连好几日,夏才人日日都会前来永安宫拜访。 最初的几天,宁雨菡一如既往的说她不见,叫守门内侍打发了夏才人回去。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 夏才人却仍是雷打不动的日日前往永安宫求见。 此举,着实引来不少人于暗地里笑话她。 都道: 夏才人这是上赶着巴结简淑妃,却巴结不上。 夏才人这巴结高位嫔妃的谄媚样儿,实在太过难看。 非贵女出生的小嫔妃们,更是难掩啧啧—— 夏才人不是一向自诩世家贵女出身,瞧不起她们这些出身低微之人么? 结果,这会儿还不是得要在出身小门小户庶女的简淑妃面前,摇尾乞怜,献媚讨好? 啧,这可真是啪啪打脸。 也不知,夏才人的脸,被她自己给打肿了没有? 哈哈。 而身为当事人的夏才人,却好似听不到、也不知晓大家伙对她的嘲笑一般,依旧每天前往永安宫中拜访。 这不,这天,才刚用早膳后不久,夏才人便欲要去永安宫拜访。 蕊儿见状,则是一脸的不赞同,抬手指了指窗外的天色: “小主,咱们还是别去了吧。您瞧,这天色、这外头大风呼呼刮的。这种天气,咱们还出去做甚?何况,简淑妃娘娘又不会见您。小主,您又是何必呢。” 然而,夏才人却很坚持: “我说了去永安宫。你若不想去,便就在屋子里头呆着。本小主自己去。” 说着,她便径直向着屋外而去。 若换做是平常,这等鬼天气,夏才人自也不想出门。 但,邓贤妃那边,已是等得有些不太耐烦了。 私底下派人来催了好几次。 夏才人自是不敢、也不能有所懈怠。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蕊儿自是不知自家小主的“苦衷”。 见得夏才人径直向着屋外而去,她也是无法,只得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一路顶着大风,来到永安宫门口,夏才人照例好声好气的对守门小内侍自报乃是前来拜访简淑妃的,客客气气的请小内侍进去通传。 并暗搓搓塞了一个荷包,给这小内侍。 而这小内侍则是乐呵呵收了这个荷包,然后,道了声: 第360章 明日,她便行事! 崇德宫 邓贤妃正在当炉烹茶,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下一刻,夏才人便是步履匆匆的入得殿中。 才一进殿,她便是冲着邓贤妃躬身下拜: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见状,邓贤妃依旧专注于烹茶,好似未曾察觉夏才人的到来,也未曾听得夏才人的请安一般。 而侍立邓贤妃一侧的崇德宫大宫女如菊,则是兀自掩唇轻笑: “怎的,夏才人,您这是刚在永安宫奉承完那简淑妃,才赶过来的吧?夏才人真真是辛苦呐!” 如菊看似是在打趣说笑,然而,话里行间,却颇有嘲弄之意。 分明是在指责夏才人,只知讨好宁雨菡,而对邓贤妃这边厢有所怠慢。 更有在指责夏才人阳奉阴违,是不是不想替邓贤妃“办事”之意。 夏才人闻言,心头一凛,立时分辩道: “娘娘,您可别误会!嫔妾之所以接近宁氏,这不也是为了替贤妃娘娘您办事,为了您的大计么?” 邓贤妃闻言,依旧头也不抬,只是兀自轻“嗯”一声,随意的冲着夏才人挥了挥手,一指一旁的椅子: “坐!” “是!谢娘娘。” 夏才人闻言,当即恭声应是,心怀忐忑的兀自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静待着邓贤妃的下文。 夏才人深知,既特特遣了人叫她过来“品茗”,这邓贤妃便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她才一堪堪坐定,邓贤妃便又再次开了口: “听说,你近日和宁氏走得极近,已是能够随意出入永安宫、以及宁氏的日常起居之所了。夏才人,你还要让本宫等多久?嗯?” 这便是在催促夏才人快些下手,莫要让她再久等了。 再等下去,邓贤妃便要耐心告罄。 而一旦耐心告罄—— 她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夏才人自也从邓贤妃这番闲闲的话语中,听出了她话里行间的深意。 闻言,她整个人禁不住瑟缩了一下,面上难掩惶恐,不由得信誓旦旦的一迭声保证道: “快了!就快了!贤妃娘娘,您放心!您吩咐的事,臣妾很快就能完成。嫔妾保证!” 闻得她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邓贤妃这才抬眸瞥了夏才人一眼,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善温婉笑容,然而,若仔细瞧,却能发现,那笑意根本未曾达眼底: “如此,本宫便等着夏才人你的好消息了。 来,喝茶!” 说着,邓贤妃又将放置在她手边的茶盏,向着夏才人面前一递。 见状,夏才人又是心头一凛,强笑着接过了邓贤妃递过来的茶盏,啜饮了一口其中的茶水: “哈哈,好茶!贤妃娘娘的手艺真真是不错。真是烹得一手好茶呐。” 邓贤妃闻言,则是一笑,拿起近前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水,一脸的似笑非笑: “既喜欢喝,夏才人便多喝点。待到此事有了结果,夏才人可要常来啊。” 话里话外,却也是在催促夏才人,提醒她早日行事。 夏才人闻言,不由暗自咬牙,却也并不敢反抗,只能自顾自强笑着应承: “那是!贤妃娘娘放心!嫔妾省得。” 一边说着,夏才人已经在心中盘算,要如何完成邓贤妃早先交代的事情,将那能要了人命的包袱,不知不觉的藏入宁雨菡的日常起居之所了。 邓贤妃都已经耐心告罄,在催促她赶紧办事了。 此事,实在是不能够再拖了。 索性,她已与宁氏“交好”,又取得了宁氏的信任。 神不知鬼不觉的办好这事儿,应是不难。 就算邓贤妃不催,夏才人原也打算这几日下手的。 既邓贤妃催得紧。 那便择日不如撞日。 明日,她便行事! 心中如此打定了主意,夏才人便又留在崇德宫与邓贤妃说笑了几句,这便告辞离开。 而眼见得夏才人出言告辞,邓贤妃却也并未曾阻拦,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个离开。 今日,她叫夏淳儿过来崇德宫“品茗”,为的就是催促和提醒她早日行事。 既她已保证,即日便会行动,邓贤妃自也不会再拦她。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若是这夏淳儿得力,宁氏马上便会变成一个死人。 而这宫中,也再也不会有宁氏这么一个人了! 思及此,邓贤妃眸中划过一抹得意,心情很好的继续烹茶。 为了养精蓄锐,明日好办事,是夜,夏才人早早便睡下,却是一夜辗转反侧,强烈的兴奋与忐忑,弄得她根本无法入眠,几乎一整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夏才人特地挑了身层层叠叠、袖口特别宽大的广袖宫装穿上,将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藏入袖中。 对着铜镜仔细的左瞄右瞧了好一阵,只觉得完全瞧不出端倪,不会让人发觉她袖中还藏着东西,夏才人这才满意一笑,颇有些得意的径直出了枫林苑,一路向着永安宫而去。 永安宫门口 今日当值守门的,乃是小安子。 这会儿,他正领着几个小内侍,守在永安宫的宫门口。 远远的瞧见着一身宽大广袖宫装的夏才人,一路向着永安宫行来,小安子眸光一闪,想着娘娘之前的吩咐,小安子遂扬起一抹亲切又无害的笑容,笑盈盈的径直迎了上去: “参见夏才人!夏才人是来瞧咱们娘娘的么?” 几步来到夏才人近前,小安子冲着她躬身一揖,笑嘻嘻道。 话里行间、以及他面上的笑容之中,甚至带着些许明显的巴结与讨好。 而对于小安子的这幅模样,夏才人明显很是受用。 瞧吧!就连永安宫伺候的这些奴才们,也知晓,自己与简淑妃实在是有够亲近,过来主动巴结讨好于她了。 既自己已与简淑妃如此相熟,宁氏自是将自己当做自己人,不会疑心她。 如此,她今日的成算,岂不是特别大? 嗯,定是如此。 今日,她一定会一帆风顺,顺利得手! 一时间,夏才人心中原本的那些忐忑,尽数消散,转而变得信心满满,自信非常。 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入得永安宫。 想要赶紧完成邓贤妃交代给她的任务。 心中如此想着,她遂颇为骄矜的冲着小安子点了点头: “没错。本小主就是过来瞧简淑妃娘娘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领着本小主进去?” 第361章 行事,被抓 “是!是!是!夏才人,您这边请。” 小安子闻言,立时连连点头,十分狗腿的道。 说着,便殷勤的引了夏才人,迈入了永安宫内。 一路领着夏才人来到宁雨菡日常起居的东次间,却未曾见得宁雨菡的身影。 不仅是没有宁雨菡这位简淑妃的身影,此时的东次间更是空无一人。 唯余几名小宫女、小内侍,远远的守在廊下。 小安子见状,不由奇道: “娘娘呢?初夏姐姐、碧桃姐姐她们呢?人都去哪里了?” 闻言,远远守在屋外的一名小内侍当即回道: “小安子哥哥,娘娘这会儿去瞧两位小殿下去了。初夏姐姐、碧桃姐姐她们都跟着一起过去,随侍在侧了。” 小安子闻言,一脸的恍然: “哦,原是如此啊。” 说着,他又冲着一旁的夏才人笑着一拱手: “夏小主,简淑妃娘娘这是去瞧两位小殿下去了。小主您且在这边稍坐片刻。一会儿,咱们娘娘一准儿会回这东次间来。” 乍一瞧见这屋子里头空无一人,夏才人先是一怔,旋即便是心头一喜。 闻得那远远守在廊下的小内侍说,宁雨菡是去瞧膝下的一双儿女去了,身边的一众宫人也尽数跟了过去,夏才人便是更加窃喜不已。 于心中暗道: 真乃天助她也! 这会儿,听闻小安子的叫她在此稍坐,夏才人自是千肯万肯的。 如此,岂不是更便宜于她行事? 屋内既无一人,她行事起来,岂不是愈发的神不知鬼不觉? 思及此,夏才人心中愈加窃喜不已。 看来,今日她便能完成邓贤妃交代给她的任务了。 心中如此想着,夏才人颔首,轻“嗯”一声: “嗯,如此,本小主便在这里等着简淑妃娘娘回来了。” 说着,又冲着小安子挥了挥手,想要将他给打发掉: “你也不必在这儿候着了,自去忙吧。” 而小安子,也很是听话。 闻得夏才人的话,他当即想也不想,便笑着点了点头: “是!夏小主,那,奴才这便告退了!” 说着,小安子又冲着夏才人躬身一揖,这便退出了东次间。 第362章 疯狂 “我……本小主不知,你这贱婢是在说些什么。” 乍一闻得碧桃的话,夏才人登时面色一白,眸中掠过一抹不安与心虚,怒瞪向碧桃,兀自强撑着疾言厉色道。 而眼见得夏才人这般模样,一直立在门口,神色淡淡的宁雨菡,则是一挑眉,眸中的讥诮之色,却是愈浓: “哦?夏才人,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死撑啊?” 都被抓了现行了,她还这般嘴硬! “我……” 听闻宁雨菡的话,迎上她眸中的讥诮,夏才人瞳孔猛的一缩,正欲再出言强辩。 然而,宁雨菡却压根懒得再和她废话,而是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去!帮夏才人把她刚刚偷偷摸摸藏到那榻下的东西,给找出来。” 见状,跟在宁雨菡身后的众宫人,当即恭声应是。 更是有几名机灵的小内侍,第一时间冲向那小榻。 夏才人见状,下意识想要拦,却压根拦不住。 很快,几名小内侍便从榻下搜出了夏才人刚刚正在藏的东西。 夏才人见状,陡然间面色惨白,身子抑制不住发抖,腿肚子都在打颤,险些直接跌坐于地。 完了! 她被抓了现行。 还被逮着了正着。 那要命的东西,也被人给搜到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人赃并获,本宫倒要瞧瞧,你还能如何狡辩。” 斜睨了一眼一脸惊骇惶恐的夏才人,宁雨菡淡淡开口道。 “娘娘,是一个包袱,里头放着一件女士旧里衣。” 碧桃也几步来到了榻前,查看了一番小内侍们找出来的东西,碧桃如是禀报道。 说着,又不由皱眉,转目望向此时,面上惨白,正不住的抖着身子的夏才人: “夏才人,你鬼鬼祟祟、费这么大劲儿将这女士旧里衣放置在娘娘榻下,意欲何为?” 碧桃只觉,这事情绝不简单。 能让夏才人费尽心机,只为了藏这么一件旧里衣到他们娘娘榻下,这其中必有缘故。 且,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场众人此时也都与碧桃持同样想法。 其中一个,前些日子,才出过一趟宫的小内侍,忽的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禁不住惊呼出声: 第363章 娘娘救我!贤妃娘娘救我! 见此情状,宁雨菡当即冲着众人一挥手: “尔等且让开,让她走!” 眼瞅着这夏才人已陷入癫狂,宁雨菡不欲与她再多话。 和这么个人说话,万一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情况只会更糟。 若是这夏才人,再伤到碧桃,可就不好了。 如今,碧桃被夏淳儿所挟持,宁雨菡不得不投鼠忌器。 再则—— 说句不好听的,这夏淳儿,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且不说,这偌大的皇宫,这么多侍卫、宫人,她要如何逃脱。 就算她侥天之幸,逃离了皇宫…… 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又能逃到何时?逃到哪里去? 就算她能逃,那她的家族和家人呢? 瞧夏才人这副样儿,那小内侍说的,八成就是真相了。 她鬼鬼祟祟放到榻下的东西——那件女式旧里衣,应就是染上天花去世之人生前所穿。 那么,夏淳儿这般做的动机,也就不言而喻了。 把染上天花身亡之人穿过的衣物,悄悄放置在宁雨菡日常起居之处,不是想要谋害她,又是什么? 不止是她,还有明珠和曦儿。 两个孩子一直被她亲自抚养。 宁雨菡更是日日都会见孩子,陪伴两个小家伙。 一旦她身染天花,两个小家伙必定也会被传染。 到时…… 呵,真真是其心可诛! 宁雨菡目光冰冷,心中不由泛着冷笑: 如此谋害皇妃、谋害皇嗣的大罪,夏淳儿以为她能逃得掉? 她和她的家族,统统都别想逃! 夏才人不笨,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然而,此时陷入癫狂的她,又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 她如同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困兽一般,只想要逃离这里,逃出生天。 至于最后,她到底逃不逃得掉。 她却并不想。 又或者,她此时下意识便不敢去想。 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逃离! 赶紧逃! 不惜一切代价逃离这里。 随着宁雨菡这么一开口,原本围在她身后,将这东次间里外,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众宫人和众侍卫,彼此迅速对视了一眼,旋即恭声应是,齐齐散开,退了出去。 简淑妃娘娘有令,他们岂敢不从。 不过,夏才人他们还是要抓拿的。 罪证确凿,他们岂能姑息? 不仅要抓,而且,还要活捉。 然后,再禀明陛下,治这夏才人的罪。 夏才人不知这帮人如何做想,事实上,她也并不关心这些人的想法。 眼见得这些人,连带着宁雨菡本人都尽皆退散,给她让开了道儿,夏才人二话不说,便挟持着碧桃,一起大步向着屋外而去。 “让开!都给本小主让开!” 因着东次间这边动静太大,不少永安宫中服侍的宫人,闻讯而来。 此时,都围在东次间外。 才一出东次间的门,乍一瞧见这些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宫人,夏才人又再次喝道。 见状,宁雨菡又挥了挥手: “大家都散开!让她走!” 她一路不远不近的跟在夏才人的身后,而一众宫人与侍卫,则是呼啦啦的围在了她的身边,以一种众星拱月之势,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她拱卫在中间。 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更怕夏才人会狗急跳墙,再次扑向宁雨菡。 这位,可是有子有宠的简淑妃娘娘啊! 若是简淑妃娘娘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也都统统不用活了! 闻得宁雨菡的话,原本听得动静,来到东次间门口探头探脑的一众宫人,立时纷纷散开,依言给夏才人让出了一条道儿。 见状,夏才人便又挟持着碧桃,一路向着永安宫门口而去。 眼瞅着永安宫门就在前方,夏才人面上明显一松。 许是挟持着碧桃、一直将金钗钗尖抵在她喉间的姿势,令得她感到手僵;又许是此时已来到永安宫宫门口,眼瞅着她便可逃离,夏才人心中有所松懈;又或者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她不好继续拽着碧桃,迈出永安宫大门口那高高的门槛。 总之,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夏才人挟持着碧桃的动作,明显有所松懈,那抵在碧桃喉间的钗尖,亦有片刻的放松。 一直默默立在一旁,伺机而动的一名侍卫,抓住了这个间隙,忽的冲了过去,将碧桃一拽、一扯,就将她给一把扯开,脱离了夏才人的掌控。 眼见得手中人质脱手,夏才人心下大骇,当即慌不择路的向着永安宫外逃去。 不得不说,人在面临极度危险时,总能爆发出无限潜能。 夏才人此刻,便是如此。 那侍卫一举解救了碧桃,正待继续,一举擒拿下夏才人,谁知,对方却好似一只兔子一般,霎时间窜出去老远。 见状,他当即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其余一干侍卫,此时,也已回过神来,纷纷追了上去。 夏才人到底是弱质女流,又一贯养尊处优,才奔出永安宫没多远,便只觉体力不支。 眼瞅着,自己就要被追上,夏才人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她突然瞧见,前头的甬道上,有一步辇,正缓缓向着这边厢驶来,而那步辇之上,端坐着的那道身影异常熟悉,赫然就是邓贤妃邓惠仪。 见状,夏才人的眼眸陡然一亮,似看到了救星一般,拼尽全力的朝着邓贤妃所乘步辇那边狂奔,口中更是一迭声的大喊着: “娘娘救我!贤妃娘娘救我!” 贤妃娘娘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特地过来救她的? 想来也是! 自己可是替贤妃娘娘办事的。 如是自己被抓住,她夏淳儿和夏家,固然落不到好。 可是,身为幕后之人的邓贤妃、以及邓氏一族,不也同样落不到好么? 她们上的可是同一条船。 不想让她供出她邓惠仪——邓贤妃,就必须救她! 必须! 思及此,夏才人如蒙大赦,只觉寻到了救星,铆足了劲儿,气喘吁吁的奔到了邓贤妃所乘坐步辇近前的位置。 眼见得胜利在望,自己终于有救,夏才人面上一喜,一边脚下未顿的向着邓贤妃飞奔,一边一个劲儿冲着高坐于步辇上的邓贤妃挥手: “娘娘,救我!贤妃娘娘快救救我!救……啊——” 第364章 毙命 夏才人一迭声的嚷嚷着,一边向着邓贤妃这边猛冲。 然而,她的一番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如梅便高喝一声: “大胆!竟敢行刺贤妃娘娘!” “来人啊,保护贤妃娘娘——” 言罢,不待夏才人有所反应,如梅便径直冲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夏才人一直死死紧握在手中的金钗,反手将那金钗狠狠的扎入她的胸口,深深的刺入夏才人的心口位置。 “啊——” 夏才人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捂着咕咕冒着血的胸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望向面前的如梅,旋即,视线上移,望向此时,那近在咫尺,正一派娴静模样,高坐于步辇之上的邓贤妃: “你……” 夏才人颤抖着手指,直指向邓贤妃,但见对方高高在上,好似在瞧一只可笑又愚蠢的蝼蚁一般,居高临下的淡淡垂眸望向自己,唇角自始至终带着温婉得体,此时,在夏才人看来,却是虚伪、且讽刺至极的浑浊笑容。 夏才人紧紧捂住血流如注的胸口,眼神逐渐变得黯淡,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我……为了在这后宫立足,为了活下来,我付出了一切,甚至……是我的灵魂。却还是……” 夏才人上下嘴唇不断翕合,明显还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 然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梅刚刚那一刺,不仅直中心口,还扎得极深。 夏才人的一番话,还未曾来得及说完,便是轰然倒地,犹自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直紧追不舍的众侍卫们,也在此时赶到,瞧见的,便是眼前这般场景。 见状,侍卫当即上得前去,看了看夏才人的伤势,又探了探她的脉搏与鼻息,旋即摇了摇头: “夏才人断气了!” 闻言,如梅面色不改,一副忠心护主,心有余悸的模样。 心中,则是不由得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而高坐于步辇之上的邓贤妃,亦是眸光一闪。 心道: 死了好啊! 夏淳儿死了,也便死无罪证了。 死人是不会多话的! 心中兀自冷哼一声,邓贤妃面上则是摆出一副被吓得够呛、又一脸无辜、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不住轻拍着胸口: “天爷啊!这是怎的了?夏才人这是做甚?真真是吓煞个人!” 说话间,邓贤妃又是一叹,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夏才人,她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么?就不能好好说么?非要冲出来……唉,年纪轻轻的,竟是就这么去了。真真是可怜啊!” 说着,邓贤妃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脸不忍: “如梅乃是一心护主,才会……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本宫这心里头,也不好受啊!” 见她这副模样,围观的一众不明就里的宫人与侍卫们,见状,俱都暗自摇头,皆在心中感叹贤妃娘娘就是心善。 夏才人都要刺杀她、对她不利了,她竟完全不计前嫌。 还在这儿,因夏才人的死,而伤怀。 唉,贤妃娘娘果然心善如菩萨! 就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宫人与侍卫们,暗自感叹邓贤妃心善之际,宁雨菡已在一众宫人与侍卫的簇拥下,向着这边厢快步而来。 见得贤妃如此做派,她不由得一挑眉: “贤妃,你怎的会来此?这可真是好巧啊!” 闻言,贤妃的眸中飞速掠过一抹不喜。 显然,被宁雨菡并无恭敬之意的直呼贤妃,邓贤妃心中十分不爽。 最叫她郁闷的是,宁雨菡如此唤她,并没有错。 二人同为四妃之一,位份一致。 偏偏,贵淑德贤,按例,她的这个贤妃,乃是排在宁雨菡这个淑妃之后的。 更何况,宁雨菡还有“简”这个封号。 便是愈加稳稳的压了邓贤妃一头。 宁雨菡就这般直呼她为贤妃,显然合理至极。 思及此,邓贤妃便好气。 然而,纵使心中再气、再是郁闷,她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而闻得宁雨菡这番话,听得她可以加重语气的那句“好巧”,迎上宁雨菡似笑非笑,好似已然窥清真相的眼神,邓贤妃眸光一闪,面上却是笑道: “是啊,可不就是有够巧么?本宫在崇德宫闲来无事,底下的这些猴儿们,便撺掇着我出来转转。谁曾想,竟在此与这一路狂奔而来的夏才人,撞了个正着。然后,就……唉。” 话说到这里,邓贤妃还故作伤怀的叹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她那并未有泪痕的眼角,一副十分不忍,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一旁的众宫人见状,又禁不住于心中暗道: 贤妃娘娘真真是心肠极软啊! 眼见得邓贤妃这般做派,宁雨菡又是一挑眉,眸中染上一抹讥嘲。 垂眸瞄了眼,兀自倒在血泊之中,此时已然身死的夏才人,宁雨菡的眸中一派晦暗不明: “本宫刚刚分明听得这夏才人,一口一声的囔着贤妃娘娘救救我,怎的就将她给捅死了呢?” 邓贤妃被宁雨菡这突如其来的话,给问得一噎。 一旁的如梅的面色,也是一变,眸中飞速闪过一抹心虚,却还是强笑着开口道: “奴婢瞧着夏才人拿着金钗,将那锋利的钗尖朝外,直直向着贤妃娘娘身前扑来,唯恐她会对娘娘不利,才会…… 简淑妃娘娘恕罪!奴婢一心只想护着娘娘,夏才人当时所言,奴婢倒是没细听! 不过,瞧夏才人那一副俨然已经疯魔了个样儿,也着实……她的话,也完全不可听、不可信不是?” 闻得如梅的话,宁雨菡斜睨了她一眼,一脸的似笑非笑: “倒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依本宫看,如梅你不仅口齿伶俐,身手也是极好呐!能够在疯魔了的夏才人的手中,一把夺过这金钗,又一扎便能深深扎入她的心口,叫夏才人当场毙命。 如梅,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手呢。” 闻言,如梅心头一凛,垂下头,继续强笑着道: “简淑妃娘娘谬赞了!奴婢当时,不过是护主心切,没想到许多。不过就是情急之下,凑巧而已。” 嘴上这般说着,垂下头的瞬间,如梅眸中,却是掠过一抹心虚…… 第365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哦?那可真是好巧!今日个的巧,倒是都让贤妃你们主仆都给撞上了呢。如梅,你说,是也不是?嗯?” 闻得如梅的话,宁雨菡微一莞尔,依旧一脸似笑非笑的睨向如梅。 “是……是啊!简淑妃娘娘说的是!” 如梅闻言,继续强笑着道,却是状似恭谦的将头垂得更低。 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身为奴婢的她,不敢直视宁雨菡这位宠妃。 不过,宫规便是如此。 做奴婢、做奴才的,是不能直视娘娘、小主们的。 此乃不敬! 然而,事实上—— 迎上宁雨菡这似笑非笑的目光,如梅心头莫名的发怵,不过一眼,便只想要躲闪、避开,完全不敢与宁雨菡投注过来的目光对视。 她总觉得,面前这位简淑妃,好似已经看透了一切。 知晓了他们娘娘的计划,也知晓,他们娘娘这会儿,就是在杀人灭口,由她出手灭了这夏才人的口。 不同于如梅的心虚,同样被宁雨菡似笑非笑的睨着的邓贤妃,却是面色丝毫不改,又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 “巧不巧的,此事多说无益。如今,事情都俨然已经如此,夏才人她……唉。” 这便就是在说—— 宁雨菡,你能奈我何? 就算你疑心我,你有证据么? 如今唯一知晓真相的夏氏,都已然被她给灭口了。 邓贤妃才不信,宁雨菡能够拿得出什么证据呢。 哼。 宁雨菡自也听出了邓贤妃的话中之意。 闻言,她点了点头,一派赞同邓贤妃的模样,面上却依旧似笑非笑,眸中一片深邃清明: “是啊!真是没想到,夏才人竟就这般殁了。” 被自己为之卖命效力之人,就这么给灭了口,说起来,这夏才人也是憋屈。 而面前这邓贤妃—— 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阴毒、还要心机深沉。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灭了夏才人的口。 还一派悲悯惋惜模样,堵住了悠悠众口。 让众人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婢女护主心切的无心之失。 第366章 金銮殿上发难 事实上,自李元珩下旨,并晓谕六宫,将从谢皇后手中剥夺的宫务,交于宁雨菡掌管,王贵妃、邓贤妃,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王家与邓家,就很是不满。 而今日,便是王贵妃、邓贤妃、以及她们身后的家族的反击之日。 他们又怎能坐视让宁雨菡掌管宫务,手握宫权? 这个简淑妃,如今,都已经是有子、又有宠了,地位上,更是和王贵妃、邓贤妃平起平坐,同为一品妃位。 若再让她掌管宫务,还得了? 何况,对于宫务和宫权,王贵妃、邓贤妃,以及她们背后的家族,也都眼馋得很。 这块肥肉,怎能被简淑妃所独占? 他们早就预备好了,要发难了。 今天,他们就势必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绝不能让简淑妃宁氏一人独掌宫权! 正是抱着这样的态度与想法,才有了此刻金銮殿上,群臣的这般表现。 李元珩一直冷眼瞧着一众大臣,在那里闹腾。 眼见得殿内,不停有大臣出列,呼啦啦跪了一地,皆都是在囔着“臣附议”、“请陛下将宫务交于王贵妃(邓贤妃)”之类的话语,李元珩唇角掠过一抹讥诮。 直到眼见得这些大臣都闹腾得差不多了,俱都躬身静待着他这个皇帝陛下的圣裁,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李元珩,才轻嗤一声,淡淡开口: “尔等今日,倒难得都是有志一同,统一口径啊!” 闻言,原本叫嚣着的一众大臣,俱都是心头一凛: 他们怎么觉得,陛下说出的这番话,格外的别有深意。 好似……是在内涵些什么啊。 这…… 偌大的金銮殿,陡然一静。 有大臣飞速对视一眼,还是最先开口提出异议的礼部官员,再次出列,又再冲着高坐于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躬身一揖: “陛下,臣以为,若是陛下执意非要简淑妃娘娘掌管宫务,也不该独叫简淑妃娘娘一人掌管。王贵妃娘娘、邓贤妃娘娘,与简淑妃娘娘同为一品妃位,怎能独叫简淑妃娘娘独掌宫权?” 此人甫一开口,那名御史台的御史,便紧接着开口道: “陛下,梁大人说的极是!若陛下真执意叫简淑妃掌管宫务,臣以为,还是叫王贵妃、邓贤妃、以及简淑妃——三位娘娘,一起掌管处理宫务,更为妥当。” 伴随着这御史此言一出,一众大臣当即纷纷附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这便是眼见得,昭文帝不会放弃让简淑妃掌管宫务的想法,是以,这些人选择了退而求其次,开始游说起李元珩,让王贵妃、邓贤妃和宁雨菡一起掌管宫务。 事实上,王贵妃、邓贤妃、以及她们各自背后的家族,早就已经于暗地里想好、也已经商量好了。 在他们的计划里,若是能够一举替王贵妃、亦或者是邓贤妃夺得这掌管宫务之权,自是最好。 若是不能。 那便谋个与简淑妃一起,三位一品妃位上的皇妃共掌宫务,却也不错。 总之,怎么着,也不能够让宁氏独掌宫务。 宫务和宫权,这么一大块肥肉,怎么能够让宁雨菡一个人给独占了? 王青鸾、邓惠仪,以及她们身后的王家、邓家,怎么说也誓要分上一杯羹。 冷眼瞧着齐齐囔着“臣附议”的一众臣子,李元珩略略一挑眉: “哦?你们是对朕的旨意,有异议?” 乍一闻言,一众囔着“臣附议”的大臣们,俱都是心头一凛: “臣不敢!” “陛下,臣这都是为了陛下,斗胆直谏啊!” “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臣等也都是为了后宫和睦、为了陛下好。望陛下明鉴啊!” …… 一众受王氏、邓氏一族驱使,跳出来喊话的大臣们,虽心头打鼓,却还是一派慷慨陈词模样,一迭声道。 他们觉得,他们有理有据,理由充分,纵使是圣上,也挑不出任何错来。 他们就是为了陛下、就是为了后宫和睦,哪里有错? 并且,他们也说得都没有错啊。 简淑妃与王贵妃、邓贤妃,同为一品妃位,凭什么能够独掌宫务? 陛下如此,实在太过偏宠偏心,实在是令人寒心。 如此,完全不能服众。 就算不交宫务交于资历更长、出身世家的王贵妃、亦或者是邓贤妃掌管,起码也应由三妃一起同掌宫务。 哪里由得简淑妃这么一个小门小户庶女出身,入宫才不过一年有余的宫妃独掌? 凭什么? 就凭她够狐媚、能够勾得住陛下,更得陛下的宠爱么? 而李元珩,则是被这帮子道貌岸然的大臣们给气笑了: “忠言逆耳?为了后宫和睦?为了朕好?呵,亏你们说得出口!” 年轻帝王居高临下的扫视了这些满口冠冕堂皇理由的众大臣一眼,冷笑道。 闻得年轻帝王这声冷笑,众大臣心中不由打突,感受到其他人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那习惯跳出来打头阵的礼部官员,强撑着又再次出列,再次向着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元珩躬身一揖: “陛……陛下,臣等……臣等真的全都是为了陛下着想,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陛下……” 然而,此时,李元珩早已耐心告罄,根本懒得再听这厮废话。 不待这礼部官员将话说完,李元珩便径直打断。 只见他猛的一拍龙椅前方的御案: “够了!尔等口口声声,不就是在说,以简淑妃今日的身份,还不够格独掌宫务么?” 李元珩沉着脸,沉声开口道。 闻言,偌大的金銮殿中,无论是那些一直囔着叫昭文帝收回令简淑妃独掌宫务,定要让王贵妃、邓贤妃也对宫务噶上一脚的众大臣;还是那些自始至终三缄其口,眼观鼻、鼻观心,高高挂起,并未掺和这件事,也未曾就此事发表任何观点的一干大臣们,俱都是激灵灵一抖。 看这架势,瞧这语气、这神情,他们知晓,陛下这是发怒了! 然而,偏偏就有那不怕死,敢去撸虎须……哦,不,是龙须的。 那一直紧跟着那礼部官员跳出来的御史,此时,忽然出列,摆出一派刚正不阿,忠心直谏的模样,冲着龙椅上的李元珩一揖: “陛下,臣等正是此意!简淑妃娘娘虽有盛宠,却不过身居一品妃位,与王贵妃、邓贤妃两位娘娘一般无二。 如此,简淑妃娘娘实在不适合独掌宫务。” 第367章 什……什么?晋位?! 对于这御史的所谓“直谏”,李元珩很是不满。 闻言,年轻帝王不由冷笑: “尔等口口声声说,简淑妃和王贵妃、邓贤妃同为一品妃位,是以,便不适合独掌宫务,听你们这意思,是不是简淑妃晋了位份,地位远在王氏与邓氏之上,便可毋庸置疑,独掌宫务了?嗯?” 什……什么? 晋位?!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怔愣在当场。 尤其是是那些“直谏”昭文帝,不可让简淑妃独掌宫务,至少也应该让同为一品妃位的王贵妃、邓贤妃和简淑妃一起共同掌管宫务的众大臣,他们一时间,也不再囔囔着什么“陛下明鉴”、“臣等附议”了。 而是俱都是瞠目结舌的望向年轻帝王。 一副万万没想到,皇帝陛下会这般说的模样。 偌大的金銮殿,就这样诡异的集体一默。 居高临下的垂眸扫视了一眼殿内众人,李元珩这才又再次开口: “朕欲晋简淑妃宁氏为皇贵妃。皇后身体抱恙,不能处理宫务,便由皇贵妃来代劳吧。” 年轻帝王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又似平地一声雷。 闻言,原本俱都有些瞠目结舌、怔愣在当场的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 而这其中,之前那些嚷着叫昭文帝分权给王贵妃、亦或者是邓贤妃,不可以任凭简淑妃一人独掌宫务的一干大臣,则是反应最大的—— “陛下,不可啊!” “陛下,简淑妃无甚功绩,入宫侍君也不过一两年,何以能为皇贵妃?” “是啊,陛下!万万不可!简淑妃论功、论德行、论资历,都堪被晋为皇贵妃。 陛下如此,叫久伺宫闱的那些后宫老人们、以及她们身后的家族,如何作想?” …… 一众臣公七嘴八舌的道。 就连原本并没有参与,向陛下谏言的那些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的大臣们,这会儿,也都纷纷出言反对。 俱都是在请求昭文帝收回成命,认为宁雨菡不堪为皇贵妃。 对于宁雨菡的这次晋位,那是一千一万的不认可。 第368章 神物,大胤之幸 即将出口的话儿,就这样被皇帝陛下给一把打断,众大臣都只得将自己话到嘴边的话,给统统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头,面上却是犹自不甘。 见众大臣如此,李元珩不由冷笑: “尔等不是在问,简淑妃她何德何能能够被晋为皇贵妃么? 好!朕这便让你们知道,简淑妃她究竟堪不堪配,够不够格!” 说着,李元珩便瞥了一眼,侍立在他身侧的方进忠,冲着他挥了挥手。 方进忠见状,当即会意,躬身一揖,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便手捧着一个托盘,重新回到金銮殿中。 而这托盘上,则是摆放着一个密封的盒子,并一摞奏折与邸报。 在场一众王公大臣,见此情状,都有些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不由好奇的打量起那密封的盒子来。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将众人的举动与神情,尽数瞧在眼中,见状,不由抬手指了指那密封的盒子,道: “众卿可知,这盒中,盛放的是何物?” 众大臣闻言,尽皆一脸莫名: “微臣不知!” “臣等不知!” “陛下,这盒内,究竟是何物?” ……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道。 见在场一众大臣着实好奇,李元珩微一勾唇。 皇帝陛下也并不打算卖关子、亦或者是藏着掖着,而是径直冲着方进忠一挥手,沉声吩咐道: “将这盒子打开,给众位爱卿瞧瞧。”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依言打开了那原本密封着的盒子。 盒子就这样被打开,但见盒内,赫然装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瓷瓶,而瓷瓶上的盖子,则是盖得极紧,俨然还是被用蜡密封过的。 见状,众王公大臣,不由集体蹙了蹙眉。 不少王公大臣都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 有人甚至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这瓷瓶内,是何物啊?” 陛下就让他们瞧这个? 这个被密封着的瓷瓶? 拜托! 他们又没有透视眼,哪里能知晓这瓷瓶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一时间,一众王公大臣俱都眼巴巴的瞅向昭文帝,静待着他的答案。 他们觉得,这瓷瓶里头的东西,应该是十分珍惜、亦或者是十分重要之物。 如若不然,也不会被如此珍而重之的密封保存不是? 所以,这瓷瓶中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闻得大臣们的追问,迎上一干王公大臣们或探究、或好奇的灼灼目光,李元珩又是略略一勾唇, 沉声开口道: “此瓶中装着的,乃是牛痘疫苗。 此牛痘疫苗,能防治天花。” 简简单单一席话,于此刻,于这偌大的金銮殿上,却犹如平地一声雷。 乍一闻得皇帝陛下的前头那句话,众王公大臣内心之中的反应,大体就是—— 哦,这瓷瓶里的东西,叫牛痘疫苗啊。 此时,众王公大臣除了依旧有些莫名之外,内心之中,多少还都是有些暗自撇嘴,颇不以为然的。 然而,在听闻昭文帝那后头一句话,在场一众王公大臣,俱都呆怔在当场。 待到回过神来之后,一干王公大臣们便都是集体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这个牛痘疫苗,可以防治天花?” “陛下,您确定?此物真的可以防治天花?” …… 要知道,天花可是绝症,染上天花,十之八九都是必死。 这个被陛下称作牛痘疫苗的玩意儿,真的可以防治天花? 真的假的? 陛下确定不是在逗他们? “没错!朕很确定!” 迎上一众王公大臣齐齐投注过来的不可置信的模样,李元珩十分笃定的径直一颔首。 说着,又再次冲着方进忠一挥手: “将奏折与邸报,拿给众爱卿瞧瞧。”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诺,而后,就将托盘上的奏折与邸报,拿给了就在他近前的户部尚书瞧。 户部尚书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这些奏折和邸报上的内容,一双原本就不大、还有些浑浊的老眼,却是越睁越大: “是真的!陛下说的是真的!这牛痘疫苗的确有效!的确可以防治天花!” 原来,这一撂奏折和邸报,俱都是直隶等地的八百里加急奏折与邸报。 这些地方官员皆上书奏报,说是这牛痘疫苗十分有用,起到了十分有效的防治天花的功效。 第369章 晋位,昭惠皇贵妃 闻听王丞相这般张口“神物”,闭口“大胤之幸”的,李元珩不由挑眉笑问道。 而被高坐于龙椅上的年轻帝王,这么一问,王丞相不由一怔,旋即拱了拱手: “老臣不知。不知,造出此等神物的,乃是何人?还望陛下明示。” 王丞相此言一出,不少大臣也从兴奋与欢喜之中,纷纷回过神来,齐齐冲着高坐于龙椅上的昭文帝拱手作揖,附和着道: “请陛下明示!” 事实上,众大臣也都很好奇,造出这能防治天花的牛痘疫苗的人,究竟是何人? 正如王丞相说的那样,此牛痘疫苗绝对乃是神物。 所以,究竟是谁,竟能造出此等神物? 听陛下话里头的意思,应是知晓此人是谁。 心中如此想着,众大臣更是满含期待的向着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身上瞟,万分期待陛下能开御口,令他们得知下文。 迎上一众大臣的灼灼目光,将他们眼中的好奇与气派,尽数看在眼中,居高临下坐于龙椅之上,鸟瞰着众王公大臣的李元珩,则是微一勾唇,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中,闪过骄傲与自豪,朗声道: “众卿既如此想知晓,那朕便告诉你们好了。 这被丞相称为神物的牛痘疫苗,乃是简淑妃所制。” 闻言,殿内一众王公大臣,俱都是一怔。 就连一向最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丞相,也没忍住,直接破功。 乍一闻得皇帝陛下的话,王丞相也和众大臣一样,明显的怔了怔。 短暂的怔愣过后,一众王公大臣们当即回过神来,继而,众王公大臣便俱都是一脸不可置信模样: “什么?这牛痘疫苗,乃是简淑妃娘娘所制?” “真的假的啊?牛痘疫苗这等神物,竟是简淑妃娘娘制出来的?” …… 迎上一众大臣那满含震惊的目光,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元珩,又是一弯唇: “自然是真的。此牛痘疫苗,确系简淑妃所制。 乃是她听闻天花肆虐,百姓受害,心中不忍,特地研制出来,亲自献于朕的。 这还能有假?” 闻言,众王公大臣不由得集体一默,彼此面面相觑,又都从各种眼中瞧见了震惊、以及震惊之余的肯定: 陛下都这般说了。 想来,这一切,就是真的了。 真没想到,造出牛痘天花这一神物的,竟是简淑妃! 一时间,一众王公大臣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见众大臣除了震惊,便只余下沉默,半晌无言,殿内又是一默,高坐于龙椅上的年轻帝王,又再次居高临下的睥睨了在场的一众王公大臣们一眼: “如此,尔等还敢说简淑妃不堪为皇贵妃么?” “这……” 乍一闻得皇帝陛下的话,众王公大臣俱都是一噎。 尤其是之前,一直言辞激烈的强烈反对简淑妃晋为皇贵妃的那些大臣们,更是被昭文帝这番话,给堵得不轻。 他们有些想要再说上几句,表一表他们的反对之意,然而,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最终,这些大臣只得被堵得哑口无言,不情不愿的垂下头去。 在与皇帝陛下的对峙下,生生败下阵来。 将一众王公大臣的表现与反应,尽数瞧在眼中,眼见得他们“这”“这”了半天,却已经没有“这”出个所以然来,李元珩眸中闪过一抹讥嘲: “众卿怎的不言语了?嗯?” 闻言,殿内一众王公大臣,又是齐齐一默,集体无言。 见状,李元珩又再扫视了一眼殿内众人,这才沉声开口道: “就凭简淑妃献上牛痘疫苗,造福百姓的功绩,皇贵妃的位置,她也是堪配的! 众卿以为,是也不是?” 闻言,殿内一众王公大臣又是集体一默。 他们很想要反驳,却偏偏压根反驳不了。 因为,昭文帝说的,实在是没错! 简淑妃献上牛痘疫苗,确实乃是造福万民的大功绩。 有如此功绩在身,简淑妃晋为皇贵妃,于情于理,确也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 好憋屈啊! 他们今日在金銮殿上公开发难,可不是想着要让简淑妃晋封为皇贵妃的啊。 他们原本是打算力谏陛下,让他收回成命,不能任由简淑妃一人独掌宫务。 不说夺了简淑妃手中的宫权,让陛下将宫务交给王贵妃、亦或者是邓贤妃独掌吧,起码也要让王贵妃、邓贤妃她们能够分一杯羹。 第370章 娘娘,圣旨到! 真没想到,自己与在宫中的女儿,筹谋了这般久。 又动用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和这么多手底下的人,暗中运作。 特地于今日,在金銮殿上发难,却是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不但未能如愿,帮宫中的那做皇妃的女儿,夺得宫权,反而,还叫这宁氏又再次高升,成为了越发凌驾于自己女儿——贤妃之上的昭惠皇贵妃娘娘。 这可真是…… 光是这般想想,邓城就怄得不行,险些生生吐血三升! 真真是气煞他也!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是他再气,又能如何? 一切已成定局。 今日这金銮殿上的突然发难,终是以王、邓两家的算计落空,以简淑妃荣升为昭惠皇贵妃而告终。 李元珩压根不管众人的反应。 眼见得尘埃落定,自己已然一锤定音,下了旨意。 此时,俨然也无人再敢反对。 年轻帝王遂径直一挥手: “若无事,便退朝吧!” 言罢,不待众王公大臣有所反应,李元珩便径直自龙椅上站起身来,在不知何时回到他身侧侍立的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之下,款步走下御阶,向着金銮殿外而去。 见状,心思各异的一众王公大臣们,这才纷纷回神。 眼见得皇上作势欲要离开,众王公大臣还能够说什么? 众王公大臣只得按捺下心中思绪,口中称是,齐齐拜倒: “恭声陛下!” “老臣(微臣)恭送陛下!” …… 在众王公大臣的恭送声中,李元珩已出得金銮殿,坐上御辇,摆驾径直向着勤政殿而去。 与此同时 宁雨菡才刚回到永安宫中。 她压根就懒得和邓贤妃废话,不过交代了一下,叫人将今日之事,据实禀报给陛下,便径直转头回了宫。 一回到永安宫,宁雨菡便第一时间问起了碧桃、以及她的伤势,得知她此刻正在正殿旁的厢房内,宁雨菡便直奔厢房。 “碧桃,你感觉如何?伤势处理得怎么样了?” 才一进厢房,宁雨菡便一迭声的道。 说话间,便已径直来到坐在绣墩上的碧桃近前,自己探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碧桃的伤势。 但见伤口处理得极好,宁雨菡又抬手试了试碧桃额上的温度。 感受到体温正常,并未曾发热,宁雨菡一直紧绷的面上,这才明显一松。 “娘娘,奴婢没事!娘娘,您……实在是待奴婢太好了!” 碧桃见状,难掩感动,嘴上讷讷道。 适才,为了她,娘娘竟就真放过了欲要害娘娘的夏才人,甘愿放那杀千刀的夏才人走;这会儿又这般关心她的伤势,又是查看伤势、又是嘘寒问暖的,还摸了摸她的额头,试了试她的体温,生怕她会伤口感染发热。 为了她这么一个奴婢,娘娘竟是能够做到这般。 娘娘待她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能叫碧桃不为之感动? 将碧桃发自内心的浓浓感动,俱都瞧在眼中,宁雨菡只是微一莞尔,轻拍了拍碧桃的手背: “应该的!碧桃,你都是因着一心护我,才受的伤。本宫又岂能不管?” 听得宁雨菡如此说,碧桃心中愈加感动: “可是,娘娘……奴婢忠心护主是应该的啊。” 这是做奴婢的本分。 然而,主子这般关心奴婢、护着一个奴婢…… 这样的主子,却不多见。 这才是叫碧桃最动容和感动的。 闻得碧桃这话,宁雨菡又是一莞尔: “那……本宫关心你、护着你,自然也是应该的啊。” 话到这里,宁雨菡的俏脸倏然一肃,忽而正色道: “碧桃,你既忠心护我,我又岂能相负?” 宁雨菡没有再自称本宫,而是与碧桃以你我相称。 也就是,她并没有将自己和碧桃当做皇妃与奴婢,主子与仆从。 而是将她们当做你我、视为平等。 碧桃虽有时候有些跳脱,却并不笨,自也明了宁雨菡话中之意。 闻言,碧桃的眸中,已是晶莹一片,难掩动容,最终喃喃: “娘娘……” 见状,宁雨菡又是一莞尔,再次轻拍了拍碧桃的手背,笑道: “你且好好养伤!” 闻言,碧桃点了点头,却是转而问道: “娘娘,那夏才人现下如何了?” 显然,碧桃很关心此事,绝不能见这欲要谋害他们娘娘的歹人,逃出生天。 “夏才人死了。” 闻言,一直默默侍立在一旁,并没有怎么言语的初夏,冷不丁开口道。 碧桃闻言一怔,禁不住瞪大了双眸: “什么?这夏才人,怎么就死了?” 这等歹人死不足惜! 死了才好! 可是…… 这也太突然了! 将碧桃的震惊与莫名瞧在眼中,又见娘娘她并未曾阻止她提及此事,初夏便简要简要的将适才的事,一股脑儿说与碧桃听。 听完一切始末,碧桃怒得不行: “娘娘,这不明摆着么?那邓贤妃,八成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八成就是她,指使那夏才人,将那染了天花去世之人的衣物,偷偷藏在娘娘您的起居之所的。 见事迹败露,邓贤妃主仆便对那夏才人下了手,直接灭了她的口。 往日奴婢竟是没有瞧出来,这邓贤妃是真狠啊! 亏她还一向素有贤名,跟个活菩萨似的。 呸!” 现下里一瞧,这邓贤妃,哪里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活菩萨啊? 分明就是一条阴险歹毒、又狠厉无比的毒蛇! 事实上,宁雨菡与初夏主仆二人,也是这般想的。 不过…… “你呀,别气了!且好好养伤吧。” 见眼前的小丫头,完全不顾忌自己的伤势,一副犹自气鼓鼓的模样,宁雨菡好气又好笑,虚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碧桃却是依旧一副愤愤然模样: “娘娘,奴婢这不是气不过么?邓贤妃她居然这般算计您。还让她灭了夏才人的口。咱们一时根本找不出证据,证明她乃此事的幕后之人。 这一次,真真是便宜邓贤妃了。 娘娘,您难不成就要吃这个哑巴亏?” 闻言,宁雨菡则是兀自一挑眉: “哑巴亏?” 然而,不待她再说些什么,厢房外便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间一把推开。 旋即,便自门外传来了小喜子略显急切的声音: “娘娘,圣旨到!娘娘,您赶紧去接旨吧!” 第37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禀……禀娘娘,确是有事发生。” 被邓贤妃这么一问,如菊的面色愈发难看,甚至,还隐隐的透着些许古怪,一脸的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一咬牙: “娘娘,陛下颁下旨意,晋封简淑妃为昭惠皇贵妃。” 闻言,邓贤妃原本闲适的摆弄着手中棋子的动作一顿,倏然抬眸望向如菊: “你说什么?陛下晋简淑妃为皇贵妃了?” 骤然对上自家娘娘,那目光如炬的灼灼目光,如菊心下一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娘娘,陛下确实是晋封了简淑妃为皇贵妃,还赐了昭惠,这个封号,与简淑妃……哦,不,是新晋的皇贵妃。” 闻言,邓贤妃登时面色一沉,眸中浮现一抹阴鸷,哪里还见平日那一贯的温婉和善? “陛下竟晋了宁氏那贱人为皇贵妃? 昭惠皇贵妃?呵,好一个昭惠皇贵妃!” 邓贤妃黑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她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养成的贵女,自小幼承庭训、饱读诗书,哪里会不知晓,这“昭惠”二字的意义与分量? “昭”字,且不必说了。 陛下尊号,乃昭文帝。 如今,陛下竟是直接用了他自个儿尊号之中,打头的那个“昭”字,赐予宁氏为封号,足见陛下对宁氏的盛宠。 不,这已经都不是盛宠了,简直就是爱重! 由此可见,陛下是有多么在乎和爱重宁氏这贱人! 想到这里,邓贤妃的面色便是愈加黑沉。 至于那个“惠”字—— 惠者,聪慧、贤惠也。 这也是对女子极高的美誉与评价了。 思及此,邓贤妃的面色,又陡然黑了几分,眸中阴鸷之色愈浓。 邓贤妃颇为不忿,发出了和金銮殿上的一众王公大臣一般的质疑: “宁氏她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够被晋封为皇贵妃?” 陛下莫不是糊涂了? 竟是偏心宁氏如斯? 瞅着邓贤妃如此模样,如菊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却还是只得如实禀道: “娘娘,据闻,这简淑妃……昭惠皇贵妃研制出了一种叫做牛痘疫苗的玩意儿,能够防治天花。 昭惠皇贵妃之前早已将此牛痘疫苗,献于陛下。 听说,因此,直隶等地的天花疫情,已然得到有效控制,再无人感染上天花。 陛下龙心大悦,为表彰昭惠皇贵妃之功,遂晋封其为皇贵妃。” 如菊出去这么一趟,恰好遇到了安国公派来传信之人,自然将事情的始末,尽数打听了个清楚。 于是乎,她不仅向邓贤妃如实禀报了,宁雨菡是因研制牛痘疫苗有功,被陛下晋封为昭惠皇贵妃一事。 连同此前,金銮殿上,众大臣公然发难,质疑昭文帝让宁雨菡独掌宫务,建议分权给王贵妃与邓贤妃,被陛下驳斥。 以及陛下直接道出宁雨菡制出牛痘疫苗,令得直隶等地疫情平息,质问何人还敢置喙宁雨菡晋位,直怼得一众王公大臣哑口无言之事,俱都一一禀于邓贤妃知晓。 随着如菊的复述,邓贤妃的面色越来越沉。 到得最后,已是黑沉一片,眼神也愈加阴鸷可怖。 侍立在一旁的如梅和如菊见状,俱都禁不住激灵灵一抖。 如梅垂着头,缄默不语。 如菊瑟缩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又再继续禀道: “陛下还命昭惠皇贵妃独掌宫权。据说,还将凤印一并交给了昭惠皇贵妃。” 闻言,邓贤妃的面色阴沉得险些都快要滴出水来: “什么?陛下命宁氏独掌宫权,还把凤印交给了宁氏?” 一时间,邓贤妃只觉气闷无比,心中陡然生起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自己谋夺宫权不成,反倒是让宁氏晋位成了昭惠皇贵妃,还独掌宫权,手掌凤印…… 可恶! 父亲他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还有—— 居然还有牛痘疫苗,这等玩意儿。 她怎么不知道? 之前,她更是听都未曾听说过! 宁氏莫不是也早已用上了这牛痘疫苗,压根就不怕染上天花? 不得不说,邓贤妃还真就是真相了。 宁雨菡与永安宫上下,包括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都早已在暗中接种了天花疫苗。 不过,对于接种牛痘疫苗之事,永安宫上下却并未曾宣扬,外界根本就不知道。 第374章 胭儿 这下可好了! 宫权不但没有落到她王青鸾手上,反是让宁氏那贱人得以晋封为昭惠皇贵妃,皇帝表哥甚至直接下令叫其独掌宫权,还将从谢皇后那里夺来的凤印,一并交给了宁氏。 如今,宁氏的地位与权势,俨然已在她这个贵妃之上,成为了这后宫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人。 她王青鸾,竟然要屈居在宁氏这贱人之下! 想到这里,王贵妃就气到不行。 胸口不住起伏,险些怄出一口老血来。 心中气闷不已,又无从发泄,王贵妃自是在昭阳宫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仅撕烂了好几方帕子,打砸了好些花瓶、瓷器,最后,还犹不解气的责骂、责打了好些宫人,借以出气。 小宫女胭儿便是无辜被牵累,被王贵妃拿来撒气的宫人中的一个。 “没用的东西!本宫要你们有何用?贱婢!” 王贵妃劈头盖脸便是一顿呵骂,抬手扇了胭儿一嘴巴子,犹不解气,还抬脚踹了胭儿一脚,正中胭儿腹部,只踹得小小年纪、弱不禁风的她,一个趔趄,仰面摔倒在坚硬冰冷的地上。 “娘娘恕罪!” 胭儿忍疼跪好,五体投地,不住磕头,嘴中一个劲儿的告饶道。 然而,谁也未曾瞧见,这个不起眼的微末小宫女,几乎贴于地面上的双眸,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恨。 就这样,闹腾了一整日,盛怒之下的王贵妃,才渐渐消停下来。 转眼已到了该就寝的时辰,眼瞅着自家娘娘还一副犹自愤愤然,气得都不欲就寝了的模样,贴身大宫女柳儿禁不住劝道: “娘娘,您该歇息了!这一天,您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人怎么受得了啊?” 谁知,闻言,王贵妃则是立时拿眼一瞪,斥道: “多嘴多舌!休要啰嗦!” 柳儿被这么一呵斥,只得讷讷的闭上了嘴,垂下了头,俨然已不敢再劝。 生怕王贵妃又再发火来,直接“赏”她一个嘴巴子。 还是一旁,更得王贵妃信重的桐儿,禁不住也适时开口劝道: “娘娘,柳儿说的没错。娘娘您是该好好休息了。熬夜伤身,也不利于容颜的保养,若是不好好睡觉,明日娘娘容颜憔悴,可怎么好? 娘娘您一向艳光逼人,容色倾城,断不可以如此啊!” 不得不说,桐儿实在太懂王贵妃的心。 她这番话,着实是说到了王贵妃的心坎儿上。 王贵妃素来爱美,自诩美貌,也一向最重保养容颜,最怕容颜有损,形容憔悴。 这不,乍一闻得桐儿这话,王贵妃想也不想,便径直一挥手: “行!叫人来替本宫洗漱吧。本宫要就寝了。” 闻言,桐儿、柳儿、以及一众侍立在殿中的昭阳宫宫人,不由一喜,一个个如蒙大赦。 当即恭声应是,便开始张罗起王贵妃的洗漱事宜。 “胭儿,你身上不是有伤么?被娘娘踹的那一脚,只怕伤得不轻。你去歇着吧。我来替娘娘卸妆净面就好。” 殿外,见胭儿打了盆清水过来,与她同为负责替王贵妃梳妆的小宫女脂儿,见状,忙道。 说话间,脂儿便欲上得前去,作势欲一把接过胭儿手中的铜盆。 然而,见状,胭儿却是一把避过了脂儿伸过来的手,冲着脂儿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没事的。这一向都是我负责给娘娘涂脂抹粉、净面梳洗的。还是由我来吧。若是伺候得不好,惹恼了娘娘,少不得又是得吃挂落呐。” 乍一闻得胭儿的话,脂儿立时面色一变。 心道: 胭儿说的极对。 搞不好,还真会…… 嘶,她可不想承受娘娘的怒火,被责骂、责打啊。 毕竟,贵妃娘娘素来骄横,对昭阳宫中的一众宫人们,也是动辄打骂。 她们谁人未曾尝过娘娘给的排头? 思及此,脂儿犹如被什么东西烫了一般,飞速缩回了手,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胭儿,你快进去吧。若是让娘娘久等了,娘娘说不得又要发怒,责罚于你呐。” 谁叫她们俱都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呢。 如贵妃娘娘,这般高高在上,出身高贵的贵女们,何尝将她们这些宫女们当做人看过? 在王贵妃这些贵女出身的娘娘、小主们眼中,她们这些宫人命比蝼蚁还贱。 一个不爽,动辄打骂,便是家常便饭。 这俨然是昭阳宫、乃至整个后宫的常态。 她们这些地位卑微的宫人们,也只能自求多福,尽量不触主子霉头了。 唉。 “嗯,我这就进去!” 胭儿闻言,点了点头,手捧着装着清水的铜盆,垂着头向着殿内而去。 谁也未曾察觉,垂下头去的瞬间,胭儿眸中闪过的蚀骨般的恨意。 待到她捧着装着清水的铜盆,来到内室,王贵妃恰好已在一众宫人的服侍下,刚刚除去钗环。 恰好便是该净面的时候。 见状,胭儿端着铜盆快步走了过去,开始手法熟练且轻柔替王贵妃净面。 待到净完面后,胭儿便又照例,开始替王贵妃在她的面上涂抹养颜香膏。 胭儿自妆台上,拿起一个玉瓶,自里头沾了些许香膏,手法娴熟的均匀涂抹在王贵妃的面上,待到细细涂匀之后,胭儿又开始在王贵妃的面上,以手指,轻柔的打圈按摩起来。 如此按摩了足足有一刻钟,待到香膏被完全吸收,胭儿才停止动作,躬身后退几步,退不到不起眼的角落,垂首侍立。 王贵妃全程阖眼,一副享受状。 胭儿是专司为她涂脂抹粉、净面的宫女。 是以,王贵妃才赐名为胭儿。 至于胭儿之前究竟叫什么名儿—— 这不重要! 主子赐名,乃是这些奴婢莫大的荣幸。 管这贱婢之前叫个什么名呢? 既然被她堂堂贵妃赐名,这奴婢往后,便就叫胭儿了。 这是她的福气! 不得不说,胭儿这专司替她净面、涂脂抹粉的宫婢,手法确实不错,王贵妃甚为喜欢胭儿的伺候。 对镜自揽,王贵妃只觉得铜镜中的自己,美丽无双,好似越发的美丽了。 对如此美貌的自己很是满意,望着镜中容色倾城的自己,王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就在宫人们的簇拥与搀扶下,向着浴室而去。 完全未曾发现,就在她临进浴室的刹那,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一直默默立在角落里的胭儿,倏然抬眸望向她,眸中飞速掠过一抹暗芒…… 第376章 啊——,本宫的脸! 自英国公谢志远纳了宁雨凤为妾,将其一乘小轿抬入英国公府之后,英国公府内,便十分热闹。 如今的英国公夫人何氏,每天都在忙着和宁雨凤这个年轻美貌的国公爷新晋宠妾斗法,成日里着实是忙碌得很。 哪有时间过来替谢皇后出谋划策? 当然,此时,坤宁宫上下,可断顾不上这些。 这会儿,眼见得原本还怒不可遏的谢皇后,忽然间便又厥了过去,整个人直直向着地上栽去,翡翠等一众宫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晕过去了!” “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 一时间,偌大的坤宁宫可谓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而与此同时,昭阳宫中的情况,也并没有比坤宁宫内好上多少。 昭阳宫 王贵妃寝殿 昨夜上榻之后,王贵妃并没有直接入睡,而是辗转反侧,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 是以,今日便起得有些晚。 直到这个点儿,才起床。 索性,谢皇后犹在静养,也无需去给皇后请安。 纵使是往日那会儿,要去给皇后请安,又如何? 她王青鸾想不去,自然就不去咯。 王氏那无盐老女能够奈她何? 哼。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明媚。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前的帐幔上。 有的透过帐幔,直接撒在王贵妃的脸上、身上,榻上的王贵妃悠悠转醒,抬眸自帐幔之中,瞅了眼外头,见天色已然大亮,又不见有人侍立在榻前,遂冲着外头高声道: “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滚进来服侍本宫起身?” 因着宁雨菡晋封昭惠皇贵妃之事,王贵妃气了一整日,纵使已经过了这么一晚上,她的心情还是很不美妙。 是以,说起话来,也自然很不客气。 索性,王贵妃一向骄横,一众昭阳宫伺候的宫人,都早已习惯了贵妃娘娘的脾性。 这不,守在外头的桐儿、柳儿,乍一听得屋中王贵妃的娇斥,便是冲着跟在她们身边侍立的一众宫人挥了挥手。 第378章 药王娘娘 得知夏氏欲将染上天花身亡之人所穿衣物,偷偷放到宁雨菡的起居之所,昭文帝震怒。 遂处理起夏氏、以及夏氏一族来,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 谋害皇妃、谋害皇嗣,乃是大罪。 夏氏一族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夏才人……哦,不,现在,应称呼她夏庶人了。 夏庶人既然甘愿做这个棋子,敢将手伸向永安宫,伸向宁雨菡和她的一双儿女,便应有这个觉悟,能够承受皇帝陛下的一腔怒火。 “哦?陛下已经颁下旨意了啊。” 闻得小喜子所言,宁雨菡只是挑了挑眉,显然,对于李元珩的处置结果,她本人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至于下场凄惨的夏氏、以及夏氏一族,宁雨菡也并不同情。 她又不是圣母,才不会去同情一个意图想要谋害她、谋害她的孩子的人。 夏氏这般,只能说是求仁得仁了。 谁叫她甘为邓贤妃的狗腿子,将手伸到她的永安宫来的呢? 最终,被她的“主子”反杀灭口,这也算是她夏淳儿的报应。 毕竟,夏淳儿之前就不安分。 如今这般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至于夏氏一族…… 陛下既下旨抄家灭族。 其中,也必有他自己的考虑。 总归,这其中,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不过,夏才人因何会如此听邓贤妃的话,唯邓贤妃马首是瞻,甘愿充当邓贤妃的马前卒…… 对此,宁雨菡倒是有几分疑惑与几丝兴趣。 她只觉得,这其中必有缘故。 莫不是,邓贤妃捏着夏庶人什么把柄? 是以,夏庶人才投鼠忌器,唯有任凭邓贤妃驱使? 甚至,直至身死? 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宁雨菡眸中闪过染着几分兴味的光: 嗯,看来,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她得好好查一查了! 就在宫内发生这些事情的同时,李元珩也下令,将牛痘疫苗推广到大胤各地,令全国百姓,陆续都接种了牛痘疫苗。 由此,也起到了很好的防治天花的效果。 各地的天花疫情,就此平息,更是从此以后,大胤境内,再无人患上天花,更没有人因着染上天花而身亡。 随着各地牛痘疫苗的陆续接种,百姓们也都知晓了,此乃当朝昭惠皇贵妃的善举。 这能防治天花,令得大家免于为天花所扰、所害的牛痘疫苗,乃是昭惠皇贵妃研制。 对此,大胤各地的百姓感恩戴德,纷纷称宁雨菡为在世活菩萨,尊称宁雨菡为药王娘娘。 甚至,全国各地百姓,都纷纷开始在各地,自发的修建起庙宇,在庙中供奉起宁雨菡的长生牌位,供奉香火,顶礼膜拜。 而这些供奉着宁雨菡这位昭惠皇贵妃的庙宇,经年香火鼎盛,它们在大胤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 药王娘娘庙。 每当百姓们身体不爽、亦或者是患病时,便都会来药王娘娘庙来拜拜,祈求药王娘娘保佑他们早日恢复健康。 到得最后,竟是演变成就算没病没灾,每逢初一十五,亦或者是哪个节气,大家伙儿便都会来药王娘娘庙拜上一拜,祈求全家康泰。 就这样,未来的许多年里,大胤各地的药王娘娘庙,一直香火鼎盛,延绵不绝。 当然,这一切,又都是后话了。 * 坤宁宫 在太医的努力下,怒急攻心的谢皇后,终于悠悠转醒。 见谢皇后醒来,太医又替谢皇后把了把脉,确定谢皇后此时已然无事,便也未曾多呆。 只是开了一个药方,交给大宫女翡翠,又再跟翡翠嘱咐了几句,诸如“皇后娘娘切不能再动怒”、“多怒伤身”、“娘娘需好好静养”之类的话。 太医便径直离开。 跨出坤宁宫之际,太医还是不禁于心中暗自摇头: 唉,这位娘娘! 身子骨都这样了,还动不动就动怒。 这叫她不厥过去么? 如此这般,一次又一次…… 皇后娘娘就不知晓,如此对她一丁点好处都没有么? 忆及刚刚所探脉象,太医又是禁不住暗自大摇其头: 如今,皇后娘娘俨然已经彻底坏了身子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绝非长寿之兆啊! 不过,这都不是他能够妄议的。 甚至,这一切,都不可说! 不可说啊! 心中如此想着,太医脚下已然加快了脚步,不过一瞬,便消失在坤宁宫门前长长的宫道上。 “长姐,你感觉如何? 头晕不晕? 胸口闷不闷? 饿不饿?” 眼见得窝在榻上的谢皇后悠悠转醒,谢芸儿遂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莲步轻移至榻前,一迭声嘘寒问暖道。 说着,她又舀了勺燕窝粥,将这一汤匙燕窝粥递到谢皇后的唇边: “这燕窝粥是芸儿亲手替长姐您熬的。长姐,你喝点啊!” 谢芸儿是听说了自己这个皇后嫡长姐昏迷不醒的消息,才急急来到坤宁宫的。 一过来坤宁宫,也是忙前忙后,小心翼翼的伺候。 然而,对于谢芸儿这个庶妹的殷勤体贴、嘘寒问暖,谢皇后却并不领情。 不但不领情,对于谢芸儿的嘘寒问暖,谢皇后颇为不耐。 甚至,板着脸,皱着眉,挥手一把将谢芸儿递到她嘴边的汤匙打掉。 就连谢芸儿手中的那盛着大半晚燕窝粥的瓷碗,也被谢皇后一把打翻在地: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的啊?” 谢皇后冲着谢芸儿怒目而视,尖利的指尖直戳谢芸儿的额头,毫不客气的将眼前这个庶妹,给骂得狗血喷头: “没用的东西! 你和宁氏同一批入宫,入宫时,你为贵人,那宁氏不过一小小选侍,可结果呢? 你瞧瞧现在! 那宁氏,都已经得封昭惠皇贵妃了;你再瞧瞧你自个儿,竟还在这贵人的位置上,寸步未进。 更是从未曾得到陛下的宠幸。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说,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本宫还要你何用啊? 本宫怎么就把你这么一个没用的货色,给弄进宫来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 面对谢皇后这般劈头盖脸的指责与疼骂,谢芸儿眼中噙满泪水,无比委屈。额间被谢皇后尖利的指尖,给戳得生疼,谢芸儿愈发委屈: “长姐,我……芸儿没有,芸儿不是……啊——” 第379章 恨 谢芸儿有心想要解释,然而,谢皇后压根不想给她解释辩驳的机会。 这个无用的庶妹,她看着就烦! 正好,她此时心情不爽,更是便拿了谢芸儿这无用的庶妹,做了出气筒。 见得谢芸儿张口欲辩,谢皇后当即大力推了她一把,把谢芸儿往地上推去。 陡然间被在榻上的谢皇后这般大力一推,谢芸儿瞬间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往地上栽去。 整个右胳膊,都撞到了被摔落在地的瓷碗的碎片上。 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呼,谢芸儿的整个手臂都被好些个碎瓷片给扎到,手臂顿时血流如注,滴答滴答的在往外渗血,她本人也是秀眉紧拧,一副疼痛难忍,偏偏还要死命忍耐的模样。 甚至,她都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就怕谢皇后这个嫡长姐闻之不爽。 见谢芸儿这副模样,谢皇后又是老大的不爽,不屑的冷哼一声: “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也能摔倒,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就你这样的,本宫还能指望你什么? 你还指望能够得蒙圣宠,做陛下的宠妃? 呵,简直笑话!” 不屑的冷笑着,将自己这个没用的庶妹,给批了个体无完肤,谢皇后这才觉得气稍微顺了点,不耐的冲着谢芸儿挥了挥手,呵斥道: “滚!滚!滚! 还杵在这里干嘛? 晦气的东西! 本宫不想看到你。 还不赶紧给本宫滚出去!” 被谢皇后如此呵斥,谢芸儿整个人下意识一抖,眸中泪光点点,满是委屈,却是完全不敢张口申辩反驳,而是费力的跌跌撞撞自地上站起身来,勉力向着榻上的谢皇后,屈了屈膝: “是!长姐,芸儿告退。” 言罢,她便垂着头,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踉踉跄跄向外走。 才一跨出坤宁宫的大门,谢芸儿便是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决堤。 她下意识向着领口处摸去,却发现,此处空空如也。 她的长命锁不见了! 那是她的姨娘,在她出生时,亲手替她戴上的。 也是姨娘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这十几年来,她从不离身。 每当她难过伤心、痛苦彷徨时,就会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触碰、抚摸挂在颈项的这把姨娘留给她的长命锁,借以寻求慰籍。 这长命锁,竟然不见了? 明明她来坤宁宫之前,她还下意识抚摸过,那个时候,她的长命锁明明还好好的挂在她的脖子上的啊。 难道—— 是刚刚她被嫡长姐给一把推到地上时,她的长命锁也不慎掉落到地上了?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谢芸儿又掉头向着坤宁宫而去。 那长命锁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就算拼着被皇后嫡长姐给再一次责骂、甚至是责打,她也定要找回她的长命锁! 那是姨娘留给她的唯一的物件啊! 抱着这样的态度,谢芸儿重新踏入坤宁宫,一路直奔寝殿而去。 眼见得寝殿的门就在面前,正当谢芸儿准备迈入寝殿之际,却是陡然听得里间传来的一道金属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道女子的娇斥声: “哎呦喂,奴婢还说,什么东西这般硌脚呢。 这是什么啊? 啧,这银制长命锁是谁的啊? 一脚踩下去,就变稀烂。 这粗制滥造的。 啧啧啧,这是哪个贱丫头身上戴的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物啊?” 闻言,谢芸儿的脚下步子一滞。 她已听出了这道女声,出自何人之口。 这是她那皇后嫡长姐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珊瑚的声音。 这珊瑚,乃英国公府的家生子,其父在英国公府外院做管事,祖母、母亲都是内院颇有势力的管事娘子。 她本人,更是自小伺候在嫡长姐身边,嫡长姐未入东宫时,珊瑚便已是嫡长姐院中的大丫鬟,在府内颇有脸面,从来都不将她这庶女、和她姨娘放在眼里。 更是没少欺辱于她。 这尖酸刻薄的话语,倒是珊瑚能说得出来的。 只是…… 银制长命锁? 难道,珊瑚说的是她的长命锁?! 一脚踩下去,就变稀烂? 珊瑚将姨娘的遗物——她一向无比珍视的长命锁给踩烂了? 谢芸儿正如此想着,很快,她此刻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 “这长命锁,奴婢怎的瞧着有些眼熟呢?这好像是四小姐——谢贵人的东西。我见她常戴着呢。” 又一道女声响起。 一听之下,谢芸儿便认出了这道女声—— 这是她那嫡长姐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翡翠的声音。 翡翠认出来,这是她的长命锁了? 所以,她那长命锁,是真的被珊瑚给踩得稀烂了? 闻言,谢芸儿心下一急,着急忙慌的便欲进殿。 谁曾想,就在这时,屋内却传来了谢皇后的声音: “呵,这玩意儿,本宫还当是谁的呢。原是谢芸儿的。这就难怪了! 这小贱人,和她姨娘那个贱人,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那姨娘叶氏是个没用的。母亲想拿她做筏子,和父亲当年的宠姬余氏斗法,结果,才不过一个回合,那叶氏竟然就直接暴毙了。啧,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谢芸儿也一样!母女俩都一个样,半分用处都没有! 原本本宫还打算接她入宫,替本宫生个皇子,再去母留子,送她去见她那没用的姨娘的。结果……呵。 如今,本宫也不指望她能够替本宫诞下小皇子了。谢芸儿这没用的东西,就任凭着她自生自灭去吧!” 谢皇后这一番满含不屑与嘲讽的话语,毫无顾忌,且音量颇高,纵使人在殿外,谢芸儿也都尽数听了个真切。 闻言,谢芸儿欲要迈入寝殿中的脚下步子,又是一顿,双眸含泪,心中充满愤恨: 原来,她的姨娘竟是这般逝去的? 她竟是被嫡母拿来与父亲的宠姬做法,被害死的! 还有她这个皇后嫡长姐—— 当初,她力主让自己进宫,竟是动了让自己替她孕育皇嗣,然后,去母留子的心思? 谢婉莹!何氏! 你们这对母女真是蛇蝎心肠! 你们真的好狠啊! 姨娘她死得那般惨。 你们竟还如此说她? 谢婉莹,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382章 神速 “雨菡你不是也要处理宫务么?正好朕也要批阅奏折,那咱们便在一处吧。” 迎上宁雨菡颇有些疑惑的目光,年轻帝王微一勾唇,丝毫不吝为面前的娇娇人儿,答疑解惑。 合着是喊她过来勤政殿,一起干活儿的啊。 闻得皇帝陛下的话,宁雨菡心下了然。 转念,宁雨菡又不由于心中暗想: 这厮莫不是想要监工,怕自己摸鱼不干活?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暗自撇嘴: 哼,你个老六! 不得不说,宁雨菡这般想,还真就是冤枉李元珩了。 他的确是想叫宁雨菡过来勤政殿这边,同他一起干活,却并没有督促宁雨菡干活的意思。 李元珩只是想着,反正他们一个忙着处理政务,一个忙着处理宫务,索性都是要忙,不如就在一处忙活好了。 如此,也能多瞅瞅对方。 若是他待会儿批折子批得累了,抬起头来一瞧,便能瞧见不远处坐着的娇娇…… 嗯,这感觉貌似不错! 李元珩心中,正是如此盘算,遂才召了宁雨菡过来勤政殿。 而宁雨菡这个当事人,自是不知,皇帝陛下的用心良苦。 不过,对于年轻帝王的提议,她自也没有异议: “成!臣妾这便叫他们将今天该处理的宫务、账册之类的,统统拿过来。” 宁雨菡笑盈盈道。 皇帝陛下都这般开口了,她这个做嫔妃的,哪里能够拂了陛下的意思? 当然得欣然同意啦。 干活儿嘛,在哪里不是干呢? 得!就这么着了。 开始干活吧。 见宁雨菡也不矫情、也不推拒。 十分爽快的就应下了留在勤政殿处理宫务。 说话间,便吩咐跟随自己过来的初夏,叫人将账本等物尽数拿过来。 待到宫人们将东西都搬过来了,宁雨菡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开始埋首伏案干活。 见这娇娇人儿,这般雷厉风行的爽利模样,李元珩不由莞尔,好似也被宁雨菡的这股劲头,给激励到,李元珩也不再废话,转而回到御案前,继续埋首批阅如山的奏折。 帝妃二人就这样,同居于一室,各自忙碌起来。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 “呼,终于处理完了!” 宁雨菡合上最后一本账册,兀自伸了一个懒腰。 说着,又指了指案几上的一撂被自己看完、处理完的册子,对侍立在一旁的初夏,低声吩咐道: “这些本宫都批示好了。把这些交给内务府管事、和各司各局掌事,叫他们照着上面的行事便可。若有任何不明之处,再来向本宫禀报。” 初夏闻言,当即恭声应诺,抱着这一撂册子离去。 见得初夏远去,宁雨菡惬意的拿起一旁的清茶,轻啜了一口,又抬首望向御案前的李元珩,却见年轻帝王此时,还在伏案批阅奏折。 而那摆放在御案之上的奏折,好似并没有比之前少多少,依旧堆积如山。 宁雨菡甚至毫不怀疑,若是这些奏折一不小心倒下来,搞不好,那是可以压死个人的。 似是感觉到宁雨菡在瞧自己,坐于御案前,原本正在埋首批阅奏折的李元珩,倏然抬眸,向着宁雨菡这边厢望去,便于此时,正颇为悠哉的望向他的宁雨菡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但见,此时,宁雨菡身前案几上,空空如也。 见此情状,年轻帝王不由得挑了挑眉: “怎的,今日的宫务,雨菡都已经处理完了?”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笑,颇有些傲娇的一扬螓首: “陛下,您可是说错了!臣妾何止是处理完了今日的宫务?臣妾是连最近这一旬的宫务,也都给一并处理完了。” 闻言,李元珩则是明显颇有些意外,还有些愕然: “什……什么?一旬宫务?雨菡,你是说,你刚刚,处理完了整整一旬的宫务? 雨菡,你确定?” 真的假的? 他瞅着雨菡她刚刚,也没处理多久宫务啊。 下意识瞥了一眼,摆放在不远处的更漏,李元珩眸中难掩异色: 这满打满算,雨菡看那些账本、账册什么的,也才统共不过一个多时辰,这就处理完一旬的宫务了? 莫不是这宫务其实没有多少,并不繁重? 咦,不对啊。 他怎么记得,谢氏之前掌管宫务多年,每日也是忙碌得很。 基本就是天不亮,就早起开始处理宫务了。 每每都要忙碌上一整天,哪里像雨菡这般轻松。 这么快,就搞定了一旬的宫务。 这是整整一旬的宫务啊! 见李元珩一副被惊到了,犹自不敢置信的模样,宁雨菡不由得抿唇一笑,却还是无比肯定、外加认真的径直一颔首: “嗯,陛下,臣妾确定!” 但见年轻帝王刚刚那么神情,又见李元珩暗自去瞧了一眼更漏,宁雨菡便将皇帝陛下的心思,给猜度出了个七七八八。 不由得掩唇一笑: “陛下可是觉得,臣妾处理起宫务来颇快?” 闻言,李元珩想也没有想,便径直一点头: “嗯,正是! 雨菡你处理起宫务来,确实颇快!” 岂止是颇快啊。 简直堪称神速! 听闻李元珩如此说,宁雨菡又是一莞尔: “其实,宫务也并不是那般不好处理的啊。就拿这宫务来说,若是能够合理处置安排,处理起来,自也是事倍功半,效率极好。” 这便是在解释,她为何会如此得心应手,处理起公务来,为何会处理得如此之快了。 “比如,臣妾发现,内务府和各司各局每日上报事务与账目虽多。其中,却却不乏诸如各种请安、溜须拍马、表忠心的奏报,这些实在无需花时间去看,臣妾一早便会叫初夏等人,代为甄选,将这些不必费心去查阅的奏报一一剔除。 然后,再适当放权,将不甚重要的事务,分派给各司各局、以及各人处理,各司其职。 而臣妾,则只拣那重要的、必须要亲自过目处理的账目、事务来处理便可。 如此,处理起宫务来,自然便快了!” 宁雨菡将自己处理宫务的心得和方法,娓娓道来。 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闻得她这一番话,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听着听着,年轻帝王倏然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第383章 同看奏折 待到宁雨菡一番话毕,李元珩不由得抚掌而笑: “雨菡,你这个主意倒是好!” 听得年轻帝王如此说,宁雨菡倒是有些莫名: “陛下,您的意思是……” 主意? 她有给皇帝陛下出什么主意儿么?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迎上宁雨菡那明显有些莫名的眼神,李元珩只是略略一勾唇。 面对面前娇人儿的疑问,年轻帝王并没有答话,而是自御座上倏然站起身,几步来到宁雨菡的面前,道了一句: “雨菡,你随朕来!” 说话间,李元珩便伸出修长大掌,一把牵起宁雨菡的雪白素手,拉着她,向着御案前而去。 宁雨菡一脸莫名,却还是任凭着年轻帝王就这样牵着,与他一起来到御案前。 谁知,李元珩却是浅笑着一指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道: “雨菡,你既无事,便和朕一起看看奏折好了。” 一席话,犹如一记惊雷,语不惊人死不休。 宁雨菡被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语,给弄得一怔。 待到她回过神来之后,便是倏然拜倒: “陛下,您莫不是开玩笑?陛下,不可啊!” 宁雨菡一边说道,一边禁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 这老六皇帝,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居然叫她和他一起看奏折。 这奏折,是她能看的么? 虽然,大胤并无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明文规定。 但,她一个宫妃,也不好去看奏折的啊。 还是与当今陛下一起同看奏折? 要死了! “雨菡,你这是做甚?无须行此大礼!” 眼见得宁雨菡作势欲拜,李元珩当即眼疾手快的将她给一把扶住。 嘴上好似在斥责,面上却是难掩宠溺。 言罢,李元珩又正色道: “朕哪有在开玩笑?朕说的都是真的!朕是认真的!” 说话间,李元珩又冲着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挥了挥手: “愣着做甚?还不快搬把椅子,给昭惠皇贵妃坐?” 这便是真就是要让宁雨菡和他同看奏折,要与宁雨菡同坐于御案前了。 方进忠闻言,当即会意,恭声应是。 便是乐呵呵的指挥身后的小内侍,搬了宁雨菡之前坐着的那把椅子,放置到御案前。 恰好便是与皇帝陛下的御座并排。 见状,李元珩冲着方进忠投注过去一抹“你这老小子,倒是挺上道儿!挺会办事”的眼神。 旋即,他便揽着宁雨菡,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在那椅子上坐下,而他自己,则是与宁雨菡并排而坐,重新坐到了他的御座之上。 自觉和皇帝陛下就这般并排而坐,很是不妥。 “陛下,这……不合适吧。臣妾岂能与陛下并排而坐?” 说话间,宁雨菡下意识想要从椅子上起身,然而,却是被早已察觉到她这般动作的李元珩,给一把按住: “无碍!雨菡且安坐便是!” 李元珩唇角微勾,浅笑着道。 事怕宁雨菡会不听话,执意要起身,年轻帝王复又正色道: “朕叫你坐!” 闻得李元珩如此说,宁雨菡还能怎的? 只得不再推辞,未曾再执意要起身,与李元珩并肩而坐,安坐于椅子上。 得!既是陛下叫她坐,那她便坐吧。 身旁人儿这般乖巧的模样,似是取悦了昭文帝。 见状,李元珩勾了勾唇,复又指了指御案上的奏折,道: “来,雨菡,咱们一起看奏折吧。” 闻言,宁雨菡却不由拧眉,只想摆手拒绝: “陛下,这……” 见宁雨菡有心要推拒,还不待她开口,李元珩便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头: “别说什么不可! 这是朕的旨意,朕命雨菡你,与朕同看奏折。 怎么,雨菡,你是欲抗旨不成?” 李元珩正色道。 闻言,宁雨菡也只得起身冲着李元珩,恭恭敬敬的一福,肃着一张小脸,正色道: “臣妾遵旨!臣妾听陛下的。” 这老六皇帝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哪里还好拒绝啊? 自然是,皇帝陛下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咯。 宁雨菡于心中撇撇嘴,暗自吐槽。 然而,行动上,却很是配合、积极。 言罢,她便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板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模样,抬手预备去拿案上奏折。 第384章 雨菡,你没听错 “诶,这样啊……” 乍一闻得李元珩所叙,宁雨菡不由略微怔了怔。 旋即,便点了点头: “嗯,臣妾知道了。” 原来这厮不是真的叫她批阅奏折,而是要找个“小秘书”,帮忙整理一下折子啊。 行吧。 这活计,宁雨菡自觉可以胜任。 嗯嗯。 说做就做,宁雨菡便也不再多做废话,而是开始埋首替皇帝陛下规整起御案上的奏折。 宁雨菡的动作很迅速。 挨个翻开奏折,一目十行,瞧上一眼,瞧清这份奏折的大致内容。 若是那重要、且紧急的奏折,便按照昭文帝交代的那般,第一时间挑拣出来,摆在了御案上,最显眼的位置。 皇帝陛下只需略略一抬手,伸手便能够够到这些奏折。 不那么重要的折子,宁雨菡便会挑出来,将它们都摆在稍后位置,以示这些,是待到重要且紧急的奏折之后,再行处理便可。 至于那些没用什么营养的请安折子、以及那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通篇都无甚实质内容的奏折,宁雨菡不过略略扫了一眼,便将他们直接扔到了一边。 这些最不重要。 待会儿,待皇帝陛下批阅完那些有“正事儿要说”的奏折,再来统一处理这些奏折,也不迟。 见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不过一瞬,便被宁雨菡给井然有序的规整好。 摆在他手边,他不过抬手就能够触到的奏折,俨然就是最重要和紧要的。 而这些折子,其实数量并不多。 可是,有好些却被一并堆在那些不甚重要的请安折子下头。 若叫他一个人来批阅翻找,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不是那般好找寻。 搞不好,就容易延误政务,耽误正事。 这也是李元珩之前,无论多辛劳、多晚,就算是要挑灯夜战,也一定要将当日呈到御前的奏折,给尽数批阅完毕的原因。 就是怕,当天的奏折,没能及时处理。 漏掉了那些重要、且十万火急的折子,会延误政务、耽误正事。 如今,有雨菡帮着规整奏折,将这些重要且紧要的奏折,一一挑拣出来,呈到他面前,他第一时间,便能将它们给处理了。 倒真真是事半功倍。 不仅省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也不容易耽误事。 嗯,真是不错! 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心情十分愉悦。 迅速看完手中这份奏折,笔走游龙的批阅完折子,李元珩随手将手中刚刚批阅完的奏折,向着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一递: “这折子,朕已批阅完了。赶紧拿去给户部那边,令他们于今日下衙前,将决意发布出去!”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捧着折子向着殿外而去,自去吩咐御前小内侍跑这一趟腿。 望着方进忠离去的背影,李元珩内心之中,却不由暗自庆幸: 亏得是他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叫雨菡帮他将这些要紧的折子,给挑拣出来,优先处理了。 如此,便能妥妥的赶在下衙之前,将指令发布出去,底下的人,也好照章办事。 倒是不会耽误正事。 若是晚些时候,他才瞧见这个折子,说不定,就得要晚些才能够批复。 户部那边,说不得便来不及在今日处理完此事了。 如此,岂不又要平白耽误上一天的功夫? 不得不说,叫雨菡帮忙分门别类、规整这成堆的奏折—— 这个法子,当真是极好!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禁不住暗自点头,心情甚为愉悦。 抬头转目一瞧,却瞧见离自己较远的御案一角,宁雨菡已将一撂奏折堆得高高的。 俨然,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还有不断继续扩大的趋势。 想来,这些,便都是请安折子、以及那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通篇都无甚实质内容的奏折了。 啧,竟这般多! 李元珩禁不住摇了摇头。 心中暗道: 所以,他以往,每日起早贪黑,勤于政务,累个半死,一大半都是在处理这些没有营养的折子,虚耗时间与光阴么? 似是感受到了李元珩投注过来的目光,原本正专心致志,完全皇帝陛下交代的任务的宁雨菡,倏然抬眸,朝着李元珩这边厢往来,却是与年轻帝王那过于晶亮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陛下,您这是……”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一怔,翻看着奏折的手上动作一滞,颇有些不明所以。 这老六皇帝,干嘛这样望着她啊? 还有,他这眼神…… 如此晶亮的眼神,这厮是要干闹哪样? 迎上宁雨菡狐疑、而又不明所以的目光,李元珩摆了摆手,转而抬手一指,那被她堆得犹如小山一般的一撂奏折道: “这些都是那些请安折子、以及那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通篇都无甚实质内容的奏折么?” 顺着皇帝陛下所指之处望去,宁雨菡也瞧见了这如山的折子,遂也点了点头: “嗯,是啊。这些多是请安折子。不然,便是通篇歌功颂德、阿谀奉承,并无任何有用信息与实质内容的折子。 臣妾便将它们都摆在这儿了。 待到陛下处理完前头的那些奏折,陛下再来批阅这些折子,却也不迟!” 反正,也无甚重要,不是么? 宁雨菡心中是这般想的,并且也是这般盘算的。 谁知,李元珩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闻言,李元珩略一颔首,淡淡道: “嗯,既如此,也不必叫朕亲阅了。雨菡,你便替朕将其给批复了就是。” 简简单单,语气平淡的一席话,却是犹如平地一声雷。 语不惊人死不休。 闻言,宁雨菡不由一怔,眸中闪过意外、震惊、与讶然。 因着实在过于吃惊,手中原本正捧着的奏折,一个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什……什么?陛下叫臣妾替您批复?” 宁雨菡不可置信的望向与他并肩而坐的年轻帝王,一副“不是吧?陛下,您是开玩笑的吧?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的模样。 见她如此模样,李元珩不由哑然失笑。 旋即,年轻帝王俊脸一板,无比肯定的正色道: “雨菡,你没听错。朕就是叫你替朕批复这些折子。” 第385章 一事不烦二主 说话间,李元珩又指了指那堆成小山的折子: “旁的也不必写。就统统批复一个已阅,便可!” 他原是打算,待到处理完那些正儿八经谈正事的奏折之后,再来处理这些请安折子、以及以及那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通篇都无甚实质内容的奏折的。 之前,李元珩都已经想好了。 对于这些折子,他也不需多批阅什么,在上头统统批复上“已阅”二字便可。 这会儿,李元珩却是灵机一动,直接改了主意: 与其让他自个儿,待会儿,再在这些折子上,挨个儿写上“已阅”,倒还不如叫雨菡随手帮他代写得了。 左不过,一事不烦二主嘛。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儿不错。 一时言罢,李元珩禁不住暗自点头。 “陛下,这……” 宁雨菡闻言一怔,下意识想要推拒,然而,却对上了皇帝陛下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 见状,宁雨菡心知,这老六皇帝,这便是主意已定了。 既然皇帝陛下主意已定,又岂是她这么一个区区嫔妃,能够拒绝的? 那可就太不识相、不上道了。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当即将即将说出口的推拒之词,尽数咽回到肚子里头,转而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身旁的皇帝陛下一福: “是!臣妾遵旨!” 见宁雨菡如此,李元珩则是颇为满意的微一勾唇,一把扶起宁雨菡,将她按坐回身旁的椅子上,朗声笑道: “娇娇何须如此拘泥?” “陛下~” 闻言,宁雨菡微一侧眸,一副欲语还休、含羞带怯模样,嗔了坐于身旁的年轻帝王一眼。 垂下头的瞬间,却是忍不住猛的翻了一个白眼。 暗道: 这人的恶趣味,是又犯了。 居然又开始唤她娇娇。 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候着呢。 真是! 李元珩,你个老六! 心中暗自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儿,却是一点不落。 垂下头的宁雨菡,已经又开始继续规整起案上的奏折来。 而面对宁雨菡的娇嗔,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俨然一副十分受用模样。 见身旁的娇娇人儿垂下头去,他只以为,她是在害羞。 年轻帝王还禁不住于心中暗自摇头失笑。 心道: 他的娇娇,真的是好爱害羞啊。 都这么久了,她在面对他时,怎的每每还这般容易害羞呢? 真是……可爱得紧呐! 思及此,李元珩唇角又是一扬,俨然一副心情甚好模样。 但见宁雨菡已经重新开始规整起奏折,一副甚为认真、且专注的模样,李元珩也受了感染,一时间,他心中也顾不得再想其他,而是转而垂首,继续认真批阅起被宁雨菡规整好,放在他手边的奏折。 “陛下,您看,臣妾如此批复,可以么?” 依照李元珩的吩咐,宁雨菡在一份请安折子上,工工整整的写下“已阅”二字,待到墨迹尽干,瞅了个昭文帝刚刚批阅完一本奏折的空档,宁雨菡才将自己手中这份批复过的请安折子,向着李元珩面前一递,恭声道。 