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在明朝当县令》 第1章 微服出巡,村里出人命了! “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北岸一共有多少家酒楼勾栏啊?!” 刚下马,一个穿着便服,看上去器宇轩昂的少年就向身边的随行人员问道。 “回大人,秦淮河北岸一共有7家酒楼,17家勾栏,17家青楼,9家赌坊。” 随行的郭二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青楼和勾栏有些不同。 说白了,去青楼的人主要是为了研究昆字的上下结构,而勾栏要文雅一些,还有小娘子唱戏呢。 郭二悄悄的看了少年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不过这些酒楼、赌坊、勾栏背后之人,无一不是皇亲国戚或功臣权贵,如果大人想动这些青楼勾栏的话,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少年不置可否,淡淡道,“到时候再说吧。” 他的目光从下游的青楼勾栏转移到了上游的南津桥,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这座桥上设立一个收费站,按每天的人流量,那绝对血赚啊…… 少年名叫叶瑾,半年前穿越到了这大明,成了应天府上元县的县令。 穿越时他激活了打卡系统,每天打卡上下班就能获得奖励。 穿越后这大半年,通过签到获得了各种强体丹药、武功秘籍、现代农作物种子,甚至还有机械的制造图纸。 如今的叶瑾虽然是个文官,却早已是个武功高手。 好不容易有了系统,他才不理老朱勤政爱民那一套呢。 前世996,这一世只想躺平。 不过在大明朝,春耕秋收可是顶天重要的事情,民以食为天嘛。 所以今日叶瑾才微服出巡,来查看辖区的春耕事宜。 很快他就将收费站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了。 咱如今是一县父母官,可不是山匪路霸。 连过桥都要收费?! 这可比山匪路霸狠多了。 而且收刮都是平头老百姓的血汗钱,没必要。 这时候,洗马的衙役已经把马匹牵回来了。 叶瑾正要收回目光,突然在南津桥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喃喃道,“这小妞来我的地盘干嘛呢?!难道六扇门派来调查衙门失火案的就是她?!” 六扇门是大明刑部下属的一个衙门,负责的都是大案要案。 上元县的县衙失火案是老案子了,由于疑点颇多,现如今上面派人重查此案。 眼前这个六扇门的差役叶瑾认得,叫赵今夏,是个女扮男装,他爹以前在六扇门任职,履行公务时壮烈牺牲,总捕头看她可怜,就让他女扮男装顶了她爹的职位。 昨天叶瑾遭人陷害,就是这丫头出来作证他才得以脱身。 赵今夏还因此得罪了皇亲吕大傻。 “大人,我们可以走了。”郭二见叶瑾发呆,赶紧拱手开口道。 “好。” 叶瑾收回目光,接过郭二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距离南津桥大概两三里的地方有一个富庶的庄子,名字就叫南津村。 叶瑾他们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这个南津村。 南津村人口大概六七百人,良田在500亩左右。 不过这个村子的主要经济来源虽然也是在土里刨食,但是种的可不是粮食,而是蔬菜瓜果。 所以进了南津村之后,到处都是菜园子,果园,或者鱼塘等等。 “这南津村的良田虽然在四五百亩左右,但是真正种粮食的估计也就100来亩而已,而且现在因为应天府的早市还没有关市,所以庄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全都去早市卖菜去了。” 作为地头蛇,郭二对南津村比较了解,所以就跟叶瑾简单介绍道。 叶瑾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他的话才说完,庄子里这时候就跑出来好几个人。 为首的人,竟然是南津村的里长陈三四。 陈三四是认识叶瑾的。 所以从庄子里跑出来,正要往官道上走的时候,就看到叶瑾骑着高头大马准备进庄。 立即折返过来,朝着叶瑾大声道,“大人,您在这儿就好了,小的正要去县衙呢…出大事了大人…” 叶瑾赶紧翻身下马,迎上气喘吁吁的陈三四问道,“陈里长,村里出了什么事了。” “村里死人了。” 陈三四也顾不得尊卑,匆匆行礼道。 “死人了?!” 叶瑾也有些愕然。 他来上元县赴任半年多了,真正的人命案子也就两三起而已。 今天微服出巡,目的是督促春耕,没想到运气这么背,居然碰上了一起人命案子。 陈三四的声音有些大,所以也吸引了官道上的其他行人的注意力。 看来我大华夏的百姓自古以来就有爱吃瓜的习惯。 听到有命案子,这些人也都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起来。 “陈里长你不要慌,慢慢说…” 叶瑾见对方额头上全是汗水,赶紧说道。 “就在刚才,小的带着几个里丁准备去疏通水渠,给庄里的鱼塘换水,没曾想在水渠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被泡得已经发白了,小的不敢怠慢,将女尸捞起来之后让人守着现场,然后就准备去县衙报案,刚刚出了村,正巧就碰到大人了…” 陈三四匆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闻言叶瑾朝身边的一个差役说道,“你速速回县衙,让仵作立即来一趟。” 