摆出了一副认真请示昭文帝,恭请皇帝陛下示下的模样。 李元珩则是被身旁这娇人儿,这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给逗乐了: “雨菡,你无须这般拘谨。” 年轻帝王笑道。 说着,又垂首甚为随意的瞄了一眼,被宁雨菡递到他面前的折子,但见折子上那工整清晰的两个大字—— 已阅。 李元珩点了点头: “嗯,可以了。就这样吧。” 言罢,李元珩又冲着宁雨菡摆了摆手,示意她接下来的奏折,也照着这般,如法炮制便可。 无需每个折子批复完之后,都一一拿给他瞧,征询他的意见。 如此,实在是费时费力。 她不轻松,他也累得慌。 那他叫宁雨菡代为批复这些折子,也便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么? 还不如他自己动手来批阅呢。 宁雨菡自也领悟了皇帝陛下之意。 见得年轻帝王颔首,便是认可,宁雨菡遂认认真真一点头: “是!陛下,臣妾知道了。” 言罢,她冲着李元珩展颜一笑,遂又继续专心致志忙碌起来。 但见前一刻,还一脸严肃认真的人儿,下一刻,便是倏的冲着他嫣然一笑。 第386章 常态 对于今日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的速度,李元珩异常满意。 转目一瞧不远处摆放的更漏,李元珩便是禁不住略一勾唇: “原来才至午时啊。” 试问往常哪一日,他不得处理政务、批阅奏折到至少时至傍晚,将近晚膳时分? 就算是如此,还得是他格外卖力,一刻不辍才成。 若是奏折稍多一些,说不得便要挑灯夜战,直至二更天,甚至是更晚,也是有可能的。 今日,竟是这般轻松,不过半日光景,便将所有奏折和政务,全都处理完毕。 李元珩越发觉得,他想出的这个法子甚好。 宁雨菡这个帮手,也是着实不错! 甚合他心! 总之,就是妙极! 而闻得皇帝陛下的话,宁雨菡则是点了点头: “嗯,是啊。确是时至午时了。” 她此时的想法,却是与皇帝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李元珩是只觉得,时间所用甚短。 而宁雨菡,则是颇有些感慨时光匆匆。 转眼一个上午,就这般过去了。 她离开永安宫,也有好一会子了。 也不知,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这会儿在做什么? 李元珩心情甚为愉悦,闻得宁雨菡所言,转而笑望向宁雨菡: “已至午膳时分,雨菡不若留下来同朕一同用膳可好?” 话到这里,李元珩倏然话头一顿,想了想,遂又摇了摇头,复又朗声一笑: “嗯,不好!咱们还是不要在勤政殿用午膳了。还是摆驾去往永安宫吧。 奴才们备膳的功夫,咱们正好也可以陪陪明珠和曦儿。哈哈。” 和宁雨菡一样,李元珩也甚为想念两个小家伙。 之前是忙于朝政、忙着处理政务,不觉得。 这会儿,处理完手头上一切事务,李元珩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龙凤胎。 对于膝下唯一的一双儿女,李元珩一向甚为疼宠。 每天处理完政务,批阅完奏折,必会摆驾永安宫,第一时间陪伴这两个小家伙。 今日,自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比之往日,皇帝陛下提前了整整半日摆驾罢了。 第388章 毁容之后 木老太医被王贵妃狠狠扔过来的铜镜,给生生砸中了面门,只被砸得满脸是血,不由得惨呼出声。 然而,木老太医却压根顾不上自个儿面上的伤,而是噗通一声,跪倒于地,一迭声的道: “娘娘,娘娘您息怒!息怒啊——” 然而,换来的,却是王贵妃对他的怒目而视,以及怒声喝问: “哼,叫本宫息怒?! 你叫本宫如何息怒?瞧瞧本宫的脸!怎么会弄成这样? 之前,你给本宫处理本宫脸上的伤的时候,不是保证过,说是本宫的伤势,养好之后,便不会留疤的么?” 闻言,木老太医则是一副十分纳闷的模样: “这……微臣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微臣当时已将娘娘面上的挠伤,俱都处理妥当。 按理来说,伤口愈合之后,是不会留疤的。怎么会……” 这一点,木老太医也完全搞不明白。 适才,他替王贵妃拆开纱布之后,自个儿也吓了一跳。 王贵妃的面上,居然留下了如此深、如此可怖的疤痕,他也万万没想到啊! 怎么会这样的? 这……实在不应该啊。 然而,盛怒之下的王贵妃,哪里有耐心听木老太医的解释。 王贵妃只觉得,他是在狡辩。 闻得他的话,王贵妃越发的怒不可遏: “呸!你个老货!害本宫如斯,你以为你能好过?哼!” 王贵妃愤愤的啐了一口还欲辩解的木老太医。 旋即一挥手,厉声道: “来人啊!把这庸医给我拉出去,狠狠的打!” 闻言,一众昭阳宫宫人当即领命,几名身强力壮的小内侍,立时上得前去,七手八脚的拖拽着木老太医,就往殿外走。 木老太医被眼前的这幅阵仗,给唬得一跳,拼命挣扎,却是于事无补,只得一迭声的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贵妃娘娘,微臣是冤枉的!贵妃娘娘息怒!娘娘,饶命啊!” 他一把老骨头,若是按照王贵妃所说,狠狠的打。 那他还有命在么? 贵妃娘娘这简直是想要了他的老命啊! 木老太医目露惊恐,不断挣扎求饶。 然而,这一切根本没有半分作用。 第389章 奴婢恭喜娘娘得偿心愿 脂儿问的明显有些废话,瞧胭儿这小脸肿的,怎么可能不疼? 才一话毕,脂儿也自觉自己问的实在有些多余,遂又道: “胭儿,走!咱们赶紧回屋,我替你上点药。” 说着,就欲拉着胭儿,往下人房那边走。 然而,胭儿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我自己回去上药即可。 脂儿,你还是好好当差吧。 娘娘今儿个心情不爽。若是待会儿,她唤你,而你不在,亦或者是没有及时回应,只怕又要挨罚。” 乍一闻得胭儿的话,脂儿的面色明显一白。 自觉胭儿这说的,可全是大实话,脂儿禁不住连连点头: “对!对!胭儿,你说的没错!我还在当值,是得在这里守着。” 若是被娘娘、或是桐儿、柳儿两位大宫女,发现自己擅离职守,少不得又得摊上一通责罚。 何况,娘娘心情明显不爽,她可不想和胭儿一样,成为贵妃娘娘撒气的出气筒啊。 不要啊! 见脂儿明显被自己唬住,全然没有坚持要领着自己一起回下人房的想法,胭儿眸光一闪,轻拍了拍脂儿的手背: “好了。脂儿,你且在此候着。我先退下了。” 只以为胭儿是要回去上药,脂儿也并没有多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又冲着胭儿挥了挥手: “嗯,胭儿,你去吧!” 闻言,胭儿冲着脂儿略一颔首,便径直转身离开。 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了一众当值的昭阳宫宫人面前。 对于胭儿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众人也不甚在意,谁都未曾察觉,胭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出了昭阳宫。 待出了昭阳宫之后,胭儿状似漫无目的走着,左拐右绕的,越走越是偏僻,最终来到太液池附近的一处僻静的水榭附近。 而此时,赵嫔赵桂芝也恰好在此水榭之中。 但见她此时,正望向太液池畔,瞅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远远的,胭儿便瞧见了水榭之中的赵嫔,登时面色一喜,飞速扫了一眼四周,但见四下无人,胭儿遂迅速向着那水榭奔去: “娘娘——,奴婢参见赵嫔娘娘!” 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几步奔入水榭之中,胭儿恭恭敬敬的冲着赵嫔一福,面上则是难掩喜意。 能够见到赵嫔,胭儿明显很是欢喜。 “胭儿,你来了啊。” 闻得胭儿的声音,赵嫔当即循声转目望去,冲着胭儿和蔼一笑。 末了,她又瞥了眼胭儿身后,眼神带着警惕: “一路行来,可有注意?若是身后有“尾巴”,可就不美了!” 胭儿闻言,当即会意,忙不迭道: “赵嫔娘娘且放心!奴婢来的时候,十分小心,七绕八拐了好久,才过来这边。沿途奴婢一直都注意着,确定无人注意、也无人跟踪,才过来这边的。” 闻言,赵嫔满意一颔首,冲着胭儿投注过去一抹赞许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赵嫔才好似瞧清了胭儿的模样,不由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疾走几步,来到胭儿身前: “胭儿,你的脸……这是怎么了?疼么?是谁打的你?” 说话间,赵嫔已一脸关切、又心疼的抬手轻轻抚上胭儿红肿不堪的面颊。 “嘶——” 被陡然碰触到伤处,即使赵嫔的动作已十分轻柔,胭儿还是禁不住疼得“嘶”了一声: “赵嫔娘娘,这是贵妃娘娘给打的。赵嫔娘娘别担心!奴婢不疼的!” 望着如此关心她的赵嫔,胭儿眸中闪过深深的眷恋与感动,在简要的陈述了事实之后,便强撑着,声称自己不疼。 实际上,怎么可能不疼呢? 然而,自五岁入宫,挨打、被骂,便是家常便饭。 这样的伤,胭儿自诩受得住。 能够被赵嫔娘娘如此关心着,她已经感觉十分开心与满足了。 她可不想让如此关心她的赵嫔娘娘担心! 赵嫔闻言,则是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与坚持: “不成!待会儿,你随本宫一起回宫,本宫替你上药。 放心!本宫那里有上药的金疮药,保管你一涂就好,很快便能消肿了。” “娘娘……” 见赵嫔如此,胭儿心中愈加感动。 赵嫔娘娘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自小生活在宫中,从来没有人,如赵嫔娘娘待她这般好。 这般关心她,这般把她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她很欢喜。 为了待她这般好的赵嫔娘娘,胭儿愿意替她做任何事。 心中如此想着,不待赵嫔开口,胭儿便先一步开口道: “娘娘,奴婢已照您的吩咐,将那些粉末,每次都少量掺入贵妃娘娘的脂粉与养容香膏中有一段日子里了。 那些粉末,奴婢也早已经都用完了。 贵妃娘娘的脸已毁。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奴婢敢担保,贵妃的那张脸,此生都恢复无望了!” 说着,胭儿又冲着赵嫔,屈膝一福,面上难掩欢喜: “奴婢恭喜娘娘得偿心愿!” 她替赵嫔娘娘高兴,也替自己欢喜。 让王贵妃毁容,是赵嫔娘娘所愿,何尝又不是胭儿自个儿的心愿? 王贵妃自恃出身高贵,从来就不把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当人看。 对待他们动辄打骂,比对待那些猫猫狗狗还不如。 是! 他们这些做宫女、做奴婢的,的确身份卑微,命如草芥。 可是,就是她这个身份卑微、命如草芥,从来没有被王贵妃当做人来对待过的贱婢,一点一点,神不知鬼不觉的亲手毁掉了王贵妃引以为傲,且无比珍视的容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胭儿心里头开心着呐。 真是想想就爽! 啊哈哈哈哈哈—— “你行事上,可足够隐秘?确定无人察觉到端倪?” 闻得胭儿的话,赵嫔眸中光一闪,却依旧不曾懈怠,而是一瞬不瞬的瞅着胭儿,沉声追问道。 胭儿闻言,则是重重一点头,一脸的笃定: “娘娘放心!奴婢确定!此事,奴婢做得极为隐秘。除了奴婢和赵嫔娘娘您,绝无第三个人能够知晓。” 见胭儿如此笃定,赵嫔轻“嗯”一声,面上这才缓缓浮起一抹得逞的笑,一把扶起胭儿,笑道: “如此甚好! 如此,本宫也恭喜胭儿你得偿所愿。咱们俩,这会子可是同喜呐!” 第390章 莫要怪我 之前,被王贵妃那般羞辱,赵嫔便已经在心中恨毒了王贵妃。 计上心来,她便想要设计让王贵妃毁容。 怎么说,也都是从东宫就开始侍奉昭文帝的老人,赵嫔又怎会不知,王贵妃一向自恃美貌,对自己那张美丽的脸蛋,尤为看重? 当时,赵嫔便计上心来,决定毁了王贵妃那张脸。 因着自己也出身宫婢,赵嫔自也知晓那些低位卑微的宫人们的难处,自然亦知道,王贵妃待她宫中的宫人们并不好。 这也不意外,如王青鸾这样出身高贵的贵女,又有哪一个,是将宫婢当做人看过? 别说是普通小宫女,就连她——赵桂芝。 虽如今也贵为嫔位,还不是因着她出身宫婢,而被如王贵妃之流的贵女所轻视、瞧不起么? 不过,赵嫔倒是觉着,出身宫婢,倒是也有那出身宫婢的好处。 她太知晓,地位卑微的小宫女们,渴望的是什么了。 这不,在她的有意为之和刻意接近之下,赵嫔便就轻易获取了,昭阳宫中,专司为王贵妃涂脂抹粉的小宫女——胭儿的信任与忠心。 在得知胭儿,同样也深恨王贵妃之后,更是以言语与浅薄的恩情蛊惑胭儿,替她办事。 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王贵妃日日都涂抹着专门为她加了“料”的胭脂水粉、以及养颜香膏。 之前,王贵妃梦中觉得面部奇痒,禁不住挠花了自己的脸,便是那粉末的作用。 原本不会留疤,偏偏却留下了极深的可怖疤痕,也是那加的“料”所致。 每天添加那么一点点,由胭儿细细的涂抹到王贵妃的脸上,久而久之,便是就得到了赵嫔想要的结果—— 王青鸾她毁容了! 呵,王青鸾,你最在乎的,是你的那张漂亮脸蛋,对吧? 那么她,便要毁掉它。 想要青春美貌? 呵,她偏要让你丫变成面目可怖的丑八怪! 她就是要将王青鸾引以为傲、最最珍视的东西,给彻底摧毁!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起王青鸾那俨然已经丑陋不堪的脸,赵嫔便直觉暗爽不已,禁不住笑出了声。 而此时,胭儿俨然也十分开心。 原本,她也只觉得心中畅快,但见赵嫔娘娘如此开怀,胭儿心下愈发欢喜: “嗯嗯,娘娘说的是!奴婢和娘娘一样得偿所愿! 看到王贵妃被毁容,奴婢高兴! 哈哈,奴婢和娘娘同乐!” 胭儿连连点头,一迭声的道。 只觉得,她这般做,真真是做对了! 能让赵嫔娘娘如此开怀,她做什么事、冒何等大险,都是值得的。 闻言,赵嫔也含笑点了点头。 笑过之后,赵嫔笑意微敛: “嗯,王氏被毁容,是她活该! 不过…… 就是不知,此后,王贵妃会不会回过味儿来,开始调查她因何会毁容。若是让她发现是胭儿你做的手脚,那……” 王青鸾此人虽蠢,然而她背后的王家、以及她身边的人,却并非都是蠢人。 这会儿,也就是王氏被毁容之事,太过突然,她与她身边的人、还有王家那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然而,过些时候呢? 赵嫔料定,待得日后,王贵妃、以及她身后的王家,必会追查此事。 保不齐,便会查到胭儿的头上。 一旦胭儿暴露,那便极易牵扯到她自己的头上。 到时…… 然而,胭儿却十分笃定。 明显对自己所为很有信心: “不会有那一天的。 娘娘,此事,奴婢做得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也没有任何痕迹与线索。 他们查不到的! 就算……” 话到这里,胭儿倏然话头一顿,面上浮起一抹决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就算是真的有人查到奴婢头上,娘娘放心!奴婢绝对不会供出娘娘的。 奴婢保证,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供出赵嫔娘娘您! 奴婢可以对天起誓!” 说着,胭儿便欲对天起誓。 却被赵嫔给一把拦下: “胭儿,你不必如此!发什么誓啊?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赵嫔轻拍了拍胭儿的手背,如同一位和蔼可亲的邻居姐姐一般,冲着她和蔼一笑。 见状,胭儿心头一片温暖,心中原本紧绷着的弦,也就此松懈下来: “娘娘,您信奴婢,真好!娘娘,您待胭儿真好!” 赵嫔闻言,又是一笑,笑容依旧和蔼可亲,又再轻拍了拍胭儿的手背,笑道: “傻丫头,我不待你好,谁还待你好?嗯?” 说话间,赵嫔已转似无疑的携着胭儿走至了太液池边。 胭儿也不觉有异,反而只觉,能够被赵嫔这般相携而行,心下十分欢喜。 这是赵嫔娘娘与她亲近的表现。 更是证明,赵嫔娘娘没将她当奴婢、当外人。 能够被赵嫔当做自己人,被当个人一样,平等对待;而不是被当做比蝼蚁还要不如的贱婢,呼来喝去,动辄打骂,胭儿心中十分欢喜。 在这偌大的深宫之中,终于有个人,将她当做人看了。 真好! “胭儿,你瞧,那是什么?” 就在胭儿暗自欢喜之际,赵嫔的声音陡然响起。 但见她似瞧见了什么一般,突然抬手一指胭儿身后方向。 胭儿闻言,想也没想,下意识顺着赵嫔所指,转目回首望去: “娘娘,您说的是什么……啊——” 就在胭儿毫无防备的转过头去之际,赵嫔趁她不备,猛的大力推了胭儿一把,将胭儿往太液池中推去。 胭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便落入太液池中: “咳咳,娘娘,赵嫔娘娘——,救我!快拉我上去。我……我不会水……娘娘,救我!救我啊!咳咳咳……” 太液池水深不见底,胭儿在太液池中不断扑腾挣扎,不停的喊叫着,向着一向待她顶好的赵嫔求救。 然而,对于胭儿的求救声,赵嫔充耳不闻;对于胭儿在太液池中不断扑腾挣扎,赵嫔也全然视若无睹。 倒是在闻得胭儿说,她不会水时,赵嫔的唇角,有一瞬间的上扬。 赵嫔就这样默默站在那里,眼睁睁见得胭儿的呼救声越来越小,逐渐停止了在水中的扑腾与挣扎,整个人渐渐沉入深不见底的太液池中…… 看着再次变得平静无波的太液池,静静杵立良久,久到大罗神仙在世也不可能让溺水的胭儿起死回生,赵嫔这才勾起唇角,面上掠过一抹浑浊的笑: “胭儿,你莫要怪我! 要怪就怪你身在这后宫,又身份低微,不能够保全你自己。 在这后宫,人人自危,不能自保者,便是这般下场。” 第391章 真真是她们的福气啊 几日后 胭儿的尸身,被在太液池畔打扫的小内侍发现。 一时间,昭阳宫一名唤“胭儿”的小宫女,因不堪王贵妃打骂,投湖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后宫。 而这个消息,自也传到了宁雨菡这位,现如今宫中实际上的第一人—— 执掌宫权的昭惠皇贵妃的耳中。 “哦?竟有此传言?”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宁雨菡只是略略一挑眉,一脸不置可否。 过来禀报此事的银屏,则是兀自垂首,并不对此发布任何意见。 而侍立在一侧的碧桃,则是禁不住连连点头,明显对这传言,深信不疑: “真的!真的!娘娘,您是不知道,昭阳宫那位,自从毁了容之后,性情就一直暴戾得很。 听说之前,那位待服侍她的宫人们就不好,动辄打骂。 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时不时就拿身边服侍的宫人出气,成日里非打即骂。 那叫胭儿的小宫女,实在受不了,一个想不开,投了太液池,想来也是有的。 听说,那小宫女被人发现的时候,尸身都给泡腐了。却还能瞧出,大半张脸都是肿的,想来,定是被王贵妃打的! 这可真是造孽啊!” 话到最后,碧桃面上难掩对这名唤“胭儿”的小宫女的同情与唏嘘。 甚至,还颇有些感同身受: 同为宫女,她自是知晓,身为宫女的难处。 自小入得宫中,为奴为婢,服侍主子…… 她们容易么? 唉。 感同身受的同时,碧桃又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庆幸: 亏得她被分到了永安宫,伺候他们娘娘。 娘娘待他们这般好。 若是摊上个如王贵妃这般,不把宫人当人看,动辄打骂的主子,那可就惨了! 还不得和这胭儿一样,被逼的活不下去,投了湖啊? 一旁的初夏、银屏等人,此时,与碧桃的想法,完全一致,俱都难掩唏嘘,却又都于心中难掩庆幸。 庆幸她们有幸在永安宫服侍,跟了宁雨菡这样的好主子。 她们这些做宫女的,有什么好盼的呢? 不过就是盼着伺候的主子和善、不动辄打骂她们,再有就是,主子有本事、有前程。 而这一切,他们娘娘都占了。 娘娘不仅宠冠六宫,身为位同副后的皇贵妃娘娘,待她们也是从来不打骂,素来都是一等一的好。 能够伺候他们娘娘,真真是她们的福气啊! 宁雨菡闻言,不由默然,不过,还是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 “叫人将这叫做胭儿的小宫女,好生安葬了吧。” 王贵妃自毁容之后,性情暴戾,时常打骂宫人之事,宁雨菡也素有所闻。 至于这叫胭儿的小宫女,是否真是因着承受不住王贵妃的打骂,才愤而投了太液池的…… 对此,宁雨菡却觉得,此事好似透露着蹊跷。 甚至,宁雨菡觉得,此事只怕远没有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单纯。 不过,死者为大。 还是先将这小宫女,好生安葬了,再说吧。 宁雨菡沉吟片刻,正预备继续开口,守在外头的小喜子便是快步奔进殿内: “娘娘,陛下遣了人来问娘娘您何时过去勤政殿。娘娘,您看……” 所谓的遣人来问她何时过去,这便是皇帝陛下在催促她过去勤政殿了。 宁雨菡又怎会不明了其中深意? 闻言,她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不过略微整理收拾了一番,便乘坐步辇,出发去了勤政殿。 * 勤政殿内 “陛下,昭惠皇贵妃娘娘来了。” 一名守门小内侍,快步步入殿内,恭声禀道。 这些日子以来,宁雨菡虽基本日日都会过来勤政殿,昭文帝也许了她可以随意进出勤政殿,不必另行禀报才得入内。 然而,在宁雨菡看来,昭文帝给予她随意出入勤政殿的特许,乃是恩典,她自己却还是需得有些分寸。 勤政殿毕竟是陛下处理政务之地,昭文帝少不得要在这里面见大臣,和大臣们商谈、密谈一些要紧的事。 若是陛下正面见大臣,与大臣们密谈什么机要、机密之事,她却贸然闯入,实在不妥。 故而,即便有陛下的特许,宁雨菡也并未曾随意出入勤政殿,每每过来勤政殿时,宁雨菡都会叫守门内侍先行禀报一番,得到许可,方才会入内。 而李元珩对于如此有分寸、如此识大体的宁雨菡,也颇为满意,对她也越发的爱重与倚重起来。 每每一些朝堂上的机要之事,他也不会刻意避着宁雨菡,也都乐于与宁雨菡提及。 由此,宁雨菡对于大胤朝堂之事,也日渐熟悉了解。 “快请皇贵妃进来!” 李元珩破天荒的没有批阅奏折,而是坐在御案前,时不时的向着殿外张望,乍一闻得守门小内侍来报,年轻帝王面上明显闪过欢喜,当即挥了挥手道。 小内侍闻言,当即恭声应是,不多时,便领着宁雨菡款步入得殿内。 “臣妾参见陛下!” 才一入得殿内,宁雨菡便是冲着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俯身一福。 而李元珩见状,则是摆了摆手: “雨菡,快过来!坐!” 说着,他还一指自己一旁,早已摆放好的椅子。 这是宁雨菡近日常坐的椅子。 每每她过来勤政殿,都是坐在这椅子上,与昭文帝并肩而坐,一同翻看、批阅奏折的。 起先,宁雨菡也会推辞不受。 不过如此这般下来,她也就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不,闻言,宁雨菡并没有拒绝。 而是冲着年轻帝王盈盈一笑,爽快的应道: “诶,陛下。臣妾这就来~” 说话间,宁雨菡便娉娉婷婷行至御案前,在李元珩身旁坐了下来。 帝妃二人彼此相视一笑,而后,宁雨菡也不再多话,而是兀自垂首开始翻看规整案上奏折。 李元珩张了张口,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再一瞧宁雨菡这般专心致志的处理手中奏折的样儿,皇帝陛下终是住了口,旋即,也拿起被宁雨菡挑拣、放置他手边的奏折,开始翻看批阅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勤政殿中,一室静谧,帝妃二人俱都在埋首忙碌,远远瞧着,竟是琴瑟和鸣,分外和谐。 第392章 抱~,父父……抱~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咳咳,是帝妃二人齐心合力,处理起奏折来,事半功倍。 有宁雨菡从旁协助,今日的折子,毫无意外的处理得颇快,还没到午时,奏折就被尽数批完。 见得案上被分门别类,挨个规整好,也处理好的奏折,李元珩心情颇好,当即大手一挥: “摆驾永安宫。” 既然奏折都已经批完了,又没有其他政务需要处理,他自然是要摆驾永安宫了。 过去陪陪明珠、曦儿这两个小家伙,陪陪雨菡,在永安宫用过午膳,再和雨菡他们娘仨,一起度过半日悠闲时光。 如此,实在不要太好。 恰好,他也有话,要同雨菡说。 闻得皇帝陛下说要摆驾去往永安宫,宁雨菡唇角含笑,并无异议。 而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则是一脸见怪不怪。 闻言,也是当即恭声应是,领命到得殿外,张罗摆驾事宜。 不过一会子功夫,帝妃便携手摆驾去往永安宫。 待到来到永安宫,皇帝陛下便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往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所居住的东配殿走。 边走边道: “明珠、曦儿,父皇来了!你们可有想父皇啊?” 李元珩甚为喜爱和疼爱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 明明昨晚,两个小家伙临睡前,他们还见过的。 不过隔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早上,李元珩便就对两个小家伙想念得紧。 这不,才刚处理完政务、批阅完奏折,他便想着过来永安宫瞧龙凤胎了。 在他看来,两个孩子,铁定也甚为想念他。 思及此,李元珩越发加快了脚步,只想快些进屋,去瞧他疼爱的小皇子、小公主。 而屋内的明珠和曦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家亲亲父皇对他们的思念,又或是听到了李元珩的呼唤,听懂了他的话,原本在榻上或爬、或卧的两个小团子,俱都仰着小脑袋,朝着屋门口外去。 就在这时,李元珩恰巧携着宁雨菡疾步进屋。 乍一瞧见父皇和母妃,明珠和曦儿肉眼可见的很是欢喜,俱都张着肉乎乎的小手手,“啊啊啊啊”的要抱抱。 第393章 抓周仪式与周岁宴 “嗯?陛下,您的意思是是……” 倚靠在年轻帝王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之中,乍一听闻李元珩所言,宁雨菡不由扬首望向李元珩,一脸的莫名。 好端端的,这厮怎的突然问起这个了。 打算? 她能有什么打算? “你啊!” 见宁雨菡微扬螓首,睁着莫名而又疑惑的美眸望向自己,李元珩不由好笑,抬手虚点了点她的额头,又一指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 “明珠和曦儿一周岁,不是该抓周了? 这不得办办? 还有,两个小家伙既都一岁了,不得举办个周岁宴,庆贺庆贺? 这周岁宴,雨菡你想如何办? 反正,朕是想大办的。” 李元珩如同一个操心的老爹爹一般,絮絮叨叨了一大串。 末了,又一抬手,挨个摸了摸明珠、曦儿的头: “朕可舍不得朕的小皇子、小公主受委屈。” 而宁雨菡,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陛下说的是这个啊。” 说着,她便又点了点头,又冲着皇帝陛下嫣然一笑: “嗯,臣妾听陛下的。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李元珩闻言,又好笑的点了点李元珩的额头: “你倒是会躲懒!” 转而,又一脸慈父状望向此时,正眨巴着两双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他的明珠和曦儿,心中异常甜蜜柔软,又再一脸慈爱的揉了揉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 “放心!朕必会把明珠和曦儿的抓周、以及周岁宴,办得风风光光、妥妥当当。 绝不会委屈了明珠和曦儿!” 李元珩素来雷厉风行。 很快,他便传下旨意,福王与福慧公主的抓周仪式与周岁宴,需得大办,届时,阖宫嫔妃、以及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外命妇,皆需到场,共睹两位小殿下抓周之礼,同贺两位小殿下周岁生辰。 此事,很快传遍后宫,与此同时,也传到了宫外,传遍整个京城。 昭阳宫中 毁容之后,一直心情不好的王贵妃,听闻这一消息,愈加的心情不顺起来,顺手就将手中拿着的象牙梳,一把砸到地上,砸了个稀烂: “不过就是两个不大点的小娃娃,也值得皇帝表哥宝贝成这样? 哼,还要大家伙儿为这两小不点贺寿? 什么东西! 这下子,宁氏那贱人,可不得得意死了?” 越想越是不爽,王贵妃又怒而砸了好些东西。 昭阳宫内,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好一阵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 崇德宫中 闻得陛下下旨要大办福王和福慧公主的抓周仪式与周岁宴的消息,邓贤妃的心情,也同样不甚痛快。 之前夏才人的事,她虽然全身而退,却也算是彻底暴露了自己。 宁氏虽无证据,却明显已对她起了疑,这些日子以来,她就没少针对她。 她虽贵为一品贤妃,被手掌宫权、凤印,位同副后的皇贵妃针对,总也不是好事。 这些日子以来,屡屡掣肘。 更是被宁雨菡于暗中,除去了她埋在宫中的好些暗桩和钉子。 对此,邓贤妃早已恨得牙痒。 偏偏却没有办法。 虽知晓,陛下必会厚待自己膝下唯一的一双儿女。 乍一听得这一消息,邓贤妃心下还是十分不爽,面上依旧一派温婉和善模样,眸中却难掩恶意,说起来的话,更是恶毒得紧: “哦?陛下当真是宠爱福王与福慧公主呐。 就是不知,这么大福气,这两奶娃娃受不受的住。 福气太大,承受不住,可是要折寿的!” * 得知消息后的宫中嫔妃,大抵都是如此。 不说言语诅咒。 对于福王、福慧公主,以及他们的母妃——昭惠皇贵妃,那也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而宫外的一众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们,对此,却是毫不意外,甚至,是乐见其成。 陛下膝下就只有这一双儿女,替他们风风光光的办场抓周仪式、以及周岁宴,多正常! 若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会如此的啊。 大家不仅乐见其成,甚至,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预备在福王和福慧公主的抓周、以及周岁宴上,好好表现一下了。 比如,给小皇子、小公主准备什么礼物啊;到时候,家中出席的人穿什么、戴什么,说什么祝福语啊…… 这些,统统安排起来! * 明珠和曦儿说是就快周岁了,李元珩这话,其实有些夸张的。 众所周知,这两个小家伙生在大年初一,晨曦破晓之时,因此,小皇子才会得了李景曦这个名字。 此时不过才十月初,离小皇子、小公主正正经经周岁,还有差不多快两个月。 可是,在李元珩看来,此时也算不得早了。 既要大办,可不得提早准备? 提起两个月准备,又怎么了? 况且,到时正逢新年,需得要忙活的事情,只怕得有好多呐。 总之,皇帝陛下一声令下,众人皆是忙碌了起来。 对此,宁雨菡自也是乐见其成。 明珠和曦儿可是她亲生的崽崽。 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也希望,自己的两个宝贝,能够得到最好的。 抓周和周岁宴,能够办得热闹隆重呢。 有这位亲娘皇贵妃坐镇,内务府和各司各局敢不尽心? 自然是越发铆足了劲儿,为两位小殿下的抓周和周岁宴操持忙碌起来。 时间也就在大家热热闹闹、摩拳擦掌的准备之中,一掠而过。 很快,便来到了新年伊始。 今日,乃是大年初一。 亦是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的一周岁生辰。 历时两个月精心准备的抓周仪式与周岁宴,即将在今日进行。 为此,陛下特地免了昨日的除夕夜宴,好叫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们,今日可以有更好的精力与热情,参加两个小家伙的抓周仪式与周岁宴。 又考虑到,明珠和曦儿还小,两个小娃娃,精力有限,熬不得夜。 遂又特地下旨,将抓周仪式与周岁宴,设在午间进行。 不得不说,李元珩这个黑发老父亲,倒是一片慈父心肠。 为给膝下唯一的一双儿女庆贺生辰,着实上心。 同时也是操碎了心! 就连宁雨菡,也不由感叹一句: “陛下真是有心了!” 第394章 两只小鸭子 永安宫,东配殿 今日,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被打扮得特别可爱。 两个小团子,一人一身大红织金,镶雪白兔毛小棉袄穿着,圆鼓鼓、粉雕玉琢的一团,显得愈加玉雪可爱,还透着喜庆。 脚下,一人蹬着一双活灵活现的虎头鞋,头上戴着虎头帽。 手上、脚下,戴着坠着金铃铛的金手镯、金脚镯,颈上挂着一个同款赤金璎珞长命锁。 活脱脱就是一副画里头的年画娃娃模样,着实喜人得紧。 引得侍立在的一旁乳母、嬷嬷,宫人们,不住赞道: “娘娘,两位小殿下真可爱!” “两位小殿下,真就如同那画上的年画娃娃一般呐。” “两位小殿下好似那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 …… 她们说这些,可不是恭维和凑趣,而是由衷赞道。 实话实说。 小皇子、小公主真的是太可爱啊! 好想抱抱两个小宝贝啊! 看着榻上穿戴整齐的两个小家伙,宁雨菡冲着他们招了招手,笑道: “来,明珠、曦儿,咱们该出发去正阳殿了哦。” 今日的抓周仪式与周岁宴,两个小家伙才是主角。 抓周仪式与周岁宴,依旧摆在正阳殿。 估摸着这个时辰,众人差不多也都应该悉数到场了。 如此,也不好让大家久等。 是以,才一打扮完两个小家伙,宁雨菡便预备带着他们出发,去往正阳殿。 然而,这边厢,宁雨菡的话才刚落。 守在外头的小内侍,便陡然高声唱道: “陛下驾到——” 下一刻,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束九龙紫金冠的李元珩,便径直迈入殿内。 宁雨菡见状,当即屈膝一福: “参见陛下!” 不同于娘亲的恭敬,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娃娃,就全然没有这么守规矩了。 “父,父,抱~” “皇皇,抱抱!” …… 乍一见得自己亲亲父皇,榻上的两个小娃娃都无比兴奋,一口一声“父父”“皇皇”的,张着小手手要抱抱。 甚至,不满足于等待他们的父皇过来抱抱。 两个小家伙还扶着榻沿,试图下榻。 这是想要下得榻去,一路或爬或滚过去,让父皇抱抱么? 幸而一旁的乳母嬷嬷们,眼疾手快,将两个小家伙给一把拦了下来。 末了。乳母和嬷嬷们还不由暗自抹了把汗: 呼,幸好!幸好! 若是让两个小祖宗就这样下了榻,还得了? 若是磕着、碰着、摔着了,可不得了! 她们自个儿、外带她们全家人的性命加在一起,都不够赔的啊。 而李元珩见此情状,也不由得疾走几步,径直来到榻前: “明珠、曦儿乖!不要下榻啊。爹爹抱~。爹爹这就抱啊!” 说话间,李元珩已手法娴熟的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揽入怀中,挨个将他们抱起。 私底下,面对明珠与曦儿时,李元珩总爱以爹爹自称。 这会儿也是一样。 他这么一说,又引来了怀中两个小家伙一连串: “爹,爹,爹爹~” “爹,爹,抱,抱,抱~”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噗嗤一笑: “你们啊!什么爹爹爹,抱抱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两只小鸭子呢。” 抬手轻戳了戳两个小宝贝的小额头,宁雨菡禁不住轻笑道。 闻言,则是窝在李元珩怀中的两个小家伙,齐齐自父皇的怀抱中,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冲着宁雨菡露出一笑: “娘,娘,娘~” “母,母,娘,抱,抱,抱。” 一边奶声奶气的说着,明珠和曦儿还一边齐齐冲宁雨菡张开小手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这两个小家伙,这是又想要她这个亲娘来抱抱了? 真可爱! 宁雨菡的一颗慈母心,都快要被两个小家伙给萌化了。 同时,也被自家两个小宝贝,给逗乐了: “又开始“娘娘娘”“母母母”?越来越像两只小鸭子了!” 宁雨菡拿食指,轻戳了戳两个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蛋,道。 然后,她的额头,便也被人给戳了一下: “哪有人说自己亲生骨肉是小鸭子的?真是!” 李元珩抬手轻戳了戳,宁雨菡光洁的额头,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陛下~” 被皇帝陛下无端端戳了一下,宁雨菡嗔道。 第395章 抓周啦 除了正在寝宫养病的谢皇后、以及自毁容之后,便一直不肯出门,今日也称病不来的王贵妃,满宫嫔妃已然悉数到场,此时,皆坐在正阳殿左侧,专供嫔妃的场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时不时酸言酸语,夹枪带棒、含沙射影。 人人身上,都洋溢着羡慕嫉妒恨的气息。 不同于嫔妃们那边的诡异气氛,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那边,则是欢乐得多。 大家伙儿也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静待着两位小殿下的抓周仪式与周岁宴的到来。 正阳殿内,一派衣香鬓影,热闹非常。 就在这时,守在殿门口的内侍忽的高声唱道: “陛下驾到——” “昭惠皇贵妃娘娘驾到——” “福王殿下、福慧公主殿下驾到——” …… 下一刻,殿内众人便见,帝妃二人便是相携而来,携手步入正阳殿中,后头跟着由乳母抱着的小皇子、小公主—— 亦是今日抓周仪式与周岁宴的主角,福王与福慧公主,两位小殿下。 见状,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呼啦啦跪了一地: “微臣(臣妇)(臣妾)参见陛下!参见昭惠皇贵妃娘娘!参见福王殿下!参见福慧公主殿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位小殿下千岁千千岁!” …… 一时间,众人的山呼声,响彻整个大殿。 与此同时,李元珩已经牵着宁雨菡,一起款步走向殿内正中央位置,最上首的御座处。 李元珩在御座上安坐,手上一带,将宁雨菡拉到身旁的那张红木雕花椅上坐定,这才冲着殿内跪倒于地,俯身下拜的众人,挥了挥手,朗声道: “众卿平身!” 闻言,匍匐在地的众人,又再次齐声道: “谢陛下!” “微臣(臣妾)(臣妇)谢陛下!” …… 而后,殿内众人才纷纷起身。 见状,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众人见状,这才刚各自回到原先所坐的位置,重新落座。 第396章 抓周2 不同于明珠的挑挑拣拣、什么都不爱、什么都是随手一扔,一副俨然选了半天,什么都没看上的样子。 曦儿那边厢,显得尤为迅速。 但见这小人儿,扭动着他圆鼓鼓的小身子,吭哧吭哧一路向着一摞书籍那边爬去,随手便捧起了一本书,而后,便是就这样不撒手了。 末了,这小家伙还昂起小脑袋,冲着立在毡子旁的李元珩咿咿呀呀。 一副“父皇,曦儿选好了。曦儿是不是很棒棒~”的模样。 一旁的内侍见状,立时欢喜的高声道: “福王殿下选中了一本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乾与坤。福王殿下将来定是敏而好学,智慧无双! 恭喜陛下!” 若是换做是公卿大臣之家,小公子们抓周之日,抓到的是本书,必是会被大夸特夸,说些小公子乃是文曲星转世,待到长大,必是要三元及第,这样的吉利话。 然而,这是皇家。 身为陛下的小皇子,福王殿下出生后不久,就得了封号与食邑,这辈子压根不用科举,就能够享有旁人根本不敢肖想的富贵荣华。 是以,那些对公卿大臣人家小公子说的吉利话,自然也不适用于福王殿下。 内侍自然要另换一番话儿来说了。 索性,皇帝陛下此时十分高兴。 见状,当即将毡子上的曦儿,给一把抱起: “哈哈,咱们曦儿选了本书啊。曦儿往后必是个博学的!” 博学好啊。 身为皇子、乃至太子、君王,博学些,总比那孤陋寡闻、不学无术的好。 李元珩便素来好学、且博闻强识。 若是曦儿将来也是个好学且博学的,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皇帝陛下就这样,一脸欢喜的抱着捧着书本的曦儿不撒手,毡子上的明珠,却还未曾挑选出她想要的东西。 小明珠就这样挑挑拣拣,一连扔了好几个小女孩都会很喜欢、很爱拣的漂亮玩意儿,最后,却是在拣了一把剑身镶满各色珠宝的小宝剑,就这样抱在手中,不撒手了。 一旁的内侍见状,赶紧高声道: “福慧公主选了一把小宝剑!宝剑宝剑,如珠似宝,公主殿下,永享福禄,富贵荣华!” 内侍满口吉利话。 第397章 周岁宴开始 眼瞅着福王与福慧公主,两位小殿下,各自都选出了他们心仪之物,抓周仪式便也算就此完成。 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们,当即鱼贯着过来,收走了地上摆放的物什,拿走了地上的厚毡子,将场地清空。 与此同时,李元珩也将怀中的两个小家伙重新交于乳母,这才携着宁雨菡,一起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定,复又挥了挥手。 一直亦步亦趋跟随于左右伺候的方进忠,见状,当即高声道: “周岁宴开始!” 随着方进忠此言一出,早已在殿外恭候的一众教坊司伶人、歌伎、舞伎,纷纷来到殿内正中央的空地上。 下一刻,丝竹管乐之声徐徐响起,歌姬们开始浅吟低唱,余音绕梁,舞伎们则是开始翩翩起舞,载歌载舞,同贺两位小殿下周岁生辰。 与此同时,宫人们手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珍馐美味,美酒佳肴,如流水似的捧于殿内众人面前的小几前。 一众勋贵王公、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外命妇们,见此情状,皆端着盛满美酒的酒杯,不约而同的从座位上呼啦啦起身,高举起酒杯,山呼道: “臣等(臣妇)(臣妾)恭贺福王殿下、福慧公主殿下生辰! 祝福王殿下、福慧公主殿下平安喜乐、茁壮成长!” …… 不得不说,这一番祝福语,倒着实在是说到了李元珩的心坎上了: 作为他这个皇帝陛下的儿女,明珠和曦儿这辈子生来便是什么都不缺。 若是他们喜欢,他可以给一双儿女,他们想要的一切。 作为父亲,李元珩惟愿他们平安喜乐、茁壮成长。 众人的贺词,可不正称了皇帝陛下的心? “好!好!好!众卿说的好!” 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李元珩明显很是欢喜,闻言,禁不住朗声而笑,一连说了好几声“好”。 随后,他开心的执起案几上的酒樽,豪爽的将杯中酒给一饮而尽: “你们敬的酒,朕替两个皇儿受了!” 末了,又冲着尽皆躬身的众人,挥了挥手: “众卿平身!同饮此杯!” 闻言,原本躬身行礼的众人,这才直起身来,乐呵呵的同样将杯中的酒,给一饮而尽。 旋即,便在皇帝陛下的示意下,重新落座。 看得出来,昭文帝明显很是开怀,殿内众人自也都是人人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随着宴会的正式开始,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身为勋贵之中的翘楚,又为皇后之父,英国公谢志远所坐的位置,乃是在一众王公之中,比较靠前的。 这会儿,他正与坐在他身旁的同僚一起拼酒聊天,作为他的家眷,英国公夫人何氏,此时正坐于他身后的左下首边位置,而此时,宁雨凤则是以宠妾的身份,坐在了英国公谢志远身后的右下首边位置。 自被抬入英国府中后,宁雨凤便颇为受宠,仗着英国公谢志远对她这个年轻美貌的妾室的宠爱,这些日子以来,宁雨凤可没少和何氏这个正妻,打擂台、别苗头。 此时,宁雨凤更是得意洋洋,不时朝着英国公夫人投去挑衅的目光: 原本,给英国公谢志远这个老男人为妾,宁雨凤是不愿的。 不过,自感受到了英国公府中的荣华与富贵之后,宁雨凤渐渐的也便改了心意。 英国公虽老。却能够让她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享受荣华富贵。 只要她牢牢抓住国公爷的宠爱,她就什么都不用愁。 说不得哪一天,还能够更进一步,被扶正为正经的英国公夫人,也未可知。 切,何氏这老女人,她才不怕呐。 不同于宁雨凤的洋洋得意,此时的英国公夫人何氏却是颇有些神思不属,眉头始终皱着: 今日,她原本特意提早入宫,想要去坤宁宫瞧一瞧皇后,却是被拦在坤宁宫大门口,不得入内。 纵使她摆出英国公夫人、以及谢皇后之母的身份,却仍是被挡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 没得奈何,何氏只得悻悻离开,想着在宴席上,再找机会和她那皇后女儿单独厮见一番。 谁曾想,皇后竟是称病,未曾出席福王和福慧公主的周岁宴。 对此,英国公夫人何氏是既失望、又满心的不赞同: 这个女儿啊! 简直是胡闹! 她是皇后!乃是福王和福慧公主的嫡母。 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皇后作为嫡母,阖该参加才是啊! 怎么能够称病不来? 望着那高高在上、高坐于最上首位,与年轻帝王并肩而坐的昭惠皇贵妃宁氏,何氏只觉无比气闷、又碍眼: 这个时候,和陛下并肩而坐的,也阖该是她女儿这个皇后,哪里轮得到宁氏这个妃妾? 皇贵妃怎么了? 皇贵妃不也还是个妃妾么? 若她的皇后女儿不是称病,而是也一并出席了今日的这场周岁宴,此时,和陛下并肩而坐的,定是她的皇后女儿! 何氏心中诸多不满,暗地里抱怨连连。 各种想着,若是她女儿——谢皇后没有称病不来参加这场周岁宴就好了! 殊不知,谢皇后其实并不是不想出席这场周岁宴,所谓的称病,其实并不是她想称病,而是昭文帝不让她出坤宁宫,更不想让她来参加这场周岁宴。 是以,才特地对外声称,皇后称病不能来出席今日这场周岁宴。 而何氏,显然不知其中真相,还在这边厢暗自不满抱怨。 原本就满心不虞,骤然迎上宁雨凤那挑衅、而又得意洋洋的目光,何氏更加气结: 哼!小宁氏这个贱人! 瞧这小贱蹄子那轻狂嘚瑟样儿。 仗着国公爷对她的宠爱,她难不成真的以为,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呵。 英国公夫人何氏,于心中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与嘲弄: 别以为她收拾不了这贱人! 小宁氏这小贱人,可是翻不过她的五指山。 她可是一早,就给这贱人下过绝育药了。 凭她怎么嘚瑟,不过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鸡,根本不足为惧! 不能生养,待到国公爷对她那点子浅薄的宠爱消失之后,本夫人倒要瞧瞧小宁氏这贱人该何去何从! 第398章 一步好棋 与此同时 坐在另一边厢的王丞相长子——王家大公子王崇义,则是乐呵呵接受着周围人的敬酒,听着大家伙儿对他的恭维: “王大公子,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风流倜傥了!” “王大公子,来来来,咱们再满饮此杯!” …… 身为位高权重的王丞相之嫡长子,众人少不得要恭维王崇义。 何况,这会儿,王崇义又多了一层身份—— 谁人不知,王崇义纳了昭惠皇贵妃的姐姐为妾啊? 君不见,昭惠皇贵妃是何等受宠? 这场周岁宴,陛下可是一直携着昭惠皇贵妃,与她同进同出,帝妃二人,更是并肩而坐。 这等殊荣,可是连谢皇后,这位陛下原配的正宫皇后,都未见得能够享受得到的。 足可见,陛下对昭惠皇贵妃的宠爱。 更何况,这场周岁宴的主角—— 乃是福王和福慧公主,两位小殿下。 而这两位小殿下,可是昭惠皇贵妃亲生! 就凭着膝下诞育了深受陛下喜爱的皇长子、皇长女,昭惠皇贵妃也是日如中天,地位不可动摇。 王崇义纳了昭惠皇贵妃之姐为妾,在旁人看来,这实在是一步好棋。 大家可都艳羡得很呐。 这不,就有人按捺不住,提了一嘴: “王大公子既为陛下表兄,又为陛下大舅哥,如今,又与陛下做了连襟。这也实在是一桩美谈呢。”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一片艳羡,笑闹声与哄笑声不断: “哈哈,可不是么?真真是美谈!” “昭惠皇贵妃的姐姐,也是位美人呢。王大公子可真真是艳福不浅!” “王兄,小嫂子呢?怎的没有将小嫂子一同带进宫来,让她与昭惠皇贵妃娘娘,姐妹一聚,顺带着也让兄弟们见见?” …… 面对众人的打趣与笑闹,王崇义一直唇角带笑,迎上不少同为世家大族子孙、往日没少玩儿在一起的纨绔们,那难掩羡艳的目光,王崇义更是一脸得意,直将手中酒杯,给举得高高的: “哈哈哈,来,喝酒!咱们满饮此杯!” 王崇义确实得意极了。 第405章 嚼舌根 一边轻叹着,李元珩一边长臂一伸,既轻且稳的一把将窝在贵妃榻上的宁雨菡,给小心翼翼打横抱起,缓步抱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去往寝房。 进得寝房后,年轻帝王又抱着宁雨菡,一路来到床榻前,轻手轻脚的将怀中人儿,放置到柔软的床榻之上。 又给她盖上锦被。 末了,还不忘替睡梦中的人儿,掖了掖被角。 但见宁雨菡兀自睡得香甜,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 旋即,他才蹑手蹑脚的退出寝房,自去洗漱不提。 简单的洗漱过后,李元珩又回到寝房,一副生怕吵醒榻上好眠的宁雨菡的模样,轻手轻脚的上了榻。 而后,长臂一展,将睡熟的娇人儿揽入怀中,几不可察的小小喟叹了一声,李元珩这才缓缓闭上双眼。 许是瞌睡也会传染。 又许是这一天下来,他也十分疲惫。 兀自搂抱着熟睡的宁雨菡,不过一瞬,李元珩也陷入到黑甜乡。 一夜好眠。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无奇的过去。 宫中一切照旧。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过得平静无波。 比如…… 这些日子以来,英国公府上极为热闹。 宁雨凤和英国公夫人何氏,在府中,几乎可以说是斗得天昏地暗。 若说之前,这一正妻、一宠妾,还有所避忌和遮掩,对外还能装一装样儿,营造一下妻妾和睦的假象,现如今,却是直接撕破了脸,扯下了那块遮羞布。 宁雨凤这个英国公年轻美貌的宠妾,没少公然叫板何氏这个明媒正娶、为英国公谢志远主持中馈、生儿育女,孝顺公婆的正妻。 而何氏俨然也不惯着宁雨凤这个妾,每每也都会还以颜色。 如此一来,英国公府上,妻妾之间的争斗,俨然已白热化,引得京中权贵圈中皆知,更是没少给京城权贵圈子提供笑料、以及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宫中之人,对此,也都有所耳闻。 大胤皇宫 某处凉亭内 两名宫装女子正坐在凉亭内窃窃私语: “听说昭惠皇贵妃的嫡妹,自入得英国公府上为妾后,便一直很是得宠。 如今,小宁氏这个得宠的宠妾,正和原配正妻——英国公夫人打擂台呢。 英国公该不会真要宠妾灭妻吧?” 其中那名一身绿衣,身段纤细,颇有几分柔弱美人味道的宫装女子,率先开口道。 说起这番话来,她一脸的八卦,眸中还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俨然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模样。 闻言,与她相对而坐,一身粉色宫装,体态丰腴,长相偏成熟美艳的女子,则是禁不住掩唇一笑。 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同样一副乐得看戏模样: “那可真是说不定呢。” 话到这里,这名粉色宫装女子,不由撇了撇嘴,眸中满是讥嘲,隐隐还夹杂着嫉妒与不忿,摇头晃脑的啧啧道: “啧啧,真不愧都是一家子出来的姐妹,这争宠、博男人宠爱、讨男人欢心的手段,可真是如出一辙。一个比一个段位高呢。” 说着,这粉色宫装女子又冲着坐在她对面的绿衣女子,眨了眨眼,冲着对方比了个“咱们都懂”的眼神: “也别笑话那英国公,那般宠爱小宁氏这个进门没有多久的小妾,搞得英国公夫人这个原配正妻,在英国公府上,都快要没地儿站了。 咱们宫里头的那位,不也一个样儿么? 你瞧瞧!皇后娘娘,这会子还在坤宁宫中养病,不得而出呐。她倒又是独掌宫权、又是掌管凤印,俨然成了咱们这后宫之中实质上的第一人。 呵呵呵——” 话到最后,粉色宫装女子,面上满是讥嘲,夹杂着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以手掩唇,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绿衣女子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嫉妒与不忿,禁不住酸酸的、又满是阴阳怪气的道: “啧,可不是么?论博君宠爱、讨男人宠爱的本事,咱们可是拍马都比不上呐。这该不会是宁家的家学渊源吧? 要不怎的,这姐妹俩,一个赛一个的,都这么会勾着男人、讨男人宠爱和欢心呢?啊哈哈——” 二女兀自聊得欢畅,越说越是激动,说得忘形,一时之间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说话的声音着实有些大。 她们彼此正聊在兴头上,殊不知,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却此时,恰巧打附近经过的宁雨菡主仆,听了个正着。 原本,宁雨菡是有事,刚去了趟内务府。 而这边,好巧不巧,便是从内务府回去永安宫的必经之路之一。 好吧,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宁雨菡觉得这边的道路比较平坦宽阔,因着并无什么景致,也不是昭文帝进后宫的必经之路,平时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在这边晃悠。 是一片极清净之地。 而且,打这边回去永安宫,无需绕道。 综合考虑下,宁雨菡才选择打这边经过,谁曾想,却在路过这座凉亭之际,远远的就听到了这二女的说话声。 并且,将她们之间的对话,给听了个完全。 当然,随身伺候的初夏与碧桃、以及一众宫人,自也将凉亭内的二女的对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得这二女所言,初夏与碧桃的面色,便是登时一沉。 “娘娘,此二女,乃付美人与刘才人。” 初夏沉着脸,一屈膝,在宁雨菡耳畔,低声禀道。 顿了顿,又道: “付美人与刘才人乃是娘娘前一届选秀入宫的秀女。 二人俱不受宠,经年难得见陛下一面。 因着位份过低,也很少得以去给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是以,娘娘之前也没怎么见过她们。 想是不记得宫中还有此二人,也是有的!” 初夏这便是在向着宁雨菡科普,这两个胆敢在背地里议论、嚼舌根的女人,究竟是何人。 而宁雨菡为何会不认识此二人,甚至完全对她们没有印象。 此二女,皆为低位嫔妃。 又经年不得宠,不被陛下召幸。 而按例,后宫之中的低位妃嫔,若不是前一夜侍寝,第二日是不得去往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 是以,在之前,宁雨菡去往坤宁宫请安时,这二人压根不够格出现。 而当宁雨菡身怀有孕,一路高歌猛进,连连晋位之后,一路水涨船高,有子有宠,又身为高位嫔妃的宁雨菡,自是更不会认识和关注这两个经年不得宠的低位嫔妃了。 而一旁的碧桃,则是直接怒了: “这起子嚼舌根的人!竟然敢嚼娘娘的舌根?看奴婢怎么教训她们!” 第406章 啪啪啪,狂扇自己嘴巴子 不同于初夏,碧桃说起话来,可没有刻意控制音量。 不但没有压低嗓音,反倒是因着气愤,声音陡然拔高。 原本正在凉亭内嚼舌根的付美人与刘才人,自也便将碧桃的话,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二女俱是一怔,原本聊得兴起的二人,话头戛然而止,齐齐哑了声,循声转目望去,便见得不远处,被一众宫人簇拥着昭惠皇贵妃。 此时,昭惠皇贵妃正高坐于华丽的步辇之上,淡淡睨向她们这边厢。 这…… 昭惠皇贵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她们说的那些话,都被昭惠皇贵妃给听到了? 付美人和刘才人皆了一惊,面色霎时一白,顾不得什么,便是齐齐扑通一声,跪倒于地: “娘娘恕罪!嫔妾……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再也不敢了!昭惠皇贵妃娘娘恕罪啊!” 绿衣女子——也就是付美人,一迭声告饶,将头抵在坚硬冰冷的地上,完全不敢抬头,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一旁的粉色宫装女子——刘才人,也是匍匐于地,同样瑟缩不已,一迭声的道: “望昭惠皇贵妃娘娘饶恕则个!都怪嫔妾管不住自个儿的这张臭嘴!” 言罢,刘才人又狠了狠心,抬手一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 “娘娘,嫔妾错了!皇贵妃娘娘,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娘娘恕罪!” 见她如此,一旁的付美人明显怔了一下,旋即,也反应过来,开始连连照着自己脸上扇去: “是啊!娘娘,嫔妾真的知道错了!昭惠皇贵妃娘娘,请您恕罪!恕罪啊!” 不远处的碧桃,见此情状,不由有些傻眼。 心道: 竟然还有这般操作? 她原本正在撸袖子,正欲上得前去,替他们娘娘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在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呢。 哼,敢在背地里嚼他们娘娘的舌根,这付美人、刘才人,自应该付出代价! 谁曾想,还不等她出手教训,这二人便又是跪地、又是告饶、又是自扇耳光的。 这可真是…… 一时间,倒是把碧桃给搞懵了。 都忘记上得前去,教训这二人了。 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宁雨菡,则是依旧神色淡淡,不辨喜怒。 第408章 府医反水 小厮闻言,当即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便领了府医进得书房。 “见过国公爷!” 才一进得书房,府医便恭恭敬敬的冲着谢志远拱手道。 英国公谢志远见状,则是一挑眉: “你怎的来了?可有去给宁姨娘诊脉?” 府医闻言则是点了点头,依旧一派恭敬的冲着谢志远拱了拱手: “小的日日都有去给宁姨娘请脉。这会子,便是刚去梨花院那边,给宁姨娘请过脉后,过来拜见国公爷的。” 谢志远闻言,则是又一挑眉: “哦?你原是才从梨花院过来的?” 不过转瞬,谢志远便想到一种可能,禁不住皱眉问道: “宁姨娘如何?可是她腹中胎儿有何不妥?” 在他看来,好端端的,府医是不会无缘无故来外院书房求见于他的。 其中,必定有事。 而府医前脚才刚去过梨花院,给宁雨凤请过脉,所以,就只能是宁雨凤、亦或者是她腹中胎儿有事了。 闻得谢志远的话,府医当即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国公爷恕罪!小的再也不想欺瞒国公爷了。恕小的斗胆直言,宁姨娘她压根就未曾怀有身孕啊。 宁姨娘她为了争宠,才故意对外宣称她已有孕。是宁姨娘逼迫小的,非要小的说她怀有身孕。 为此,宁姨娘不惜以小的的家人性命相要挟,小的才被迫就范的啊。 小的不想的!” 府医连连叩首,一迭声的道。 不过三言两语,便道出了事情的“始末真相”。 闻得他的话,谢志远的面色登时阴沉得快要可以滴出水来: “什么?你是说,宁氏根本没有怀孕。她是为了争宠,谎称有孕?” 闻言,那府医匍匐于地,一边继续一个劲儿磕着头,一边道: “国公爷,此乃千真万确之事。若是您不信,自可另找大夫过来替宁姨娘诊脉。 她是真有孕,还是假孕,一探便知啊!” 闻言,谢志远阴沉着一张脸,重重一拍桌子: “哼!来人,拿我的名帖,去请太医!请最擅长妇科的余太医过来!” 第409章 打入“冷宫” “国公爷,您府上的这位宁姨娘,并未曾有孕!” 余太医仔细的替宁雨凤把了把脉,旋即,冲着负手立于一旁的英国公谢志远,拱手道。 宁雨凤闻言一怔,似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余太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短暂的怔愣过后,宁雨凤便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一脸 不耐: “余太医,你可别乱说!本姨娘有孕,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可是府医一早诊出来的。 怎么会有错?” 对于自己身怀有孕之事,宁雨凤那是深信不疑。 怎么可能相信,眼前这余太医说的话? 就算对方是太医,她也是不信的! 然而,那余太医却丝毫不理会宁雨凤,更不去搭她的话,而是又向着谢志远拱了拱手,自顾自继续开口,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宁姨娘不但没有身孕,只怕她这辈子也都无法生育。 下官细细探过宁姨娘的脉象,她应是已经绝育。 此生,都无法生育了!” 闻言,宁雨凤骇得一下子从贵妃榻上,弹坐起身: “什么?绝育?此生无法生育?!你骗人!你个庸医!满嘴胡言乱语!你……” 宁雨凤抖着手指,指着余太医的脑袋,怒瞪着他,无比愤怒的一迭声斥道。 然而,她这一番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英国公谢志远便是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随着这清脆又响亮的“啪”的一声,宁雨凤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一张脸,瞬间肿得老高。 “国公爷,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下意识捂住被打得肿得老高的面颊,宁雨凤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望去英国公谢志远。 旋即,她便是委屈至极,一副泫然欲泣模样,嗲声道: “国公爷~,您可莫听这什么余太医的话!他就是个庸医,都是在瞎说。你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话啊! 妾身怎么可能绝育?还此生不能生育?! 府医明明都已经确诊了,妾身已有身孕,妾身怀上了国公爷您的骨肉了啊! 妾身怀的,可是国公爷您的老来子啊! 国公爷不也很是欢喜的么?” 往日里,若瞧见自己这个宠妾,如此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娇嗲模样,谢志远少不得会立时软了心肠,将人搂在怀中,好一阵爱怜安慰。 然而,今日…… 见得宁雨凤这般做派,听得她这番话语,原本就很是气恼的英国公谢志远,立时便勃然大怒,抬手又给了宁雨凤一巴掌; 这一巴掌实在打得太重,宁雨凤另半张脸立时红肿起来,整个人更是被打得一个趔趄,直直往地上栽去。 “啊——,好疼,国公爷,您弄疼凤儿啦~” 随着一声惊呼,宁雨凤整个身子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嗲声嗲气,向着谢志远撒娇。 往日里,她只要一这般软语撒娇,谢志远便会心软。 谁曾想,今日的谢志远,却是铁石心肠。 依旧黑沉着脸,指着摔到地上的宁雨凤,破口大骂: “你个贱人!居然敢假孕争宠!被余太医揭发了,你还不承认。 居然还敢诋毁余太医是庸医? 余太医在太医院任职十余年,谁人不知,他最医术高明,最擅长妇科,怎么可能是庸医?更不能诊错脉! 事到如今,你个贱人还想狡辩!” 在得知宁雨凤有孕时,谢志远确实很高兴。 老来得子,他能不高兴、不得意么? 谁曾想,宁雨凤压根没有怀孕,这个贱人,不过就是想要假孕争宠。 谢志远只觉得,自己是被宁雨凤这个小贱人给欺骗愚弄了。 一想到,自己堂堂英国公,竟被被这么一个小妾,欺骗愚弄,谢志远只绝万分没有面子,这会儿,可不就是气恼无比? 他恶狠狠的瞪着宁雨凤,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犹不解气,又照着宁雨凤一阵拳脚相向: “贱人,竟敢欺骗愚弄本公爷,看本公爷怎么收拾你这个贱货!” 宁雨凤惨呼着还想要辩驳: “啊——,我没有!我冤枉!” 然而,谢志远压根就不听她分辨,下手亦是越发的重。 到得最后,只听得宁雨凤的惨呼声与求饶声: “啊————,国公爷,饶命!饶命啊。” 眼瞅着英国公俨然开始上演“全武行”,余太医便是极有眼神的告辞离开。 第410章 宁耀祖的下场 周勇家的一听之下,便是心领神会,诺诺应是。 末了,又笑着冲着英国公夫人何氏,竖起大拇指: “还是夫人高明!” 闻言,何氏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自得的笑: 有了这瘦马顶上,可就没有宁雨凤那小贱人什么事了! 哼哼。 反正,这瘦马的身契,可是捏在她自个儿手上的。 量这瘦马,也翻不去什么浪。 比起身为良籍,还有个陛下宠妃庶姐,甚至,还妄想和她这个正室夫人争长短的宁雨凤这小贱人,可是好拿捏、掌控得多。 英国公夫人何氏也自然乐得抬举一下这瘦马。 “走! 去老爷书房!” * 英国公府上的动静颇大,根本瞒不住人。 不过几日,便闹得京城权贵圈中,人尽皆知。 甚至,还传进了宫中。 永安宫内 银屏正恭声禀报完,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 末了,又道: “总之,英国公十分生气,把个宁姨娘打个半死,又禁了她的足,撤了她身边的仆役和吃穿用度。 事后,英国公夫人说是怕英国公身边没个可心意的人伺候,便献了一名,特意从扬州买回来的瘦马与英国公。 听说,这瘦马颇会伺候,亦颇得英国公的喜欢。 不过几日,便已彻底笼络住了英国公。 而……宁姨娘,俨然已经失宠了。” 闻言,惬意的倚靠在贵妃榻上的宁雨菡,挑了挑眉,轻“哦”一声: “哦?这样啊。” 闲闲的撂下这么一句,宁雨菡便再不言语。 她早说,何氏不是那般好相与的了。 此生无法生育、被打得半死、禁足、失宠…… 宁雨凤如今落得如此境地。 皆是她咎由自取。 与人无尤! 打从她打算和何氏这个英国公夫人叫板时,就该有觉悟。 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不足为奇,不是么? 似想到什么,宁雨菡又一勾唇,唇角划过一抹玩味: “且等着吧。这才是刚刚开始!” 之前,她可是听了一嘴,宁雨凤敢与何氏争锋,谢氏和宁耀祖在后头,也没少参与筹谋此事,充当军师,替宁雨凤出谋划策。 以何氏的心胸,想来,也必不会放过谢氏与宁耀祖。 想来,这后头,还会有好戏! * 不得不说,宁雨菡一语中的。 一切,果不出她所料。 不日,宁耀祖在酒楼与人发生口角,一个不慎,从酒楼二楼的楼梯上摔下,摔得极重,当场便是惨呼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被急急送回家中,找了大夫来医治,大夫却断言,宁耀祖性命无碍,却是在从楼梯上摔下时,右脚的脚筋被碎瓷片割裂。 如今,脚筋只怕不好再接。 纵使接上,将来走起路,也不会太利索。 也就是说—— 往后,宁耀祖便成了个跛子。 如此,这便绝了宁耀祖走仕途的路。 要知道,大胤为官者,十分注重品貌仪态。 放眼大胤,从来就没有一个跛子,能够入仕为官的。 这对一心想要走仕途,想要飞黄腾达的宁耀祖来说,无疑个的致命的打击。 然而,更为严重的打击,又或者说,是宁耀祖的噩耗,则是他某个部位的伤—— 不仅是他的右脚脚筋,宁耀祖的某个重要部位,也被那碎瓷片给严重割伤,以至于,他那里已经完全丧失了功能。 大夫言道,说是宁耀祖往后,只恐不能人道。 得知这个消息,谢氏犹如晴天霹雳。 她不死心,又一连请了好些大夫来替宁耀祖诊治,然而,大夫们诊断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皆都和之前那位大夫一样,断言宁耀祖的脚会落下残疾,成为跛子,并且,他自此再不能人道。 简而言之,从此以后,宁耀祖便是与废人无异。 这对谢氏来说,无异是个沉重的打击。 要知道,谢氏一心想为宁耀祖说门,对他将来有助力的亲事。 以至于,宁耀祖如今,还尚未成婚。 谢氏更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儿子能够迎娶高门大户的世家女,一直督促宁耀祖身边的通房,服用避子汤。 这下可好了。 通房一无所出。 迎娶高门大户之女为妻,更是无望。 更要命的是,如今,以她儿子这幅状况,只怕此生都无法有后了。 她唯一的亲生儿子,竟无法有后?! 谢氏无法承受这个打击,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彻底陷入癫狂。 一边囔着: “是何氏!这一切,定都是何氏那毒妇所为。” 一边跑去英国公府上,与要和英国公夫人何氏拼命。 而那天,说来也巧。 何氏原本正心情很好的,在家中,足有三层楼高的高楼上听戏。 谢氏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是成功入得英国公府中,一路找到何氏所在的高楼,犹如杀红了眼一般,朝着何氏扑去,嘴中还喊着: “何氏,你个贱妇!拿命来!” 结果,在与何氏的一番争执之下,谢氏被何氏身边护主心切的婆子,给大力推了一把,一个不小心,便是直接坠了楼,从三楼跌落楼下草坪。 当时,谢氏便是直直仰面躺在草坪上,动弹不得。 谢氏的伤甚为严重,幸而没被摔死,还有气。 抬回宁宅去,经大夫诊断,其伤势过重,纵使治好,也只能长期卧床,未来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 当然,这是后话。 而英国公夫人何氏,却也没有比谢氏好上太多。 但见谢氏坠楼,见得她那惨状,英国公夫人那是一脸的得意,冲着一旁的仆妇招了招手: “去!瞧瞧这蠢妇死了没有? 死了便扔出去,省得脏了咱们英国公府的地儿。” 那仆妇闻言,当即领命而去,飞速下楼去往那草坪,探了探谢氏的鼻息: “夫人,她还有气。没死!” 何氏闻言,撇了撇嘴,又是一挥手: “没事也给本夫人扔出去。” 谁爱见这起子闲杂人等啊? 晦气! 仆妇婆子当即应是,七手八脚的抬了摔伤昏迷的谢氏,往角门方向走。 居高临下看着如此落魄的谢氏,英国公夫人一脸的轻慢与不屑,趾高气扬的冷哼一声: “哼,你女儿有今天,是我下的套;你儿子也是我叫人动的手脚;还有你——谢氏,落得这么个情状……啧啧。 但,你能奈我何? 这就是得罪本夫人的下场。 啊——” 说话间,英国公夫人何氏转身便欲下楼,她高傲的仰着头,面上满是骄矜。 然而,她太过高傲、太过目空一切。 头仰得实在太高。 以至于,何氏压根没有看到,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跌落在地的赤金杯,正横亘在她即将要下脚的位置。 而这赤金杯,应是适才,谢氏来兴师问罪时,二人争执之下,从桌上滚落于地的。 陡然一不小心踩到那只赤金杯,何氏不由惊呼一声,身子一个重心不稳,便是直直向着地上栽去…… 第411章 好大一场闹剧 “夫人,小心!” 众丫鬟仆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唬得一怔。 待到她们回过神来,想要去搀扶住何氏,终是已经太晚。 “啊——,啊——,啊——” 何氏的惊呼声不断,整个人朝着地上直直撞去,更是好巧不巧,撞到了厚实的楼柱之上,又被弹到了楼梯口。 随后,由于惯性使然,何氏整个人向着楼梯那边一路翻滚。 竟是就这样,一路滚下楼去。 最后,撞到楼下的巨大山石上,疼得发出一声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嚎声: “啊————” “夫人——” “夫人,小心!” “夫人,您怎么了? ……” 见此情状,众丫鬟仆妇俱都被唬得不轻,惊呼着奔下楼去,试图想要扶起何氏,然而,众人才一上手去扶,何氏便是不住痛呼: “啊,痛!好痛!你们想要痛死本夫人么?” 好痛!别碰本夫人!” 见状,众丫鬟仆妇无法,只得兵分几路,一路人马去请了府医过来,一路去禀明英国公谢志远。 很快,府医便闻讯赶到。 简单的替英国公夫人何氏检查之后,府医便是一脸难色。 而这时候,英国公谢志远,这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夫人如何了?” 谢志远沉声问道。 面上颇有些不爽。 适才,他正在和新纳的宠姬—— 也就是何氏之前送给他的那个瘦马,在屋子里头乐呵着呢。 忽闻下人来报,说是何氏从观戏的高楼上滚下了楼梯,请他过来看看。 谢志远这才不情不愿的整理好衣裳,撂下宠姬过来这边。 好事被打断,他自是十分不爽,话里行间,便不禁带出了几分不耐。 闻得英国公谢志远的话,府医一脸为难的冲他拱了拱手: “这……夫人好似伤到了腰椎,且伤得极重。恕学生才疏学浅! 国公爷,您还是赶紧给夫人请位太医来瞧瞧吧! 迟则……唉。” 闻言,谢志远不由愕然: “什么?竟如此严重?” 言罢,当即冲着一路跟过来的管家挥了挥手: “去!拿本公爷的名帖,请位太医过来!” 管家闻言,当即领命而去。 “扶本夫人起来!本夫人不要躺在这儿。扶我回明辉堂!” 期间,何氏一直在呼疼,囔着叫人将她抬回明辉堂去。 光天化日之下,她堂堂英国公夫人,四仰八叉的在这里躺着,算怎么一回事? 实在有失她这堂堂一品国公夫人的体面! “夫人,您伤得极重,这会儿可不好挪动。还是呆在这里,等太医过府与您诊治之后再说吧。” 谁知,何氏一听就炸了: “什么?叫本夫人躺在这儿,让太医诊治? 不行!坚决不行! 这成何体统?”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快扶本夫人回明辉堂! 本夫人要回明辉堂!” 何氏一迭声的囔囔道。 伴随着哎哟哎哟的痛呼声。 府医有心再劝,一旁的英国公谢志远,则是不耐一挥手: “夫人说要回明辉堂。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送夫人回明辉堂?” 谢志远只觉得,何氏甚为聒噪,吵得他脑仁疼。 她想回明辉堂就回吧。 省得在这里又是呼疼、又是吵闹。 叫他心烦! 府医见状,只得闭了口,不敢再劝。 而一众丫鬟仆妇,则是唯唯应诺,一窝蜂的跑去搀扶何氏。 然而,她们才刚刚碰到何氏,何氏便又是一迭声的痛呼着,囔着疼。 折腾了半天,最后,实在无法。 在府医的建议下,才挑了几名有一把子力气的仆妇,小心翼翼的抬了何氏,一路向着明辉堂而去。 而另一边厢,管家的行动,也是极其迅速。 很快,便请了位,与英国公府上素来交好,且今日正好休沐的太医,过府为英国公夫人何氏诊治。 太医才一进府,便被领着直奔明辉堂而去。 一番诊治下来,太医的眉头,便是越蹙越高。 见太医兀自皱眉不语,英国公谢志远不耐道: “吕太医,夫人伤势如何?” 最烦这般磨磨唧唧的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吕太医闻言,面露难色,冲着谢志远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国公爷,且借一步说话!” 谢志远闻言,却是皱眉。 躺在榻上,不时发出通呼声的何氏,自也听到了吕太医的话,不由得扯着喉咙高声道: “吕太医,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 我的伤势究竟如何?何时能好?你倒是快说啊! 嘶——” 似的这般,又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 末了,何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是好似鬼哭狼嚎般的痛呼。 英国公谢志远听得直皱眉。 吕太医则是颇有些为难的望向谢志远。 但见对方一点头: “就在这里说吧。本公爷和夫人都听着呢。” 闻言,吕太医无法,只得道: “国公爷,夫人这是伤到腰椎了。且伤势十分严重。 更要命的是,夫人好似还被强行挪动过,导致她的伤处,好几处都严重错位。 伤上加伤。 恕下官直言,夫人这伤,只怕是治不好了。 为今,我只能想办法,帮夫人止住疼痛。 但,国公夫人只怕,就要就此半身不遂。 往后,就只能长期卧床,需得有人伺候起居了!” 潜台词就是—— 生活都无法自理了。 吃喝拉撒,都在床榻上。 就这般憋屈的活着。 闻得吕太医的话,英国公谢志远和躺在榻上的英国公夫人何氏,皆是一怔。 何氏甚至忘记了呼疼。 下一刻,回过神来的何氏,便迸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低吼: “不!不会的! 怎么可能? 不过就是摔了一下,怎么可能? 半身不遂?长期卧床,需得有人伺候起居? 那……本夫人不就成了个废人么? 本夫人不要做废人! 不要——” …… 就这样,一场闹剧下来,双方皆是损失惨重,两败俱伤。 无论是何氏这位英国公夫人,还是宁雨凤这个昔日宠妾,这对妻妾之间,无人讨到好处。 倒是平白又再给京城权贵圈中,平添了些许笑话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一系列事情,不过几日,自也都传到了皇宫之中。 传入了宁雨菡的耳中…… 第413章 宁姨娘殁了 “大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宁姨娘她……宁姨娘她殁了!” 正院里 王大奶奶正与丫鬟闲话,忽闻外头传来一道女声。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 那名之前过来跟王大奶奶说,宁雨薇要生了的梅香苑伺候的婆子,满头大汗的奔进了屋内。 才一进屋,婆子便是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大奶奶,宁姨娘她腹中胎儿过大,生了好久都生不出来。后来,宁姨娘就……唉,腹中的胎儿没生出来,宁姨娘也殁了!” 一尸两命啊! 原本生子是喜事。 大爷还许诺,一旦他们姨娘产子,便抬为侧室。 谁曾想,好好的喜事,到头来,却变成了丧事呢? 唉。 王大奶奶眸光一闪,却是故作震惊: “什么?宁姨娘殁了?孩子也没生出来?” 旋即,便一脸哀戚状,拿帕子拭了拭眼睛根本不存在的泪: “大爷呢?这么大的事,可得通知他知道!” 平日不是心肝宝贝的叫着么? 人殁了,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呵,男人啊! 闻得王大奶奶的话,婆子一脸为难,讷讷道: “听说大爷他……不在府上。” 大爷一贯喜欢寻花问柳,闲不住的。 宁姨娘月份大了,不能伺候他。 他怎会在梅香苑呆着? 家中都是些旧人,大爷对她们的新鲜劲儿早过了。 还不得跑外头寻花问柳去? 这可不就是不在府上么? 婆子都知道的事儿,王大奶奶又怎会不知晓。 闻言,她暗自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派温婉娴静模样,对侍立在一旁的宝珠道: “传我的话,赶紧派人去寻大爷,将宁姨娘殁了的事,告诉他。叫他早些回来!” 宝珠闻言,忙恭声应是。 旋即快步出屋,亲自找了管家,管家则是派了好些小厮,出府去寻王大公子王崇义。 而此时,王崇义正在逛青楼、喝花酒。 小厮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花魁的厢房,搂着花魁正准备入门。 谁知外头,便传来了煞风景的敲门声,与府上小厮的声音: “大爷,大爷您在里头么? 大爷,宁姨娘难产,殁了!胎儿也没生出来。 大奶奶派小的们来通知大爷,请大爷回府! 大爷——” 屋里头,正欲成就好事的王崇义,被这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唬了一跳。 听得屋外的小厮的话,回过神来,王崇义不由啐了一口: 他才刚将这花魁摸上手,正欲成就好事呢。 临门一脚,竟给他整这么一出? 这个宁雨薇真是的! 死的时候,都不挑挑时辰的么? 妨碍他好事! 呸,真是晦气! 王崇义沉着脸,从榻上下来,穿戴整理好衣裳,走了出去,打开了门: “宁氏殁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崇义沉着脸,问小厮。 小厮不敢隐瞒,如实道: “就是刚发生不久的事。大爷,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王崇义闻言,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嗯,回吧!” 言罢,便大步流星往外走。 待回到府中 王崇义并没有去往梅香苑,而是直奔往大奶奶所居正院。 王大奶奶早已在屋内等候。 但见夫君沉着脸,踱入屋中,王大奶奶立时迎了上去: “大爷,你回来了!宁姨娘她……唉。” 提及宁雨薇,王大奶奶语带哀戚,一副为此十分伤怀的模样。 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不由得轻叹一声。 复又抬手,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一旁的宝珠,也同样拭了拭眼角,适时插言: “得知宁姨娘发动,大奶奶给请了有经验的稳婆,又叫了府医去梅香苑候着。谁知,宁姨娘还是……唉。” 王大奶奶主仆俩正欲再说,谁曾想,王崇义便是不耐的摆了摆手: “可见,这宁氏是个没福的。葬了吧。” 一番话话说得甚为轻飘飘。 好似是在讨论晚上吃了什么,又似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闻言,王大奶奶暗道一句: 她就知道! 早知道她家大爷的德行! 才不会为着一个小妾而伤怀难过。 甚至,都不会调查此事究竟如何,就草草了结。 这也便是她为何敢谋害算计宁雨薇的原因。 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枕边人的德行。 一个小妾的死活,他是不会理会、更不会管的。 “是!大爷,我会把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的,让宁姨娘早些入土为安。” 王大奶奶垂眸恭顺应是,唇角掠过一抹得逞的笑。 “嗯,就以侧室之礼,厚葬了吧。” 沉吟片刻,王崇义又道。 他倒不是对宁雨薇有何情义,更不是念着这宁雨薇。 只是…… 宫里头那位昭惠皇贵妃娘娘的面子,总也是要给一给的。 所以,王崇义才最了这么一个决定。 令妻子按侧室之礼,厚葬了宁雨薇。 王大奶奶闻言,神色未变,一派贤惠模样,闻言,当即点头应道: “是!大爷,您放心!宁姨娘的葬礼,我会安排妥当。 保证风光体面! 定不坠咱们丞相府、不坠大爷你的面子!” 王大奶奶也乐得将宁雨薇的葬礼办得风光体面。 如此,才愈发能够凸显她的贤良不是? 至于侧室之礼…… 就算是送个侧室的身份给宁雨薇,却也无妨! 这会儿,王大奶奶可断不会再计较。 毕竟—— 呵,一个死人而已。 死去的宁雨薇自是不知、更是感受不到她的死后哀荣。 更是不知,她之所以能够以侧室之礼被王家厚葬,还是托了宁雨菡这个皇贵妃妹妹的福。 若是她泉下有知,真不知该是何等感想。 不管怎样,第二日一早,身在宫中的宁雨菡,便得知了宁雨薇难产而亡的消息。 彼时,宁雨菡才刚看过明珠和曦儿,才一走出东配殿的大门,就见银屏立在殿门口,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一挑眉: “怎的,银屏,你是有什么事,要同本宫说?” 作为她的耳报神,银屏每每出现在她的身边,就是来给她汇报消息来的。 这会儿,一大清早的,这丫头便立在了殿门口,俨然一副在等着她的模样。 宁雨菡便知,银屏八成是有事要给她禀报。 不过,这大清早的,究竟是有何事呢? 第41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娘娘,奴婢才从宫外得到消息,王丞相府上,王家大公子的宁姨娘,昨晚殁了。” 闻得宁雨菡的话,银屏屈膝一礼,恭声禀道。 顿了顿,银屏又再次开口,补充道: “宁姨娘昨日临盆,说是,宁姨娘腹中胎儿过大,导致难产……一尸两命!” 银屏说的隐晦,全程称呼“宁姨娘”。 闻言,宁雨菡一怔,旋即也反应过来,知道银屏这口中的“宁姨娘”,究竟是谁了。 还能是谁? 自是她那被王丞相之子——王家大公子,一乘小轿抬入府中,纳为妾室的大姐宁雨薇。 “哦?殁了?” 闻言,宁雨菡只是略略一挑眉。 面上一片平静,不辨喜怒。 闻言,银屏则是点了点头,平铺直叙、不带一点情绪和主观色彩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禀于宁雨菡知晓: “是!娘娘,宁姨娘确实殁了。王大公子下令,以侧室之礼,厚葬宁姨娘。” 宁雨菡闻言,复又一挑眉: “侧室之礼?厚葬?” 旋即,她的眸中则是掠过一抹讥诮: “这便就是宁雨薇所求吧。 既如此,她也算求仁得仁了!” 不是不怀疑,宁雨薇死得蹊跷。 聪明如宁雨菡,早已联想到了妻妾争斗上。 可,那又如何呢? 这条路,总归是宁雨薇自己的选择。 既选择入王丞相府为妾,便应早有觉悟。 内宅后院之中的妻妾争斗,并不亚于后宫。 胜者拥有一切,败者便是满盘皆输。 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宁雨薇不过是求仁得仁,与人无尤!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宁家的那些人,确实不甚安分。乱七八糟的事,也忒多了些。 宁雨菡觉得,有必要见一见她那便宜爹了。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唤小喜子出宫一趟,召了宁东山来永安宫拜见。 宫妃想要见上娘家人一面,本并不那般容易。 需得提前请示报备。 然而,作为手掌凤印,独掌宫务,现如今,后宫之中,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人,宁雨菡这个昭惠皇贵妃,想要召其父入宫觐见,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不,小喜子领命,领了对牌,便出了宫。不消多少功夫,便领了宁东山进了宫,领着他一路来到永安宫。 “草民参见昭惠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被小喜子领入正殿。 才一入殿,颇有些战战兢兢的宁东山,纳头便拜。 全程垂着头,不敢看安坐于上首位的宁雨菡一眼。 “嗯,起吧。” 居高临下的睨了宁东山一眼,宁雨菡轻“嗯”一声,道。 闻言,宁东山依言起身,而端坐于上首位的宁雨菡,则又淡淡道: “本宫听说,宁家发生了不少事儿啊。” 她这番轻飘飘、状似不经意的话,却是将才刚刚站起身来的宁东山,给唬得不轻。直接吓得噗通一声,再次跪倒于地: “娘娘,这……这……” 宁东山不由有些讷讷,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些日子以来,宁家着实有些倒霉,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这可真是…… 他可不指望、也不会傻傻的求宁雨菡,替他们撑腰、讨公道。 这三丫头,可不是好惹的。 宁东山也不算傻。 来京城这么些日子,他也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三丫头,对他、对宁家,没有半分情意。 甚至,压根就没有将她自个儿,视为宁家人。 她并不想和宁家同富贵、共荣辱。 更是完全没有提携他宁东山、提携宁家人的心。 这个家里头,能够被她照拂一二的,只怕也只有自己那个庶子——二儿子宁耀仁了。 他这个老父亲,他们宁家所有人,在宁雨菡面前,都是没有什么分量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他哪天去了,三丫头只怕也是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更别指望,她替他们撑腰、替他们出头了。 不惩戒他们,就算不错了。 说到惩戒…… 宁东山心虚不已。 三丫头该不会是觉得,连日来,宁家的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柄,失了她这位昭惠皇贵妃的面子,才召他过来惩戒一番吧? 思及此,宁东山便是不由冷汗涔涔、背脊发凉。 宁雨菡又怎么会窥不出宁东山的心虚? 第417章 呕,呕,呕—— 身为昭惠皇贵妃身边得用的一等大宫女,初夏也颇有气势。 尤其是她现在,她俨然已是怒了。 板着脸训斥人的模样,生生唬了柳姨娘和宁耀威一跳。 闻得初夏的话,柳姨娘和宁耀威母子二人,心头齐齐一突,全都讷讷的闭上了嘴,不敢再无理取闹的干嚎了。 见这一对不省心的母子,终于消停了,初夏又板着脸,冷冷瞥向柳姨娘他们母子: “恕我直言,柳姨娘,你且扪心自问,你自个儿又何尝对我们娘娘,尽了你身为母亲,该有的义务?何曾母慈? 还有你——宁三少爷,你摸着你自个儿的良心,好好想想,你自己又何曾待娘娘善过?何曾是个合格的弟弟?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们不仁不慈在先,凭什么要求娘娘如何? 不清算昔日的一切,打击报复就不错了。” 柳姨娘与宁耀威二人,被初夏盯得老大不自在,纷纷讷讷的垂下了头。 闻得初夏的话,他们母子二人越听越是心惊。 柳姨娘也好,宁耀威也罢。 往日,都多少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们只是选择性忽视和遗忘了,自己对宁雨菡不好,一直视这个女儿、这个姐姐,为工具人的事实。 原本,他们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因着他们是亲生母亲、是亲弟弟,便可以对宁雨菡这个女儿、这个姐姐,予取予求。 无论他们待她如何。 然而,初夏这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尤其是那句—— 不清算昔日的一切,打击报复就不错了。 想到往日他们母子对宁雨菡做下的种种,柳姨娘和宁耀威心虚又害怕,双双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指望着宁雨菡这个女儿(姐姐),为他们娘儿俩铺路,谋利…… 这种好事,他们是再也不敢肖想了! 现如今,他们只盼着,宁雨菡不记仇,不来清算他们,就不错了。 唉,往后,他们还是老实猫着,努力减少存在感,免得碍了那个皇贵妃女儿(姐姐)的眼。 叫她想起往日的事,决计来收拾他们,那可就糟了啊! “我……我们再也不敢了!” 越想越是心慌,宁耀威率先认怂道。 柳姨娘也是连连点头,一迭声的保证道: “是!是!我们娘儿俩再也不敢了!往后,我们娘儿俩一定安分过日子,定不会给皇贵妃娘娘添麻烦,也不会碍着皇贵妃娘娘的眼。 我保证! 姑娘,您可千万要在皇贵妃娘娘面前,替我们母子俩美言几句啊。 我们知道错了! 往日都是我的错! 还请皇贵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饶恕则个! 千万要饶恕则个啊!” 说到激动之处,也不知是因着心虚,还有实在太过害怕,柳姨娘竟是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见她这般跪了,宁耀威也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倒于地,一脸的惶惶与不安。 母子二人哪里还有之前那般耍横撒泼模样? 此时,真真是怂得一比。 初夏见状,却依旧不假辞色。 闻言,只是兀自板着脸,语带警告: “还望柳姨娘与宁三少爷言出必行,谨记你们二人今日所说的话。否则……哼。” 初夏乃是有品阶的女官,而柳姨娘,其夫主——宁东山,如今也不过是个白身。 对待柳姨娘这么一个白身之人的妾室,初夏无需多尊重。 如此不假辞色,对方也不能奈她何。 更何况…… 一想到,眼前之人,往日定没少欺负他们家娘娘,初夏心中愤怒的小火苗,便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对待柳姨娘和宁耀威,自是愈加的没有好脸色。 甚至,压根都没有叫他们起身。 撂下这番话,初夏便径直离开,压根没有去多瞅柳姨娘与宁耀威二人一眼。 而闻言,柳姨娘和宁耀威母子俩,则是愈发惶恐,一迭声应是。 直到初夏走了老远,身后,还有柳姨娘、宁耀威母子二人的应是声和信誓旦旦的保证声,在回荡…… 事实上,柳姨娘、宁耀威,这母子俩,这一次,也是真的怕了。 第419章 陛下,臣妾又有孕了,你开心吗? “雨菡再度有孕了?” 短暂的怔愣过后,李元珩终于反应过来,禁不住欢喜的嗖的一下,自座位上弹坐起身: “摆驾永安宫!” 年轻帝王当即一挥手道。 言罢,便是径直大步流星向着殿外而去。 方进忠见状,忙也乐颠颠跟上。 殿内原本正侃侃而谈的几名大臣,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搞得有些懵。 然而,还不待他们回过神来,昭文帝已径直出得勤政殿,摆驾去往永安宫。 殿内大臣:“……” “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户部尚书,不由喃喃。 陛下竟是就这样,径直撂下他们,去了永安宫? 一旁的文渊阁大学士比较耳尖: “我隐约听着,方公公适才禀报皇上,似是……昭惠皇贵妃娘娘有孕了呐。” 闻言,在场的几名大臣皆是一惊: “什么?昭惠皇贵妃娘娘有孕了?” 旋即,几名大臣面上皆是一喜: “昭惠皇贵妃娘娘再度有孕,这是好事啊!” “可不是?当真可喜可贺!” “对!对!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喜事!” …… 一时间,殿内几名大臣倒俱都没有对昭文帝就这样抛下他们,摆驾永安宫,生出半分不满,反倒是一个个都欣喜异常。 陛下子嗣繁茂,可是件好事。 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陛下现如今,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子嗣委实是少了些。 这会儿,昭惠皇贵妃娘娘再度有孕,可不就是件好事? 大好事! 亦是大喜事! 他们也是替陛下高兴呐。 “如此,咱们就且在此等等吧。皇贵妃娘娘才爆出有孕,想必,陛下有不少体己话要与娘娘说。咱们便等等吧。” 高兴之余,户部尚书不由捻须一笑。 闻言,殿中几名大臣俱都是相视一笑,齐齐点头。 都是过来人。 他们很能理解! 嗯,还是皇嗣比较重要。 旁的事嘛,且放一放! * 不过是听了一嘴方进忠的话,得知昭惠皇贵妃再度有孕,勤政殿内的几名原本来议事的大臣,便是兀自欣喜不已,此时,李元珩的心情,便是更不必说了。 他此时,心中可谓是大喜过望。 一路风风火火的直奔永安宫。 第420章 总有贱人要害本宫 永安宫中,帝妃二人都沉浸在即将再次为人父、为人母的喜悦之中。 与此同时,宁雨菡有孕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崇德宫中 邓贤妃难得起了雅兴,叫人找出她一直珍藏的古琴,正在案前,兴致颇高的焚香抚琴。 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走了进来,附耳在如梅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如梅的脸色,立时便变得不好起来。 而这一切,均被正抚琴的邓贤妃瞧在眼中。 “如梅,可是有事?” 见如梅欲言又止的不住向着她这边厢瞅,邓贤妃不由道。 说实话,她也好奇,是什么能令得一向尚算从容淡定,有些许城府,喜怒不形于色的如梅,骤然间变了脸色。 被点名的如梅一怔,面上的欲言又止之色愈浓。 迎上自家娘娘投注过来的审视目光,如梅只得咬牙,讷讷道: “娘娘,刚刚晓霞来报,说是……昭惠皇贵妃又再度有孕了!” 闻言,原本优美的琴声,突然变得突兀而尖利。 “嘣”的一声,琴弦被邓贤妃直接拨断了一根。 而邓贤妃原本正拨弄着琴弦的手指,指腹也被勒得咕咕渗血,保养得宜的指甲,更是直接被掰断,葱白的手指尖也在咕咕滴血。 