然后又对陈三四问道,“女尸应该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吧?!” 陈三四摇头,道:“不是,但是小的已经辨认出是谁了,就是赵家庄子赵老四的婆娘…小的正打算去县衙的途中去一趟他家,让他来辨认尸体呢…” 赵家庄子离南津村不远,就在发现尸体水渠的上游。 围观的吃瓜群众里有赵家村子里的人,立即嚷嚷道,“是赵老四家婆娘死了?!” “那婆姨平日里可是凶得很呐,怎么说死就死了!” “平日里只有她害人,谁能害了她啊!” “昨儿个才见到她了,才一晚上,这人怎么就死了呢…” 叶瑾微微蹙眉。 看向那几个插嘴的村民问道,“你们知道?!” 这几个村民有些畏惧的点点头,道:“知道,赵老四家这个婆娘恶的很,不过这娘们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谁曾想会死在这儿呢…” “赵老四不管?!” 叶瑾又追问道……… 有一个村民使劲摇头道,“管不了,赵老四瘦的跟弱鸡似的,干仗可干不赢他婆娘,所以赵老四经常挨他婆娘的打。” 第2章 破个案就要拜我为师? “赵老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大老爷见礼?!” 赵老四赶紧跪在地上,很老实的朝叶瑾磕头行礼。 叶瑾开口催促道,“起来吧,快去认认是不是你家娘子。” 赵老四赶紧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草席边。 轻轻揭开草席一角,然后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嚎道,“唉哟…你这婆娘一晚上不回家,咱还以为你是去会哪个野男人了喂,你怎么就死在这里了…留下咱和孩子还怎么活哟…”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叶瑾瞥了赵老四一眼,挥挥手,将那名差役叫了过来,问道:“你去见着赵老四之后,是怎么说的?!” 差役拱手答道,“属下是按老爷的吩咐给他说的……然后就把他给带来了。” 说着将刚才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叶瑾听完之后,对差役和郭二淡淡开口道,“既如此,抓人吧。” “是。” 郭二和差役不再迟疑,大跨步走到赵老四的面前,直接用绳子将他捆的结结实实,然后才道,“赵老四,你杀妻一案已经事发了,还不赶紧向老爷坦白案情经过?!若是胆敢隐瞒,休怪国法无情。” 众人一听,纷纷愣在了原地。 啥?! 人是赵老四杀的? 赵老四先是愣在了原地,一直被捆成了粽子之后才慌忙挣扎道,“老爷,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没有杀人…” 说着就朝叶瑾使劲磕头。 几个赵家庄子的村民也赶紧嚷嚷道,“大老爷是不是搞错了?!” “赵老四老实的很,怎么可能是他杀了那个婆娘啊?!” “那个恶婆娘凶的很,赵老四跟瘦猴子一样,怎么弄得过他婆娘哟。” “说不定是这个婆娘大晚上的去和哪个野男人幽会,不小心失足摔进水渠里淹死呢?!” 这些人七嘴八舌,纷纷替赵老四鸣不平。 其他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 人群里,那个牵着马的俊俏书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看来,叶瑾就是一个昏官。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妄下定论,污蔑赵老四是杀人凶手。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现场,岂不是要屈打成招?! 不是说上元县县令是青天大老爷吗?! 呸!屁的青天大老爷,分明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狗官。 不过叶瑾对这些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而是对那名叫来赵老四的差役说道:“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让这厮心服口服。” “是。” 差役拱拱手,然后才对着赵老四说道,“咱去你家,敲开你家家门的时候,咱是不是对你说:我们发现了一具尸,怀疑死者是你的娘子,需要你立刻去现场辨认?!” 赵老四有些愣愣的看着差役,有些迟疑道,“是…是吧?!” 差役又看向旁边带他去赵老四家的赵家庄村民,问道:“这位大哥,我是不是这样说的?!” 赵家庄村民赶紧点头,道:“是。” “然后咱将你从家里拽出来,对你说:时间紧急,你赶快去案现场,县老爷就在案发现场等你呢。” 赵老四不知道差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现在明显有些慌了。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是’,还是矢口否认。 但是旁边的村民这时候已经开口说道,“这位差爷确实是这样说的。” “然后你就一边哭,一边往你们村的水渠方向跑,一直跑到水渠岸边你才停下来,问我你家娘子在哪儿?!