然而,她并不以为意,而是转目望向如梅: “什么?宁氏又有孕了?你确定?” 如梅见状,则是大骇: “娘娘,您的手……” 她正欲上前,查看邓贤妃手上伤势,邓贤妃却是径直一挥手,目光如炬的盯着如梅,沉声追问道: “本宫问你话呢,你没听到么? 宁氏真的又有孕了?” 显然,比之自己手上的伤,邓贤妃更迫切想要知道,宁雨菡是不是真的确是再次有了身孕。 迎上自家娘娘如炬般的目光,如梅只得点了点头: “是!娘娘,听说,那位已是有孕一月有余了。” 闻言,邓贤妃的面色陡然一沉,反手就将案上的古琴,一把摔到地上。 珍贵的古琴被砸到地上,立时被砸了个稀烂,残垣断裂散落一地。 邓贤妃一向娴静温婉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鸷与扭曲: “居然再度有孕了?呵,宁氏,你可真是有够好运啊!” * 坤宁宫 不同于邓贤妃的羡慕嫉妒到阴鸷扭曲,谢皇后这边,却并没有她那么大的反应。 倒不是谢皇后对宁雨菡再度怀上龙裔之事不介意,只是,眼下的谢皇后,早已是自顾不暇。 不知是呆在坤宁宫太久没有出去活动,还是怎的,这些日子以来,谢皇后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没有精气神。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 谢皇后她夜不能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偏偏,夜里不睡,白日里,竟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吧,便是夜夜梦魇,噩梦连连,时常被噩梦所惊醒。 醒过来之后,谢皇后的精神只会更差,甚至,都开始有些疑神疑鬼,整天嚷着有贱人要来害她。 这不,谢皇后昨夜又是一整夜没合眼。 一早上起来,便是无精打采、木木呆呆。 面色苍白之中,隐隐泛着青。 唇色浅淡,隐隐发紫。 眼中布满血丝,眼底也泛着大片的乌青。 整个人憔悴不已。 瞅着谢皇后这幅模样,翡翠心下一叹,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唉,这好好的,皇后娘娘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这可真是…… 想到英国公府上传来的消息,翡翠又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是如此,夫人也…… 唉,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眼见得皇后娘娘早膳也没用多少,整个人除了虚弱惨白,简直已是瘦脱了形,形销骨立的。 翡翠心中愈发心疼。 好不容易哄了谢皇后去榻上躺躺。 她则在一旁,不住轻哄着谢皇后。 渐渐的,困意袭来,谢皇后竟是睡了过去。 眼见得榻上的谢皇后呼吸均匀,俨然已进入梦乡,翡翠这才暗自吁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才来到外间,便叫珊瑚、玛瑙、玳瑁几人,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玛瑙最先瞧见她,不由得唤了一声: “翡翠姐姐——” 翡翠闻言,当即以手指掩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轻移莲步,快步来到几人面前: 第421章 老天爷,你真是好生不公! 闻得室内传来的响动,翡翠、珊瑚、玛瑙、玳瑁皆是心道一声: 不好! 顾不得其他,翡翠率先冲入内室,珊瑚三人也都急急跟了进去。 才一进室内,便见满地狼藉。 谢皇后正随手将身旁的一应器物,扔了一地,一边还歇斯底里的叫嚷着。 满目惊恐,好似撞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别这样!娘娘——” 翡翠冲过去,将谢皇后给一把揽住,一迭声的安慰道。 不同于翡翠的一往直前,珊瑚等人则明显有些发怵,立在离榻前几步的地方,迟迟不敢上得前去。 娘娘近些日子,总是疑神疑鬼的。 她们可不想被娘娘拿东西砸、亦或者是又掐又咬的。 也只有翡翠这么个一等一的忠仆,才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她们…… 唉,还是看看再说吧。 其实,珊瑚她们几个的担忧,也并不为过。 这不,翡翠便被歇斯底里中的谢皇后,给抓挠了好几下,手背上、脖颈上,都被挠出了血。 “嘶——” 翡翠嘶了一声,咬牙忍疼继续劝慰。 终于在她的劝慰之下,谢皇后渐渐安静下来,整个人犹如虚脱一般,愈发虚弱。 就连面色也是越发苍白灰败。 翡翠瞧着很不落忍,禁不住道: “娘娘,好了!已经没事了。娘娘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子?” 闻言,谢皇后却好似受惊的兔子一般,弹坐起身,一个劲猛摇头: “不!本宫不睡!不睡!” 虽然,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怎么好好睡过了。 她也是真的疲累至极。 真的很想要休息。 然而,她一合眼,便是噩梦连连。 能看到那些被她害过的人,纷纷跑到她面前,向她索命,要拉着她去修罗地狱。 还有好多妖魔鬼怪缠着她。 那么多被她算计过的人,要害她! “不要!本宫不睡!啊——” 谢皇后抱着脑袋,再次歇斯底里的大喊出声。 眼见得她这是又要再次陷入癫狂,翡翠只得一迭声的道: “好!好!好!娘娘,咱们不睡!不睡啊!” 一迭声好声好气的哄劝之下,谢皇后这才没有再继续大吵大闹。 兀自一脸无精打采的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明显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还强撑着就是不肯睡。 整个人,憔悴不堪,又疑神疑鬼,嘴中还时不时碎碎念,嘀咕些旁人都听不懂的东西。 见谢皇后这幅模样,翡翠又是一阵心疼: 皇后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这可……如何是好啊! 坤宁宫中,一派愁云惨淡。 而此时,昭阳宫中的气氛,也并没有比坤宁宫那边好多少。 “什么?宁氏那贱人再度有孕了?” 乍一听闻宁雨菡再度有孕的消息,王贵妃便起得怒摔了原本正拿在手中把玩的一副碧玉玉镯。 但见那通体碧绿,好似能滴出水来,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一副碧玉手镯,被“砰”的一声,砸落在地,摔了个稀烂。 侍立在一旁的一众宫人,压根都不敢心疼、置喙贵妃娘娘又糟蹋了一件好东西。 而是齐齐垂下头去,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碍着了贵妃娘娘的眼,被盛怒之下的王贵妃,拿来当出气筒。 那可就糟了啊! 一众宫人瑟瑟发抖。 而砸了手中的那副碧玉玉镯,王贵妃却犹不解恨,继续将桌上的瓷器、案几上的摆件、博古架上的珍玩,一一掀翻在地。 随着“砰——,砰——,砰——”的响声,不过一会儿,殿内便是一片狼藉: “可恶!宁氏怎么就能够那般好运?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也就罢了。竟然又再度有孕?这个贱人!贱人!” 王贵妃咬牙切齿的啐道,眸中满是对宁雨菡的羡慕嫉妒恨。 天知道,她是有多希望能够怀上皇帝表哥的骨肉,给皇帝表哥生一个小皇子。 奈何,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从来未曾传出过好消息。 凭什么宁氏就可以如此轻松顺利的怀上龙裔? 而且,还是一而再的轻松顺利怀上皇帝表哥的骨肉! 王贵妃那个怄啊。 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因着嫉妒,变得愈加狰狞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纵使从小侍奉她的桐儿、柳儿,见得她这幅狰狞模样,心里头也不由得只打突。 桐儿和柳儿,彼此飞速对视一眼,皆是于心中不住叹气: 唉,娘娘如今这幅样儿,别说有孕了。 只怕陛下瞧见娘娘这满脸恐怖狰狞的疤痕,便要直接遁走了,哪里还能谈其他啊。 嘶,娘娘这脸,真的是越来越吓人了! 见王贵妃的怒火越来越盛,生怕她被气出个好歹,桐儿只得上前劝道: “娘娘,您别恼!来日方长。昭惠皇贵妃有孕,那是她的事。娘娘您也不必因此而多思多虑。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说不定娘娘您很快也能够怀上龙裔,诞下位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呢。” 桐儿柔声安慰着王贵妃。 然而,闻得她的话,王贵妃却是嗤笑一声: “嗤,怀上龙裔,诞下皇子?你觉得本宫还有机会么?” 一边说着,王贵妃一边抚上自己的肚子,眸中满是不甘与幽怨: “本宫跟了皇帝表哥这么多年,这肚子却从来就不见大。 这么多年了,都从来没有过喜信儿。你觉得之后会有?嗯? 本宫年轻美貌、宠冠六宫时,都不曾怀上过龙裔;现如今,皇帝表哥都多久未曾踏足过我这昭阳宫了? 何况……” 话到这里,王贵妃略顿了顿,黯然抬手抚上自己满是可怖疤痕的脸,惨笑出声: “本宫如今年华渐逝、又毁了容貌……会有机会怀上龙裔么? 呵呵,桐儿,你觉得这可能么?” 就是知道不可能。 知晓自己可能这一生,都无法怀上龙裔、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皇子,乍一听闻宁雨菡再度有孕的消息,王贵妃才会如此震怒、如此不甘,如此疯狂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宁氏就这般好命? 好运的头一个怀上皇帝表哥的龙裔,还平安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不说,这才多久啊,宁氏怎么就又怀上了呢? 宁氏可以,为什么她就不能? 她就不可以? 老天爷,你真是好生不公! 第422章 贵妃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害得您无法生育么? “娘娘……” 桐儿被自家娘娘问得一阵默然,讷讷的唤了一声。 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何况,桐儿其实打从心里头清楚,王贵妃想要再度受宠、怀上龙裔…… 这希望,是有多渺茫。 如今,娘娘的脸,伤成这样。 怀上龙裔于他们贵妃娘娘来说,便越发乃是奢望! 就在桐儿讷讷之际,一阵脚步声响起,下一刻,一名守门小内侍进得殿中,恭声禀道: “娘娘,赵嫔在殿外求见。” 正沉浸在自己满心的不忿与不甘之中的王贵妃,当即柳眉倒竖: “赵嫔这贱婢,来本宫的昭阳宫做甚?” 刚想说,本宫不见。 然而,挥挥手,叫人将赵嫔给打发了去。 那小内侍却又道: “赵嫔说,她有要事要禀告于娘娘。” 顿了顿,小内侍又补充了一句: “赵嫔还说,是事关娘娘您是否能够怀上龙裔之事。” 后宫之中,不光嫔妃们想要怀上龙裔,在各宫中服侍的宫人们,也都是盼着他们所服侍的娘娘、小主们,能够早日怀上龙裔,诞下小皇子、小公主的。 主子膝下有了皇嗣,才有了保障,才能够平步青云,永享富贵荣华。 而也只有所服侍的主子,平步青云,水涨船高了,他们这些做奴才、奴婢的,也才能够好! 旁的且不说,昭惠皇贵妃和她身边服侍之人,便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想当初,昭惠皇贵妃不过是个正八品选侍,一个不入流的低位小妃嫔,一朝有孕,顺利诞下福王与福慧公主,这位可不就平步青云、水涨船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么? 如今,这位俨然成为了独宠后宫、宫中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人。 而她身边服侍的一众宫人,一个个的,自也是跟着主子一起水涨船高,眼瞅着都飞黄腾达了啊! 旁的不说,就看最初在昭惠皇贵妃身边服侍的初夏、碧桃、小喜子—— 当初,这三人,也不过是宫中最不入流、不起眼的普通宫人而已。 不过是运气好,被分配到还是小选侍的昭惠皇贵妃身边伺候。 现如今,这三人可都是有品阶、有体面的女官和太监了。 走在外头,谁敢不冲着他们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唤一声姐姐、哥哥啊? 对此,宫人们别提是有多羡慕了。 这小内侍亦然。 是以,耳听得赵嫔求见他们娘娘,是有事关娘娘您是否能够怀上龙裔之事,要与他们贵妃娘娘说,小内侍生怕贵妃娘娘要将赵嫔给直接打发了。 遂,斗胆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但凡身为宫妃,就没有不想怀上龙裔的,他们娘娘也是如此。 小内侍相信,一听说事关怀上龙裔之事,他们娘娘会感兴趣。 事实证明,果不出这小内侍所料。 闻得他的话,王贵妃原本正欲挥手的手上动作一顿,即将出口的那句“不见”,也尽数吞回肚子里头,而是转而改口道: “叫赵嫔进来说话。” 显然,王贵妃对小内侍口中所说的,事关怀上龙裔之事感兴趣。 且不说一般的感兴趣。 毕竟,这是她多少年的心愿与执念啊。 岂是轻易可以放弃得了的? 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是想要怀上龙裔的。 纵使只是极小的希望,王贵妃也不想要放弃! “是!” 闻言,小内侍心下欢喜,兀自领命而去。 趁着小内侍去领赵嫔过来的功夫,王贵妃已迅速戴上了面纱。 因不愿让旁人瞧见她脸上的疤痕,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以面纱示人。 末了,她又对镜整理了一番,确定自己穿戴得体,依旧是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妃,这才端坐着静待着赵嫔的到来。 而这个时候,赵嫔也正被小内侍领着,进得殿中。 不同于王贵妃的雍容华贵。 赵嫔衣着穿戴极为朴素。 一身半新不旧的绛紫色衣裳,头上简单梳了个圆髻,只在发上别了根素银簪。 整个人看起来,既老气、又寒酸。 见她如此,王贵妃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而赵嫔却始终垂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好似全然未曾察觉到王贵妃对她的鄙夷一般。 才一来到殿中,赵嫔便恭敬下拜,恭声道。 全程一副恭敬模样。 见状,王贵妃冷哼一声,倨傲的一扬脖颈,挥了挥手: “起吧。” 王贵妃十分随意的道。 并未曾叫赵嫔坐,而是任凭着她站在那里,王贵妃便是抬眸瞥了她一眼,直接开门的问道: “听说,你有事关本宫是否能够怀上龙裔之事,要与本宫说?还杵着做甚!还不快说!” 她可不耐烦和赵嫔这个出身贱婢的货色废话。 忒跌份! 若不是赵嫔说,有事关她怀上龙裔之事与她说,她才不会见赵嫔! 被王贵妃如此轻慢对待、如此老大不客气的相问,赵嫔却半点也不恼。 闻言,她只是冲着高高在上安坐着的王贵妃,屈膝一福,道: “贵妃娘娘,恕嫔妾直言,只怕您此生都无法怀有龙裔了呐。” 赵嫔的这番话,说得平铺直叙,毫无情感起伏。 然而,这一番听在王贵妃耳中,却无异于一声惊雷。 闻言,王贵妃气得随手操起桌边的茶盏,朝着赵嫔砸去: “大胆!你个贱婢!竟敢咒本宫永远无法怀上龙裔!” 茶盏中尚有茶水,就这样兜头泼了赵嫔一脸一身,更是直接将赵嫔的额头,给撞出了血。 幸而茶水不烫,否则,赵嫔此时不是被烫得毁容,也是要被烫瞎了。 随着“砰”的一声,那被王贵妃扔出的茶盏,摔到地上,摔碎了一地。 碎瓷片四溅,其中,有不少见到了赵嫔的身上。 赵嫔却是如没事人一般,只是兀自一抹脸,旋即,又继续道: “贵妃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害得您无法生育么? 是皇后! 是皇后娘娘,一早就给贵妃娘娘您下了绝育药,绝了贵妃娘娘您孕育子嗣的根本和可能,贵妃娘娘您才会一直怀不上龙裔的。 不止是过去,往后,贵妃娘娘也再无有怀上龙裔的可能了。 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算计!” 第423章 煞费苦心 “什么?绝育药?你说,皇后一早就给本宫下了绝育药?” 王贵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谢氏这贱人!她怎么敢?怎么会……” 王贵妃连连摇头,不知是不敢相信赵嫔的话,还是不愿相信,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见王贵妃一副就快要崩溃的模样,赵嫔却是轻嗤一声: “瞧贵妃娘娘您说的。皇后娘娘贵为国母。昔日,亦为先帝选聘,明媒正娶进东宫的太子妃,还是权势滔天的老英国公的孙女儿,她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话到这里,赵嫔话锋一顿,见王贵妃闻言明显一怔,赵嫔又是道: “至于皇后她会不会……贵妃娘娘,你该不会以为,皇后她是什么贤良慈善之人吧? 这些年来,皇后她自个儿一直未有生养,也了罢了。 可,除了昭惠皇贵妃这个例外。 从东宫,到后宫,这么多嫔妃,怎的都未曾有过好消息呢? 贵妃娘娘,您想想,这究竟是为何?” 王贵妃闻言皱眉,面上明显有些若有所思: “这……” 平素无人提起,她还不觉得。 被赵嫔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这其中透着诡异。 保不齐,就是谢皇后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包括她在内! 不然,要怎么解释,这么些年来,她都始终不曾有孕。 哪怕是一次,也没有。 明明她的身子,一直很健康。 怎么就始终不曾有孕呢? 这其中,必有原因的。 见王贵妃语气未凝,俨然已陷入了沉思,赵嫔心知,王贵妃是信了她的话,并且,已将自己适才的那些话,给听到心里去了。 赵嫔垂下眸去,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得逞的笑,不再多言,而是又毕恭毕敬的冲着王贵妃躬身一福: “贵妃娘娘,嫔妾言尽于此。其他的,便要由娘娘您自己去参悟了。 说了这么多,想来娘娘也乏了。嫔妾便先行告辞了!” 言罢,再不留恋,赵嫔便垂首退出殿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昭阳宫。 赵嫔的贴身大宫女红儿并没有和赵嫔一起进殿,而是呆在昭阳宫宫门口等着她。 乍一见得赵嫔款步出得昭阳宫大门,红儿立时迎了过去: “娘娘,您出来了!” 赵嫔闻言,轻嗯一声,摆了摆手: “嗯,咱们回吧。” 言罢,便向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 红儿见状,不由蹙眉。 她怎么觉得,他们娘娘最近有些怪怪的呢? 好端端的,跑来昭阳宫干嘛? 来拜访贵妃娘娘,这不是找罪受么? 结果,娘娘进去后,还不到一盏茶就出来了。 这么快! 娘娘究竟进去干嘛了啊? 红儿满腹狐疑,却又不敢开口问。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着赵嫔所居的合庆宫而去,拐过一个弯,便见前方的甬道上,有一大群宫人,抬着好些大箱子,向着永安宫方向走。 人人脸上俱都是喜气洋洋,一脸与有荣焉模样。 “我说,猴崽子们,你们都快着点!赶紧将陛下赏赐的东西,送到永安宫去,才是正经!” 走在前头的大太监笑着开口道。 闻言,宫人们齐齐应是,兀自加快步伐。 远远的瞧见这一幕,红儿面上难掩艳羡,禁不住啧啧: “娘娘,那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永安宫的物什啊。 好家伙!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就瞧见有宫人抬着陛下的一大波赏赐,去往永安宫的么? 这会儿,怎么还有? 陛下的赏赐,可真是流水般的往那永安宫里头涌啊。 啧啧,昭惠皇贵妃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赵嫔却是一脸木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昭惠皇贵妃可不是个有福气的么?” 宁氏若是没有福气,又怎么能够在满宫妃嫔都被皇后下了绝育药的情况下,还能一而再的怀上龙裔呢? 赵嫔于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 望向那长长的、如流水一般的赏赐队伍,赵嫔原本木然的眼中,陡然闪过浓浓的怨恨与不忿: 皇上,你好生偏心! 皇贵妃有孕,你就如此高兴。 你就只关心皇贵妃一人能不能生。 那我们呢? 我们又算什么? 算什么?! 凭什么只有昭惠皇贵妃,才能够被皇上你另眼相待? 凭什么! * 后宫中正酝酿着的阴谋,与一众妃嫔的滔天羡慕嫉妒恨,身为当事人的宁雨菡,并不知晓。 当然,她也并不会在意。 此时,她正被李元珩拥着,不住的嘘寒问暖中。 “雨菡,你饿不饿?朕叫他们再做些你爱吃的送过来。” 一手揽着怀中娇人儿,李元珩一边垂眸浅笑着道。 说话间,他便挥手欲要命方进忠去永安宫的小厨房、和御膳房走一趟。 却是被宁雨菡阻止: “陛下,臣妾不饿。刚刚,陛下不是才叫臣妾用了点心了么?这过去多久啊,臣妾怎么会饿?” 宁雨菡微抬螓首,摆着手嗔道。 这人! 当她是猪么? 吃了又吃。 这是想要把她喂成一头肥猪啊? 真是!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又很是没好气的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被怀中的娇娇人儿如此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而是又道: “雨菡,你冷不冷?来,朕给你再披件披风。你如今是双身子,可是不能受凉!” 他才一言罢,侍立在一旁的初夏,便是快步进得内室,取了件披风过来,躬身将披风递到了李元珩手边。 冲初夏投注过一抹赞许的眼神,李元珩接过披风,便欲往宁雨菡身上披,却是被宁雨菡给拦了下来: “陛下,臣妾不冷。适才,您就已经督促臣妾,又穿了身厚衣裳了啊。这会儿,哪里会冷?”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好气又好笑的又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这一次,连带着初夏,也一并嗔了一眼。 这些人! 要不要这样啊? 她不过是有孕,又不是在渡劫。 干嘛这样? 至于么? 她又不是个瓷娃娃。 被宁雨菡如此嗔怪,李元珩依旧半点不恼。 见宁雨菡不冷不饿,他这才满意一笑,转而又道: “雨菡,你闷不闷?要不,朕给你念会子《诗经》。正好,也给你肚子里头的皇儿听听。或者,朕抚琴给你听?” 这会儿,皇帝陛下是怕宁雨菡这个孕妇闷了,又想这要给她解闷来了。 不得不说,对于再度有孕的宁雨菡,皇帝陛下真真是十分着紧。 可谓是煞费苦心! 第424章 清霜古琴,为她抚琴 李元珩之所以会这般提议,乃是因为之前宁雨菡怀明珠、曦儿时,就曾对他讲过胎教。 在宁雨菡的整个孕期,李元珩当时也都会抽空,给还在宁雨菡肚子里头的明珠、曦儿做胎教。 眼见得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宝贝,健康活泼、茁壮成长,比同龄的孩子还要聪明得多。 李元珩就觉得,这应该就是胎教的功劳。 是以,这会儿,刚一得知宁雨菡再度有孕,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胎教,也给一并安排起来。 对于皇帝陛下念《诗经》的提议,宁雨菡反响平平。 不过,对于皇帝陛下抚琴的提议,宁雨菡却是眼神一亮。 “陛下~,宝宝说,他想听父皇抚琴呢。” 宁雨菡抬手轻抚上自己还很是平坦的小腹,仰着脑袋,微眨着美眸,一脸爱娇的道。 好吧,实际上,宁雨菡其实就是自个儿想听皇帝陛下抚琴来着。 至于腹中的宝宝…… 他们现在才多大啊? 哪里听得懂琴? 宁雨菡不过也就是找个借口罢了。 咳。 见得怀中人儿这副爱娇又带着些许小调皮的模样,李元珩唇角止不住上扬。 闻言,年轻帝王更是想也没想,便径直一点头: “好!那朕就抚琴给雨菡和你腹中的皇儿听。” 说做就做。 言罢,李元珩便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一挥手: “去将朕珍藏的清霜古琴拿过来。” 李元珩才不管宁雨菡是自己想听他抚琴,还是真就是她肚子里头的孩儿想要听,反正,只要怀中的人儿开口,他便都会应。 这还用问? 而闻得皇帝陛下的话,方进忠则是眸光微闪,飞速划过一抹讶然: 这清霜古琴,乃是陛下最珍爱的一把古琴。 一则,是因着这把古琴乃是有名的古琴,辗转百年,才得以入得大胤皇室,为皇室所珍藏。 二则,也是更重要的是—— 此清霜古琴,乃是陛下生母——元德皇后赠与陛下的九周岁礼物。 而元德皇后在赠送此古琴,与陛下后不久,便与世长辞了。 陛下便一直将这把清霜古琴珍藏在他的私库中。 等闲不会拿出来。 更是从不展露于人前。 如今,陛下竟是叫他去将这把清霜古琴拿到永安宫来。 只为了昭惠皇贵妃想要听陛下抚琴。 这…… 陛下果然不是一般的宠爱昭惠皇贵妃娘娘啊! 方进忠心中惊骇不已,对于昭惠皇贵妃娘娘在陛下面前的地位、以及受宠程度,他俨然有了新的认知。 闻言,他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领命而去。 甚至,方公公都根本不敢假他人之手。 而是亲自去了一趟乾元殿的库房。 亲自捧了那清霜古琴,重新折返回永安宫。 “陛下,照您的吩咐,老奴已把清霜古琴取过来了!” 才一回到永安宫,方进忠便径直来到帝妃所在殿内,抱着琴,冲着皇帝陛下一俯身道。 闻言,李元珩略一颔首,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檀木案几: “嗯,且将琴放在那儿吧。” 方进忠闻言,恭声应是,旋即依言,将手中捧着的清霜古琴,放置在案几上。 又道: “陛下,可要焚香?” 世人抚琴,皆讲究意境。 焚香抚琴,乃是当世主流与大胤贵族的风尚。 皇室中人自无法免俗。 故而,但见桌上并无香炉,也未焚香,方进忠才会有此一问。 闻言,不待宁雨菡说些什么,李元珩便径直一摆手: “不必了!昭惠皇贵妃有孕,这些繁文缛节,还是省了吧。” 从小于深宫之中长大,李元珩太知道深宫之中的那些阴谋与诡计了。 焚香抚琴固然风雅。 然而,这香…… 保不齐,就会被那起子别有居心之人利用了去。 所以,能不燃,还不是不燃吧。 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能避免的,自也是要尽量避免。 他只惟愿,这一次不要再出任何的意外。 雨菡腹中的胎儿能够平安降生,母子均安。 “雨菡,你觉得呢?” 心中虽如此想着,李元珩还是转目望向宁雨菡,柔声征询她的想法。 “陛下决定就好~” 闻言,宁雨菡则是回以他一笑,想也没想,便兀自仰着小脸,娇声道。 一副满心满意都是眼前的昭文帝,对年轻帝王全然信任的模样。 其实,宁雨菡原也是不想要焚香的。 想法嘛,也是与李元珩不谋而合。 若是皇帝陛下不提出来,她也是要提的。 不过,这会儿,既是陛下开口了,宁雨菡便也乐得不再多话,倒不如摆出这幅满心满意都是他,对皇帝陛下全然信任的模样,会更好。 这世间男子,不是最喜欢自己的女人全然的信任他,满心满意都是他么? 想必,面前的帝王,也不会例外。 事实证明,宁雨菡所言所行完全没错。 她言行举止,极大的取悦了皇帝陛下,令李元珩感到十分受用。 “既如此,那便就这么决定了。往后,朕给娇娇抚琴时,都不焚香。” 李元珩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的,灼灼望向宁雨菡,唇角微勾,十分好心情的道。 言罢,他便搀扶着宁雨菡来到那案几附近的贵妃榻上,让她在榻上安坐。 而他自己,则是径直来到案几前,施施然坐下,旋即,便开始抚琴。 宁雨菡惊讶的发现,李元珩于琴艺一道上,竟是颇为精通。 随着他轻抚琴弦,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琴声绕梁,分外悦耳。 一时间,宁雨菡竟听得十分入迷。 与此同时,康宁长公主李玉华恰好正行至永安宫宫门口,隐约便听得永安宫内传来的琴声。 乍一闻得这悠扬的琴声,康宁长公主脚下步子一滞,面上闪过一抹追忆与一丝复杂。 一直跟在康宁长公主身侧的李嬷嬷见状,不由一怔,一脸的莫名: “殿下,您这是……” 长公主殿下怎的忽的就不走了? 刚刚,在长公主府上,听闻了昭惠皇贵妃再度有孕的消息,长公主殿下可是喜得不行。 当即便要前来宫中。 一路紧赶慢赶,就是要过来永安宫瞧昭惠皇贵妃来着。 可这会儿,都已经到了永安宫大门口了,长公主殿下怎么就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呢? 第427章 娘娘,奴婢要揭发! 自爆出自己再度有孕之后,宁雨菡便就此开启了她宁静、温馨的养胎生活。 为免她太过操劳,李元珩已不再叫宁雨菡去勤政殿,帮忙处理奏折,就连宫务,也是能不叫宁雨菡操劳,便尽量不叫她操劳。 于是乎,宁雨菡便索性闭门不出,安心窝在永安宫中,或是陪陪明珠和曦儿,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玩闹、学说话、学走路;或是在院中散步;又或是与碧桃、初夏等人闲聊。 昭文帝更是直接大手一挥,命太医院医官汐月贴身侍奉宁雨菡养胎。 得到圣上旨意,汐月便索性搬到了永安宫来,方便时刻看顾着宁雨菡。 如此一来,永安宫便越发热闹起来,宁雨菡更是又多了个说话的人。 每日她都能和汐月话题不断,畅聊各种医术话题。 待到李元珩处理完政务,摆驾永安宫,她便又有皇帝陛下相陪,陪着她一起用膳、散步,去看东配殿的明珠和曦儿。 偶尔,昭文帝兴致来了,还会给宁雨菡抚琴吟诗。 总之,宁雨菡的养胎生活十分惬意,也十分温馨。 大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不同于永安宫中的一片温馨、岁月静好;谢皇后和英国公谢家那边,这些日子以来,却是各种焦头烂额、鸡飞狗跳。 自被赵嫔告知,得知她已被谢皇后害得绝育了的真相后,王贵妃便是第一时间遣人回王丞相府,将这一切,告知父母。 翌日,王贵妃的母亲——王夫人,便带了好几个名医,进宫觐见。 才一进宫,便直奔王贵妃所居昭阳宫,令这几个名医,替王贵妃诊脉。 然而,诊断的结果,却是犹如一记惊雷,重重打在王贵妃和王夫人心头。 几个大夫都是一脸难色,吞吞吐吐好久,才口吐真言。 然而,却都是众口一词的告诉王贵妃,她可能早年吃了些不太好的东西,这些东西于生育有碍,如今,天长日久,已是回天乏术。 王贵妃此时,只怕都不能再生育了。 闻言,王夫人立时嚎啕大哭起来,一口一声的: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是好哟!” 赵嫔所言终是得到了印证,王贵妃只觉得如坠冰窟: 早年吃了些不太好的东西? 呵,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不就是她年少无知,一时不察,被谢氏那贱人,给下了绝育药了么? 王贵妃难掩愤怒,心中更是恨毒了谢皇后: “谢氏,谢氏——,你个贱人!你不让我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 很快,王贵妃、以及她背后的王氏一族,便将滔天的怒火,发泄到了谢皇后和谢氏一族的头上。 朝堂上,谢氏一族迎来了王家一系列的打击报复,不断剪去谢家的党羽势力,令得原本就因老英国公谢韬骤然离世后,便势力大减的英国公谢家,越发失势,越发的雪上加霜。 而宫中,谢皇后与谢家,在宫中布置安排多年暗桩与势力,也接连受到打击,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令得原本就被褫夺凤印,夺去宫务,被昭文帝变相幽禁的谢皇后,越发失势,手中可用之人,已然捉襟见肘。 坤宁宫内 谢皇后正因此事,而无能狂怒。 “可恶!废物!说!咱们的人,本宫好不容易布置下的人手和势力,怎么就被接连拔除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皇后将桌案敲得砰砰作响,气得原本苍白的脸色,俨然涨成了猪肝色,却又隐隐透着不健康的青紫。 见她怒极,唯恐她怒极伤身,翡翠忙上得前去,一迭声劝慰道: “娘娘,别气!您可不能如此大动肝火啊!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啊!” 对于翡翠的好言相慰,谢皇后却并不买账,闻言,她当即板着脸斥道: “成日里只会在本宫耳边叨叨这些,本宫不要听这些!” 一边说着,谢皇后更是一怒之下,抄起桌案上的茶盏,朝着翡翠扔去。 砰的一声,那茶盏正正砸到翡翠的额头上,只砸得翡翠的额头咕咕冒着血。 顾不上去管自己被砸出血的额头,翡翠当即跪倒,继续一迭声苦劝道: “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您千万要息怒啊!娘娘您再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是好啊?娘娘——” 翡翠甚为忠心,一心心系谢皇后的身体。 生怕她再气出个好歹来。 见状,玳瑁和玛瑙二人也齐齐跪倒,附和着翡翠的话,劝道: “是啊。娘娘,您别生气了。千万别气到您自己的身子啊!” “是啊!是啊!娘娘,翡翠姐姐这般苦口婆心,可都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好啊。娘娘,您就听翡翠姐姐一句劝吧。娘娘——” …… 闻言,谢皇后没有做声,只依旧沉着脸。 翡翠自觉有了转机,又欲开口再劝,谁知,还不待她开口,一直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如同作壁上观一般的珊瑚,却是忽然冷笑一声,冷不丁开口道: “嗤,有些人表面上装得倒好!装出一副忠心为主,全是为了皇后娘娘的模样,其实,却是个背主求荣的货。 翡翠,你说是不是啊?” 翡翠闻言禁不住皱眉: “珊瑚,你在说什么胡话?” 末了,翡翠又抬眸睨了眼一脸看戏模样、且明显不怀好意的珊瑚,不由得皱眉低斥道: “这个时候,你别净说些有的没的。没瞧见娘娘气成这样儿了么?你不赶紧过来同我们几个一起好好劝皇后娘娘消消气,你在那儿,说什么有的没的呢。” 珊瑚闻言,却是嗤笑一声: “呵,我说的是有的没的?我明明说的都是事实! 翡翠,你少摆娘娘身边第一人的谱儿。 亏娘娘这般信任你,将你视为头一等的心腹,结果呢? 你背叛了娘娘,里通外敌,私通王贵妃,让她拔掉了皇后娘娘和咱们谢家苦心经营的这么多暗桩和宫中势力。 翡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珊瑚,今天便要在娘娘面前揭发你!” 似未曾想到,珊瑚竟如此张口就来,就这样硬生生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背主私通王贵妃这个外敌的帽子。 闻言,翡翠不由一怔,回过神来之后,翡翠便是怒极。 倏然自地上站起身来,横眉冷对,翡翠抬手指着珊瑚啐道: “珊瑚,你简直血口喷人、不可理喻!” 第428章 你个背主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被翡翠这般指着啐,珊瑚却是半点不心虚,反倒嗤笑一声,一脸的理直气壮: “嗤,说我血口喷人?那你刚刚怎么会发怔? 娘娘,您也瞧见了吧? 刚刚,奴婢揭发翡翠背主求荣,勾结王贵妃,害得娘娘您、和咱们谢家,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暗桩和势力,都被王贵妃给连根拔除时,翡翠是不是明显怔了一下? 她那般突然发怔,是为何? 不就是证明,她心虚么? 她为什么心虚? 还不就是因为奴婢揭发了真相! 翡翠她,就是那背主求荣,勾结王贵妃,在背后害娘娘您,害得娘娘您和咱们谢家此番损失惨重之人啊!娘娘——” 所谓无理也能搅三分,这个词,此时此刻,可谓是让珊瑚给发挥到了极致。 她就一口一声的声称翡翠背主求荣。 就连翡翠刚刚,那下意识的一怔,也被珊瑚拿出来大做文章。 咬死了,就是要给翡翠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当然,珊瑚自然也知晓,她自己这根本就是诬告。 是诬陷! 并且,她实际上,也压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可那又如何? 先将此事攀扯到翡翠身上,给她扣上这么一个背主求荣、勾结王贵妃的屎盆子再说。 至于谢皇后信或不信…… 万一皇后娘娘她真就信了呢? 珊瑚也是从小和谢皇后一起长大的,深知谢皇后的性格—— 这就不是个讲理、且明辨是非的人。 何况,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的精神状态,已大不如以前,整个人变得偏执而敏感,也越发的暴躁,常常会因着自己的一时情绪不定,做下一些偏激之事。 且,这会儿,皇后娘娘又在盛怒之下,说不得,一怒之下,就会信了她的话,处罚翡翠呢? 若是如此,至此,皇后娘娘便会对翡翠生了戒心,说不定,就不会再信任她。 那到时候,她珊瑚不就可以借机上位,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了么? 不得不说,珊瑚想得很好。 天知道,她此时跳出来揭发翡翠的“罪行”,不过是想碰碰运气。 结果—— 怒极的谢皇后,闻得她的话,竟觉得十分有道理。 闻得珊瑚的话,谢皇后面色便是愈发的难看起来,沉吟片刻,她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嗯,珊瑚,你说的很是!” 言罢,谢皇后便是恶狠狠的转目怒瞪向翡翠,重重一拍桌子: “翡翠,你个贱婢! 说!是不是你背主求荣,联合王贵妃一起摆了本宫一道,嗯?” 翡翠闻言,不由得连连摆手,头更是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背叛皇后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么可能背叛皇后娘娘,做出那起子背主求荣之事呢? 望娘娘明察!” 见状,玛瑙和玳瑁也忙道: “是啊。皇后娘娘,翡翠姐姐一向最是忠心,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背主求荣、勾结王贵妃之事呢?” “对啊!对啊!娘娘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娘娘您可别搞错了啊!” 面对翡翠的辩解,玛瑙、玳瑁的分辩,谢皇后却是完全听不进去。 闻言,不由连连冷笑: “误会?搞错了? 呵,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替背主的贱婢狡辩么? 珊瑚说得很对! 她刚刚揭发翡翠背主求荣、勾结王氏时,翡翠为何会发怔? 还不是因为她心虚?” 说着,谢皇后又瞪向玛瑙与玳瑁,朝着她们俩挨个指了指: “你们两个,如此向着翡翠这贱婢,竟还替这背主的贱婢分辩,你们莫不是也和她是一伙儿的? 也有参与这背主之事,嗯?” 玛瑙和玳瑁被谢皇后这番话,给唬得不轻。 闻言,二人面色齐齐一白,禁不住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啊!娘娘,奴婢绝没有做出背主之事。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对!对!对!奴婢也可以发誓!” …… 见二人唬成这个样子,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谢皇后才打消了对他们的疑心,兀自移开目光。 玛瑙和玳瑁二人,虽为她的贴身大宫女,可却并不知晓那么多秘辛。 那些自己和谢家精心培养的暗桩以及势力,身边的这几个贴身大宫女之中,也就只有她视为第一心腹的翡翠知晓。 第430章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贵妃娘娘腹中怀的乃是三胞胎 汐月倏然站起身来,冲着焦急等待她的诊断结果的李元珩躬身一福,喜滋滋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贵妃娘娘腹中怀着的,乃是三胞胎!” “什么?三胞胎?!莫医官,你确定?” 李元珩先是一怔,继而便是一喜,禁不住一迭声追问道。 而汐月却是兀自欢喜的点了点头,一脸的笃定: “陛下,微臣确定!皇贵妃娘娘腹中怀着的确是三胞胎! 这也是因何昭惠皇贵妃娘娘的肚子,会比寻常有孕之人要大的原因。” 你想啊,肚子里头揣着三个娃,可不是比那肚子里头只揣了一个娃的孕妇,肚子要大么? 这也是月份渐大了,肚子里头的孩子们也越来越大了,有了生命迹象,不然,纵使诊脉,他们也是无法诊断出来昭惠皇贵妃娘娘是怀了三胞胎的。 这便是为何,之前,汐月和其他一众太医,都一直未曾诊出宁雨菡怀着的,乃是三胞胎的原因。 闻得汐月这笃定的回答,李元珩不由得大喜过望。 但见他欢喜得不能自已,兴奋得来回踱着步,搓着手,异常开怀的一迭声的道: “竟然是三胞胎! 雨菡,你听到了么? 你肚子里头怀着的,是三胞胎! 咱们马上就要再添三个孩儿了!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雨菡,你实在是太棒!太了不起了!” 话落,年轻帝王更是开心的奔至宁雨菡身前,一把将宁雨菡整个人抱到怀中,一双桃花眼晶亮璀璨,满是名为喜悦的小星星,就这样灼灼望向宁雨菡。 因着顾及着宁雨菡正怀着身孕,生怕伤及宁雨菡和她肚子里头的孩儿,李元珩搂抱宁雨菡的动作很是温柔,格外的小心翼翼。 而皇帝陛下的唇角,更是止不住上扬,大有一副要与天空上高悬的太阳试比高之意。 由此可见,皇帝陛下是有多么的欢喜。 而被猛然揽入那温暖而又结实的怀抱中的宁雨菡,则是嗔了年轻帝王一人,好气又好笑: 这人! 至于欢喜成这个样儿么? 何况,此刻,殿内都是人,他竟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揽入怀中不撒手。 真是的! 被宁雨菡这般嗔怪,李元珩却不恼,而是兀自朗声而笑,笑得愈加开怀。 见得眼前这幅情状,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初夏、碧桃、以及一众宫人,则是不由得齐齐掩唇一笑。 旋即,众人呼啦啦跪倒: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而汐月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与此时又冲着年轻帝王屈膝一福: “皇贵妃娘娘和她腹中的三位小殿下,都很好、很健康。请陛下放心!” 闻言,李元珩更加欢喜,禁不住抚掌而笑: “好!好!好!赏!统统有赏!重赏!” * 很快,宁雨菡这一胎怀着的,乃是三胞胎的事,便传遍了后宫。 得知这一消息,满宫嫔妃自又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原本能够一再怀上龙裔,宁氏便已经足够幸运。 谁曾想,再度有孕,她肚子里头竟又一次性揣上了三个。 头胎双胎,还是龙凤胎;这再度有孕,便又是三胞胎。 眼瞅着,这就是五个娃。 整整五个皇嗣啊。 这叫阖宫上下,那些连一次身孕都不曾有过的嫔妃们,情何以堪? 一个个羡慕嫉妒得双眼都要赤红了。 昭阳宫中 气氛尤为凝重。 王贵妃无疑是最受打击和刺激的人之一。 前不久,她才刚确定,自己已绝育,此生都无法再生育的事实。 这会儿,乍一闻得宁雨菡怀的乃是三胞胎,王贵妃整个人都快要疯魔了,在昭阳宫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歇斯底里的砸了好些东西,责打了好些宫人,都犹不能解气。 她的这幅模样,可是把王夫人给唬了一跳: “娘娘息怒!娘娘,您千万要息怒啊。您这个样儿……伤到了自个儿的身子,可怎生是好啊?” 王夫人原本是过来探望女儿的。 谁曾想,竟是遇到了这么一出。 看着女儿这幅模样,她也万分揪心,不住劝道。 然而,在王贵妃看来,母亲是劝慰实在是无力而苍白: “娘,女儿我不能生了!我此生都无法生育了啊!我不能生,此生都不可能怀上龙裔,宁氏那贱人却能接连有孕。 诞下一对龙凤胎还不够。 这一次,又有孕。 有孕还不够,她居然还怀的是三胞胎。 是三胞胎啊! 她肚子里头揣着三个皇嗣,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往后,也没可能会有了! 凭什么? 宁氏这贱人,她凭什么?! 娘,我不甘心! 我真的好不甘心啊!呜呜——” 王贵妃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不住低吼着道。 以此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与不甘。 见得女儿如此,王夫人不由面露哀色,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青鸾啊,娘知道你很不甘,可,事已至此,纵使你再是不甘,又能如何呢?” 话到这里,王夫人的眸光微闪,执起王贵妃保养得宜的手,一边轻拍着王贵妃的手背,以示安慰,一边语重心长的正色道: “叫为娘说,为今之计,我儿要早些为你自己想条后路才是!” 王贵妃闻言一怔,一时间倒是忘了继续发脾气: “娘,您的意思是……” 王夫人的却是目光放空,转而望向窗外,一副颇有成算的模样: “既然你生不了,不若就借腹生子,寻个替我儿来生子的人吧。” 闻言,王贵妃不由得秀眉一蹙: “借腹生子?找个替我生子的人?娘,您是想叫我提拔后宫那些低位嫔妃? 还是,您想让我荐了我身边的宫女,去侍奉陛下,让她们去替我生子?” 听母亲这一席话,王贵妃下意识便想到了这些。 而对此,王贵妃无疑都是排斥的。 她私心里很不想把旁的女人推给皇帝表哥。 一千一万个不想、不愿。 不过,想到自己无法生育,王贵妃心中又开始有些犹豫。 毕竟,这无嗣嫔妃的下场,王贵妃实在是太清楚了。 甭管她位份是有多高。 纵使身为贵妃。 若真的一直无嗣,别说是永享富贵荣华,更进一步了。 待到皇帝百年过后,无嗣嫔妃,按祖制,也是要殉葬的啊。 不!她不想殉葬! 不要!!! 第431章 不欢而散 见王贵妃面色数变,眼见得从十分排斥,到有所松动。 知女莫若母,王夫人一瞧便知,王贵妃这是有所意动。 遂又适时开口道: “旁的人,哪有自己家里头的人使唤得顺手。 况且,扶持了旁人,就不怕那人一朝得势,咱们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么? 依为娘看,还是在家中,选一个庶女,入宫替娘娘您生个小皇子的好。 无论是娘娘您,还是咱们王家,都要有一个,有着咱们王家血脉的小皇子才好呐!” 闻言,王贵妃原本已经有些松动的神色,骤然一凛,冷冷瞥向身旁,正积极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王夫人: “呵,这主意儿……这是母亲你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王夫人闻言,眼神闪烁: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不过,娘觉着,这法子也可行。” 照王夫人说,再送个嫡女自是最好。 奈何,王夫人膝下长成的女儿,就只有王青鸾这么一个独苗苗。 也只好送庶女入宫了。 哼,倒是便宜了老爷院子里的那些姨娘、和那些姨娘养的了。 不过…… “青鸾,你别急着拒绝! 娘已经好生为你打算过了。 你先挑个家中庶女,叫她进宫侍君。待到她诞下皇嗣,到时,我儿大可以去母留子啊。 到时候,娘娘你膝下也有了小皇子傍身,岂不是好? 将来,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再也不必眼睁睁看着那昭惠皇贵妃一枝独秀。 就是将来的储位之争,咱们也还是能够有一争之力的!” 见王贵妃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冷,想是对这个主意极其不满,王夫人忙道。 不得不说,王夫人将一切规划得甚为美好,着实让人心动。 然而,闻言,王贵妃却是冷笑一声: “呵,听起来倒是不错,也好似都是为了本宫。 可,真是如此么? 娘,你敢说,你和父亲,在这件事上,没有私心? 你们真就是一心为了我好? 说的好听,是去母留子。到时候,谁知道,本宫能不能顺利除掉那生子的庶妹,都不一定。 谁知道,父亲会不会力主保住那个庶出的贱人,还要扶持她,甚至任由着这庶出的小贱人,骑到本宫的头上? 第432章 解元,谢氏殁,追立正室 对于王丞相的计划、以及王贵妃与王夫人母子二人的不欢而散,宁雨菡并不知晓。 不过,这会儿,身在永安宫的她,也听说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耀仁他中了举人,还是解元?” 乍一闻得小喜子前来禀报说,宁耀仁乡试中举,得中举人,还是解元,宁雨菡不由一怔,继而便是一喜。 她是有听闻过,宁耀仁前不久去参加了乡试。 当时,宁雨菡可没想太多,不过是想着,让她这二弟去参加这乡试,见见世面也好。 谁曾想,宁耀仁不仅一次就考中了举人,还得了个解元!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立在一旁的小喜子闻言,则是连连点着头,面上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 “可不是么?宁二少爷高中解元,这可真是件喜事呐。” 他原就想着将此事告知娘娘了,只是,适才陛下在此,小喜子便没上前禀报。 这会儿,陛下恰好有事,摆驾去了勤政殿,小喜子便将这桩喜事,报于他们娘娘知晓。 他就知道,娘娘听得这事,一准儿高兴! “可不就是喜事么?依奴才看,宁二少爷真真是个读书的材料!文曲星转世也不为过呢。” 跟着小喜子一同过来报喜的小安子,闻言,也是附和着点头,笑嘻嘻凑趣道。 宁雨菡则是被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话,给逗乐了: “你们啊!还文曲星转世?他年轻尚轻,不过是中了个解元,可当不得你们这般夸。 若是传到外头去了,指不定还要将旁人笑话,觉得我们没见识、太过自大、猖狂呐。” 闻言,小喜子和小安子当即诺诺称是: “娘娘说的是!” “是奴才妄言了!还请娘娘饶恕则个!” 宁雨菡笑着摆了摆手,便也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又命小喜子去白鹭书院走一趟,送些笔墨纸砚、经史子集给宁耀仁: “叫他莫要自傲自满,需得戒骄戒躁,好生跟着老师读书。 也别光顾着读书,不爱惜身体。” 临了,宁雨菡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小喜子离开。 这件事,虽然是件喜事,却总归只是件小插曲,宁雨菡也就这么撂下不提了。 谁曾想,没过几日,宁家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说是瘫痪在床的谢氏殁了。 闻得这一消息时,宁雨菡才刚用过早膳。 闻得小喜子的禀报,宁雨菡不过略怔了怔,便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轻“嗯”一声,道了一声: “本宫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谢氏的死,着实有些突然。 不过,这又关她何事呢? 她又不是圣母,才不会去管这么一个,从小就待她不好,对她饱含算计的所谓母亲的生死。 至于死后的哀荣,她便更不会给了。 死就死了吧。 对于这个嫡母的生死,宁雨菡并不在意。 见自家娘娘只是淡淡的道了句知道了,便没有下文了。 这便是不打算理会谢氏的死,也不打算管谢氏的丧葬葬礼事宜,更不打算赐下什么,给这位已故的嫡母的添些死后哀荣了,小喜子便也没有继续再替谢氏的事,而是转而又道: “娘娘,宁老爷那边捎了口信过来,说是他请求入宫觐见娘娘。您看……” 宁雨菡一直叫人暗中盯着宁家那边,时间久了,宁东山也早已有所察觉。 这会儿,正是托了他们派去的人,辗转捎了这么一个口信过来。 这口信一路传到小喜子耳中,他琢磨着,虽则娘娘并不待见这宁老爷,他却好歹是娘娘的亲爹。 这口信,他还是得捎。 何况,听下头人的意思,这宁老爷仿佛是有什么要事,要与娘娘说,要向娘娘请示的。 未免误了娘娘的事,小喜子就更不能瞒着,必须要将此事报于娘娘了。 闻言,宁雨菡挑眉: “哦?他要入宫觐见本宫?” 旋即,宁雨菡便是一挥手,吩咐小喜子: “你去宁宅走一趟,将他给带过来吧。” 她倒要看看,她这个便宜爹,究竟有何事,巴巴的想要入宫见她。 小喜子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旋即,领命而去。 兀自领了对牌出宫,径直去到宁宅,将宁东山接到了皇宫,一路领着他来到永安宫。 第433章 一头一身的汗 迎上宁雨菡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听得她这仿佛别有深意的一番话,宁东山的心头一突,心虚的垂着头,完全不敢与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三女儿对视,嘴中兀自讷讷道: “娘娘……为父……为父……” 宁东山承认,他的确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并且,也的确是煞费苦心。 不过,与其说是为了宁雨菡、为了宁耀仁,不如说,他是为了他自己、和宁家才是真。 眼见得宁耀仁中举,还高中解元,宁东山便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这个二儿子宁耀仁,以后就是他们宁家振兴门楣的希望。 宁家的未来,还需宁耀仁来支撑。 这小子看着,是个读书的材料。 小小年纪,就能高中举人,还是解元。 前途应是不可限量。 至于长子宁耀祖…… 自他落下残疾、成为废人之后,便被宁东山彻底放弃。 既为残疾,便注定终身无法入仕。 既无法入仕,便无法给他、给宁家带来任何好处。 既然无法给他和宁家带来好处,宁东山自是毫不犹豫舍弃。 即便这是他素来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也一样。 至于三儿子宁耀威…… 宁东山反正是没看出来,这小子有什么长处。 读书上也不行。 起码,远不如宁耀仁厉害。 何况,一向极懂得察言观色的宁东山,一早就发现,自己这位皇贵妃三女儿对三子宁耀威、以及柳姨娘的不喜。 不仅如此,他还同样察觉到了宁雨菡对宁耀仁的不同。 纵观宁家所有人,这个皇贵妃三女儿唯一愿意照拂一二的,只怕也只有这个二儿子宁耀仁了。 自己争气,仕途有望,再加上宫中皇贵妃姐姐的一二照拂,自己这个二儿子耀仁的前途,必是一片光明。 说不得,就是个有大前程的。 他和宁家往后,只怕还是得要指望二儿子耀仁呢。 之前,宁耀仁考上案首时,宁东山便已追立其生母——苏姨娘为侧室。 这会儿,宁耀仁成了举人,还高中解元,宁东山觉得,这个侧室的身份还不够。 才想出了想要追立苏氏为正室这茬。 如此,宁耀仁便有了嫡子的身份,往后行事起来,也能更为便利一些,日后,在仕途上许也能走得更顺。 不得不说,为自己与宁家日后的荣耀,宁东山的确是煞费苦心啊! 宁雨菡自是将宁东山的心虚,尽数瞧在眼中。 见状,宁雨菡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见宁东山讷讷了半晌,也没再蹦出个所以然来,宁雨菡唇角微牵,也不欲再和这个便宜爹磨叽,而是径直一挥手: “也罢。你既想追立苏氏为正室,便去办吧。 你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来问我做甚?” 不必多问,宁雨菡也能猜度到宁东山的盘算。 不过,虽然这件事情上,宁东山确实是小算盘噼里啪啦乱响,于二弟宁耀仁来说,也确是有利。 如此,宁雨菡自也支持的。 不过,宁东山既提起他的后宅之事,她也少不得过问几句。 比如…… “母亲去了,父亲有何打算?” 宁雨菡状似漫不经心的道: “叫我说,父亲也不必再张罗着续弦,亦或是再纳新人,就这般过吧。待到耀仁他日高中,父亲便可颐养天年了。 父亲,你说,是吧?” 照理来说,作为女儿,宁雨菡是不该插手宁东山这个父亲后宅之事的。 然而,宁雨菡才不管这么多。 她就是要表明态度。 好叫宁东山知晓,她不喜他再生出什么活络心思。 宁雨菡只想宁家人给她老实本分的呆着,可不想让宁东山续弦、亦或者是再纳新人,因而生出什么是非。 毕竟,谁知道这续弦与再纳的新人,又是个什么品性? 若再平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可不是宁雨菡愿意看到的。 宁东山秒懂了宁雨菡的话中之意,闻言忙道: “是!是!草民也是这般想的。 家中还有柳姨娘与服侍为父多年的老仆、侍婢照顾着,一应事务管家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为父年岁大了,也断没有续弦与再纳新人的意思。 就这般过日子,也挺好的! 待到耀仁他日一跃龙门……一切也便都好了!” 事实上,就算宁雨菡没有出言提醒,宁东山也并不打算再娶、亦或者是再纳。 第436章 娘,小弟弟、小妹妹他们动了耶~ 宁雨菡被两个小娃娃,这奶声奶气的话语,给逗乐了。 一颗心,更是直接被自家两个小宝贝给萌化。 一旁的李元珩,显然也是如此。 唇角微扬,面上的笑容,越发的不值钱起来。 不过,感叹自家龙凤胎真是乖巧可爱的同时,皇帝陛下也是一脸紧张。 但见两个小家伙,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向着宁雨菡扑来,如同乳燕投林一般,就要扑入宁雨菡的怀抱,李元珩忙阻止: “明珠、曦儿!到爹爹这边来!别往娘亲怀里扑,小心伤到娘亲肚子里头的小弟弟、小妹妹!” 闻言,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的曦儿,轻“哦”了一声,旋即稍微调转了一下方向,迈着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直奔年轻帝王。 下一秒,便是直扑李元珩怀中: “父皇,抱~” 眼见得父皇的怀抱,被弟弟占领,明珠也不恼,继续一路哒哒哒的向着宁雨菡奔去,却是在奔着宁雨菡的身前时,倏然停下脚步,抬起白生生的两只小手手,一把抱住宁雨菡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萌哒哒的望向自家母妃: “母妃,珠珠来啦~” 最初开始学说话时,和所以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家伙一眼,太过复杂的词儿,明珠都说不了,比如明珠这个词,她就不能一次性说出来,于是乎,宁雨菡便“珠珠”、“珠珠”的唤她。 一来二去,明珠这小家伙好似以为她的名字,就叫珠珠。 这不,这会儿,也是奶声奶气的这么叫着。 不过,无论是宁雨菡、还是李元珩,都懒得去纠正。 珠珠也很好听、很可爱啊。 就当做,是他们家宝贝明珠的小名,也挺好! 说话间,明珠这个小家伙,又转目,仰着小脑袋,皮卡皮卡的眨着她那双,与李元珩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望向李元珩,奶声奶气的道: “爹爹,珠珠很乖哒~,珠珠没有往娘亲怀里扑,没有伤到小弟弟、小妹妹。” 言罢,小人儿便是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明珠的长相,正应了那句,女儿肖父的老话。 除了面部轮廓像宁雨菡,有着女子特有的秀丽轮廓,五官却是肖似李元珩这个父亲。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更是像极了李元珩。 见女儿这般聪明乖巧,闻得她这番奶唧唧的话,李元珩已是被萌的不行。 再对上这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李元珩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力? 当即缴械投降。 弯下身来,将扑闪着大眼睛的自家宝贝女儿,一把揽入怀中,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珠珠乖!爹爹的珠珠最乖了!” 闻言,同样被李元珩抱在怀里的曦儿不依了,当即噘嘴: “爹爹,还有我!还有我!曦儿也乖!” 言罢,小家伙也学着姐姐刚刚的模样,仰起小脑袋、挺起小胸脯,眨巴着自己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眼神晶亮的望向自己亲亲父皇。 同样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李元珩见状,不由得噗嗤一笑,虚点了点曦儿的小脑袋: “噗,你呀!” 与明珠不同,曦儿的长相,则是更肖母一些。 除了面部轮廓随了李元珩,是男子的刚毅轮廓。 眉毛也随了李元珩,乃是浓密的剑眉。 其余五官,倒是多随了宁雨菡。 对上那双,与宁雨菡十分相似的黑而亮,清凌凌、仿佛酝染着万千星子一般的眸子,李元珩就完全硬不下心肠。 于是乎,再次不出意外的缴械投降。 “对!对!还有曦儿!曦儿也很乖!哈哈。” 李元珩朗声一笑,同样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得到父皇夸赞,并且被同样摸摸头的明珠和曦儿,俱都十分开心。 两个小家伙嘻嘻一笑,便如同两只滑腻的小泥鳅一般,从自家父皇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齐齐奔着宁雨菡身前,一左一右,一人一个,抱住了宁雨菡的大腿,然而,便都好奇的仰着小脑袋,往宁雨菡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瞄。 曦儿率先伸小胖手,轻轻的在宁雨菡的肚子上摸了一下。 见娘亲和父皇都没有阻止,曦儿又轻轻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 旋即,便一边轻轻摸着宁雨菡高耸的肚子,一边奶声奶气的道: “弟弟、妹妹,早吖~,你们今天好不好吖?” 一副嘘寒问暖,关心母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们的好兄长模样。 而一旁的明珠,自也是不落人后。 她也抬起小手手,轻轻的触了一下宁雨菡的肚子,又触了一下,见并没有任何异样,小家伙才放心的开始用小手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抚着宁雨菡的肚子,一边奶声奶气的道: “弟弟、妹妹,你们要乖哦~。不许让娘难受!不然,不是乖小孩哦~” 一番话说下来,虽是童言稚语,倒是颇具长姐之姿。 而明珠之所以会这般说,则是因着前不久,怀孕初期,宁雨菡有一段时间,一直恶心想吐,又吃不下饭。 害喜害得厉害。 着实折腾的有些厉害。 可是把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给吓坏了。 而明珠,更是对此印象深刻。 时常摸着宁雨菡的肚子,督促教导娘亲肚子里头的弟弟妹妹们,要乖一点。 不能够折腾娘亲,叫娘亲难受。 一如此刻这般。 宁雨菡含笑望着两个小家伙,轻轻摸着她的肚子,和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崽崽们互动。 闻得他们的童言稚语,宁雨菡唇角带笑,面上洋溢着母性光辉。 坐在一旁的李元珩,也一直笑望着两个小家伙在那里和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们打招呼、道早安,还有教育弟弟妹妹们。 对于这般的温馨时光,李元珩很愉悦,也很享受。 年轻帝王禁不住唇角微勾。 偌大的东配殿内,一室温馨。 就在这时,宁雨菡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原本还在和母妃肚子里头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互动的明珠和曦儿,似乎也感受到了。 两个小家伙齐齐怔了一下,下一刻,他们便是齐齐欢喜的仰起了小脑袋: “娘,小弟弟、小妹妹他们动了耶~” “母妃,小弟弟、小妹妹,这是在回应我们么?哇,好棒~” …… 第437章 求见 闻得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的这般童言稚语,宁雨菡唇角微勾,盈盈含笑着点了点头: “嗯,是啊!他们确实是动了呐。” 一直含笑坐在一旁的李元珩闻言,也是一怔: “怎么,雨菡,你腹中的孩儿们,他们动了?” 说着,李元珩便已下意识,抬手轻轻抚上了宁雨菡高高隆起的小腹。 年轻帝王这番话,才刚刚问出口。 似是在回应他、和明珠、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的话一般,宁雨菡肚子的胎儿,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动静更为明显。 李元珩的掌心,明显感受到了一小团鼓起。 好似是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小崽崽们,正在向着他这个爹,打招呼。 不止是他,明珠和曦儿也感受到了。 “哇~,动了!动了!弟弟妹妹又动了哦~” “好棒~,弟弟妹妹这是在和我们打招呼吖~,嘻嘻~” 两个小家伙乐得手舞足蹈,李元珩也明显很是欢喜,只乐得一脸见牙不见眼。 见状,宁雨菡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划过一抹愉悦的弧度。 东配殿中,一室温馨。 宁雨菡俨然十分享受眼下这份温馨有爱的亲子时光。 然而,就在这时,银屏却是忽的步入殿中,一路来到宁雨菡身旁,低声禀道: “娘娘,坤宁宫大宫女珊瑚求见。” 宁雨菡闻言,不由一挑眉,然而,不待她开口,坐在一旁的李元珩便率先开口道: “她来做甚?” 李元珩耳力甚好,银屏说话的声音,虽十分小声,却还是被他给听了个正着。 闻言,年轻帝王便是一皱眉: “若朕记得不错。朕已然下令,令人在坤宁宫看守。闲杂人等都不能随意出入,好叫皇后好生静养。 这珊瑚,怎的跑出坤宁宫了? 这些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李元珩深恶谢皇后,自变现将她幽禁在坤宁宫中,更是不许人擅自出入坤宁宫。 省得有人往来传递消息,再生事端。 坤宁宫中伺候的一干宫人,等闲不得随意出坤宁宫。 是以,谢皇后才会那般消息滞后、不灵通。 这也是为何,珊瑚之前要给守在坤宁宫门口的宫人银钱,才得以出宫的原因。 她不贿赂一下,人家压根也不会放行啊。 宁雨菡也十分疑惑。 这个珊瑚,怎么会来求见她? 她不是谢皇后的心腹么? 突然间跑出坤宁宫,跑来求见她,是为何? “奴婢不知!” 见一旁的昭文帝忽然发问,银屏忙垂首恭声道。 又似窥破了宁雨菡心中所想,银屏顿了顿,又道: “娘娘,奴婢也不知,这珊瑚为何而来。 不过,她自称有十分紧要之事,求见娘娘。 娘娘,您看……” 正是因着珊瑚这般说,银屏才特来禀报的。 闻言,宁雨菡又是一挑眉: “她人呢?”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前来求见的珊瑚。 银屏闻言,则道: “奴婢让那珊瑚,在咱们永安宫门口候着呢。” 虽则这珊瑚自称有要事要禀告他们娘娘,但,对方终归是坤宁宫的人。 没有娘娘的示下,她可不敢擅专。 更不会贸然将珊瑚领入永安宫中。 闻言,宁雨菡满意一点头,沉吟片刻,冲着银屏挥了挥手: “将她带去附近偏殿吧。” 宁雨菡可不想将人带到东配殿来。 这里是明珠和曦儿的居所,她可不想让两个小家伙,沾染那些阴私鬼祟。 银屏闻言,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 而宁雨菡,则是转目,浅笑着望向李元珩: “陛下,臣妾且过去瞧瞧!” 李元珩闻言,略一颔首: “嗯,雨菡,你去吧。” 说着,他又转目瞥了眼侍立在一侧的初夏与碧桃等一众宫女: “好好照顾你们娘娘!” 李元珩倒是不怕珊瑚会做出什么来。 呵,量这婢子也没有这个胆儿! 初夏、碧桃等一众宫人闻言,当即恭声应诺。 宁雨菡又挨个摸了摸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道了一句: “明珠、曦儿乖啊。你们先自己玩儿一会儿,娘去去就来!” 待见两个小家伙乖巧点头应是,宁雨菡这才扶着肚子,自椅子上起身,在初夏和碧桃的搀扶、与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径直出了东配殿,向着附近的偏殿而去。 不远处的偏殿内 第440章 陛下驾临坤宁宫 老天爷似真的听到了玛瑙、玳瑁等一众坤宁宫宫人心中的祈求一般,就在他们内心之中,呼喊着救命、谁来救救他们之际,殿外忽的传来一道不知是哪个小内侍的高呼声: “陛下驾到——” 闻言,殿内众人皆是一怔: 什么? 陛下来了? 陛下竟过来坤宁宫了! 短暂的怔愣过后,谢皇后率先回过神来。 但见她原本苍白之中,隐隐泛着不正常青色的脸上,竟是陡然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又欢喜: “陛下来了!快!快接驾!” 谢皇后难掩激动的径直起身。 她有多久未曾见到陛下了? 陛下有多久未曾踏入过她的坤宁宫了? 原以为,陛下不会再来。 谁曾想,陛下竟是来了! 竟是驾临了她的坤宁宫。 这怎能叫谢皇后大喜过望。 站起身来的同时,谢皇后又似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禁不住一迭声的道: “不行!现在先不能去接驾!快!给本宫好生梳洗打扮一番。快!快!” 她都没有好好打扮一番,整理一番仪容仪表,怎能就这般去见陛下。 让陛下瞧见如此憔悴不堪的自己,这可怎生是好? 后宫嫔妃,哪一个不是要尽量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去见陛下。 她这个正宫皇后,自也不能免俗。 不但不能免俗,她还要打扮得比嫔妃们更光鲜、更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才行啊! 闻得谢皇后的吩咐,玛瑙、玳瑁等一众宫人哪敢置喙,当即恭声应是,然而,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便听得殿外,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下一刻,昭文帝便在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下,款步踱入殿内。 俨然,这会儿,是没有那个时间,留给谢皇后去梳洗打扮了。 乍一见得年轻帝王那道颀长身影,出现在殿前,谢皇后便是一喜。 一时间,再也顾不得其他,谢皇后便是直直奔了过去,向着皇帝陛下屈膝一福: “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饶恕则个!” 谢皇后唇角微扬,摆出一副自以为优雅得体、又从容的姿态,笑望向款步进殿的皇帝陛下。 然而,待到瞧见,昭文帝身旁,俨然还有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厌恶、最嫉恨,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昭惠皇贵妃宁雨菡时,谢皇后面上的笑意,便是就此僵硬在唇角。 “宁氏,你怎的也来了?” 谢皇后皱眉望向宁雨菡,十分不客气的问道。 谢皇后深恶宁雨菡,更深恨宁雨菡被封为位同副后的皇贵妃,还掌了凤印与宫权,将她这个正宫皇后给架空。 是以,谢皇后是断不会称呼宁雨菡为昭惠皇贵妃的。 而是直呼其为宁氏。 乍一见得宁雨菡的到来,谢皇后便心下不悦。 再一瞧见,昭文帝全程搀扶着宁雨菡步入殿中,对于自己这个正宫皇后,视若无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倒是全程温柔含情的注视着身旁,被他搀扶的宁雨菡,不时叮嘱她小心。 谢皇后的心中愈加不悦、不满。 眉头深皱,望向宁雨菡的目光之中,难掩怨憎与恨毒。 而谢皇后这般目光,也恰好被宁雨菡和李元珩捕捉了个正着。 见状,李元珩眸中掠过一抹愠色,而宁雨菡则是微一勾唇: “我此番前来,是来和皇后你算一算总账的!” 宁雨菡直接以“我”、“你”相称,都没有再自称“臣妾”,尊称谢皇后一声“娘娘”、亦或者是“您”。 谢皇后都要谋害她和她的孩子们了,今日,她与这谢婉莹,也算是就此撕破了脸。 既如此,宁雨菡自觉也没有必要再同谢皇后虚以委蛇。 还是直截了当,直来直去的好。 然而,闻得她的话,谢皇后却是暴跳如雷: “大胆!宁氏,在本宫面前,你竟敢自称“我”?还胆敢不尊本宫! 陛下——,您看到了么?宁氏这个贱人,她竟敢对臣妾这个正宫皇后不敬! 陛下,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臣妾……” 自觉逮到了宁雨菡的把柄,谢皇后正欲借机好好整治一下宁雨菡。 谁知,她这一番话才说到一半,就迎上了年轻帝王冰冷之中,散发着滔天怒火的目光,以及阴沉得快要滴水的面色。 第445章 珊瑚的下场 方进忠的这番话,是提醒,更是威胁。 “你……” 闻言,原本正兀自吵闹不休的谢氏,瞬间哑了火、噤了声,只是面色难看的怒瞪着方进忠,却并不敢再叫骂、叫嚣。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方进忠说的很对。 她自己干下的那些事,犯下的那些罪行,被赐死、被问斩,也不为过。 她虽不想被废、不想被打入冷宫。 可,她更怕死。 她不想死! 就这样,谢氏不再呼喊挣扎,而是犹如被抽走了魂魄、与所有仅剩下的精气神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任凭着几名小内侍拖拽着离去。 被拖拽着离开坤宁宫,一路向着冷宫方向而去之际,谢氏望着越来越远的坤宁宫的方向,眸光灼灼、暗自咬牙: 她不能倒,她现在还不能够倒下! 她要撑住。 撑住这一段时候便可! 她的身后,还有谢家、还有英国公府。 这便是她的依靠、她的靠山。 父亲、母亲他们不会不管她、整个英国公府上下,都不会不管她。 若得父亲他们救援,一切说不得还能有转机。 嗯,是这样的! 一定会是如此! 事到如今,谢氏都还犹不死心,做着东山再起的美梦。 殊不知,她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仅是她,她的倚仗和指望——英国公府,也已是大厦将倾。 见得谢氏就这般,被内侍给拖拽走,直到谢氏的身影消失不见,方进忠这才转目望向战战兢兢的一众坤宁宫宫人。 视线在玛瑙、玳瑁等一众宫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珊瑚的身上。 感受到方进忠投注过来的目光,玛瑙、玳瑁等人,皆都是一个激灵,下意识一阵瑟缩,只将头给垂得更低。 而珊瑚,则是眼神热切、又盈满期盼的扬首望向方进忠: “方爷爷,我可以去永安宫中当差么? 方爷爷,奴婢对陛下、对昭惠皇贵妃娘娘,可是一片忠心啊! 且,奴婢适才指认罪人谢氏,可是立了大功的。 论功当赏! 不知陛下会给奴婢什么赏赐? 第446章 恨屋及乌 成了! 果不出她所料,一击即中。 谢氏这个毒妇,她终于被废了! 赵嫔唇角噙笑,一直紧紧盯着殿外,但见早已没有了谢氏的身影,她这才淡淡收回目光。 视线在掠过桌案上,在那个作为扳倒谢氏最后一根稻草,亦是谢氏陷害后宫诸嫔妃的铁证—— 那个不起眼的小包裹之际,赵嫔眸光微闪,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哼,真是不枉她图谋了这么久。 谢氏,你也有今天! 心中冷哼一声,赵嫔径直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上的浮灰,这便款步踱出殿中,一路向着坤宁宫外而去。 而此时,她的贴身宫女红儿,正在坤宁宫外等着她。 只见红儿正来回踱着步,不时朝着坤宁宫内张望。 乍一瞧见赵嫔缓缓向着这边厢而来,红儿便是一喜,立时几步迎上前来: “娘娘,您可算是出来了!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奴婢瞧见皇后娘娘被几个小内侍,给拖出来了。 瞧那些人一路行去的方向,怎么好似是朝着冷宫的方向去了?” 红儿心下狐疑,禁不住嘀咕道。 赵嫔闻言,则是微一勾唇,又是一点头: “嗯,你看得没错。确实是往冷宫去的。 记住!往后,别再唤皇后了。 谢氏她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 陛下刚刚已下旨,废黜谢氏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以后,她不再是皇后,而是罪人谢氏。” 红儿闻言,明显很是懵逼: “什……什么?罪……罪人谢氏?陛下废黜了谢氏皇后之位,并将她打入冷宫了?真的假的?” 红儿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犹自不敢自信的道。 赵嫔闻言,则是十分好心情的一莞尔: “自然是真的。” 一边说着,赵嫔还一边抬眸遥遥望向冷宫的方向,眼神中飞速掠过一抹戾色: 只是被废、被打入冷宫,这怎么够? 实在是太便宜谢氏了。 哼,谢氏,你且等着。 她不会让谢氏好过的! * 就在罪人谢氏被押往冷宫、众人心思各异的同时,李元珩已携着宁雨菡,一起回到了永安宫。 李元珩亲自搀扶着宁雨菡下了辇,又扶着她一路进得永安宫中。 第448章 一起下地狱 谢氏失声惊呼,布满血丝的双眸瞪得老大。 她看见,披头散发、满身是血,浑身血肉模糊,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似是脊背已经弯曲的翡翠,伸着一双毫无血色、却染着血的手,一路跟在她身后,唇角泛着诡异的笑容,一直在冲着她招手: “娘娘,奴婢来接您了! 娘娘,快来!你快来啊! 和奴婢一同去地府吧,娘娘—— 地府那边,有好些被我们害过的人,正在等着咱们俩呢。 娘娘您总不能让奴婢独自一个人接受惩罚吧。 毕竟,您才是一切事由的主使。 若要受罚,娘娘您才是那个该上刀山、下油锅的人呐。 娘娘,快来!你快来啊——” 翡翠一边诡异的笑着、嘴中如此念着,一边招着手,缓缓向着她走来,似是要带着她去地狱。 谢氏见状大骇,一迭声的惊叫道: “不!不要!翡翠,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去!我不要去地狱!我不要!啊——” 谢氏一边惊叫着,一边疯狂的向前跑去,试图摆脱翡翠的亡魂。 然而,翡翠却一直跟着她的身后,无论她如何夺路狂奔,都无法摆脱翡翠亡魂的纠缠。 谢氏不由越加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叫着,跌跌撞撞的向着前方奔去。 她一边狂奔,一边不时回头去瞧身后,但见翡翠和一众冤魂一直锲而不舍的追着她,谢氏愈加慌不择路。 她甚至慌张的,完全没有看清楚前路,将拿着木棍,陡然冲出来,预备找茬的珊瑚,给一把撞倒。 旋即,二人便一起齐齐滚落在地,爆发出一阵惊呼: “谢氏,你给姑奶奶闭嘴!否则,看姑奶奶如何收拾你……啊——” “翡翠,你不要跟过来!你走开!走开!不要再缠着本宫。啊————” 伴随着这对主仆的惊呼,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恰好这处,是个斜坡,由于惯性使然,谢氏和珊瑚主仆二人便是一路向着廊下滚去。 最后,谢氏竟是直接摔到了廊下尽头的石阶下,整个人摔在了石阶旁的一块巨石上,只听咔哒一声,她的背脊,也如同她适才见到的翡翠一般,畸形的弯曲,而谢氏的头,更是狠狠撞到了坚硬而突出的石头上,正正好砸中了太阳穴。 一时间,谢氏头上鲜血直流,血水很快染满她的全身,她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氏只觉得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快要没有意识、也无法呼吸。 此时,一路紧随着她、冲着她招手的翡翠,已经来到她的跟前,依旧冲着她诡异的笑着,不住的招手: “皇后娘娘,快来啊!同奴婢一起去地府。 你生前作孽太多,哪里能够好死? 阖该和奴婢一起下地狱才是!” 说着,翡翠已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向着不远处的黑暗处行去。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谢氏浑身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旋即,便停止了呼吸,了无生气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被谢氏连带着一起滚落于地的珊瑚,在一番折腾下,她手中原本握住的那个木棍,早已摔成了两截,其中一截,更是一路滚落于石阶下,堪堪竖着卡在了石头的缝隙中。 断掉的木棍上头,粗糙尖利,宛若天然的箭矢。 而一路滚到这边的珊瑚,则恰好翻滚着向着这堪比箭矢一般锋利的木棍断口处滚去,好巧不巧,被这“箭矢”从背后扎了个穿透。 而所扎之处,正是珊瑚的心肺位置。 “啊——” 随着一声惨呼,珊瑚就这样被扎了个穿心透,霎时间,珊瑚的胸口便猛的扑血,瞬间血流如注。 她就这样,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眼前发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与呼吸。 她不甘心!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不过是想要把挡在自己前头,更得意、更得主子欢心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难道,也错了么?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为何她珊瑚就不行? 难不成,这…… 便是她背主求荣、构陷翡翠的报应? 她的报应! 可是,她不想死啊! 她是真的好不想死啊! 然而,无论珊瑚再是如何不甘,她此时,俨然已失去了生机。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感受着她的生命在流逝,怀着满心的不甘与不愿,痛苦的死去。 就这样,谢氏和珊瑚主仆二人,一同倒在血泊中,就此结束了她们的一生。 第450章 国公爷,不好了!有官兵闯进咱们府中了 闻得自己这嫡出的三个儿子的话,谢志远不由白了这三个不成器、还如此天真的儿子一眼: “你们道为父不想去觐见陛下?” 说着,谢志远又是一叹: “也得要陛下肯见为父才成啊。” 事实上,自谢氏突然被废,谢志远便日日去到皇宫门口,请求面见昭文帝。 然而,昭文帝却一次都不曾召见过他。 如此,谢志远心中才会越发惶惶。 抬眸瞅了眼窗外的日头,估摸着早朝差不多该散了,谢志远正预备叫下人备马车,打算去皇宫门口碰碰运气。 看看今日,陛下能不能同意他的请见,召见他。 就在这时,书房外陡然变得喧哗起来。 谢志远皱眉,正欲呵斥几句,询问究竟是何人敢在他书房外如此喧哗。 然而,还不及她开口, 房门便吱呀一声,被人自外间猛的推开,一名衣衫凌乱、形容狼狈的小厮,一脸慌乱的奔了进来: “国公爷,不好了!有官兵闯进咱们府中了!” 闻言,谢志远与他那三个嫡出儿子——谢仪、谢华、谢维,皆是大骇: “什么?竟有官兵闯入咱们府上?” 谢仪很是惊讶。 谢华和谢维,则是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门第。竟有人敢闯入咱们英国公府上,真是大胆!父亲,此等歹人万不能轻饶了他!” 谢志远也同样又惊又怒,心中暗道: 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哪里来的官兵? 也敢擅闯他们英国公府。 就算父亲走后,他们英国公已不负往日荣光,皇后娘娘那里又传来了坏消息,可他们英国公府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可以随意欺辱,打上门来的! 越想越气,谢志远当即拍案而起: “哼!本公爷倒要去瞧瞧,究竟是何人,胆敢擅闯我英国公府!” 撂下这么一番狠话,谢志远倏的一下,自红木雕花椅上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着书房外而去。 见状,谢仪、谢华、谢维几个,彼此对视一眼,也俱都纷纷自椅子上起身,齐齐跟了出去。 然而,父子几人才刚走出书房,没走多远,迎面就有一队兵士向着他们奔来,一把将谢志远父子几人,给团团围住: 第451章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皇后娘娘她……她薨了?” 忽闻噩耗,谢志远不由一怔,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完了!完了! 他们谢家真的是要完蛋了啊! 皇后娘娘——他们如今最大的靠山,竟…… 他们谢家,难道真的是大厦将倾、独木难返了么?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一时间,谢志远的面色变得灰败,不由得委顿于地。 谢仪、谢华、谢维这三兄弟,此时的状态,也没比他们父亲好上许多。 闻得谢婉莹身死的消息,这三人也是一迭声的囔着: “完了!完了!” “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娘娘怎么就薨了呢?” “这下子,是真的完了!真是天要亡我们谢家啊!” …… 三人也是面色灰败,一派颓然。 而谢家父子,他们的关注点,则都是集中在谢氏的突然薨逝,对谢家的致命打击上,却无人真正在意和关注谢婉莹本人。 她是如何死的、死状如何、死时痛苦与否,还有逝后如何安葬…… 这些根本无人在意。 即便,他们乃是她的父亲、兄长、与弟弟。 说起来,也是可悲。 谢皇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死命要保住她的地位,到头来,又如何? 一朝离世,竟是无人在意。 就连他的家人,其实,也并不在意她本人。 这许也就是这世间女子、后宫女子们的悲哀吧。 她们为家族付出一切,奉献一生,到头来,又有几人在意她们的喜怒生死呢。 说白了,也不过是家族谋利、谋权势富贵的工具人罢了。 “好了!谢志远,你和你的几个儿子,随本官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大理寺卿徐晖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如同一摊烂泥一般,摊在地上的谢志远、与谢家三子,冷声开口道。 说着,徐晖又朝着皇宫的方向,一拱手: “陛下,已下旨,叫我们大理寺从重审理你与谢家一众恶犯! 你还不随本官走?” 说话间,徐晖又冲着一旁的五城兵马司副都指挥罗锐,使了个眼色。 罗锐当即会意,径直一挥手: “来人啊!将罪人谢志远与谢家众人,都给绑了!即刻送往大理寺。” 闻言,那些全副武装的兵士当即大声应是,而后,便如狼似虎般,向着谢志远父子几人那边的冲了上去。 “老夫要见陛下!要去见陛下!” “我不去大理寺!我不去!” “你……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 谢志远父子几人,自是知晓,若是被押解大理寺,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见此情状,自是百般挣扎抵抗。 然而,他们的所有挣扎与抵抗,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兵士面前,都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兵士们压根不和他们废话,也不管他们如何抵死挣扎,当即一拥而上,不过一瞬,便将他们统统绑上,戴上脚镣、手镣,将谢志远父子几人,披枷带锁押解起来。 “谢志远,随本官走吧!” 大理寺卿徐晖见状,满意一点头。 又向着一旁的五城兵马司副都指挥罗锐、以及适才那名宣旨太监拱了拱手,这便叫人押解着谢志远父子几人,一起出了英国公府,一路向着大理寺而去。 当然,徐晖也没忘了缉拿其他人犯。 就在他围堵谢志远的功夫,他早已派人去缉拿了英国公府上的管家、得势管事,以及谢志远的几个庶子。 就连内院的有势力的管事娘子,徐晖都没有放过。 统统缉拿,一并与谢志远父子几人一起,带回大理寺审问。 而英国公夫人何氏身边的管事娘子——周勇家的,自然也在其中。 他是和她男人——周勇,一起被缉拿的。 作为英国公夫人何氏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娘子,周勇家的自也是跑不了。 此时,她已被绑着,被凶神恶煞的兵士们,推搡着,向着府外走。 “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们……你们怎么敢? 我要去见国公夫人!我要让国公夫人给我做主!好好惩戒你们!” 周勇家的不住叫囔着。 试图威吓绑了她的这些兵士,让他们松绑放了她。 甚至不惜为此抬出了英国公夫人何氏。 虽何氏自之前那次意外事故以后,便是长期卧床不起。 在府中你的权势威望,也已大不如前。 可,在周勇家的看来,他们夫人的名头,还是很能够唬一唬人的。 再怎么说,他们夫人也是英国公夫人、一品诰命、更是皇后娘娘之母。 她搬出夫人的名头,这些小小兵士,还不得唬得一跳,立时把她给放了? 然而,事情却与周勇家的所想,完全大相径庭。 闻得她的话,围着她的兵士们,都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什么?国公夫人?哎呀,我们弟兄真的好怕啊!哈哈哈——” 见状,周勇家的既惊讶、又愤怒,不由冲着那放肆大笑的兵士怒目而视: “大胆!你竟然敢对我们国公夫人不敬!我们夫人可是堂堂英国公夫人、一品诰命、皇后娘娘之母!” 闻言,兵士们更乐了,笑声也越发高亢、放肆。 有人道: “什么皇后?明明是废后!而且,还是已经死在冷宫的罪人。” 又有人道: “啧,你不知道,英国公已经被褫夺爵位,全家抄家流放了么? 你口中的国公夫人,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搬出她来做甚?真是可笑!” 听得兵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周勇家的不由脸色大变: “你……你们……” 她一个内宅妇人,哪里知晓这许多大事。 只知晓府中忽然闯入许多兵士,将府中围得水泄不通,满屋子乱闯,前来逮人。 她就是这般被逮住的。 谁曾想,这其中,竟还有如此内情。 宫中的皇后娘娘,竟是被废,还死在了后宫了? 国公爷竟被褫夺了爵位,谢家全家还都要抄家流放? 这,这…… 天爷啊! 这可真是变天了啊! 天都要塌了啊! “劝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走!去到大理寺后老实交代。 你协同你家夫人放印子钱、草菅人命,手上那么多条人命的事,阖该好好交代一番!” 见周勇家的脸色大变,心知她这是终于知晓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为首的兵士冷笑一声,冷声道。 一席话说得周勇家的面色大骇,更是心如死灰: 完了!完了! 这些人,竟是连这起子事都知晓。 枉她自以为,这些事情,她与夫人一向都做得十分隐秘。 谁知…… 唉,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啊! 第452章 是你?! 英国公府中一处偏僻破败的小院中,面容憔悴、头上半点首饰也无、就连一身衣裳,也极为不合身,还被洗得发白的少妇,正枯坐在那里,双目无神的望向窗外。 而这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宁雨凤。 自她被爆出假孕争宠之后,便遭了谢志远的厌弃,被赶到这偏僻破败的小院来居住。 谢志远更是直接将她禁足,停掉了她的一切吃穿用度。令其在这个小院中自生自灭。 见她失宠失势,那些妾室、姨娘,甚至是谢家的那些势利眼的家仆们,这些日子以来,都没少欺辱她。 就连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早已弃了宁雨凤这个无用的主子,另投良主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宁雨凤受尽磋磨,早已是形同枯槁,整个人,也犹如游魂一般,早已失去了生气。 这不,才吃完一点能够勉强果腹的残羹冷炙,宁雨凤便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而此时,外间早已是喧嚣声一片。 然而,对于外头的喧嚣,宁雨凤却是充耳不闻,依旧木木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若是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宁雨凤始终瞅着的那个方向,正是英国公夫人何氏所居的明辉堂方向。 宁雨凤就这样,怔怔望向那个方向,一动不动,全程面无表情。 直到,陡然听得院外传来一名婆子的高呼声: “不好了!前头传来消息,咱们府上被褫夺了爵位、全家都要披枷带锁、抄家流放了啊! 国公爷和几位公子、少爷,都被冲进来的官兵,给带走了! 现在兵士们冲进来,正在满府里逮人,大家都快跑啊!” 话虽是这般说,其实,谁又能跑得了呢? 五城兵马司的人马,早已将英国公府上,给团团围住。 英国公府中众人,现如今,便是那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随着那婆子的高呼,外间愈发嘈杂起来,人人呼喊着,想要逃命。 然而,很快,众人便会绝望的发现,一切终归是徒劳。 而闻得那婆子的高呼,兀自枯坐在破败小院之中,木木呆呆发着怔的宁雨凤,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却是陡然一闪。 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宁雨凤抬脚便朝着小院外奔去。 她被禁足于此,往日里,是绝走不出这个小院的。 然而,此时的英国公府,早已大乱。 人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只想着要如何逃走。 逃脱被披枷带锁流放的命运。 此时,又哪里还会有人,继续留守在这小院门口看守? 是以,宁雨凤向着小院外冲时,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 她完全没有任何阻拦的,顺利的冲出了禁锢她这些日子的小院。 不过,宁雨凤却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向着府中各个大小门、侧门、偏门的方向,四散逃窜,而是一路向着英国公夫人何氏所居的明辉堂而去。 * 明辉堂 “呜哇,呜哇哇——” 何氏的屋内,传来婴儿的阵阵哭闹声。 这是何氏才还不满周岁的小孙子在哭闹。 何氏最喜欢这个小孙子,纵使如今卧床不起,也时常叫下人把这小孙子带到她的明辉堂来,陪她消磨打发卧床不起的无聊时光。 这不,今日一早,何氏才吃过早膳,便急不可待的命人去儿媳的院中,抱了这小孙子前来明辉堂。 只是,不知为何,外头突然喧闹得很。 何氏这小孙子明显是被外头的声音,给惊到了。 这会儿,哭得那叫一个厉害。 “来人!人都死哪去了?没听见小少爷哭了么?还不给本夫人滚进来!” 眼见得躺在一旁摇篮中的小孙子哭得厉害,何氏心疼不已,不由得一迭声高声唤道。 然而,无论摇篮中的小少爷如何哭闹、躺在榻上的何氏如何高声呼唤,却始终无人理会,更无一仆应声而入。 外间却俨然愈发喧哗、吵闹。 见状,何氏自是恼怒非常,一边不住拍着床沿,一边怒声喝道: “来人!来人啊!本夫人的话,你们是没有听到么? 再不过来伺候,本夫人就立时发卖了你们这些贱婢! 再不然,就直接杖毙了!” 纵使她如今卧床不起,但她却仍是英国公夫人,这英国公府上的当家主母,手握着这些奴婢的生杀大权。 第454章 娘,您快来!女儿来接您一同去地狱了 “唔……小宁氏,你放开!放……唔——” 躺在榻上的何氏,被迎枕陡然蒙住了口鼻,只觉得完全无法呼吸。 何氏想要呼喊,然而,她才一开口,宁雨凤手上便又加重了力道,何氏的口鼻被捂得更加严实。 以至于,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窒息之感,油然而生。 何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宁雨凤这是想要用这迎枕闷死她。 何氏拼命挣扎,试图摆脱宁雨凤的桎梏,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她一个连床榻都起不来的人,怎么能抵得过宁雨凤这么一个正常人的力气? 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受尽磋磨的宁雨凤,也没少做那苦活累活,早已练出了一把子力气,对付卧床不起的何氏,那是绰绰有余。 何况,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更是令得此时的宁雨凤爆发出一股子蛮力,何氏压根撼动不了。 “唔——,唔——,唔——” 榻上的何氏拼命的挣扎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见得她在榻上挣扎,宁雨凤愈发的用力,用那大迎枕死死的盖在何氏的脸上,死死的捂住她的口鼻,眸光森然而又满含恨意,面上狰狞而扭曲的恨声道: “还想挣扎? 呵,你以为你摆脱得掉么? 何氏,你逃不掉的。 你去死! 给我死!” 宁雨凤死命的按着手中的大迎枕,似要将心中的恨意、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的一切,尽数宣泄。 她恨毒了何氏。 这些日子以来,她受尽磋磨,每每午夜梦回,想起何氏,宁雨凤便恨得牙痒痒。 思来想去,她的悲剧,她今天所承受的一切不幸,皆因何氏而起。 都是何氏一手促成的! 若不是何氏出的那什么鬼计策,她也不会失身于谢志远那老货,还被那么多人撞了个正着。 以至于,她的皇妃梦碎,不得不跟了谢志远这糟老头,与他为妾。 若不是何氏害她,她也不会有假孕争宠那一出,也就不会遭了谢志远的厌弃,失势失宠,被禁足、受尽磋磨与白眼,活得连猪狗牛马都不如。 还有她的不孕…… 思来想去,宁雨凤觉得,这也必定是何氏这毒妇所为。 虽然,她并没有证据。 但宁雨凤就是能笃信。 一定是谢氏在她的饭食、亦或者是茶水中下了药。 定是如此! 这绝对是何氏这个毒妇所能干出来的事。 原来,何氏一开始,便在算计她,堵了她所有的未来和所有的路。 毁了她的一切。 她的人生,都被何氏这毒妇给毁了。 该死的何氏! 该死!!! 心中恨意滔天,宁雨凤双目赤红,手下不停用力,将手中迎枕不断下压、再下压,死死盖住何氏的整张脸,捂住何氏的口鼻,不让她能够有哪怕一点呼吸。 榻上的何氏愈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唔——,唔——” 好难受! 她完全不能够呼吸。 她感觉她要窒息了! 不! 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啊! 她怎么能够就这般死在小宁氏这个贱妾的手中? 如此憋屈! 她堂堂英国公夫人、一品诰命、皇后之母,怎么可以就这般死去? 不行! 不可以! 何氏如被捞出水中的鱼一般,努力的挣扎着。 然而,她也同样与那被捞出水中的鱼一般徒劳。 她越来越无法呼吸。 整个人就要窒息而亡。 痛苦、难受,偏偏却无法挣脱。 一股无力感、和将死的绝望之感,萦绕在何氏的心头。 纵使她再不想、不甘心,却还是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慢慢消逝。 就……就要死了么? 她就要这般不体面的死去了么? 不! 何氏想呐喊,想疾呼,偏偏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甚至,就连之前的“唔唔”声,也已经发不出来。 垂死挣扎间,渐渐就快要失去意识之际,恍惚中,何氏竟好似瞧见一个人影自远处一路向着她飘来。 定睛一看,竟是她那皇后女儿——谢皇后。 见状,何氏不由一喜: “娘娘,您怎么来了? 为娘就知道,小宁氏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在胡说八道。 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 皇后娘娘您怎么可能被废?还被打入冷宫,在冷宫凄凉死去? 我们英国公府也还是好好的。 你父亲的爵位没有被褫夺,咱们家也没有被抄家流放。 你父亲、兄长、还有你的侄儿们,也都好好的。才没有被官兵给带走。 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统统都是小宁氏说的鬼话! 她是骗我的,娘娘,你说是吧? 哼,我就知道!” 与此同时,谢皇后已然飘到了何氏面前。 但见她身着一身极不合身的粗布衣衫,脊背诡异的弯曲着,头上、脸上、身上,更是血迹斑斑,一张脸青白可怖,太阳穴处还有个血窟窿,正在往外咕咕的喷着血。 “娘娘,你……你怎么……” 何氏被如此模样的谢皇后,给唬得一跳。 然而,谢皇后却开始冲着她招手: “娘,随我走吧。女儿来接您了!娘,你快随女儿来啊!快来啊——” 见状,何氏皱眉: “接我?娘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形容凄惨可怖的谢皇后,依旧在何氏面前飘荡,不住冲着她招手: “自然是去地狱啊。还能去哪儿? 娘,您生前作恶多端、造孽太多,是去不了极乐之地的。还是随女儿一起去地狱吧。如此,咱们母女俩也正好能够做个伴! 娘,那地狱里头的诸多刑罚,你也不忍心让女儿一个人身受吧?还是由娘你和女儿一起来受吧。 毕竟,女儿做下的好些恶事,都有娘您的参与与唆使呢。要受罚,也阖该是咱们娘儿俩一起受啊。 娘,您快来!女儿来接您一同去地狱了!快来啊——” 闻言,何氏大骇。 这个时候,她纵使再傻,也知有异了。 眼前,这哪里是她的皇后女儿,这分明是她那皇后女儿的鬼魂! 所以,小宁氏并没有胡说。 她的皇后女儿,是真的死了。 他们谢家也是真的败了。 而且,是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她的皇后女儿的鬼魂,这是在向她索命,她要拉着她一起去地狱! “不!我不去! 我不去地狱! 我不去!!!” 何氏拼命挣扎,然而,却是毫无用处。 但见飘荡在她面前的谢皇后,冲着她勾了勾手,何氏的魂魄便是不受控制的抽离了她的身体,而她则是被谢皇后一把拉起,就这样拉着她一起走入前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纵使何氏再是不愿,修罗地狱,便是她们母女二人最终的归宿。 第455章 谢家的人统统去死!去死! 宁雨凤一直死死的用迎枕捂着榻上何氏的口鼻。 许久许久。 久到榻上的何氏,不再挣扎,如同一条死鱼一般,不再动弹。 胸口也俨然没有了起伏。 见状,宁雨凤拿起迎枕,抬手探了探何氏的鼻息,试了试何氏的脉搏,直到确定何氏已然被她捂死,早已死得透透的了,宁雨凤这才一把将手中的迎枕,往地上一扔,歇斯底里的大笑道: “哈哈,何氏,你也有今天? 你该死! 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我的一生! 这么死,真是便宜你这老毒妇了!” 宁雨凤犹不解恨,当即在屋中翻找了一通。 终于在何氏梳妆台上的妆奁中,找到了几把金钗。 宁雨凤挑了一把尾部十分尖利的金钗,握在手中,几步回到榻前,对着何氏尚且还有余温的尸身,就是一通猛戳、猛扎。 只扎得何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浑身都是伤口,还在那里咕咕冒着血。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够泄宁雨凤的心头恨。 而此时,不远处的摇篮上,何氏的小孙子,还在那里“呜哇”“呜哇”的哭着。 不知是不是屋内的动静,实在有些大,越发惊扰了摇篮中的小婴儿,这位谢家小少爷的哭声,比之前,还要嘹亮、还要大。 若是换做往日,听得他这般哭泣,定有仆妇和家人,第一时间冲到摇篮旁,将他抱起,一迭声的轻哄安慰。 然而,今时今日,英国公府上下,被抓的被抓、被缉拿的被缉拿,府中人人正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会有人会有暇、有精力,去关注这位尚在襁褓中的小少爷呢? 就连最疼他的主母——何氏,也已经死得透透的,压根顾不得他了。 而他这般的嚎啕大哭,自然也引起了宁雨凤的注意。 不耐的瞥了一眼,兀自哭闹不休的谢家小少爷,宁雨凤的眼神染上一抹恶意,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哭得这么伤心,看来,你是很舍不得你这好祖母咯? 不然,我便成全你。让你去陪你那好祖母好了! 哈哈。” 说话间,手上已染满何氏身上鲜血的宁雨凤,便已倏然自榻上站起身来,几步来到摇篮前,垂眸望向摇篮中的婴孩,宁雨凤满目阴鸷,闪烁着名为恶意的光: “你的祖父、父亲、叔叔、兄长们,都被官兵们给带走了哦。 听说,乃是带他们去大理寺定罪去了。 想来,应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呐。 你是不是也想他们了?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送你这小兔崽子,去黄泉路上,和你的祖父、祖母、父亲、叔叔、哥哥们,一大家子一起团聚啊? 哈哈。” 适才,她一路冲到明辉堂时,就听哭喊的下人们提到了这些。 谢志远和他的儿孙们——谢家的所有男丁,包括一些未成年、尚且年幼的孙子辈,也就是这襁褓中婴孩的哥哥们,也都被悉数缉拿,由官兵带去了大理寺。 这一去,凶多吉少,基本就等于有去无回了。 而襁褓中这个哭嚎不已的婴孩,便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谢家硕果仅存的、唯一所剩的男丁与根苗。 宁雨凤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所以,她又怎能给谢家留下这个根苗与希望? 谢家人毁了她的一生和全部,她也要让谢家人失去所有,再也没有指望! 如此,才公平啊! 思及此,宁雨凤不由兀自癫狂的哈哈大笑。 一边笑着,一边一把抱起犹自哭闹不休的小婴孩,转身大踏步出了屋,立在门口的石阶之上,陡然将襁褓中的谢家小少爷,用双手高高举起,重重的朝着石阶下不远处的花园假山中砸去。 “呜哇——” 随着襁褓中的小婴孩的一声震天般的惨嚎,他那小小的身子,好似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宁雨凤给狠狠扔了出去,直直向着那坚硬的假山上砸去。 下一刻,这小婴孩的头,就如同一个西瓜一般,被那坚硬的巨石给砸开,小婴孩头上被砸出一个大窟窿,霎时间血流如注,他那小小的身子,也就此倒在了血泊中,还没来得及再哭嚎,便直接咽了气。 小命就此一命呜呼。 真就去了黄泉路上,和谢家众人一起上路去了。 谢家的最后一个根苗与希望,也就这样,被宁雨凤一手断送。 看着眼前,小婴孩的惨状,宁雨凤并没有被唬到,更没有半分愧意,而是十分开怀、又状若癫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才好呢。 你们谢家的人统统去死!去死! 哈哈哈哈哈——” 这些天所受的欺辱与满腹的愤懑委屈,在此时,终于被统统发泄了出来,宁雨凤只觉心中畅快。 而明辉堂这边厢的动静、以及宁雨凤的大笑声,也被一路搜查到内院的兵士,给听了个正着: “那边有人!” “走!过去瞧瞧。” “搜——” …… 数名兵士齐齐向着明辉堂而来。 原本还在大笑着的宁雨凤,乍一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期间,还隐隐有盔甲、剑鞘相撞发出的呛呛声,宁雨凤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知道,这是抄家的兵士们找过来了。 对此,宁雨凤毫不意外。 这里,是何氏的院子。 是英国公府内院之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处院子。 这些前来抄家、逮人的兵士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毕竟,谢家当家主母——曾经的英国公夫人何氏的院中,自然还是很值得搜上一搜的。 思及此,宁雨凤下意识向着屋内仰面躺在榻上,死得不能再透了的何氏那边厢睨了一眼。 末了,她又回眸睨了眼,同样已经没了小命、死状凄惨的谢家小少爷,唇角掠过一抹讥诮的弧度: 就是不知,当这些兵士们,甫一进得这院中,发现何氏与谢家这尚在襁褓中的小少爷的尸体,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一切,终归都不重要了!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宁雨凤凄然一笑,自袖兜中掏出刚刚那个她拿来刺何氏的金钗,倏然发力,狠狠将金钗那锋利的钗尾,向着自己的喉间扎去…… 第456章 终究是一场早已消散的黄粱梦 其实,宁雨凤早就不想活了。 自那日,她被冠以假孕争宠的名头,被查出被人暗害,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终生无法生育,又被夫主谢志远厌弃,被从云端一下子打入地狱。 失宠失势,受尽白眼与磋磨,宁雨凤便早已经不想活了。 她之所以迟迟不自缢,还身受着各种折辱与折磨,猪狗不如的苟活在这个世上,只因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她要报仇! 而宁雨凤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没有直接展开报复,也不过是她苦寻不到机会罢了。 毕竟,之前,被禁足,她就是想要出那个幽禁她的小院,也不能够。 如今,她大仇得报,何氏已死在她手下。 她还亲手毁了谢氏唯一的一点血脉和根苗。 畅快! 实在是畅快得紧! 若不是寻不到谢志远,她定也要让这老东西也一并付出代价! 宁雨凤原先可是一早就想好了,若是让她逮着机会,她定要阉了谢志远那老货! 若不是这老货,管不住他那玩意,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不过如今…… 被押解去大理寺的谢志远,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哼。 都怪谢家人! 都怪他们毁了她的全部。 这一切,是他们该得的! 都是他们的报应! 而她—— 既大仇得报,她死也就死了。 她可不想和谢家众人一起披枷带锁的去流放。 这份苦、这种罪,她可不受! 手中那尖利的钗尾狠狠的扎入她的咽喉,宁雨凤只觉喉间猛的一痛。 而与此同时,一大拨身穿铠甲、腰系佩剑的兵士,大踏步闯入明辉堂中,迅速将明辉堂包围,其中几名兵士,则是一路快步向着正屋这边来。 才一穿过垂花门,远远的瞧见这屋前的一切,兵士们便是一怔: 似是没想到,这屋前竟是这般惨状。 “你做什么?你别乱来!” 有兵士远远的冲着宁雨凤喝道。 说话间,几名兵士便大踏步的向着宁雨凤奔来,欲要阻止宁雨凤这自戕之举。 见状,宁雨凤不但没有停止手上动作,反而还又将手中金钗,往喉间更深的位置扎了扎,又横过来一搅,末了,她又忍痛,大力一把将那金钗,自她喉间拔出, 第457章 哈哈,他们也有今天 地处东六宫的舒月阁,是一处离坤宁宫较近的小院,同时,也是身为贵人的谢芸儿的居所。 谢芸儿正在主屋内,怔怔望着窗外出神。就在这时,她的贴身宫女丹桂却是慌不择路的奔了进来,面上一派慌乱: “小主,小主——,不好了!咱们家皇后娘娘,她薨了!皇后娘娘在冷宫薨了啊!” 丹桂一迭声的道。 丹桂原是英国公府上的家生子,从前,谢芸儿还未入宫之前,便是谢芸儿的贴身丫鬟。 谢芸儿入宫之后,她便也听凭府上安排,跟随谢芸儿一起入宫,做了谢芸儿这个谢贵人的贴身宫女。 虽为谢芸儿的丫鬟,丹桂却是始终忠于英国公府、忠于谢家的。 自入宫后,便一直以废后谢氏马首是瞻。 适才,她才一出舒月阁,便听得有人在议论冷宫之中的谢氏身死之事。 乍一得知这一消息,丹桂不由大骇,忙不迭回来向谢芸儿禀报。 “长姐去了?” 闻言,原本怔怔出神的谢芸儿,陡然回过神来,转目望向奔进屋来的丹桂。 然而,与丹桂的焦急惊惶,完全不同,谢芸儿则是一派神色淡淡,语气也颇为平淡的开口道。 丹桂闻言一怔,似未曾想到,谢芸儿的反应会如此平静,却还是一个劲点头: “是啊!小主,皇后娘娘薨了……” 丹桂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芸儿给一把打断: “丹桂,你不应该再称呼她为皇后,而是要称她为罪人谢氏。” 谢芸儿面无表情的道: “还是哪门子的皇后娘娘? 她如今已是被废黜后位,早已是罪人谢氏,不再是皇后了。” 闻言,丹桂明显一噎,却还是恭声道: “是!奴婢知道了。” 虽然,听着自己这贵人小主这般说,丹桂心中有些发堵,她却不得不承认,小主说的没错。 皇后娘娘她确实已经被废,也确实已经是罪人谢氏了。 她实在也不好,再一直以皇后娘娘相称。 若是被旁人听见了,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 今时不如往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第458章 下一世,但愿不再为庶女 谢芸儿就这样,关起门来,又哭又笑了良久,将这些年来的委屈、愤懑、不甘,统统发泄了出来。 末了,她才又轻轻抚摩起手中的香囊。 这香囊,是她姨娘生前给她做的。 她一直无比爱惜的珍藏着。 这也便是姨娘留给她的唯一寄托与念想。 每当她觉得委屈、艰辛、心酸、难过之际,她就会拿出这个香囊,捧在手心、放到心口,聊以慰藉。 而今,那让她感到委屈、艰辛、心酸、难过…… 这一切的源头—— 谢皇后和谢家,都已经有了应得的下场和报应。 开心痛快之余,谢芸儿的一颗心,又陡然变得空洞起来。 甚至,还开始有些惶惶。 毕竟,纵使她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也是谢家的一员。 无法否认她也姓谢的事实。 如今,谢氏一门,落得这般境地,她这个谢家人,只怕也是要被一并清算的。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传来任何旨意与消息。 不是陛下放过了她。 而是—— 她身份低微,一时间,陛下他也想不起来有她这么一号人吧。 思及此,谢芸儿不由苦笑。 何况,还有那事儿…… 谢芸儿陡然望向坤宁宫方向。 之前,她做的那些手脚,虽然隐秘,她自认也并未曾露出马脚。 然而,有道是纸包不住火。 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绝对的秘密。 终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日。 到时…… 一想到可能要承受的惩罚和下场,谢芸儿面色一白,整个人不由得猛的瑟缩了一下。 罢罢罢。 今日,她能够看到一直欺辱她的长姐被废身死,看到谢家败落,她已经很满足了! 如此,就算是此刻便去了。 又如何? 她已无憾! “娘,女儿去找您了!” 谢芸儿惨笑一声,喃喃道。 说话间,她便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捧着的那只香囊,揣入怀中。 旋即,又去寻了一条做工结实的披帛,将其悬于高高的房梁上。 末了,又在披帛尾部,打了个结。 谢芸儿踩在绣墩上,将那被打了结的披帛,套在自己的颈间,惨然一笑: 第459章 虚伪 “这谢贵人,正是废后谢氏的庶妹!” 闻得银屏的话,小喜子点着头道。 顿了顿,小喜子又道: “禀娘娘,这谢贵人,乃是自缢而亡。据她的贴身宫女丹桂说,得知罪人谢氏身死、以及谢家的事,这谢贵人便很是有些不正常。 她推说自己乏了,要歇息一会儿,撵了丹桂去屋。 然后,就…… 待到这丹桂再来敲她的房门,发现不妥,冲进去时,这谢贵人已是自缢身亡了。 这丹桂被唬得一跳,不敢隐瞒,赶紧过来禀报了。 娘娘,您看……” 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丹桂敢不禀报? 既是要禀报,自是一路向着永安宫这边来。 毕竟,如今执掌宫务、统领六宫的可是昭惠皇贵妃娘娘,她不过来永安宫禀报,还要去哪儿? 才一来到永安宫,丹桂便在门口遇到了小喜子,她不敢隐瞒,当即将谢贵人自缢身亡之事,告诉了小喜子这位永安宫中的掌事大太监。 而小喜子闻言,也并未曾耽搁,当即便过来殿内禀报来了。 是以,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闻言,银屏禁不住叹道: “这谢贵人,怎么就……莫不是,她觉得自己也是谢家女,眼见得嫡长姐被废,死在冷宫之中,谢家又变成那般,她怕日后,自己这个谢家女,也会遭到清算,所以,才……” 还有一点,银屏没说,那就是—— 谢家与废后谢氏,一向作恶多端,不知结了多少梁子和仇家。 尤其是废后谢氏。 她给后宫众嫔妃下绝育药,害得后宫诸嫔妃经年无人有孕,更是令得她们此生无法再有孕。 宫中众嫔妃可是恨毒了废后谢氏。 如今,废后谢氏已身死,谢家又倒了,犹在宫中的谢贵人,少不得会被众嫔妃迁怒、针对。 就算她不死,只怕往后的日子,也会分外难熬。 少不得要受尽磋磨。 这谢贵人应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才选择自裁的吧。 唉。 “将人好好葬了吧。” 听得小喜子和银屏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宁雨菡便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闻言,挥手叹道。 第460章 本宫怕是要生了 谢贵人的死,犹如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投入大海,压根不曾激起半分涟漪。 对于这个毫无存在感,自己压根都没有什么印象的低位小妃嫔,昭文帝也并没有为难。 最终,小谢氏以贵人之礼下葬。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果如宁雨菡所料。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皆都暗潮汹涌。 朝廷上,王氏一族与邓氏一族,彼此明争暗斗,明里暗里都剑指坤宁宫的后位。 而后宫,王贵妃与邓贤妃也是频繁召娘家人入宫,聚在一起共商大事。 其中,尤以邓贤妃最为积极。 这些日子以来,邓贤妃时常召宫中嫔妃,去往她的崇德宫小聚。 对待宫人与六宫诸人,也越发和善。 她原就素有些贤名。 现如今,更是被大家夸得如同圣人、菩萨一般。 不仅是王贵妃和邓贤妃,宫中一些母族颇有威望的嫔妃,人人心潮涌动,也都纷纷打起了后位的心思。 从来富贵迷人眼。 既进得这皇宫大内,在这宫中浸淫多年,就没有一个人,是完全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 就算是真无欲无求,她身后的家族与家人,也不会坐视她真的与世无争。 毕竟,那可是皇后之位啊! 堂堂一国之母。 之前,是因着有谢皇后在那里占着,大家都苦于没有机会。 这会儿,谢皇后被废身死,这皇后的位置,也被空了出来。 她们少不得,是要争一争的。 有条件的要争;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争。 于是乎,前朝后宫便就这样热闹了起来。 不同于大家的汲汲营营,宁雨菡则是乐得在一旁看戏。 倒是将这一切瞧在眼里的周嬷嬷等人,不由有些担忧: “娘娘,您瞧瞧后宫诸位娘娘、小主们,近日来的动作……娘娘您就没有什么想法?” 周嬷嬷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道。 周嬷嬷一番话说的含蓄。 她言语中的所谓的想法,自然便是对后位的觊觎。 他们娘娘如今贵为位同副后的皇贵妃,膝下育有皇长子、皇长女,手掌凤印、统管六宫,怎么瞧,也比其他人更合适、更有胜算登上那后位吧。 且,若是娘娘能够更进一步,自然是好事! 虽说如今,是位同副后,到底还不是皇后。 皇贵妃为侧,皇后为正。 能够做正宫,自然是要比做妃妾要好啊。 很多事,也自然都能够名正言顺了。 多好! 再则,以他们娘娘如今的盛宠、以及在后宫之中的权势地位,若是让旁人坐上这后位,只怕…… 试问,有哪个皇后,会容得下,他们娘娘这般有子有宠、还掌过凤印和宫务的皇贵妃呢? 所以,在周嬷嬷看来,这个皇后之位,他们娘娘无论如何,都势必是要去争一争的。 宁雨菡又岂会不懂周嬷嬷的话中之意? 聪慧如她,自也明了周嬷嬷究竟是在担忧些什么。 闻言,她只是一笑: “且由着她们闹去吧。 她们越是闹的欢,她们和她们身后的家族越是声势浩大的图谋此事,对本宫越有利!” 宁雨菡一边说着,一边咽下最后一口燕窝粥,浅笑着用帕子拭了拭唇角,将手中的瓷碗,随意往桌上一搁: “争不争的,最后,还不得看陛下的旨意么?” 陛下可不是这么好左右的人。 他们越是这般闹将下去,陛下就越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更何况,宁雨菡深知,昭文帝一向深恶世家门阀,最忌讳这些世家门阀做大。 更不满世家门阀只手遮天,插手他的后宫之事。 如今,谢皇后已被废身死,以昭文帝的脾性,是绝不会再立一个世家门阀出身的贵女为后的。 可惜后宫诸妃嫔、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皆被这后位带来的权势荣华,给迷了眼,根本看不透这一点。 呵。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得嗤笑一声,垂眸温柔的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如今,好生养胎,顺利诞下腹中胎儿,才是本宫的头等大事。 别的事,且再说吧。 一切,自有圣裁!” 一静不如一动,就让那些人闹将去吧。 她且只管看戏,静观其变便是。 周嬷嬷闻言,思索一番,也只觉十分有道理。 当即恭声应是: “娘娘说的是!还是娘娘想得通透!老奴真真是自愧不如!” 就这样,宁雨菡继续着她低调的养胎生活。 随着月份渐大,宁雨菡已很少出宫,就连昭文帝的勤政殿那边,也已不去了。 她索性将永安宫的大门一关,每日深居简出的养起胎来。 每日便是专心养胎、陪陪明珠和曦儿,处理一下宫务,再就是看看戏,小日子过得倒也闲适惬意。 一晃又过两月,宁雨菡此时,已有孕七月有孕、近八个月了。 而她的肚子,俨然已大得不行,每日走起路来,都颇为费劲。 这日,宁雨菡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瞧瞧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谁知,走到半道儿上,她却忽觉腹中一痛,哎哟了一声。 见状,正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的初夏和碧桃,立时异口同声的道: “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您可是有何不适?” 宁雨菡则是皱着眉,一指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本宫……本宫怕是要生了!” 她能感觉到明显的宫缩。 眼下这状况,和当初生明珠、曦儿时,一模一样。 宁雨菡明显感到,她是要临盆了。 才不过七个多月,就要临盆,这着实有些快。 许是肚子里头的小家伙们,已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见见这个世界,见见她这个娘、还有爹爹、哥哥姐姐了。 初夏和碧桃闻言大骇: “什么?娘娘要生了?” “娘娘,奴婢扶您回寝房。您慢着点! 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请稳婆和太医啊!快!赶紧把莫医官给请过来!” …… 初夏一边和碧桃,一起小心翼翼的搀扶发动了的宁雨菡,向寝房走,一边一迭声指挥着众人。 永安宫上下皆都忙碌了起来。 大家伙儿虽紧张,却也尚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很快,宁雨菡便被搀扶着进了寝房,而稳婆、以及汐月等人,也已迅速赶来…… 第461章 要临盆了 “稳婆、莫医官,你们快来看看啊。娘娘好像要生了!” 乍一见得稳婆和汐月,碧桃忙招手道。 稳婆和汐月也是一脸严肃,闻言,她们忙疾步奔到榻前,仔细的替此时正躺在榻上的宁雨菡检查起来。 “娘娘确实是要临盆了。” 汐月很快确认道。 一旁的稳婆,也是连连点头: “对!确实如此。娘娘确实是要生了。不过,娘娘这会儿,才刚刚开了宫口。离正式生产应该还有段时候,快去给娘娘煮些东西吃,吃饱了,待会儿才有力气生啊! 也别整其他的了,就叫厨房弄些红糖荷包蛋过来吧!” 闻言,立在一旁的周嬷嬷忙不迭点头: “哦,哦,好!我这就去。” 言罢,她便快步奔出寝房。 不过一会儿,便捧了热腾腾,满满一大锅的红糖荷包蛋回来。 “娘娘,来,您吃点。多吃点!待会儿才有力气生小殿下。” 见周嬷嬷回来,众人立时替她让开了一个位置,她径直来到榻前,用大勺子舀了锅中的一个荷包蛋、并一些红糖水,放到唇边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绝对不会烫口了,她才将大勺向着宁雨菡嘴边递。 边递边道。 “嬷嬷,不用你喂,我自己来!” 躺在榻上,感受着一次一次宫缩的宁雨菡,见状,摆了摆手。 说着,她便忍痛强撑着从榻上坐了起来,一把接过周嬷嬷手中的大勺、以及那口大锅,直接捧着大锅吃了起来。 虽然此时,她根本不饿,小腹也是一抽一抽的难受,宁雨菡却还是强逼着自己吃下这些。 因为,周嬷嬷说的没错。 她这会儿,多吃些东西,待会儿才好有力气生产。 要知道,她怀的可是三胞胎呢。 要生下这三个小的,没有充足的体力和精力,可是不行的。 这会儿,趁着还没有开始正式生产,她得要赶紧好好补充体力才行。 这是在古代,没有什么葡萄糖、氨基酸、营养针之类的可以打、可以用来补充体力。 要补充体力,还是得靠吃东西,汲取营养和热量。 所以,她要多吃点! 尽量多吃! “嬷嬷,明珠和曦儿呢?你派人将他们送去陛下的乾元殿吧。 待会儿……莫吓着了两个小家伙才好!” 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锅中的红糖水荷包蛋,宁雨菡一边道。 明珠和曦儿虽聪明活泼,却到底还年幼,女人生孩子的动静,还是挺大的。 她怕待会儿会吓到两个孩子。 再给两个孩子整出什么童年阴影来,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宫中,她也并没有什么信任之人。 将明珠、曦儿交给旁人,宁雨菡也不放心,便将他们交给他们的皇帝亲爹看顾吧。 以李元珩对明珠和曦儿的喜爱程度与关心程度,他应是会将两个孩子看顾得极好。 “待我生产完,再将明珠和曦儿接回永安宫。” 宁雨菡想了想,又道。 乾元殿毕竟是皇帝寝宫,叫两个孩子一直呆在那里也不妥。 等到她生产完毕之后,便将他们接回来吧。 周嬷嬷闻言,自是忙不迭应是: “是!娘娘!老奴这就去安排。还是娘娘您想的周到。” 言罢,周嬷嬷立时走出寝房,自去安排不提。 * 金銮殿 李元珩才刚下了早朝,迎面就有一个小内侍,快步而来。 定睛一瞧,这小内侍颇为眼熟,应是乾元殿内伺候的内侍。 方进忠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内侍,遂冲着他挥了挥手: “小郭子,你怎么来了?” 那被方进忠唤做小郭子的小内侍,闻言,当即疾走几步,来到昭文帝面前,躬身一揖: “禀陛下,永安宫那边,将福王殿下和福慧公主殿下,都送到咱们乾元殿来了。” 闻言,李元珩不由一挑眉,眸中闪过疑惑: “哦?明珠和曦儿这会儿在乾元殿?” 好端端的,雨菡怎的会想着将明珠和曦儿,送去乾元殿了? 李元珩颇有些纳闷,心中禁不住犯起了嘀咕。 而就在他兀自疑惑之际,那唤做小郭子的小内侍又开口道: “禀陛下,据送两位小殿下过来乾元殿的银屏说,昭惠皇贵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是以,皇贵妃娘娘才特意遣人,将两位小殿下送到乾元殿。 唯恐待会儿生产的动静,会吓到福王和福慧公主两位小殿下。” 闻言,李元珩面上骤然染上一抹急切: “什么?雨菡要生了?你怎的不早说?” 没好气的瞪了眼小郭子,年轻帝王当即大步流星向着殿外而去。 被陛下怒瞪,小郭子一脸无辜、还有些莫名: 陛下为何要瞪他啊? 他做错什么了么? 见他这副样儿,便知这小崽子此时心中所想,方进忠不由没好气的指了指小郭子: “你个没眼力劲儿的猴崽子!昭惠皇贵妃娘娘即将临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先说。回个话,都不知道重点!” 真是活该一辈子做小内侍,在宫中打一辈子杂,一辈子出不了头! 哼。 言罢,方进忠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小郭子,旋即,便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元珩身后,大踏步出了金銮殿。 见状,随侍的御前内侍们,也呼啦啦齐齐向着殿外而去。 殿内一众大臣见状,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陛下怎的走得这般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有大臣颇有些莫名的道。 有适才离昭文帝那边厢较近,且耳力不错的大臣,闻言则道: “刚刚,我好像隐约听那小内侍说,昭惠皇贵妃娘娘要生了啊。” 闻言,一众大臣尽皆哗然: “什么?昭惠皇贵妃娘娘要生了啊?” “怪道陛下如此着急离去呢。” 一众文武大臣皆于心中暗道一声: 难怪! 就说陛下为何会走得如此匆忙,原是昭惠皇贵妃要生了啊。 听说,昭惠皇贵妃娘娘这一次怀的乃是三胞胎。 也不知,昭惠皇贵妃肚子里头的这三胞胎,是儿是女。 能不能顺利诞下。 而以丞相王定邦、安国公邓城为首的一众,家中有女儿在后宫为妃为嫔的大臣们,此时的面色俨然并不怎么好。 昭惠皇贵妃生产,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是最不希望,这昭惠皇贵妃顺利生产诞下皇嗣的人。 之前,这昭惠皇贵妃便是有子有宠,手掌宫权与凤印。 这会儿,再顺利诞下三位皇子、皇女,那还得了? 这可不是他们所想要看到的。 尤其是,如今还是争夺后位的节骨眼。 最好—— 还是莫要让这昭惠皇贵妃,顺利诞下腹中皇嗣,才好呐! 第462章 生孩子,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殿中,一众大臣心思各异。 李元珩已疾步来到殿外,径直登上了御辇: “速去永安宫!” 皇帝陛下挥手示意,然而,话才一出口,他便是一顿。 略一沉吟,便是又摆了摆手: “先去乾元殿瞧瞧吧。” 毕竟和宁雨菡彼此处了这么些日子,帝妃二人之间还是很有些默契的。 李元珩当然明白,宁雨菡之所以这个时候,将明珠和曦儿送到乾元殿去,便是希望他能够看顾好两个小的,好叫她专心待产。 虽然,李元珩此时归心似箭,恨不能插上翅膀,嗖的一下,飞到永安宫去,陪伴在宁雨菡身旁。 可是,他也心知,宁雨菡对两个孩子的不放心。 索性,他便先回去,好好看顾两个小的再说。 如此,也好叫雨菡能够后顾无忧,能够安心生产。 心中主意既定,李元珩便摆手催促赶紧摆驾乾元殿。 闻言,一众宫人当即恭声应是,马不停蹄的直奔乾元殿而去。 于是乎,李元珩便这样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乾元殿,才一进得殿中,便瞧见明珠和曦儿,两个小人儿,正立在殿门口,眼巴巴朝着外头张望。 远远的瞧见李元珩,两个小家伙便是立时眼神一亮: “爹爹~” “父皇——” 明珠和曦儿操着小奶音,奶声奶气的唤道。 说着,他们便齐齐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向着李元珩奔来,几步奔到李元珩面前,一左一右,抱住了李元珩的大腿: “爹爹~,娘为什么要送我们过来吖~?” 曦儿仰着小脑袋,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懵懂的道。 刚刚,他明明和姐姐在房间里头玩儿得好好的,结果却被突然带到乾元殿来。 小人儿很有些懵逼啊。 一旁的明珠,也同样仰着小脑袋,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奶声奶气的道: “爹~,爹~,娘是不是要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不同于一无所知的曦儿,耳尖的明珠,在被乳母抱着出东配殿的那会儿,隐约听了匆匆走过的宫人提了那么一嘴—— 说是,娘娘要生了。 娘娘就是她娘吖。 娘要生了,可不就是要给她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是以,明珠才会有此一问。 见得一双儿女皆是一脸懵懂的小模样,李元珩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嗯,是啊。你们娘亲确实是要给你们生小弟弟、小妹妹了。明珠、曦儿乖啊!且在这里待会儿。 很快,你们就能够见到小弟弟、小妹妹了!” 闻言,明珠和曦儿同时拍着小手手,蹦蹦跳跳道: “好棒~!” “要看小弟弟、小妹妹!要看!要看!” 言罢,明珠和曦儿更是不满足的,开始拉着李元珩的手,想要将他往殿外拽: “爹~,咱们这就去陪娘生小弟弟、小妹妹吖~” “嗯嗯,去陪娘亲!陪娘亲~” 原来,两个小家伙并不满足于就在这里等待,他们想去陪伴他们的娘亲,陪着她生小弟弟、小妹妹。 娘亲一个人生小弟弟、小妹妹,会很孤独哒~ 见状,李元珩心下,那是既无奈、又熨帖。 无奈于两个小家伙的难缠,又因两个小家伙的体贴而感到无比熨帖。 两个这么小的小娃娃,就知道关心自己娘亲了。 看来,也是两个孝顺的娃。 嗯,不错! 是他的种! 不过…… “娘亲生小弟弟、小妹妹很忙的。 娘这么忙,明珠、曦儿,你们怎么能够叫娘再为你分心呢? 乖乖呆在这里,等着小弟弟、小妹妹诞下,好吗?” 李元珩蹲下身,挨个摸了摸明珠和曦儿的小脑袋,循循善诱道。 明珠和曦儿闻言,则是齐齐歪了歪头,状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这才不约而同的点了点他们的小脑袋: “娘现在很忙吖~。好叭,珠珠听爹爹哒。” “嗯嗯,曦儿也听爹的。” 见得两个孩子如此乖巧,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又无比宠溺的挨个摸了摸明珠、曦儿的小脑袋: “乖了!来,爹爹陪明珠、曦儿玩儿。” 说着,李元珩便蹲下身,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小人儿,向着殿内而去。 第464章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贵妃娘娘顺利诞下了三位小皇子 宁雨菡一听之下,当即也不再犹豫,铆足了劲儿,继续奋力生产。 这一次,倒是相当顺利,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宁雨菡便又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呜哇——,呜呜哇——” 小婴儿声如洪钟,扯着大嗓门在那里哭嚎。 寝房内众人见状,皆是喜不自胜。 稳婆更是喜道: “恭喜娘娘!娘娘您又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瞧这嗓门大的哟。 怎么可能不健康? 健康的才好呐。 比那病病殃殃,跟个猫儿似的,可是要好得多了。 想来,陛下待会儿,见了两位小皇子,也定会高兴的! 哈哈。 寝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是一脸开心。 宁雨菡也很是高兴。 不过,她倒不是因着自己生的是两个小皇子,而高兴,而是因为—— 嗯,已经生出来两个了。 还有一个,她就顺利“卸货”完毕了。 真好! “给本宫拿块参片!再来!” 示意宫人给她拿块早已备下的参片含着,宁雨菡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又继续奋力生产。 这一次,又是异常顺利,不过一会儿功夫,寝房内再次传来婴儿洪亮的哭声: “呜哇——,呜哇哇——” 下一刻,稳婆欣喜若狂的声音,便自榻前传来: “恭喜娘娘!娘娘您又顺利诞下了一位健壮的小皇子呢!” 瞅着声如洪钟、哇哇哭着的小娃娃,稳婆的一张脸,险些直接笑成一朵菊花。 寝房内众人,也是同样喜笑颜开,开心到不行。 同时,也都在心中暗自咋舌,暗叹昭惠皇贵妃的好运: 一胎三宝,三个还都是小皇子。 还都是如此健壮的小皇子。 啧啧,不得不说,皇贵妃娘娘还真是好命呢。 这进宫才几年啊? 膝下便育有四子一女,真真是好命、又有福气呐! 不同于众人的喜笑颜开,兴奋到不行。 此时的宁雨菡,却是颇为平静。 闻得稳婆的话,她只是于心中暗道一声: 哦,原来是三个臭小子啊。 怪不得这么能折腾! 众人倒是完全没觉得榻上的宁雨菡的反应,好似有些平淡,只以为皇贵妃娘娘这是生产累了,需要休息一下,遂也并未再与榻上的宁雨菡深谈。 而是仔细为榻上的宁雨菡清理、检查了一番,但见榻上的皇贵妃娘娘确实无事,确系平安生产,母子均安。 寝房内众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齐齐松了口气。 “陛下还等在外头呢。咱们还是赶紧把小皇子们带出去,给陛下瞧瞧吧!” 有稳婆这才道。 闻言,几个稳婆和嬷嬷们,皆都是连连点头,兀自笑得合不拢嘴: 陛下见了三位小殿下,必定是欢喜的! 这可是三位小皇子呢。 一下子,膝下就多了三位小皇子,陛下可不得开怀? 哈哈。 心中如此想着,几个稳婆和嬷嬷们,当即利落的给三个小殿下们清理穿戴好,便迫不及待的抱着三位小殿下,出了寝房。 才一出得寝房,便见陛下正立在寝房外,正面露焦急的盯着寝房内动静。 见状,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的稳婆和嬷嬷,赶忙几步来到皇帝陛下近前: “参见陛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昭惠皇贵妃娘娘顺利诞下了三位小皇子。母子均安呐!” …… “什么?三个小皇子?” 李元珩闻言,不由一怔。 与此同时,稳婆、嬷嬷们,便争先将襁褓中的三个小娃娃递到了李元珩面前: “陛下,您瞧!三位小殿下都很是健壮呢!” 闻言,李元珩下意识望向被稳婆、嬷嬷们,递到面前的三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但见被包裹在喜庆的大红襁褓中的三个小娃娃,俱都是红彤彤、肉嘟嘟的,此时,正扯着嗓门,声如洪钟的在那里“呜哇”“呜哇”的哭着。 一看就是三个健康壮实的小子。 见状,李元珩不由一喜: “好!好!好!好啊!” 一连说了好几声“好”,李元珩禁不住朗声而笑。 他也早就得知,雨菡此番腹中怀着的,乃是三胞胎。 却未曾想,竟是三个小皇子。 一下子,膝下又多了三个皇子,李元珩怎能不喜? 如今,他也是膝下已有四位皇子、一位公主的人了。 哼! 叫那些人,还打量着他无嗣,觊觎他的皇位。 如今,那些叨叨着兄终弟及,让他立他那好皇帝——成王李敬;亦或者是在宗室子弟中,寻一子过继到他膝下,立为皇储的,该是能够彻底闭嘴了。 他现在有皇子! 不仅一个。 而是四个! 哼。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挨个抱起襁褓中的小娃娃轻哄,一边哄着,一边细细打量着三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刚出生的三个小子,虽是三胞胎,却却不似其他多胞胎一般,长得一模一样,让人傻傻分不清。 这三个小的,虽然还是小娃娃,五官还未长开,却也是长得各有各的样,完全不会让人认不清谁是谁。 见此情状,李元珩唇角的笑容,不由进一步扩大: 妙啊! 实在是妙极! 三个小皇子长得不一样,挺好的! 如此,也不怕世人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真真是极好! 哈哈。 李元珩兀自笑得开怀,被他挨个抱过、哄过的三个原本还在哇哇哭着的小婴儿,也都渐渐止住了哭声,只要一沾李元珩,三个小家伙便会乖巧的歪在李元珩怀中,或咂嘴、或吐泡泡、或是用小胖手去拉李元珩的衣襟。 一个个,皆都是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模样。 见状,稳婆和嬷嬷们,皆都笑着凑趣道: “三位小殿下这是知晓父皇抱他们了呢。这不,立时就乖了!” “陛下,您瞧!三位小殿下最乖巧、最听父皇的话呐。” 闻言,李元珩越加开怀,直接大手一挥: “赏!统统有赏!重赏!” 闻言,稳婆和嬷嬷们俱都是一喜,当即齐齐跪倒,欢喜的一迭声道: “谢陛下!” 而年轻帝王此时,俨然已顾不上再与旁人多言。 将三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重新交由稳婆、嬷嬷照顾,李元珩当即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向着寝房内而去。 三个刚出生的小的,他已经见过了! 这会儿,他该去瞧瞧今日的大功臣—— 替他辛苦生下三个小的的雨菡了! 第467章 要看小弟弟、小妹妹!要看~!要看~! 果不出宁雨菡所料,她的奶水,完全不够刚出生的三个小家伙吃的。 倒不是她奶水太少。 而是这三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实在太能吃。 不过一会儿,宁雨菡这里的“储备粮”,便被这三个小家伙,吨吨吨的解决完。 眼见得口粮没有了,三个小家伙又开始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三个臭小子!” 见状,宁雨菡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虚点了点三个哇哇大哭的大胖小子,笑骂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做娘的,到底还是心疼孩子,宁雨菡当即又吩咐乳母们赶紧过来奶孩子。 几名乳母,原本就一直候在寝房一隅,闻言,当即得令,齐齐恭声应是,忙不迭抱了三位小皇子继续开始喂奶不提。 又有了“口粮”可吃,不过一会儿,三个小的便没有再哭泣,只顾着专心喝奶。 一时间,整个寝房内,安静得紧,只听得三个小家伙顿顿顿的喝奶声。 见状,宁雨菡心头一松,旋即,困意便是铺天盖地般袭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累了。 适才,宁雨菡也是在强撑着。 这会儿,但见孩子们能够吃饱喝足,她也就放心了。 撑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子不停打着架的宁雨菡,终是阖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当乳母喂完三个小婴儿,宁雨菡已睡梦正酣。 见状,周嬷嬷忙冲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替榻上的娘娘盖上薄被,才指挥着乳母、嬷嬷、稳婆们,一起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而初夏、碧桃、以及身为医官的汐月,则是继续留下来守候。 李元珩原本一直负手而立于寝房前,暗自侧耳倾听着殿内的动静。 耳听得寝房内越来越静谧,李元珩原本都有些意动,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 正在这时,寝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下一刻,便见周嬷嬷领着一众乳母、嬷嬷、稳婆们,静悄悄鱼贯而出。 而乳母们手上,俨然还怀抱着襁褓中的三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陛下——” 乍一见得负手立于门前的皇上,周嬷嬷等人赶忙行礼,却还不忘压低了嗓音,生怕吵扰到寝房内的皇贵妃娘娘。 “皇子们可吃饱了?皇贵妃呢?” 李元珩轻“嗯”一声,瞥了眼安安静静窝在襁褓中,不时咂嘴、吐着奶泡泡的三个小家伙,颇有些明知故问的道。 当然,说话间,李元珩还不忘关心宁雨菡这个孩儿娘亲。 周嬷嬷闻言,赶忙道: “回陛下的话,小皇子们都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乳母们正欲带他们去偏殿照顾。 娘娘生产着实辛劳,此刻已是睡过去了。” “哦?雨菡睡了?” 皇帝陛下闻言,轻“哦”一声,冲着周嬷嬷等人挥了挥手: “好生照顾三位小殿下。” 怕惊扰到睡着的宁雨菡,李元珩同样压低了声音。 闻言,周嬷嬷等人自是恭声应是,鱼贯着退下。 乳母、嬷嬷们自是带着三位新出生的小皇子,去往一早给新生儿准备好的偏殿安置。 而周嬷嬷,则是直奔小厨房,督促厨子们开始着手替娘娘准备营养又好吃的膳食。 务必要让宁雨菡一睁眼,就有得吃。 可不得让娘娘饿着。 李元珩则是兀自迈入寝房,一路静悄悄来到榻前。 但见榻上的宁雨菡,此时已睡梦正酣,已然一副累极、又困极的模样,李元珩的俊脸上,掠过一抹心疼: 雨菡着实是辛苦得紧。 看来,她这是累着了! 暗自叹气一声,替榻上的宁雨菡掖了掖被角,在宁雨菡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冲侍立在侧的初夏、碧桃等人,撂下一句: “好好照顾你们娘娘。” 李元珩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出寝房。 就让雨菡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就不打扰她了。 * “爹~,爹~” “父皇~” 才一出得寝房,远远的,李元珩便瞧见了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 老远的,两个小家伙便瞧见了李元珩,挥着小手手,迈着小短腿,便一路哒哒哒的向着这边奔来。 见状,李元珩当即长腿一迈,几步来到两个小家伙身前,弯下腰,一手一个,揽过两个小家伙,制止住他们继续向着寝房那边冲的动作。 第470章 朕不放心你! 一碗鸡汤面条下肚,宁雨菡只觉得胃里头暖暖的、肚子也饱饱的,十分满足。 于是乎,也开始有心情问起其他: “陛下刚刚说,您已经带着明珠和曦儿,去见过三个小的了?” 李元珩正在用帕子,替宁雨菡擦拭唇角,闻言,含笑点了点头: “嗯,是啊!明珠和曦儿都挺高兴的。 他们都挺喜欢三个小的呐。” 说话间,李元珩便聊起了明珠、曦儿,以及三个刚出生的小皇子们之间的趣事。 末了,李元珩又道: “这会儿,三个小的已经吃了奶,睡下了。朕已嘱咐乳母、嬷嬷们好生照顾他们。雨菡,你且放心! 至于明珠和曦儿,他们原本是想要等着你醒来的。结果等着等着,就有些开始犯困,朕便叫人将他们送回东配殿去歇息了。” 李元珩事无巨细的道。 听得皇帝陛下这一席话,宁雨菡也算彻底的放下了心。 随后,帝妃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宁雨菡便是又忍不住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毕竟今日生产,消耗太多。 她整个人都特别疲乏,也特别容易困倦。 这不,就又开始眼皮子打架了。 “雨菡,你要歇息了么?” 见状,李元珩当即问道。 说话间,他便已轻手轻脚的扶着宁雨菡躺平回到榻上,又替宁雨菡盖上锦被,掖好被角: “雨菡,你睡吧。朕走了!” “嗯。”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 又转目望去初夏: “初夏,替本宫送送陛下。” 宁雨菡原以为,李元珩这是要摆驾去乾元殿、亦或者是其他嫔妃处。 毕竟,她才刚生产完,正在坐月子,是不能侍寝的。 闻言,初夏正欲恭声应的,谁知,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朕就歇在寝房旁的偏殿,不过几步路的事儿,何须要人相送?” 此言一出,宁雨菡不由一怔: “寝房旁的……偏殿?哪个寝房旁的偏殿?” 宁雨菡一脸懵逼的望向年轻帝王,美眸中满是莫名。 见状,李元珩反而是被她给逗笑了,禁不住抬手轻刮了刮宁雨菡的琼鼻,道: 第471章 众卿觉得,谁做这个皇后合适啊?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呼啦啦出列的一众大臣,隐于冕旒后的眼眸微闪,不置可否的轻“哦”了一声: “哦,册封新后?” 闻言,礼部尚书柯世贤再次躬身一揖: “是的,陛下!后宫不可无后,望陛下早立新后!” 随着礼部尚书此言一出,他身后出列的一众大臣,也都再次冲着龙椅上的李元珩一揖,异口同声的道: “柯大人说的是啊!” “柯大人说的正是!” “请陛下早立新后!” …… 将这一众大臣的反应与表现,尽数看在眼中,李元珩嘴中呢喃道: “册立新后啊……” 皇帝陛下,沉吟片刻,好似郑重的思考了一番,旋即,这才轻“嗯”一声,微一点头: “嗯,众位爱卿说的正是。朕也觉得,后位确实不能一直空悬。” 闻言,殿内的一众大臣短暂的惊诧了一瞬,旋即,便是一喜。 同一党派、阵营的诸大臣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俱都在彼此眼中,瞧见了欣喜: 之前的日子里,他们可没少向昭文帝请奏,请陛下早立新后。 然而,对于他们请立新后的提议,皇帝陛下似乎并不感冒。 不是不置可否、便是直接拒绝,再或者就是说容后再议。 礼部尚书柯世贤今日,不过是照例老生常谈一番,再次请奏昭文帝早立新后罢了。 原本,也没想着,陛下对此会有何反应。 原以为,这一次,也会同往日一样,陛下会对此不置一词,亦或者是径直绕开这个话题,不予置评。 谁曾想,陛下竟是明确表态,说他也觉得,后位确实不能一直空悬。 这…… 陛下居然松口了! 陛下这是也有意要册立新后了?! 好消息啊!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王丞相王定邦、以及贤妃之父——安国公邓城,二人的眸中,也飞速闪过喜意。 看来,陛下这是已经有所松动,愿意立后了啊。 这自然是件好事! 居高临下的垂眸睨向下首处,那些积极恳求他早日册立新后的众大臣,将诸人的神色、以及细微表情,俱都瞧在眼里,李元珩一脸的似笑非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众卿觉得,谁做这个皇后合适啊?” 众大臣闻言,心中不由得暗乐。 心道一句: 陛下,您可算是问着了啊! 作为今日提起册立新后这一茬的第一人,礼部尚书柯世贤可谓当仁不让。 闻言,他当即又冲着龙椅上的昭文帝躬身一揖: “陛下,臣以为,贵妃娘娘系出名门、贤良淑德,久侍宫闱,乃是新后的第一人选。” 闻言,一众隶属于王丞相党派和阵营的大臣们,也纷纷拱手附和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臣也以为,论资历、论威望、论家世、论后宫品阶,王贵妃都是新后的不二人选!” …… 王丞相见状,则是恍若置身事外般的立在一旁,眼中,却是飞速掠过一抹得意、与一抹志在必得。 当年,为还是太子的陛下选太子妃时,他们李家错失了太子妃之位。 这次,怎么着也不能再错失这册立新后之机。 皇后之位,定是他们王家的! 而一旁的安国公邓城见状,则是冲着不远处的御史何洋,投注过去一个眼神。 御史何洋当即会意,旋即出列,冲着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李元珩,躬身一揖: “陛下,臣以为王贵妃并不是为新后的最佳人选。 贤妃娘娘同样系出名门,幼承庭训,贤良贞静,素有贤名,可堪为天下妇人表率。 微臣以为,贤妃娘娘才是新后的最佳人选!” 随着御史何洋此言一出,一众隶属于安国公邓城党派和阵营的大臣们,也纷纷出列,拱手附和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微臣也觉得,贤妃娘娘系出名门,贤良贞静,又素有贤名,可堪为后。新后当是非贤妃娘娘莫属!” …… 见状,又有大臣再出列: “陛下,臣以为,立后当立德,不必以后宫品阶论成败。 良嫔娘娘素有才名,未入宫前,便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当立良嫔娘娘为后!” 这名大臣刚一话落,便又有大臣出列: “曲大人适才的话,微臣很是赞同,立后当立德,确实不必以后宫品阶论成败。 第473章 直接开怼 原本叫嚣得欢的一众大臣,俱都哑了声。 见此情状,一直立在一旁静观其变的王丞相与安国公邓城,面色都有些不好。 安国公邓城,更是沉不住气的直接跳了出来。 但见他突然出列,冲着龙椅上的李元珩躬身一揖: “陛下,姑且不论出身,单论资历……昭惠皇贵妃不过才入宫不到三年。资历尚浅,怎可与那些久侍宫闱的老人相比? 陛下,这新后的人选,还是应从宫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中选出,才更为稳妥啊!” 安国公邓城全程一副苦口婆心状,一副“陛下,臣都是为了您好、为了大胤好啊”的模样。 然而,他此番言行,其真正的动机,却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心里头的小算盘,那是打得噼里啪啦乱响。 闻言,李元珩当即嗤笑出声: “呵,昭惠皇贵妃资历尚浅,应择德高望重、久侍宫闱的老人? 邓卿,你倒是说一说,这个德高望重、久侍宫闱的老人,是谁啊? 难不成,是你女儿——贤妃? 呵呵,邓卿,你倒是好算计! 还是—— 你也打量着,朕像个傻子?嗯?” 李元珩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邓城的“把戏”。 啧,真当朕看不出来么? 邓城这老小子,他那算盘珠子,都快直接蹦到他这个皇帝的脸上了! 被昭文帝这般直白、且直截了当的揭穿了他的把戏和小算盘,安国公邓城的面上飞速掠过一抹不自然。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旋即,他便恢复如常,甚至,一派坦然的又再冲着龙椅上的年轻帝王一揖: “陛下说的是!臣的确觉得臣之嫡长女——贤妃邓氏,堪配为后。 有道是,举贤不避亲。 臣举荐臣的嫡长女贤妃为后!” 邓城此言一出,引得殿内不少文武大臣齐齐侧目。 众大臣心中,不由咋舌: 嘶,这安国公邓城可真是有够厚脸皮的啊。 被陛下拆穿了把戏,他居然就这么索性直接承认了。 还索性就开始举荐他自己的女儿为新后。 第474章 圣旨到!昭惠皇贵妃接旨! 金銮殿上,诡异的静谧了一瞬。 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元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视线在王丞相、安国公邓城、以及囔着要他早日册立新后,适才,却又强烈反对他册立宁雨菡为新后的一众大臣身上,一一扫过,年轻帝王这才又沉声开口: “别跟朕提什么资历、出身。 论身份,昭惠皇贵妃如今贵为皇贵妃,乃宫中最高品阶位份之人,地位远在贤妃、贵妃之上。 论能力,昭惠皇贵妃执掌六宫、处理宫务、手掌凤印多日,一直将阖宫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内务府、六宫各局各司之人无不信服,实乃朕的贤内助。 有昭惠皇贵妃为后,必能使朕高枕无忧。 论德行,昭惠皇贵妃素来待人谦和,从不打骂宫中下人,比之某些沽名钓誉、博名声之人,贤德更甚。 纵使不提这些,光是昭惠皇贵妃替朕生下四子一女,于朕、于皇室、与江山有大功这一点上,便是后宫其他嫔妃断不能及的。 亦是任何女子,都无法逾越之功。 德言容功,昭惠皇贵妃皆乃翘楚,更乃后宫众嫔妃之榜样,这皇后之位,自然是非昭惠皇贵妃莫属!” 李元珩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一时言罢,王丞相、安国公邓城,以及以礼部尚书柯世贤为首的那些各怀心思、极力反对他立宁雨菡为后的一众大臣们,闻言,俱都是一噎。 昭惠皇贵妃于昨日顺利诞下三位小皇子的消息,众臣早已知晓。 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陛下说的没错。 所谓德言容功…… 旁的事,暂且不论。 单论这个“功”—— 替陛下诞下四子一女,且是陛下如今,唯有的所有皇嗣的昭惠皇贵妃,便是居功至伟。 正如陛下所言,昭惠皇贵妃于陛下本人、于皇室、于大胤江山,都是有着大功劳的。 单就是从这一点上来看,后宫的其他嫔妃们,也是万不能及的。 一时间,众臣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甚至,无法反驳。 而就在这时,户部尚书林中堂则是突然出列,冲着龙椅上的昭文帝躬身一揖: “臣请陛下册立昭惠皇贵妃为新后!” 随着林中堂这番掷地有声的话一出,不少大臣纷纷出列,尽皆附和: “林大人所言甚是!臣亦请陛下册立昭惠皇贵妃为后!” “请陛下册立昭惠皇贵妃为后!”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在一片附和声中,兵部尚书罗安国也施施然出列,冲着龙椅上的昭文帝躬身一揖,用他那声如洪钟一般的声音,高声道: “陛下,立后之事,当全凭陛下一人定夺。 陛下阖该乾坤独断! 谁人胆敢忤逆陛下之意?” 他这一番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那心思各异的众臣心中。 礼部尚书柯世贤面上瞬间变得很不自在,其余之前叫嚣得厉害的那些大臣们,也俱都面露尴尬,尽皆垂下头去,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就连安国公邓城的面上,也不由有些讪讪。 而王丞相则是垂着头,做恭顺状,眼神之中,却是陡然掠过一抹幽光: 呵,看来,他这皇帝外甥,可真是长大了。 这是翅膀硬了啊! 他这是舅舅、这个堂堂丞相,都不能够置喙他的话、他的决定了,是吧? 呵呵,好得很! 当真是好得很啊! 垂着头的王丞相眼中,飞速划过一抹戾芒。 闻得兵部尚书罗安国的话,李元珩眸中掠过一抹笑意。 显然,罗安国此言,甚和他的心意。 “乾坤独断?甚好!”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朗声开口道: “传朕旨意,即日起,封昭惠皇贵妃宁氏为皇后,即刻昭告天下!” 闻言,一直默默侍立在侧的方进忠,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 而昭文帝册封宁雨菡为后的旨意,也就此一锤定音。 * 金銮殿上所发生的事,以及昭文帝与群臣们的唇枪舌剑,身在后宫的宁雨菡并不知晓。 此时,她正在永安宫,自己的寝房内,安心的坐着她的月子。 “娘娘,再喝口鸡汤吧。” 宁雨菡坐在榻上,身后,被初夏贴心的垫了个大迎枕,周嬷嬷在一旁端着一碗鸡汤,一边将盛着鸡汤的汤匙,往宁雨菡的唇边凑,一边道。 见状,宁雨菡则是又无奈、又颇有些哭笑不得: “嬷嬷,本宫喝不下了。” 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喝鸡汤,她都开始有些腻歪了。 周嬷嬷闻言,则是一脸为难: “这……娘娘,多喝鸡汤,对您身子骨好啊。坐月子的妇人喝鸡汤最好了!” 到底是人老成精,转瞬,周嬷嬷也想到,可能他们娘娘的喝腻了鸡汤了,遂又道: “不然,奴婢去叫小厨房的厨子,替娘娘您炖燕窝粥去。奴婢这就去!” 说话间,周嬷嬷便欲起身去往小厨房。 见状,宁雨菡不由失笑,刚想说些什么,寝房外却陡然传来一阵喧哗,下一刻,方进忠的声音便是在外间响起: “娘娘,不知奴才等这会儿可否进来?” 虽是宦官,却到底男女有别。 自是要提前问清楚的好。 若是皇贵妃娘娘不允,方进忠等人自不敢擅入。 虽诧异于这个时辰,方进忠这个御前总管为何没有在昭文帝身边侍候,而是来了永安宫,宁雨菡还是道: “方公公请进!” 闻言,方进忠恭声应是。 旋即,双手捧着明黄圣旨的方进忠,便在一众御前内监的簇拥下,款步入得寝房,一路来到榻前。 “圣旨到!昭惠皇贵妃接旨!” 将圣旨在宁雨菡面前一展,方进忠高声道。 见状,宁雨菡便欲挣扎着起身。 毕竟,圣旨是需要跪迎的。 虽然,她也在纳闷,好端端的,李元珩那厮怎的突然给她下什么圣旨。 然而,宁雨菡才欲有所动作,便被方进忠眼疾手快一把拦住: “昭惠皇贵妃不必起身。陛下说了,昭惠皇贵妃娘娘您正在做月子,不宜动作,且安心静养,特许娘娘您坐在听旨便是。” 闻言,宁雨菡也不推辞,不再动作,而是垂首恭声道: “臣妾谢陛下体恤!” 能够不必下跪,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自然不会矫情不应。 实际上,她这个状况,动一动下面就疼,若是强行下跪,真的是够呛。 宁雨菡索性就不为难自己了。 不过,李元珩这厮,究竟想要干嘛? 好端端的,他这是突然下什么圣旨啊? 第475章 封为皇后,入主中宫 但见宁雨菡垂首做恭听状,方进忠也不再废话,当即将手中捧着的明黄圣旨展开,开始肃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惠皇贵妃宁氏,秀外慧中,毓秀敏淑,德行兼备,堪配中宫之位。 今,封昭惠皇贵妃宁氏为皇后,入主中宫,是为昭惠皇后。 钦此!” 随着方进忠将圣旨宣读完毕,寝房内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初夏、碧桃、周嬷嬷等一众宫人,俱都瞪大了双眼,一副被惊到了、又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不怪众人会如此。 实在是,陛下的这个圣旨,下得太过突然。 大家伙都被这个惊天大消息,给弄得一怔。 就连宁雨菡,也直接呆怔在当场。 怔怔的望向方进忠,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模样。 见状,方进忠不由笑道: “皇后娘娘,您还不快接旨?” 闻言,宁雨菡这才自怔愣之中回神,当即垂首恭声道: “臣妾领旨!臣妾谢主隆恩!” 不得不说,李元珩这厮这次倒真是“隆恩”了。 他竟然下旨封了她做皇后。 关键是,事情还这般突然。 事先,她完全就不知晓。 甚至,李元珩这厮完全就没有给她透露过。 突然间,就来了这道封后圣旨,宁雨菡能不惊讶么? 哼,这个老六! 宁雨菡于心中轻哼一声,唇角却是好心情的翘起: 不管怎么说,能够当皇后,自然是桩好事。 从今往后,她就是皇后了! 与此同时,初夏、碧桃、周嬷嬷等,一众侍立在侧的宫人们,也都从短暂的惊讶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俱都喜笑颜开、大喜过望。 皆都噗通一声,齐齐跪倒于地: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恭喜娘娘被封为皇后!” ……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娘娘被封为皇后了!!!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从今往后,他们娘娘便是皇后娘娘了! 见状,方进忠又笑着凑趣: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方进忠冲着榻上的宁雨菡躬身一揖,笑着道。 有他这个御前总管带头,跟着他一起过来宣读圣旨的一众御前内监们,自也都有样学样,齐齐躬身拜倒: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不大的寝房内,竟是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人人口中都嚷着“皇后娘娘”,说着各种吉利话。 场面相当热闹而喜庆。 倒是和这封后的喜讯,颇为相得益彰。 “方公公,你真是……” 宁雨菡被方进忠这番举动,给逗得有些哭笑不得,忙挥手示意他免礼: “方公公,你不必如此!快快免礼!” 对待方进忠,宁雨菡向来带着几分敬意。 倒不是因着方进忠乃陛下心腹,宁雨菡才有意巴结。 而是,此人虽为内侍,却是自小侍奉昭文帝的老人。 在宁雨菡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进忠算得上一位长辈。 是以,宁雨菡一直待他如一位长辈般尊敬。 而在深宫之中浸淫了几十年的方进忠,哪里会看不出昭惠皇贵妃娘娘……哦,不,是昭惠皇后,待他的不同呢? 这位从来都不会因着他乃陛下近侍,而刻意巴结;也从来不会因着他内监的身份,而鄙夷不屑。 是以,方进忠对宁雨菡也颇有好感。 也乐得凑趣、与宁雨菡说笑。 若换做是旁人,他宣读完圣旨,早就立马走人了,好吧。 这不,闻得宁雨菡的话,方进忠当即笑呵呵直起了身。 见状,宁雨菡也是一笑,旋即,又冲着呼啦啦跪倒一片的众人,挥了挥手: “行了!大家快些起身吧!免礼!统统免礼! 赏!统统有赏!” 虽然宁雨菡一向主打低调。 只想要闷声发大财。 不过,被封为皇后这样的喜事,总还是要庆祝一下的。 别的且不说,赏赐总是要有的啊。 也好让大家伙儿好好乐呵乐呵, 闻得一声免礼,初夏、碧桃、周嬷嬷等一众宫人、外加一众御前内监们,当即站起身来。 旋即,便又闻得皇后娘娘的那一句: “赏!统统有赏!” 这下子,众人算是彻底乐坏了。 一个个笑逐颜开,开心得不行。 再一次,噗通一声,齐齐跪倒: “奴婢(奴才)谢皇后娘娘赏!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永安宫中可谓是喜气洋洋,阖宫上下都沉浸在他们娘娘被封为皇后的巨大喜悦之中。 而陛下下旨,封宁雨菡为皇后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整个后宫。 昭阳宫中 王贵妃气得将自己最钟爱的玉石盆景,一气砸得稀烂。 纵使如此,她还完全不能解气,又一气摔了好些瓷器、珍玩。 偌大的昭阳宫正殿内,一片狼藉。 包括桐儿、柳儿在内的一众殿内侍候的宫人,俱都垂着头、缩着脖子,努力减少存在感,就怕被盛怒之下的王贵妃给迁怒,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可恶!皇帝表哥竟然封了宁氏那贱人为后?! 宁氏那贱人,她是什么出身?她凭什么能够做皇后! 可恶!可恶!可恶!!!” 王贵妃一边砸,一边气急败坏的道。 真真是气煞她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被这个她素来瞧不上的宁氏,给彻底踩在脚下,从此,宁氏为后,而她却只是个妃妾,王贵妃便气得只想暴走。 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够承受如此打击? 过去,被一直被谢氏压着,也就罢了。 谢氏那贱人虽歹毒,却好歹也是系出名门。 谢家这会儿,虽倒了,可当年,英国公的门庭,也是赫赫扬扬,甚至,远在王氏一族之上,乃京城、乃至整个大胤的第一功勋世家。 谢氏又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 王青鸾虽然不爽,也无可奈何。 可,宁氏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区区小官庶女,如今,他父亲的那个芝麻绿豆点的官,也早已被革职,不过就是个白身。 她一白身庶女,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入宫不过三年,便接连诞下了皇长子、皇长女,与三个小皇子,宁氏这贱人,竟就抖起来了?! 皇帝表哥竟就封了她做皇后?! 凭什么? 宁氏这贱人,究竟是凭什么? 第476章 活脱脱像个笑话 与此同时 崇德宫 邓贤妃正在惬意的烹着茶。 为此,她还特意叫如梅去她的私库中,拿了她一直珍藏着的一套汝窑茶具,用来烹茶。 侍立在一旁的如菊,见主子明显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自也乐得凑趣: “娘娘,您今日的气色可真好呐。要不怎么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恭喜娘娘,很快就能够更进一步了。 叫奴婢说,这皇后之位,除了娘娘您,这后宫又有谁能堪配呢? 哈哈。” 身为邓贤妃的心腹和邓家的家生子,如菊怎会不知,邓贤妃、以及邓氏一族,这些日子以来,都在谋划那皇后之位,邓家更是倾尽全力,欲要将邓贤妃扶上皇后的宝座。 前些时日,宫外的安国公更是传来消息,说是应是就在这几天了。 若不出意外,这皇后之位,便就是邓贤妃的了。 是以,邓贤妃这几日的心情,那是格外的好。 如菊也才会有适才这番言论。 而如菊的话,无疑是搔到了邓贤妃心中的痒处。 闻言,她禁不住唇角微勾,面上掠过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还早着呢。不过就只是那么一说。陛下一天不下封后圣旨,便一天做不得数的。你这丫头,切莫贫嘴。” 邓贤妃虚点了点辱骂,嗔道。 话虽说得谦虚,然而,话里行间与她的神情之中,都满含笃定。 她和邓氏一族筹谋了这么久,又怎会让这皇后之位旁落呢? 呵,她又不是那没用的谢氏和王氏。 父亲可是说了,封后的旨意,只怕就这几日了。 他会在朝堂上极力催促此事,令陛下早日下旨册封她为后。 她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这不,她一早便派如梅前去打探前朝的消息去了。 若是陛下对立后之事,有所决断,她也能第一时间,得知自己被册封为后的好消息不是? 思及此,邓贤妃的唇角,禁不住再次微扬,手上不住抚摸着温润如玉般的汝窑茶盏与茶具。 而就在这时,前去打探消息的如梅,却是自外间走了进来,观其神色不仅毫无欣喜之色,反而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瞧见邓贤妃正在垂首烹茶,并没有瞧见她,如梅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偏偏侍立在一旁的如菊却是一眼就瞧见了她,还极没有眼神的高声道: “如梅,你回来了?可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陛下是不是已经下圣旨,封咱们娘娘为皇后了?” 原本打算轻手轻脚去到邓贤妃身后侍立的如梅,闻言,脚下动作一滞,禁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抬眸望向邓贤妃的位置。 低眉顺眼的她,才一抬眸,便与邓贤妃闻声投注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娘……娘娘——” 如梅瞳孔猛的一缩,讷讷的唤了一声,旋即,又垂下头去,不敢与邓贤妃对视。 见她这般模样,邓贤妃不由挑眉: “如梅,瞧你!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也不是个怯弱的性子,这会儿,怎的这般怯生生的呢?” 邓贤妃一边淡淡道,一边继续优哉游哉的烹茶: “可是陛下还未曾下达立后旨意?” 在邓贤妃看来,这八成就是答案了。 如梅之所以这般怯怯的,只怕也是因着这个。 她是怕,没有带回来好消息,会令她失望。 啧,这有什么的。 陛下今日不下旨,明日也会下旨。 不然,就是后日。 既然父亲已经说了,此事是十拿九稳之事。 早早晚晚,陛下都会下旨的。 怕什么? 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啊。 “娘娘,陛下他……已经颁下封后圣旨了。” 闻得邓贤妃的话,如梅的面色愈加古怪,讷讷开口道。 “哦?陛下已经颁下封后圣旨了?” 闻言,邓贤妃正在烹茶的手上动作,不由一停,抬眸望向如梅,虽然极力维持她的温婉淡定,眼神中却难掩喜意与灼灼。 一旁侍立的如菊则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不由得轻瞪了如梅一眼,语带些许责怪的嗔道: “陛下,既已下旨了。如梅你怎的还藏着掖着呢?怎的不在进门时,就将这好消息,禀报给娘娘知晓?” 见自家娘娘与如菊这般模样,如梅便知,她们只怕是误会了。 误以为,陛下下旨册封为后之人,乃是贤妃娘娘。 可,事实上…… 唉。 如梅面色越发的不自然,咬了咬牙,才终是道: “娘娘,适才,陛下已颁下旨意,封昭惠皇贵妃为皇后……” 话到这里,如梅的话头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瞅见,他们娘娘陡然变色的脸 贤妃娘娘那脸色、那眼神…… 实在太过可怖。 邓贤妃一向维持的温婉面庞,瞬间一片黑沉,看着格外狰狞可怖,叫人不敢直视: “如梅,你说什么?陛下下旨封宁氏为后了?” 不是册封她为后,而是封了宁氏那贱人为后?! 不!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是,娘娘,的确是如此。陛下已颁下圣旨,封昭惠皇贵妃为皇后,令其入主中宫。 陛下的圣旨,已晓谕六宫,不……不会有错的。” 被如此可怖的自家娘娘,点名追问,如梅又不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道。 一颗头颅,却是垂得不能够再低,声音也是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已是声如蚊讷。 一旁的如菊,也被唬得直缩脖子。 “砰”的一声,邓贤妃猛的将面前小几上的那套珍藏的汝窑茶具,给一把扫落到地上。 哗啦啦一阵乱响,那套十分珍贵的汝窑茶具,就这样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其中,一个刚被邓贤妃盛满上好雨前龙井的茶盏中,那滚烫的沸水,更是四溅,直溅到邓贤妃的手背上,立时将她保养得宜、又无比娇嫩的手背,给烫得一片通红,还起了好几个燎泡。 侍立在一旁的如菊,也并没有幸免于难,同样被热水溅到,她瑟缩了一下,却忍着疼,完全不敢出声。 而邓贤妃则是不顾自己手背上的疼痛,恨得咬牙切齿,狠狠一拍面前案几,满目嫉恨怨毒的陡然转目望向永安宫方向: “宁氏,好得很!你当真是好得很呐!” 枉她和她的家族,筹谋了这么久,竟是都给她人做了嫁衣裳。 她势在必得的后位,竟是被宁氏,就这般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了去。 而她自己,倒活脱脱的像个笑话。 她不甘心! 不甘心!!! 宁氏,你给本宫等着! 早早晚晚……哼哼! 第477章 怨 合庆宫 赵嫔正在屋内做着针线活,缝补着一件缎面衣裳。 如她这般,经年无宠,年岁渐大、又无甚家世背景,可以有娘家贴补的嫔妃,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一切吃穿用度,都需精打细算。 否则根本不够花销。 她手中正缝补着的这件缎面衣裳,便是她所有衣裳之中,最体面的一件了。 等闲她都舍不得穿。 只在逢年过节、亦或者是有宫宴之类的大场面,赵嫔才会穿上一穿。 平日里,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将这件缎面衣裳,收在自己的箱笼之中。 谁曾想,近日里翻拣出来,却发现衣服上面被虫蛀了好几个洞,可是把赵嫔给心疼坏了。 索性,她女红手艺还算不错。 这会儿,正在全力缝补。 这边厢,赵嫔正缝补着衣裳,心情本就说不上有多好,外间却是喧嚣声、嘈杂声不断,而且,还越来越嘈杂。 赵嫔的眉头越蹙越紧,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皱眉望向屋外: “怎么回事?外头吵什么吵?大白天的,这般喧哗做甚?” 烦死了! 原本那衣裳上的破洞,就不好缝补。 尤其是还要缝补得让人看不出来痕迹。 这便更难! 她正为此而心烦着呢。 外头还这般吵。 这更是令赵嫔烦上加烦。 许是听得屋内,赵嫔的声音,红儿和小顺子,纷纷奔进屋来: “娘娘,您是不知道。陛下刚颁下圣旨,封昭惠皇贵妃娘娘为皇后了呢。 这会儿,陛下的圣旨,已经晓谕六宫了!” 红儿笑眯眯道。 闻言,小顺子也是连连点头,面上难掩艳羡: “是啊,是啊!陛下不仅下旨封昭惠皇贵妃娘娘为后,还一并给永安宫那边赐下许多赏赐呢。 这会儿,那流水式的赏赐,都快将隔壁的永安宫,给堵得跟什么似的了。咱们合庆宫离得近,自然也能听到些动静。难免显得嘈杂些。” 小顺子后半段话,便是在向赵嫔解释,因何外头会如此喧哗。 然而,他不解释还好,这般一解释,赵嫔原本皱着的眉,不但未曾舒展,反而越发紧皱,心情也是愈加的烦闷起来。 第479章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永安宫门口 一身半新不旧宫装的赵嫔,正立在此处,翘首以盼着银屏的折返。 她本是打算故技重施,接近永安宫中,那些不得志、又心中早有积怨的底层宫人的。 这样的人,才好操纵、有利用价值。 也更容易为她所用。 以往,在谋算王贵妃、废后谢氏时,赵嫔也都是这般操作的。 且,一直都是屡试不爽。 是以,前些时日,赵嫔才会一直有意接近永安宫中的末等宫人,想要如法炮制。 谁知,这一次,将同样的手法用在永安宫的这些末等宫人身上,却并不管用。 皆因,这些永安宫末等宫人,虽为永安宫的最底层,日子过得却很是滋润。 宁雨菡待永安宫的宫人们一向极好。 事少、月俸多,还动不动就有赏赐。 也从不打骂宫人。 永安宫中纪律严明,绝不存在有品阶的宫人,欺辱末等小宫人之事。 一众永安宫的末等宫人,都十分满足,很是满意现如今,他们在永安宫的生活,对永安宫很有归属感,提起他们主子娘娘来,也满含敬意,毫无半分怨怼。 如此,赵嫔根本无从下手挑拨生事,她那些轻车熟路的套路与计划,也根本不能实施。 没得奈何,赵嫔只得铤而走险,决定由自己来接近宁雨菡。 赵嫔垂着头,一副温驯模样,思绪却早已飘远。 而就在这时,银屏却是施施然折返了回来: “赵嫔娘娘,皇后娘娘宣您进殿!” 银屏冲着赵嫔屈膝一福,旋即,又冲着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赵嫔闻言,则是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意外: “皇后娘娘宣我进去?” 显然,赵嫔完全没料到,此番求见,竟会如此顺利。 她甫一求见,宁氏就召她进去了? 要知道,她往日,也足有好几次过来求见呐。 然而,无一不被宁氏给拒了。 这一次,竟然这般容易? 她原就做足了准备,想着宁氏不会这般轻易见她,她得多求见几次,必要时,还得拿出一些诚意来,打动宁氏才成呢。 “是的,赵嫔娘娘。您随奴婢一起进去吧。” 银屏自是不知,赵嫔的内心所想。 闻言,她只是略一颔首,又再冲着赵嫔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随她来。 虽然,她也觉得,眼前这赵嫔,好似透着些古怪。 不过,娘娘既是要见这赵嫔,自也是有她自己的主意与打算,银屏自是只需听凭娘娘的吩咐行事便可。 其他的,相信娘娘自有成算。 “如此,便有劳姐姐了!” 赵嫔闻言,点头应道。 按捺下心中思绪,跟随着银屏一起走入永安宫,一路向着正殿那边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入得永安宫,得见宫内全貌。 但见往来宫人,俱都精神饱满、穿戴也都极好,一看便是,平日里也都是不愁吃穿的。 而永安宫,在外看来,不过是一座普通殿宇,和她所居合庆宫,好似也并无太大区别,然而,那只是外头看着如此。 实则内有乾坤。 瞧这红砖绿瓦、园林榭台、各种名贵花卉…… 这些,都远不是她那合庆宫可以比拟的。 走在前方的银屏,察觉到了赵嫔不知打量的目光,遂笑道: “这墙砖瓦房,是前些日子内务府过来修缮过的。 陛下说,墙体和瓦砾都不鲜亮了,特命内务府修缮了一番。 这园林榭台是陛下下旨,让内务府着专人设计,仿江南园林做的景儿,闲来无事,皇后娘娘也会过来赏赏这景儿。 至于这些花草树木,也都是陛下吩咐,或移或搬过来的。” 银屏毫不避讳的,在赵嫔面前彰显着陛下对他们娘娘的宠爱。 她倒不是有意炫耀。 而是…… 虽然不知,这赵嫔此番求见,究竟有何目的。 若是对方打着什么不好的心思和主意,她这一番彰显陛下对他们娘娘的宠爱,也好让这赵嫔知难而退。 好好掂量掂量,该不该动那起子不该有的念头。 赵嫔闻言,飞速垂下头去,面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复又强笑着道: “原是如此!陛下可真是宠爱皇后娘娘啊!” 银屏闻言一笑,继续领着赵嫔一路前行,不过一瞬,便将赵嫔径直带入正殿。 “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第481章 哇——,娘好漂酿吖~! 宁雨菡不过随意的一番话,听在赵嫔耳中,却只觉得,宁氏这分明就是满满的奚落与炫耀: 哼,还什么一会儿见? 待会儿,你高高在上,与陛下同坐正中央上首位置。 而她…… 区区嫔位,又不得宠、又不是世家大族出身,还指不定要被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奴才,安排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坐着呢。 见? 她们待会儿要怎么见? 你这高高在上、有子有宠、风光无限的新晋皇后,还能够看得见她这个卑微的小小嫔位么? 呵。 心中如此想着,赵嫔险些咬碎银牙,心中暗恨,面上却仍是一派温煦怯弱模样,垂首应是: “娘娘说的是!妾这便告退了!” 言罢,便躬身退出大殿。 但见赵嫔离开,初夏方皱眉道: “娘娘,这赵嫔……” 初夏总觉得,赵嫔的突然求见,透着古怪。 虽然,赵嫔看似恭顺,并没有什么不妥。 从赵嫔的言语上来看,她状似是来向娘娘这位新晋皇后示好来的。 但,初夏还是觉得,似乎有些…… 呃,具体的,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 “看看再说吧。本宫适才不是已经放出了饵了么? 若她有所图,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穷图匕现!” 闻言,宁雨菡则是浅浅一笑道。 说着,又挥了挥手: “罢了!不说她了。赶紧给本宫收拾一番,本宫稍后,还得要去正阳殿赴宴呢。 哦,对了!还有偏殿里的三个臭小子。今儿个,他们可是主角,叫乳母嬷嬷也好生给他们收拾一下。 明珠和曦儿那边的乳母、嬷嬷,也嘱咐一声!” 闻言,初夏、碧桃等一众宫人,自忙不迭应是,当即开始忙碌起来。 初夏利落的从箱笼中取出内务府最新送来的,新裁制的宫装,逐一展现在宁雨菡面前,供其挑选: “娘娘,这些都是内务府最新送来的衣裳,您想要穿哪件?” 宁雨菡的视线,在各色各样的华美宫装上,一一掠过,最终,视线定格在一套正红凤纹缂丝,上绣九凤飞天图案的宫装上。 第482章 娇娇甚美 说话间,明珠便迈着小短腿,一路哒哒哒的向着宁雨菡奔来,和曦儿一般,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投入到宁雨菡的怀中。 见状,一旁的碧桃不由掩唇而笑: “娘娘,您瞧,奴婢不说的没错吧? 娘娘您今日确实是美极了! 您瞧,公主殿下也这么说呢。” 闻言,宁雨菡不由嗔了这丫头一眼: “你们啊!” 挨个打量了一番明珠、曦儿,又瞅了瞅被乳母们抱着的三个小的,见他们都被打扮得玉雪可爱、分外喜庆。 尤其是三个小的,都是一身大红襁褓、配大红缎面织金小衣裳,双手双脚戴着金手镯、金脚镯,胸前挂一个大大的赤金长命锁,一个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又喜庆。 “嗯,不错!” 宁雨菡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小喜子的高呼声: “陛下驾到——” 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赤金攒珠盘龙冠的李元珩,款步入得殿内。 “爹~” “父皇~” 原本窝在宁雨菡怀中的明珠和曦儿,欢呼一声,又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向着自家父皇奔去。 宁雨菡则是施施然起身,仪态万千的冲着皇帝陛下一福: “参见陛下!” 李元珩疾走几步,蹲下身去,一手一个,抱住了向着他奔来的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 但见宁雨菡在向他行礼,他又当即抬了抬手: “雨菡免礼!” 说着,又几步上前,径直将宁雨菡扶起。 这会儿,李元珩才有功夫打量宁雨菡,这一打量,李元珩眼中便是闪过惊艳,一双桃花眼,霎时熠熠生辉,难掩灼灼: “雨菡,你今天真美!” 迎上年轻帝王这般灼灼目光,宁雨菡霎时双颊生晕,嗔道: “陛下,你今儿个嘴怎的也这般甜? 就知道打趣臣妾!” 被眼前的娇人儿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反而一脸认真: “朕可断没有打趣雨菡。 朕是说真的! 今日的娇娇甚美呐!” 一边说着,李元珩一边又细细打量着宁雨菡,越打量、越是惊艳而赞赏,眸光越发灼灼: “雨菡,这身衣裳、这正红色,还有凤纹、凤饰,很适合你!” 没想到,他的娇娇穿正红色衣裳,会这般好看。 说实话,他真的是被惊艳到了! “陛下~” 宁雨菡又嗔了李元珩一眼,双颊生晕的撇过头去。 眼见得佳人似要着恼,李元珩当即决定见好就收,转而提起正题: “时辰也差不多了。 雨菡,你和孩子们都准备好了么?若是好了。咱们这便去正阳殿吧。” 闻言,宁雨菡径直点头: “嗯,陛下,臣妾和孩子们俱已收拾妥当。这便走吧!” 言罢,帝后二人,极有默契的彼此相视一笑,年轻帝王执起眼前人儿的雪白柔荑,又吩咐乳母、嬷嬷们抱了明珠、曦儿,以及今天满月宴的主角—— 大红襁褓中的三个奶乎乎的小皇子。 两大五小,就这样一起出得永安宫,径直摆驾去往正阳殿。 “看来,朕要再叫他们做个大些的御辇才成了!” 御辇朝着正阳殿方向前进,坐于御辇之上的李元珩,瞥了眼坐于他身侧的宁雨菡,又瞅了眼窝在他怀中的明珠和曦儿,禁不住笑叹道。 适才,摆驾正阳殿时,宁雨菡原本正想坐她的凤辇,谁知,却被李元珩硬拉着坐上了御辇。 原本正被乳母、嬷嬷们抱着,预备上软轿的明珠和曦儿见状,霎时便不依了: “爹~,娘~,一起做~” “珠珠要一起坐~” 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道。 一边说着,一边如同两只滑溜的小泥鳅一般,挣脱开乳母、嬷嬷们的怀抱,呲溜一下,从乳母、嬷嬷们的身上,滑溜到地上。 然后,迈着小短腿,蹭蹭蹭来到御辇前,仰着小脑袋、张着小手手,示意李元珩抱他们上御辇。 宁雨菡与李元珩,被两个小家伙这一系列的举动,给搞得有些瞠目结舌、又不由得失笑,没得奈何,李元珩只得挨个抱起龙凤胎,让这两个小家伙,和他与宁雨菡,同乘御辇。 第483章 满月宴正式开始 下一刻,便见年轻帝王携着新晋皇后,款步迈入殿内,身后跟着粉雕玉琢、如画上金童玉女一般的两个小人儿—— 福王与福慧公主。 两个小家伙正迈着小短腿,一路哒哒哒的跟在自家父皇、母后身后,而一众乳母、嬷嬷们,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两位小祖宗,生怕两位小殿下,有个什么闪失。 另有几名乳母、嬷嬷,则是跟在福王、福慧公主,两位小殿下身后,其中,三名乳母各自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小婴儿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想来,便是刚满月的三位小皇子了。 见状,殿中一众人等当即高声山呼道: “参见陛下!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福王、福慧公主殿下! 参见三位小殿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小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伴随着众人的山呼请安声,李元珩已携着宁雨菡,径直来到殿中正中央的上首位置。 此处,正并排比邻摆放着御座与凤座。 乃是内务府一早安排备下,专门为帝后二人设立的专座。 将宁雨菡扶着坐到那张凤座之上,李元珩在才兀自在御座上坐定,冲着殿内跪拜了一地的众人,挥了挥手: “众卿平身!坐吧!” “谢陛下!” 闻言,众人赶忙山呼谢恩,这才又呼啦啦起身,各回各位重新安坐。 待到众人坐定,李元珩又径直一挥手,朗声道: “开始吧!” 见状,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当即高声唱道: “满月宴正式开始——” 随着方进忠一番话落,早已在殿外候着的教坊司伶人、歌技、舞伎等,当即鱼贯着涌入殿内,开始载歌载舞。 一时间,整个正阳殿内,丝竹管乐之声不断,可谓余音绕梁。 给满月宴平添了一番喜庆气氛。 与此同时,手捧着各色珍馐美味、陈年佳酿的宫人们,也有序的步入殿内,将一盘盘美味佳肴、一瓶瓶琼浆玉液,一一呈于帝后、以及众嫔妃、大臣、家眷、命妇们面前的案几前。 而坐得离御座最近的康宁长公主李玉华,更是按捺不住,直接起身,朝着御座和凤座这边走了过来: 第485章 呵,她倒是小看了这宁氏 乍一闻得如菊的话,王贵妃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的一下自榻上弹坐起身,恼恨的猛的一捶榻沿: “本宫才不去瞧宁氏那贱人是如何风光!想要本宫去给她下拜、给她生的小崽子庆祝,她休想!” 王贵妃冲着如菊怒目而视,望向如菊的目光,好似能够直接将如菊给活撕了。 如菊见状,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倒于地,连连叩首: “娘娘恕罪!奴婢妄言了!” 唉,她已经劝过贵妃娘娘了。 娘娘她不听,她一个奴婢,也着实没有办法。 陛下那边…… 唉,一切便凭天由命吧! * 静安宫 王皇贵太妃正百无聊赖的倚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心思却俨然也是早已飞去了正阳殿。 和王贵妃一样,王皇贵太妃今日,也是早早称病,借故没有去正阳殿赴宴。 哼,叫她过去,给李元珩这竖子的三个小崽子庆贺满月,想都别想! “娘娘,您今儿个又称病不去赴宴,这样……真的好么?” 一直默默侍立在一侧的徐嬷嬷,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之前,好几场重大宫宴,娘娘都称病没有参加。 从小伺候他们娘娘,徐嬷嬷自是知晓他们娘娘的想法。 只是,娘娘如此,虽然一时痛快了。 可…… 且不说,皇上那边的想法。 长此以往,娘娘在这宫中,只怕是会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啊。 闻得徐嬷嬷的话,王皇贵太妃当即拿眼一横: “有什么不合适的?本宫好歹是长辈。哪有长辈颠颠儿的跑去给小辈庆贺的?” 不仅如此,按例,她还得坐在帝后的下首处。 李元珩倒也罢了。 如今,连那出身低微的宁氏,都要爬到她头上了! “娘娘,今时不同往日,这宫中……到底不同了!” 见王皇贵太妃难掩愤愤,徐嬷嬷只得再次劝道。 而王皇贵太妃此时的注意力,却是被外头的动静所吸引: “外头怎的这般喧哗?这般吵?” 