是也不是?!”差役厉声问道。 赵老四被这一声厉喝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道,“是…”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差役啰里吧嗦说了这么多的用意是什么。 但是人堆里的那个俊俏小书生却是双眼一亮,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 “咱又没有跟你说案发现场在哪里,你为何往你们村的水渠方向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提前知道你家娘子已经淹死在水渠里了,若不是你杀的人,你又为何知道?!” 差役又厉声问道。 赵老四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摊烂泥一样的躺在地上,身子就像筛糠一样不停的颤抖着。 他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众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凶手确实是他了。 而且差役分析的有理有据,容不得赵老四辩驳。 “嘿,看不出这赵老四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对同床共枕的娘子下这般狠手。” “就是啊,那可是他两个孩儿的亲娘啊。” “不过那个婆娘也是活该,谁叫她那般蛮横啊?!” “唉,最可怜的还是家中的两个孩儿,娘没了,爹也犯下了人命官司…”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候,两名差役已经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绣花鞋,正是尸体遗失的那一只。 其中一个差役拱手对叶瑾说道,“大人,这只绣花鞋就是刚才赵老四去的那个地方,鞋子被遗落在草丛里,而且那个地方有好几个新鲜的脚印,其中几个脚印和这只绣花鞋对得上,所以那儿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叶瑾微微点头,对差役说道,“将郭二的鞋脱下拿去比对,然后详细记录在案,尸体等仵作来了勘验完现场之后,再送去县衙,至于嫌犯…” 他看了赵老四一眼,然后对陈三四说道,“陈里长,还得麻烦你抽调几个里丁,随两名差役将嫌犯送去县衙关押…” 陈三四赶紧拱手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安排完之后,叶瑾才对郭二说道,“你和兄弟们辛苦一些,就暂时留在这儿吧,剩下的几个村子本官自己去就行了。” 郭二有些不放心道,“大人,要不小的陪您一起吧?!” “不用了,本官就四处看看而已,用不着你陪。” 听到叶瑾这么说,郭二只好拱手领命。 叶瑾走出人群,从一名差役的手里接过马缰绳,正要翻身上马。 这时候,人堆里的那个俊俏小书生突然牵着马挤出了人堆,对叶瑾笑着道,“大人,我来投奔你来啦…” 叶瑾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个“俊俏小生”了。 只不过他想看看这小妞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个俊俏小书生,就是女扮男装的六扇门差役——赵今夏。 叶瑾见赵今夏主动和自己搭话,顿时打趣道:“哟,这不是赵赤兔赵公子吗?在下吕布,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遇到赤兔公子,真是吕某三生有幸呐!” 赵今夏气的牙痒痒。 狗官。 取笑我是吧?! 叶瑾见她黑着脸不说话,赶紧陪着笑脸道:“哈哈,开个小玩笑嘛…赵姑娘不是在六扇门当差吗?!怎么有空来我上元县啊?!” “哼。” 赵今夏轻哼一声,然后没好气道,“还不是怪你?!” “怪我?!” 叶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昨天替你作证,我就被吕大傻子给记恨上了,那吕大傻子可是国舅爷的独子,弄死我一个小小的六扇门差役还不跟弄死一个蚂蚁似的?!没法子,我就只能来投奔你了,希望你看在昨天我替你作证的份上,还请你收留我一段时日。” 叶瑾闻言,十分豪迈的挥挥手道:“本官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别说收留一段时日,就算是一辈…”他赶紧刹住车,又道,“小事儿,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县衙吧,如果不嫌弃,也可以在我上元县县衙当差吃粮。” 赵今夏听到叶瑾答应的这么痛快,顿时大喜,朝叶瑾竖起大拇指道,“够义气…” 二人说着话,翻身上马。 等出了南津村,赵今夏又好奇问道,“差役去叫赵老四来认尸的时候,是你教差役那般说的?!” 叶瑾点点头。 这件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在别人看来要么是一起失足落水的意外事故,要么就是一起毫无线索的凶杀案。 但是叶瑾却在围观群众的谈论声中得到一条线索,那就是赵老四夫妻关系并不好,而且赵老四婆娘是一个悍妇。 