第486章 哪里还能轮得上他那好皇兄? 呼,这满月宴可算是结束了! 再继续下去,她真怕他们娘娘被气出个什么好歹。 又怕娘娘,气得狠了,头脑一热,做什么什么事儿来。 还好!还好! 这满月宴终于结束了! 徐嬷嬷心中如此暗道。 而闻言,王贵皇太妃的面色,也明显好了些许: “结束了就好! 咱们且去正殿那边等等吧。 想来,敬儿应该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宴会结束之后,她的敬儿必会过来静安宫探望她。 如今,她正在“病中”,亲儿过来瞧瞧她这个亲娘,想来,纵使是昭文帝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 徐嬷嬷闻言,自是恭声应是,这便搀扶着王皇贵太妃一起向着正殿而去。 而一切,也果不出王皇贵太妃所料。 她不过在殿中略等了一会儿,成王李敬便被静安宫大太监王忠义给领了进来。 才一进殿,李敬便是冲着王皇贵太妃拱了拱手: “儿子见过母妃!” 见状,王皇贵太妃不由一喜,一边冲李敬招手,一边一迭声道: “敬儿,你来了!来!快过来坐!” 说着,王皇贵太妃便是一指身旁的一张椅子,示意成王李敬坐下。 闻言,李敬便也不客气,当即几步走了过去,大马金刀的兀自坐定。 不同于王皇贵太妃此时明显的欢喜,成王李敬的面色,却并不太好。 而王皇贵太妃本就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自也发现了这一点,见状,骤然见到儿子的喜意不由一敛,王皇贵太妃侧目望去面色不虞的成王李敬: “敬儿,娘瞧你这模样……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么? 还是,李元珩那竖子,在宴席上为难你了?” 不提及适才的满月宴还好,一提起这满月宴,李敬的面色便是愈发的难看: “本王那好皇兄,现在又添三子,正春风得意着呢。 哪里有心情,来理会我这个没实权的区区郡王?” 李敬当即没好气的嗤笑出声。 王皇贵太妃闻言,赶忙安慰道: “不过是三个黄口小儿,还是三胞胎。不足为惧!敬儿,你莫灰心!” 闻言,李敬的面色却是更加阴郁: “呵,不足为惧? 母妃,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我那好皇兄这次得的三胞胎,可不是像一般的多胞胎那般,长得一模一样。 这三个小崽子,那是一人一个模样。 皇兄一连得了这三个健康的小皇子,他的皇权,是越发稳固了。 您儿子我的大事,只怕也是更难成了!” “什么?那三个小崽子,长得不是一个样儿?” 王贵皇太妃闻言,很是诧异,一脸‘她不是听错了吧?还是儿子你看错了’的模样。 这世间的三胞胎,不应该都长得一个样儿,傻傻分不清的么? 怎么到得李元珩那竖子那里,生个三胞胎,也长得一人一个样,而不是 一模一样了呢? 闻言,李敬越发没好气: “此乃千真万确之事!这三个小崽子,就是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他当时盯着瞧了好久,怎么可能会有错? 见李敬如此肯定,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瞬间破灭,王皇贵太妃也不由登时面色一沉,抬手重重一拍雕花红木椅上的扶手: “可恶! 哼!这次,算李元珩那竖子好运!” 王皇贵太妃自然也知道,三胞胎小皇子们的长相各异,意味着什么。 是以,她才会如此气愤。 又只道,李元珩好运。 膝下平白添了三个可用的皇子,对于李元珩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而对于她和李敬母子二人,以及李敬的大事,则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母妃,咱们想要兄终弟及,让李元珩立我为皇太弟、由我继承皇位的事,只怕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李元珩懊恼的紧锁眉头,难掩愤懑的道。 王皇贵太妃也是同样眉心深蹙,却还是不忘安慰自己这唯一的亲子: “敬儿,你且莫要灰心丧气。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咱们还有得是时间。 且让李元珩那竖子暂且得意一二。 哼!” 想了想,王皇贵太妃又沉吟着道: “儿啊,你该纳妃了!”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倏的面色一肃,板起脸,正色道: “本宫说的,可不是你后院里的那些不知所谓、上不得台面的莺莺燕燕,而是正经清白的良家女,最好,乃是世家大族的贵女! 娘要替你好好挑选一番。 给你正正经经的纳个侧妃! 而后,多添子嗣,开枝散叶,才好呐。” 以前,王皇贵太妃还不觉得,而今,眼瞅着李元珩三年抱五,膝下一下就有了四个皇子,王皇贵太妃也惊觉,她的敬儿膝下的子嗣实在太少。 膝下就只有成王妃早年所生的李昕,这么一个独苗苗,实在是太少。 至于其他姬妾,给成王李敬生下的那些女儿,则是被王皇贵太妃给自行忽略了。 嘁,不过都是些丫头片子,值当什么? 一百个女儿,也抵不过一个儿子啊! 往后,都是或联姻、或和亲的命,有什么的? 越想越觉得,他们得要抓紧了! 她要抓紧时间,给李敬张罗一个合适的侧妃,而李敬则是要赶紧添丁进口、多添子嗣,绝不能被李元珩那竖子,给比下去。 她的儿子,怎么能够被李元珩那竖子比下去? 不能够! “母妃——”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成王李敬则是无奈的瞥了自家母妃一眼,暗自翻了个白眼: 嘁,以为他稀罕那些世家贵女、亦或者是什么正经清白的良家女啊? 这些女子最是无趣,空有一副好皮囊,也是提不起他半分兴趣。 他要这些女子有何用? 努力造人,也得需他有兴致才行啊! 脑海中,陡然浮现宁雨菡那张姿容绝丽的脸,李敬不由心神一荡,禁不住嘀咕了一句: “母妃,你若真要替本王物色,当初也应该索性把宁氏指给本王才是啊!” 不过匆匆邂逅,却让他铭记了两三年,这样的美人儿,若是此生无法得到,李敬又怎能甘心? 何况,宁氏还十分好生养,自入得宫中,不过短短三年,便接连为他那好皇兄,诞下了四子一女…… 思及此,成王李敬心中,竟是陡然生起一抹怨气—— 母妃当初,若是将参加选秀的宁氏,直接指给他为侍妾,该是有多好? 如今,美人在怀、三年抱五的那个赢家,不就是他了? 哪里还能轮得上他那好皇兄? 哼! 第487章 赐名 “敬儿,你说什么?” 李敬的嘀咕声很小,以至于一旁的王皇贵太妃压根没有听清,不由得问道。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成王李敬立时从思绪中回神,不以为意的轻“哦”一声,摆了摆手: “哦,没……没什么。母妃,一切但凭您做主!” 事已至此,说这些话,也是徒劳。 何必又将这些话说出来,将自己对宁氏的那点子绮念,暴露于人前。 母妃说的对。 为今之计,他也需得抓紧时间添丁进口、多多开枝散叶才行。 如此,这皇位,他才有一争之力。 至于让他魂牵梦绕、心心念念的宁氏…… 且再说吧。 总要待他夺得了皇位再说。 待他稳坐皇位,有了江山,又何愁没有美人在怀呢? 哈哈。 * 就在王皇贵太妃和成王李敬母子二人,私底下暗自筹谋、商量对策之际,李元珩已经携着宁雨菡,并五个娃,一起返回了永安宫。 在回来的途中,明珠和曦儿,便开始不住的点着头,打哈欠。 是以,才一回来,宁雨菡便吩咐乳母、嬷嬷们,把这两个小家伙抱回了东配殿,自去洗漱安置不提。 而襁褓中的三个小皇子,回程的时候,便已经睡了一路了,才一回到永安宫,反而是哇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三个小兄弟也十分齐心。 原本,是最小的那个开始哭起来。 两个哥哥听到弟弟哭了,他们也便嚎啕大哭起来。 见状,乳母嬷嬷们忙道: “陛下、娘娘,三位小殿下应是饿了。奴婢等这就带他们下去。” 毕竟,已经伺候了三个小皇子一个月,对于这三个小家伙的习性,乳母嬷嬷们也十分熟悉。 这个点,也差不多到小皇子们吃奶的时间了,小皇子们应是饿了,才会醒来大哭的。 小婴儿嘛,不就是这个样儿的么? 宁雨菡也心知,乳母嬷嬷们说的是实情。 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抱着三个小的下去了。 不过一会儿,乳母嬷嬷们便带着吃饱喝足的三个小皇子折返回来。 第488章 出水美男图 宁雨菡言语轻快,一边说着,一边转目回首,冲着昭文帝嫣然一笑。 李元珩只觉得,眼前的人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何谓回眸一笑百媚生? 眼前的人儿,眼下这副模样,就是啊! 年轻帝王被宁雨菡这一笑,给晃花了眼,心神不由为之一荡。 他回以宁雨菡一计浅笑,顺势再次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大掌紧紧箍着她的纤腰,冲着怀中的娇人儿饱含宠溺的一点头: “嗯,雨菡,你说的很是!” 言罢,帝后二人彼此相视一笑,说不出的默契而缱绻。 一室气氛正好。 就在这时,罗汉床上的三个小家伙,却是又再一次沉沉睡去。 毕竟,他们还都是小婴儿,吃饱喝足后,可不就又困了? “陛下,孩子们睡了。” 作为一个尽职的好娘亲,与昭文帝彼此对望之余,宁雨菡也不忘用余光,时不时扫罗汉床上的三个小家伙们一眼。 这不,就瞧见了三个小家伙几乎都是一秒入睡,睡得喷香。 襁褓中的他们,好梦正酣,还时不时吐个奶泡泡。 真真是可爱极了! 此言一出,原本缱绻旖旎的气氛,就此被打破。 不过,对此,李元珩却也不恼。 闻言,他也转目望向罗汉床那边,但见三胞胎酣睡的可爱模样,李元珩也不由得微一勾唇。 旋即,冲着侍立在一旁的乳母、嬷嬷们,挥了挥手: “将三位小皇子带去偏殿,好生安置!” 李元珩沉声吩咐道。 为免吵醒睡得正香的三胞胎,皇帝陛下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闻言,乳母、嬷嬷们,忙齐齐屈膝一福,恭声应是。 同样也不忘将声音压到最低。 而后,便轻手轻脚的抱起罗汉床上的三位小殿下,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见状,宁雨菡则是禁不住掩唇而笑: “哪里需要陛下您刻意压低声音? 就算是打雷,这三个小的只怕也不会醒!” 宁雨菡之所以会这般说,皆是因为适才睿儿、晖儿、煜儿,这三个小家伙,在那般热闹、又嘈杂,全程丝竹管乐、觥筹交错不断的满月宴上,都能够睡得香。 第490章 套路与反套路 “且叫她就先在正殿等着吧。好茶好点心的供着,切莫怠慢。 就说本宫还未起身。让她多担待着些。” 闻得初夏的话,宁雨菡一边继续洗漱,一边沉吟着道。 有的人,听得她这般说,许就会萌生退意,旋即请辞离去了。 若赵嫔还未萌生退意,还愿意等,那便就叫她在正殿等着呗。 反正,宁雨菡是不会忙不迭的梳洗好,连早膳都不用,就颠颠儿的跑去见赵嫔的。 犯不着! 就算是为了所谓的礼贤下士,宁雨菡也不打算那般做。 没这个必要! 说不得,反倒会令赵嫔心生戒备。 想赵嫔在这后宫浸淫多年,其戒备心,应也不是一般的强。 她还是顺其自然,莫要打草惊蛇的好。 初夏闻言,自是恭声应是,忙不迭的跑出去传达宁雨菡的旨意。 而宁雨菡,则是继续梳洗。 梳洗完毕,之后,宁雨菡又去吃了早膳,然后,又去瞧了瞧偏殿中的三胞胎、以及东配殿内的明珠和曦儿。 并陪着明珠和曦儿玩儿了一会儿,这才又问道: “赵嫔,人呢?可是已经离开了?”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初夏,摇了摇头: “回娘娘的话,并没有!赵嫔还在正殿那边候着呢。” 对于赵嫔的执着,说实话,初夏也是蛮咋舌的。 闻言,宁雨菡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如此,咱们这便过去瞧瞧吧。” 嘱咐了一声,叫乳母、嬷嬷们,好生看顾明珠和曦儿,宁雨菡这才款步离开东配殿,前往正殿。 * 正殿内 赵嫔已经在此坐了好久,却也不焦不躁,更是不见丝毫恼意。 她就这般,温驯的静静坐在那里,等待着宁雨菡这位皇后娘娘的到来。 她的头,一直微垂着,也不知,她此刻,究竟都是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殿外忽的有脚步声响起。 赵嫔下意识抬头循声转目望去,便见衣着精致华贵的宁雨菡,在一众永安宫宫人的簇拥下,娉娉婷婷的迈入殿内。 见状,赵嫔当即起身,向着宁雨菡行了一个大礼: “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宁雨菡见状,则是含笑冲着赵嫔挥了挥手: “何须行如此大礼?赵嫔,快起吧!” 闻言,赵嫔这才起身,却是垂着头,一派恭谦模样: “应该的!妾阖该给皇后娘娘行礼问安!” 闻言,宁雨菡但笑不语,兀自踱至殿内正中央上首位的檀木雕花椅上坐定,又挥手示意赵嫔安坐: “别站着了!坐吧。” 见状,赵嫔这才恭敬应是。 道了声: “谢皇后娘娘!” 这才重新在绣墩上坐定。 “赵嫔怎的这般早,就过来永安宫了? 可是有何事?” 见得赵嫔坐定,宁雨菡又笑道。 闻言,赵嫔却温驯一笑,怯怯的垂下了头: “妾是过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原来,赵嫔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向她请安? 宁雨菡闻言,不由挑眉: “哦?赵嫔你此番过来,原是为了给本宫请安的啊? 嗯,你有心了! 不过,请安就不必了。 你实在不必特意早早过来永安宫给本宫请安的。” 宁雨菡摆手,笑道。 谁知,闻言,一直垂着头、一副温驯怯弱模样的赵嫔,却是倏然抬起头,正色道: “给娘娘您请安,乃是妾的本分! 身为嫔妃,每日晨起,自当来给皇后娘娘您请安才是! 不叫臣妾等请安,乃是皇后娘娘您仁慈和善、体贴妃妾。 妾等一众嫔妃,却绝不能因此而不知礼数,不遵礼法宫规!” 闻言,宁雨菡面上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不吝夸赞道: “好了!赵嫔,你之心意,本宫明了! 嗯,赵嫔你有心了!” 宁雨菡表现得甚为高兴,一副有被赵嫔搔到痒处的模样。 实则,宁雨菡的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在她说话间,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盏,垂眸啜饮的瞬间,宁雨菡眸光一闪,飞速掠过一抹兴味: 赵嫔这番话,可真真是居心叵测、别有深意得很呐! 一番话,既剖析了她的所谓忠心,又彰显了赵嫔自己的恪守宫规,还隐隐指摘了其他嫔妃的不守规矩、不敬宁雨菡这个新后。 顺带着,还撩拨了一下,想要借此勾起,她这个皇后,对宫中诸嫔妃的不满与怨怼。 如此一石数鸟,当真是妙极。 呵,她若是废后谢氏那个棒槌,闻得赵嫔的话,只怕便是要中计咯。 然而,赵嫔终归是要失望了! 她不是废后谢氏,可没那般好糊弄。 那般容易被她勾着走! 至于她面上的欣喜,与连连夸赞…… 自然是装的。 既然赵嫔要给她下套,想要套路她;就别怪宁雨菡虚与委蛇,反套路她了! 来啊! 一起下套,一起演戏啊! 看谁能够玩儿得过谁! “娘娘谬赞了! 可是当不得皇后娘娘这一句有心! 这些都是妾的本分。 都是妾应该做的!” 被宁雨菡如此夸赞,赵嫔一副腼腆一笑,怯怯的垂下头去。 眼见得自己适才的那番话,好似大大的取悦了端坐于上首位的宁雨菡,赵嫔垂着的眸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与一抹讥嘲: 哼,她就知道,她这般说,宁氏一定会十分受用! 每一个人上位者都是如此。 废后谢氏是如此。 宁氏也是如此。 看吧! 啧啧。 看来,这个备受陛下宠爱、被陛下捧在手中的宁氏,其实和后宫之中的其他女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嘛。 同样都是汲汲营营,一心只慕富贵权势,喜欢被人捧着供着、以及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呵。 一直以来,宁氏也不过是比较好运罢了。 不过,宁氏的好运,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这富贵荣华、皇后的尊荣,只怕宁氏没命享! 她不会让她有命享的。 哼哼。 心中如此想着,赵嫔低垂着的眸中,陡然迸发出一道令人心惊的戾芒。 一时间,宁雨菡和赵嫔各怀心思,各有思量,却都面上不显,二人俱都在对方面前演着戏,下着套。 至于结果如何? 究竟是鹿死谁手,谁死谁活…… 这个就要留待日后,再见分晓了。 而就在二人如此面和心不和的表面热络的聊着天时,银屏忽的从外间款步走进殿内…… 第510章 以己度人 而显然,安国公邓城和他夫人,算是想到了一处去了。 闻得安国公夫人的话,安国公邓城不由点了点头,捻须一笑: “嗯,夫人,你分析得很是啊!为夫也是这般想的。 放心!贤妃娘娘素来聪慧,这其中的猫腻,她岂能瞧不出来。 为夫也会派人给她传递消息,咱们那贤妃女儿稍安勿躁。 暂时的忍耐,只是一时的。 这皇后之位,定会是咱们邓家的。” * 与王夫人、安国公、安国公夫人这般想法,还有不少王公大臣,都与他们的想法如出一辙。 其中,那些想要拥立自家女儿为后的世家勋贵们,更是贼心不死,纷纷打算等待时机,再行出手。 与此同时,静安宫中 自离开正阳殿之后,王皇贵太妃便是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寝宫之后,更是直接将桌上的一整套汝窑瓷器,被一股脑掀翻在地,砸得稀烂,以泄心中不满。 眼见得回到寝宫后的王皇贵太妃,犹自气得不行,成王李敬的眸中划过不耐,唯恐王皇贵太妃闹出太大的动静,引得宫中诸人、尤其是昭文帝的侧目,李敬没得奈何,只得劝道: “母妃,且稍安勿躁! 如今的形势,咱们更不能自乱阵脚,需得沉得住气才是!” 说着,李敬又是一笑,笑容之中,满是别有深意: “儿子知道母妃究竟是在气些什么。 母妃是怕被宁氏这个新后,踩到头上,遮了母妃您这位长辈的体面,是吧? 母妃你放心! 照儿子看,皇兄对宁氏的宠爱也有限,这宁氏,就算是成为了新后,她也不敢对母妃您怎么样的。更别提是骑在母妃您的头上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 闻得李敬所言,王皇贵太妃却并没有气消,反而没好气瞪了自己这个亲子一眼: “你懂什么?你那好皇兄,这叫还不够宠爱那宁氏? 那宁氏不过一个白身庶女出身,入宫不过三年,便是频频晋位,这会儿,都坐上皇后之位了。这还叫不受皇帝宠爱?” 想先帝王晚年,对她也是十分宠爱,当时,她王敏儿也是宠冠后宫。 纵使如此,她都终是没能登上后位。 宁氏能够这么顺利的坐上皇后宝座,还说李元珩那竖子不宠爱她? 敬儿这是什么眼神? “母妃,儿子且问你,适才宫宴散席,我那好皇兄和宁氏摆驾去的哪儿啊?” 迎上王皇贵太妃带着疑惑,甚至可以说是质疑的目光,李敬却也不恼,反而则是略一弯唇,道。 虽完全不知自己亲儿为何有此一问,王皇贵太妃却还是想也不想,便答道: “还能去哪儿?还不是宁氏的寝宫——永安宫。” 闻言,李敬则又是一笑,笑容中,满满都是不怀好意: “母妃,你见过哪个皇后,不是居于历代皇后所居的坤宁宫,而是要屈居于永安宫这等妃妾所居之所的? 换做是母妃,若您当年荣升为后,您还会愿意住在原本的寝宫,而不入住坤宁宫么? 可见,这是皇兄不允啊。 皇兄立了宁氏为后,却不允她入住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如此,也算真的宠爱宁氏?! 呵。” 以己度人,闻言,王皇贵太妃也倏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于李敬所言,颇以为然: “敬儿,你说的对! 这么说,李元珩这竖子,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很是宠爱宁氏嘛。 哈哈,如此就好!” 得知宁氏并没有那么受宠,王皇贵太妃霎时便高兴了。 一方面是因着,同为皇帝女人的幸灾乐祸。 她不是先帝的真爱,看来,宁氏也不是李元珩那竖子的真爱…… 啊哈哈,如此才对嘛。 凭什么宁氏得李元珩真心相待,她却被先帝撂在一边?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既李元珩不是真的很是宠爱宁氏,那宁氏便也没有那个底气胆敢骑在她的头上。 还有…… “敬儿,说不得,这个宁氏也可让咱们好好利用一二呢。” 想那已经作了古的废后谢氏,她不就是始终不得李元珩之宠,才让他们母子二人钻了空子,多加利用的么? 眼下,这个宁氏,自然同样可以! 哈哈。 显然,成王李敬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 王皇贵太妃此言一出,他们母子二人便是相视一笑,眸中俱都染满了算计与得意。 第511章 想娘亲,想爹爹惹 “福王(福慧公主)殿下,小心!” 乳母、嬷嬷们见状,被唬得不轻,当即疾走几步,来到明珠和曦儿身后,作势要去抱他们。 然而,两个小家伙却是固执的不叫乳母和嬷嬷们抱,而是非要自己迈着小短腿自己走。 乳母、嬷嬷们见状,也是无法,只得就这样亦步亦趋的在后头和身侧,护住两个小人儿一路前行。 而两个小家伙也犹如两个小炮仗一样,一路哒哒哒的奔到了宁雨菡和李元珩的面前,齐齐一头扎入了宁雨菡的怀中。 “娘~,珠珠想你惹~” “曦儿也想娘~” …… 两个小家伙一向习惯了,睁开眼便能够见到娘亲的模式。 谁知,今天一早,他们醒来时,却没有见到娘亲。 甚至,他们吃完了早膳、又去看了弟弟们,又由乳母嬷嬷们带着去玩儿,又小憩了会儿,吃过了午膳,都睡了个午觉了,起来还未见到娘亲。 两个小家伙都急了,一直巴巴的守在东配殿门口,盼着看到娘亲。 这会儿瞧见娘亲,明珠和曦儿可不是便巴巴的奔了过来,诉说着对他们亲亲娘亲的思念了么? 他们真的好想好想娘亲吖~ “乖啦,娘也想明珠和曦儿了!” 将怀中的两个小团子,紧紧的搂在怀中,宁雨菡唇角微翘,眸中染满慈爱和柔情。 之前封后大典和宫宴那会儿,她就挺想几个小家伙的。 这些日子以来,早已习惯了每日与孩子们呆在一起的温馨,大半天没有见到孩子们,没有瞧见几个孩子的可爱小脸、与天真笑颜,宁雨菡也甚是想念。 将头埋入两个小家伙颈间,深深嗅了一下,明珠和曦儿尚存奶香的小身子,宁雨菡心中一阵熨帖与满足。 见他们娘儿仨这般腻在一起,李元珩唇角微扬,眸中闪过笑意,却板着脸佯装生气的轻哼了一声,昭示自己这个父皇的存在感: “珠珠和曦儿就只想娘亲,不想爹爹的么?” 一边说着,皇帝陛下一边双手捧心,摆出一副伤心不已、泫然欲泣模样。 见状,明珠而曦儿当即将两颗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停摆着他们的小手手: “没有!没有!珠珠也想爹哒~” “嗯嗯呐,曦儿也想爹爹~” 说着,两个小家伙一把挣开了宁雨菡的怀抱,如同乳燕投林一般,齐齐扑入了李元珩的怀中。 而李元珩则早已蹲下身,为他们展开了双臂: “嗯,爹爹也很想珠珠和曦儿呐。” 一边说,李元珩还拿带着胡茬的下颚,去蹭明珠和曦儿柔嫩的小脸蛋。 此举自然引得他怀里的明珠和曦儿一阵惊呼,两个小家伙齐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啊——,哈哈,痒~” “爹~,扎人!” 父子三人就这样腻歪在了一起,场面煞是温馨。 一旁的宁雨菡见状,却不由失笑,更是忍不住嗔了李元珩一眼。 这个老六,这么会演。 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瞧他刚刚那副双手捧心、泫然欲泣的模样…… 啧啧,简直了! 演技直接秒杀现代的那些偶像流量明星,妥妥的实力派啊! 真行! 接受到宁雨菡的嗔怪,窥见她眼神之中的揶揄,李元珩掩唇轻咳一声,垂眸一脸笑意的对怀中的明珠、曦儿道: “明珠、曦儿,咱们别在这儿呆着了。走!咱们进殿去。” 今日的风,却也不小,两个孩子还小,若是被风吹得感染上风寒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父皇一开口,明珠和曦儿自是乖巧点头,听话的任由父皇一手一个抱着,回到东配殿。 当然,李元珩也不忘一并将宁雨菡带去了东配殿。 两个人在东配殿内陪了一会儿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便开始眼皮子打架,撑不住双双躺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见状,闻讯而来的周嬷嬷不由得笑道: “陛下、娘娘,两位小殿下这整个上午都在问娘在哪里,娘什么时候来。刚刚午睡也没怎么睡,便起了榻,一直在殿门口巴巴的守着呢。 这会儿见到了娘和父皇,两位小殿下原本绷着的弦就松了,可不就沾枕头就睡着了么?” 两个小家伙还小,毕竟精力有限。 这会儿,困倦而眠,也属正常。 母后和父皇就在身边,他们也总算可以踏实的睡了。 第512章 迟来的婚礼 “陛下~” 闻得皇帝陛下的话,宁雨菡则是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之间,俏脸也不由生晕,显得越发动人动心。 见状,李元珩心头一悸,便是长臂一揽,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正欲好生与怀中的佳人亲相一番,谁知,宁雨菡便是掩唇打起了哈欠。 但见怀中人儿一副倦怠模样,李元珩的俊脸上,浮起一抹心疼: “雨菡,可是累了?” 见昭文帝如此问,宁雨菡也不来虚的,而是径直一点头: “嗯,陛下,臣妾确实有些困了。” 说着,宁雨菡又忍不住以手掩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一大早天还未亮,便起身,折腾到这会儿,她却是挺乏、挺困了。 见怀中人儿累成这副模样,李元珩又是一阵心疼,心中原本激起的那些个绮念,立时全消,当即将宁雨菡给一把打横抱起,大踏步向着寝房而去。 一路进得寝房,来到榻前,将宁雨菡放到榻上。 宁雨菡被李元珩这一系列举动,给弄得一怔,待到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皇帝陛下轻轻放置到柔软的床榻之上。 对此,宁雨菡不由得轻眨美眸,一脸的莫名: “陛下——” 她才这般娇娇软软的唤了一声,便被年轻帝王给一把打断: “不是困了么?睡吧!” 一边说着,李元珩还耐心的亲手替宁雨菡脱掉外衣,只着里衣,又替她脱掉绣鞋。 而后,李元珩便利落的脱去自己的外袍,以及龙靴,径直翻身上榻,长臂一伸,将宁雨菡揽入怀中,又将替自己与宁雨菡盖上薄被。 “朕也乏了。咱们一起眯一会儿吧。” 李元珩冲明显有些一头雾水的宁雨菡勾唇一笑,言罢,便在宁雨菡的额上落下一吻,这才躺倒在宁雨菡身旁,搂着宁雨菡,合上双眼。 不过一会儿,皇帝陛下的呼吸便变得绵长而均匀。 见状,已经累极、也困极的宁雨菡,也来不及多想。 她又再次打了个哈欠,旋即便也合上双眼,下一刻,就直接进入到了黑甜乡。 这一觉睡得极沉,待到宁雨菡再次醒来,才发现外头天际都已经开始有些擦黑了。 宁雨菡下意识想要起身,然而,才一动作,便牵动了一直搂着她的李元珩,下一刻,李元珩便是陡然睁开了双眼,垂眸望向她: “雨菡,你醒了?睡够了没有?” 一边说着,李元珩一边抬手,温柔的轻抚了抚宁雨菡额边的碎发。 宁雨菡闻言,连连点头: “嗯,臣妾已经睡好了。这……什么时辰了?” 一边说着,宁雨菡一边朝着窗外打量。 闻言,李元珩则是微一勾唇,勾头瞧了一眼摆放在前方案几上的更漏,道: “酉时已过。” “都过了酉时了?” 宁雨菡明显有些惊讶。 这一觉着实睡得太沉,还有些久啊。 相当于,这一下午,她和昭文帝啥事没干,光睡觉去了。 咳。 是字面意义上的纯睡觉啊。 别想歪! 不同于宁雨菡的讶然,李元珩则是一派坦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 旋即又道: “雨菡,你还要睡么?” 宁雨菡闻言,当即摇头: “不了!不了!” 再睡下去,夜里只怕是要睡不着了。 这都睡好久了,不能再睡了。 见宁雨菡摇头,李元珩便是朗声道: “若是不睡了,那这便起身了。朕已经叫他们去安排了晚膳,咱们一起去吃吧。” 这个时候,已是宫中用膳的时辰。 的确是该用膳了。 是以,闻言,宁雨菡自也不会反对,而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旋即,和李元珩一起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彼此相携着来到平时用膳的花厅,一起用了晚膳。 饭后,他们又照例去偏殿瞧了瞧睿儿、晖儿、煜儿,又去东配殿中陪着明珠和曦儿一起玩闹了一会儿。 待到离开东配殿,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得长叹一声,禁不住有感而发道: “这一天,总算是要过完了!” 这又是封后大典、又是宫宴的,这一天实在是有够累的。 总算是过完了啊! 谁知,走在她身侧的李元珩闻言,则是一勾唇: “过完?谁说过完了?还早着呢。” 说着,李元珩便抬手轻拍了拍掌。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方进忠便是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而这托盘之上,赫然摆放着男女大婚时,女子才会穿戴的大红嫁衣与凤冠霞帔、以及红盖头。 方进忠一路走来,径直将摆放着大红嫁衣与凤冠霞帔、以及红盖头的托盘,向着宁雨菡面前一递。 “这是……” 见此情状,宁雨菡不由一怔,一脸莫名。 方进忠闻言,却是一躬身,又将手中的托盘,向着宁雨菡面前递了递,含笑恭声道: “皇后娘娘,这是陛下叫奴才等一早替您备下的。您且穿戴上看看合不合身。” 替她准备的? 宁雨菡闻言,难掩讶然,禁不住倏然转目望向身旁的年轻帝王: “陛下——,你这是……” 还不待宁雨菡多言,李元珩便抬起大掌,修长指尖点在宁雨菡的朱唇上,止住了她的话头,冲着她摇了摇头: “今夜没有陛下,只有六郎。 雨菡,唤朕六郎。” 闻言,宁雨菡虽一脸莫名,却还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六郎,你这是……” 怎的替她准备这些? 她又不可能大婚、又不可能再嫁人。 嫁衣、红盖头、凤冠霞帔…… 她哪能用得着? 迎上宁雨菡疑惑的目光,李元珩也并不藏着掖着,而是唇角微扬,朗声道: “朕今日不仅要给雨菡你一个隆重的封后大典,还要给你一场婚礼。” 说话间,李元珩又执起了宁雨菡的素手,满目温柔的凝视着面前的佳人,正色道: “朕要给朕的妻子一场婚礼。” 迟来的婚礼! 以前,宁雨菡是他的妃子,而今,她是他的妻。 作为妻子,他的雨菡,当然值得一场婚礼。 闻言,宁雨菡的美眸中飞速掠过一抹诧异,旋即便是水光盈盈,甚至,好似还染上了一层雾气,一副难掩动容的模样,娇娇软软的唤了一声: “陛下——,六郎~” 第516章 关雎宫 “陛下~” 宁雨菡微抬起美眸望向身边的帝王,难掩动容的娇声轻唤道。 李元珩闻言,却是抬手,以他的修长指尖,点在宁雨菡的樱唇上,止住了宁雨菡的话头,冲着宁雨菡勾唇一笑: “唤朕六郎!” 闻言,宁雨菡自是从善如流。 当即冲着身边的帝王嫣然一笑,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六郎~” 听得这一声娇滴滴的“六郎”,李元珩止不住唇角上扬,看着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娇媚动人的宁雨菡,李元珩不由得心神一荡,当即长臂一揽,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雨菡——” 见此情状,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初夏、碧桃、以及一众嬷嬷与宫人,皆都禁不住唇角带笑。旋即,一众人等便都极有眼色的,蹑手蹑脚的鱼贯着退了出去,只将这偌大的寝殿留给了帝后二人。 闻听得“吱呀”一声,殿门被关上的声音,李元珩一个翻身,便带着早已被他揽在怀中的宁雨菡,一起躺倒在了布置得一片喜庆的龙榻上,颇有些热切的吻上了宁雨菡的樱唇…… 一室旖旎。 几度云雨。 待到云消雨歇,又简单的洗漱过后,帝后二人才双双重新躺倒在榻上,李元珩一脸愉悦而弥足的再次将宁雨菡揽在怀中,唇角满是笑意。 宁雨菡以手掩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正欲睡去,却听搂着她的帝王,似忽的想起什么一般,又道: “雨菡,朕欲另建造一座宫殿,给你这个皇后居住。 地方朕都已经选好了,就在朕的寝宫——乾元殿的旁边。 不日,便要开始建造。 朕会建造一座比坤宁宫更大、更好的宫殿,来给你居住。” 之前,宫宴已毕,刚回到永安宫那会儿,李元珩问宁雨菡,他没有让她入住坤宁宫,她可有何想法之际,便是欲要和宁雨菡提及此事。 谁知,却被明珠和曦儿那两个小家伙,给一打岔。 一时间,李元珩便就忘了说。 直到这会儿,临睡前,总算是想起来,觉得还是得要给宁雨菡说叨说叨。 闻言,原本昏昏欲睡的宁雨菡,瞌睡虫瞬间散去,倏然睁开眼,仰头望向将头搁在自己颈间的帝王: “嗯?陛下怎么想着给臣妾另建寝宫了?” 迎上怀中娇人儿雾蒙蒙,满是诧异与疑惑的目光,李元珩则是笑着一挑眉: “怎么,雨菡不想让朕给你另建寝宫? 还是,你想入住坤宁宫?” 不入住坤宁宫,而是另建宫殿给宁雨菡这个皇后居住,这原本就是李元珩一早便打算好的事儿。 坤宁宫那个地方…… 虽为大胤历代皇后的住所,按例,宁雨菡做了皇后之后,也应该入住坤宁宫。 然而,李元珩却并不是想让宁雨菡入住坤宁宫。 倒不是他对宁雨菡有什么意见,觉得她不堪入主坤宁宫,而实在是—— 在李元珩看来,作为历代皇后居所,坤宁宫那个地方,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怨气和煞气。 毕竟,纵观大胤历代,又有几个皇后,是真正过得好、过得幸福的呢? 如他母后那般,为人人所称道的贤后,和他父皇的所谓为人称道的帝后情深的美名,到头来,母后也是英年早逝。 临死前,更是满怀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郁郁而终。 再有如废后谢氏那般,机关算尽,做尽恶事…… 那坤宁宫中,还不知有多少冤魂、多少魑魅魍魉。 怎么看,也不是个吉利祥和的地方。 李元珩实在不愿让宁雨菡住进这样的地界。 所以,他决计要为宁雨菡另外建造一座宫殿,供她这个皇后居住。 至于选在他的乾元殿旁建造,则是出于李元珩的私心。 皇帝陛下私心里希望,宁雨菡的皇后寝宫,与他的皇帝寝宫,要近些。 最好是能比邻。 而恰好,乾元殿旁,正好空旷得很,将宁雨菡的皇后寝宫,建造在此,真是再合适也不为过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宁雨菡继续住在永安宫—— 当然是因为,永安宫就算是再好,那也只是嫔妃居所。 以前,宁雨菡是妃子,住在那里也就罢了。 这会儿,宁雨菡既已做了他的皇后,李元珩又岂能再委屈她? 第517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雎宫?” 乍一闻得这名儿,宁雨菡不由一怔。 而李元珩则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嗯,没错!就是关雎宫。”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首诗,正应了他的心境。 他“好逑”的那位窈窕淑女所居的寝宫,自然应该名为关雎宫。 “陛下~” 宁雨菡也不是笨的,她自也明白,这关雎宫的含义。 短暂怔愣过后,她那双原本盛满莫名的眸子,便是尽数转化为动容,波光潋滟、深情无限的仰头睨了年轻帝王一眼,娇娇的唤了一声,宁雨菡便欲语还休的垂下头,只将整个人,又往李元珩怀中缩了缩,螓首在他宽阔而又温暖的怀中蹭了蹭,与之搂抱得更紧。 只是李元珩并不知道,垂下眸去的瞬间,宁雨菡的眸子,便已恢复一片清明,哪里还见半分动容与深情? 眼见得怀中人儿一派欲语还休的模样,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扬,心情一瞬间甚好。 他的手臂紧了紧,只搂抱得宁雨菡更紧。 “睡吧!” 在宁雨菡的额间落下一吻,李元珩柔声道。 闻言,乖巧窝在帝王怀中的宁雨菡,则是微点了下头,轻“嗯”一声。 二人便就这样相依相偎,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当宁雨菡再次醒来,外头天际已然大亮。 “娘娘,您醒了!” 听得寝房内的动静,一直守在门外的初夏,当即推门而入,几步来到榻前。 宁雨菡则是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嗯,什么时辰了?” 初夏闻言道: “辰时一刻。娘娘,您可要再睡会儿?” 都辰时一刻了? 难怪外头天色都大亮了。 若是在现代,这会儿算不得晚。 然而,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代。 尤其是在素来习惯早睡早起的宫廷,这着实是有些晚了。 “陛下呢?” 瞄了眼身侧,早已变得空空荡荡的床铺,宁雨菡道。 初夏闻言,则是笑道: “陛下一早便早起前去上朝去了。 临行前,陛下特意吩咐奴婢等不得打扰娘娘歇息。 陛下说,早朝过后,再过来瞧娘娘您!” 陛下疼爱他们娘娘,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这自然是他们这些服侍娘娘的宫人们,所乐见其成的。 见初夏那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宁雨菡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嘴上则道: “不睡了!本宫这便起身了。” 说话间,她便欲起身下榻。 见状,初夏当即殷勤的服侍她起身,又冲着外间唤了一声,旋即,碧桃便领着几名宫女,拿着盥洗用的器具鱼贯而入,利落的服侍着宁雨菡穿衣梳洗。 换上一身淡紫色绣凤纹常服,头上随意挽了个髻,只在发髻上,斜插了一支累丝镶宝衔珠金凤簪,便就作罢。 “走!回永安宫!” 一切收拾停当,宁雨菡便道。 闻言,初夏颇有些诧异: “娘娘,您不留下来等陛下么?” 宁雨菡闻言,则是摆了摆手: “不了!此乃陛下寝宫,岂是本宫该久留的?” 何况,孩子们都还年幼,将他们独自留在永安宫中一整夜,她也不放心。 此时,宁雨菡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要回返永安宫,去瞧几个小家伙。 明珠、曦儿他们,习惯了在每天早晨起来时,便能见到她这个娘亲。 昨日已经没能让他们一睁眼就见到娘亲,令得两个小家伙不得劲了大半天。 她可不想两个小家伙今日又难受。 至于昭文帝…… “给乾元殿的宫人说一声,替本宫给陛下捎个口信,就说本宫回永安宫去了。请陛下无需挂念,专心处理政务即可。” 言罢,宁雨菡丝毫不迟疑,当即起身向着殿外而去。 碧桃见状,当即跟了上去,而初夏,则只得飞速去将宁雨菡刚刚的话,给乾元殿内当值的大宫女学了一遍,这便疾步追了过去,搀了宁雨菡坐上凤辇,回返永安宫。 紧赶慢赶,回到了永安宫,宁雨菡便直奔明珠和曦儿所居的东配殿。 “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 才也进得东配殿,一众宫人和乳母、嬷嬷们,便纷纷迎了上来,给宁雨菡行礼。 见状,宁雨菡则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福王和福慧公主呢?可有起身?” 闻言,乳母和嬷嬷们忙道: “回娘娘的话,两位小殿下都还尚未起身。这会儿,都还睡得香着呢。” 宁雨菡一早就吩咐过,叫乳母、嬷嬷们早上不必喊两个孩子早起。 让两个小家伙多睡一会儿,睡到自然醒。 这么丁点的小娃娃,还是该多睡觉。 如此,有利于脑部和身体发育,更能多长个子。 长身体的年纪,保持充足睡眠,多睡会儿,总也是没错的。 不过,由于宫中起居素来规律,明珠和曦儿似乎也已经养成了生物钟,一般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醒了。 是以,闻得乳母嬷嬷们所言,宁雨菡只是轻嗯一声,这便轻手轻脚的一路来到两个小家伙的寝房内,坐到了两个小家伙的榻前。 没过一会儿功夫,榻上原本酣睡的两个小家伙便是悠悠转醒。 才刚醒来,躺在柔软床榻上的明珠和曦儿,睁开他们雾蒙蒙的双眼,明显有些迷糊,乍一瞧见静静坐在床榻前的宁雨菡,两个小家伙俱都是一喜,齐齐一骨碌自榻上爬了起来,奶声奶气的道: “娘~” “娘亲~,早吖~” …… 说话间,两个小家伙便是如同两只欢快的鸟儿,一头扎进了亲亲娘亲的怀抱。 嘻嘻,一大清早,一睁开眼睛,就能够见到娘亲,真好! “明珠、曦儿,早啊!” 宁雨菡伸出双手,一把将两个奶乎乎的小家伙揽入怀中,柔声同两个孩子道过早安之后,便是在他们粉雕玉琢的白嫩小脸上,一人亲了一口。 只逗得两个小家伙嘻嘻一笑,又如法炮制的扬起小脑袋,在宁雨菡脸上吧唧了好几口。 一时间,寝房内都是母子三人的嬉笑声与笑闹声。 眼见得笑闹够了,宁雨菡这才宠溺的挨个轻刮了明珠和曦儿的小鼻尖,道: “好了!好了!明珠、曦儿赶紧洗漱穿衣,娘带你们去瞧弟弟们去。” 第518章 曦儿可以吃下一头牛! 闻言,明珠和曦儿自是乖乖巧巧的猛点头,兴奋的拍起了他们的小巴掌: “好吖~,好吖~,去看弟弟们!” “要去!要去!” …… 虽然三胞胎还是小婴儿,每日仍处在吃了睡、睡了吃的阶段,明珠和曦儿却仍旧十分喜欢去偏殿那边看望三个小弟弟。 宁雨菡每日早上,都会领着他们一起去。 久而久之,两个小家伙也都养成了习惯。 若是有一天,睡醒之后,不去偏殿瞧弟弟们,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还会有些不得劲。 这不,宁雨菡才一提起要去看三个小弟弟,两个小家伙便是欢欢喜喜的应声了。 见状,早已备好盥洗用的器具,侍立在不远处的宫人们,便是鱼贯着走了过来。 乳母、嬷嬷们替是两位小殿下穿好小衣服,又服侍着他们梳洗好。 两个小家伙便欢欢喜喜的由宁雨菡带着,去到了三胞胎所居的偏殿。 偏殿内一片静谧,宁雨菡与明珠、曦儿,也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一大两小,轻手轻脚来到榻边,就见床上的三胞胎,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三个小的兀自睡得香甜,不时咂咂嘴,又或者是吐个泡泡。 “娘~,弟弟们还在睡呢?” “嘘,小声!” …… 明珠和曦儿将小脑袋,一左一右凑近宁雨菡的耳畔,压低了他们的小奶音道。 一副生怕会吵醒弟弟们的体贴姐姐(哥哥)的模样。 而宁雨菡,则是被两个小家伙这副可可爱爱的小模样,给逗乐了,禁不住唇角微翘,点了点头,同样也压低了声音: “嗯,弟弟们在睡觉,咱们轻一点!” 一大两小正欲继续他们的悄悄话。 床上的三胞胎的老大——李景睿小宝宝,忽的睁开了双眼。 “咦,二弟醒了!” 明珠见状,不由轻“咦”了一声,喜道。 似是三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又似连锁反应,随着明珠一番话落,睡在李景睿旁边的三胞胎之中的老二——李景晖小团子,也倏然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睡在他旁边的三胞胎之中的老三——李景煜,也旋即睁开了双眼。 “三弟、四弟也醒啦~” 在榻前围观的曦儿,小奶音中夹着着兴奋。 一旁的明珠同样也很兴奋: “二弟、三弟、四弟在瞅我!他们在冲我笑!” 原来,榻上的三个小家伙,睁开眼睛之后,便开始眼珠子咕噜乱转,然后,冲着人露出无齿的笑容。 见状,曦儿也接着姐姐的话,不甘示弱的道: “弟弟们也瞅我啦~,他们也在冲我笑~” 一旁的宁雨菡看着几个小家伙这般其乐融融、又可可爱爱的模样,禁不住唇角微扬。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眼珠子咕噜乱转,冲着他们露出无齿笑容的三个小婴儿,却是突然呜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见状,明珠和曦儿皆都被唬得一跳: “弟弟们怎么了?” “不哭!弟弟不哭~” 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道。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手,试图安抚榻上哇哇大哭的小弟弟们。 而闻得三位小殿下的哭声,乳母、嬷嬷们立时闻讯而来: “娘娘、两位小殿下,三位小皇子想来是尿了,或者是拉了,又或者是饿了,要吃奶了。” 说话间,乳母嬷嬷们熟练的抱起三个小婴儿,解开襁褓查看,给三个小家伙把屎把尿、换尿布,然后,又开始给他们喂奶。 见得乳母嬷嬷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撂下一句: “好生照顾三个小皇子。” 宁雨菡便也领着明珠和曦儿,一起出了偏殿: “弟弟们要吃“早膳”了,明珠、曦儿,咱们也去吃早膳,好不好?” 闻言,明珠和曦儿自是没有异议,纷纷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嗯嗯,好吖~” 明珠笑得一脸甜蜜乖巧。 “哦~,去吃早膳惹。娘,曦儿可以吃下一头牛!” 曦儿则是兴奋的嘻嘻笑着,拍着自己的小手手。 末了,更是用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牛的形状。 之前,李元珩有次过来用晚膳,因为实在太饿,便说,他能够吃下一头牛。 这原只不过是句玩笑话,却被曦儿这小家伙给记住了。 以至于,每次提起要用膳,他就会说,他能够吃下一头牛。 殊不知,他如今,就是个三头身小豆丁,一头牛,可比他这小不点要大多了。 想要吃下一头牛,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此,才更加可乐。 宁雨菡被这小家伙的童言稚语,给弄得噗嗤一笑,笑着点了点头: “好!咱们曦儿待会儿可要多吃点!吃掉一头牛!” 宁雨菡便就这样,与两个小家伙说说笑笑,一起去到用膳的花厅,用了一顿愉快的早膳。 曦儿倒是真就是吃了一头牛。 不过,这牛,是宁雨菡特地吩咐厨房,给曦儿捏的小牛模样的小包子,半个巴掌大一点,几口就可以干掉。 自从曦儿学着父皇的口头禅,声称要吃掉一头牛,这些日子,厨房每日都会给曦儿做这种小牛包子,里头的馅儿,则是变着花样来。 今日是青菜肉沫馅儿、明日便是鸡蛋韭菜馅儿、后日就是三鲜馅儿…… 如此这般,连做好些天,都不重来,曦儿这小家伙也吃不腻。 每日一个小牛包子,权做是应景了。 这边厢,母子三人才愉快的用完早膳,宁雨菡还在替两个小家伙挨个擦拭嘴角,忽闻守在花厅外的小喜子,高声道: “陛下驾到——” 下一刻,一身龙袍、头戴冕旒的李元珩,便在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迈入花厅之中。 见状,宁雨菡忙领了两个孩子迎上前去,屈膝一福: “参见陛下!” 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则是欢欢喜喜的奶声奶气唤道: “爹~” “爹爹~” 而后,便是迈着小短腿,张着小手手,一路哒哒哒的奔向李元珩。 见状,李元珩当即笑着蹲下身来,同样对一双儿女张开手臂,而明珠而曦儿两个小家伙,便立刻如乳燕投林般,齐齐扑入了李元珩的怀中: “爹,抱~” “爹爹,抱~” 第519章 即刻搬入乾元殿 “好!爹爹抱!” 李元珩朗声而笑,说话间,便一手一个抱起明珠和曦儿,又冲着宁雨菡颔首示意她免礼: “雨菡,快快免礼!你啊!就是忒多礼!” 闻言,宁雨菡这才优雅起身,抿唇一笑,娇嗔道: “陛下,礼不可废嘛~” 虽然这会儿,她和李元珩之间关系和睦,李元珩也十分宠爱于她。 可谁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是如何呢? 若有一日,李元珩对她的兴致淡了,不再如此宠爱她,甚至,厌弃了她,她今日的失礼举动,便会视为逾矩、不知分寸。 会令李元珩愈发的厌恶于她。 废后谢氏,便是那前车之鉴。 所以,纵使她此时,俨然已经可以说是独宠于后宫,更是成为了皇后,在李元珩面前,宁雨菡也始终是知礼守矩的。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在一个男人心中的地位。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手掌天下大权,后宫佳丽无数的帝王。 对于这一点,宁雨菡始终很是清醒。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无奈一笑,目光之中,却带着宠溺。 还不待他说什么,宁雨菡便先一步开口了: “陛下,您怎么来了?” 看李元珩这个样儿,只怕是才一下朝,就直接过来了。 甚至连上朝时所穿戴的龙袍与冕旒都未曾来得及换。 她不是已经给乾元殿那边的宫人留了言了么? 这厮怎么的还会过来永安宫? “朕下朝之后,听说你回了永安宫,便就摆驾过来了。” 闻言,李元珩却道。 淡淡的一席话,却是直接证明了宁雨菡的猜测。 “陛下~” 闻言,宁雨菡又嗔了年轻帝王一眼。 美眸中,满满都是不甚赞同。 她都说了,叫他安心处理政务了。 这人,怎的还非要巴巴的赶过来啊? 真是的! 被宁雨菡如此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而是笑道: “朕是过来接雨菡你去乾元殿的。” 说着,他又转目望向侍立在一侧的初夏、碧桃、周嬷嬷等人,朗声下令道: “去!替你们娘娘收拾收拾细软,一并带去乾元殿。” 第520章 他们老李家,倒是出了个情种! 细软之类的,自有宫人去帮忙收拾。 李元珩一声令下,便直接带着宁雨菡,并明珠、曦儿、还有三胞胎,一起出发,直接摆驾去了乾元殿。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乾元殿。 便见乾元殿旁的空地上,不少人里里外外,明显是在忙碌着什么。 瞧这些人,有手拿锄头的、有手拎石料、木料的,俨然一副正预备造房子的模样: “这是……” 见状,宁雨菡不由奇道。 顺着宁雨菡的视线望去,李元珩不由笑道: “他们正在建造关雎宫呢。” 闻言,宁雨菡不由挑眉: “这么快?” 这一次,内务府还挺速度的啊。 她以为,还得有些时日,才能够开始动工呢。 而李元珩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闻言,笑道: “放心!朕已下令施工时尽量减少响动、禁止喧哗。想来,乾元殿正殿、以及各宫室内,是不会被吵到的。 雨菡,你自可安心住下!” 对于皇帝陛下的鸡同鸭讲,宁雨菡不由有些失笑,同时,心中又很是熨帖、还有些感动: 别说!李元珩这厮,还真挺体贴的。 思及此,宁雨菡美眸微闪,眼波流转的盈盈望向身侧的帝王,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陛下~” 见状,李元珩唇角微扬,伸出大掌一把握住宁雨菡的雪白柔荑,在她柔嫩的掌心轻捏了捏,道: “好了!外头嘈杂。雨菡,且随朕一起进殿去吧。” 言罢,他便牵着宁雨菡往乾元殿内走。 见状,乳母嬷嬷们自是抱着小皇子、小公主们,径直跟上。 浩浩荡荡一起踱入乾元殿。 “朕早已叫人给孩子们布置好了宫室,往后,他们便在那里住下吧。” 才一步入乾元殿正殿内,李元珩便又道。 说着,便冲着方进忠使了个眼色,方进忠当即会意,招手领着乳母嬷嬷们,带着几位小殿下,去到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宫室歇息不提。 偌大的正殿,一时之间,倒是唯余宁雨菡与李元珩二人,并一众宫人侍立在侧。 “那……陛下,臣妾的宫室在哪儿?” 宁雨菡冲着李元珩眨了眨眼道。 李元珩则是一勾唇,大掌只将宁雨菡的素手握得更牢、更紧。 第521章 发难 就在王贵妃嫉妒、愤懑,自怨自艾得快要发狂之际,邓贤妃也同样得知了昭文帝下旨为宁雨菡新造寝宫,而宁雨菡已搬入乾元殿中的消息。 崇德宫内 得知这一消息的邓贤妃,面沉如水,险些没将握在手中的茶盏,给直接捏碎: “呵,本宫倒是小看了宁氏。 更是小看了陛下对宁氏的宠爱了!” 邓贤妃沉着脸,冷笑一声,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渗人。 见邓贤妃这般模样,侍立在一旁的如菊,禁不住激灵灵一抖,只将脑袋垂得低低的,整个人噤若寒蝉。 侍立在另一侧的如梅,同样被唬得有些瑟缩,却还是踌躇着开口,弱弱的唤了一声: “娘娘——” 一时间,如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更不知该如何相劝。 这会儿,无论她说些什么,好似都都显得有些苍白而徒劳。 而就在如梅踌躇的一瞬,邓贤妃便已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头: “如梅,你且出宫一趟,回安国公府将今日之事,跟父亲学一遍。告诉父亲不要再做缩头乌龟。 这一次,便是将宁氏拉下马的好机会。 若是他还想做国丈,想本宫坐上皇后之位,这般好的一个机会,便绝不能放过!” 短暂的妒恨之后,邓贤妃便已想到了如何利用眼下局势,肃声对如梅吩咐道。 说话间,邓贤妃的唇边扬起一抹恶意的笑,一脸的志在必得: 敢搬去陛下寝宫——乾元殿,还令陛下大兴土木,宁氏这就是在作死。 既如此,就别怪她抓住把柄不放,置宁氏这贱人于死地了。 哼。 如梅闻言,自是不敢有异议,当即恭声应是: “是!娘娘。” 言罢,她便退出殿中,自去领了对牌,出宫去往安国公府不提。 * 翌日 金銮殿 早朝上,一身龙袍、头戴冕旒的李元珩,端坐于龙椅之上,侍立在他一旁的方进忠,高声唱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闻言,安国公邓城当即冲着不远处的御史郭怀安,使了个眼色。 接受到了邓城的目光,御史郭怀安微一颔首,旋即出列: “臣有本要奏!” 郭怀安冲着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元珩,躬身一揖道。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挑眉: “哦?郭御史有何事启奏?且奏来!” 御史郭怀安闻言,再次躬身一揖,面上却是一派肃然: “陛下,臣听闻您下旨,为皇后新建寝宫,恕臣直言,如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实在不妥! 臣还听说,皇后娘娘现已搬入了陛下寝宫——乾元殿中居住,此举,实乃于理不合。 臣请谏陛下,收回成命!” 御史郭怀安此言一出,不少大臣也尽皆出列,齐齐附和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郭御史此言甚是!新建皇后寝宫,实在劳民伤财;皇后搬入陛下寝宫——乾元殿,实乃于理不合。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三思啊!” …… 随着御史郭怀安一番话落,李元珩的面色便是微凝,待到闻得眼前跳出来的这些大臣,那明显带着煽动性的附和,李元珩的俊脸陡然一沉,冷冷扫视了包括御史郭怀安在内的诸大臣一眼,李元珩这才肃着一张脸,正色道: “皇后乃是朕的妻,朕让妻子入住朕的寝宫,有何不妥? 再说,不是在修建皇后寝宫了么? 待到寝宫修好后,皇后便可搬过去居住。 至于,你们口中的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不过就是建造个寝宫,何来的大兴土木一说?” 说着,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又居高临下的睨了眼,立在一众大臣之中,并未曾出列的安国公邓城一眼,略略一勾唇: “朕听说,邓卿从去年年初就开始在京郊修建新园子,这新园子占地几百顷,院内各种亭台楼阁,水榭楼台,就连园内的假山顽石,也是自江南千里迢迢、专程运到京郊的。 如此,就不叫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了? 嗯?” “陛下,这……臣……” 乍一被昭文帝点名,迎上年轻帝王那颇意有所指的目光,人群中的安国公邓城,便是禁不住心头打突,心虚的垂下了头,嘴中讷讷: 陛下这番话、这眼神…… 皇上该不会知晓了些什么吧? 该不会,他今日的谋算与算计,皆早已被陛下给察觉了吧? 这…… 思及此,安国公邓城愈发心虚起来,垂着头,讷讷半晌,却也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龙椅之上的李元珩,则早已移开了目光。 一席话言罢,不待安国公邓城、及众人有所反应,李元珩的视线,又淡淡在刚才出列的众大臣们身上,一一扫过: “何爱卿、宋爱卿、贾爱卿,你们最近,好像也都有修缮、扩大宅院、重修祖宅吧? 如此,就不叫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了?” 李元珩一脸的似笑非笑,目光最终定格在最先跳出来请谏的御史郭怀安的身上: “还有你——郭爱卿,听闻你前年才新纳了个小妾,为了这爱妾,你也是专门为她建造了一处别院了的呢。 据说,这别院,也是雕梁画栋、颇费心思。 足足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才建好。 如此,就不算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了?是吧?” 闻言,刚刚那一派义正言辞的大臣们,那肃然的脸上,都有一瞬间的龟裂。 被昭文帝挨个点名的几名大臣的面色,更是一僵,唬得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陛下——,这……这……” 他们“这,这”了个半晌,却硬是没有“这”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那御史郭怀安,虽心虚,却还是仰着脖颈,强辩道: “陛下,这怎么能一样? 臣与安国公、以及诸位大人,虽兴了些土木,却都是用的自家银钱建造别院、园子、修缮扩建房屋、祖宅。 如此,何来劳民伤财一说?” 潜台词是—— 我们都是用的自己的钱,怎么修,都可以啊。 何罪之有?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挑眉: “哦?郭爱卿的意思是——用自己的钱财修宅子,就不算劳民伤财? 是这个意思吧?” 第523章 是时候收拾一下了 与此同时,身在乾元殿的宁雨菡,也听说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 “娘娘,这事儿……您看……” 恭声禀报完事情的始末,银屏便是抬眸瞅了眼,端坐不语的自家娘娘,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幸得陛下一力相护,三言两语堵住了众人的口,这事情才未曾闹大。 不然,其后果…… 但是,纵使此事已被揭过,却无异于给他们敲响了一记警钟。 就是不知,皇后娘娘会如何应对。 “此事明显就是安国公、及其党羽所为。 看来,这定是贤妃的手笔。” 宁雨菡闻言,则是哼笑一声,笑意却全然不达眼底: “这邓贤妃也蹦跶得够久了!是时候收拾一下了。” 银屏闻言一惊,下意识抬眸望向宁雨菡,却见自家娘娘一脸笃定: “娘娘——” 宁雨菡摆了摆手,打断了银屏的话,又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初夏道: “准备一下,本宫要回一趟永安宫。” 淡淡撂下这么一句话,宁雨菡便是倏的一下自椅子上起身,径直向着殿外而去。 很快便乘坐凤辇,去往了永安宫。 永安宫 远远瞧见皇后娘娘的凤驾,宫人们纷纷上得前来恭迎: “参见娘娘!”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 这些人,原是永安宫内,那些伺候宁雨菡的宫人。 宁雨菡与几个孩子,虽搬去了乾元殿,永安宫却仍是给她留着。 除了一些细软,宁雨菡的私库、平日里所得、她所喜欢的摆件、以及李元珩的赏赐之类的,仍存放在永安宫中。 仍有一部分原先伺候她的宫人,留守在这永安宫中。 是以,这里其实仍旧是宁雨菡的地盘。 她回来瞧瞧,在旁人看来,实属正常。 并不显得突兀。 “起吧!” 在一阵恭迎声中,宁雨菡已下了凤辇。 挥手示意一众宫人免礼,宁雨菡便直接步入永安宫大门,一路直奔正殿旁的一个厢房。 此厢房,一直是宁雨菡的秘密基地。 乃是做实验室之用。 之前,她献上的牛痘,便是在这里培育出来的。 厢房内,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 厢房外,还特意搭建了一处露台。 露台上,种植着各种花草。 它们都是有药性的花草,供宁雨菡实验所用。 其中,被摆放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头的盆中,有一大把杂草似的植物。 若不仔细去瞧,压根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然而,你若细细一瞧,便会发现,这杂草似的植物,似与罪人赵氏的合庆宫内,那不起眼的角落中,长出的植物,一模一样。 没错! 此与杂草一般,不起眼的植物,不是别的,正是蜥冀草。 而这蜥冀草,不是出自别处,而正是来自罪人赵氏的合庆宫。 当初赵氏恶行被揭身死过后,宁雨菡就曾跟着太医们一起,前往合庆宫,寻找蜥冀草。 果不其然,在合庆宫一处不起眼的宫室的墙根底下,一处偏僻的角落,寻到了这蜥冀草。 太医们原本欲将这害人的玩意儿,尽数毁掉,却是被她强行留了几株,拿回永安宫中做研究。 为了便于自己的实验,索性就将这几株蜥冀草养在了她的实验室。 当然,这事儿,宁雨菡自也是禀报给李元珩知晓,并获得了皇帝陛下的首肯了的。 这种事情,可不兴藏着掖着,必须过了名目才好呐。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这几株蜥冀草越来越茂盛。 虽然不多,毒倒个把人,应是不在话下。 “这会儿,你们倒是派上用场了!” * 翌日 崇德宫 如菊自正殿内走出,还不忘反手关上殿门,复又挥手遣退守在殿外的宫人,独自一人立在殿外守候。 贤妃娘娘正在和如梅,讲那些不可告人的“贴己话”。 每逢如此,她便会被派到殿外守候。 毕竟,这些话,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如菊就这样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立在殿外,甚至,还可以离殿门口挪远了些,生怕一个不小心,听到了殿内,他们娘娘和如梅的谈话内容。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525章 皇命难违 如菊可是被这为首的黑衣人的这番话,给唬得不轻。 抗旨不遵?! 她哪里敢啊? 她当然想要活着,怎么可能不想活呢? “我……奴婢听凭暗卫大人吩咐。” 如菊最终仍是妥协道。 见她妥协,为首的黑衣人,当即冲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其余几名黑衣人见状,当即会意,走上前去,七手八脚的替如菊松绑。 当如菊终于摆脱了五花大绑,只觉得浑身一轻,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瞬间安定了不少。 “这个给你。” 为首的黑衣人,自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递到如菊手中: “拿好!” 旋即,他又凑到如菊耳畔,低语了几句。 如菊闻言,瞬间瞪圆了双眼,一副骇到不行的模样。 “暗卫大人,这……” 如菊白着小脸,一脸欲言又止。 然而,为首的黑衣人,却压根不欲再和如菊多言,如菊才一开口,便被黑衣人给一把打断: “无需多言!只管照吩咐行事便可。” 黑衣人板着脸,冷声道。 迎上黑衣人冰冷的目光,如菊不由激灵灵一抖,不敢再有任何置喙,而是讷讷的点了点头: “是!是!奴婢知道了。” 说话间,如菊便将手中的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囊中收好。 而随着她此番话落,黑衣人则又是抬手一记手刀,直击她的后脖颈。 如菊还来不及反应,便是再一次被击晕。 * “啊,我的头!好疼!” 如菊捂着后脖颈,悠悠转醒。 睁眼的瞬间,便是想起了适才的一切。 看了看手中,赫然还捧着的那个装翡翠头面的匣子,再一瞧四周—— 眼前赫然就是崇德宫宫门口附近。 刚刚发生的那些事,莫不是,都是她在做梦? 如此想着,如菊下意识将手伸进袖囊内,却很快便触到了那个小纸包。 如菊的脸色登时一变: 她没有在做梦。 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来,她应是被那几名暗卫,重新送到这里的。 思及此,如菊心中颇为惊疑不定。 尤其是想着,那名为首的暗卫,交代她做的事,如菊面色便是一凝。 就在如菊心绪不宁之际,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如菊,你杵在那里发什么呆啊?” 这声音…… 如菊下意识循声转目望去,便见如梅不知何时,立在了她身前不远处,此时,正冲着她招手。 而刚刚那番话,便是出自如梅之口。 “如梅,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掩下心中思绪,如菊强笑着道。 闻言,如梅则是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个? 叫你去司珍局取套头面,你取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我还在纳闷呢。 这走出来一瞧…… 好嘛,原来你在这儿杵着发呆呢。” 闻言,如菊垂下眸去,掩饰心下情绪: “我……” 如菊正在想着,要如何向如梅解释,将这一切给搪塞过去,如梅便已是先一步开口: “好了,赶紧随我一起进去吧。 娘娘还等着咱们去伺候呢。 走!走!走!” 如梅不耐的一摆手,拉着如菊,就向着崇德宫中走。 闻言,如菊却是面色一黯: 原来是指着她去服侍娘娘。 与此同时,如菊的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她到现在,还饿着,还没吃过晚食,甚至午膳,也因为娘娘的一句话,没能好好吃,如梅和娘娘她们都没发觉、都不知道么? 长期不能按时吃饭,导致她年纪轻轻,便有很严重的胃病,饿起来,胃就一抽一抽的疼,分外难受,她们也不知道么? 是啊! 如梅和贤妃娘娘,她们不知道。 也不需要知晓。 她这样的奴婢,如同牛马一般的存在,哪里值得高高在上的主子关心? 一切以主子的心意为主,侍奉主子天经地义。 至于她的死活,主子又哪里会在意? 一瞬间,如菊心中满腹怨气。 之前原本还很抗拒、很犹豫,不想做那暗卫交代给她的事,这会儿,她倒是也想通了。 主子既不体恤她,不顾她这个做奴婢的死活,她便自己体恤自己,顾着自己的死活吧。 她这可不是背主,而是—— 皇命难违。 心中如此想着,如菊已被如梅拉进了崇德宫,忍着胃痛,一起去到正殿服侍邓贤妃。 * 第二日清早 崇德宫 “娘娘,您的牛乳。” 如菊亲手捧了一碗牛乳,放到桌上。 邓贤妃每日一早,就有服用牛乳的习惯。 闻言,坐在桌前,正用着早膳的邓贤妃,只是轻“嗯”了一声,端起那碗牛乳,便小口小口的饮着。 眼见得邓贤妃将一碗牛乳饮了个干净,如菊垂下头去,眸光频闪。 日子就这般,状似平静的过着。 又过几日,宫中一切如常。 然而,崇德宫中的邓贤妃不知怎的,却是觉得自己精神不济、老爱走神,夜里,还常常做梦。 做的,还都是些噩梦。 邓贤妃老是梦见那些被她害死之人,出现在她的梦中,要向她索命。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原本正在午睡的邓贤妃,不知梦见了什么,一直不断呓语,到得最后,更是大呼一声,忽的惊醒,自榻上弹坐起身。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做什么噩梦了?” 闻得屋内的动静,如梅当即推门而入,几步奔到榻前,一边细细观着邓贤妃的脸色,一边一迭声的安慰道。 如菊也默默的跟了进来,见状,也走到榻前,顺着如梅的话道: “是啊,娘娘,那些不过就是在做梦,当不得真的。” 说话间,如菊垂下头去,眸光微闪。 说着,她又转身出去,捧了一杯清茶,重新折返到榻前,将手中茶盏递到邓贤妃手边: “娘娘,您且喝杯茶,压压惊吧。” 原本神色很是不好、明显是被适才做的那个梦,给唬得不轻的邓贤妃,在两个贴身大宫女的轮番安慰下,神色也渐渐恢复如常,只是精神头明显还有些不好,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闻言,邓贤妃只是轻“嗯”一声,想也没想,便接过如菊递过来的茶盏,小口啜饮起了杯中茶水。 见状,如菊再次垂下头去,眸光又是一闪…… 第526章 莫不是……咱们崇德宫进了什么脏东西吧? “娘娘,时辰尚早,您可要再午睡一会儿?” 待到邓贤妃喝下清茶,眼见得她的脸色恢复了不少,面上却难掩疲惫,如梅瞅了眼不远处案几上摆放的更漏,试探着开口道。 闻言,邓贤妃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服侍本宫起身吧。” 她的确还想要再继续睡,然而,刚才那个梦…… 邓贤妃宁愿不睡,也不想要再做那样的梦。 晦气! 闻言,如梅还欲再劝,如菊却已是恭声应是,作势开始替邓贤妃更衣。 见状,如梅也只得不再多言,转而和如菊一起,伺候着邓贤妃起身。 “把本宫的古琴拿过来,本宫要抚琴。” 起身过后,邓贤妃看了会儿书,却总是精神恍惚,情绪不宁,看了半天,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遂不耐的摆了摆手,对如梅吩咐道。 书看不进去,那便抚一抚琴,转换一下心情吧。 邓贤妃于心中如是想。 闻言,如梅自是当即恭声应是,自去库房取了邓贤妃近些日子常抚的那把古琴过来,摆在了案几上。 而如菊,则是和如梅一起前后脚走了出去,再回来时,便手捧了一炉檀香,同样将其摆在了那摆着古琴的案几上。 邓贤妃自诩高雅,抚琴必是要焚香的。 贴身服侍她的如梅、如菊,深知这一点。 是以,不必邓贤妃刻意招呼,她们也会提前将一切给布置好。 以期主子能够尽兴。 只是,看似寻常随意之举,如菊做完这一切,退至邓贤妃身侧,垂下头去的瞬间,又是眸光一闪。 与此同时,布置好这一切的如梅,也几步折返到邓贤妃身侧,屈膝一福道: “娘娘,琴已取来了!” 闻言,邓贤妃轻“嗯”了一声,旋即自贵妃榻上起身,来到案几前的绣墩上落座,轻嗅了嗅清幽淡雅的檀香,微阖双眼,开始抚琴。 见状,如梅和如菊当即疾走几步,一左一右侍立在邓贤妃身旁。 袅袅琴声响起,邓贤妃的思绪逐渐放空,逐渐变得昏沉。 恍惚之中,这些年来,她的所作所为,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其脑海中一一掠过,还有被她害过的那些人—— 第527章 夏才人的鬼魂 “给本宫宽衣。本宫要歇息了!” 邓贤妃挥手示意侍立在一侧的如梅、如菊,过来服侍。 二女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自服侍邓贤妃宽衣上榻歇息不提。 眼见得邓贤妃才刚躺下,不过一瞬,便呼吸均匀。 眼瞅着是进入了梦乡,如梅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转而冲着如菊投注过去一抹赞许的眼神: “看来这牛乳,还真是挺有效的。” 说着,她也禁不住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见状,如菊只是微一莞尔: “如梅,你也早些歇息吧。 今日是你值夜,晚上,你警醒些。” 原本,值夜的事,都是交给小宫人们来做的。 不过最近,贤妃夜里睡得都不太安稳。 为稳妥起见,近些日子都是如梅和如菊轮流值夜的。 两人值夜时,便睡在寝房的隔间中,方便随时起来侍奉邓贤妃。 而今天,恰好轮到如梅值夜。 “嗯,知道了。你也且回去歇息吧。” 如梅闻言点了点头,又冲着如菊挥了挥手。 末了,又禁不住再一次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言罢,她也没有再说其他,而是自顾自向着隔间踱去。 好困! 她得去歇息了。 待会儿,若是娘娘有什么需要,她还得随时起身服侍呢。 望着如梅的背影,如菊眸光一闪,旋即轻手轻脚出了寝房。 邓贤妃原本睡得正酣,却听得一道女声,一直在自己耳畔回荡: “贤妃——,邓惠仪——” 邓贤妃被这不停唤着的女声给吵醒: “大胆!是何人竟敢直呼本宫的名讳?” 邓贤妃皱眉,张口呵斥,不耐的睁开双眼,下一刻,便是倏的弹坐起身: “你……夏才人,是你?!” 但见一名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闯入她的寝房,此时,正立在寝房门前。 不知为何,见得这女子,邓贤妃一瞬间就想到了夏才人,禁不住惊呼出声。 睡在隔间的如梅,睡得很很是不好。 不知怎的,今夜她极为困倦,偏偏还噩梦不断。 这会儿,她额头上冷汗涔涔,正做着一个噩梦,梦到被自己动手害过的人追杀呢。 便陡然听得邓贤妃的惊呼。 闻言,如梅也是腾的一下弹坐起身,颠颠儿的跑出了隔间,恰好便听到邓贤妃囔的那句—— “夏才人,是你?!” 如梅闻言,面色便是一僵。 顺着邓贤妃的视线望去,便瞧见了那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仿若鬼魅一般的女子。 旋即,如梅便是大骇: “夏才人,你……你来做甚? 你既已身死,就赶紧去投胎去吧。 跑到我们娘娘这里来做甚?” 适才的噩梦中,如梅便梦见过夏才人。 毕竟,之前,便是她亲手手刃的夏才人,送她上了黄泉路。 才梦到过夏才人,如梅本就心虚。 这会儿,因着邓贤妃的那声惊呼,如梅也就下意识的将眼前这如同鬼魅的女子,当做了夏才人。 不! 确切地说,是夏才人的鬼魂。 夏才人的鬼魂,这个时候,过来他们娘娘的寝房,是想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来找她和贤妃娘娘索命来了吧? 毕竟,夏才人乃是被他们娘娘害死的。 还是她,亲手送夏才人上的路。 所以说,这会儿,是夏才人的冤魂,前来索命来了? 思及此,如梅唬得脸色煞白,噗通一下,跪倒于地: “夏才人,你放过我吧!求您放过我吧!” 如梅骇得全身不住发颤,砰砰砰不停向着夏才人的鬼魂磕着头。 适才在噩梦中,如梅便梦到夏才人追着她,找她索命。 她害怕极了,一直跑啊跑啊,然而,夏才人却一直猛追不舍。 若不是贤妃娘娘适才的一声惊呼,她险些就要被紧追不舍的夏才人给抓到,一把拧断脖子。 那个梦,实在过于真实,可是将如梅给唬得不轻。 这会儿见得夏才人的鬼魂,如梅原本绷着的弦,一下就断了。 精神崩溃的她,哪里还顾不上其他,只顾着不住向夏才人的鬼魂求饶,以期夏才人能够放过她,停止追着她、向她索命。 “夏才人,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置您于死地的。奴婢……奴婢也是听从我们娘娘的吩咐,才……呜呜呜——” 见如梅越来越不像样儿,竟是还口无遮拦,将那些个不能对人言之事给说了出来,邓贤妃的面色就是一厉,当即怒瞪想如梅,厉声喝道: 第530章 还愣着作甚?还不送邓庶人上路? “邓氏,你这是在威胁朕?” 乍一闻得邓氏的话,李元珩霎时黑沉了一张俊脸,连连冷笑: “看来你们邓家果然没有教养好你!” 这毒妇,自己狠毒也就罢了。 事到如今…… 呵,竟敢威胁他? 她难得不知晓,刚才那番言论,对他们邓氏一族而言,会引来怎样的滔天大祸么? 这邓氏! 亏她自诩聪明。 其实,不过是个毒妇、外加蠢妇罢了。 “陛下——” 再次被昭文帝公然质疑家教,一向骨子里颇为清高、且自视甚高的邓惠仪,瞬间破防,只觉得被啪啪打脸。 她整个人,外带他们邓家的尊严,都被昭文帝轻飘飘、且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脚下。 邓惠仪的面容,不可抑止的变得扭曲,她嗓音尖利的高喊了一声。 然而,她才一开口,便被李元珩给一把打断: “你不过一个妃妾,还是被朕给废掉的妃妾,竟敢在朕的面前妄言什么夫妻之情,何其狂妄? 足可见,你们邓氏一族,亦是同样狂妄、目无君上。 否则,又怎会养出你这等罪行累累的毒妇? 呵,你以为,朕会碍着邓氏一族、碍着安国公府,就投鼠忌器?那你就错了! 大错而特错!” 李元珩居高临下,俯瞰着邓氏道。 那眼神,饱含厌恶,且活脱脱好似在瞧一个死人。 一番话落,想了想,李元珩又垂眸,淡淡补充了一句: “邓氏,你不过就是先行一步而已。 很快,朕便会让安国公、以及邓氏一族,过去同你一同上路的。 放心!” 此言一出,邓惠仪不由大骇: “陛下,你……” 她一脸不可置信,万万没有料到,昭文帝竟会如此说。 陛下这是要拿他们邓家开刀? “不!不要! 陛下,您不能啊! 陛下——,还望您收回成命! 请陛下千万收回成命啊!” 邓惠仪再次膝行至李元珩身前,不管不顾抱着李元珩的腿,不住哭求。 素来自诩胸有沟壑、成竹在胸如她,此时心中,竟是生出无限惶恐与不安,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在这个是皇权至上的时代。 纵使她再能耐、她们邓氏一族再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又能如何? 帝王的一句话,便能令得一切归于尘土。 这一刻,邓惠仪突然意识到,她已是穷途末路。 不仅仅是她,还有安国公府、以及他们邓氏一族。 完了! 全完了! 不行! 不要! 不能啊—— 面对邓氏近乎歇斯底里的苦苦哀求,李元珩全不理会,抬脚一把踢开抱着他腿的邓氏,旋即,牵起了一旁宁雨菡是的芊芊素手: “雨菡,我们走!” 言罢,他便携着宁雨菡,一起离开。 全程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给邓氏一眼。 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内侍见状,当即呼啦啦跟了上去。 眼见得昭文帝携着宁雨菡,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相携着离开,邓惠仪作势便想去追,然而,却被小许子等人给拦了下来: “邓庶人,上路吧!” 小许子望向邓惠仪,皮笑肉不笑的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冲着身后的小内侍挥了挥手。 小内侍见状,当即会意,不过一会儿,便犹如变戏法一般,捧了个上头摆着一杯鸩酒的托盘过来,向着邓氏面前一递: “邓庶人,请吧!” 见状,邓氏连连摇头,近乎癫狂,歇斯底里的低吼道: “不!本宫不喝!本宫绝不会喝!” 说着,她便抬手,作势欲再一次打翻这杯鸩酒。 而一旁的小内侍,似是早已发现了她的后续动作,当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放开!放开本宫! 你个阉货,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碰本宫?” 全程围观了这一切的小许子,见状,则是不由冷笑: “凭你一个被废为庶人,被陛下赐死的罪人,也还敢自称本宫? 真真是好笑! 是!我等是算不得什么东西的阉货。 却也是送邓庶人你上路之人!” “你……” 闻得小许子的话,邓惠仪咬牙切齿,怒瞪向小许子。 然而,面对她的瞪视,小许子却是丝毫不怵,反而只是一笑,甚至,冲着那擒住邓惠仪手臂的小内侍挥了挥手,示意他松开邓氏: “邓庶人,你该不会以为,你打翻了这杯鸩酒,便可以万事大吉,不用赴死了吧? 哈——” 小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小内侍制服,压根来不及从地上起身的邓氏,好似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眸中满是讥嘲: “你只管砸,你砸多少,立马就会有那鸩酒,重新摆到你面前,你信不信? 陛下既赐死你,你以为,你还能够活? 呵。” 邓惠仪险些直接被小许子这番话,给气得一个倒仰: “你……” 气恼难平之余,她心中的惶惶,也在进一步扩大。 因为,她深知,小许子说的对。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既要赐死她,她又无法令陛下改变心意,收回成命。 只怕,等待她的便只有一个死字。 此刻,她已是穷途末路、在劫难逃。 将邓氏的色厉内荏与惶恐不安,尽数瞧在眼中,小许子只是一笑: “原是想给你留个体面,才叫你自裁。 既你自己不想给自己留体面,偏要敬酒不喝喝罚酒,那便休怪咱家不客气了!” 言罢,小许子当即冲着簇拥着他的小内侍们,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作甚?还不送邓庶人上路?” 闻言,小内侍们当即齐齐应是,霎时间便围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将邓惠仪给牢牢禁锢住,令得她完全不能动弹。 旋即,那名之前,还被她呵骂为“阉货”的小内侍,便粗鲁的一把掰开了她的嘴。 而另一个小内侍,则是拿起那杯鸩酒,径直往邓氏的口中灌去: “你们……放开!放开我!啊—— 咳咳,咳咳咳——” 邓惠仪拼命挣扎,然而,她整个人都早已被一众小内侍给牢牢制住。 她的所有挣扎,都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济于事。 就连她的叫嚣,都显得苍白异常。 只得任凭着那小内侍,将满满一杯鸩酒,生生灌入她的口中…… 第533章 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 如菊闻言大骇,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许公公……公公饶命啊——” 见如菊这副模样,小许子只是垂眸睨了她一眼,又道: “此番,你立了功。看在你立了功,手上也从未沾染过鲜血的份儿上,陛下仁慈,且饶你一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 从今往后,你便再也不是一品贤妃宫中的一等贴身大宫女了。 即日起,你被贬为粗使宫女,到浣衣局当差。 天亮之后,你便去浣衣局报道吧。 至于往后…… 如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闻言,如菊如蒙大赦,禁不住连连叩首: “多谢陛下!奴婢多谢陛下!” 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计较自己由一个有品阶的一等大宫女,被贬为粗使宫女,而且被发配去了浣衣局,从此,便要干脏活累活的事实。 在如菊看来,这已是相当满意的结果了。 起码,她不用死了啊。 比起如梅,她已是幸运许多。 幸而,她手上没有沾过血,又阴差阳错的帮了陛下一个“小忙”,立了一功。 不然…… 娘娘和如梅的下场,只怕也便就是她的下场了。 思及此,如菊激灵灵一抖。 越发对昭文帝感恩戴德起来,禁不住连连叩首,口中一连串的“陛下慈悲”、“多谢陛下”。 见她并无怨怼之色,反而庆幸而感激,且十分真情实感,小许子目露满意之色,也不再多言,而是施施然转身走出厢房,前去赴命去也。 第二日一早,罪人邓氏的恶行便已公之于众,同时传出的,还有昭文帝将邓氏废为庶人,鸩酒赐死的消息。 一时间,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尽皆哗然。 昭阳宫 “什么?贤妃她竟歹毒如斯?呵,亏她平日里一副贤惠良善模样,宫中诸人还都道她是活菩萨。 呵,她这哪里是什么活菩萨啊?分明就是蛇蝎心肠!” 乍一听闻邓氏的恶行,王贵妃不由得咋舌。 跟贤妃比起来,她那一点子跋扈,算什么啊。 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连谢氏多年的不育,竟也有她邓惠仪的手笔? 王贵妃暗道一句: 好家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娘娘,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贤妃?邓氏已经被废为庶人、鸩酒赐死了。 听说,邓氏夜里时分,便已然身死,尸身都已经被处置了。” 立在一旁的桐儿闻言,赶忙纠正道。 王贵妃闻言,点了点头: “哦,对!桐儿,你说的对! 这世间,确实是没有什么邓贤妃了。只有罪人邓氏,且还是个死人!” 一旁的柳儿则道: “娘娘切莫为邓氏这等毒妇伤怀! 邓氏不也供认不讳说宫中嫔妃经年不孕,也有她的手笔么? 说不得,娘娘您的不孕,她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呢。 哼,她该死!” 闻言,王贵妃立时了怒了: “邓氏这贱人!” 一边说着,王贵妃恨恨一拍一旁桌案。 旋即,又冷哼一声: “哼,邓氏她是死不足惜! 她活该!” 其实,柳儿倒是误会王贵妃了。 她才没有为邓氏的下场而伤怀呢。 只是,她一向和废后谢氏不对付,看谢氏不顺眼,得知邓氏谋害过谢氏,也是导致谢氏不孕的幕后黑手之一,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连带着对她一向看不惯,觉得惯会装模作样博贤名的邓氏,也看顺眼了几分。 不过,经由柳儿这么一提醒,王贵妃也想到了自己不能生养的事,正如柳儿所说,这其中指不定也有邓氏的手笔,自然也不会有好气。 宫中其他嫔妃,乍一听闻邓氏的恶行,也都十分吃惊,俱都未曾想到,平日里最是贤良和善的邓氏,居然是一个佛口蛇心的毒妇,竟在宫中搅风搅雨,干下这么多恶事,害过这么多人。 惊讶之余,不少人对恶贯满盈的邓氏咬牙切齿。 又闻陛下已下旨废了邓氏,并鸩酒赐死,这会儿,邓氏已身死,众嫔妃又只觉解气: 哼!该! 邓氏这歹毒心肠的毒妇,她活该! 而当邓氏之事传出皇宫,传入京中各王公大臣府上时,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不由咋舌。 安国公邓家,竟是养出了这般心机叵测、又歹毒心肠的女儿,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到底是皇家秘辛,大家伙儿都不好置评。 至多也就是在私下里犯嘀咕、议论几句。 不过,各府上,瞧安国公府上与邓氏一族的目光,皆有异样。 邓家的女儿出了这等大事。 只怕,这安国公府上、以及邓氏一族,也要有麻烦了。 京中不少权贵之家都直接关门闭户,嘱咐家中女眷与子孙,近日莫要与安国公府上、以及邓氏一族走动,就怕被牵累波及。 而这些王公大臣、功勋世家的主母们,自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纷纷拘着自家儿孙与下人,言令阖家上下闭门不出,尤其不能与安国公府上、以及邓氏一族往来。 而此时的安国公府上,则是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和众人一样,安国公府上也已得知了邓氏被废、被赐死的消息。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安国公邓城之母——老国公夫人便是当场晕厥了过去。 只惹得她院中好一通人仰马翻。 “国公爷,这可怎生是好啊? 咱们家惠仪…… 国公爷,你赶紧去打听一下,惠仪她……她的尸身,现如今在何处? 咱们好歹给她料理一下后事啊。” 安国公夫人于氏一边拿帕子不住抹泪,一边期期艾艾的对安国公邓城道。 不仅是老太太突闻此噩耗,大受打击,她这个做娘的也受不了啊。 只是,这乃是宫中传出的消息,应是千真万确。 她的女儿惠仪,真的已经不在了。 是被皇上赐死的。 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为今,也只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给惠仪她料理后事了。 而闻言,安国公邓城当即没好气的瞪了于氏一眼: “胡闹! 她是被废、被赐死的。如今,就是个罪人。 咱们岂能去给她料理后事? 于氏,你莫不是疯了?” 得知邓氏被废、被鸩酒赐死的消息,安国公邓城原本就心绪不宁,这会儿便是愈加烦躁、越加没好气。 第534章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国公爷,你……” 被安国公邓城这般怒斥,安国公夫人于氏不由一怔,一脸沉痛、而又不可置信的望向邓城: “老爷您怎么能这样说? 惠仪她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如今,她被赐死,妃陵皇陵都不要肖想了。 若咱们再不给她料理一番,那……惠仪她,岂不是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国公爷,你怎么忍心啊?” 训斥她也便罢了,对待他们的亲生女儿—— 这个曾经是他们邓氏一族的骄傲,令安国公府与邓氏一族越发花团锦簇、富贵荣华的女儿,国公爷怎么能如此? 也太狠心! 太无情了! 闻言,安国公邓城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连连捶胸顿足: “我何尝不想厚葬惠仪? 他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嫡女,她就这般走了,本国公也心疼啊。 只是……” 话到这里,邓城不由话头一顿,满面哀色与愁容,眉头拧得能够夹死苍蝇: “惠仪是被废赐死的罪人。 如她这般,咱们若是真的跑去替她料理后事,触怒了龙颜,该如何是好? 何况,现在不是想着要如何去料理惠仪后事的时候,眼下,咱们最要紧的是要好好想想,咱们安国公府、以及咱们邓氏一族,该怎么办?” 闻言,安国公夫人于氏不由一怔: “国公爷,你何出此言?” 安国公邓城此时的面色则是愈发愁苦,甚至,还夹杂了些许惶惶: “你也知晓,惠仪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这些事,不被爆出来,也就罢了。 一旦暴露…… 便是今日之结局。 只是,惠仪虽已身死,安知陛下会不会由此迁怒于咱们安国公府、以及邓氏一族呢? 毕竟,惠仪是咱们家的女儿,他做下这些事,咱们邓家也难以撇清。 你以为陛下会相信,单凭惠仪一个深宫妇人,能够倒腾出那么多事,谋害那么多人么? 若是陛下有心清算,咱们邓家,只怕是……唉。” 闻言,于氏的面色不由一白: “这……国公爷,不……不会的! 应是你想多了!” 话虽这么说,于氏的一颗心,也不由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其实,之前,安国公夫人于氏似也想到了什么,然而,侥幸的心理,却令得于氏潜意识里掠过了这个可能。 然而,这抹侥幸,还是被邓城给直接捅破,摆在了明面上。 于氏虽嘴上说,邓城想多了。 然而,她越想,也越觉得,这其中的可能性,不可谓不高。 若是陛下迁怒于他们邓家,那…… 可怎生是好啊! “但愿是本公爷想多了吧。” 闻得于氏的话,邓城悠悠一叹,却依旧满目愁容。 安国公夫人于氏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她想了想,又开始给安国公邓城出主意: “国公爷,不然,咱们想法子去打听一下宫中的消息? 你再想法子,去各勋贵世家、朝中大臣府上打听打听确切的消息。” 闻言,邓城一叹: “唉,也只有如此了!” 只是,打听这些,又谈何容易? “我一早就派管家出去打听了。 只是……宫中的消息,只怕没那么好打听。 各府上,只怕也…… 罢了。 且等前去打听情况的管家和众管事们回来再说吧。” 闻言,安国公夫人于氏张了张嘴,正想要再说些什么,院外突然一阵喧哗。 闻得屋外的嘈杂声,于氏禁不住一皱眉,刚想要开口呵斥守在外头的家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 下一刻,她的贴身丫鬟瑞香便是推门而入。 眼见得瑞香这般莽莽撞撞、鬓发凌乱,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于氏不由喝道: “瑞香,本夫人没有唤你,你怎的闯进来了? 瞧你这样儿,成何体统?!” 然而,于氏的一番喝问,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瑞香给一把打断: “夫人、国公爷,不好了!突然来了好些兵士,将咱们国公府上下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这些兵士,正满府上抄检呢。 听领头的兵士说,他们是接了上峰的指示,前来抄家的!” “什……什么?抄家?” 闻言,安国公邓城的脑子,似轰的一声裂开,他忽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直直撞到了身后的多宝阁上。 “哗”的一声,多宝阁上的各种名贵珍玩,纷纷滚落,碎裂一地,满地狼藉。 而邓城也一个没有站稳,直直向着地上栽去: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我们邓家完了啊!” …… 很快,安国公府被褫夺爵位,邓氏一族被抄家,邓城被斩首示众,邓氏一族全族所有男丁,尽皆被发配充军,其余妇孺尽皆被流放,永世不得归京的圣旨,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昭文帝在这道抄家流放的圣旨中,还洋洋洒洒列举了邓氏一族十宗罪。 历数邓城、以及邓氏一族的种种恶行——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侵占民田、包揽诉状、横征暴敛、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纵奴行凶…… 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直接将安国公府与邓氏一族,钉在了罪不可赦的耻辱架上。 宫内嫔妃们闻之咋舌;而宫外的一众王公大臣们闻之,则都是暗自心惊。 没有任何人,敢去为安国公申辩、求情。 他们知道,陛下是真的恼了安国公府上和邓家了。 而邓氏一族,是真的完了! 彻底的完了! * 身在浣衣局的如菊,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不过,浣衣局内的消息不算灵通。 作为一名浣衣局内的粗使宫女,如菊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已是几天后了。 彼时,她正在和一众粗使宫女一起,浣洗宫内小内侍们的衣物。 如她这等最低微的粗使宫女,是没资格洗各位娘娘、小主们的衣物的。 有品阶的宫女、女官、内监们的衣物,他们也同样没资格洗。 也就只配洗一洗那些不入流的小内侍、以及各宫粗使宫女们的衣服了。 不过,由于这些小内侍、粗使宫女的数量过于庞大,他们的衣物可是有不少。 这对于如如菊这般的浣衣局的粗使宫女来说,每天的活计,也是十分繁重的。 来到这里,不过几日,如菊那一双原本柔嫩、从未曾干过什么粗活的手,便被磨得粗糙,还开始长了茧子。 由于长期在水中浸泡,十根手指头,都已经被泡肿,整个人也已形容憔悴。 与往日那个风光的贤妃娘娘身边的一等贴身大宫女,已是完全判若两人。 …… 第535章 没什么长进的王丞相 “听说了么?邓家被抄家流放了!” 这天,在和一众粗使宫女一起浣洗衣裳时,有那素来比较爱八卦的粗使宫女突然道。 “邓家?哪个邓家啊?” 有粗使宫女奇道。 之前那个粗使宫女则道: “还能是哪个邓家啊?就是原先的贤……呸,我是说,安国公府邓家啊。 安国公府上被夺爵抄家,安国公被斩首示众,邓氏一族男丁尽数充军、妇孺竟皆流放。听说,他们府上的奴仆们,也都被拘了起来。 一应犯过事的奴仆,尽皆问罪。 没犯事的,便都给发卖了。 毕竟主家都倒了嘛。 做下人的……唉。” 这粗使宫女一边说,一边还冲着那同她搭话的宫女,比了个“你应该懂吧”的眼神。 闻言,原本正在自顾自忙碌着的如菊,搓着衣服的手,便是一顿。 她是家生子,父母亲人都乃安国公府的奴仆。 在她伺候了大小姐——也就是后来的贤妃后,他们一家人在安国公府中,尚且还算有点子体面。 不过,家中父母亲人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应是不会犯什么事的。 那么,他们如今,应是都被发卖了吧。 一时间,如菊不由有些怔神。 转瞬,她不由怅然一笑: 事到如今,哪里还容得她想其他,也便只能各自保平安了! 心中如此想着,如菊顾不得多想,便又埋头洗起了衣裳。 她只知道,晌午前,这一大堆衣服必须洗完,不然,就没有午饭吃,要饿肚子。 而她,不想饿肚子。 虽然现在很辛苦,可总归还活着。 如菊觉得,她的下场,已经很好了。 比娘娘、比国公爷都要好。 这两位曾经的主子,可是都已经去了。 而且,死得还都那般凄惨。 在如菊看来,能活着就好。 活着比什么都好! * 勤政殿 “陛下,王丞相求见。” 守门内侍自殿外而入,恭声道。 闻言,原本正埋首于御案前批阅奏折的李元珩,自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 “哦?有请!”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复又一摆手道。 闻言,那守门内侍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便领着王丞相走进殿内。 “臣见过陛下!” 王丞相冲御案前的帝王拱手道。 见状,李元珩朗笑道: “舅舅来了!” 说着,又是大手一挥: “赐座!” 方进忠当即会意,示意一旁侍立的小内侍,搬了把红木椅,放到御案下首处,他自个儿则是冲着王丞相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丞相大人,快请坐!” 见状,王丞相也并不客气,只是冲着方进忠略一颔首,又象征性的再次冲李元珩拱了拱手,这便径直在椅子上坐定。 “舅舅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何要事?” 待到他坐定,御案前的李元珩,这才又开口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笑望向坐在下首位的王定邦。 不怪他会如此问。 他这个舅舅,他最是了解。 素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若是无事,王定邦是不会过来寻他的。 而王定邦毕竟是丞相,这个时候过来勤政殿寻他,保不齐便是有什么大事。 “哈哈,瞧陛下说的。臣就不能单纯过来寻陛下说说话么?” 王定邦闻言,也是捻须一笑。 “说起来,咱们舅甥俩,也好久没有一起好好聊聊了。” 王定邦与李元珩畅聊起家中琐事,又提起往昔、尤其是李元珩幼时,他们舅甥俩之间的互动与趣事。 一时间,可谓妙语连珠。 王定邦不时大笑两声,一副甚为开心愉悦的模样。 御案前的李元珩,则是唇角微勾,含笑听着,间或插一两句话、亦或者是附和两句。 一时间,勤政殿内,这对天家舅甥之间的气氛,倒是状似温馨得很。 聊着聊着,眼见得李元珩唇角带笑,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王定邦又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陛下,老臣可真是愧对你啊!” 王定邦面露愧意,长长一叹道。 见他如此,李元珩却有些莫名: “舅舅,你这是……何出此言啊?” 闻言,王定邦又是一叹: “唉,陛下,臣原本送青鸾那丫头入东宫,便是想着能够给你添一个可心的人服侍你。 大妹她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谁曾想…… 青鸾这丫头,是个没用的! 着了别人的道儿,绝了生育的可能,多年来无所出,也就罢了。 还毁了容、破了相。 再有,她那个脾气…… 唉,罢罢罢,不提也罢。 青鸾是指望不上了,臣就想着,再给陛下添个可心的人,聊表慰籍。 臣之四女虽为庶女,却性柔敏淑,最是温婉解语的性子,若陛下不嫌弃,臣便将臣这四女儿送入宫中,服侍陛下,为陛下解语解忧吧。” 耳听得王定邦这番话,李元珩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暗道一句: 他就知道! 他就说,他这好舅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合着他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打着为他着想的幌子,想要再送一个家中女儿入宫。 呵,不得不说,他这个舅舅,可真真是好算计! 若不是王青鸾乃是他唯一立住了个嫡亲女儿,李元珩丝毫不怀疑,他会再送一个嫡女——也就是王青鸾的嫡亲姐妹入宫。 这的确是他这个舅舅干得出来的事。 毕竟,当年,母后病中时,他这个舅舅也是极力主张他那个好姨母——王敏儿,也就是如今的王贵皇太妃入宫探病的。 以至后来,王皇贵太妃在母后病中,与先帝有了收尾,气死了母后。 母后前脚刚走,尸骨未寒,他眼前的这位好舅舅,也是极力促成王皇贵太妃入先帝后宫的。 呵。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这个舅舅还是没什么长进。 又来这一套? 李元珩于心中冷笑,面上则是一副言笑晏晏、如沐春风的模样。 闻言,他便是笑道: “舅舅的好意,朕心领了。 不过,此事,还是罢了吧。 朕后宫的人,已经够多了。 并不想再添人。” 李元珩虽是始终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毫不犹豫的便直接拒绝了王定邦的提议。 他不是先帝,可不会吃这一套! 第536章 叙旧?王皇贵太妃的邀请 王定邦闻言,面上的笑容,短暂的一僵。 他似完全没有料到,自个儿这个皇帝外甥,竟会如此不讲情面的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不过,他到底也是浸淫朝堂多年,能够坐上丞相之位的人,不过转瞬,王定邦便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好似对于皇帝陛下的拒绝,丝毫不以为意、也并不气闷,只是自顾自捻须一笑: “呵呵,瞧陛下您说的。您后宫统共才多少人啊?哪里就多了? 有道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陛下您后宫之中,才有几个嫔妃? 再添上我家四丫头一个,也不多嘛。” 闻言,李元珩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没有去答王定邦的话,而是一脸不甚赞同的反问道: “舅舅,您这么做,可有考虑青鸾表妹的感受? 她若得知,该是有多难受?” 闻言,王定邦不由一噎。 原本打算继续的话头,也被就此堵住。 他总不好直接说,他压根不在意王贵妃的感受。 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的想法、不在意王青鸾会不会难受吧。 虽然他心中,其实就是这般想的。 然而,却也不能宣之于口。 不然,少不得落得个不慈不怜亲生女儿的恶名。 王定邦虽骨子里极度自私自利,却也爱惜羽毛,顾惜名声。 尤其是,他乃当朝丞相,一代权臣,怎能私德有亏,引人诟病? 搞不好,便会让他的对手和政敌钻了空子,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心念电转之间,王定邦已是笑着向御案前的李元珩一抱拳: “呵呵,陛下说的是! 是臣考虑不周。 此事,便权当做臣从未提起过吧。” 王定邦并不是个不会察言观色之人。 眼见得自己这皇帝外甥,明显就是不打算接受他再送女入宫的提议,王定邦自也不好再继续强求。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原本,他是眼见得嫡女青鸾毁容绝育,俨然成为了一颗无用的废棋,便想着再送个女儿入宫。 也不拘这个送进去的女儿,位份如何,是否能得皇上宠爱,他只要这个入宫的女儿,能够诞下个小皇子就行。 谁曾想,女儿根本送不进去,直接就被自己这皇帝外甥,给堵在了宫外。 王定邦心中那个气闷啊。 不过,到底也是浸淫朝廷多年的人,他虽心中气闷不爽,面上也是丝毫不显,依旧摆出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与李元珩谈笑风生。 又和李元珩这个皇帝外甥,聊了一些往昔的趣事,王定邦这才告辞,离开了勤政殿。 才一出得勤政殿,原本面带微笑的王定邦便是面色一沉: 呵,他这皇帝外甥,到底是翅膀硬了。 竟是连老夫的面子都不给了! 他送个女儿入宫,多大点事儿? 若换做是以前,李元珩这小子敢拒绝? 而今,却这么不给他脸! 思及此,王定邦心中愈加不悦。 他正沉着脸,预备往宫外走,一名内侍却是颠颠儿的一路跑了过来,奔到了王定邦的身前,躬身一揖: “奴才参见相爷!被相爷请安了!” 见得来人,王定邦一挑眉: “本相还当是谁?原来是王忠义你这老小子啊。”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皇贵太妃的心腹——静安宫首领太监王忠义。 对方乃是自己那幼妹的心腹,连姓名,都是得了他那个幼妹的欢心,给赐了个王姓的。 王定邦自然是认得王忠义的。 “可不就是奴才么?相爷,咱们皇贵太妃娘娘听说您进了宫,特意遣奴才过来请您过去静安宫一叙呢。” 王忠义闻言笑道。 说着,又躬身冲着王定邦比了个“请”的手势: “相爷,咱们娘娘可是甚为想念您这位兄长呢。您可是得要过去和咱们娘娘好好叙叙旧!” 王定邦闻言,则是又一挑眉: “哦?叙旧?” 王定邦眸光微闪,不置可否的一笑,一挥手: “如此,王忠义,你且在前头带路吧。本相这便去静安宫,和小妹好好叙叙旧。” 见王相爷对于自家娘娘的相请,欣然应允,王忠义不由咧嘴一笑,当即喜笑颜开的领着王定邦,径直往静安宫的方向而去。 一边走,还一边一迭声的恭声道: “请!请!请!相爷,您这边请!” …… 王定邦被王忠义请去静安宫的消息,自是瞒不过李元珩的。很快,身在勤政殿内的他,便得知了这一次消息。 乍一闻得此消息,端坐于御案前的李元珩,不由一挑眉: “哦?你是说,王相前脚出了勤政殿,后脚便被静安宫的首领太监王忠义请去了静安宫?” 方进忠闻言,忙垂首恭声道: “的确如此。王忠义说,王皇贵太妃惦念王丞相这位兄长,想要请王丞相去静安宫叙叙旧。” 闻言,李元珩不由冷笑: “呵,叙旧?” 他可不信,他那好姨母,邀他这好舅舅前去,只是为了叙叙旧。 若真如此,王敏儿就不必特特遣了自己的心腹,巴巴的守在勤政殿外,守株待兔,苦等王定邦从他这勤政殿里走出来了。 “陛下……” 闻言,方进忠颇有些欲言又止。 别说是昭文帝了,他也不相信,这所谓的叙旧。 谁知道,这王皇贵太妃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指不定,又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闻言,李元珩却是摆了摆手: “好了!此事不必再议。叫人好生盯着吧。” 他倒要瞧瞧,王定邦、王敏儿,这两个蛇鼠一窝的王家兄妹俩,究竟又想要闹些什么幺蛾子。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掣肘颇多,需得看权臣、门阀脸色的少年天子,而今,他已羽翼丰满,渐渐已将皇权收归于自己手中。 又岂会再任由王定邦、王氏一族作威作福。 若是王定邦、王敏儿他们能够悬崖勒马,李元珩不介意留他们一条狗命。 留王氏一族一些体面与富贵。 如若不然…… 哼! 李元珩于心中冷哼一声。 而方进忠闻言,自是当即恭声应是。 一时言罢,睨了眼案上的奏折,李元珩不由有些烦躁,想了想,遂挥了挥手,倏然自御座上起身: “摆驾乾元殿!” 第537章 美人解语 乾元殿 小喜子与小安子,原本正守在乾元殿正殿外,乍一见得本该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的昭文帝,在方进忠和一众御前宫人的簇拥下,款步而来。 见状,二人忙迎了上去,跪拜行礼,齐齐恭声道: “参见陛下——” 李元珩一眼便认出了小喜子与小安子二人。 这二人都是雨菡身边的内侍,跟随她时日已久,他又岂会不认识? 见二人齐齐向着他行礼,李元珩冲着小喜子、小安子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口中问道: “你们娘娘呢?” 小喜子闻言,忙恭声道: “回陛下的话,娘娘此刻正在浴室内沐浴。” “哦?” 闻言,李元珩挑眉。 旋即,大长腿一迈,径直入得主殿,一路直奔浴室而去。 初夏和碧桃,此时正侍立在浴室门口,随时等候浴室内的宁雨菡的召唤。 不是她们不想进去伺候,只是,她们娘娘素来喜欢自个儿沐浴,不喜有旁人呆在身边伺候。 是以,初夏和碧桃也只得在此守候,随时听凭浴室中的宁雨菡的吩咐。 不过今天,她们还没等到自家娘娘有所吩咐,便先一步见得陛下自外间大步流星而来。 乍一见得皇帝陛下,初夏与碧桃忙不迭行礼: “参见陛下!” “陛下万福!” 李元珩冲着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免礼: “你们娘娘呢?她可在浴室内?” 李元珩此言一出,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浴室内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初夏与碧桃彼此对视一眼,末了,便是齐齐垂首应是: “是!陛下,娘娘正在浴室内沐浴呢。” “娘娘说要独自一人沐浴,奴婢等便在浴室外等待娘娘召唤。” 闻言,李元珩轻“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宫人不用跟着自己,而后,他便径直迈入浴室内。 见状,初夏和碧桃有心想要向着浴室内的自家娘娘通报一声,告诉她陛下驾到,却是被方进忠的眼神示意,给阻止了。 没得奈何,初夏与碧桃只得闭口不语,和方进忠、及一众御前宫人一起在浴室外守候。 第538章 正经事 “朕的娇娇,最是善良,也最是坦荡,才不屑这般做呢。”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笃定道。 而闻言,宁雨菡则是一挑眉: 善良、坦荡? 在眼前的帝王心中,他是这般看她的? 这便是他对她的评价? 对于善良与否,宁雨菡不置可否。 她不是圣母,做不出以德报怨之事,一向信奉的都乃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过,同样的,若得人恩惠,她自然也会相报。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才是宁雨菡信奉的准则。 不过,有一点—— 她绝不会主动去害人、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人。 若这一点,算是善良,那她便是个善良的人吧。 至于坦荡…… 这一点,她认。 她从来就是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尤其是对待昭文帝。 这个男人,乃是天下之主。 她就算是想要对他有所欺瞒,只怕也瞒不住。 倒不如索性坦坦荡荡,有什么说什么,效果会更好。 就像她调制完药之后,便索性直接找上了李元珩,开诚布公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他听,寻求他的帮助和配合。 不是她不能够在崇德宫找到人,帮她做事。 只是,有皇帝陛下在,她又何必寻这些弯弯绕绕? 一旦被李元珩发现她的小动作,反而不美。 倒还不如索性打直球的好。 事实证明,她这般做是对的! 至于她为何不直接毒死邓氏—— 她当然不会毒死她! 如此,不是太便宜坏事做尽、罪行累累的邓氏了么? 她要让邓氏的恶行暴露,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才是邓氏该得的! “不提这些了!” 就在宁雨菡暗忖之际,李元珩则是摆了摆手,打断了这场对话。 显然,他对这场对话并无甚兴趣。 也并不想在提起邓氏那个佛口蛇心的毒妇。 见他这般,宁雨菡便知,皇帝陛下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遂也没有继续这个话茬,而是继续不轻不重的替李元珩揉按额头。 谁知,李元珩却是倏然睁开双眼,长臂一伸,箍住了宁雨菡的纤腰,一个翻转,便将宁雨菡压在了汉白玉壁上。 而他自己,则是居高临下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陛下——” 宁雨菡下意识惊呼一声,抬眸嗔了李元珩一眼。 见状,李元珩却丝毫不恼,反而勾唇一笑,将修长手指轻轻覆在宁雨菡娇艳的樱唇上: “雨菡,你既有精力扯些杂七杂八的闲话,不如,咱们做些正经事吧。” 说着,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李元珩便是一个倾身,薄唇袭上了宁雨菡的樱唇: “陛下,唔……” 宁雨菡刚想开口,还未曾来得及出口的话语,便被李元珩尽数吞没。 原本温暖的浴池内,瞬间升温。 一吻毕,李元珩的大掌不老实的宁雨菡的腰间游移,见帝王眸色深深,俊脸再次贴近,纵使再傻,宁雨菡也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禁不住嗔道: “陛下,你……这算哪门子的正经事啊?” 大白天的,这明明就是白什么宣什么来着。 这人,真是的! 面对怀中娇人儿的嗔怪,李元珩却也不恼。 不但不恼,闻言,反而轻笑出声。 他一边倾身将被自己禁锢在汉白玉壁上的宁雨菡搂得更紧,一边将俊脸埋入宁雨菡的脖颈,薄唇凑到宁雨菡的耳畔,轻笑着道: “这自然是正经事啊。 男女和谐,阴阳调和,此乃这世间头一等的正经事呐。” 说着,他便径直吻上了宁雨菡的白皙脖颈…… “陛下~” 宁雨菡娇呼一声,旋即,池内水花激荡,一室旖旎。 守在浴室外的初夏和碧桃二人,也隐约听见了浴室内的动静,二人的小脸禁不住腾的一红。 彼此对视一眼,初夏和碧桃便轻手轻脚的踱出了浴室,远远的在外头守候。 * 这一闹腾,便到了晌午。 事毕,宁雨菡和李元珩都有些累了,草草吃过午膳,便相携着去歇了个晌。 歇息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李元珩方神清气爽、又一脸弥足的起身。 原本窝在他宽阔温暖怀抱中的宁雨菡,但见皇帝陛下起身,不由慵懒的眯了眯眼: “陛下,你这是要去哪儿?再歇一会儿嘛~” 李元珩则是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奈: “不了!朕还有好些奏折没有批阅呢。朕得去批折子去了!” 话到这里,李元珩无奈一叹。 做皇帝难,做个励精图治的明君更难。 这一天天的,和堆积如山的折子奋斗,他容易么? 闻言,宁雨菡一改慵懒模样,作势便欲起身: “陛下要回勤政殿么?臣妾送陛下。” 见宁雨菡摆出了一副恭送他的模样,李元珩不由失笑: “雨菡,你不必如此,朕不回勤政殿。”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脸莫名: “嗯?陛下不是要批折子么?不回勤政殿么?” 见宁雨菡一脸的“这要怎么批折子啊”的模样。 李元珩禁不住再次失笑: 哈哈,他的雨菡,怎么这么可爱呢? 笑过之后,他便替宁雨菡答疑解惑: “朕已叫方进忠将奏折全都搬到乾元殿这边的书房来了。 朕这会儿,便在乾元殿这边批阅奏折便好。” 宁雨菡闻言,点了点头,轻“哦”一声: “哦,原来如此啊。” 见状,李元珩又是一勾唇,原本因还需得去埋首批阅奏折,而有些郁闷的心,霎时间便变得大好起来。 想了想,李元珩又冲着宁雨菡伸出修长大掌: “不若雨菡陪朕一起去批折子吧。” 有眼前这人儿陪他一起批阅奏折,应是极好。 何况,之前,宁雨菡也不是没有同他一起批阅过奏折。 是以,对于自己的这个提议,李元珩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反倒是觉得妙极! “陛下……” 似是没想到李元珩会如此提议,宁雨菡不由一怔,迎上李元珩盈满笑意的眸光,眼见得皇帝陛下心情甚好,她也便没有扫兴拒绝。 而是冲着昭文帝璀然一笑,娇声道: “臣妾遵旨!” 言罢,她便伸出素手,递到了李元珩伸到她面前的修长大掌上。 见状,李元珩自是一把握住了宁雨菡的雪白柔荑。 帝后二人彼此相视一笑,这便携手向着书房而去…… 第539章 臣妾有一事想禀 乾元殿书房 当李元珩携着宁雨菡一起步入书房内,只一眼便瞧见了,摆在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折子。 见状,宁雨菡挑了挑眉: 皇帝陛下每日里要批阅的折子,真是多得令人发指啊。 怪不得这厮这会儿,要拉她这个“壮丁”过来。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面上却是柔柔的道: “陛下,您辛苦了!” 望向李元珩的眼神也满是柔情与心疼。 李元珩瞬间就被这样的宁雨菡,给安慰到了。 只觉得心中熨帖。 还是他的娇娇最疼他、最懂他。 有雨菡在,他还需要旁的什么解语花啊? “所以,雨菡你就帮帮朕咯。” 李元珩的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执起宁雨菡的雪白小手,笑道。 说起话来,倒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见状,宁雨菡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救命! 这人! 他好好的一个皇帝,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啊? 真是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不由得嗔了面前的帝王一眼: “陛下~” 被宁雨菡嗔怪,李元珩则是唇角微勾,轻咳一声,轻捏了捏宁雨菡的掌心,自顾自转移了话题: “好了。咱们且去批折子吧。” 毕竟,政务要紧! 其他的…… 且等批阅完奏折,再说吧。 对此,宁雨菡也并没有异议。 毕竟,她随李元珩前来书房,便是来做这个的呀。 闲磨牙,也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乎,闻言,她遂也点了点头,道了声: “好啊。” 然后,便与李元珩相携着一起来到桌前。 索性,这桌子甚为宽大,容纳下二人伏案,也是绰绰有余。 帝后二人便是各拣了一把椅子,各坐于桌前一端。 因着有之前在勤政殿,帮昭文帝处理奏折的经验,此番,宁雨菡与李元珩倒是极有默契。不必李元珩多说,宁雨菡便已开口: “陛下,臣妾还是先替您将这些奏折分类规整,将重要的、以及有紧急事务的折子,优先呈给您批阅。 至于那些没什么实质内容的请安折子之类的,臣妾还是替您批一个“已阅”?” 宁雨菡如是询问道。 之前,她帮昭文帝处理奏折时,便是这般做的。 是以,宁雨菡想着,这会儿,应也是这般。 不过,在皇上面前,宁雨菡自不会想当然,擅自做主。 行事之前,她自是还得要征询一番李元珩的意见的。 而李元珩闻言,则是点了点头,顺便还向着宁雨菡投注过去一抹赞许的眼神: “嗯,一切照旧吧!” 闻言,宁雨菡是微笑着应了一声,旋即,便开始自顾自忙碌了起来。 见她开始忙活,李元珩遂也开始翻看起了宁雨菡替他挑拣出来的需要及时处理的奏折。 一时间,帝后二人便都齐齐忙碌了起来。 不得不说,有宁雨菡的加入,李元珩批起折子来,可谓是事半功倍。 原本很有可能要奋斗到掌灯时分,才能够批阅完的折子,在申时三刻的时候,便已被全部批阅完毕。 一时间,李元珩不由得心情大好,便坐在书房和宁雨菡聊起了天。 帝后二人原本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聊着聊着,便聊起了宫内琐事与之前听说的宫外趣事,眼见得帝王心情甚好,宁雨菡想了想,道: “陛下,臣妾有一事想禀。” 李元珩闻言,则是一挑眉: “嗯?雨菡有何想说的?只管讲来听听!” 言罢,李元珩便摆出一副“雨菡,你快说吧。朕听着呢”的模样,静待宁雨菡的下文。 见状,宁雨菡抿唇一笑,也不矫情,当即沉吟着开口: “提起我大胤宫内,臣妾便想到了宫中的一众宫人。 这些宫人们,小小年纪便进宫当差,原就不易。 却还要时常遭受主子、嬷嬷、大宫女、大太监的打骂,真是叫人不忍。 臣妾觉得应该改善宫人待遇,严令禁止各宫、各处、各人,私下里打骂宫人。 若宫人犯错,自有慎刑司定夺。” 宁雨菡对身边的宫人,一向极好,从不打骂宫人。 然而,她却也知晓,在这后宫之中,打骂宫人的事情,屡见不鲜。 不少娘娘、小主,长期打骂宫人,借以出气。 大宫女、大太监欺凌手底下的小宫人的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小宫人们身份低微,在这宫内,乃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压根无人会在意他们的感受,更无人替他们出头。 之前,废后谢氏执掌宫务时,对这些事,也是心知肚明,可是,她却选择了无视。 毕竟,如她这样的世家贵女,压根就不会把地位卑微的宫人们当回事。 别说去管一管,加以阻止了。 谢氏私底下,也是时常打骂宫人的。 是以,宁雨菡是第一个在昭文帝面前提及此事之人。 闻言,李元珩的眸中划过一抹赞许,旋即一颔首: “嗯,雨菡,你这提议不错。 就按你想的去做。 也无需旁的什么,你便按照你自个儿的想法,下一道懿旨,晓谕六宫即可。” 宁雨菡乃当朝皇后。 皇后下的懿旨,这满后宫,不敢不听! 当然,宁雨菡在下懿旨之前,提前和自己报备商议,对此,李元珩还是很满意的。 更令他满意,甚至可以说是赞许的是—— 宁雨菡有一颗仁慈之心。 光冲着这一点,宁雨菡就比谢氏强上千百倍。 也更适合做这个皇后。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的雨菡,乃是发自内心的仁慈,可是比邓氏那等沽名钓誉的假贤良,要强多了! 争得了昭文帝的首肯,宁雨菡唇角微弯,当即自椅子上起身,向着李元珩盈盈一福: “是!臣妾遵旨!” 她早就知道,对于她的这个提议,李元珩一准儿会应允。 李元珩并不是个暴君,对待身边宫人,也从不苛责。 试问,这样一位帝王,又怎么可能纵容其他人打骂、苛待宫人? 何况,李元珩还致力于做一位名垂青史的明君。 如此,他便更不愿见到宫中有这种事长期存在和发生了。 传出去,指不定便是昭文帝的黑历史。 给他这位皇帝陛下抹黑呢。 不过,虽然笃定李元珩会应允,宁雨菡还是要先向皇帝陛下提议,征询他的意见,而不会自己擅专。 毕竟,李元珩是皇上,是这大胤的老大。 纵使她如今身为皇后,做了这所谓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她头上还是有李元珩这位“大领导”在的。 作为“属下”,凡事先问一问上司,征询一下领导的意见,总也是没错的。 这做人啊,最忌志得意满,得意忘形! 废后谢氏和历史上那些失宠失势、被废身死的皇后们,统统都是前车之鉴。 第540章 陛下,臣妾还有一事要禀 见宁雨菡如此郑重其事的起身向他行礼,李元珩也当即起身,伸手将她给扶起。 末了,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 “雨菡,你啊!就是忒多礼!” 一番话虽为责怪,话里行间,却满是无奈与宠溺。 见状,宁雨菡则是抿唇一笑: “应该的。有道是,礼不可废嘛~” 说着,宁雨菡的小手,便轻轻拽起了李元珩那绣着龙纹的衣袖,在那里晃啊晃啊的。 李元珩只觉得,眼前这妮子,哪里是在晃衣袖啊? 分明就是在他心尖尖上,一晃一晃的,令得他的一颗心,酥酥麻麻,格外荡漾。 “调皮!” 最终,皇帝陛下直接丢盔卸甲,虚点了点宁雨菡的额头,无奈而又宠溺一笑,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 一副不知该拿怀中的人儿,如何是好的模样。 而宁雨菡则是任凭着李元珩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旋即,她又在帝王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角度,便是兀自乖巧的任李元珩搂着。 帝后二人就这般紧紧搂抱在一起,相依相偎。 一时间,偌大的书房内,一室温馨。 就这样依偎着温存了一瞬,眼见得气氛正好,宁雨菡又沉吟着开口道: “陛下,臣妾还有一事要禀。不知当不当讲。” 一边说着,宁雨菡还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在李元珩怀中蹭啊蹭的。 李元珩只觉得,一颗心,好似被那调皮的小猫,不停的在拿它那小嫩爪,一下一下的挠着,自挠得他心痒难耐。 实在拗不过,李元珩只得一把抬起那个在他怀里不停作怪的小脑袋,微勾起怀中人儿的螓首,让她与自己对视: “雨菡,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言的?你且说吧。” 闻言,宁雨菡回以帝王一计浅笑,遂便施施然开口道: “陛下,您也知道,宫中宫人众多。 按大胤律,宫女一旦入宫,终身需得在宫中侍奉,一生不得出宫。 臣妾觉得,此律实在太过苛刻。” 李元珩的眸中闪过一抹讶然,似是没想到,宁雨菡所提之事,竟会是这个。 闻言,李元珩挑了挑眉,却并不置可否: “雨菡,你的意思是……” 眼见得昭文帝眉眼之间,并无不耐之色,还示意她继续说,宁雨菡遂又道: “臣妾想,也不必让宫女们终身服役于宫中,咱们可以设定个年限。 比如,凡宫女入宫服役于宫廷达十年者,便可有权选择是否出宫。 由宫女本人自行决定是留在宫中继续当差,还是自行出宫。 选择留在宫内的,一应差事、月俸照旧;而选择出宫者,自可领取一笔遣散费出宫,或是出宫去嫁人、或是与宫外家人团聚,以偿天伦。 如此,既能精简宫中宫人人数,缩减些后宫开支,为国库节约些银钱;又可令宫女们能够骨肉团聚,嫁人生子,得享天伦,往后,她们的日子,便也能更有了盼头。 想来,宫中的宫人们日后当起差来,也会越加尽心才是。” 宁雨菡将心中的计划,娓娓道来。 末了,还不忘征询李元珩的意见: “陛下以为如何?” 在宁雨菡徐徐道明她的想法时,李元珩便是听得尤为认真。 并且,越听越是认真,眸中掠过深思之色。 及至最后,李元珩望向宁雨菡的眸光越来越亮,眸中满是赞许。 见宁雨菡倏然抬眸,睁着一双美眸,询问他的意见,李元珩当即颔首: “嗯,雨菡,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其实,李元珩也一直深觉宫中宫人实在有些过多了。 毕竟,宫女、太监,若无意外,都是小小年纪便入宫,终生服役于宫中。 而每隔几年,便会新进一批年幼宫人,长此以往,宫内的宫人便是早已过剩了。 与其将他们都困于宫中一生,还不如放一些宫人出宫去。 雨菡定的这个,宫女在宫中服役十年,便能出宫,可以由本人自行决定是否出宫的主意,倒是极好。 如此,既能缩减些后宫开支;又能令宫女们骨肉团聚,得享天伦,当真是极好! 李元珩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登时一喜: “陛下觉得,此事可行?” 闻言,李元珩遂点了点头: “确实可行!这样,咱们再对此事的细节,略斟酌一番,好好定一个章程,雨菡你便发道懿旨下去,晓谕六宫吧。” 见李元珩答得爽快,宁雨菡自也是连连点头: “嗯,好!臣妾听陛下的!” 说干就干,帝后二人当即便开始商议起细节与章程,很快便将一切商议妥当。 不日,宁雨菡的一道懿旨,便晓谕六宫。 懿旨言明,要改善宫人待遇,严令禁止各宫、各局、各处、各人私下里打骂宫人。 若宫人犯错,自有慎刑司定夺。 宫女在宫内服务达十年者,便可自行决定是否出宫,若选择出宫者,自可领取一笔遣散费出宫,或是出宫去嫁人、或是与宫外家人团聚,以偿天伦;选择留在宫内者,则一应差事、月俸照旧。 随着懿旨的下达,宁雨菡又接着下令颁布了不少相关细则。 而随着皇后的懿旨一出,满宫尽皆哗然。 昭阳宫 “宁氏莫不是疯了吧? 居然下懿旨严令不许私底下打骂宫人,她真是……” 乍一闻得宁雨菡颁下的懿旨,王贵妃就十分的没好气。 在昭阳宫内一通乱砸。 她往常,就是最爱打骂宫人出气的。 王贵妃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宁雨菡颁下这样的懿旨,分明就是在针对她。 可恶! “哼!什么玩意? 区区奴婢,打骂了就打骂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偏她多事! 不过就是同邓氏一样,想要博些个虚名罢了。 眼皮子浅的东西。 怪道是白身庶女的出身呢。 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王贵妃还在那里打砸物件泄愤。 不过,到底碍于这道懿旨,没有再向殿内宫人下手。 嘴上,却是颇为不忿的犹自骂骂咧咧。 见自己没有被迁怒、被打骂,一旁的桐儿、柳儿、以及一众昭阳宫内侍奉的宫人,不由得都暗自吁了一口气。 闻得王贵妃那口口声声的“区区奴婢,打骂了就打骂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包括桐儿、柳儿在内的一众宫人,垂着的眸子皆是一黯。 听得王贵妃还在喋喋不休的辱骂宁皇后“上不得台面”,立在一旁的一众宫人低垂着头,面上齐齐掠过一抹不甚赞同…… 第542章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懿旨下达当日,便有不少于宫中服役十年、或以上的宫女们,按照和懿旨一起下达的章程与规定,纷纷到内务府报备。 这些宫女中,大多数人,都选择出宫。 离家十年,原以为,她们这一生,都要在这皇宫内度过,再也无法与家人亲朋相见。 谁曾想,眼下却有了出宫的机会。 她们自是迫不及待,恨不得赶紧出宫,与家人亲朋团聚。 更何况,皇后娘娘还规定,若宫女出宫,每个人还能够得到一笔遣散费…… 这无疑让这些思家心切的宫女们,一个个越发坚定了出宫回家的决心。 有了这笔银钱,对于她们往后的宫外生活,便又是多了一层保障啊! 众宫女们人人愈发对出宫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当然,也有少部分宫女不愿意出宫,选择留在宫中继续当差的。 这些宫女,有的家中亲人已死,孑然一身,出宫后也无处可去、无所依靠。 有的,则是家人不慈,将她们卖入宫中,若是出宫,保不齐也是被家人再度转卖。 之前被卖到皇宫来,还算好;若再次被转卖,还指不定会被狠心的家人卖到哪儿。 如此,她们倒不如留在宫中,甘愿一生在宫中服侍。 这些宫女也都第一时间,去往内务府报备过,言明想要继续留在宫中,不愿出宫。 听得差事、月俸一切照旧,她们也是甚为安心,每日干起活儿来,也是越发尽心。 人各有志,皆大欢喜。 * 浣衣局 如菊正在和一众粗使宫女一起洗衣服。 忽然一名宫女跑了过来,对正在洗衣裳的众女道: “我说,你们别洗了!有那于宫中服役十年的,先别急着洗衣裳,赶紧和我一起去一趟内务府吧!” 有与这名宫女平日里相熟的粗使宫女,不由得奇道: “翠兰,好端端的,你叫我们和你一起去内务府干嘛啊?” 而这名被唤做“翠兰”的宫女,则是啧啧: “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这是还不知晓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吧? 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不得不说,这翠兰说的没错。 他们这些人,成日里窝在浣衣局里,每天从早到晚忙着洗衣服,确实消息很不灵通。 “懿旨?!皇后娘娘下什么懿旨了?” 听得翠兰这般说,另一名粗使宫女不由奇道。 索性,那叫翠兰的宫女,也并没有卖关子,更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笑道: “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皇后娘娘颁下懿旨,凡在宫中服役十年、或以上的宫女,皆可自行选择是否出宫呐。” 闻言,一众浣衣局的粗使宫女,人人面露惊喜: “什么?皇后娘娘真的下了这样的懿旨?咱们真的可以出宫?” 这些粗使宫女之中,不少已是在宫中服侍超过十年。 就算还未满十年,有了这具体的期限,总归也有了个盼头,不是么? 再熬一熬,总是有机会的。 就怕这翠兰是在和她们开玩笑,害她们白高兴一场。 迎上众女那充满惊喜,又是一脸“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的目光,翠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还是猛点头: “当然都是真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皇后娘娘的懿旨都下了,岂会有假?” 其实,翠兰也不是不理解,这些粗使宫女的心情。 她刚听说此事时,也是高兴又忐忑,就怕此事乃是假的,害她空欢喜一场呢。 毕竟,她可是做梦都想着能够出宫,回家与爹娘兄妹团聚,想来,这些浣衣局的粗使宫女的心情,也是和她一样的。 思及此,翠兰又笑道: “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呢。你们啊,若是想要出宫,便赶紧和我一起去内务府那边报备去。 咱们按照章程上的走,想来,很快就能够顺利出宫,与父母亲朋团聚的!” 闻言,一众浣衣局的粗使宫女们,自也是连连点头称是,一个个欢欣鼓舞,开心得跟过年似的。 堆积如山的衣裳,也顾不得洗,纷纷相携着预备一起去往内务府。 “如菊,你还在那里愣着作甚,赶紧一起去内务府报备啊。 难不成,你不想出宫了?” 坐在如菊身旁的一名粗使宫女,兴高采烈的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来,乍一瞧见蹲在一旁的如菊,一副呆怔怔,好似丢了魂儿的模样,遂推了她一把,道。 如菊原本一直在埋头洗着手里的衣服,乍一闻得翠兰的话,手上的动作便是一滞,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怔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第545章 奴婢不想嫁人 银屏爹娘早逝,她是被哥嫂卖入宫中为婢的。 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今日这皇后娘娘身边大宫女的位置,着实不易。 且不说,前几年,她那哥嫂、连带着她的侄儿、侄女们,也殁了。 她就算是出宫去,也没有家人可以团聚。 就算哥嫂他们还在世,银屏也不想出宫,更不想与他们团聚。 想当初,他们既狠心卖了她换钱。 她便早已不将这对狠心的哥嫂,当做自己的亲人看。 只当自己是孤家寡人罢了。 如此,她又何必出宫去呢? 倒不如留在宫中,继续服侍皇后娘娘,继续做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来得风光又体面。 “银屏,你家人虽没了,本宫还可以替你寻门好亲事的啊。 你看初夏,不也和你一样,没有亲人了么? 你且放心!本宫既然能为初夏寻门好亲事,自然也能为你也同样寻门不错的亲事,让你风光出嫁的!” 见银屏如此正色的说她不愿出宫,宁雨菡不由劝道。 银屏的家事,宁雨菡也知晓。 她原以为,银屏是自感孑然一身,举目无亲,才如那些已经没有家人的宫人们一般,选择留在宫中继续当差。 她便开始想要打消银屏的顾虑。 宁雨菡会给银屏安排一门好亲事,待得她出宫之后,也同样可以过上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叫她无需担心。 宁雨菡自也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够获得幸福的。 如此,才不枉他们跟在她身边,侍奉了她这么一场。 原以为,自己这一番话,能彻底打消银屏的顾虑,欢欢喜喜的应下,择一良人出宫嫁人,谁曾想,银屏闻言,却是脸色一变,眉心更蹙得死紧: “娘娘,奴婢不想嫁人!” 银屏连连摆手道。 无论是神态表情,还是话里行间,都透露着明显的抗拒。 见她如此,宁雨菡不由一挑眉: “不想嫁人?那你想做什么?” 银屏闻言,则是郑重跪下,给宁雨菡磕了个头,正色道: “奴婢不想嫁人、也不想生子,也不想过什么相夫教子的小日子。 奴婢愿终身服侍在皇后娘娘您跟前,做娘娘您的左膀右臂!” 嫁人生子,有什么好? 每日里在那四方天里打转,伺候完公婆小姑、小叔子、和丈夫,还要操持家务,冒着生命危险和巨疼替夫君生儿育女,还要替夫君纳妾,替他管理妾室…… 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好的啊? 她才不要呢。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初夏眼瞅着要嫁的那个邱侍卫那样,父母早逝,又无兄弟姐妹的。 就算如此,说句不好听的,往后,那邱侍卫能保证不纳妾,一生只对初夏一个人好么? 皇后娘娘是何等人物,陛下又是何等爱重皇后娘娘,可,这满宫的妃嫔,还少么? 管理这后宫,多费力气啊。 这些嫔妃,可没少给娘娘闹幺蛾子! 皇后娘娘尚且如此,就更不论她们这些小女子出嫁之后,将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了。 总之,银屏对嫁人生子,敬谢不敏。 与其叫她过这样的日子,她宁愿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做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 于她而言,这样的日子,要比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滋润畅快得多了! 这才是银屏想过的日子。 闻得银屏的话,宁雨菡眸中划过一抹讶然: 她没想到,银屏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敢情人家银屏还是个不婚主义,单身一族啊。 而且,还是个一心只想搞事业的主儿。 了悟到这一点,宁雨菡便是径直一点头: “嗯,本宫知道了。既如此,银屏,你便留下来继续在本宫身边当差吧。 初夏出嫁后,你便接替她的差事,和碧桃一起贴身服侍本宫吧。 一事不烦二主,你原先的差事,依然照旧!” 闻言,银屏不由得眼神一亮: 娘娘这是打算重用她? 娘娘不仅没有训斥她,说她的想法奇怪,还肯重用她?!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奴婢往后,定会更加尽心侍奉娘娘!” 银屏欢欢喜喜的叩首谢恩。 世人皆道,女子就该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如此才是正途。 不得不说,在大胤,银屏还真是挺特立独行的。 银屏也知晓,她适才的这番言论,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实在是有违这世间,对女子的传统定义。 第546章 王四小姐一进静安宫 宫中的日子,在经过了宫女们陆续出宫的喧嚣之后,又再度归于平静。 各宫、各处都一切恢复如常,平静如初。 而蕴藏在这平静背后,各人的那些心思与算计,则是在暗处暗自发酵着。 静安宫 “今日这天气倒是怪好的!” 才用过早膳,瞅了眼窗外的天色,但见外头风和日丽,王皇贵太妃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徐嬷嬷,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依旧点头,附和着自家主子的话儿道: “是啊。娘娘,今儿个的天气确实挺好的。” 见徐嬷嬷附和着她的话,王皇贵太妃又点了点头: “是啊!天气真好!” 紧接着,她又叹了口气: “唉,天气这么好,这偌大的静安宫,却只有本宫一个人!” 王皇贵太妃全然一副寂寞孤单模样。 “娘娘……” 闻得王皇贵太妃这番话,一旁的徐嬷嬷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原本想着,要不要提议,让王皇贵太妃出去散散步、溜达溜达,如此,不就不会再感到孤单寂寞了么? 谁知,徐嬷嬷还未曾来得及张口,王皇贵太妃便是先一步开口道: “本宫记得,本宫兄长之前在本宫跟前提到过,他的四女——青姿,是个活泼又懂事的姑娘,最是会孝顺人。 索性,闲来无事,便命人去相府,将兄长家的四女青姿接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合着王皇贵太妃说了这么半天,统统都是铺垫。 其实就为了说这句话呢。 跟随了王贵皇太妃多年,徐嬷嬷自也知晓王皇贵太妃个中深意,闻言,她眸光一闪,便是恭声应是: “是!娘娘,奴婢这就遣人去丞相府接四小姐过来咱们静安宫。” 王皇贵太妃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遣人去做甚?燕红,你亲自走一趟吧。 由你这个本宫身边的亲近之人前去接,才更能显出本宫的诚意呐。” 王皇贵太妃口中的燕红,正是徐嬷嬷。 她闺名徐燕红。 上了年纪,又成了王皇贵太妃身边的心腹大嬷嬷后,大家都称呼她为徐嬷嬷。 也只有王皇贵太妃会喊她闺名,直接唤她燕红。 听闻王皇贵太妃这么一说,徐嬷嬷眸光又是一闪,心照不宣的微一点头,屈膝一福: “娘娘且放心!奴婢这就亲去一趟丞相府,绝对将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着,徐嬷嬷便转身退出殿中,自去领了对牌,出宫去往丞相府。 待到徐嬷嬷走后,王皇贵太妃又略坐了坐,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遂又冲着心腹大太监王忠义挥了挥手: “去!叫成王过来静安宫!就说本宫想他了。叫他赶紧过来!” 王忠义自也是若有所悟,闻言,他忙不迭恭声应是,颠颠儿领命而去…… * 徐嬷嬷这一趟出宫办事,倒是极为顺利。 许是王皇贵太妃和王丞相这对兄妹之间早有默契,徐嬷嬷一到丞相府,说明来意,很快,便顺顺当当的接了王丞相的庶出四女儿——王四小姐王青姿,一路畅通无阻的将其接到了静安宫。 “拜见姑母!姑母万安!” 任凭着徐嬷嬷引领着一路进得静安宫正殿,王青姿娉娉婷婷一路来到王皇贵太妃身前,向着安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的王皇贵太妃,盈盈一福道。 “好!好!好!我的儿,快快起身。到姑母这边坐。” 眼见得王青姿如此知礼,端坐于上首位的王皇贵太妃明显很是高兴,朗笑着一迭声道。 一边说着,一边一指身旁下首处的一张绣墩,示意王青姿过去坐。 闻言,王青姿自是柔声细气的冲着王皇贵太妃道了声谢,这才依言斜着身子,在那张绣墩上安坐。 “本宫经年呆在深宫,倒是不曾瞧过你。青姿是吧。我的儿,让本宫好生瞧瞧!” 见她坐定,王皇贵太妃便又笑道。 说话间,便开始细细打量起王青姿来。 但见她杏眼桃腮、皮肤白皙,身段风流,端是的一副好样貌。 尤其是蜂腰丰臀,前凸后翘,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王皇贵太妃的目光,在王青姿的丰臀上停留了一瞬,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姿,在姑母这里,大可不必这般拘谨。 第547章 这个妹妹好生眼熟 “儿子见过母妃!母妃万福!” 才一进得殿内,身着蟒袍、头戴紫金冠,一派倜傥风流模样的成王李敬,便是冲着王皇贵太妃抱拳一揖。 一副恭敬和顺大孝子的模样。 高坐于上首位的王皇贵太妃见状,当即眉开眼笑,一迭声的道: “好!好!好!敬儿,你且过来坐!” 闻言,成王李敬自笑着应是。 他这才略略抬首,直到这时,李敬才似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坐在王皇贵太妃下首处绣墩之上的王青姿: “母妃,您的殿中,还有客呢?” 说着,他便欲转到隔间去回避。 一副十分知礼受礼、又君子端方的模样。 王皇贵太妃对自家亲儿的这番态度与表现,显然十分满意,见状,忙笑着摆手道: “敬儿不必刻意回避。” 说着,她又是一指坐在绣墩上的王青姿,笑道: “这是你舅舅家的四表妹,青姿。 自家亲戚,不拘那些个。 敬儿,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过来跟你四表妹打声招呼?” 成王李敬闻言,禁不住勾唇一笑,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是四表妹到访。 四表妹,为兄这厢有礼了!” 李敬一派如沐春风般,朗笑着道。 说着,便冲着王青姿一揖。 王青姿见状,赶忙自绣墩上站起身来,屈膝向着李敬一福: “青姿见过成王表哥!表哥安好!” 一番厮见过后,王皇贵太妃又笑着冲李敬与王青姿招手: “好了!好了!自家亲戚,忒多礼! 且都过来哀家身边坐吧。” 说着,王皇贵太妃又嗔了李敬一眼,指了指自己左手边,摆放着的一张空椅子: “敬儿,你且过坐! 你四表妹,最是知礼不过。 你不过来坐,你四表妹怕是绝不肯坐下了! 快!快!” “姑母——”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王青姿颇为羞涩的嗔道。 一副被王皇贵太妃说中心思,又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李敬见状,依旧笑得一脸如沐春风,闻言含笑点头,依言来到王皇贵太妃左手边的那张空椅子上坐定。 又笑着冲王青姿道: “四表妹,你也坐!” 王青姿闻言自是娇羞称是,旋即,便继续在那张绣墩上安坐。 不知是王皇贵太妃的有意为之,还是赶巧,王青姿的那张绣墩,恰好是在王皇贵太妃右下手的位置。 如此一来,成王李敬与王青姿便是一左一右坐于王皇贵太妃身侧,彼此恰好相对,只要稍一抬头,便能瞧见对方。 感受到李敬投注过来的目光,王青姿禁不住微垂下头,俏脸生晕,一副含羞带怯模样。 见状,李敬不由一勾唇: “本王与四表妹是在哪里见过么?本王怎的觉得,这个妹妹好生眼熟?” 闻言,王青姿俏脸一红: “表哥说笑了~” 见状,王皇贵太妃则是朗声笑道: “哈哈,敬儿觉得青姿眼熟,这便说明你们两个有缘呐。” 闻言,李敬也笑了: “母妃说的是!” 王青姿闻言,俏脸又是一红: “姑母——”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倒也是其乐融融,一副气氛正好的模样。 王皇贵太妃留着李敬与王青姿,在殿内说笑了一阵,期间,又特别制造话题,让李敬与王青姿彼此时不时搭上几句话。 直到晌午时分,留着王青姿与李敬一起,在静安宫中用过了午膳,王皇贵太妃这才命徐嬷嬷送了王青姿离宫回丞相府。 而李敬,则是继续留下来,陪王皇贵太妃喝茶。 “敬儿,你觉得,你四表妹如何啊?” 王皇贵太妃一边啜饮着手中茶盏中的清茶,一边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李敬闻言笑道: “四表妹知礼懂事,自是极好的。” 虽是在夸赞,语气却十分轻慢随意,可见并不走心。 闻得李敬的话,王皇贵太妃则是笑道: “哦?听你这么说,我儿对你这四表妹,倒算是满意咯?如此,娘便替你做主,让你纳了青姿为侧妃。 敬儿,你意下如何啊?” 直到这时,王皇贵太妃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与想法。 今日,她一大早,整这么一出。 又是说天气好,又是感念孤单寂寞,无人陪伴,特地遣心腹徐嬷嬷去请了王青姿过来静安宫陪她说话。之后,又遣了王忠义去请李敬过来,制造了李敬与王青姿“偶遇”的机会,又引导着李敬与王青姿相处了一上午,可不就是为的这个? 似是怕自家一向心高气傲的亲儿,瞧不上王青姿庶女的出身,王皇贵太妃一番话落之后,又赶紧笑着补充道: “敬儿,你四表妹青姿虽为庶女,可她的姨娘颇得你舅舅宠爱,你舅舅也很是疼宠青姿。 若你纳了青姿为侧妃,日后,自是有数不尽的好处! 何况,哀家瞧青姿那副模样,定是个好生养的! 你若纳了她进王府,必定三年抱俩。 你瞧瞧你那好皇兄,这都有了四个健壮的皇子了。 敬儿,你也很该努努力,多为哀家添几个健壮的孙儿了!” 早在李敬尚未大婚时,王皇贵太妃便想要替他娶一位王家女儿做王妃。 当时,她选中的,乃是她那丞相兄长唯一的嫡女——王青鸾。 可惜,王青姿那厮不识抬举,宁愿给李元珩那竖子做侧室,也不愿做她敬儿的正妃。 为此,王皇贵太妃着实气闷了好一阵子,时至今日,依旧耿耿于怀。 然而,她却更眼馋兄长王定邦的权势、以及他们王家背后的势力。 之前,王皇贵太妃便一直寻思着,要为成王李敬再纳个好生养的侧妃,替李敬开枝散叶,多生些健康的孙儿出来。 眼瞅着,李元珩那竖子膝下都有了四个健康的皇子,她的敬儿,怎么可以被比下去? 而这个侧妃人选,王皇贵太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们王家的女儿——她那个丞相兄长之女,乃是最佳。 之前,借由兄妹叙旧之机,王皇贵太妃已然探过她那位丞相兄长的口风了。 她曾暗示过兄长,自己欲叫李敬纳王青姿为侧妃,当时,兄长也并未曾反对,不是么? 对此,王皇贵太妃自是心领神会,知晓自己那个丞相兄长如此,便是默许了。 第548章 成王侧妃,贵妃之怒 在王皇贵太妃看来,她那丞相兄长,一向便是如此。 想当初,她欲入宫勾引先帝,取长姐——元德皇后而代之,成为先帝宠妃时,她那个丞相兄长,不也是早已有所觉。 当初,他不也是如同这般,未曾反对,实际上,便就是默许了么? 想来,兄长他也觉得,年轻美貌、身子康健的她,比之年纪日长、身体羸弱的长姐,更合适这宫廷,更能获得先帝的宠爱吧。 呵。 就在王皇贵太妃暗自思忖之际,李敬已是笑着对王皇贵太妃拱了拱手: “就照娘您说的办。儿子一切但凭母妃吩咐!” 早先,他便已知晓,王皇贵太妃的盘算。 今日过来,一见王青姿在此,便已将王皇贵太妃的计划,给揣度出了个七七八八。 之前那般,也不过是在配合着自家母妃,一起演戏罢了。 对于纳王青姿为侧妃之事,李敬并不反对,也不排斥: 正如母妃所说的那般—— 王青姿虽为庶女,却也是他舅舅——王定邦的女儿,是大胤顶级世家——王家的女儿! 就是冲着王定邦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舅舅,以及王家的势力,他纳了王青姿也不亏。 何况,这王青姿的确有几分姿色,瞧她那身段…… 往后在榻上,说不得还另有一番旖旎。 纳了一个王青姿,他既得了舅舅王定邦、以及王家,这么一个大靠山,又得了一个姿色不错、年轻美貌的美人儿,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对此,李敬自是不会拒绝。 再有—— 生子一事,的确是该提上日程了。 绝不能让他的那个好皇兄得意太久。 待到这王青姿过门之后,他定要好好努力,多去她房里几趟,若是王青姿争气,为他诞下一儿半女,他膝下有了王家血脉的儿女,王家那边与他的联系必会更加紧密。 到时…… 呵呵。 思及美好的前程与未来,李敬不由得意一笑。 闻得李敬的话,王皇贵太妃也明显很是高兴,当即拍板: “如此,此事便就这般说定了。 哀家不日就同你舅舅说去,和他商定个好日子,纳青姿进你成王府做侧妃!” 李敬闻言,又是向着王皇贵太妃一揖,朗声笑道: “多谢娘美意!如此便有劳娘替儿子操持了。 母妃放心!儿子必不会辜负娘您的一片苦心。” 李敬最后这句“苦心”,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王皇贵太妃自是听出了自家亲儿子这话中的深意。 闻言,她满意点头,轻“嗯”一声。 与成王李敬,彼此对视一眼,母子二人相视一笑。 而后,母子二人又闲谈了几句,成王李敬这才告辞离宫。 而李敬前脚刚离宫,后脚李元珩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乾元殿 彼时,李元珩才刚歇完晌,正被明珠和曦儿,缠着一起去看三个小弟弟。 对于一双儿女的小小要求,李元珩这是“二十四孝”好爹爹,自不会拒绝。 遂一手一个,抱着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团子,前去偏殿,看三个更小的小奶团子——睿儿、晖儿、煜儿。 恰巧,三胞胎也正好一觉醒来,明珠和曦儿见状,开心得不行,乐颠颠的开始和弟弟们互动。 这会儿,两个小家伙正由李元珩陪着,拿他们最喜欢的金铃铛逗着榻上的三胞胎。 宁雨菡则一直在一旁含笑看着。 一时间,偌大的偏殿,充斥着孩子们咯咯咯的笑声、以及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的童言稚语。 就在帝后与小皇子、小公主们,两大五小,其乐融融之际,一名长得十分不起眼的小内侍,匆匆步入偏殿中,在方进忠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旋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而后,原本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便是几步上前,来到李元珩身侧,凑到李元珩耳畔,低声禀报了几句。 闻言,李元珩则是略略一挑眉: “哦?王四小姐和成王,都已经出宫了?” 宫中的动态,皆在李元珩的掌握之中。 王皇贵太妃一早遣了身边心腹徐嬷嬷出宫去接丞相府的四女入宫,随后又派王忠义请了成王李敬入宫,三人呆在静安宫中一上午的事情,李元珩自是知道的。 之前,早有小内侍过来禀报过此事。 这会儿,王四小姐王青姿和成王李敬相继离宫,自也有人第一时间,过来向皇帝陛下禀报。 “是!陛下,刚刚过来禀报的人说,成王与王四小姐的确已经离开了。 陛下,您看……” 方进忠闻言忙不迭颔首道。 一副静待陛下示下的模样。 闻言,李元珩则只是摆了摆手: “由他们去吧。朕倒要瞧瞧,朕的那位好姨母,这是要整哪一出!” 闻言,方进忠自不再多言,而是恭声应是,退至一边。 他心知,陛下这便是要静观其变了。 就是不知,这王皇贵太妃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不得不说,王皇贵太妃并没有让李元珩等太久,她本人便就已经坐不住了。 翌日,她便遣了徐嬷嬷,正式去往丞相府提亲,提出欲要聘了王丞相之四女——王青姿,为亲子成王李敬的侧妃。 而不出王皇贵太妃所料,和她之间,彼此早有默契的王丞相,对此,并没有反对。 而是欣然同意了王皇贵太妃的提议。 此事,也就此定了下来。 不消半日,成王李敬即将纳王丞相之四女——王青姿为侧妃的消息,便是人尽皆知。 * 昭阳宫 乍一听闻王青姿这个庶妹,即将入成王府为侧妃的消息,王贵妃便是登时脸色一沉: “此事是真是假?消息可准确? 王青姿那小贱人,真的要入成王府为成王侧妃? 这事,父亲怎么说?” 隔着面纱,桐儿也能窥见王贵妃难看的脸色,闻言,不由有些瑟缩,却还是只能如实答道: “娘娘,此事,实乃千真万确! 不日,四小姐便要正式入成王府为侧妃了。 此事,乃是相爷首肯的。 所以……” 话到最后,桐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声如蚊讷。 而听到这里,王贵妃则是狠狠瞪了桐儿一眼: “什么四小姐?不过一个出身卑贱的姬妾所出的庶女,王青姿她算是你哪门子的四小姐,啊?” 桐儿被王贵妃瞪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王贵妃,则是怒气腾腾的猛的一捶一旁的桌子: “此事居然是父亲首肯的。” 爹他是想要干什么? 莫不是看到她毁容绝育,没有了指望,就想着另做打算。 当初,叫娘游说她让庶妹入宫是这般;这会儿,将王青姿许与成王李敬为侧妃也是如此。 爹他分明是要放弃她了。 呵。 思及此,王贵妃不由连连冷笑,愤怒的不停猛捶桌子: “好!好!好!父亲——,你可真是本宫的父亲啊!” 第550章 王爷,圣旨到! 不管各方对成王纳王丞相四女为侧妃这件事,如何思量,成王李敬纳王青姿为侧妃的日子,还是如约而至。 在王皇贵太妃遣人去聘王青姿为成王侧妃,获得王丞相的首肯之后,王皇贵太妃还郑重的特地请了钦天监给测算了吉日。 选了次月的十五日,让成王正式纳侧妃,接王青姿入成王府。 为了彰显对王青姿这位新纳的侧妃的重视,李敬将这次纳侧妃之事,办得极其的热闹隆重,其场面,都快赶上当年他迎娶正妃时的排场了。 成王府上下,更是从好多天前,就开始准备,到处张灯结彩,各处都挂上了大红绸子,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为此,有不少御史上折弹劾成王,纳侧妃之礼办得太过隆重,有宠妾灭妻之嫌。 乾元殿 书房 李元珩和宁雨菡二人,正并肩坐于书桌前,分工协作,合力批阅着奏折。 自那日李元珩将未曾批阅完的奏折,拿到乾元殿书房内,让宁雨菡帮忙一起批阅完之后,李元珩便又旧话重提,叫宁雨菡与他一起处理奏折。 不过,这一次,李元珩则是索性每日都叫人将每日需要处理的奏折,直接拿到乾元殿的书房来,然后,再与宁雨菡一起处理奏折。 如此,也免得宁雨菡往返勤政殿,那般辛苦、麻烦。 渐渐的,乾元殿的书房,便成了帝后二人一起批阅奏折的地方。 李元珩每日下朝之后,便会直接回到乾元殿,除非有事要召见大臣们、或是要与众大臣们商议什么要事,不然,基本不会再前往勤政殿,而是留在乾元殿内处理政务。 这会儿,宁雨菡已事先将桌上的奏折做了规整,将需得皇帝陛下亲自批阅的奏折,给挑拣了出来,摆在了李元珩的面前,而她自己,则是开始处理那些不甚重要的折子。 在上面一一批上一个“已阅”。 如此这般,当看到一本奏折时,宁雨菡的手上动作,忽的一滞。 一旁的李元珩,刚好批阅完一本折子,将折子扔到一边,正欲喝口茶,润润喉,不经意抬眼,便见宁雨菡正手捧一本折子,一副呆怔模样,李元珩见状,不由得一挑眉: “雨菡,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这副表情?这折子里头写的什么?” 他怎么总感觉,雨菡这表情有些古怪呢? 闻言,宁雨菡当即从片刻的凝滞中回神,抬眸望向身旁的帝王,冲着他璀然一笑: “陛下,臣妾无事。” 说着,又随意的抬手一扬手中的那本折子: “这奏折,是御史台弹劾成王逾制纳侧妃,指他宠妾灭妻的折子。” 宁雨菡之所以会手上一滞,有些呆怔,乃是因着御史台那边,可不是第一次弹劾成王李敬了。 这样的折子,这几天,她已经见了不少。 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 就和那些不痛不痒的请安折子,差不多的性质。 不过,这却也不是请安折子。 保不齐,李元珩这厮,便想利用这些弹劾成王李敬的折子,做些什么呢? 毕竟,李敬和王皇贵太妃的心思,就连宁雨菡也是门儿清,何况陛下? 别看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一副温润模样,实则腹黑着呢。 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成王李敬和王皇贵太妃的。 所谓帝王心术,谁知道,李元珩这厮又是在憋着什么坏……哦,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呢? 宁雨菡正犹豫着,是将这折子,归在需要皇帝陛下亲阅的重要内容的折子里头,还是归为不重要的折子,由自己代为批个“已阅”呢,李元珩便开口相问了。 既如此,宁雨菡索性也就不管了。 如实禀明。 之后—— 一切自有圣裁。 “哦?又有人上折子弹劾成王了?”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微一挑眉。 一副“他这个蠢弟弟,真是胡来”的模样。 而后,便是冲着冲着宁雨菡摆了摆手: “这折子朕就不看了。雨菡,你来处理吧。”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轻“嗯”一声,正当她欲在这折子上,披上一个“已阅”之际,李元珩却忽而开口道: “雨菡,替朕拟旨: 成王李敬逾制纳侧妃,宠妾灭妻,有违纲常,兹削去亲王爵,贬为郡王,于家中闭门思过,等闲不必再入宫。钦此!” 轻飘飘的一席话,宁雨菡则是于心中,暗道一句: 好家伙! 直接将李敬由亲王贬为郡王,还叫他在家中闭门思过,不许他在入宫。 这便是直接切断了李敬与王皇贵太妃之间的联系,阻断了这母子二人的密谋与串联。 更妙的是—— 李元珩只说让李敬闭门思过,等闲不必再入宫,却并没有说具体期限,更没有说何时解禁。 那便是说,这是没有期限的。 这便是变相不允许李敬再入宫了。 如此,也是釜底抽薪,彻底切断了宫中的王皇贵太妃与成王李敬之间的联系。 至少,明面上如此。 他们母子二人,往后想再一起密谋、串联些什么,只怕可就没之前那般容易了。 同时,这也是对李敬、对王皇贵太妃、乃至王丞相、以及王氏一族的一个警告。 皇帝陛下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们,若是他们再胆敢有所意动,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要不怎么说,李元珩这厮是个老六呢? 他是真的6! 心中如此暗忖着,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闻言,宁雨菡立时恭声道: “是!臣妾遵旨!臣妾这就拟旨!” 言罢,她便翻拣出一张空白的明黄色圣旨,抬手笔走游龙般,在其上写下了李元珩之前的口谕…… * 成王府 成王李敬与新纳的侧妃王青姿,正是好得蜜里调油之际。 此时,李敬正腻在王青姿的房中,和这个新侧妃耳鬓厮磨,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的由远及近,下一刻,便是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谁啊?不是说了不许打扰本王和侧妃的么?” 被这突兀的敲门声,给扰了好事,李敬当即板起脸来,冲着紧闭的房门,怒目而视。 而外头,则传来了李敬心腹太监周福全,有些焦急的声音: “王爷,圣旨到!您赶紧去接旨吧!” 第551章 成郡王,还不接旨? “什么?圣旨?” 屋内的成王李敬,闻言一怔。 门外的周福全忙一迭声道: “是的!陛下下了圣旨,宫中内侍已奉了圣旨前来。王爷,您赶紧前去接旨吧!” 闻言,李敬原本的那点子旖旎心思竟皆全消,完全顾不得依偎在他身侧的王青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抬脚便往屋外走。 原本整个人都几乎要挂在李敬身上的王青姿,因着李敬的突然起身,身体陡然失去重心,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往地上栽去。 幸而她眼疾手快,抬手支住一旁的桌子,才幸免于难,免于和坚硬的地面,来一场“亲密接触”: “王爷——” 王青姿娇呼一声,抬起头来,哀怨的瞥向李敬,以求博得李敬的怜惜。 谁曾想,李敬已然快步踱出了屋内,走得老远,徒留给她一个背影。 守在门口的贴身丫鬟福儿见状,赶忙疾步上得前来,一边搀扶着王青姿坐稳身子,一边道: “侧妃,您没事吧?” 然而,对于福儿的殷切与关心,王青姿却并不领情。 闻言,当即没好气的推了福儿一把,又白了她一眼: “本侧妃好着呢。能有什么事?” 话到这里,王青姿的眼珠子一转,又冲着福儿摆了摆手: “去!到前头去打听打听,宫中到底传来了什么旨意?” 瞧王爷这般急吼吼的,莫不是什么好事吧。 该不会是陛下直接下旨,让她取成王妃那老女人而代之了吧? 她到底也是王爷和当今圣上的表妹,太妃这位姑母又这般喜欢她。 给她个封赏,让她压过孙淑慧那老女人,缘也是应该的嘛。 思及此,王青姿不由唇角微扬,得意的笑了。 福儿被王青姿推得一个趔趄,却也是不敢怒、不敢言。 自小服侍王青姿,见得自家主子这副样子,便是心知她此时是在想些什么好事。 见状,福儿不由一叹。 心道: 她家姑娘啊,这也想得太好了。 只怕今日,她是没法如愿了。 何况…… 适才,她观周太监的脸色,只怕这道圣旨,于他们成王府,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呐。 唉。 心中如此想着,福儿却还是屈膝一福,恭声应是: “是!侧妃,奴婢这就去!” 旋即,福儿便逃也似的离开。 * 与此同时,周福全已领着成王李敬一起来到王府大门口。 成王府早已大开中门,摆好香案,准备迎接圣旨。 眼见得,几名小内侍正簇拥着一名内监立于不远处,而那名内监手中,赫然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李敬当即疾走几步来到那内监身前,冲着他略一拱手,笑道: “有劳公公前来一趟。不知皇兄给本王下了什么旨意?” 李敬原还以为,会是方进忠来宣读圣旨呢。 谁曾想,竟是个极为眼生的内监。 不过,瞧这内监的衣饰,应是御前内监,是以,李敬也并不敢轻慢于他,该做的礼数,也还是要做的。 而这名手捧圣旨的内监,却颇为严肃,对于成王李敬丝毫不假辞色。 “陛下有旨!成王听旨!” 这内监根本不搭李敬的话,双手恭敬捧着明黄色圣旨,略略一扬,板着脸,肃声道。 李敬见状,不由一噎,心中只觉憋闷。 暗骂一声: 好你个不识好歹、不知所谓的阉狗! 本王给你脸,你还敢在本王面前使脸色? 哼! 心中兀自骂骂咧咧,面上却也并不敢如何,李敬只得不情不愿的跪下接旨,口称: “臣弟恭听圣训!” 见状,那前来宣旨的内监,这才将手中捧着的明黄色圣旨缓缓展开,肃声宣读起来: “成王李敬逾制纳侧妃,宠妾灭妻,有违纲常,兹削去亲王爵,贬为郡王,于家中闭门思过,等闲不必再入宫。 钦此!” 宣旨内监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道。 而每听完一个字,一句话,李敬的面色便是骤然沉上几分,待到宣旨内监将这道圣旨宣读完毕,李敬的一张脸,已是黑沉一片。 整个人更是僵在了当场。 什么? 削了他的亲王爵,贬为郡王? 还令他于家中闭门思过,等闲不得再入宫?! 宁雨菡能窥出其个中深意,李敬又如何品不出来? 他自知晓,李元珩为何要令他在家中闭门思过,不让他入宫。 呵,他那好皇兄,当真是够绝啊! 他原就是无甚实权的闲散亲王,如今,还要被贬为更不入流的郡王。 往后,更是不能够再光明正大的与宫中的母妃联系。 这道圣旨一下,旁人也都会知晓今上对他这个异母弟弟的态度,别说什么兄终弟及,谋夺那皇太弟之位了。 不被那起子居心叵测的环视之人,借机踩上一脚,就不错了! 一时间,李元珩心中不由恨得牙痒。 见自己宣读完圣旨,李敬却是兀自杵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宣旨内监不由一皱眉: “成郡王,还不接旨?” 闻言,李敬霎时回神,对于这声“成郡王”,李敬深恶不已,却还是只得咬牙叩首,恭声道: “臣弟领旨谢恩!” 被贬为郡王,还被变相禁足,不允许他再入宫。 他还得谢恩。 李敬心中那个憋屈郁闷啊…… 偏偏,他还得咬牙忍着,面上丝毫不能表现出来。 宣旨内监见状,这才将手中圣旨,递于李敬。 纵使心中气闷至极,见状,李敬也只得一派恭敬的双手接过圣旨,高举过头顶,旋即,这才郑重的捧了圣旨起身,将圣旨小心的供奉到香案上。 见他做完这一切,那名宣旨内监又再次板着脸,肃声道: “成郡王,日后,你便遵圣旨,在王府中好生思过吧。” 闻言,李敬不由再次咬牙: 这死太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这阉狗—— 不愧是他那好皇兄养的好狗! 皇兄就是故意放了这条狗,过来气他的吧? 心中怄得不行,李敬却还是只能暗自咬牙,强笑着道: “呵呵,公公说的是!本王自当遵从皇兄的旨意行事,日后,本王都会在府中好生思过。” 说着,他又笑得一派温润,主动向这宣旨内监示好: “烦劳公公你走这么一趟,还请公公去屋内坐坐,喝杯茶吧。哈哈。” 一边说着,李敬还微笑着冲这宣旨内监,比了个“请”的手势,可谓是将示好之意,与礼贤下士做到了极致。 偏偏,这宣旨内监,却压根不领情…… 第552章 气得一个倒仰 “吃茶便不必了! 旨意已宣,咱家还赶着回宫向陛下复命呢。 就此别过!” 宣旨内侍闻言,依旧板着脸,正色道。 如此不假辞色的拒绝了李敬的好意,全然没有给李敬任何脸面。 李敬被当众拂了面子,面上便很是有些挂不住。 他气得直咬牙。 只觉得,自己被当众打脸,脸上热辣辣的。 啪啪啪—— 脸都被人给打肿了。 面前这死阉狗…… 他怎么敢? 然而,对于李敬明显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宣旨内监却好似完全视而不见,抛下这番话,他便冲着新晋的成郡王李敬,拱了拱手。 这便二话不说,挥手带着几名小内侍,一起扬长而去。 见状,原本就气闷无比的李敬,险些没有被气得一个倒仰,恨恨的盯着宣旨内监离去的背影: 这阉狗简直就是没有将他这个堂堂成王,放在眼里! 气死他了! 死阉狗,你给本王等着。 待到本王大事得成,坐上皇位,本王定要将你这死阉狗千刀万剐,以偿今日之辱。 * 昭文帝下旨将成王贬为郡王、勒令其在家闭门思过,等闲不必入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开。 不少王公大臣,都暗地里嘱咐家人,日后少与成郡王、以及成郡王府中的家眷往来。 陛下这旨意…… 分明就是不喜成郡王啊。 而且,陛下还是将他对成郡王的不喜,给摆在了明面上。 只要是不傻,他们都不会和当今对着干,去触陛下的霉头。 今后,对成郡王、以及成郡王府,他们还是疏远着些吧。 而那些墙头草—— 那些对于昭文帝和成郡王之间的态势,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勋贵大臣们,见此情状,则是彻底歇了助成郡王上位的心思。 他们是想要得一个从龙之功,却并不想得罪昭文帝啊。 毕竟,这位才是今上,触怒今上龙颜,他们一家子都不知会怎么死,九族还要不要了? 和一家子、乃至九族的性命相比,这个从龙之功,真是不要也罢啊! 就连之前,那些坚定的成王党们,此时,也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不是他们不想拱成王上位,只是—— 今上登基多年,手掌权利日盛,羽翼已丰,绝不是他们可以动摇的。 何况,陛下如今,膝下可是育有四位健康的小皇子的。 如此,就连之前,那陛下无嗣,当立成王为皇太弟,兄终弟及的借口与由头,他们也是再也说不出口了啊。 如今,今上更是摆明了态度—— 他就是不喜成王……哦,不,是成郡王。 眼见得大势已去,这些成王党们,除了自行退散,还能怎滴? 硬扛? 嘶,根本扛不住啊! * 相较于宫外的王公大臣们,身在皇宫中的王皇贵太妃,反倒是消息滞后的那一个。 当她得知昭文帝的圣旨时,已是过去了有小半天的时间。 静安宫 王皇贵太妃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挑拣着各色摆件首饰: “这尊白玉观音极其灵验,当初,本宫不过拜了拜,便顺利有了身孕,还一举得男,有了敬儿。 燕红,你待会儿走一趟,将这尊白玉观音送去成王府,让敬儿和青姿每日诚心跪拜,不日,定能给哀家添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儿!” 王皇贵太妃从一个精美的檀木匣子中,翻拣出一尊白玉观音,不由得笑道。 说着,王皇贵太妃又一指,早已被她挑拣出来,摆在一旁的一柄玉如意、一个碧玉十八子手钏、以及一对碧玉掐丝葫芦耳坠,道: “这些,你也一并带去成王府。 将它们拿给青姿吧。 都是好意头的东西。 正好添个好彩头! 说不准,她马上就能有好消息了。” 徐嬷嬷闻言,自是恭声应是。 见王皇贵太妃心情甚好,徐嬷嬷也不由笑着凑趣: “娘娘说的是!奴婢瞧侧妃娘娘便是个好生养、有福气的。 如今,她既已入了王府,说不得,很快便会有好消息了呢。 定能让娘娘您,心想事成,三年抱俩。 多抱上一个白胖的小孙儿。” 徐嬷嬷这一番话,倒是真真说到了王皇贵太妃的心坎上去了。 闻言,王皇贵太妃禁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如此,本宫便承燕红你吉言咯。 若是青姿有了好消息,本宫必有重赏!” 徐嬷嬷闻言,则是乐呵呵屈膝一福,煞有介事的道: “那奴婢可是要谢娘娘您的赏了!” 她这番举动,越加取悦了王皇贵太妃。 见状,王皇贵太妃不由得直乐。 就在主仆俩言笑晏晏、欢声笑语不断之际,王忠义则是神色十分不好的一路小跑着进得殿中: “娘娘……” 王忠义冲着坐于上首位的王皇贵太妃拱了拱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他这一副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儿,王皇贵太妃不由得止住笑,转目瞥了王崇义一眼: “忠义,你可是有话要说?” 王忠义闻言,依旧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娘娘,奴才确实有事要禀……” 见他这副样子,王皇贵太妃则是不耐的一蹙眉: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禀来。本宫听着呢。” 闻言,王忠义张了张口,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娘,这……” 他“这,这”了半天,硬是没有这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王皇贵太妃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瞬间告罄,当即拿眼一瞪: “做什么这般吞吞吐吐的?你倒是快说啊!” 被自家主子这般一瞪,王忠义不由一个激灵,顾不上许多,只得硬着头皮道: “娘娘,奴才听闻,陛下适才颁下圣旨,贬了成王殿下为郡王,还令殿下在府中闭门思过,等闲不必再入宫……” 王忠义的声音越来越小,话到最后,已是声如蚊讷。 然而,王皇贵太妃却还是将一切,听了个分明。 “什么?陛下下旨贬敬儿为郡王,还令他闭门思过,不得入宫?” 怎么会? 李元珩那竖子,他怎么敢? 可恶! 实在可恶!!! 乍闻此消息,犹如当头棒喝、又如晴空霹雳,王皇贵太妃又气、又恼、又怒: “李——元——珩——,你……” 王皇贵太妃怄得不行,怒急攻心之余,竟是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她整个人竟是直接向着地上栽去…… “娘娘——” “太妃娘娘小心!” …… 见状,徐嬷嬷、王忠义,以及一众静安宫中侍候的宫人,不由得大骇。 一时间,偌大的静安宫,人仰马翻,一阵忙乱…… 第553章 王皇贵太妃“病倒”了 乾元殿 这边厢,李元珩和宁雨菡才刚批阅完今日的奏折,两个人正预备去偏殿看看几个孩子,就在这时,一个小内侍忽然踱入书房,对侍立在一侧的方进忠耳语了几句。 这一举动,恰好被李元珩瞧见,遂冲着那小内侍一挥手: “可是有什么事儿?且直接禀来吧。” 见皇帝陛下摆出一副“有何事直接禀于他知晓便好,他听着呢”的架势,那名小内侍,当即向着李元珩躬身一揖,恭声道: “禀陛下,静安宫王皇贵太妃突然病倒了。这会儿,静安宫上下,正忙做一团呢。” 小内侍正是前来向方进忠汇报此事的。 既陛下问起,他自不会隐瞒。 闻得小内侍的话,李元珩则是一挑眉: “哦?太妃病倒了?” 李元珩一脸的“怎么这么突然”。 小内侍见状,又垂着头补充道: “是……王皇贵太妃她听说了成王被贬为郡王,闭门思过不许入宫之事,忽的就昏厥了过去,然后就病倒了。” 小内侍说的委婉,然而,无论是李元珩,还是宁雨菡,此时,都懂了。 什么病倒? 王皇贵太妃她这敢情是被成王被贬,不得入宫一事,给气病了。 闻言,李元珩唇角掠过一抹笑意,眸中划过一丝讥嘲。 但见那小内侍禀完这一切,便是垂首侍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静待陛下圣裁的模样,李元珩遂淡淡道: “既然太妃病了,便多派几个太医过去瞧瞧吧。 且叫太妃好好将养着。” 不咸不淡的抛下这么一席话,便再没有然后了。 由此可见,对于王皇贵太妃的“病情”,李元珩压根并不重视。 也并不想给王皇贵太妃、亦或者是成郡王任何恩典。 至于什么看在王皇贵太妃病倒的份儿上,收回成命,不贬成王为郡王,亦或者是开恩,放李敬入宫见王皇贵太妃…… 显然,他们是想都不要想了。 “陛下,不然臣妾去静安宫看看?” 见状,宁雨菡想了想,开口道。 闻言,李元珩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不必!叫宫人和太医们好好看顾便是,哪里需要雨菡你去操心?” 这话就差没直接明说: 看什么看?又不是你正经婆母,不需要雨菡你去看顾。 可见,皇帝陛下对王皇贵太妃的厌恶与嫌弃。 宁雨菡自也听懂了李元珩的话中之意,闻言只是一笑,便也没有再多言。 就在这时,有内侍忽然来报,说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几位大人,有要事求见。 “几位大人此时,都在勤政殿外请见陛下呢。” 小内侍躬着身子,恭声道。 闻言,李元珩当即一挥手: “摆驾勤政殿。” 言罢,他便欲起身,复而又转目望向宁雨菡: “雨菡,朕先去勤政殿那边,你……” 还不待他将话说完,宁雨菡便先一步打断李元珩的未尽之语,盈盈浅笑着开口道: “政事要紧!陛下且自去吧。” 说着,宁雨菡又向着李元珩盈盈一福。 见她如此,李元珩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抬手将宁雨菡一把扶起,冲着她略略一颔首,这便大步流星出得殿去。 宁雨菡则是来到殿前,目送着皇帝陛下走远。 直到瞧见李元珩坐上御辇,一路浩浩荡荡的远去,待到御辇与李元珩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这才收回视线。 “娘娘,可要去瞧瞧几位小殿下?” 见状,碧桃适时开口道。 闻言,宁雨菡沉吟片刻,而后,摆了摆手: “不了。给本宫备辇。本宫要去一趟静安宫。” 虽然李元珩叫她不必去。 思来想去,宁雨菡还是决定走一趟。 不为别的,过去探一探虚实,顺便昭示一下,昭文帝与她这个皇后,对王皇贵太妃、与成郡王的宽仁也好。 碧桃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很快,便备好了步辇。 宁雨菡便乘坐步辇,去往了静安宫。 静安宫中 王皇贵太妃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仰躺在榻上,徐嬷嬷正在为她轻揉心口: “娘娘,您可好些了?” 手上动作不停,徐嬷嬷一边窥着王皇贵太妃的脸色,一脸担忧的道。 闻言,王皇贵太妃却是十分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好?!本宫哪里能好?” 第554章 叫皇后过来给哀家侍疾 好你个狗太医,他怎么敢? 她王敏儿,好歹是皇贵太妃,也曾经手掌宫务,在宫中混了半辈子,这会子,竟是就连一个区区太医,都敢这般不给她脸了么? 王皇贵太妃好悬被气得一个倒仰,险些又再被直接气得厥过去。 若不是兀自强撑着,怕自己再气得绝倒,会让就在殿内的宁雨菡看笑话,王皇贵太妃只怕是真就要再次气得厥过去了。 不过,到底是气恼不已,王皇贵太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十分不好,胸口剧烈起伏,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那里不受控制的一抖一抖。 眼见得她这副模样,侍立在榻前的徐嬷嬷,唬得一跳,赶忙又是给王皇贵太妃顺气、又是揉心口。 宁雨菡自也将王皇贵太妃的这幅情状,给瞧在了眼里,状似关切的道: “太妃您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是又不好了?” 宁雨菡这便是有些明知故问了。 她自是瞧出来,王皇贵太妃这分明是气的。 却偏要将此事,往王皇贵太妃的身体不好上引。 闻言,王皇贵太妃又是被宁雨菡给气得不行。 尤其是瞅着宁雨菡那状似关切,又一脸无辜的模样,王皇贵太妃便是险些气得绝倒。 “本宫无事。 皇后,你且回吧。 本宫乏了,要休息了!” 王皇贵太妃面上气得一抽一抽,咬牙道。 见她如此,宁雨菡不由暗自好笑,闻言,却亦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笑容温婉: “既如此,那本宫便先回去了。太妃,你且好生休息吧!” 看来王皇贵太妃的确是被气得够呛啊。 瞧她这副样儿,都不知道,她再继续呆下去,这王皇贵太妃会不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该不会直接气得爆了血管吧? 啧啧。 还是算了。 宁雨菡决定见好就收。 抛下这么一番话,宁雨菡又冲着榻上的王皇贵太妃略一颔首,吩咐了徐嬷嬷等人、以及太医们好生看顾王皇贵太妃,宁雨菡这便在众宫人的簇拥下,施施然离开。 见得她这般潇洒离去的模样,榻上的王皇贵太妃险些又被气得个倒仰: “她……她……” 原还指望,宁雨菡会讨好她几句,向着她说些软话,谁曾想,她竟就这样不咸不淡的撂下一席话,这便就走了? 这个宁氏,她当自己是什么? 还当她是长辈么? 可恶! 李元珩那竖子,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 这个宁氏,她分明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什么来给她探病的? 这宁氏,分明就是来瞧她笑话的! 看到她被气出病来,病恹恹躺在榻上,宁氏指不定在心里头,如何暗笑呢。 王皇贵太妃越想越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太医们也各自告退,殿内唯余静安宫中伺候的一众宫人时,王皇贵太妃才终于毫不掩饰的将心中的怒气,肆意的发泄出来。 只见她沉着脸,挥手便将垫在身后的迎枕,给重重一把摔在地上。 见状,殿内伺候的一众宫人,俱都是一凛,徐嬷嬷则是担忧的捧着刚刚煎好的汤药,来到榻前: “娘娘,您消消气! 药已煎好,娘娘,喝药吧!” 说着,徐嬷嬷便舀了一勺药汤,吹了吹,凑到唇边试了试温度,感觉汤药的温度合适,便将这一芍药汤,向着王皇贵太妃的唇边送。 谁曾想,王皇贵太妃不但撇过头去,拒不喝药,更是抬手一把打掉了徐嬷嬷递过来的汤匙,劈手掀翻了徐嬷嬷手中的药碗。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汤匙与药碗被打落在地,砰的一下,被砸了个稀烂,碗中、汤匙中的汤药,更是洒了一地。 满地狼藉。 “本宫不喝药! 本宫又没病,喝哪门子药? 哀家又没有生……” 王皇贵太妃沉着脸,愤愤的道。 她原想时候,她又没有生病,然而,话还未落,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的止住了话头。 “娘娘……” 徐嬷嬷被如此情状的王皇贵太妃,给唬了一跳,见王皇贵太妃突然住了口,她不由担忧的望向榻上的王皇贵太妃,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声。 然而,还不待徐嬷嬷说些什么,仰躺在榻上的王皇贵太妃,便率先开口道; “不!本宫病了! 本宫这都病得起不来床了。 去!告诉皇后,本宫病得不轻,眼瞅着都下不了榻,起不了床了。叫她过来给哀家侍疾! 还有皇帝那边,也去说一声。 皇帝一向知礼,哀家病得这般重,他应该知道该如何做的。” 她作为长辈,叫宁氏这个皇后,过来给她侍疾,实属天经地义,应当应分。 量宁氏也不敢反驳。 正好,她便要借机,为自己、为敬儿,好好的出一出气。 李元珩这竖子,贬了敬儿为郡王,又叫他闭门思过,不许敬儿入宫;她就自然也可以叫宁氏过来为她侍疾,刁难磋磨宁氏,拿宁氏出气! 李元珩、宁氏,你们给本宫等着。 你们不让本宫与本宫的敬儿好过,本宫自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要叫宁氏、叫李元珩那竖子,统统都过来给她侍疾。 看她不折腾死他们。 哼! 作为王皇贵太妃的心腹,徐嬷嬷自是秒懂了王皇贵太妃心中的盘算。 心知他们娘娘这是想要变着法子折腾帝后、报复帝后二人呢。 对此,徐嬷嬷丝毫不劝,反而是勾唇一笑,眸中燃起一抹幸灾乐祸,一副坐等瞧宁雨菡与李元珩这一对帝后的笑话的模样。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言罢,徐嬷嬷便迫不及待的快步出殿。 唯恐宁雨菡会推脱,徐嬷嬷更是亲自前往。 她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宁皇后推脱,不愿来侍疾,她也定要以大义震慑,让宁皇后过去静安宫给他们娘娘侍疾。 一句皇贵太妃乃是长辈,皇后这做晚辈的,给长辈侍疾,乃是天经地义,就能把宁皇后堵得哑口无言,不得不去侍疾,任凭他们娘娘折腾磋磨了,不是么? 哈哈。 徐嬷嬷心中如此得意洋洋的暗笑着,只觉成竹在胸,自诩宁皇后定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就范。 还有陛下,也是一样! 他们把他们娘娘气得半死,这会儿,也轮到他们受气、受磋磨了。 哼哼! 就这样,徐嬷嬷一路直奔乾元殿…… 第557章 不尊皇后的下场 徐嬷嬷振振有词,只觉得自己被责打,实在委屈,在那里据理力争。 谁知,闻言,李元珩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当即嗤笑出声: “什么天经地义?晚辈给长辈侍疾?呵,好大的口气? 皇后乃一国之母,太妃又是什么身份? 既不是婆母,又不是正经长辈,侍哪门子的疾? 你这老货竟还敢质问朕,你哪有说错话? 来人啊,将这刁奴拖下去,掌嘴二百,仗责五十,以儆效尤! 叫这满宫的奴才看看,多嘴多舌,肆意胡说、不尊皇后的下场!” 闻言,徐嬷嬷不由大骇,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似是没想到,她的据理力争,竟会是这般结果。 徐嬷嬷还想争辩,李元珩便已再次开口。 只见端坐于椅子上的帝王,肃着一张脸,沉声开口道: “传朕旨意,皇贵太妃病中,阖宫上下皆不必过去侍疾。一切照旧。” 说着,他又睨了眼,因震惊、惶恐、愤愤等复杂情绪,瞪圆双眼望向他的徐嬷嬷,眸中掠过一抹讥嘲: “既太妃病重,便在静安宫中好生静养吧。除静安宫中服侍的宫人与太医,其他人等一概不许擅入静安宫,以免打扰了太妃的清净。” 这不就等于变相将王皇贵太妃,给禁足了么? 不仅自己没有任何表示,还不叫皇后去侍疾。 不但不叫皇后侍疾,还叫阖宫上下,都不必去给皇贵太妃侍疾,日子一切照旧。 不但如此,更是直接变相禁了王皇贵太妃的足。 陛下他怎么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儿? 这和自己与皇贵太妃娘娘之前所想、所料的,完全不一样啊! 徐嬷嬷彻底傻了眼: “陛下,不!您不能这样!陛下——” 徐嬷嬷急得大喊。 然而,她的话,才一出口,便被立在她身前的小内侍,兜头猛扇了一巴掌: “大胆!陛下面前,岂容得你妄言?” 以为自己是皇贵太妃的心腹,自己就不是奴婢了么? 哪有奴婢敢在主子面前要强,置喙主子的? 何况,这主子还不是一般人。 而是天下之主的皇帝陛下! 真是找打! 徐嬷嬷被这一巴掌,给打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尚且不待她有所反应,几名小内侍便上得前来,七手八脚的拖拽着徐嬷嬷往殿外走。 陛下刚刚可是下旨,叫将徐氏这奴婢拖下去,掌嘴二百,杖责五十的。 他们敢不听命? “将这刁奴拖去静安宫门口,再行责罚。莫要脏了朕的乾元殿!” 见内侍们拖拽着徐嬷嬷向着殿外而去,李元珩板着脸,沉声道。 众内侍们闻言,当即恭声应是,越发加快了拖拽着徐嬷嬷的速度与步伐。 “放开!放开我!你们……唔唔——” 徐嬷嬷下意识想要挣扎,然而,却压根挣脱不开小内侍们的桎梏,见她张口,其中一名小内侍,更是直接从袖兜之中,掏出一个擦过汗的汗巾,直接往徐嬷嬷的口中一塞,堵住了她的嘴。 徐嬷嬷被熏天的臭汗味儿的汗巾,给堵得一噎,差点背过气去,就这样,被众内侍拖拽着离开了乾元殿,一路向着静安宫而去。 眼见得徐嬷嬷被拖了下去,李元珩又再次沉声下令: “去!传令下去,叫阖宫宫人,凡不必当差之人,皆去静安宫门前,围观徐氏这刁奴受罚! 回去之后,再好生和他们正在当差,未曾亲临现场的同伴们好生讲一讲徐氏受罚的全过程。” 李元珩这便是动了真怒了。 他此番,便是要杀鸡儆猴。 借杀徐嬷嬷这个“鸡”,儆王皇贵太妃这个“猴”。 呵,竟然还妄图让雨菡,甚至是他这个堂堂天子,去给她侍疾,捧她的臭脚? 亏他这个好姨母敢想? 谁给她的勇气?! 所谓先撩者贱。 事情是她先挑起的,就别怪他不给她留颜面了。 哼。 “是!” 立在一旁的方进忠闻言,恭声应是,旋即领命而去。 他深知昭文帝的脾性,深知,此番陛下是动了真怒,也是下定决心,要整治王皇贵太妃一番。 皇后娘娘,无疑便是陛下的逆鳞。 谁叫王皇贵太妃这般没眼力劲儿,触了陛下的逆鳞呢? 第563章 洪水 “黄河流域洪水泛滥。 好几个县,都决堤了。 各州、各府,也都快顶不住了。 按这奏折上的话说,虽极力修筑维护堤坝,却还是随时都有决堤的风险。” 李元珩沉着脸,忧心忡忡的道。 这些州府,地域广阔,人口众多,一旦决堤,百姓必将流离失所。 到时,该如何是好? 李元珩正是为此而烦心。 宁雨菡闻言,也禁不住皱眉。 黄河流域洪水泛滥一事,她多少也知道一点。 毕竟,她现在每日都在替李元珩规整奏折,收拾规整奏折之际,无意间瞥见奏折上的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之前,就有奏折上书,说是黄河流域已进入到汛期,水位高涨,恐有灾情发生。 当时,李元珩便对此很是重视,还特地叫户部拨了一笔款子过去,令各州、各府、各县,好生修筑、加固堤坝,以抵御洪水。 谁曾想…… 洪水竟是泛滥如斯。 情况竟如此紧迫。 等等…… 李元珩刚刚说什么? 极力修筑、维护堤坝…… 且,他之前,好似都是在着重叫人修筑堤坝。 电光火石之间,宁雨菡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想了想,她沉吟着开口道: “陛下,既然修筑堤坝,如今看来,对抵御这场洪水并不太奏效,您可想过另辟蹊径?” 按理,她不该插口。 毕竟身为后妃,实在不好干涉妄议朝政。 不过,事关国计民生、百姓疾苦—— 一想到,若是各州、各府真的大面积决堤,到时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宁雨菡就不忍心,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 若是可以对灾区、对百姓有所帮助,那也是好的啊! 她不是圣母,但也不能视若无睹。 闻言,原本眉头紧皱的李元珩,不由转目望向宁雨菡,略一挑眉: “哦?另辟何蹊径?如何个另辟蹊径法?” 不知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怎么滴。 李元珩不但没有怪宁雨菡多话妄言,反倒一副对宁雨菡的这个“蹊径”,很感兴趣的模样。 闻言,宁雨菡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 “有道是,宜疏不宜堵。臣妾想着,若是加固堤坝,也是无用,不如尝试着开渠疏导,让水域下降,将这些来势汹汹的洪水,疏导引入湖泊、最终汇入大海。 筑堤与疏导双管齐下,说不得,能抵御此次洪水。” 说着,宁雨菡又起身,盈盈冲李元珩一福: “臣妾只是提议。 区区拙见,还望陛下莫要见笑!”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便一直若有所思,面露沉吟之色,眼见得宁雨菡起身下拜,他忙也起身,一把将宁雨菡扶起: “雨菡,瞧你说的!朕倒是觉得,你这主意实在不错!” 黄河流域一带,经过经年的修筑堤坝,也使得水域越来越高,渐渐形成了地上河之态。 一旦决堤,后果相当严重。 所以,一味的筑堤、修坝,其实并不可取。 而雨菡这开渠疏导的建议,确实是好建议。 纵使如今,情况紧急,并没有时间、精力、人力、物力去开渠,但是,还是可以实施疏导的啊。 加固死守堤坝,与大力疏导河渠,双管齐下。 兴许,还能够抵御住这场洪水。 越想越是可行,李元珩当即拿起案上毛笔,刷刷刷在奏折上,写下几行字,这便招来守候在殿外的小内侍: “将这朕已批复的折子,八百里加急送还。 令各州、各府、各县,严格按朕之旨意行事。 不得有违!” 小内侍闻言,自是恭声应是,双手捧着奏折,快步而去。 眼见得小内侍一路远去,宁雨菡想了想,又道: “陛下,现下不但要关注抵御洪水一事,防治疫情之事,也要尽快安排才是啊!” 见李元珩闻言,带着几分疑惑的转目望向自己,宁雨菡秀眉微蹙: “洪水过后,恐会发生疫情。 陛下还是早做打算得好! 尤其是那几处已经决堤的县,防治疫情之事,需得尽快安排起来了!” 宁雨菡说的已经算是很保守了。 实际上,以后世的经验来说,此番这场洪水过后,必是要爆发疫情的。 第564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宁雨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刚落座的李元珩不由一怔:

雨菡怎的出去了?

她出去做甚?

正当皇帝陛下心下狐疑间,宁雨菡却已是去而复返。

此时,她正手捧着一个汤碗,娉婷步入殿中。

汤碗中,咕咕冒着热气与食物香气。

闻着这个味儿,李元珩愈发觉得饥肠辘辘。

“雨菡,你这是……”

李元珩颇有些不明所以,而此时,宁雨菡已几步来到他跟前,将手中的汤碗,往李元珩面前一递:

“臣妾就知道,陛下这一忙起来,必是顾不上用晚膳,遂特地叫小厨房那边,给陛下备下了鸡汤与面条。

适才,臣妾去叫厨子给陛下下了碗鸡汤银丝面,陛下且随意吃吃,垫一垫肚子吧。”

都已经这个点儿了,再大吃大喝,恐也不美。

这会子,吃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银丝面,倒是极好!

总不好让李元珩这堂堂帝王饿肚子,不是么?

见状,李元珩不由得挑眉,心下莫名觉得温暖、又感动:

“雨菡,你刚才出去,就是替朕弄这鸡汤银丝面去了?”

有雨菡这样的娇妻,嘘寒问暖,知冷知热……

这样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恍惚间,李元珩好似感受到了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家的温暖。

这种感觉,自母后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未曾感受到了。

而今,他终于又感受到了。

在雨菡的身上感受到了!

真好!

“陛下,您快吃面吧。再不吃,这面可都要坨了。”

见皇帝陛下那一副怔怔出神,半晌也不接过她递过去的银筷,宁雨菡不由出言提醒。

想了想,又道:

“还是,陛下您不喜吃这鸡汤银丝面?

要不,臣妾叫他们给您再做些别的?”

说着,宁雨菡便欲转身出殿,直奔小厨房,却是被李元珩给一把拉住:

“不必!朕没有不喜这鸡汤银丝面。

朕喜欢的!”

他怎会拒绝和推拒,这久违的温暖呢?

李元珩表示,他可没这么傻!

心中思绪万千,李元珩的面色却是丝毫不显。

他当即伸出大掌,欲要接过宁雨菡手中捧着的汤碗,宁雨菡见状,则是轻笑着嗔了他一眼:

“陛下,去那边吃吧~”

说着,宁雨菡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桌。

而后,便轻移莲步,来到那张小桌前,将手中的汤碗往桌子上一放。

见状,李元珩唇角微勾,当即站起身来,几步来到桌前坐下,接过了宁雨菡递到他手边的银筷:

“陛下,快吃吧!”

宁雨菡冲着年轻帝王盈盈一笑,道。

“嗯。”

闻言,李元珩点了点头,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又熨帖。

他也不含糊,当即拿起手中银筷,开始大快朵颐。

一碗鸡汤银丝面下肚,李元珩只觉得格外满足,然而,纵使如此,他的眉心,却还是始终蹙着。

见他如此,宁雨菡总也不好视若无睹,只得问道:

“陛下,可是有何烦心事?”

想了想,宁雨菡又道:

“可是防治疫情之事,您与诸位大臣们商议得不顺?”

不怪宁雨菡会如此想。

毕竟,李元珩适才去勤政殿议事议了那么久,回来之后,又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真的很难不叫宁雨菡会有此联想。

宁雨菡不过随口一问,旨在表达自己对李元珩的关心,其实并不指望,李元珩会答她的话。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俨然并没有要隐瞒之意。

闻言,他只是摆了摆手:

“此事倒是已议定。

只是……”

话到这里,李元珩的眉头又是一蹙。

正当宁雨菡以为李元珩会点到即止,不会再继续往下深说之际,李元珩却又再次开口了:

“户部之前,原本已经拨了一大笔银钱用于修筑、加固堤坝。

此番,少不得又要再拨上一大笔银钱,用于继续修筑、加固堤坝,同时疏导河渠。

防治疫情这块,也是需得一大笔银子。

如此一来,国库也便捉襟见肘了。

样样都需要银钱,这银钱,要从哪里来?”

原来,李元珩是在为银钱发愁。

闻言,宁雨菡二话不说,便招来了碧桃:

“碧桃,你去永安宫走一趟,将本宫库房内的首饰金银,紧着那些值钱的,拿几箱过来。

快去!”

她人虽搬到了乾元殿,与昭文帝同住,除了少数细软,其余的东西,都还留在永安宫中,是以,若是需要什么,还得差人去往永安宫找。

一如此刻这般。

而侍立在一旁的碧桃闻言,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

不多时,碧桃便领着几名小内侍,抬了几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折返。

小内侍们将箱子稳稳的摆放在地上,在宁雨菡的授意下,一一打开箱子,但见箱子内,摆放着各种首饰金银,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此外,还有不少元宝、银锭。

睨了眼这几口大箱子,端坐于桌前的李元珩,不由有些莫名:

“雨菡,你这是……”

宁雨菡闻言,则是回以帝王一计浅笑:

“这是臣妾捐给国库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臣妾这个一国之母?

自是要略尽些绵薄之力的。”

闻言,李元珩不由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意外:

“雨菡,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么?

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此言。

雨菡竟是要捐款捐物,以充国库,以此支持防洪抗灾,防治疫情!

这满后宫里头,有哪个嫔妃,能有雨菡这样的情操与觉悟?

别说是满宫嫔妃,那些富得流油的王公勋贵、世家门阀、朝中高官,又有几人能够做到雨菡这般?

据他所知——

一个都没有!

如此,才更显出面前人儿的可贵。

“雨菡,你很是不必如此!”

他虽为国库吃紧而发愁,为缺银钱而烦忧,却哪里会贪宁雨菡的这点子首饰银钱?

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岂是一国之君所为?

侍君数年,宁雨菡对眼前君王,不说是了解了个十成十,起码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哪里不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

闻言,她只是一笑,复而盈盈一拜,正色道:

“陛下,此乃臣妾的一片心意。

臣妾也只是想为陛下、为受灾的百姓,尽一点绵薄之力而已。

还望陛下切莫嫌弃,收下才好!”

第565章 陛下威武~ “雨菡……你啊!” 见宁雨菡如此郑重其事,感受到了宁雨菡此番心意,李元珩一怔,旋即又是一叹。 说话间,他自一把将宁雨菡扶起,面上又无奈、又宠溺,更有难掩的欣慰,一指摆放在面前的那几口红木箱子道: “知道了。朕这就差人将它们充入国库。 朕总不能拦着雨菡你,尽绵薄之力吧。” 闻言,宁雨菡抬眸笑睨了面前的帝王一眼: “陛下——” 而李元珩,则是冲着她略一颔首勾唇。 帝后二人彼此双手交握,默契的相视一笑。 而随着皇帝陛下一声令下,自有小内侍抬了那几口箱子,向着殿外而去。 纵使如此,李元珩的好心情,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与宁雨菡彼此相视一笑之后,李元珩又再次眉头紧皱,面上难掩愁容。 一旁的宁雨菡一看便知,皇帝陛下这是还在为银钱之事发愁呢。 毕竟,她所捐的那几箱子首饰金银,虽看起来不少,然而,于国库、于此次灾情,却无异于杯水车薪,压根解不了燃眉之急。 李元珩自是少不得,还在为银钱之事发愁。 宁雨菡想了想,不由沉吟着开口: “陛下,臣妾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元珩闻言,则是挑眉。 旋即,又不甚赞同的瞥了宁雨菡一眼: “雨菡,瞧你说的!朕与你之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与朕听便是。” 闻言,宁雨菡自是含笑应是。 复而,她便又再沉吟着开口: “臣妾觉得,可以发动后宫与前朝众人,为灾区筹款,捐钱捐物。 宫中由臣妾带头,倡导阖宫上下为灾区筹款。 相信听说了臣妾已捐钱捐物之后,宫中诸嫔妃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 而前朝—— 陛下可带头捐款捐物。 眼见得陛下以身作则,相信那些王公勋贵、朝廷高官们,也定会跟上陛下的步伐,必不会落于人后。” 皇帝都捐了,这些人又怎敢不捐? 若连这个眼力劲儿都没有,他们也不用混了,不是么? 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略一思忖,便是也点了点头: “嗯,这个主意,倒也可行。” 宫中嫔妃且不说,那些王公勋贵、世家门阀、以及如王定邦这样的朝廷高官们,哪一个、哪一家,不是富得流油。 若是能够从他们那里搜刮个一星半点的,想来,收入也是颇丰,而此番银钱上的吃紧,的确是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至少,国库的压力,应是不会如现如今这般大。 不过…… “雨菡,你就不怕,你若如此行事,宫中嫔妃们会对你有微词?” 李元珩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道。 他太知道,这些嫔妃们的心思。 尤其是,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嫔妃。 雨菡若如此做,宫中的嫔妃们,必是会对雨菡有所微词的。 这些女人,还指不定在背地里如何埋汰雨菡呢。 而这一点,宁雨菡自也是想到了。 闻言,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派坦然而笃定: “臣妾不怕。” 她怎么会怕这个? 自她独得帝宠之后,宫中诸嫔妃对她的抱怨还少么? 如今,她身为皇后,又怎么会怕这些女人的些许微词? 说话间,宁雨菡又挑眉望向面前的帝王,一脸似笑非笑: “陛下,您该不会是怕了吧?” 她倡导阖宫捐钱捐物,会引起宫中嫔妃的微词与不满;同理,若昭文帝于朝中带头捐钱捐物,那些王公勋贵、世家门阀、朝中高官,必也会心生不满。 虽然,这些人大概率不敢明着表现出不满,但在背后,定是少不得要埋怨昭文帝一番的。 宁雨菡便是在问李元珩,怕不怕被这些王公勋贵、世家门阀、以及朝中高官们埋怨。 她虽没有明言,李元珩却也了解其意。 闻言。李元珩只是一笑,俊脸上浮现一抹睥睨之色: “雨菡都不怕,朕又岂会怕?” 他自也知晓,他此举,必会令这些人心生埋怨、甚至是怨怼。 可,那又如何? 他乃一国之君、大胤之主,纵使这些人对他心生怨怼,又能奈他何? 这些人,最好莫要不识趣。 否则…… 早早晚晚,他都是要收拾他们的! 哼。 宁雨菡被皇帝陛下突然展露出的“王霸”之气所慑,不由得略略一怔神,旋即,向着年轻帝王竖起大拇指: “陛下威武~”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个时候,适时拍拍“龙屁”,总也是没错的。 “你啊!” 李元珩闻言,禁不住抬手,虚点了点宁雨菡的额头。 一副“你个妮子!你就贫吧”的样儿。 然而,止不住上扬的唇角,还是于无形间暴露出了皇帝陛下,此时愉悦的心情。 显然,李元珩对于宁雨菡拍的‘龙屁’,很是受用。 帝后二人又如此这般嬉闹了会儿,眼见得时候不早,便各自洗漱安置不提。 * 第二日一早,宁雨菡便有意放出消息,将自己昨日为灾情捐款捐物的消息,广而告之,随后,又下了一道懿旨,晓谕六宫,号召阖宫上下嫔妃捐款捐物,共御灾情。 而此举,无异于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在原本平静无波的后宫上,激起巨大的涟漪。 昭阳宫 王贵妃才刚起床。 洗漱梳妆过后,正准备用早膳,瞅着桌上明显不如平常那般丰盛的菜色,王贵妃便是一蹙眉: “这是怎么回事?本宫的膳食,缘何变得如此寒酸? 御膳房都是些干什么吃的? 竟敢如此怠慢本宫!” 王贵妃满心不爽的道。 这是瞧着她毁了容、无法生育、又不再得宠,就连她那丞相父亲,貌似也转了方向,不再寄希望于她,就觉得她没了指望和前程,这些奴才就不把她这个堂堂一品贵妃放在眼里。 开始捧高踩低,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竟是连她的吃食都要克扣。 可恶! 见状,心知自家贵妃娘娘,显然是误会了,侍立在一旁的柳儿赶忙解释道: “娘娘,并不是御膳房那边有意为之,故意怠慢娘娘您。 而是……皇后娘娘有旨,即日起,阖宫减膳。” 第566章 娘娘,您看,咱们昭阳宫……捐多少啊? “什么?阖宫减膳?” 王贵妃闻言,不由怔了怔。 旋即,便是重重一拍面前饭桌,难掩愤愤的道: “宁氏她凭什么?” 闻得自家娘娘,“砰”的一声重重拍打桌子的声音,柳儿被唬了一跳,却还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据闻,黄河水位高涨,沿途有几个县已决了堤,其他各州、各府、各县的情势,也是万分紧急,灾情一触即发。 皇后娘娘遂下懿旨,命阖宫上下,即日起减膳,减少平日用度,将省下来的嚼用,统统充入国库,用于抵御水患与灾情。 所以……娘娘,您今日的膳食,便没有往日那般丰盛。” 柳儿没说的是—— 不仅是今日,确切地说,是往后的日子,基本便都是如此了。 每日的膳食,都是柳儿负责去取。 这些都是她适才亲耳听御膳房的厨子们说的。 而闻得柳儿的解释,王贵妃则是十分不屑的兀自冷哼一声: “哼,这个宁氏,真是忒小家子气!” 一点子吃食,有什么好节省的? 从他们的牙缝里头,掏出这么点儿,想要用这些个充作抵御水患和灾情之资,亏她想得出来! 也只有宁氏这起子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才会想出这等法子。 如此抠唆。 如此小家子气! 真真的是上不得台面! 这样的人,竟也配做皇后? 啧啧。 王贵妃越想越是不屑,面上一派嘲弄。 睃着她的脸色,侍立在一旁的桐儿,踌躇了一瞬,开口道: “娘娘,皇后娘娘昨夜,叫人抬了好几箱首饰金银,将其统统捐入国库,用以抵御水患与灾情。 这件事,今日一早,便传遍了阖宫上下。 如今,满宫里头都知晓了此事。 还有,皇后娘娘所下的懿旨,可不止有减膳、缩减阖宫一切用度,这么一项。 皇后娘娘更是下了懿旨,晓谕六宫,号召各宫上下的娘娘、小主们,捐款捐物,共御灾情……” 桐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得最后,已是戛然而止。 皆因,闻得她的话,王贵妃骤然转目望向她。 而王贵妃的目光,实在太过骇人,令得桐儿被唬得直接噤了声。 “什么?叫阖宫上下捐钱捐物,共御灾情?” 这宁氏,克扣阖宫上下的膳食与用度,也就罢了。 竟然还要叫她们捐款捐物?! 掏钱去抵御这什么劳什子灾情? 呵。 王贵妃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当即嗤笑出声。 而一旁的桐儿,见王贵妃只是一味嗤笑,却是久久不语,不由壮着胆子,试探着开口: “娘娘,您看,咱们昭阳宫……捐多少啊?” 闻言,原本正嗤笑连连的王贵妃,当即狠瞪了桐儿一眼,没好气道: “捐什么捐? 她都减了本宫的膳了,本宫还捐什么捐啊? 本宫凭什么捐?洪水灾情关本宫什么事? 本宫一个子儿都不会捐!” 王贵妃满心不爽,十分想当然的囔囔着。 她自以为,自己这番话,毫无错处。 并没有任何不妥。 殊不知,闻得她的话,垂首侍立在殿中的一众宫人中,不少人心头皆是一凉。 这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侍奉的娘娘。 素日里,他们这位娘娘如此养尊处优,却竟是如此漠视黎民百姓,无视老百姓的疾苦! 真真是叫人寒心! 这些宫人,皆是出身贫苦,来自普通老百姓之家。 他们自是知晓,身为普通老百姓的苦。 尤其是遭了灾的老百姓的疾苦。 甚至,有好几名宫人的家乡,就是如今,正发生灾情的地区。 听得王贵妃的话,他们心中更是拔凉拔凉。 在他们看来,纵使所谓的减膳,贵妃娘娘的膳食也是相当丰盛的。 而贵妃娘娘,竟然对此耿耿于怀。 更是拒绝捐款捐物,抵御灾情。 亏贵妃娘娘还好意思嗤笑抱怨皇后娘娘小家子气,依他们看,贵妃娘娘才是该让人嗤笑不屑的坏心肠。 而皇后娘娘才是真仁善、真大气! 懂得体恤他们老百姓的疾苦! 是真正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 怪不得陛下会这般喜爱皇后娘娘,拱了皇后娘娘坐上后位。 就贵妃这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的东西,竟也经年来肖想皇后之位? 她不配! 身为王家家生子的桐儿,倒是没有这些想法。 只是,眼见得自家娘娘,这是又开始犯倔了,桐儿不由有些发愁,禁不住劝道: “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且已经都晓谕六宫了。 况且,皇后娘娘都已经带头捐了那么多。 娘娘您……总不好不捐吧。” 若真是如此,这不是摆明了,在与皇后娘娘对着干么? 公然违逆皇后懿旨,这实在是不妥啊! 尤其是,今时不同往日。 自家娘娘这会子,是无宠、又无任何依仗。 不仅毁了容、无法生育,相爷那边,明显也不想再支持自家娘娘了。 以眼下的情势,他们家娘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和有子有宠,地位稳固的宁皇后,对着干的啊。 何况,这一次,皇后那边可是占着大义,只怕,此事闹到陛下那里,也是无用。 他们娘娘没得还得惹一鼻子灰,被陛下斥责呢。 唉。 闻得桐儿的话,王贵妃当即不耐的蹙了蹙眉。 她本人虽素来嚣张跋扈,却并不是真的蠢不可及,自然也知道,以她今时今日的处境,是没有那个资本和宁雨菡这个皇后硬扛了。 思及此,王贵妃便是面色难看至极,心中怄到不行,险些直接怄得吐血。 “行吧。去本宫的库房看看,拣些银钱,还有值钱的首饰金银,装两三口箱子抬过去吧。” 虽气闷无比,王贵妃终是摆了摆手道。 心里头,则早已将宁雨菡给骂了千万遍! 宁氏,你这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你丫的事儿多! 呸。 闻言,桐儿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正欲领命而去。 见她转身欲走,王贵妃又冲着她摆了摆手: “记着拣那些过时的首饰!” 那些过时的首饰,她反正也不会再戴了,捐出去也不可惜。 就当日行一善,打发叫花子了! 哼。 桐儿闻言,自是恭声应是,旋即领命而去,迅速去库房中,挑拣了一些首饰金银,随便塞了两三个箱子,便叫人将其抬过去交差了。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吧。 能够交个差就成。 第567章 臣愿响应陛下号召 宫中其他嫔妃,尤其是那些出生世家贵女的众嫔妃们,乍一得知宁雨菡这位皇后下懿旨减膳、号召她们捐钱捐物、抵御灾情的消息,她们和王贵妃的反应,也是基本一致。 皆都对宁雨菡这个皇后,颇有微词。 然而,无论她们背地里怎么想、怎么腹诽,眼见得宁雨菡已经下了此懿旨,并带头捐款捐物,她们也都没得奈何。 最后,她们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捐了些首饰金银了事。 虽然,众嫔妃也都是如王贵妃一般,捐了些过时、亦或者是堆在库房内积灰的物件应景,但这些物件,本身却是件件价值不菲。 毕竟,这些世家贵女手中漏出的,又怎的会是太差的东西? 如此,一件件,积少成多,倒也是一笔不菲的财物。 而这些财物,皆直接充入了国库,以备抵御灾情之用。 一时间,国库倒是充盈了不少。 * 与此同时 金銮殿上 李元珩端坐于龙椅之上,立于他身侧的方进忠高声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然而,随着方进忠话毕,却也不见有朝臣出列。 这种情况,便是众大臣无事启奏了。 众大臣都准备着无事退朝,就在一众大臣静待着方进忠这位御前大总管,高声道出“退朝”之际,端坐于龙椅子上的李元珩,却是开口了: “进忠,把东西搬上来!” 方进忠闻言,当即恭声应诺,旋即,退出大殿。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便领着一众内侍,抬着好几口大箱子来到金銮殿上。 内侍们将箱子尽数摆放在金銮殿上,在方进忠的示意下,将一口口箱子打开,里面尽是金银、与贵重物件,只将这几口大箱子,给堆了个满满当当。 也难怪,这些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内侍们,刚刚抬着这些箱子进殿时,会如此吃力。 实在是太有分量、太重了啊! 见此情状,一众大臣皆是一怔,继而,便齐齐向着高坐于龙椅子上的昭文帝,投注过去,或好奇、或疑惑、或不解的目光。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 陛下怎的命人将这些箱子,给抬到金銮殿上来了? 陛下此举,是要做甚? 迎上一众大臣的目光,李元珩自也窥破了众大臣心中所想。 见状,高坐于龙椅上的帝王,当即抬手一指那些大箱子,朗声开口道: “相信众爱卿也知,黄河流域洪水泛滥,灾情一触即发。 这些都是朕自私库中拿出来的金银、物件,预备充入国库,以做抵御灾情之用。” 话到这里,李元珩话锋一顿,高坐于龙椅上的他,环视殿内一周,视线在一众大臣的面上一一扫过: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百姓有难,吾等岂能坐视不理? 朕此番,权做是给众位爱卿打个样儿、带个头。 朕在此号召众卿,捐款捐物,共御灾情。 众卿皆心怀天下,想来,必不会有异议!” 殿中众大臣:“……” 原本,听闻这几口大箱子中你的金银与物什,皆是昭文帝从私库中拿出,预备充入国库,以做抵御灾情所用,众大臣还欲开口,大赞陛下仁慈、体恤百姓。 谁曾想,转瞬便听得帝王说,要让他们也一起捐钱捐物,共御灾情。 闻言,众大臣口中的一句“陛下英明”,便被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一时间,偌大的金銮殿内,诡异的静默了一瞬。 而就在这时,户部尚书林中堂却突然出列,手持笏板,向着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元珩,躬身一揖: “好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陛下所言甚是! 臣愿响应陛下号召,捐钱捐物,以御灾情!” 林中堂此言一出,不待众大臣作何反应,刑部尚书赵弘毅便也径直出列,同样冲着龙椅上的帝王一揖: “臣亦愿响应陛下号召,捐钱捐物,以御灾情!” 赵弘毅此番话落,又有不少大臣,纷纷出列: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这些大臣,皆为李元珩这些年来,所培养的心腹。 他们一心忠于李元珩。 眼见得,陛下都发话了,他们自是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态。 这么一来,殿中的大臣,竟是呼啦啦出列了不少。 见状,李元珩略带欣慰的轻“嗯”一声,转而望向好似怔愣当场,未曾表态的众大臣,视线再次在这些大臣的面上,一一扫过: “众卿,你们呢?尔等意欲何为?” 李元珩的眼神,很直白。 分明就是在说—— 瞧!这么多大臣都已经表态要捐钱捐物了。 众卿,你们呢? 赶紧也表个态呗。 你们该不会是对朕的想法有异议,不愿捐吧? 迎上皇帝陛下投注过来的目光,原本一直或怔愣、或保持沉默,未曾表态的一众大臣,俱都是心头一凛。 立于众臣最上首处的王定邦,微垂的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却在帝王将视线投注过来的瞬间,便直接出列,向着高坐于龙椅上的帝王一揖: “臣亦愿响应陛下号召,捐钱捐物,以御灾情!” 他本不欲捐,然而,眼下,却是明显形势比人强。 瞧这架势,他这皇帝外甥,明显就是非要叫一众朝臣捐款捐物不可。 他就算是不想捐,也得捐。 与其落于人后,他还不如主动表态。 王定邦是如此想的,也便这般做了。 而眼见得他这个丞相大人都表态要捐钱捐物了,其余一众尚未表态的大臣们还能如何? 见此情状,纵使众臣心中百般不愿,却也仍纷纷出列: “臣愿响应陛下号召,捐钱捐物,以御灾情!”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见众大臣众口一词,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元珩,遂满意一颔首: “如此,此事既定。” 这便是就此拍板了。 言罢,李元珩当即冲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使了个眼色。 方进忠当即会意,遂高声道: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不出意外,殿内一片静默。 无人再出列。 见此情状,方进忠遂又高声唱道: “退朝——” 随着方进忠此言一出,殿内一众大臣齐齐拜倒。 在众大臣的一片恭送声中,李元珩自龙椅上起身,款步走下御阶,在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内侍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踱出金銮殿…… 第568章 明君与贤后 很快,昭文帝从私库中拿出金银物什,充入国库,以做抵御黄河流域水患与灾情之用,并且于早朝时,号召众朝臣捐钱捐物,以御灾情的消息,便犹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整个京城。 纵使大臣们心下如何不愿,心中如何腹诽,回到府上,却也纷纷拣出了不少财物,悉数送与国库。 而那些不必上朝的王公勋贵、世家门阀们,乍一闻得此消息,眼见得大家都巴巴的往户部那边去送钱送物,纵使心中百般不愿,对此颇有微词,他们也都还是随大流,纷纷也张罗起来,向户部那边捐款捐物。 总之,无论后宫众嫔妃、与前朝的众大臣、一众王公勋贵、世家门阀们如何做想,一时间,国库倒是实打实的充盈了不少。 百姓们也很快得知了宫中的陛下与皇后娘娘,帝后二人各自开私库,带头捐款捐物,抵御灾情的消息。 对此,百姓们皆交口称赞。 纷纷赞扬陛下和皇后娘娘心系黎民百姓,实乃当世明君与贤后! 而对于此,身在宫中的宁雨菡,却并不怎么知晓。 事实上,在她给李元珩出了主意,并带头捐款捐物,又在后宫下了懿旨之后,她便就将此事撂开不提了。 后续的进展与发展,她从来没问过。 此事,自有昭文帝这位皇帝陛下圣裁。 她这个皇后,还是不插手了! 不过,这会儿,她又迎来了新的问题。 确切地说,她迎来了一个老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医女汐月—— 如今的莫医官。 乾元殿 宁雨菡原本正在花厅内吃茶。 李元珩适才被几位大臣联名请见,这会儿刚过去勤政殿议事;而几个孩子,这会儿也都在偏殿中睡得香甜,压根不需要她陪。 难得不用伴驾,又不用陪娃。 偷得浮生半日闲。 宁雨菡便来到花厅内,想着吃吃茶,略放松一会子。 谁曾想,这边厢,她正优哉游哉的吃着茶呢,便听闻小内侍来报,说是太医院莫医官求见。 闻言,宁雨菡便是一挑眉: “哦?她怎么来了?快带她过来!” 小内侍闻言,当即恭声应是,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便领着一身医官服饰的汐月款步踱入花厅。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才一进得花厅,汐月便是敛衽而拜。 见状,宁雨菡便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免礼。 旋即,又冲着汐月招了招手: “汐月,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 说着,宁雨菡又一指下首位的一张椅子,示意汐月去那椅子上坐。 见状,汐月当即恭敬应是,又道了声谢。 这才径直来到那张椅子前,斜着身子坐下。 见她坐下,宁雨菡挥手示意一旁的宫人,给汐月上茶点,自己则是略一思索了一下,道: “今日好似不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吧?” 宁雨菡与孩子们的日常脉案,都是由汐月负责的。 每隔一段时间,汐月都会过来替他们请一次平安脉。 是以,乍一见到汐月到访,宁雨菡下意识想到的,便是这个。 这会儿,也才会这般说。 而汐月闻言,则是微一莞尔: “娘娘,您没记错。今日的确还不到微臣给娘娘您和几位小殿下请平安脉的时候。微臣过来,是另有事要与娘娘您说。” 宁雨菡闻言,则是挑眉: “哦?汐月有何事要与本宫说?” 对于汐月即将要说的事情,宁雨菡其实还挺好奇的。 毕竟,汐月一直醉心医术,除了按例过来给她和几个孩子请平安脉、和在太医院当差之外,她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都在潜心研究医术。 这会儿,究竟是有什么事,让汐月这醉心医术的主儿,有功夫过来寻她,还说有话要与她说? “娘娘,微臣此番前来,是来向您辞行的。” 迎上宁雨菡投注过来的疑惑而又充满好奇的目光,汐月忽而正色道。 宁雨菡闻言,却是一怔: “什么?辞行?汐月,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怪宁雨菡这般讶然,只怪汐月这辞行,实在来得太过突然。 将宁雨菡的讶然看在眼里,汐月遂解释道: “娘娘,陛下有旨,着太医院派人前往灾区防治疫情。 微臣已主动请命前往灾区,不日便要出发了。 此番特来向皇后娘娘辞行。” 闻言,宁雨菡这才恍然大悟: “原是如此。” 原来,汐月是主动请命前往灾区,防治疫情去了啊。 嗯,这的确是汐月这般一心只想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医者,会做的事。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重重一颔首: “嗯,本宫知道了。 汐月,你且放心去吧!” 若不是她此时身为皇后,人亦困于深宫,她此番也必会和汐月他们一起共同奔赴灾区,共御疫情。 思及此,宁雨菡便是倏然自椅子上站起身来,疾步奔回寝殿,末了,又捧了一本小册子折返回来。 但见她几步奔回汐月身前,将手中的册子,往汐月的手中一递: “这个给你!” 见状,汐月不由一怔,眼含疑惑望向宁雨菡: “娘娘,这是……” 闻言,宁雨菡则是微一勾唇: “这是本宫的一些有关防治疫情的心得,本宫都将它记录在这册子上。 汐月,你且拿去。 希望它能对你、对灾区疫情的防治有所裨益!” 汐月闻言,则是忙摆手: “不行!娘娘,这是您的心血,奴婢怎么能收?” 这样一本倾注了医者心得的册子,对医者来说何其珍贵,汐月又岂会不懂? 这个时代,医者们对于独家秘方、心得体会,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不愿意公之于众的。 哪里有像皇后娘娘这般,把这些给人的啊? 她已经蒙娘娘教授指导,于医术上授益良多了,怎么好再收下这个? 见汐月坚持不受,宁雨菡不由笑道: “拿着吧!本宫只希望,这些能够对防治疫情有所帮助。 如此,也算本宫对灾区、对防治疫情,尽了些许绵薄之力了!” 同样是医者,宁雨菡自也希望,能够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她不能去,便叫汐月他们替她代劳吧。 连带她的那一份,一起努力! 第570章 娶妻当娶宁雨菡 自得知国库缺钱,宁雨菡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琢磨着,要如何尽量筹集更多的银钱。 国情不同,让大胤百姓,如现代那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国民众一起捐款捐物,这显然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宁雨菡便想出了上述这么一个法子。 如此,既不会加重百姓负担,又能顺利筹到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元珩也觉得,宁雨菡这法子可行。 闻得她这番话,年轻帝王立时眼神一亮,一击掌: “雨菡,你这法子不错! 朕觉得,这法子可行!” 题个字什么的,他可以的。 只要能够筹到更多的银钱,用以抵御灾情,他多题几个字,又算什么? 权当做是在练书法好了! 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李元珩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挥手对侍立在一旁的小内侍道: “去!赶紧去请丞相、户部尚书、大学士他们进宫。 叫他们去勤政殿。 朕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那小内侍闻言,当即恭声应诺,领命而去。 见状,李元珩也当即起身,径直摆驾勤政殿。 这一天,李元珩和众大臣在勤政殿商议了很久,终是商量出了一个章程。 第二日,皇帝陛下便颁下圣旨,倡导民间筹款,共抵灾情,其中,着重号召各地乡绅与富商们,捐款捐物。 圣旨上更是明言,当今圣上会为每一户捐款捐物达到一万两纹银的乡绅与富商们,每人每户亲自题一副字,用以表彰他们本次资助抵御灾情的功德与功绩。 此圣旨一出,消息很快传开,迅速传遍全国各地。 不少资产颇丰的乡绅和富商们,俱都对此动了心。 这可是皇帝陛下亲笔所题的字啊! 是当今圣上的墨宝! 寻常时候,莫说是一万纹银了。 就算是十万两、百万两纹银,也未见得能够得陛下一个字的墨宝呢。 这会儿,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能得陛下的墨宝,将陛下的墨宝,做成匾额,往宅子门口一挂…… 啧,得多有面儿? 这十里八乡的,还不得羡慕死?! 又或者是好好将其珍藏起来—— 他滴个乖乖! 陛下的墨宝啊! 这是妥妥的能够做传家宝的物件啊! 有这么一份传家宝,那可是光耀门楣、蓬荜生辉。 他们家族往后的儿孙们,有此传家宝在手,那也是倍儿有面子的啊! 心动不如行动,各地富商与乡绅,纷纷开始争先恐后的捐款捐物,生怕晚上一步,国库就不缺银钱,陛下收回旨意,不叫他们捐了。 白白错失能够获得陛下墨宝的良机,他们可不是要肠子都悔青了啊? 不可以! 坚决不可以! 捐!捐!捐! 必须捐! 就这样,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富商和乡绅们,积极凑钱,排着长龙,踊跃捐款的现象。 不过一些时日,便募集到了一笔不菲的捐款,汇集到国库。 如此一来,用于抵御灾情的银钱也越发充裕,令得朝廷再无银钱吃紧之忧心,只需一心筑坝修堤、疏导开渠,防治疫情,抵御灾情便可。 而李元珩,则是一改多日来的愁眉不展,兀自乐开了怀。 乾元殿中 看着户部呈上的折子,李元珩不由朗声而笑: “哈哈,这银钱上的事,可算是解决了!” 往后,他都不必再为银钱上的事烦忧了。 真好! 闻言,宁雨菡也不由莞尔。 见皇帝陛下如此高兴,她遂也笑盈盈起身,向着李元珩盈盈一福,凑趣道: “解决了便好。 如此,臣妾便在此恭贺陛下了!” 见状,李元珩当即一把将她扶起,笑望着宁雨菡道: “此番事情能够如此顺利的解决,可是多亏了雨菡你呐!” 若不是面前的人儿,一直替他出谋划策,接连出了那么些行之有效的好主意,此事哪里会这么顺利、又这么容易解决? 只怕,他此番,还要为此事焦头烂额呢。 不客气的说,此番,雨菡她当居首功! 对于助他良多的宁雨菡,李元珩自是不吝夸赞。 然而,对此,宁雨菡却是十分谦虚。 闻言,她只是一笑,道: “陛下谬赞了!” 李元珩闻言,则是朗笑着摆了摆手: “朕可没有谬赞。是雨菡你太过谦虚了!” 说着,李元珩又动情的一把将宁雨菡揽入怀中,修长大掌执起宁雨菡的雪白素手,垂眸含笑望向怀中的人儿,眸中满是笑意与灼灼: “雨菡,你真乃朕之贤内助也! 娶妻当娶宁雨菡。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冷不丁被皇帝陛下如此评价与夸赞,宁雨菡一怔,旋即,俏脸微红,含羞带嗔的娇声唤了声: “陛下~” 原来李元珩这厮,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的么? 娶妻当娶宁雨菡? 这评价,真是不可谓不高呐。 迎上宁雨菡那略带嗔怪的目光,李元珩却是一脸认真。 他倏然俊脸一肃,正色道: “朕是说真的! 雨菡,有你相伴,朕甚欣慰之!” 迎上帝王异常严肃认真的灼灼目光,宁雨菡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似被猛的烫了一下。 她略有不自在的垂下眸去,不着痕迹的开始转移话题: “陛下,筹到了银钱,解决了燃眉之急虽好,只是,您近日来,少不得要操劳一番了。 您之前承诺要给那些捐款的乡绅、富商们赐下的墨宝,少不得还需您一一题上呢。” 这可不好假他人之手的。 毕竟,这些乡绅和富商们,之所以愿意踊跃捐款,还不都是冲着当今圣上的墨宝来的? 帝王千金一诺,又岂能出尔反尔,失信于人? 相信李元珩也绝对做不出来这等事! 不出意外的,李元珩闻言,点了点头,就这样给宁雨菡转移了话题: “嗯,雨菡,你说的是! 朕是该给这些乡绅与富商们题字了。” 他自然是要言出必行的。 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出尔反尔,寒了百姓的心。 不过…… “朕去题字,雨菡,你替朕磨墨吧。” 李元珩冲着宁雨菡勾唇一笑,提议道。 有这娇人儿在侧,他题字的速度,也必是能快些的。 宁雨菡原本都预备恭送皇帝陛下了,谁曾想,李元珩竟是有此提议。 闻言,她当即一屈膝: “是!陛下。臣妾谨遵陛下吩咐。” 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她哪能不应啊?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这便手牵着手,彼此相携着,向着书房而去…… 第571章 推她一把 有了充足的银钱,和妥善的处理办法,黄河流域的灾情得到了有效处置,在修筑、加固堤坝,与疏导开渠的双管齐下之下,洪水得到了有效控制,原本遭遇险情的各州、各府,也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难关。 原本担忧的洪水决堤、百姓流离失所、疫情滋生、饿殍遍野的情况,也并没有发生。 这无疑是万幸。 也正因为如此,连日来,李元珩都十分开怀,一改之前的愁眉紧锁,这几天都乐呵呵的,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 就连每日苦逼的批折子的时光,也同样一副乐呵呵模样。 令得坐在一旁,瞅见这一幕的宁雨菡,不由得暗自失笑。 就这样,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不过,生活还是得要继续。 一切照旧。 却好似又有了些许不同。 比如—— 这一日,宁雨菡还是如往常一样,在李元珩下朝之后,和皇帝陛下一起相携着来到乾元殿书房,预备与昭文帝一起处理奏折。 宁雨菡熟练的将堆积在桌子上的奏折,分门别类的分拣出来。 照例将重要奏折、以及陈述了实质性——也就是有干货内容的奏折,尽数摆放在李元珩面前,以供陛下御览、批阅。 又将那些诸如请安折子一类,无甚实质性内容、废话居多的折子,摆放在自己的面前,正预备开始动手,在这些折子上,一一写下一个“已阅”。 就在这时,李元珩却忽的开口了: “雨菡,这些奏折,你也和朕一起看看。” 宁雨菡闻言一怔,拿着毛笔,正欲沾墨的手上动作一顿: “这……陛下——,这些奏折上,都是众位大臣奏报的要务。 臣妾看这些……不好吧。” 虽然,她一直都在帮李元珩处理批阅奏折,却一直都只是分拣规整、以及批阅一些无甚重要的请安折子之类的。 顶多也就是在这些不甚要紧的折子上,批个“已阅”。 可,李元珩面前的这些折子,能一样么? 这些俱都是急待皇帝陛下处理的要紧政务。 是帝国的核心政务。 她分拣的时候,不过匆匆扫了眼开头,就直接合上,不敢细看。 生怕会遭来李元珩的猜忌与不喜。 毕竟,帝王多疑,有哪个帝王,愿意旁人触及到他的权利?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他的枕边人。 大胤虽尚算开明,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亦或是祖宗规矩。 然而,却一向崇尚女子贤德贞淑,男主外、女主内。 历代皇后,也多以贤德出名。 参与朝政,涉猎政务的,迄今为止,一个也无。 是以,乍一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就是一怔。 怔愣过后,便是下意识想要婉拒。 然而,她一席话还没有说完,便就被坐于身侧的帝王,给一把打断: “看完之后,给朕提些意见。” 李元珩拿起面前的一本奏折,往宁雨菡那边一递,以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显然,皇帝陛下这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宁雨菡看这些折子了。 不仅要看,看过之后,她还需得和他探讨、给他出主意。 李元珩深深睨向身旁的人儿,眸中有笑意,更有灼灼与赞许: 这妮子,总是能够给他带来惊喜。 之前,她提议,规整分拣每日奏折,将紧要奏折和那些不重要的请安折子之类的分拣出来,分开处理,从而大大减少了他每日批阅奏折的时间、与不必要的工作量,便令得他惊喜。 而后,她又替他出谋划策,完美解决了水患灾情与疫情,并且一再出点子,替他筹措抵御灾情所需银钱,亦是给李元珩带来不少惊喜。 他知道,他的雨菡胸有沟壑,不同于寻常妇人。 她聪敏、睿智、有想法。 是个可以给他出主意、和他一起商讨事务的绝佳人选。 偏偏,这妮子,还低调、谦虚,又谨慎。 事实上,在李元珩看来,她都有些谨慎得过头了! 所以,李元珩决定,推宁雨菡一把。 于是乎,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只得将原本正欲出口的婉拒之语,悉数吞回到了肚子里头。 皇帝陛下既都已经如此说了,她还能够说什么? 有道是,圣命难违。 她也只得听命行事了。 没得奈何,宁雨菡也只得恭声应是,旋即恭敬的双手接过李元珩递到她面前的奏折,翻开来细看了起来…… 至此之后,每日帝后同在书房处理奏折时,李元珩都会将一些他拿不定主意的折子,递于宁雨菡看,然后,与宁雨菡一起探讨,而不是单纯让宁雨菡分拣折子,处理那些不重要的折子,仅仅在上头批个“已阅”。 而帝后二人越是探讨,李元珩越是发现,宁雨菡思维敏锐,才思卓越,常常会有新观点、新看法,令得李元珩耳目一新。 也着实给李元珩提了好些可行的好主意。 对此,李元珩如获至宝。 渐渐的,李元珩越来越喜欢让宁雨菡和他共享每日政务,和宁雨菡一起探讨每日朝政。 而对于这一切,起初,宁雨菡还有些忐忑与不适应。 生怕自己“手伸的过长”,会引得昭文帝的不满与忌惮。 然而,她一直暗地里观察,却发现,随着她与昭文帝共议朝政,李元珩对她,不仅并无不满与忌惮,反而,还肉眼可见的越发的满意起来。 每每迎上年轻帝王投注向她的目光,她都能窥见李元珩这厮毫不掩饰的满意与欣赏。 甚至,还有深深的默许与鼓励。 如此,渐渐的,宁雨菡也便放下了心中的那点子忐忑,开始适应了这样的模式。 每日都会与李元珩分享和探讨政务,忙得不亦乐乎。 帝后二人,也越发亲密无间起来。 每日里,除了李元珩上朝、与偶尔和大臣们在勤政殿议事之外,帝后二人俱都是形影不离。 在碧桃等一众宫人看来,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是越发的好了! 帝后情深,简直是好得蜜里调油啊! 以至于,这些日子,碧桃等一众宫人,面上常常挂着“磕到了”的表情,俱都是一脸的姨母笑。 就连年老成精、一向老成持重的方进忠方公公,也时常直将一张老脸笑成朵菊花,同样一脸姨母笑: 陛下与娘娘,帝后恩爱,伉俪情深。 这是好事啊! 大好事! 唉,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啊! 第572章 哇,好棒!陛下好棒! 这日,宁雨菡才陪着李元珩一起处理完手头上的政务。 李元珩眼见得天色正好,便欲要携着宁雨菡一起去瞧瞧几个孩子。 谁曾想,帝后二人才刚刚相携着来到三胞胎所居偏殿,守在殿外的嬷嬷,便颠颠儿的奔了过来。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那嬷嬷径直来到帝后二人面前,向着帝后屈膝一福。 见状,李元珩轻“嗯”一声,随口问道: “小皇子们可好?明珠、曦儿可在殿内?” 说话间,皇帝陛下便欲抬脚向着偏殿内走。 嬷嬷见状,忙恭声道: “回陛下的话,三位小殿下和福王、福慧公主玩闹了会儿,便困了。这会儿,正在安睡。 福王殿下与福慧公主殿下,见三位小殿下睡了,也便陪三位小殿下一起躺着。这会子也眯过去了。 几位小殿下,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说着说着,嬷嬷不由唇角微勾,划过一抹笑意。 说话间,还不忘刻意压低声音。 一副生怕自己声音太大,会惊扰到偏殿中几位小殿下安睡的模样。 闻得这嬷嬷的话,李元珩的脚下步子不由一顿。 瞬间便也歇了进去瞧几个孩子的心思。 唯恐自己与雨菡,这会子进殿,会吵扰到几个孩子酣睡。 思及此,李元珩转目望向宁雨菡: “如此,咱们还是莫要进去了吧。” 李元珩压低声音,征询宁雨菡的意见。 对此,宁雨菡自是不会不应。 闻言,她当即点了点头: “嗯,臣妾听陛下的。” 事实上,宁雨菡也同样不想吵到几个娃。 既然孩子们都睡着了。 那便叫他们好好睡吧。 像他们这般大的小娃娃,多多睡觉乃是好事。 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更好的长个子、长身体啊! 多好。 见宁雨菡没有异议,李元珩也便略一颔首,旋即,又冲那嬷嬷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好好伺候几位小殿下!” 这便蹑手蹑脚的携着宁雨菡一起离开。 眼见得走得远了,宁雨菡这才道: “陛下,咱们现在去哪儿?” 闻言,李元珩不由扬唇: “如此,咱们便去书房手谈一局,然后,写写字儿,做做画吧。” 难得今日有闲,他便与雨菡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对于皇帝陛下的提议,宁雨菡自也并没有异议。 闻言,她回以帝王一计浅笑,欣然颔首: “嗯,臣妾听陛下的。” 言罢,帝后二人彼此相视一笑,旋即,便手牵着手,信步重新向着书房而去。 二人在书房内,倒也过得惬意。 下过几盘棋,又一起联手写了几个字、做了几首诗之后,李元珩忽然来了兴致,说是要作画。 宁雨菡自然含笑捧场: “陛下作画,臣妾来给陛下磨墨!” 闻言,李元珩自是笑着点头应允: “嗯,好啊!” 于是乎,宁雨菡便开始磨墨,李元珩则是兀自作起画来。 不时,二人还会间或聊上几句。 “陛下,您这画的是什么啊?” 宁雨菡一边挽着袖子磨墨,一边不时瞄一眼李元珩那边厢,却是一时间,并瞧不出他画的是究竟是什么,不由得奇道。 李元珩闻言,则是勾唇一笑,手上作画的动作不停: “朕在画雨菡和朕、还有孩子们。” 说话的瞬间,李元珩手中的毛笔,如行云流水一般,勾勒出了初步的轮廓与线条,隐约可见,确实是一男一女,两大五小的人形轮廓。 一直观摩李元珩作画的宁雨菡见状,不由抬起青葱般的指头,一指案上的画作,轻“呀”了一声: “呀,这是臣妾、陛下,和孩子们?” 闻言,李元珩勾唇一笑,手上作画的动作不停,不过一会儿,威仪俊朗的帝王、风姿绰约的美人儿、以及四个憨态可掬、活泼可爱的孩子,便是跃然于纸上。 见状,宁雨菡禁不住拍了拍手,轻“哇”了一声,不吝辞色的夸赞道: “哇,好棒!陛下好棒!” 说着,宁雨菡又笑盈盈抬手,挨个在画中的人物上指了指,道: “这是陛下、这是臣妾,这是明珠、曦儿、睿儿、晖儿、煜儿。” 挨个指过去,一一道明画中人的身份,宁雨菡又禁不住为皇帝陛下鼓掌: “陛下您画得实在是太好了!” 真是不可谓不生动形象。 她一眼就能瞧出来,谁是谁。 不是画得太好了,又是什么? 她可没有夸张。 更没有拍龙屁的意思啊。 迎上宁雨菡亮晶晶的小眼神,瞅着她因着雀跃与欢喜,而双颊生晕,变得红扑扑的俏脸,李元珩不由唇角微勾,眸中划过一抹宠溺: “雨菡,你喜欢就好!” 原来这妮子这么喜欢他作的画的么? 一时间,李元珩都开始暗自盘算着,以后,若是得空,他阖该多作几幅画,给宁雨菡、给孩子们。 也好让这娇人儿高兴高兴。 眼瞅着,面前人儿如此欢喜,他也跟着欢喜呐。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连连点头: “嗯嗯,臣妾喜欢的! 孩子们也一定会很喜欢。 臣妾要将这幅画,给裱起来,收藏好。 等孩子们长大些,拿给他们看。 到时候,几个小家伙定也会十分欢喜的!” 对于宁雨菡的要求,李元珩哪里会不依? 何况,还是如此无伤大雅、又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 闻言,他当即一颔首: “好!就听雨菡的。” 皇帝陛下一锤定音,就此拍板。 遂便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小内侍,将这幅画拿去裱起来不提。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正好,帝后二人的心情,俱都十分愉悦,不由开始聊起了几个孩子。 这一聊,便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李元珩索性也不作画,宁雨菡也不磨墨了。 而是坐下来,一边吃茶,一边聊几个小的。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聊着聊着,李元珩突然间想起一事,不由道: “雨菡,说起来,睿儿、晖儿、煜儿,这三个小家伙的周岁生辰,也就快要到了。 他们的生辰,你预备如何? 可有何想法? 不然,还是按照明珠和曦儿周岁宴时的章程办? 嗯,还有抓周仪式,也要一并安排起来!” 第573章 三胞胎周岁啦 乍一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不由得有些恍惚,禁不住叹道: “是啊,睿儿、晖儿、煜儿,他们都快满一周岁了呢。 时间过的可真快!” 感叹之余,宁雨菡想了想,又道: “陛下,还是莫要按照明珠和曦儿周岁宴时的章程来吧。” 闻言,李元珩则是挑眉: “哦?雨菡,这是为何? 莫不是,你对明珠和曦儿当初的周岁宴,并不满意?” 犹记得,当日,雨菡十分高兴。 他还以为,雨菡对明珠和曦儿的周岁宴,甚为满意呢。 是以,才有此提议,打算让三胞胎这一次的周岁宴,比照着明珠和曦儿的当时的周岁宴来。 可,看这样儿,雨菡好似不喜欢呐。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嗔道: “臣妾哪有对明珠和曦儿的周岁宴不满意呀?” 这厮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宁雨菡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她对明珠和曦儿的周岁宴很满意的啊。 当时,这场周岁宴非常圆满。 且,也是宾主尽欢。 只是…… “明珠和曦儿的周岁宴虽好,却委实太过隆重。 如今,才刚刚爆发了洪水与灾情。虽已得以平复,然,百废待兴。 后续继续修筑加固堤坝、开渠、灾情的重建…… 这些样样都需要费银钱。 在这个节骨眼上,孩子们的周岁宴,还是简朴些,莫要铺张浪费才好呐。” 宁雨菡浅笑着望向李元珩,将自己所想,娓娓道来。 末了,宁雨菡又道: “依臣妾看,睿儿、晖儿、煜儿的这次周岁宴,便不要同明珠和曦儿他们当初那样大办了。” 闻言,李元珩禁不住皱眉: “这……朕是怕委屈了睿儿、晖儿、煜儿,这三个小的。” 他自然也知晓,才刚经历过洪水与灾情,黄河流域不少地区百废待兴。 此时大操大办三胞胎的周岁宴,难免有铺张浪费之嫌。 纵使一切费用,都由他自掏腰包,从私库中来出,只怕也难免世人与百姓微词。 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怕委屈了孩子们啊。 哥哥、姐姐们的周岁宴,热闹而隆重。 到了三个小的这里,又怎么好冷冷清清的呢? 宁雨菡又岂能不知,李元珩的所思所想? 闻言,宁雨菡抬手握住帝王修长大掌,在他手背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这才浅笑着开口道: “怎么会委屈了他们呢? 过生辰这档子事,并不是热闹隆重才好的。 关键是,办得够不够精心。 还有前来赴宴之人的诚意。 他们是不是发自真心,真心实意来为寿星庆贺生辰。 那些并不是怀着十足十诚心而来的,纵使排场再大、来赴宴的人再多,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被这么一问,李元珩明显是被问着了: “这……” 李元珩眉心微蹙,不由得有些语塞。 好吧,他承认,雨菡说的很有道理。 当初,明珠和曦儿的周岁宴,他办得热闹又隆重,更是下旨让文武百官、王公贵胄、内外诰命,俱都要出席,恭贺龙凤胎生辰。 只是,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怀着祝福而来,这还真就是未可知。 思及此,李元珩的面色不由得一沉。 原本,他认为风光体面的满月宴,现在看来,也并没有那么好了。 见李元珩瞬间变了脸色,做一副沉吟状,宁雨菡又再轻拍了拍李元珩的手背,无声的安抚着皇帝陛下的情绪,柔声道: “所以,此番睿儿、晖儿、煜儿的周岁宴……臣妾想着,也实在不必劳师动众,请那么些外人前来。 就咱们一家人,私底下在乾元殿内办场小宴、以及抓周仪式即可。 再有,请了康宁长公主殿下,她老人家前来便是。 陛下以为如何?” 不是真心实意替孩子们庆贺生辰的,何必相请? 不若就这般,自己人聚在一起,替三个小的欢庆周岁之喜,也是极好的。 “一家人啊……” 听到这一口一声的一家人、自己人,李元珩心下微暖,禁不住微勾起唇角,一扫之前因不能给三胞胎大办周岁生辰的郁闷。 略想想,李元珩也觉得,宁雨菡这提议,似乎也还挺不错。 于是乎,皇帝陛下当即大手一挥: “成!就依雨菡你所言。睿儿、晖儿、煜儿的周岁宴与抓周,就这么办!” 昭文帝主意既定,亲自拍板,之后,乾元殿内服侍的宫人,便也就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三位小殿下的周岁与抓周,虽不大办。 却总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 该有的,还是得需要有。 而他们这些在乾元殿内当差的,又敢不尽心? * 时间眨眼而过,很快便来到了三胞胎周岁生辰当天。 这一天,乾元殿内,到处张灯结彩,充满喜庆。 宫人们也俱都换上了自己最新、最好的衣裳,一个个面上俱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康宁长公主李玉华,更是一早就进了宫,此刻,她正与李元珩、宁雨菡,一起在乾元殿主殿门口的空地上驻足。 这里十分空旷,今日,三胞胎的抓周仪式,便会在此举行。 “姑母,您累不累,可要进去坐会儿?” 见康宁长公主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担心她会累到,李元珩禁不住道。 闻言,康宁长公主李玉华则是摆了摆手,笑呵呵道: “不必!本宫不累。 本宫当初上战场,都不累。 这会儿,才哪儿跟哪儿啊? 本宫就在这儿等本宫的乖侄孙们过来。哈哈。” 闻言,帝后二人相视一笑,俱都将康宁长公主李玉华,这位长辈,发自内心的开心、以及对几个小的的满心慈爱,看在眼里,心下也都很是欢喜。 李元珩唇角微扬,正欲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陡然响起,由远及近。 下一刻,便见明珠和曦儿,在乳母和嬷嬷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向着主殿这边而来。 “爹爹~,娘亲~” “姑祖母~” 远远的瞧见了父皇、母后,还有许久未见的姑祖母,两个小家伙便是奶声奶气的大声唤道。 而后,便是撒丫子,迈着小短腿,一路哒哒哒的奔了过来…… 第574章 哇~,弟弟们今天打扮得好可爱吖~ “爹~、娘~,抱~” 曦儿直接向着李元珩和宁雨菡这边扑来。 而明珠,则是一把抱住了康宁长公主李玉华的小腿,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求抱抱: “姑祖母~,抱抱~” 康宁长公主原本就十分喜欢明珠这个小家伙,只觉得她与明珠这个小家伙十分投缘。 这会儿,更是被明珠这副奶声奶气求抱抱的可爱模样,给逗得合不拢嘴。 素来杀伐果断的一颗心,也被明珠这个小家伙,这副萌萌哒的模样,给萌得不要不要,见状,康宁长公主李玉华当即笑呵呵点头道: “哈哈,好啊!来,姑祖母抱。” 说话间,康宁长公主便已弯腰将明珠这小奶团子,一把抱在了怀里,就此不撒手了。 而明珠,则是嘻嘻笑着,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手,亲亲热热的搂住了康宁长公主的脖颈,兀自乖巧的依偎在她的怀中。 一旁的李元珩和宁雨菡,将姑祖孙俩这番有爱互动,尽数看在眼里,禁不住唇角齐齐一扬。 帝后二人遂也弯下腰去,挨个抱了抱同样求抱抱的曦儿。 而此时,被康宁长公主稳稳的抱在怀中的明珠,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将小脑袋从康宁长公主的怀中探出,勾头瞅了瞅四周,复又皱了皱小眉头,轻“咦”了一声: “咦,弟弟们呢?” 肿么肥事? 她没瞧见弟弟们吖~ 听闻她这番奶声奶气的话语,曦儿这小人儿,也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闻言,他也勾头朝着四下里望了望,同样也奶声奶气的奇道: “就是哇~,弟弟们呢?他们还没有过来咩~?” 别看明珠和曦儿,这两个小家伙年纪尚幼,却一直颇具长姐、长兄风范。 他们都一直很顾着几个弟弟。 每日里,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要过去瞧瞧弟弟们。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铁定会带给弟弟们。 绝不会忘了三胞胎。 原本,他们是打算去寻弟弟们,然后,再和弟弟们一起过来主殿这边来着。 可是,乳母和嬷嬷们却说,弟弟们是今日的小寿星。 作为小寿星,应该要好生打扮一番。 此刻,弟弟们的乳母、嬷嬷们,应是正忙着在替弟弟们张罗打扮,他们去了唯恐会添乱。 虽然,明珠和曦儿其实并不是太懂乳母和嬷嬷们的意思啦。 不过,他们是乖宝宝,乳母和嬷嬷们的话,他们还是听哒。 于是乎,他们便没有去寻弟弟们,而是径直过来了主殿这边。 原本,他们还以为,弟弟们也已经过来了呢。 谁知道,弟弟们竟还没有到的么? 好奇怪吖~! 一旁的宁雨菡,被明珠和曦儿的童言稚语、以及这可可爱爱的小模样,给逗乐了。 见两个小家伙,齐齐做疑惑状,宁雨菡不由得抬手,挨个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笑道: “嗯,弟弟们还没有过来呢。 不过,想来,也快了!” 似是在验证宁雨菡所言,又似是应了那句——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宁雨菡话音刚落之际,远远的便走来一群人。 而这群人,正是三胞胎的乳母、嬷嬷,以及今日的主角——三位小寿星,睿儿、晖儿与煜儿。 三个小娃娃,被乳母、嬷嬷们打扮得玉雪可爱、分外喜庆: 身着同色、同式样的大红妆花绣金丝福纹的小衣裳、肉乎乎的小手上、与同样肉乎乎的小脚上,戴着坠着金铃铛的手镯和脚镯。 颈上,则是一人一个,挂了个同样同款的、金灿灿的镶宝嵌珠璎珞赤金项圈。 原本三个小家伙,便长得好。 像极了三只小糯米团子,白白胖胖、煞是可爱。 这会儿,这么一打扮,倒是更衬得三个小家伙,犹如年画中的胖娃娃,又宛若观音坐下的小金童似的。 三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此时,正由由乳母们抱着,一路向着主殿这边而来。 见得这一幕,宁雨菡不由笑道: “瞧,娘说什么了? 弟弟们,可不就来了么?” 说着,宁雨菡朝着向着这边而来的一众人那边一指,示意明珠和曦儿,去瞧被乳母们抱在怀中的三个小奶团子。 闻言,明珠和曦儿便是齐齐仰着小脑袋,向着宁雨菡所指之处望去,下一刻,两个小家伙便是齐齐奶声奶气的“哇”了一声: 第577章 丞相出手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本宫要好好想想办法!” 王皇贵太妃面沉如水,沉吟着开口道。 说着,她便是勾头眺望向静安宫外的方向。 仿佛如此,便能瞧见静安宫外的风景一般。 最起码,先解除了这变相的禁足再说。 她可不想成日里,被困在这小小的静安宫中。 * 翌日 李元珩刚下朝,正欲摆驾回乾元殿。 就在他于金銮殿前,预备坐上御辇之际,身着朝服、手拿笏板的王丞相,却是匆匆自金銮殿中踱出,一路来到御辇前,冲着正欲坐上御辇的帝王一揖: “陛下,臣有事要与陛下说。” 闻言,李元珩脚下一滞,挑眉转目望向王定邦: “哦?丞相有事要与朕说?” 好好的,早朝时不说。 这会儿,刚下朝,又追了上来,说是有事要同他说? 迎上年轻帝王带着些许玩味与探究的目光,王定邦似秒懂其意,再次一揖: “臣欲要与陛下说的,乃是家事。” 其意思很明确。 是家事,而非国事、朝政。 是以,自不必、也不能在早朝时说。 李元珩闻言,则又是一挑眉。 旋即,又是一摆手: “既如此,舅舅便随朕去勤政殿一叙吧。” 乾元殿是他的私人地方。 一般情况下,李元珩是不会叫外人去的。 何况,如今,那里还住着宁雨菡和孩子们。 他便更不会将人带去乾元殿了。 有什么事,便就到勤政殿去说吧。 闻言,王定邦自是无有不可。 当即颔首应是。 见他如此,李元珩兀自坐上了御辇。 一旁的方进忠见状,当即高声道了一句: “起驾——” 随着他这话一出,大力宫人当即抬起御辇,一众宫人簇拥着圣驾,浩浩荡荡的向着勤政殿而去。 王定邦见状,眸光一闪,旋即,也一路款步向着勤政殿踱去。 他虽贵为国舅、又是当今圣上亲舅,更是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 然而,在皇宫大内,王定邦也没有特权,可以享受车马、辇轿代步。 是以,也只得步行。 索性,由于勤政殿为历代君王处理政务之用。 第578章 快夸我们吖~ “舅舅还有旁的事么?” 端坐在御案前的李元珩,一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盖,一边淡淡开口道。 这明显便有端茶送客之意。 潜台词便是—— 有事快说,无人走人! 虽未明说,王定邦却也听懂了眼前帝王的话中之意。 遂起身告辞: “陛下日理万机,臣便不打扰了。 就此告辞!” 闻言,李元珩并未阻拦,而是轻“嗯”一声,权做回应。 待到王定邦被小内侍领着兀自离去,李元珩这才将手中一直拨弄着的茶盖,重重往茶盏上一合: “摆驾乾元殿!” * 乾元殿中 宁雨菡原本正在偏殿陪几个孩子。 此刻,她正坐在一张绣墩上,笑看明珠和曦儿,在那里教三胞胎学说话: “吃饭~” 明珠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动作,奶声奶气的教着。 言罢,她便望向罗汉床上趴坐着的三胞胎,示意他们跟着她一起念。 睿儿见状,率先开口: “次~唤~” 见他这么一开口,一旁的晖儿与煜儿,也齐齐开口: “次慌~” “次~次~浣~” …… 闻言,明珠不由皱起了她的小眉头: “不是次唤,是吃饭。” 明珠严肃脸,认真纠正。 殊不知,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配上这样一副严肃认真脸,再搭配上那萌萌哒的小奶音,格外可爱、格外具有反差萌。 见她如此,一旁伺候的宫人与乳母嬷嬷们,俱都忍不住掩唇。 宁雨菡也显然被自家宝贝女儿的这副可爱模样,给萌得不行。 只是还兀自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谁知,下一刻,她却还是没有忍住,直接破功。 “次唤~” “次~次~” “唤~,唤唤~” …… 接收到长姐的眼神示意,睿儿、晖儿、煜儿,三个小家伙,又很是乖巧的将姐姐刚刚教他们说的话,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然而,这一次,依旧是“吃”与“次”不分,“饭”和“唤”之间说不清楚。 偏偏,三个小家伙学得还格外认真,小奶音那是相当的大、一个比一个洪亮。 一边说着,他们还一边扬起小脑袋,扑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向明珠。 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分明在说—— 姐姐,瞧,我们说的很好叭~。 我们很乖哒,我们有认真听姐姐教,努力学说话哦~ 姐姐,夸我们吖~ 快夸我们吖~ 嘻嘻。 三个小家伙的眼神之意,实在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同样还只是幼童的明珠,瞬间秒懂。 “你们……” 明珠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个小包子状,一脸的有被无语道。 一旁的曦儿愣了几息,旋即,不厚道的笑了: “哈哈嗝——” 而坐在一旁,全程围观了这一切的宁雨菡,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噗,哈哈——” 孩子们怎么这么可爱? 她现在,每日什么都不做,光守在孩子们身边,看着他们互动,就能有无限乐趣呐。 哈哈。 眼看着明珠被她和曦儿笑得快要炸毛,宁雨菡自是上得前去,将小家伙搂在怀中,好一通轻哄。 曦儿也奶声奶气的囔着: “姐姐,我错啦~ 我知道错啦~,你原谅我叭~” 眼瞅着将小家伙给哄好了,母女二人、外带一旁的曦儿,正亲亲热热的预备继续教三胞胎学说话呢,就在这时,小喜子却是一路快步自外头奔入殿中。 “娘娘,陛下回来了。” 才一进得殿中,小喜子便是恭声道。 宁雨菡闻言,则是秀眉微挑: “哦?陛下回来了?” 说着,宁雨菡又下意识向着小喜子身后望去,却并不见李元珩身影。 见状,她又是微一挑眉: 往常,每日下朝回到乾元殿之后,李元珩便会来到孩子们所居偏殿,过来瞧瞧几个孩子,陪他们一会儿,才会去书房忙政务、批阅奏折。 今日这是怎么了? 怎么下朝回到乾元殿,也不过来瞧孩子们? 莫不是有事? 宁雨菡心中暗想,口中便是问道: “陛下现在何处?” 小喜子闻言忙再次恭声道: “陛下回来之后,便去主殿那边换了常服。 然后,便直奔书房去了。” 小喜子也瞧出了昭文帝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 特别是,他窥陛下脸色,好似并不怎么好似的。 心中也暗忖是不是有何事发生。 遂才特特前来向自家娘娘禀告此事。 毕竟,娘娘虽贵为皇后,身份尊贵。 然,娘娘一切的富贵与尊贵,也来自陛下。 陛下好了,他们娘娘才能够好。 陛下若有什么不虞,娘娘也阖该早些知晓才是! 如此,才好不至于触怒龙颜、惹陛下不喜不是? 而今,娘娘更是与陛下同住一宫。 抬头不见低头见。 如此,便更要谨慎小心些,时刻关注陛下的动态与喜怒哀乐才是呢。 小喜子都深谙的道理,宁雨菡又岂会不懂? 闻言,她沉吟片刻,便是倏然起身。 嘱咐殿内的乳母、嬷嬷、宫人们,好生看顾几个孩子,宁雨菡这便快步向着偏殿外而去。 才一出得偏殿,便是直奔书房而去。 甫一进得书房,便见年轻帝王并没有埋首批阅奏折,而是兀自端坐于桌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俊脸上,虽一派温润,然而,下意识抿起的薄唇,与下颌处有些紧绷的线条,还是于无形中昭示了帝王此时内心的不爽。 见状,宁雨菡微一挑眉: 这是怎么了? 这厮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心中如此暗道。 宁雨菡已是莲步轻移,娉娉婷婷来到皇帝陛下面前,盈盈一福: “陛下——” 原本端坐做沉思状的李元珩,似这会儿,才发现宁雨菡的到来一般。 眼见得她已来到他面前,向着他福身行礼,帝王当即长臂一伸,将面前人儿给一把扶起: “雨菡,你来了。 坐!” 李元珩含笑一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宁雨菡坐下。 然而,他此时虽是在笑,若仔细瞧,便会发现,这笑意压根不达眼底。 而宁雨菡,自入得书房,便一直暗中观察着李元珩的神色表情,自是将这一切,瞧在了眼中。 见状,她眸光微闪,心中暗道: 看来,确是有事发生了。 就是不知是何事? 心中如此思忖间,宁雨菡已含笑坐定。 她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微笑着执起了李元珩的手,满含关切的望向面前的帝王: “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579章 来日方长 李元珩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目迎上的,便是宁雨菡那满含关切的目光。 见状,他当即回握住宁雨菡的素手。 旋即,又摆了摆手: “也无甚大事。 只是——朕那好姨母,只怕是要“病愈”了。” 宁雨菡闻言挑眉: 好姨母? “静安宫的太妃么?她要“病愈”了?” 宁雨菡哪里不知,王皇贵太妃压根从来未曾病过。 所谓的养病,不过也就是李元珩恼了她,对外宣称王皇贵太妃有病,需要静养,故意找个由头,将她给变相禁足了而已。 而这会儿,李元珩口中所谓的病愈,只怕便是要解了王皇贵太妃的禁足了。 这实在有些突然。 宁雨菡自问,对眼前帝王还是很有几分了解的。 以他的脾性,应是不会这般轻易解了王皇贵太妃的禁足才是啊。 所以,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么?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面前的帝王,改变了主意? 不得不说,宁雨菡真的很了解李元珩。 而且,她也真的真相了。 “今日刚下朝,朕那好舅舅便找上我,说太妃病愈了,可以出静安宫了。” 迎上宁雨菡的疑惑目光,李元珩淡淡开口。 闻言,宁雨菡面上露出一抹了然。 心道一声: 果然! 她当然知晓,李元珩口中的“好舅舅”是谁。 王丞相王定邦嘛。 王丞相说王皇贵太妃病愈,可以出宫了? 啧。 这两个人,这是明显暗中有所勾连呐。 往日如此,也就罢了。 眼下,王皇贵太妃明明还在禁足,二人竟还在私下里勾连。 真当皇帝是死的么? 宁雨菡瞬间就明白了,李元珩今日为何貌似有些反常。 敢情这厮是怒了啊! 不过,若换做是她自个儿,她肯定也是要怒的。 王皇贵太妃和王丞相,这是嫌李元珩不收拾他们,还不停在他这位皇帝陛下的雷区上,疯狂蹦跶呢。 叫她说,这二人,分明就是在作死! 但愿之后,这一桩桩、一笔笔,被李元珩集中清算的时候,他们莫要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又安抚性的轻拍了拍李元珩的手背,以示安慰。 末了,她冲着帝王扬唇一笑,状似随意,又别有深意的娇声道: 第580章 天子逆鳞 “娘娘……” 眼见得王皇贵太妃如此情状,侍立在一旁的徐嬷嬷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娘娘她竟然还计较这些个! 真是…… “不管怎么说,咱们解了禁足,不再被继续困在这静安宫中,才是最重要的啊。 这总归是好事!” 徐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 顿了顿,她又道: “再说了,这小许子,虽是个小内监,他在御前,却也不算吴下阿蒙,也是个数得着的。 谁人不知,他乃方进忠的徒弟。 由他来传达陛下口谕,也不算没有排面不是? 娘娘切莫动怒!” 不得不说,徐嬷嬷很是会劝人。 尤其是劝她这个主子。 闻得她这一番话,原本还很是有些恼怒的王皇贵太妃的面色,明显好了许多。 也不再气恼了。 甚至,她还点了点头: “嗯,燕红,你说的没错。总算是解除了禁足了。 这着实是件好事!”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又是禁不住皱眉: “只是……本宫的敬儿,还被拘在王府,都不能进宫来瞧本宫。 唉。” 话到这里,王皇贵太妃悠悠一叹。 显然,对于眼下的局面,并不知足。 恨不能李敬也被解了禁足,恢复亲王爵位、立刻能够入宫看她才好。 徐嬷嬷见状,忙安慰道: “娘娘,此事还得徐徐图之。” 想叫陛下松这个口,只怕并不容易呐。 就算是丞相大人去斡旋,只怕也是不易。 思及此,徐嬷嬷赶紧转移话题,一指外头的天际: “今日天气正好,娘娘您也好久没出门了。 不若奴婢陪您一起去逛逛御花园,散散心吧。” 不得不说,徐嬷嬷是很懂王皇贵太妃的。 闻言,王皇贵太妃也颇有些意动。 被拘在这静安宫中这么久,她还真就有些憋得慌。 如今,终于解除了禁足,能够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当即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御花园的花儿,应是开得不错。 嗯,便去御花园中逛逛吧。” * 日子似乎一切照旧。 乾元殿书房内 李元珩和宁雨菡,才协力批阅处理完今天的奏折。 “可算是批完了!” 李元珩将最后一本折子,往桌上一扔,将手中的毛笔,往笔洗上一搁,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又抬手捶了捶自己有些酸胀的脖颈,叹道。 一大早起床上朝,一直忙到现在,他是真有些累了。 宁雨菡见状,忙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来到李元珩身后,手法娴熟的替李元珩按摩头部穴位、轻捏肩颈。 被她这般一揉捏,李元珩只觉得通体舒畅,身上的疲惫与酸胀感,骤然消散了不少,不由得舒服的喟叹一声,复又抬手,一把握住了宁雨菡正在放置在他颈间,替他按压的素白小手: “好了!雨菡,可以了。 朕畅快多了! 雨菡,你辛苦了!” 眼前的人儿,一如既往的合他心意。 知冷知热、解语小意。 幸而得了一个雨菡。 他此生何其有幸! “来,坐吧。 朕也替你捏捏。” 李元珩一把将宁雨菡拉回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 说着,便是起身,学着宁雨菡适才替他按摩的模样,替宁雨菡揉起肩、捶起背来。 此举,倒是把宁雨菡给逗乐了。 “陛下,臣妾不累。您不必替臣妾揉肩捶背的。” 宁雨菡赶忙摆手道。 一边说着,一边便欲起身。 却被站在她身后的李元珩,给强势重新按坐在椅子上: “怎么能不累呢? 雨菡,你就别强撑了。” 陪他一气批阅了几个时辰奏折,批了这么多折子,她岂会不累? “且让为夫,好生服侍你一番。” 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抛下这句话,李元珩便继续开始替宁雨菡捏肩捶背。 闻言,宁雨菡不由失笑。 见皇帝陛下这一脸认真的模样、又见他执意如此,宁雨菡便也没有再拒绝,而是就这样乖巧的坐着,任凭着皇帝陛下替他捏肩捶背。 别说! 虽然手法上不怎么娴熟,被这么一捏、一捶的,倒还是挺舒服的。 很快,宁雨菡就微眯双眼,作享受状。 见他这副如小猫一般的慵懒模样,李元珩唇角微勾,眸中划过一抹宠溺,越发不轻不重的揉捏捶打起来。 间或,还和眯眼享受的宁雨菡聊上几句。 似突然想到什么,李元珩道: “对了,雨菡,后宫一众嫔妃,可是至今还未曾每日里来给你请安啊?” 按例,除位份过低的小妃嫔,嫔位以上嫔妃,是需得每日早起,给皇后请安的。 而宁雨菡正式册封为皇后,已有些时候了,李元珩却好似并不曾见宫中众嫔妃,前来给宁雨菡这位皇后请安。 故而,皇帝陛下才会有此一问。 宁雨菡闻言,倏然睁开原本微阖的双眼,一脸的莫名。 这厮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虽心下莫名,却还是点了点头,如实道: “嗯,是啊。 她们确实并不曾过来给臣妾请安。” 闻言,李元珩不由得皱眉,俊脸上明显带上一抹怒意: “她们竟敢如此怠慢雨菡你这个正宫皇后! 岂有此理?!” 李元珩当即重重一拍桌子,扬声道: “来人啊! 传朕口谕—— 宫中嫔妃不敬皇后,竟敢不来给皇后请安,有违宫规! 令嫔位以上嫔妃,俱都降位一级,罚俸半年,罚抄宫规一百遍。 再从内务府拣些严苛的教养嬷嬷,好好重新教教她们宫规。 教教她们,身为妃妾,应当如何侍奉皇后!” 听得陛下召唤,有小内侍应声入得书房,闻言,当即恭声应是。 然而,还不待这小内侍转身,前去传圣上口谕,李元珩便又道: “还有,叫众嫔妃立刻过来乾元殿前,给朕跪着! 好好给皇后请罪! 什么时候皇后原谅她们了,她们什么时候,再起身。” 小内侍闻言,恭声应是,当即领命而去。 暗道一句: 得! 这后宫的众位娘娘,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陛下这明显就是怒了啊。 这些娘娘们是怎么想的? 竟敢不敬皇后娘娘? 她们是还没看出来么? 皇后娘娘就是陛下的逆鳞啊。 这些娘娘,是有多想不开,竟敢怠慢皇后娘娘,去触陛下的逆鳞。 啧。 第581章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李元珩的一系列旨意,下得可谓是雷厉风行、一气呵成。 直唬得坐于一旁的宁雨菡一怔一怔。 她尚且还未曾回过神来,那得了李元珩旨意的小内侍,便已匆匆领命而去。 “陛下,何须如此动怒?” 回过神来的宁雨菡,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不由得一边抬手轻拍着李元珩的手背,以示安慰,一边柔声劝慰道: “没得气坏了身子!”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小事。 何必为了这等小事而动怒? 不值当!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是肃着脸,正色道: “她们如此怠慢雨菡你,朕怎能不生气?! 谁人胆敢不敬雨菡你,朕便同谁急!” 但见眼前帝王板着一张俊脸,一脸认真的说出这番话,宁雨菡的心,莫名一暖,禁不住唇角微翘。 她当然知道,皇帝陛下这是在护犊子呢。 而被护犊子的那个,乃是她自己—— 别说,这种感觉还真就是挺好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当即笑盈盈冲着李元珩一福: “陛下—— 您的心意,臣妾自是知晓。 有陛下的这份心意,就比什么都强。 如此,便多谢陛下为臣妾出气啦~” 宁雨菡就这般欣然接受了李元珩对她的好意。 这是李元珩对自己的一番心意。 他是在向着她、为她出头。 她为何要拒绝? 没得辜负了皇帝陛下的一番心意。 扫了帝王的兴。 同时,宁雨菡也半点没有要替众嫔妃求情的意思。 虽然,她其实并没要求众嫔妃每日早起过来给她请安。 也并不想如此。 然而,她这个皇后不要求、不想;却并不代表,这些嫔妃可以不必前来请安。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她们的本分,是她们必须要遵守的宫规。 纵使她这个皇后不提,身为嫔妃的她们,也应当主动前来请安才是。 压根就不需要她这个皇后开口,她们也应当这般做。 反正,若宁雨菡还身为嫔妃,她肯定是会每日按时早起,前来给皇后请安的。 绝不会给人抓到错处、留下把柄。 昔日,废后谢氏在时,她可不就是如此做的么? 若不是后来,谢氏长期卧病,又彻底失了帝心,被长期禁足于坤宁宫,宁雨菡少不得还是会继续每日早起,去给谢氏请安呢。 这些嫔妃,行事如此不谨慎,这般轻易便被抓到错处,就莫怪要被惩罚了。 须知,在这宫中,事事、处处,都需得谨慎,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何况,她们不来给她请安,安知不是如李元珩所言,是对她这个皇后的怠慢与不敬? 这些嫔妃,大多出身世家门阀,她们一向自持乃是高门大户出身的世家贵女,对平民小户出身的女子,颇为不屑。 安知她们不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不是因着看不起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对她这个皇后存了轻慢之心? 甚至就是—— 压根不把她当皇后看待。 才敢不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 在宁雨菡看来,这些嫔妃此番被惩戒,实在并不无辜呐。 所以,她为什么要替她们求情? 真真是大可不必!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明显很是受用。 帝王面上的怒气,肉眼可见的散去不少。 面色微霁,唇角微勾: “雨菡,你知晓朕的一番心意便好!” 李元珩伸出修长大掌,反握住宁雨菡的雪白柔荑,勾唇笑道。 他就是要替雨菡出气! 幸而,他的一番心意,她都知晓。 眼见得,眼前人儿,并没有拒绝,而是欣然接受。 更没有充当老好人,亦或者是为博一个贤德之名,而在自己面前,替众嫔妃求情,央着他收回成命,李元珩心情甚好。 他的娇娇,不但知晓他的心意。 还很懂他! 他所做的一切,都没白费。 如此,也不枉他对她的一番心意了! 李元珩心情愉悦。 言罢,他又微勾着唇角,反手轻拍了拍宁雨菡的手背。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正好。 而此时,后宫中的情形,却是与乾元殿中的帝后二人的氛围,大不相同。 当后宫一众嫔妃骤闻昭文帝旨意,整个后宫俱都炸开了锅。 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那些嫔位以上的嫔妃—— 谁叫她们乃是昭文帝旨意中,重点“关照”的对象呢? 又是降位、又是被罚俸、被罚抄宫规、让教导嬷嬷重新教导宫规的…… 这不是要叫她们狠狠脱一层皮么? 罚俸半年,也就罢了。 她们其实也并不在乎那点子银钱。 可是……降位? 她们好不容易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容易么? 说降就降? 这些嫔妃,内心都在滴血。 今日降这么一级,他日,想要重新升上一级,可就难咯。 尤其是,如今陛下独宠皇后,都不踏足后宫。 唉,想要重新升回原来的位份,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呢? 唉。 还有那什么罚抄宫规一百遍。 这就更是……简直了! 谁不知道,宫规是有多少条。 厚厚的一大摞。 想要完完整整抄上一遍,都得费老鼻子功夫。 整整抄上一百遍—— 这不是要她们的命么? 还要让内务府拣严苛的教养嬷嬷,重新教授她们宫规? 且不说,这是陛下在公然对她们表示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在质疑她们的礼仪与家教。 此举,令得一众嫔妃羞臊不已。 光是这教养嬷嬷,只怕就够她们喝一壶的。 谁人不知,这些教养嬷嬷最是磨人。 被她们教授,谁都要被生生脱一层皮。 何况,陛下还特地强调了,要拣严苛的教养嬷嬷。 这…… 众嫔妃都能够预感到,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们是将会要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了。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最让人气结、又郁闷的是—— 陛下还下旨,叫她们都过去乾元殿前跪着。 给皇后请罪。 这…… 这是生生在打她们的脸。 把她们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若让宫人们、和那些低位嫔妃们,瞧见这些—— 她们以后,还在他们哪里能有面子? 脸都被丢光了啊! 一众嫔位以上的嫔妃们,又急、又气、又怄,实在是想要掀桌暴走。 而其中,最为愤怒、反应最为强烈的,还要当属王贵妃…… 第582章 冲冠一怒为皇后 昭阳宫中 乍一闻得小内监宣读的李元珩的旨意,王贵妃便是险些气得个倒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不! 这不可能! 怎么会如此? 皇帝表哥怎么会下如此旨意?” 罚俸、抄宫规、叫教养嬷嬷前来教习规矩…… 这些,也就罢了。 居然还要降她的位份? 还要让她去乾元殿门口跪着,给宁氏请罪? 这不是真的! 绝对不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王贵妃气愤不已,控制不住的将摆放在身前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落于地。 而后,她还犹嫌不够解气,还欲再去打砸殿中物件泄愤。 就在这时,便听那前来传皇帝口谕的御前内侍,悠悠开口。 操着他那尖细的嗓音道: “瞧娘娘您说的,这可是陛下的口谕,岂是奴才等敢凭空捏造的? 娘娘还是赶紧去乾元殿门口跪着,给皇后娘娘请罪去吧。 陛下有令,岂能不尊? 去得晚了,触怒了龙颜,可就不好了!” 王贵妃闻言,更是气得不行,险些被气得直接绝倒: “你……” 她颤抖着手,一抖一抖的直指着这名御前内侍,眼中难掩愤愤。 这个狗奴才! 他竟然敢这般对她说话? 可恶! 王贵妃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冲上前去,劈头就是几个嘴巴子,狠狠扇向眼前这毫无眼力劲儿的内侍。 若不是此时,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顾忌着这内侍,乃是御前内侍的身份,王贵妃指不定真就这般做了。 直接上前,撕烂这阉货的嘴。 侍立在一旁的桐儿和柳儿,见得自家娘娘这般模样,不由得都很是有些心惊胆颤。 见状,二人忙上得前去,一左一右的搀扶住正处于无能狂怒中的王贵妃: “娘娘,您莫恼! 此乃陛下圣旨。 娘娘,咱们还是赶紧前往乾元殿去吧。” 柳儿一边轻拍着王贵妃的背脊,帮着她顺着气,一边一迭声的道。 闻言,立在另一边的桐儿,也是连连点头,柔声劝道: “是啊。娘娘,这位小公公,不过是过来传达陛下口谕而已。 您实在不必和他置气啊!” 说着,桐儿又凑到王贵妃耳畔,压低声音,和王贵妃说起了悄悄话: “娘娘,您且别光顾着生气。 这…… 听陛下这旨意便知,陛下这会儿,只怕正在气头上呢。 这阖宫上下,受罚的,也远不止娘娘您一人。 陛下并不是针对娘娘您来着。 这小公公的话……也属实是话糙理不糙。 想必,阖宫接到陛下旨意的娘娘们,这会儿,都已经往乾元殿那边赶了。 娘娘您若是再不去、又或是去得迟了…… 若是因此而触怒了龙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咱们还是赶紧去乾元殿吧! 娘娘——” 桐儿入情入理的替王贵妃分析着。 闻言,原本无能狂怒的王贵妃,也深觉有理,不由得按捺下心中怒火,阴沉着脸,一摆手: “去乾元殿!” * 于是乎,接下来,宫中便出现了这般景象—— 以王贵妃为首的嫔位以上妃嫔们,俱都跪在了乾元殿门口,给殿中的皇后娘娘请罪: “陛下——,皇后娘娘——,臣妾等知道错了! 特前来请罪!” “请皇后娘娘恕罪!” “臣妾跪请皇后娘娘恕罪!” …… 无论这些嫔妃们如何做想,心中如何怨愤、不甘。 她们却还是只得纷纷匍匐于地,跪在坚硬而又冰冷的地上,一口一声“臣妾知错”、“臣妾请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乾元殿门口,这帮子素来风光体面的高位嫔妃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哪里还有素日的矜贵与光鲜? 一个个,俱都是灰头土脸、形容狼狈。 过往的宫人们,瞧见这一幕,俱都暗自咋舌。 皆道: 陛下果然爱重皇后娘娘。 此番,陛下冲冠一怒为皇后。 这明显就是不许任何人挑战皇后娘娘的权威啊。 要不怎么说,正宫就是正宫,妃妾就是妃妾呢。 眼前这些个娘娘,平日里再是高贵、再是体面,终究也不过是妃妾。 怎么着,也是越不过皇后娘娘去的。 陛下此番,更是直接表态—— 他是决不允许任何妃妾,僭越、不敬皇后娘娘的。 何人胆敢僭越、胆敢不敬皇后娘娘,便是眼前这般下场。 纵使一向赫赫扬扬如王贵妃,又如何? 今日,还不是这般,卑微的匍匐于地上请罪。 哦,说错了。 如今,都不能称其为贵妃了。 毕竟,被降了一级位份,王贵妃便不再是一品贵妃,而只是一名二品妃罢了。 贵妃这个尊号,便是不能再用了! 丞相之女、王家嫡女、陛下表妹,多年来位居贵妃,风光体面、无限尊贵,又如何? 说到底,她王青鸾再如何尊贵,也不过就是个妃妾。 再是如何,也是越不过正宫皇后的啊! 如此,便更不必提这宫中的其他人了! 总之,皇后娘娘的地位和权威,那是无人能撼动的,就对了! 与此同时,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低位嫔妃们,此时,正猫在自己的居所中,瑟瑟发抖。 自听闻嫔位以上的高位嫔妃们,皆被罚。 她们便是坐立难安。 在听得前去乾元殿那边打听近况的心腹回来,向她们说了一嘴乾元殿前的状况后,这些低位嫔妃,俱都是心情复杂。 一方面,闻听众位高位嫔妃的狼狈状,这些低位嫔妃难免都有些幸灾乐祸。 然而,短暂的幸灾乐祸之后,她们便是愈加的惶惶不安,瑟瑟发抖了起来。 陛下这次,明显是动了真怒了! 而且,陛下这明显就是绝不容许任何人怠慢宁皇后啊。 怎么办? 她们会不会又被陛下记恨上。 也被陛下视作不敬皇后娘娘? 越想越是不安,越想越是惶恐。 一众小嫔妃们俱都惶恐不已,也在心中,对宁雨菡这位皇后,生起了无比敬畏之心—— 不敢了! 她们再也不敢对皇后娘娘,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轻慢了! 她们不敢了啊! 往后,她们定恭恭敬敬的将皇后娘娘给供起来。 宁皇后坐着,她们站着。 宁皇后吃着,她们看着。 皇后娘娘说东,她们绝不敢指西。 一切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绝不敢不尊、不敬皇后娘娘,触皇后娘娘的霉头! 救命! 第583章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一众嫔位以上嫔妃,在乾元殿外这么一跪,便是跪了将近两个时辰。 眼见得华灯初上,晚膳的时辰都过了,她们依旧悲催的跪在乾元殿宫门外。 倒不是她们不想要站起身来,各自回宫。 只是—— 到现在,殿内的陛下,还不曾下令叫她们起来。 她们哪里敢起身、哪里敢回宫去啊。 最令她们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大跌眼镜的是—— 皇后竟然也没有为她们求情。 说要免了她们的跪拜请罪。 而是任凭着她们在这里跪了这么久。 这…… 皇后她不应该主动站出来,替她们求情,免了她们的跪拜请罪,以彰显她这位皇后的贤德、博一个贤德之名的么? 若换做是她们,身在皇后的位置上,应都是会这般做的啊。 可这宁氏…… 她怎么就完全不按套路走。 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呢? 众嫔妃都有些懵了。 搞不清楚,下一步,宁雨菡会如何走、如何行事。 而随着跪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天色越来越黑,众嫔妃便是越来越忐忑起来。 陛下什么时候,才能饶恕她们啊? 不会就这样,叫她们饿着肚子,在这里跪上一整夜吧? 不要啊! 心中如此想着,有几名嫔妃,便是禁不住摇摇欲坠起来。 她们一向金尊玉贵,真就是头一次遭这种罪啊。 真的是遭不住。 她们就快要不行了啊! 谁来救救她们? 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救命! * 与此同时 乾元殿主殿内 帝后二人刚用过晚膳。 宁雨菡一边优雅的用罗帕拭了拭唇角,一边抬眸瞥了眼窗外的天色,这才淡声开口道: “陛下,时辰不早了。便叫众嫔妃们都起身,各回各宫去吧。” 倒不是宁雨菡圣母。 她是估摸着,都跪了这么久了。 且,还没有吃晚膳。 这群后宫嫔妃,估摸着要撑不住了。 毕竟,这些人打一出身,便是娇生惯养惯了的,身子骨可不耐造。 跪在外头将近四个小时,差不多也到了极限了。 再跪下去,只怕就要一倒一大片。 若是好巧不巧的,让这些女人跪出什么好歹来。 也是得不偿失。 到时,且不提宫内宫外,会有多少人编排她,说她这个皇后不仁。 只怕就连李元珩这个皇帝陛下,都会一个不小心,惹得一身骚。 平白遭来些破事。 若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就更糟心了。 她倒不是怕事,只是…… 又是何必呢? 不值当! 明明这会儿,她才是那有理之人。 没得到最后,却莫名其妙成了那背理的人了。 似是没想到,宁雨菡会突然提起这茬,李元珩闻言明显有片刻的怔愣,旋即,便是唇角微勾,睨向与他对坐的宁雨菡: “你倒是好心!” 他还以为,雨菡不会替那帮子嫔妃求情呢。 谁曾想,这妮子竟还是开了口。 不过,李元珩倒并不觉得,宁雨菡此举,乃是为了博那贤德之名。 若真是如此,她大可以在他要罚一众嫔妃时,便跳出来替她们求情,何必等到这会儿? 李元珩转目瞄了一眼,放置在不远处案几上的更漏: 离这群嫔妃前来乾元殿外下跪请罪,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若雨菡有心博这贤惠之名,之前她早就开口,替众嫔妃求情了。 哪里还会等到这会儿? 啧。 “臣妾可不是好心。 臣妾是觉得,这罚得也差不多了。”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回以一计浅笑,回答得十分坦然。 “况且,这群嫔妃们,她们一个个身娇肉贵,平日里,也是一直养尊处优的。 臣妾是怕,她们再这么跪下去,若是跪出个好歹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不得,还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话到这里,宁雨菡又冲着帝王微微一笑: “臣妾虽然不怕麻烦,相信陛下也是。 不过,平白招惹些麻烦—— 这很是没必要! 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李元珩闻言,不由失笑,好气又好笑的望向宁雨菡,抬手虚点了点她,笑骂道: “你啊,倒是直白得很呐!” 这妮子,竟是装都不装一下的么? 就这样直白的,将她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不是应该纵使心中无论如何做想,无论出自何种考虑,都应该表面装作一派贤良模样,告诉他,都是自家姐妹,不忍众嫔妃受苦,是以,才央着他饶恕了众嫔妃的罪过的么? 这个妮子! 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真的…… 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兀自冲着皇帝陛下眨了眨眼,绝美的面庞上,依旧一派淡定坦然: “臣妾便是如此。 怎么,陛下您不喜欢么?” 李元珩闻言,再次失笑,眸中却毫不掩饰,漾起一抹宠溺: “你啊!” 他怎么能不喜欢? 他是太喜欢了! 如此坦荡、直白的雨菡,他实在是喜欢得紧! 这偌大的后宫,也只有他的娇娇,在他面前,始终如此坦荡。 并且,不得不说,宁雨菡刚刚那一席话,还真就说到了李元珩的心坎上: 他自然也知,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 心知,殿外跪着的众嫔妃,皆是出身世家门阀。 若是她们有的什么好歹,保不齐,这些世家门阀便会以此为由头,跳出来搞事。 正如雨菡所说,他并不怕事。 不过,平白招惹麻烦与是非。 这确实很没必要。 沉吟一瞬,李元珩当即拍板: “如此,便依雨菡所言。” 说着,他便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内侍挥了挥手: “去!叫外头跪着的众嫔妃都起身回宫吧。” 闻言,侍立在一旁的小内侍闻言,当即恭声应是,正预备领命而去。 然而,他还来不及转身呢,李元珩便又冲着他挥了挥手,道: “记得跟她们说,乃是皇后替她们求情,朕才放她们回去的。 叫她们记得皇后的恩德,回宫之后,好生反省己身! 若让朕再发现,何人胆敢对皇后有半点不敬…… 哼。” 话到末了,李元珩重重冷哼一声。 其警告意味,不可谓不明显。 小内侍闻言,不由得激灵灵一抖,当即唯唯应诺,颠颠儿的奔到外头去传旨去也…… 第585章 天降“殊荣” 在李元珩看来,甚好的主意。 在宁雨菡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闻得面前帝王的话,宁雨菡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是什么鬼主意? 叫这些人天天在晚膳前,过来给她请安…… 这是在膈应谁呢? 李元珩这厮,是纯心不想让她好好用晚膳,还是纯心想让这群嫔妃们,没有心思吃饭,给宫中省些花销啊? 宁雨菡赶忙摆了摆手: “这个……还是算了吧。” 说着,宁雨菡又爱娇的轻轻摇晃着李元珩的衣袖: “每日那个时候,臣妾就只想和陛下一起,好生用顿晚膳。 毕竟,那是臣妾与陛下难得的悠闲时光呢。” 李元珩一听,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 忙碌了一天,他也确实是想放松放松。 每日傍晚,也确实是他一天之内,难得的休闲时刻。 这个时候,他和雨菡、和孩子们一起呆着,多好啊。 干嘛要让其他人参合进来? 若是让众嫔妃在这个时候,过来请安。 雨菡还得要去应酬她们。 他不就落单、没人陪了么? 而且,雨菡忙了一天,到了傍晚,还不能休息,还要去应酬一众嫔妃—— 这样不好! 很不好! 李元珩表示,他哪里能让宁雨菡这般辛苦? 他是会心疼的。 不过略一沉吟,李元珩便点了点头: “嗯……细一想来,朕这提议确实不太妥当。 还是就此作罢了吧。” 眼见得皇帝陛下这般好说话,宁雨菡微微一笑。 心中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开始再接再厉的继续道: “而且,陛下,这里乃是乾元殿。 叫嫔妃们过来这里请安,并不合适。” 乾元殿乃皇帝寝宫,按例,嫔妃们无召,都是不得擅入的。 哪有让嫔妃日日过来乾元殿请安的道理? 她当初,带着孩子们一起入住乾元殿时,就已经够引人侧目的了。 如今,尽量低调些、莫要去招惹是非,才是正经。 叫这些嫔妃们,日日过来请安,这无疑是在给她自己惹事。 这种无甚好处,还搞不好,要平白会惹得一身骚的事儿,宁雨菡表示,她才不会做呢。 她又不傻! 似是怕这番话,还不足以动摇昭文帝的想法,说话间,宁雨菡又再次轻轻拽了拽李元珩的衣袖,美眸轻眨着娇声道: “而且,这是咱们自个儿的地方,臣妾也并不想让外人来呀~” 如果说,对于宁雨菡的前一番话,李元珩还尚且有些不置可否;那,当他闻得这后一席话时,皇帝陛下明显唇角微勾: “咱们自个儿的地方”、“不想让外人来”…… 这一席话,极大的取悦了李元珩,心下高兴之余,他当即大手一挥: “准了! 就按雨菡你说的。 不叫她们过来乾元殿。” 皇帝陛下当即拍板道。 一番话落,李元珩又沉吟片刻,道: “如此,便叫众嫔妃,每逢初一、十五,都到乾元殿门口,跪拜行礼、行礼问安,权做是给雨菡你这个皇后请安了。” 皇后的体面,还是要有的;皇后的权威,自然也要维护。 不让这些“外人”,日日前来乾元殿中请安;那么,至少也要让她们每逢初一、十五,前来给雨菡跪拜请安才行。 如此,才合礼数。 符合皇后应当有的体面与尊荣。 既然雨菡不想要让这些“外人”进来,那便就叫她们呆在外头,就在宫门口,给雨菡叩首请安吧。 几度思量之下,李元珩便决定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他便是摆了摆手,示意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前去将自己的旨意,晓谕六宫。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见状,当即恭声应是,正预备领命而去,便见帝王再次冲着他挥了挥手。 “朕说的,乃是阖宫嫔妃,不是仅仅只有嫔位以上妃嫔。 传朕旨意,从今以后,阖宫嫔妃,每逢初一、十五,都需得到乾元殿门口,跪拜叩首,给皇后请安。” 顿了顿,李元珩又再次沉声开口,补充道。 方进忠闻言,自是忙不迭恭声应是,领命而去。 转身离去,前去传旨的同时,他还不由在心中暗自啧啧: 早就知晓,陛下盛宠皇后娘娘。 然而,陛下宠爱皇后娘娘的程度,却是一再刷新,让方进忠每每对此,都会有全新的认知。 忍不住于心中暗自啧啧。 一如此刻这般。 陛下对皇后娘娘,那可真是没得说! 方进忠忍不住于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从今以后,阖宫嫔妃,每逢初一、十五,都需得到乾元殿门口,跪拜叩首,给皇后请安? 这道旨意一出,还不得阖宫上下尽皆哗然啊? 方进忠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瞧,后宫中一众嫔妃们,得知陛下这道旨意之后的表情了。 嗯,想来,必定会十分精彩。 * 事实证明,一切果如方进忠所料。 很快,昭文帝的旨意便晓谕六宫。 阖宫上下都知晓了李元珩的旨意。 乍一闻得这道旨意,阖宫上下—— 确切地说,是阖宫上下所有嫔妃,尽皆哗然: 那些原本正龟缩在自己居所中的低位小嫔妃们,乍一闻得这一旨意,都很是有些懵了: 这…… 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活儿,不是一向都是高位嫔妃们的事么? 这是高位嫔妃们,才能够享有的殊荣。 如她们这般的低位嫔妃,按例,除了头次侍寝之后的第二日,是没资格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啊。 这,怎么…… 所以说,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她们就要和一众高位嫔妃娘娘们一起,到乾元殿门口,跪拜叩首,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陡然间,天降“殊荣”,打得一众低位的小妃嫔们,瞠目结舌。 还……还能这样的? 不过,她们虽然很懵,心中也难免犯着嘀咕,却也不敢多言,俱都选择乖乖领命。 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她们哪敢置喙啊? 至于,这些低位嫔妃心中的真实想法…… 压根无人关心。 谁管你啊! 记得每月初一、十五,按时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得了! 而不同于这些小嫔妃的集体懵逼;一众高位嫔妃们的反应,则是大为不同…… 第586章 慎妃 昭阳殿中 乍一闻得昭文帝旨意的王青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又急又怒: “什么? 皇帝表哥竟然下旨,叫阖宫嫔妃,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乾元殿前,跪拜叩首,给皇后请安?” 她的胸口不住起伏,昭示着,她此时内心的狂怒与不平静。 在乾元殿前跪拜叩首,给宁氏请安? 这对一向自视甚高的王青鸾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皇帝表哥竟然宠爱宁氏如斯?” 这是要将她们一众嫔妃的脸,往地上踩,用来成全宁氏这个皇后的体面么? 凭什么? 宁氏凭什么能够得到这样的爱重与殊荣? 她凭什么?! 王青鸾又嫉又妒、又怄又恼。 此时,她正倚靠在一张黄梨木贵妃榻上。 因为恼怒,她下意识抬手,欲将面前案上的一只汝窑梅瓶,给挥落于地。 谁知,她这番动作,却是无意间牵动了膝上的伤,霎时间,王青鸾便疼得龇牙咧嘴,禁不住痛呼出声: “啊——,嘶,疼!疼!疼!” 身为王家嫡女,她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 入得宫来,初为太子侧妃,后又为贵妃,哪里受过什么苦? 从来都是只有她罚人,没有人敢罚她的。 就算废后谢氏还为皇后那会儿,谢氏也从来不能奈何得了她什么。 谁曾想,今日竟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受了这么大一个罪。 而这都是被昭文帝罚的。 而她的皇帝表哥罚她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宁氏。 为了替宁氏那贱人出气! 一想到这里,王青鸾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想要捶桌,以泄心中不满,却再一次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王青鸾再次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只抽气。 以至于,她也不敢再有何动作,不敢像往常那般,在昭阳宫中一通打砸,以做发泄了。 就—— 更气了啊! 啊,气死她了!!! 就这样,王青鸾兀自陷入到无能狂怒之中。 * 不止是身在昭阳宫中的王青鸾,其他一众高位嫔妃们,此时,也都和她一样,又嫉又妒、又怄又恼。 偏偏还无可奈何,只能无能狂怒。 还敢怒不敢言。 生怕自己表达出的不满,被皇帝陛下知晓,又要遭罚。 毕竟,之前,她们已经被罚得够狠了。 君不见,她们被罚跪了那么久,膝盖都青了,腿疼得都不听使唤了。 嘶,好疼! 怕了! 真的怕了啊! 这样的经历,她们是实在不想再经受一次了。 所以,纵使心中再是嫉妒、再是不甘、不平、不忿,以王青鸾为首的一众高位嫔妃们,除了在自个儿的寝宫,无能狂怒以外,也是别无办法。 胳膊扭不过大腿。 她们最终,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妥协。 不过…… 真的是好气啊! 气死她们了! * 总之,无论阖宫嫔妃,在得知李元珩旨意之后,作何感想,一切都不会以她们的意志为转移。 皇帝陛下旨意一出,此事就此尘埃落定。 之后,每逢初一、十五,阖宫嫔妃都必须去到乾元殿前,规规矩矩的跪拜叩首。 无人可以例外。 毕竟,圣旨不可违。 * 时间荏苒,一晃又是月余。 这天,是这个月的十五日。 乾元殿内 宁雨菡正在陪几个孩子,在偏殿内玩耍,银屏便忽然走了进来,凑在她耳畔道: “娘娘,王慎妃带领阖宫嫔妃过来,给娘娘您请安来了。” “哦?” 宁雨菡闻言,一挑眉,眉间含着一丝莫名。 一脸的“她们怎么来了”? 见状,银屏不由得好意提醒道: “娘娘,今日乃是十五。是阖宫的娘娘、小主们,前来给您请安的日子。” 闻言,宁雨菡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轻“哦”了一声: “哦,今日乃是十五啊。 日子过得倒是快!” 宫中的日子一成不变。 她每日里不是陪着几个孩子,便是陪伴李元珩、陪着皇帝陛下一起批阅处理奏折,倒是有些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于心中笑叹一声,宁雨菡挑眉道: “慎妃么?她领着众嫔妃一起过来的?” 这慎妃,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贵妃——王青鸾。 昭文帝言出必行,说要降一众嫔位以上妃嫔的位份,自那日罚跪之后,第二日,他便正式颁下旨意。 王青鸾由原先的一品贵妃,被降位为二品妃。 李元珩还赐给了她一个封号——慎。 是以,如今,阖宫上下,都以慎妃、王慎妃,来称呼她。 对于李元珩这位帝王的心思,宁雨菡这个枕边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知道,“慎”这个封号—— 这分明就是意在警告王青鸾。 更是在警告身为世家门阀之首的王氏一族、与王定邦。 在宁雨菡看来,李元珩此举,一方面,是在替自己出气。 然而,替她出气之余,多少也有些借题发挥,借此表达对王定邦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和王氏一族的不满。 谁叫王定邦和王家,这些日子,手伸得实在有些过长? 又是将王家女——王丞相宠妻所出庶女,聘与成郡王为侧妃;又是替禁足的王皇贵太妃说话、斡旋,强势助王皇贵太妃解除禁足。 前一个将庶女聘为成郡王侧妃的举动,便是等同于接了一向觊觎皇位的成郡王、与王皇贵太妃的橄榄枝。 而后头替王皇贵太妃斡旋,助她解除禁足的举动,则可以说,乃是王定邦在公然站队。 而他—— 分明是站到了太妃和成郡王那边。 王定邦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帝王权威,李元珩岂能容他? 自然少不得要好好警告这位权倾朝野,有恃无恐的丞相大人一番。 而王青鸾,此番被赐了个“慎”的封号,倒纯属是躺枪了。 慎者—— 谨慎、慎重、慎言慎行也。 这可不是在警告王青鸾、以及她身后的王氏一族、还有王定邦这位丞相大人,需得慎行慎言,要夹起尾巴来做人么?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得摇头轻笑。 不过,对于王青鸾这个新出炉的“慎妃”,宁雨菡却无甚同情。 且不说,王青鸾本人,往日那嚣张跋扈的做派。 既然她得到了家族的实惠,如今被家族牵累,也算不得无辜,不是么? 第587章 看热闹 “是的。 慎妃娘娘正领着一众娘娘、小主们,在乾元殿外跪拜叩首,给娘娘您行礼问安呢。 娘娘,您可要召见慎妃她们?” 闻得宁雨菡的话,银屏则是颔首恭声道。 闻言,宁雨菡当即摆了摆手: “不必!” 召见慎妃和众嫔妃? 这就大可不必了! 她懒得去应付这些女人。 同时,她也相信,其实,王慎妃等人也同样不愿意被她召见。 既然相看两厌,又何须见? “让她们行完礼、叩完头,自行回去便是。” 说完这些,宁雨菡便不再提众嫔妃们了。 显然,她对这个话题、以及这群后宫中的女人,并不感兴趣。 “是!娘娘。” 银屏闻言,也没有多说,只是兀自恭声应是。 事实上,她适才,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 以她对他们娘娘的了解,银屏自也是清楚,自家皇后娘娘是绝不会召见乾元殿外的众嫔妃们的。 和前两次一样,置之不理,任凭着这些娘娘、小主们,在乾元殿外叩拜行礼,走完全部流程之后,各自回宫—— 这才是他们娘娘对这些嫔妃们的态度,与处事风格。 心中如此想着,银屏也没有再多言,便就走到一旁静静侍立着的碧桃身旁,同她一起侍立在侧,以便随时听凭皇后娘娘差遣。 与此同时 王皇贵太妃正漫步于甬道之中。 许是之前,被禁足导致她憋得太狠了,以至于,自解了禁足之后,王皇贵太妃就不大爱窝在静安宫中,有事没事的就爱出来乱逛、瞎溜达。 这不,用过早膳,在静安宫中坐了一阵儿,王皇贵太妃便径直跑出来溜达了。 这东游西逛的,走着走着,竟就不知不觉来到了乾元殿附近。 一直跟在王皇贵太妃身边的徐嬷嬷,见状,正欲张口,劝王皇贵太妃止步。 毕竟,前头便是陛下寝宫。 那地界,可不是他们娘娘这么一个太妃该去的。 靠近都不妥的啊。 谁知,徐嬷嬷还没开口,王皇贵太妃便先一步说话了: “前头是在做什么呢? 听这动静,还挺热闹的啊。 走!咱们过去瞧瞧。” 王皇贵太妃指了指乾元殿那边的方向,好奇道。 言罢,她便径直向着乾元殿那边而去。 徐嬷嬷见状,眉头便是一蹙。 眼见得自家娘娘兴致勃勃的往乾元殿那边走,她也是无法,只得和一众静安宫的宫人们一起一路跟上。 走得近了,前来瞧热闹的王皇贵太妃便见,乾元殿宫门口前方的空地上,嫔妃们呼啦啦跪了一地。 跪在最前头的,赫然便是她那没脑子的好侄女—— 昔日的王贵妃、如今的王慎妃,王青鸾。 而她身后,则是跪着一众嫔妃。 瞧这架势,应是满宫嫔妃全在此了。 这会儿,包括王慎妃在内的一众嫔妃,都在向着乾元殿方向跪拜行礼。 她们行的,乃是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则是众口一词的山呼着: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 见得这一幕,王皇贵太妃一副看好戏模样,挑了挑眉: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路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徐嬷嬷,也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闻言,徐嬷嬷遂凑到王皇贵太妃跟前,低声解释道: “娘娘,今日乃是本月十五。 陛下之前,不是下旨,令阖宫嫔妃,每月初一、十五,都需得到乾元殿外,给皇后娘娘跪拜叩首、行礼问安的么? 各位娘娘、小主们,这会儿,应是在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陛下有令,何人敢不从? 没见身为王家嫡女,一向嚣张跋扈的贵妃…… 咳,是慎妃娘娘,都赫然都在其中,正领着一众嫔妃们,一起在给身在乾元殿中的皇后娘娘,行礼问安了么? 至于慎妃娘娘、以及阖宫的娘娘、小主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以及她们究竟作何感想…… 那不重要! 也压根没有人会去管、会去理会,就是了。 经由徐嬷嬷这么一提醒,王皇贵太妃不由一挑眉,做恍然大悟状: “哦?原是皇帝的众嫔妃们,前来给宁氏请安的日子啊。” 听得她这一口一个“宁氏”,徐嬷嬷直抹汗。 这位可是当朝皇后,怎好被他们娘娘这般唤? 在静安宫中,关起门来如此,也就罢了。 反正都是自己人,不碍事。 偏偏……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叫旁人听去了,可怎生是好哟。 若是这话,传到陛下耳中—— 还指不定会怎么滴呢。 更何况,如今的宁皇后,可不是废后谢氏。 这位真真是个得宠的。 不仅和陛下同吃同住,还十分得陛下爱重。 这一点,从陛下之前重罚了满宫嫔妃,以及严令阖宫嫔妃每逢初一、十五,都必须过来给宁皇后请安,便可见一斑了。 “娘娘,慎言啊!” 徐嬷嬷翕合了几下嘴,终是忍不住低声道。 然而,对于她的提醒,王皇贵太妃却根本不领情。 “本宫有什么需得慎言的?” 王皇贵太妃十分不以为然,不耐的一摆手。 慎言? 慎个鬼的言! 她有说错什么吗? 这个徐嬷嬷,近来是怎么了? 怎么年纪大了,反倒是越来越胆小了呢。 成日里,杯弓蛇影的。 啧。 莫不是之前,被禁足久了,整个人都被关得有些傻了?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不耐的白了徐嬷嬷一眼,又转目瞅了眼,还在那里行三跪九叩之礼的众嫔妃们。 眼见得一众嫔妃,那规规矩矩、一丝不苟,不敢有半分懈怠的模样,王皇贵太妃不由冷哼一声: “皇帝对皇后着实是宠得有些过了头了!” 想当初,她在先帝后宫最得宠的那会儿,先帝也从来未曾如此捧着她,给她这么高的待遇与尊荣啊。 这简直就是让众嫔妃跪舔宁氏的架势嘛。 难不成,这就是皇后才能享有的待遇? 她没能坐上皇后之位,只是皇贵妃、皇贵太妃,所以,才一直享受不到?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心中郁闷不已,又妒又怄,禁不住嗤笑出声: “这个宁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命呐!” 第588章 陛下的后宫,可真是不丰呐 “娘娘——” 一旁的徐嬷嬷,被王皇贵太妃这饱含酸意、又明显带着阴阳怪气的话,给唬了一跳。 若不是不好僭越,徐嬷嬷恨不能一把将自家娘娘这张嘴给捂住。 最好,是给捂严实了。 别又让王皇贵太妃冷不丁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语来。 这,这…… 这些都是娘娘她能说、该说的么? 刚刚那些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乃至陛下的耳中,可怎么好! 一番话被徐嬷嬷这般打断,迎上徐嬷嬷欲言又止、又满是不甚赞同的目光,王皇贵太妃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末了,又撇了撇嘴: “本宫有说错什么吗? 宁氏她难道还不够好命?” 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入宫这才几年啊? 就从一个正八品选侍,一跃成为了当朝皇后。 还两胎五宝,一气生下了四子一女,五个皇嗣。 世人都爱用三年抱俩,形容女子能生会养,努力替夫家添丁进口。 这放到宁氏身上,岂止是三年抱俩啊? 这是三年抱五啊! 若是宁氏还不够好命的话,那这世间女子,就没人能够称一句好命了! 就连她—— 这个顶级世家门阀——王家的嫡女,先帝晚年最宠爱的皇贵妃、如今的皇贵太妃,竟也比不上宁氏这般好命! 王皇贵太妃很是有些酸溜溜的想。 若是早知道,宁氏竟这般好命又好运,当初,主持选秀时,她一定不会让宁氏入宫,成为李元珩那厮的嫔妃! 时至今日,王皇贵太妃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偏偏,这世上并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心中一阵窝火。 她心下郁闷之余,一边继续抬眸,向着乾元殿宫门口那边瞥去。 看着那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寥落的嫔妃队伍,王皇贵太妃不由得一撇嘴: “陛下的后宫,可真是不丰呐。” 和先帝那,姹紫嫣红、环肥燕瘦、十分庞大、可观的嫔妃队伍,简直没法比。 相较于先帝那会儿,今上的嫔妃,简直就是小猫两三只。 事实上,李元珩并不是个热衷、喜好女色之人。 他一向不似先帝那般内宠颇多,多情、而又处处留情。 第589章 太妃寻朕与皇后过来,是有何事? “这样啊……” 闻得小喜子的话,宁雨菡一脸的似笑非笑,眸中掠过一丝玩味。 旋即,便冲着小喜子摆了摆手: “如此,便叫这徐嬷嬷进来吧。” 对方乃王皇贵太妃心腹,如今,她还不打算和王皇贵太妃撕破脸,对方的心腹求见,她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 说话间,宁雨菡便已站起身来,嘱咐了乳母、嬷嬷们几句,抬脚便往偏殿外走。 见归见。 她可不会在这里见这徐嬷嬷。 这是孩子们的居所。 宁雨菡才不会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宁雨菡施施然来到主殿安坐,不过须臾,小喜子便领着徐嬷嬷而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甫一进殿,徐嬷嬷便是冲着宁雨菡躬身一福。 旋即,她便将她的来意,向着宁雨菡,又再次道明了一番。 宁雨菡闻言,挑了挑眉: “哦?太妃找我?嬷嬷可知,太妃寻我过去,是有何事?” 徐嬷嬷闻言,则是猛摇头: “皇后娘娘,奴婢不知。 不过,娘娘她既吩咐奴婢前来请皇后娘娘您,想来必是有事的。 皇后娘娘,您还是随奴婢过去走一趟吧。” 见徐嬷嬷这副茫然又带些急切的模样,宁雨菡心知,她说的并不似假,又再一挑眉: “哦?竟连徐嬷嬷你这个太妃跟前的心腹,都不知太妃为何寻本宫?” 宁雨菡的眸子,再次闪过玩味,旋即一摆手: “摆驾静安宫!” 她倒要去瞧瞧,王皇贵太妃究竟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 宁雨菡乘着凤辇,一路向着静安宫而去,在凤辇来到静安宫附近时,远远的,她便瞧见昭文帝的御辇,此刻正停在静安宫宫门口。 身着龙袍、头戴冕旒的李元珩,赫然便坐在御辇之上,正预备自御辇上踱下。 见状,宁雨菡赶紧下得凤辇,向着御辇那边快步踱了过去。 一边,她还诧异道: “陛下,您怎么在此?” 李元珩闻言,循声转目望了过来,一眼便望见了此时已然来到他身后的宁雨菡。 见状,李元珩不由一挑眉: “雨菡,你也来了?” 说着,他又瞄了眼,躬身垂首立在一旁的王忠义,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 “太妃遣这奴才请朕过来一趟,说是有事要与朕说,朕便过来了。” 适才,他才刚下朝,甫一走出金銮殿,一早猫在金銮殿外头的王忠义便是一溜烟的上得前来,赶在自己起驾回乾元殿前,便急吼吼的说是王皇贵太妃有请。 对此,李元珩不置可否。 既然太妃有事相请,那他便过来看看吧。 谁知,他才摆驾来到静安宫门口,居然和雨菡不期而遇。 闻得皇帝陛下的话,宁雨菡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轻“哦”了一声: “原是如此啊。 太妃也遣了身边的嬷嬷,请臣妾过来。 也说是有事要与臣妾说呢。” 宁雨菡微微一笑,状似无意的道。 闻言,李元珩也是轻“哦”一声,唇角扬起一抹似嘲弄、又似玩味的弧度: “这样啊。 那,雨菡,咱们便一起进去,看看太妃究竟是有何事,要与咱们说吧。” 李元珩说的含蓄,话中之意便是—— 走!进去瞧瞧,王皇贵太妃这又是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宁雨菡自也听懂了帝王的话中之意。 不得不说,她与李元珩乃是不谋而合。 说实话,她也是这般想的呢。 闻言,宁雨菡抿唇笑着,点了点头。 帝后二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相视一笑,这相携着一起往静安宫中走。 方进忠等一众御前宫人、以及碧桃等宁雨菡身边服侍的宫人见状,俱都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见状,王忠义与徐嬷嬷二人,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心下犯着嘀咕,却也还是一路尾随着跟上。 而见此情状,守门的小内侍则赶忙快步前去殿内禀报去也。 静安宫正殿内 王皇贵太妃原本正好整以暇的斜倚在一张红木椅上,静待着帝后的到来。 她正于心中暗自嘀咕着: 徐嬷嬷、王忠义二人,这都去了有一会子了。 应该快要将人给带回来了吧。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内侍自外间快步而来: “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 随着小内侍的话落,殿外内侍突然高声道: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刻,帝后二人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携手款步踱入殿中。 “皇帝、皇后,你们来了。” 王皇贵太妃见状,骤然坐直了身子,笑道。 “太妃寻朕与皇后过来,是有何事?” 并不打算和王皇贵太妃虚与委蛇,李元珩开门见山的道。 说着,便自顾自拉着宁雨菡,大马金刀的往那空着的椅子上一坐。 见状,王皇贵太妃心中憋闷,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李元珩这厮,就这么对她? 她好歹是长辈,他与皇后进得殿中,竟然连理都不给她行一个,就这样大剌剌的坐下了。 可恶! 他们竟然无视、轻视她如斯! 不得不说,王皇贵太妃此时,还是有些太过于想当然。 她还是如同以往一般,选择性的忽略和忘却了,她一个太妃,不过是个先帝妃妾,并不算帝后正经长辈的事实。 李元珩乃今上,压根就不必给王皇贵太妃行礼。 二人也已经积怨颇深,李元珩压根就不打算惯着她。 至于宁雨菡—— 本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宁雨菡原本是打算与王皇贵太妃随意的见个礼的。 谁曾想,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身旁的帝王,强势的一把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 顷刻间,她便领会到了皇帝陛下的意思。 心知,李元珩这厮,便是不欲让她给王皇贵太妃行礼。 不想抬举王皇贵太妃的意思。 是以,宁雨菡也没有再行礼,而是十分心安理得的在椅子上坐定。 皇帝陛下都表态了,她又哪里会跟陛下对着干? 她又不傻! “太妃,究竟有何事,你便赶紧说吧。 朕和皇后,都挺忙的。 若是无事,朕和皇后便后宫了。” 第590章 提议选秀 眼见得王皇贵太妃仿佛怔愣在当场,半晌没吭声,李元珩睨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 话里行间,丝毫不掩饰他的不耐。 闻言,王皇贵太妃更怄、更憋屈了。 李元珩这竖子! 他竟然…… 转念一想她之前生出的那个主意,王皇贵太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愤懑,但笑着开口道: “皇帝,本宫适才恰巧路过乾元殿附近,正巧瞧见了你的一众嫔妃们,正在乾元殿外,给皇后行礼问安。” 闻言,李元珩则是眼皮都未曾掀一下,一脸的不置可否: “太妃提这事做甚?” 皇帝陛下依旧一派言简意赅、开门见山的模样。 就差没有明说—— 叫王皇贵太妃有话快说、直接说。 别废话! 朕没有闲工夫,与你闲扯。 这言下之意,表现得太过直白,王皇贵太妃自也是感受到了。 闻言,她不由一噎。 面上飞快掠过一抹扭曲,王皇贵太妃继续强笑着开口道: “本宫是瞧着,皇帝的后宫着实有些凋敝,后宫嫔妃的人数也委实是太过不丰了些! 本宫就想着,阖该再给陛下选秀,多选些合心意的女子入宫来服侍皇帝,充盈后宫了。 皇帝,你说是也不是?” 原本,王皇贵太妃面上的笑容,还有些勉强,然而,说着说着,她面上的笑容便愈加灿烂、真切起来。 一时言罢,她便笑眯眯、满目慈爱的望向李元珩,一副皇家长辈真心实意、掏心掏肺为李元珩这个晚辈着想的模样。 见她如此,李元珩则是略略一挑眉: “太妃便是想要与朕和皇后说这个?” 说话间,帝王淡淡瞥了王皇贵太妃一眼。 那眼神,多少带着些许讥嘲与不屑。 分明在说—— 就这? 这便是你特地遣人,请了朕与皇后过来你这儿的目的? 迎上帝王略显嘲弄的目光,王皇贵太妃心头一梗,险些没有直接梗出一口老血。 再次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不爽与愤懑,王皇贵太妃面上笑得愈发慈和,似乎瞧不出李元珩的眸中之意一般,笑盈盈点了点头: “对啊! 本宫特特请皇帝与皇后过来,便是要和你们二人商量给皇帝选秀之事。 第592章 陛下这是生气了? 闻言,李元珩不由一噎。 心中那股子莫名的憋闷的情绪愈甚。 他皱着眉,盯着宁雨菡: “全凭朕定夺? 你无甚想法? 雨菡,你是真的觉得,太妃说的是,是吧?” 他还以为,她之前在静安宫这般回答,是在敷衍王皇贵太妃。 可,这会儿再看…… 一旦想到,宁雨菡竟真就是这般觉得的。 她真的对选秀一事,无任何想法,还什么但凭他定夺—— 李元珩心中就是一片憋闷与气恼,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见他这副模样,宁雨菡也不由皱眉。 这人……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选秀之事,又不会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她要有什么想法啊? 自然是一切听凭皇帝陛下定夺啦。 她有说错什么吗? 怎么瞧着李元珩这厮,仿佛有些不高兴呢? 事实证明,宁雨菡的感觉没错。 不是仿佛,而是就是。 宁雨菡这番话一出,李元珩的脸,肉眼可见的一沉,面上明显的不爽,眉头蹙得更紧: “雨菡,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朕是怎么了吗?” 闻言,宁雨菡心下有些无语,面上全然都是茫然。 她也很是诚实的一点头: “呃,确实是如此。 陛下,你……” 宁雨菡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闻言,李元珩便瞬间黑沉了脸色,气得腾的一下,自椅子上坐起,抬脚便往书房外走。 他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只将宁雨菡给唬得一怔: “陛下,您这是做甚? 就快要用晚膳了。 陛下——” 短暂的怔愣过后,宁雨菡回过神来,冲着李元珩的背影喊。 闻言,李元珩脚下动作一滞,略略回过神来,一挥手,颇有些气闷的道: “朕不饿!不吃!” 还用什么晚膳啊? 气都要气饱了! 哼! 李元珩心中气闷无比,眼见得宁雨菡一副茫然又无辜的模样,皇帝陛下便是愈加闷不已,当即一挥衣袖,抬脚就出了书房。 见状,宁雨菡不解的蹙了蹙眉,却还是下意识追了几步,在李元珩身后问道: “陛下,你这是去哪儿啊?” 都到晚膳的时辰了,却不用晚膳。 还说自个儿不饿。 分明就是在鬼扯! 忙碌了一整个下午,连口点心都没有吃过,他会不饿? 这好端端的,怎么一副炸毛的模样,直直往外头冲? 李元珩这老六,这个时候,是要去哪儿啊? 真是…… 然而,李元珩闻言,却是板着脸,兀自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而是就这样,拂袖而去。 一副气呼呼,整张脸上都写着“朕生气了!很气!”的表情。 一直一路尾随着他的方进忠、以及一众御前宫人们,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萦绕在皇帝陛下周身的低气压,一众人等,这番一路尾随时,俱都小心翼翼。 与此同时,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宫人,也不由得于内心,犯起了嘀咕: 陛下这是生气了? 和皇后娘娘置气了? 为什么啊? 皇后娘娘怎么惹到陛下了? 不应该啊。 陛下不是最宠皇后娘娘的么? 怎么会同皇后娘娘置气? 原本,方进忠还以为,陛下这跟皇后娘娘置气,也并不会走多远,至多就是在乾元殿内走走。 或是去主殿那边,亦或者是去偏殿那边,瞧瞧几位小殿下。 谁曾想,昭文帝却是一路大步流星的朝着乾元殿外狂奔。 眼瞅着,皇帝陛下,这说话就要踏出乾元殿的宫门了,一路跟在身后的方进忠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上得前去问道: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陛下这是要摆驾去别处? 大步流星走在前方的李元珩闻言,脚下一滞,旋即,一摆手: “摆驾勤政殿!” “……啊?是……是!陛下。” 闻言,方进忠不可置信的将一双老眼瞪得溜圆。 按捺下心中的狐疑与震惊,方进忠恭声应是,旋即便去张罗着给昭文帝备辇去也。 一边迅速张罗着,方进忠心中一边禁不住暗自嘀咕: 啧。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陛下这是真的恼了皇后娘娘了? 而且,瞧这情状吧, 陛下对皇后娘娘,只怕还不是一般的气恼呐。 君不见,陛下对皇后娘娘,一直是独宠。 自皇后娘娘入住乾元殿后,陛下每日上朝之后,若是无事,便会呆在乾元殿中,足不出户。 这般突然拂袖而去,离宫的举动,还真就是头一次! 还好,陛下摆驾的是勤政殿。 若是陛下摆驾的不是勤政殿,而是某位嫔妃的住所,只怕,这后宫之中,定是会有不少人暗搓搓认为,皇后娘娘这是失宠了呢。 方进忠心中暗自唏嘘。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又不由猛摇头: 不,不不不! 别说是陛下摆驾去别的娘娘、小主那里了。 陛下这会儿,拂袖而去,摆驾勤政殿的消息一出,阖宫上下一旦得知,定是要少不得诸多猜测。 说不得,就有人会认为,陛下厌弃了皇后娘娘。 一向独宠六宫的皇后娘娘,她失宠了呢。 所以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这究竟是闹哪样啊? 方进忠于心中,暗自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着此时,已坐上御辇,示意起驾前往勤政殿的皇帝陛下,无奈的又是一叹: 得! 他算是懂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眼下便是啊。 心中默默叹着气,方进忠当即高声道: “起驾——”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御驾便被大力太监们抬起,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宫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簇拥着御驾,向着勤政殿而去…… * 不得不说,方进忠所料不错。 很快,昭文帝于傍晚晚膳前,忽然拂袖而去,抛下宁雨菡这个皇后,独自摆驾去往勤政殿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乍一闻得这一消息,众嫔妃自是各怀心思。 她们的第一反应,自都是幸灾乐祸。 而后,不少嫔妃便开始有些跃跃欲试。 有那大胆的,都预备放手一搏。 纷纷提了点心、膳食、汤水等,直奔勤政殿。 勤政殿 李元珩甫一来到勤政殿,便是不发一言,沉着脸径直向着正殿中走。 甫一进得正殿,看着殿中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一副了无生趣与生气的模样,李元珩便是眉心一皱,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旋即,他便大步流星的绕到一旁耳房,在书架上随意拣了本游记,便就重新回到正殿,预备坐下来看书。 然而,在瞧清楚了手中书的封面时,李元珩却又是禁不住蹙了蹙眉…… 第593章 不见!不见!朕统统不见! 看着封面上,这偌大的《南游记》三个大字,李元珩蹙了蹙眉。 《南游记》? “朕怎么拿了本游记?” 皇帝陛下禁不住蹙着眉,暗自嘀咕。 天知道,他不过就是在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 谁曾想,竟是本游记。 李元珩的视线,不自觉望向正东方,那边正是乾元殿的方向。 某人最喜欢看游记。 他这是受她影响,被她给带偏了啊。 随便挑拣本书,拣到的,都是宁雨菡爱看的游记。 莫名的,李元珩有一种,被某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他正生她的气呢。 还被她这么牵着鼻子走,就很不爽。 于心中兀自冷哼一声,李元珩气哼哼将手中这本《南游记》,往御案上一扔。 烦躁的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会儿步。 末了,他终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那本《南游记》,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起来。 一旁的方进忠、与一众御前宫人们,俱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不敢吱声。 虽然,他们私心里觉得吧—— 陛下这会儿的脾气,发得好似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的陛下,怎的有些怪怪的呢? 唉。 一时间,殿中诡异的静默了起来。 除了李元珩间或的翻书声,便再无旁的声音。 偌大的殿内,落针可闻。 然而,这种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那些急吼吼上赶着来献殷勤的嫔妃们,给打破了。 “陛下,宋婕妤正在殿外求见。” 守门小内侍自殿外而入,恭声禀报道。 “不见!” 闻言,李元珩头也不抬的道, 说话间,他还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全程一副专心致志看书的模样。 侍立在他身侧的方进忠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若不是他离得太近,以至于,他都能够瞧见,陛下手中的书拿反了,他就要信了,陛下是真的在认真看书了。 哈哈。 方进忠垂着头,努力憋笑。 而那守门小内侍则不疑有他。 闻得陛下的话,他当即恭声应诺,退出大殿,自去将皇帝陛下的旨意,传达给那在门外求见的宋婕妤。 谁曾想,前脚,宋婕妤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脚,便又有嫔妃提着食盒而来…… 殿内,李元珩还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手中的游记。 翻了阵儿,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手中的书,压根就给拿反了。 见状,李元珩面色一沉,又是一皱眉,飞速将书给翻转了过来。 心情却是莫名的烦闷。 而就在这时,之前那名守门小内侍,却是去而复返,自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江美人给您送汤水来了。 说是她亲手煲的鸡汤。” 小内侍垂首恭声道。 闻言,李元珩烦躁的一摆手: “朕不喝!叫她赶紧回去!” 他烦着呢。 哪里有闲心和这些闲杂人等虚与委蛇啊? 小内侍闻言,当即恭声应诺,退出大殿,自去将这巴巴前来送汤、博君宠的江美人给打发走了不提。 谁知,这才送走了这江美人,便又有嫔妃到访。 “陛下,吕嫔给您送点心来了。 您看……” 守门小内侍再次进得殿内,恭声禀报。 而这一次,李元珩彻底耐心告罄。 他当即将手中的书,重重往御案上一搁,没好气道: “不见!不见!朕统统不见!” 说着,他又一指那守门小内侍,没好气的冲着他吩咐道: “再有来人,不必过来与朕禀报。 直接给朕拦在外头!” 这些嫔妃,真是烦人! 一个个像是苍蝇闻见了肉腥,蜜蜂见了花蜜一般,蜂拥而至,个个都往他面前扑。 真是够了! 他正烦着呢。 哪有功夫应付她们啊? 这群女人,真是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哼。 若是众嫔妃们,得知昭文帝的心声,必定会无限委屈。 叫她们怎么有眼力劲儿啊? 陛下,您这一向只独宠宁皇后。 还让她入住您的寝宫——乾元殿,与您同吃同住。 她们想找个与陛下您亲近、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啊。 陛下,您也不想想,您都多久没进过后宫,没有召见过她们这些嫔妃了? 她们都多久没有见过陛下您的面了啊! 这会儿,好不容易眼瞅着陛下您从乾元殿里头出来,独自来了勤政殿,她们可不要拼命抓住这个机会么? 第594章 陛下,皇后娘娘给您送晚膳来了! 守门小内侍口中,这所谓的叫人来“请”吕嫔回去,实际上,便是要让侍卫赶吕嫔走。 不过是说得较为委婉罢了。 吕嫔不傻,自也听懂了守门小内侍的话中之意。 闻言,她那张白皙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面色别提是有多难堪了。 她也不敢再作争执,只得提着食盒,灰溜溜的转身离去。 生怕晚上一时,这守门小内侍便真的要叫人轰她走。 那她的脸,可真就是丢大发了! 简直没法做人了啊! 适才,就在吕嫔呆在勤政殿外,巴巴的等着被昭文帝召见的档口,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嫔妃。 她们恰巧围观了刚刚那一幕。 见得原本颇为自得的吕嫔,铩羽而归,来时踌躇满志,回去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灰溜溜,这群嫔妃不由都有些幸灾乐祸。 人人一副看好戏模样。 眼见得吕嫔走远,这群嫔妃又袅袅娜娜上得前来,将那名小内侍给拦了下来: “劳烦进去通报一下,本宫也要见陛下!” “有劳公公替本贵人通报一下,本贵人要求见陛下。” “本才人也要求见陛下,有劳公公通报一番!” …… 众嫔妃七嘴八舌的道。 这个时候,她们也不怕冲撞比她们位份高的嫔妃什么的了。 陛下只有一个,这僧多粥少的。 自然是要各凭本事。 谁抢先一步,见到陛下,夺得帝宠,才是正经! 这名守门小内侍被这群嫔妃给吵得头疼,当即板起脸来,肃声道: “陛下说了,他谁也不见! 各位娘娘、小主,请回吧。” 闻言,原本还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嚷着要求见昭文帝的众嫔妃们,瞬间哑火。 然而,她们却都依旧不愿离开。 依旧眼巴巴的齐齐拿眼向着殿内瞟。 可见,是犹不死心。 见状,那守门小内侍当即面色一沉: “陛下有令,娘娘、小主们你们还不走? 怎么?格外娘娘、小主们,你们这是打算抗旨不成?” 说着,小内侍又一指高悬于勤政殿上方的匾额,状似好意的提醒道: “此乃勤政殿,乃是陛下处理政务和议事的地方。可不是诸位娘娘、小主们该久留的地界呐。” 第595章 吃醋 说话间,周嬷嬷又冲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 这群宫人见状,当即会意,各自拎着食盒,往隔间走。 这里,是以供皇帝平日里处理政务劳累时,小憩与用点心、休息的地方。 隔间之中,摆着一张黄花梨木桌,宫人们便径直往那桌前走,将手中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 一时间,隔间那边,便传来了诱人的食物香气。 一众宫人摆好了晚膳之后,便鱼贯着退了出去,而周嬷嬷,则是又再冲着李元珩屈膝一福: “陛下,这些都是娘娘命奴婢过来给您送的晚膳。 都是陛下您平日里爱吃的菜肴。 陛下,您快些用膳吧。” 李元珩暗自嗅了嗅那隐隐传来的食物香气,第一时间便闻出,这些菜色确实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周嬷嬷所言非虚。 想到宁雨菡还记得他素来喜欢吃的菜色。 还有,她巴巴的遣人过来,给他送可口的膳食的心意。 李元珩心下微霁。 不过,他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雨菡呢?她怎的没有过来,倒叫你过来送?” 其他嫔妃,都是自己手拎食盒,前往勤政殿,给他送汤、送点心、各种殷勤的,雨菡怎的就派了个嬷嬷前来? 说她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吧…… 她偏偏又记得遣人过来,给他送晚膳。 送来的,还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说她对自己很上心吧—— 那她为什么自个儿不来? 倒是遣了个周嬷嬷过来? 对此,李元珩着实有些费解。 周嬷嬷闻言一怔,下意识道: “呃,陛下……娘娘她在照顾几位小殿下呢。” 话说到一半,感受到皇帝陛下投注过来的眼神,周嬷嬷莫名的心头发慌,有些想解释,然而,才刚开口,说话的声音便是越来越小: “陛下,您也知道,几位小殿下都还小,都喜欢……粘着娘娘……娘娘她……无法分身前来啊。” 闻言,李元珩原本微霁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又再次沉了下来,并且有越来越沉的趋势。 他当即板着脸,一挥手: “拿走! 把这些吃食全拿走!” 无论是周嬷嬷、还是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都被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给搞得一怔: “呃,陛下,您……” “陛下,这……这……” 周嬷嬷与方进忠二人,两脸懵逼,齐刷刷望向皇帝陛下。 迎上他们二人懵逼之中、带着疑惑的眼神,李元珩的面色更黑了,再次不耐的一挥手: “朕说的话,没听见么? 朕不饿!不吃! 拿走!统统拿走!” 就只知道孩子们。 合着他就不重要,是吧? 李元珩才会不承认,他是在吃孩子们的醋呢。 皇帝陛下只是兀自闷闷、又酸酸的暗想: 在雨菡心中,孩子们果然比他重要! 哼! 周嬷嬷和方进忠,俱都被帝王的这番操作,给唬得一怔。 “这……” 周嬷嬷若有所思,又明显有些犹豫。 她也瞧出来了。 陛下这分明是在和他们娘娘赌气呐。 周嬷嬷暗自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劝上几句,想要劝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毕竟,赌气是小。 饿着了龙体,则是大啊! 谁知,她正欲开口,立在昭文帝身侧的方进忠,便是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莫要多说。 陛下这明显是在气头上呢。 任凭旁人如何劝谏,那都是听不进去的。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接触到方进忠的眼神示意,周嬷嬷当即默默闭上了嘴,见陛下心意已决,她亦是无法,只得应是: “是!陛下。” 言罢,周嬷嬷便冲她带来的宫人们挥了挥手,叫他们又将刚刚摆出来的菜式,统统放回到食盒,这才领着这群宫人,一脸凝重的告辞离开。 * 乾元殿 宁雨菡正在偏殿陪伴几个孩子。 这会儿,她正在挨个给三胞胎喂辅食。 一岁多的小娃娃,是得要吃辅食的。 别说! 对于辅食,睿儿、晖儿、煜儿他们三个,并不排斥。 这不,三个小家伙眯着眼,吃得津津有味。 极有默契的,挨个坐等娘亲的投喂。 而明珠和曦儿,则是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两个小家伙的胸前,各围了个围兜,乖巧的拿着小金勺,囫囵着扒拉着他们面前小几上的小金碗中的饭菜。 吃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 为了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宁雨菡早就不让乳母、嬷嬷们给龙凤胎喂饭了。 她还预备,等三胞胎稍大一些,也让他们自己吃。 如今,明珠和曦儿,两个小家伙每日都是自己用膳。 为此,宁雨菡还特地给两个小家伙各打了一只小金勺、和一只小金碗,各为他们的专属。 吃饭时用。 金勺、金碗耐造,如此,也不怕被砸坏、摔坏了。 便就可以安心让两个小家伙随便去造了。 一如此刻这般。 眼见得两个小家伙不过一会儿,便是吃得满脸都是。 宁雨菡不由失笑。 给三胞胎喂辅食的功夫,也不忘自袖兜之中,掏出一方罗帕,替明珠和曦儿,挨个擦了擦,险些都快要脏成个小花猫似的小脸蛋。 偏殿内,一大五小,倒是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周嬷嬷愁容满面的自外间走了进来。 “娘娘……” 甫一进得偏殿,周嬷嬷便冲着宁雨菡屈膝一福,一脸的欲言又止。 “嬷嬷,你回来了。” 宁雨菡闻言,淡淡道。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瞥了眼周嬷嬷。 见她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 “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宁雨菡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周嬷嬷便是直叹气。 说着,她便转身向着殿门外挥了挥手,道了句: “你们进来吧。” 下一刻,一群拎着食盒的宫人,便是鱼贯而入。 这些宫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周嬷嬷领着去勤政殿,给昭文帝送晚膳的那群宫人。 宫人们进得殿内,便将手中的食盒,有序的往殿中的一张空桌上一放。 而后,便是纷纷退到边儿上垂首侍立。 宁雨菡被这一系列阵仗,给唬得一怔,颇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周嬷嬷: “周嬷嬷,你这是……” 第596章 哈哈,宁氏你也有今天! “回娘娘的话,这些……都是您叫奴婢去勤政殿,给陛下送的晚膳。 陛下说他不饿、不吃。 统统都给退了回来。” 周嬷嬷怏怏的道。 全程愁眉苦脸。 闻言,宁雨菡不由秀眉微皱,嘴角一抽: “哦?陛下将晚膳给退回来了?” 又是不饿、不吃。 这厮就不能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么? 这种鬼话,谁信啊? 真是…… “娘娘……” 见宁雨菡皱眉,周嬷嬷唤了她一声,一脸的欲言又止。 眼见得她这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宁雨菡挥了挥手: “周嬷嬷,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言罢,宁雨菡便摆出了一副“本宫听着呢”的模样。 闻言,周嬷嬷并没有开口,而是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抬眸扫了一眼偏殿内的众人。 宁雨菡见状,当即会意,挥手示意乳母、嬷嬷们前来照顾几个孩子,自己则是倏然站起身来,淡淡道了句: “周嬷嬷,你随本宫来。” 言罢,她便施施然往正殿那边走。 才一进殿,宁雨菡便挥手遣退殿内众人,直到偌大的正殿内,唯余她与周嬷嬷二人,宁雨菡这才开口道: “眼下再无旁人,周嬷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周嬷嬷闻言,便是屈膝一礼,恭声应是。 而后,她便试探着开口道: “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好似是生气了。 所以,才不吃晚膳。 也不肯用娘娘您遣奴婢带人送过去的晚膳的。” 甚至,还叫他们将晚膳给带回来。 宁雨菡闻言,一挑眉: “生气了?” 她都快要被李元珩这老六给气乐了。 只觉得,这人真是有够莫名其妙! 她有做什么事情,让这厮生气的么? 宁雨菡拧眉,仔细回想: 原本,一直都是好好的。 好似就是李元珩问她,对于选秀之事,她有什么想法之后,他才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他拂袖而去,貌似也是在她回答说出—— 臣妾并无想法,一切自当由陛下圣裁之后…… 所以,这厮是因着她这番话,才恼了、生气了? 思及此,宁雨菡不由得嘴角一抽,十分无语: 若她推断没错的话,她就更觉得,李元珩这厮,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了啊。 她这个皇后,贤良大度,不好吗? 合着她贤良大度,不争不妒,李元珩这厮还跟她急,是吧? 莫非皇帝陛下,就喜欢拈酸吃醋的娇媚款儿? 思及之前,自己时不时在李元珩这厮面前撒娇,这老六仿佛也挺吃这一套的,宁雨菡若有所思。 眼珠子一转,宁雨菡倏的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抬脚就往殿外走。 一旁的周嬷嬷,被宁雨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唬得一怔,待到她回过神来,但见自家娘娘已走至殿门口,说话间,便欲出得殿门,周嬷嬷赶忙下意识跟了过去,嘴上则道: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在说陛下么? 好端端的,娘娘这突然起身,是要去哪儿啊? “本宫去一趟小厨房。” * 与此同时 静安宫 王皇贵太妃也同样得知了,昭文帝负气离开乾元殿的消息。 乍一闻得这消息,王皇贵太妃便是乐得不行,一张尚算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满都是恶意与幸灾乐祸: “本宫还以为宁氏有多淡定呢。 却原来,也忍不住了啊。 肯定是她闹着不许皇帝选秀纳侍,两个人才闹掰了,皇帝一气之下,才负气离开了乾元殿,去勤政殿了。 哈哈,宁氏你也有今天!” 她早就看这个宁氏不顺眼了! 同为女人,都不是原配发妻,且都是后来者上位,凭什么宁氏能位居皇后之位,还独宠于后宫这么久? 想当初,纵使先帝再怎么宠她,也都是雨露均沾,没少纳侍纳妃的。 独宠什么的,那更是莫要肖想。 宁氏比她,究竟强在哪里? 她凭什么就能够得到这些? 每每想到这些,王皇贵太妃的一颗心,便难掩嫉妒与愤懑,羡慕嫉妒恨得极尽扭曲。 想着想着,王皇贵太妃抬首望向乾元殿的方向,面上泛起一抹冷笑: 呵,她就说吧。 这世间男子,都一个样儿。 喜新厌旧、风流多情,乃是常事。 何况是帝王。 宁氏也没什么不同的。 更不会是那特殊的一个! 王皇贵太妃越想越是得意,越想越是开心,正在用晚膳的她,当即一指面前那只,已经空空如也的瓷碗,道: “去!给本宫再盛一碗来! 本宫还能再吃一碗。” 心情好,胃口也好了,她都能多用一碗碧梗米饭! 哈哈。 就在王皇贵太妃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得意洋洋看着宁雨菡“失宠”、遭帝王厌弃之际,乾元殿小厨房内,宁雨菡已亲手做好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银丝面。 将这碗面,往食盒内一装,宁雨菡拎着食盒,便出了小厨房。 她走了几步,似骤然想到了什么,遂冲着一直跟在她身侧的周嬷嬷问道: “周嬷嬷,本宫现在面容如何?” 周嬷嬷被自家娘娘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如实答道: “娘娘,您姿容出众,面如桃花,堪比出水芙蓉。” 一通夸赞的话语,脱口而出。 宁雨菡闻言,则是蹙了蹙眉: “这么说,本宫的气色很好咯?” 周嬷嬷闻言,又是一怔,越加一头雾水: 娘娘她,怎么的突然问起这个啊? 不过…… 虽然心下狐疑,周嬷嬷却依旧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 “是啊!娘娘您的气色,自是极好的。” 宁雨菡闻言,又是微一蹙眉: “这可不行!” 说着,她便径直向着寝房的方向而去。 才一进得寝房,便直奔妆台。 眼见得,她拿起自制的脂粉,就在预备捣鼓,周嬷嬷不由奇道: “娘娘,您在是做甚?” 宁雨菡闻言,则是一手拿起粉扑,一边勾唇一笑: “气色这般好,怎么行? 当然是要装扮一番啦。” 说着,宁雨菡便兀自一通捣鼓。 不过须臾,她就由原本的艳如桃李、容色逼人,变得面容憔悴,楚楚可怜,美眸中,更好似染着点点泪光,一副泫然欲泣模样,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眼瞅着这番“大变活人”,一旁的周嬷嬷都被惊呆了: “娘娘,您……您这是……” 第597章 皇后娘娘可算是来了! “嬷嬷,我这样儿,可有几分为伊消得人憔悴模样?” 宁雨菡轻眨美眸,不答反问。 周嬷嬷闻言一怔,却还是下意识点头: “呃,这……确实如此!” 娘娘这副模样,真就是满满的我见犹怜之感。 令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与疼惜。 莫非,娘娘是想…… 电光火石之间,周嬷嬷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与此同时,宁雨菡又在对镜自揽了一番,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走吧。” 说话间,她当即倏然站起身来,重新拎着食盒,便向着外间走。 周嬷嬷见状,也是一怔: “娘娘,您这是去哪儿?” 宁雨菡则是拎着食盒头也不回: “去勤政殿。” 虽然,宁雨菡是真觉得,李元珩这厮,这次的脾气发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可谁叫他是皇帝呢? 她可不会傻得和可以主宰她生死荣辱的皇帝死扛。 那是有多缺心眼啊? 既然知道,他是生气了。 那她就索性过去哄哄咯。 而且,要快! 这种事情,不能拖。 越拖越麻烦,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现代多少夫妻,就是这样产生了矛盾,却又不解决。 一直拖着,导致最后渐渐离心,以至于,不可挽回的么? 退一万步来说,现代夫妻,实在不行,还可以离婚。 而她…… 若是她真的和昭文帝离心,面临的,便是帝后失和、她本人失宠失势,甚至,更严重的结局与可能。 废后谢氏,便是前车之鉴。 谢氏尚且有家世做依仗。 而她—— 到时候,说不定还不如谢氏呢。 毕竟,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李元珩这个皇帝,就是天。 他能决定太多人的命运。 包括她的。 纵使李元珩一向待她极好。 纵使她如今育有四子一女,身为皇后,有子有宠,入住乾元殿,与李元珩这个皇帝陛下,同吃同住。 世人皆道,他们这对帝后伉俪情深。 宁雨菡却始终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 这里是皇宫,李元珩乃是帝王。 由不得她行差踏错。 哪怕是半分,也不能! 思及此,宁雨菡越发加快了脚步,几步便出得寝房,向着外间而去。 而闻言,周嬷嬷则是如闻天籁: 她知道他们娘娘是想要做什么了。 她果然猜得没错。 周嬷嬷唇角扬起一抹笑,赶忙也一路快步跟了过去。 * 勤政殿外 守门的小内侍,正在宫门口守着,远远的便见有人正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来。 小内侍打眼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一行人簇拥着凤辇,而皇后娘娘,则是赫然坐在那凤辇之上。 见状,小内侍忙颠颠儿迎了过去: “参见皇后娘娘!” 于此同时,宁雨菡所乘坐的凤辇,也缓缓落地,在勤政殿门口不远处停好。 见得这守门小内侍前来向她请安,宁雨菡轻“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而后问道: “陛下可在里头?” 守门小内侍闻言,忙点头: “在的!在的!陛下正在殿中呢。” 闻言,宁雨菡点了点头: “如此,便去给本宫通报一声吧。” 她可不会直接就闯,没得被人说是恃宠而骄。 这里乃是李元珩的地盘,怎么着,也要让人通报一声,得到帝王允许才成啊。 “这……” 那守门小内侍闻言,却明显有些踌躇。 之前,陛下还下令说谁也不见呢。 他后来领了周嬷嬷进去,陛下更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虽然皇后娘娘一向得宠,可是,陛下这会儿,眼瞅着还在起头上,谁知道,自己这会儿进去禀报,会不会是在撞枪口? 就在这名守门小内侍犹豫间,不远处,勤政殿的大门,却是吱呀一声打开,下一刻,方进忠便是闪身而出。 乍一瞧见不远处的宁雨菡,方进忠便是一喜,当即笑呵呵快步迎了上来: “皇后娘娘,您来了!” 得! 皇后娘娘可算是来了! 太好了! 方进忠心中暗乐。 他原本是打算去御膳房,拿些吃食过来给陛下用的。 毕竟,总不能让堂堂天子,真的饿肚子吧? 不过,陛下这会儿还在赌气,就算他将吃食拿过来,陛下还不知道肯不肯用呢。 方进忠原本正为此在发愁呢。 冷不丁,便在勤政殿门口瞧见了宁雨菡的身影。 这可不是太好了么? 皇后娘娘来了,陛下的气,哪里还赌得起来啊? 哈哈,实在是太好了! 再一瞧宁雨菡手中拎着的食盒,方进忠更乐了: “皇后娘娘可是来见陛下的? 快请! 娘娘,您且随老奴来!” 说话间,方进忠便冲着宁雨菡比了个“请”的手势,便是热情的将宁雨菡往勤政殿内领。 见此情状,一旁的守门小内侍不由傻眼。 他几步来到方进忠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方公公,这……陛下可是下令,说是谁也不见的。 您这样贸贸然,领了皇后娘娘进去,不好吧?” 万一一个不小心,陛下生气了。 触怒龙颜,可怎么是好哟? 闻言,方进忠则是无语、又好笑的瞥了眼这守门小内侍。 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小子懂什么? 小内侍被方进忠这个眼神,给盯得一怔。 一旁的宁雨菡,则是冲着方进忠温婉一笑: “不用通报,就这般直接进去,合适么? 不然,还是烦请方公公您禀报一二吧。” 显然,那守门小内侍虽然压低了声音,他的话,却还是被宁雨菡给听到了。 故而,她才会如此开口。 谁知,闻言,方进忠忙摆手: “不用!不用! 哪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皇后娘娘您过来寻陛下,哪里还需要通报啊。 陛下待会儿见到皇后娘娘您,一准儿高兴!” 他若是还瞧不出来,陛下其实就盼着皇后娘娘前来寻他,他就是瞎。 白瞎活了这么大岁数。 更是白瞎了他在这深宫里头,呆了这么多年。 啧。 方进忠一边暗自啧啧,一边又笑呵呵的冲着宁雨菡比了个“请”的手势: “娘娘,您请!里边请!” 见方进忠这副迫不及待的殷勤样儿,守门小内侍愈加懵逼。 而宁雨菡,则是微笑着略一颔首: “如此,便有劳方公公替本宫带路了。” 言罢,宁雨菡便在方进忠的引领下,拎着食盒向着勤政殿内而去…… 第599章 和好了 李元珩搂紧了怀中压抑着低声啜泣的人儿,笑骂道。 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心疼: “怎么不早和朕说呢?” 何必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想法与心意。 早些跟他说,不是挺好? 李元珩喟叹一声,捧起宁雨菡的脸。 见得眼前的人儿,颊边已满是泪水,目光楚楚的望向自己,李元珩又是一叹: “雨菡,你既不喜欢选秀。那便不选了吧。 不哭了! 乖啊!” 李元珩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修长指尖,轻轻替宁雨菡拭去颊边泪水,眸光温柔。 “陛下,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大度、不贤惠,还爱拈酸吃醋?” 闻言,宁雨菡并没有立时转悲为喜,而是依旧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的道。 她扬起螓首,楚楚可怜的望向面前的帝王,一副若是对方说一句“他觉得她就是不大度、不贤惠,还爱拈酸吃醋”,就要哇的一下,哭出来的模样。 李元珩见状,自是揽着怀中的人儿,柔声轻哄: “怎么会呢? 朕的雨菡,这样就很好!” 比起所谓的贤惠大度;他更喜欢眼前这样,勇敢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感受、拈酸吃醋的雨菡。 宁雨菡闻言,含羞带嗔、一派欲语还休的抬眸,娇声唤了一声: “六郎~” 旋即,她便微垂下螓首,一头扎进了李元珩的怀中。 见此情状,李元珩当即反手将怀中人儿搂抱得更紧,唇角微勾。 他心中,原本的气闷,此时此刻,早已消散无踪,唯余满心的甜蜜与满足: 瞧!他的雨菡,果然是在乎他的。 而且,是十分在乎。 雨菡可真是爱惨了他啊! 思及此,李元珩的唇角又是一扬,眸中燃起一抹柔情与宠溺。 而此时,正乖巧柔顺的依偎在帝王怀中的宁雨菡,则是于无人可以窥见处,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好了! 瞧这个样儿,李元珩这厮总算是被她给哄好了。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接下来,李元珩光顾着去心疼宁雨菡去了,哪里还能想着和跟她置气啊? 侍立在一旁的方进忠,全程围观了这一幕,心知,陛下和皇后娘娘,这就是和好了! 于是乎,方进忠不由得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呼! 好啊!好啊! 陛下和皇后娘娘,总算是和好了! 这是好事啊!好事! 眼见得,帝后二人就这样,彼此相拥。 老怀大慰之余,方进忠又极有眼色的冲着侍立在殿内的宫人们,挥了挥手,领着宫人们,蹑手蹑脚的鱼贯而出。 方进忠走在最后,在转身出门之际,更是随手将殿门,给直接关上。 陛下、娘娘,您们俩就尽管在殿内你侬我侬吧。 奴才等不打扰了! 嘿嘿。 所谓小作怡情。 李元珩闹了这么一场,宁雨菡又特特跑来,又是送她亲手做的吃食,又是忍不住“吐露心迹”的…… 如此一来,帝后二人,不仅就此冰释前嫌;两个人反而愈发的蜜里调油起来。 帝后二人就这样相依相偎了许久,李元珩这才从内心之中的激荡之中,回过神来。 抬眸睨了眼,不远处小几上摆放的更漏,李元珩不由有些傻眼: “都这个点儿了?” 宁雨菡也顺着帝王的目光,同样瞥向更漏处,闻言,她也随之点头附和道: “是啊,时辰确实不早了!” 说着,她又转目望向面前的帝王,目光柔柔的,彷如一汪秋水: “陛下,还是早些安置吧。 明日,你还得早起上朝呢。” 闻言,李元珩当即点头: “嗯,雨菡,你说的很是!” 说着,他当即牵着宁雨菡的手,与她一同起身,相携着一起往外走。 帝后二人一起携手来到殿外,守候在此的方进忠见状,赶忙迎了上去: “陛下、娘娘——” 李元珩则是冲着他挥了挥手: “摆驾!” 方进忠闻言一怔,眼珠子一转,装傻充愣的试探着开口道: “摆驾? 陛下这是意欲摆驾去往何处?” 闻言,李元珩则是白了他一眼,向着他投注过去一抹“你这个老货,分明就是明知故问”的眼神: “还能去哪儿?自是摆驾回乾元殿!” 李元珩轻瞪了方进忠一眼,开口道。 不然呢? 娇妻、稚儿,都在那里。 他还能去哪儿? 第600章 甜甜蜜蜜,直接气炸 宁雨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元珩给一把打断: “有什么理不理?合不合的?” 无奈的睨了身旁的人儿一眼,李元珩不由得一叹: “朕还是那句话—— 雨菡,你总是忒多礼!” 说着,不待宁雨菡有所反应,李元珩便牵着宁雨菡,径直向着御辇那边走,带着她,帝后二人双双在御辇上坐定。 末了,皇帝陛下才冲着一旁的方进忠,挥了挥手。 见状,方进忠高声道: “起驾——” 闻言,大力太监们当即抬起御辇,一众宫人们簇拥着御辇,一路向着乾元殿方向而去…… 御辇走得又稳又快,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乾元殿。 待到御驾落定,李元珩扶着宁雨菡,一起下得御辇,李元珩第一时间,便欲往偏殿处走: “走!去瞧瞧孩子们去。” 之前,他光顾着赌气去了。 这会儿,才发现,今天一整天,他都没能好好陪陪孩子们。 别说! 还挺想几个小家伙的。 是以,才一回来,李元珩便领着宁雨菡,直奔孩子们的居所,预备去瞧瞧孩子们。 谁知,帝后二人,才来到偏殿附近,守候在殿外的嬷嬷见得他们,便就立时迎了过来: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嬷嬷恭声行礼道。 说话间,则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见状,李元珩似若有所悟,遂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对眼前这嬷嬷道: “小皇子、小公主们呢?可在殿内?” 说着,李元珩便抬脚,作势继续向着偏殿那边走。 那嬷嬷闻言,则是屈膝一福: “回陛下的话,几位小殿下确实在里头。 不过,几位小殿下现已睡下。 陛下、娘娘,您们看……” 话到这里,这嬷嬷话音一顿,略略抬眸瞅向帝后二人,一副静待二人之命的模样。 闻言,李元珩脚下微顿,轻“哦”了一声,面上明显有些失望: “哦,都睡了啊。” 一旁的宁雨菡见状,则是伸出雪白柔荑,轻拍了拍帝王的手背: “算了,既然孩子们都睡了,索性就让他们好好睡吧。 咱们明日早些过来瞧他们,也是一样的!” 李元珩原本还想悄悄进去偏殿,瞧瞧孩子们。 哪怕是孩子们在榻上的睡颜,也好啊。 而宁雨菡的话,倒是令得皇帝陛下改变了主意。 生怕自己进去,会打扰了孩子们的好梦。 想了想,李元珩终是略显遗憾的一点头: “嗯,好! 雨菡,听你的。 明日,咱们早些来瞧孩子们。 好好陪陪他们。” 宁雨菡闻言,也点了点头,冲着帝王嫣然一笑,笑容甜蜜得直接能甜到人的心坎: “嗯,好! 明日,臣妾陪陛下早些过来,好好陪陪孩子们。” 李元珩被宁雨菡这一记明媚的笑容,给甜到了心里。 帝王禁不住唇角微勾,将手中牵着的雪白柔荑,握得更牢、更紧。 末了,帝后二人极有默契的彼此相视一笑,这便手牵着手,一起向着寝殿而去。 * 这一夜,自是柔情蜜意,缱绻无限,夜未央。 不同于帝后二人之间的甜甜蜜蜜,宫中不少人,则是直接气炸。 一整晚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静安宫 因着看足了宁雨菡这个皇后的笑话,一整个晚上,王皇贵太妃心情都甚好。 晚膳时,她还多用了一碗碧梗米。 以至于,用过晚膳后,她便觉得有些积食。 喝过消食茶,又在静安宫中个院子里头,走了好几圈,王皇贵太妃这才觉得自己好多了。 这会儿,正洗漱完毕,准备就寝。 就在这时,王忠义却是从外间奔了进来。 见他进来,王皇贵太妃肉眼可见的有些不喜: “这个时候,王忠义,你怎的过来了?” 都是就寝的时辰了,王忠义一个太监,跑进她的寝殿来做甚? 没规矩! 太监虽是阉人,却总归还是半个男人。 是以,一般情况下,入夜,后宫妃嫔们就不爱让内侍们进殿伺候,以免瓜田李下。 这也是后宫之中,约定俗成多年、不成文的规矩。 王皇贵太妃不信,王忠义这个在宫中侍奉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不知晓这个。 这会儿,竟都不知道避讳着点儿。 真是…… 短暂的不喜过后,王皇贵太妃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 “王忠义,本宫好似是叫你去关注勤政殿那边的动向去了吧。” 他这会儿,这般急吼吼的过来,莫不是,勤政殿那边,又有了新的动向? 王忠义闻言,忙不迭连连点头,恭声应是: “是!是!是!可不就是这样么? 刚刚,陛下他……” 话到这里,王忠义突然一顿,一脸欲言又止的垂下头去。 见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王皇贵太妃当即一皱眉,重重一拍一旁的案几: “皇帝他怎么了? 你倒是快说啊!” 说到关键处,又哑火,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还要叫她,去猜这奴才,给她打的哑谜么? 王忠义被王皇贵太妃重重一拍案几的“啪”的一声,给唬得一跳,立时竹筒倒豆子般的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适才,看见皇后娘娘去了勤政殿。 方进忠那老东西,一瞧见皇后,便跟只哈巴狗似的,巴巴的便将她给迎进去了。 然后,过不了多久,方进忠便领了一群宫人出了勤政殿内,就在殿外守着。 又过了阵子,陛下和皇后便是一起手牵着手,一同走出了勤政殿。 然后……” 话到这里,王忠义又是一顿,飞速抬眸睃了一眼,此时已经肉眼可见,变了脸色的王皇贵太妃,一脸踌躇的再次迅速垂下头。 王皇贵太妃见状,再次蹙眉,又再没好气的重重一拍案几: “然后呢?愣着作甚?王忠义,你倒是快说啊!” 这王忠义,究竟会不会办事? 非要她问一句,他才回一句。 真是气煞她也! 事实证明,王忠义突然顿住话头,其实是有道理的。 因为,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那才真真是气煞了王皇贵太妃。 “回……回娘娘的话,然后……奴才便远远的瞧着,陛下牵着皇后娘娘,一起坐上了御辇。 而后,帝后便共乘御辇,在宫人们的簇拥之下,起驾了。 奴才看,御辇所去之处,应是……乾元殿。” 第601章 说好的失宠呢,这就和好了? “什么?皇帝和皇后同乘御辇,一起起驾去了乾元殿?” 王皇贵太妃闻言,倏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半晌,她才犹自不死心的又道: “王崇义,你确定?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王崇义闻言,赶忙摆手: “不会!不会!奴才绝对没有看错。 奴才可都是瞧得真真的。” 他奉命去观察勤政殿那边的动向,便一直远远的守在那边。 因着窥视帝踪,乃是大罪。 王崇义并不敢就在勤政殿附近猫着。 可是,他呆的那个地方,乃是勤政殿出行的必经之路。 但凡勤政殿内有何动静、状况,都能瞧见。 加上,他眼神,那是出了名的好。 甚至,还有些远视。 是以,虽然离勤政殿那边较远,却还是将一切,给瞧得真真的。 断不会有错的啊! 不然,他也不敢将一切禀报给王皇贵太妃。 闻言,王皇贵太妃当即面色一沉,原本存续没多久的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不是说宁氏触怒了龙颜,皇帝厌弃了宁氏了么? 这就和好了? 说好的失宠呢。” 她原本还等着看宁氏的笑话。 指着这宁氏,失宠之后,再失势。 帝后离心,相看两厌。 最后,和那谢氏一般下场。 而且,若是帝后失和,她和她的敬儿,也还能于其中谋利。 可结果呢? 就这? 王皇贵太妃万万没料到,宁氏竟然这么快,就和李元珩那厮和好了。 不仅和好了。 二人之间仿佛越加亲厚。 竟还同乘御辇?! 那可是御辇啊! 想当年,任她再是得宠,先帝也从不曾给予过她,与他同乘御辇的殊荣。 别说同乘了,这辈子活了几十年,她可是连御辇的边,都从来未曾挨过一下。 那个宁氏,却是可以! 她凭什么啊? 越想越气,王皇贵太妃气得一把扫落了放置在案上,预备睡前服用的牛乳: 可恶! 真是气死她了! 王皇贵太妃被气得胃疼,硬是折腾了一整个晚上,都没能够睡得着。 这纯粹是被气的哟。 待到最后,徐嬷嬷都禁不住于私底下责怪王忠义: “你说你,娘娘原本就要就寝了。你巴巴的跑过来,禀报这些个有的没的做甚?” 徐嬷嬷面色青白,眼底泛着乌青。 王皇贵太妃折腾了一夜,一整个晚上睡不着。 连带着她这个近身服侍的人,也被折腾了一整夜,没有合眼。 可不就是这般形容憔悴? 这会儿,徐嬷嬷自然少不得责怪王忠义两句,谴责他的没眼力劲儿。 就不能让娘娘睡个安稳觉,有什么事,待到第二日再说么? 真是…… 被徐嬷嬷责怪,王忠义也很委屈: “娘娘说了,勤政殿那边有任何动态,都需得第一时间,向她汇报的。 我自也不敢不遵娘娘之命不是?”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忠义自不敢隐瞒。 万一,第二日,王皇贵太妃得知消息,又要怪他不尽心、不及时向她汇报,怎么办? 唉,这差事,当得好难啊! 他太难了! * 就在王皇贵太妃因着帝后如此快和好,而错愕、气闷的同时,帝后重归于好的消息,也飞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得知这一消息,不少嫔妃都气得不行: 她们原还都以为,皇后这是惹恼了陛下,这是眼瞅着就要失宠了。 原本,她们还正因此而高兴呢。 结果,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这才多久啊? 陛下就和皇后和好了? 不但和好了,还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手挽手,一起出得勤政殿,还是同乘御辇,一起去往乾元殿的。 众嫔妃气得直想掀桌! 内心里,疯狂羡慕嫉妒恨: 同乘御辇啊! 这是何等殊荣? 皇后这哪里是失宠了啊? 这明明是盛宠! 眼瞅着宁皇后盛宠如斯,一众嫔妃羡慕嫉妒得眼眶都发红了。 尤其是吕嫔、江美人等,之前前去勤政殿,求见过昭文帝,却被陛下直接赏了个闭门羹的一众嫔妃们,俱都是又羡又妒,人人酸到不行: 她们巴巴的前去勤政殿求见,陛下见都不愿意见她们。 令守门内侍将她们挡在殿外,还说统统不见。 既然说是统统不见,那…… 皇后去了,怎么就又见了? 合着宁皇后,是在这统统之外的,是吧? 陛下,您要不要这么双标? 还有—— 她们费尽心机,想献媚于君上,未果。 结果,陛下却被宁皇后,这般轻飘飘的,就给哄好了。 还哄得陛下开开心心的,和她同乘御辇,一起回了乾元殿。 思及此,吕嫔、江美人等一众嫔妃,更气了。 啊,真的好气啊! 昭阳宫中 原本一直看宁雨菡笑话、看那些想要献媚帝王的嫔妃们笑话的王慎妃,此时也笑不出来了。 她也和她的姑姑——王皇贵太妃、以及其他一众嫔妃们一样,气到不行: “什么? 陛下和宁氏和好了? 陛下竟就这样原谅宁氏了?” 宁氏不是该失宠了么? 她不是应该和自己一样,从此失去宠冠六宫的荣耀与光环么? 怎么会这样? 皇帝表哥怎么这么轻易、这么快,就原谅了宁氏,和宁氏和好如此了呢? 不…… 他们俩,好似更加和睦、更好了呐。 皇帝表哥竟是还给了宁氏与他同乘御辇的殊荣。 她乃皇帝表哥的表妹、从小青梅竹马,想当初,她最受宠那会儿,皇帝表哥也从来没有让她和他同乘一辇过。 而且,还是同乘御辇。 可恶! 凭什么? 宁氏她究竟凭什么?! 王慎妃气得又在寝殿中,一气打砸了一通。 侍立在一旁的桐儿、柳儿、外加一众宫人,俱都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垂着头、躬着身,努力减少存在感。 生怕自己被无辜牵累,被盛怒之下,急待发泄的王慎妃,当做了出气筒。 * 这一夜,后宫那是各种鸡飞狗跳,彻夜难眠。 第二日,李元珩照例早起,预备上朝。 虽然起得甚早,他却是一副精神奕奕、神清气爽模样,肉眼可见的心情甚好。 而宁雨菡,也跟着他一起起身,这会儿,正在帮着替皇帝陛下整理才刚穿好的龙袍。 见宁雨菡如同个普通的小妻子一般,认真的替他整理龙袍,耐心的抚平龙袍衣摆,李元珩唇角微勾,心疼的执起宁雨菡的手,柔声道: “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何必起得这么早? 一会儿该困了!” 第603章 陛下口谕到 静安宫 昨夜王皇贵太妃折腾了一整夜。 临就寝时,被王忠义带回来的消息,气得肝疼、胃也疼。 这会儿,到了第二日早上,难免人就有些困乏。 这不,她才用过早膳,便准备去好好休息一会子。 谁知,寝房内,王皇贵太妃才刚躺下,刚眯着,就有小内侍匆匆前来禀报: “启禀娘娘,方进忠方公公来了。” 原本刚刚开始做着她的敬儿,成功登基为帝美梦的王皇贵太妃,被这小内侍的声音给猛然惊醒。 她登时大怒,想要斥责这没眼力劲儿,打扰她休息和做美梦的小内侍几句: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跑来惊扰本宫?” 王皇贵太妃凶狠的冲着那小内侍怒目而视,厉声道。 那小内侍被唬得不轻,整个人瑟瑟发抖,无措的摆着手,讷讷分辨: “不是!不是! 娘娘,奴才没有要惊扰娘娘您的意思。 只是……方进忠方爷爷来了咱们静安宫,说是过来传达陛下口谕的。 王公公便遣了奴才过来禀报。” 小内侍心中委屈极了,恨不能在心中,把王忠义给骂上个千百遍。 这老货! 自己不前来给太妃娘娘禀报,偏叫他来。 害得他吃了太妃娘娘这么大一排头。 真是够了! 呼,吓死他了! 其实,说起来,这小内侍也是真点背。 按理,王皇贵太妃的寝殿处,纵使王皇贵太妃在歇息,都会是有不少人在殿外守着的。 他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就进来。 自然也不会惊扰到王皇贵太妃,令得她冲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只是,昨夜,王皇贵太妃辗转难眠,闹腾了一整夜,她这个主子没合眼,整个静安宫的宫人们自也是不得安寝。 尤其是伺候王皇贵太妃的一众宫人。 一整夜没有合眼,他们也熬不住了啊。 眼见得王皇贵太妃总算是安寝了,这些宫人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受控制的打起了盹。 是以,适才,这小内侍一溜烟儿进殿的时候,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拦他。 才有了眼下,这么一出。 “哼,不过就是方进忠这条老阉狗来了。 值当你们这般激动?” 闻得这小内侍的话,王皇贵太妃当即冷哼一声,一副明显余怒未消的模样。 原本正在寝房隔间内打着盹的徐嬷嬷,在闻得王皇贵太妃的怒斥声时,也被惊醒。 她也听到了小内侍的禀报。 闻言,徐嬷嬷迅速自隔间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榻前,一边不住的替王皇贵太妃顺气,一边一迭声安慰道: “娘娘息怒! 方进忠这老狗,有什么稀奇的? 关键是—— 他不是来传陛下口谕的么? 娘娘,咱们还是出去瞧瞧,陛下究竟传了什么口谕吧。” 徐嬷嬷委婉的劝着。 其实,陛下有旨,他们岂能不接? 不仅要接,还得要速速去接。 不得怠慢。 纵使王皇贵太妃贵为太妃,亦是如此,不得有误。 徐嬷嬷这么说,只不过是给王皇贵太妃一个台阶下,让她不至于面子上太过下不去罢了。 不得不说,徐嬷嬷很会说话,也很懂王皇贵太妃的心。 闻得她的话,原本还因着被惊扰、搅了好梦,而面上阴沉的王皇贵太妃,面色肉眼可见的一缓。 她也没有再发作那前来通禀的小内侍,而是摆了摆手: “如此,本宫便去会一会这方进忠,瞧瞧皇帝究竟叫这老狗,给本宫传了什么口谕。” 言罢,王皇贵太妃便在徐嬷嬷的服侍下起身,迅速穿好衣裳、束好发,便径直向着正殿而去。 静安宫正殿中 王忠义正陪着方进忠说话。 但见他一副哥俩好模样,对方进忠道: “方哥哥,您且等等,兄弟我已遣了小内侍,去通禀太妃娘娘去了。 太妃娘娘一会儿就到!” 王忠义自持自己乃是王皇贵太妃身边的首领大太监,一向认为自己极有排面。 加之,王皇贵太妃一向就存了那让自己儿子做皇帝,她自己做皇太后的心,身为亲信的王忠义,心中也多少存了些想法。 在他看来,他早晚是能够坐上皇太后身边大总管位置的人,与方进忠,自然也是平起平坐。 是以,王忠义在方进忠这位陛下第一心腹、大内总管面前,也不甚恭敬,完全忽略了对方,乃是内监之首,还管着他这个太妃宫中首领太监的事实。 第604章 望成郡王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 王皇贵太妃闻言,面上一僵,眸中闪过一抹意外、与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李元珩那厮,竟拒绝了她提出的选秀的提议。

李元珩这竖子,竟不欲选秀?

怎么会如此?

这……

不应该啊!

哪个帝王,不是多情风流?

怎么会拒绝选秀、拒绝更为新鲜鲜嫩的佳丽,进宫来服侍?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当年,若她跟先帝提议选秀,先帝定会欣然应允,哪里会拒绝?

且不说帝王了。

男人不都这个样儿么?

贪花好色、喜新厌旧。

后院中的女人,自也是越多越好。

莫说是帝王了,就连那普通农户,庄稼里多收个三五斗,略有些余钱,都要张罗着,给自己再找个小呢。

李元珩这厮,怎么就是个例外呢?

这竖子,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王皇贵太妃面色难看的腹诽着,心中气恼、暗恨不已:

原本,她还打算,接借着选秀、与新人入宫之机,在背后好好操作一番,为自己和她的敬儿谋利呢。

亏她早先算计得甚好,结果……

李元珩这厮不上道。

不按牌理出牌。

王皇贵太妃原本的图谋,这眼瞅着是全都要打了水漂了!

可恶!

事实证明,王皇贵太妃就是气恼的太早了。

令她更加气恼、暗恨的,还在后头:

无视王皇贵太妃瞬间变了脸色,方进忠又开始继续陈述昭文帝的口谕。

但见,他突然间,朝着乾元殿的方向,拱了拱手:

“昨日太妃提及开枝散叶之事,陛下便想到了成郡王。

陛下体恤成郡王子嗣不丰,唯有长子李昕,这么一个独子,身为兄长,委实不忍皇弟子嗣如此凋零,特赐二十名姬妾,与成郡王。

望成郡王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

闻言,王皇贵太妃的一双眼,瞬间瞪大:

“什么?陛下给敬儿赐了姬妾?”

赐了也就罢了。

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二十个?!

“太妃娘娘,您没听错!

陛下特意给成郡王赐了姬妾。”

迎上王皇贵太妃不可置信的目光,方进忠点了点头。

复而又道:

“这些姬妾,皆选自宫中。

全都是一些一看就好生养的宫女。

家世清白得很。

太妃娘娘大可以放心!”

闻言,王皇贵太妃的瞳孔就是一缩,面色越发变得不甚好看起来,抑制不住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什么?宫女?!”

竟然是宫女?

她管这些宫女好不好生养、家世清不清白啊?

再好,也不过是些宫女,能顶什么用?

入得敬儿府中,除了充作会争宠的莺莺燕燕,还能顶个什么用?

这种女子,敬儿的后院还不够多么?

要这么多莺莺燕燕做甚?

没得掏空了敬儿的身体。

她要的,是能够对敬儿和她,有所助力的女子,入成郡王府啊。

即便是纳妾纳姬,她也希望选那些有家世背景、再不济也是有庞大钱财做支撑的巨贾之家出身的女子啊。

纳这些毫无用处的宫女做甚?

有什么用?

可恶!

李元珩这竖子,简直可恶!

气死她了!

闻得王皇贵太妃的话,方进忠则是陡然面容一板:

“陛下所赐宫女,难不成还不配去给成郡王做姬妾不成?

太妃娘娘莫不是对此有所不满?”

到底是天子近侍,又为内监第一人,方进忠板起脸来,也是极具气场与威压的,很是能够唬一唬人。

一旁的王忠义、与侍立在不远处的几名宫人,见状,全都被唬得不轻,腿肚子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侍立在一旁的徐嬷嬷,闻言,也禁不住白了脸,强笑着开口道:

“瞧方公公您说的,我们娘娘可不是这个意思!

方公公,您误会了!

陛下给成郡王殿下赐姬妾,乃是恩典。

我们娘娘只有感激的份儿。

娘娘还巴不得多添些可心的人儿,伺候成郡王殿下呐。”

开玩笑!

他们哪里敢不满啊?

就算真有什么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对陛下的旨意,表示不满,可是大逆不道!

纵使他们娘娘贵为皇贵太妃,这也万万不能的啊!

甭管心里头怎么想,总之,明面上,是绝对不能的!

徐嬷嬷一边强笑着解释着,一边又不动声色的给王皇贵太妃使眼色:

“娘娘,您说是不是啊?您可不就是欢喜着么?

奴婢瞧着,您这会儿,就是欢喜太过了!

哈哈。”

在徐嬷嬷的再三暗示下,王皇贵太妃终于回神。

闻言,她只得点了点头,强撑起一抹笑容:

“是啊!本宫的确甚为欢喜。

陛下真真是有心了!”

嘴上这么说,王皇贵太妃实则心中愤恨恼怒至极,暗自咬牙切齿不已。

“嗯,太妃心下欢喜就好!”

方进忠闻言,轻“嗯”一声,含笑点了点头。

心中,则是在暗想:

如今,得知这些姬妾,乃是宫女,王皇贵太妃就如此“欢喜”。

若是她得知,这些宫女,都是各宫嫔妃、以及宫外各世家门阀的钉子,且,还都是些不甚安分、不甚规矩的女子,王皇贵太妃会不会更加“欢喜”呢?

哈哈。

想必,日后,成郡王、以及成郡王府上的日子,定会十分“精彩”吧。

当然,个中真相、以及方进忠此时内心的想法,王皇贵太妃自是并不知晓。

然而,纵使如此,闻得他这一番话,王皇贵太妃还是险些气得个倒仰:

什么叫做她欢喜就好?

这个死阉狗,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忒气人!

啊,气死她了!

王皇贵太妃气得就快要七窍生烟了。

偏偏,她还不能明着表现出来。

更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得生生忍着。

就在王皇贵太妃忍得煞是辛苦,忍着怒气,忍得肝上一抽一抽的疼之际,方进忠原本面带微笑的脸,却又是陡然一肃,再次沉声开口道:

“陛下还有口谕——”

说着,方进忠又抬眸扫了眼,因着按捺心中气恼,面色难看,甚至,面容都有些扭曲的王皇贵太妃,旋即,才又肃声开口道:

“陛下说了,太妃又病了!

这次,看样子,还病得不轻。

即日起,太妃便接着在静安宫中好生静养。

静安宫中一干人等,无事不得外出。

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妃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