既然如此,那么赵老四就有了杀人动机,理应成为嫌疑人。 但是目前又没有任何的线索指证赵老四,所以叶瑾就只能玩心理战了。 如果是21世纪,他这一招低劣心理战很容易被看穿。 但是现在可是洪武15年。 不是说古人比现代人蠢,而是古人,特别是目不识丁的古人几乎没有什么见识。 用几个心理学方面的小套路就有可能让凶手显出原形。 果然,赵老四上当了。 所以用心理学小技巧破案,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 听完叶瑾对这件凶杀案的分析,赵今夏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赶紧朝叶瑾拱手行礼道,“没想到大人破案这么厉害呀,我拜大人为师如何?!大人以后就教我破案吧?!” 拜我为师?! 师徒?! 叶瑾看着赵今夏圆润的鹅蛋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和恰到好处的樱桃小嘴,十分果决的拒绝道,“教你破案可以,但是拜师就免了吧。” 赵今夏一头雾水,忙问道,“为,为什么啊?!” 第3章 提高纺纱效率 叶瑾的嘴角抽搐,心里默默道:难道你不知道师徒那啥是要被世俗给唾弃的吗?!就算是不怕世俗唾弃,也会被大神制裁呀! 所以师徒神马的虽然刺激,但还是算了吧!!! 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来上元县真的是为了避祸来了?!” 赵今夏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迟疑了好几秒之后,才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是,是啊,不然呢。” 叶瑾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骗鬼吧你,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县衙失火一 案来的?!” 赵今夏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巴。 叶瑾见她这副憨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才解释道,“六扇门重启上元县县衙监牢失火一案的调查本官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六扇门会派谁来调查,今天不 是遇到你了吗?!所以就随口诈你一诈,没想到还真给诈出来了。” “太阴险了…”赵今夏狠狠的瞪了叶瑾一眼,才又道,“所以我现在越来越怀疑那件案子就与你有关,只有你这般阴险狡诈之人,才会做的滴水不漏…” “随你怎么说吧。”叶瑾无所谓的耸耸肩。 赵今夏又尝试着问道,“那我还能在上元县当差吗?!” “你这跟我玩无间道呢?!”叶瑾反问。 赵今夏满脸问号,“无间道?!什么鬼?!” “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本官为人坦坦荡荡,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吧。而且收留你一些时日和此案无关,纯粹是因为昨天你仗义执言而已,两码事,所以你就别担心本官会出尔反尔了。” 赵今夏听到叶瑾不赶她走,这才放下心来。 朝叶瑾挑了挑眉,道:“仗义。” “你是六扇门的差役,但是昨天为何会穿锦衣卫的飞鱼服啊?!”叶瑾又问道。 昨天他将赵今夏当成锦衣卫的探子了。 不过还好认错了,才把那个穿锦袍的贵公子给吓走了。 要不然昨天叶瑾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赵今夏解释道,“我隔壁邻居哥哥是锦衣卫百户,他知道我在六扇门当差,担心我办案子的时候出现危险,所以就送了我一套锦衣卫官服,震慑宵小。不过不能随意穿在外面招摇过市,所以我就将那套飞鱼服当里衣穿了~”。” 叶瑾有些吃味,假装随口问道,“邻居哥哥,青梅竹马呗?!” “才不是呢,人家孩子都快打酱油了,我爹活着的时候救过他,所以对我家一直挺照顾的。”赵今夏解释道。 叶瑾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十八里铺了,走,咱先去吃点东西,再去下一个村子吧?!” 赵今夏忙问道,“那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微服私访,巡查春耕。”叶瑾解释道。 轻轻夹了夹马肚子,胯下马匹仿佛收到了讯号一样,速度逐渐快了起来。 赵今夏连忙追了上去。 二人骑马驰骋在官道上,就像是一对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儿女。 第4章 华夏自古爱吃瓜 作为皇室嫡长孙,大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你好歹也算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长大,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难道皇宫里的御膳还没有一个县令家中的吃食好吃吗?! 朕要教训朱雄英几句,让他不要被物欲所限。 这时候,婵婵已经抱着几个纱锭出来了。 对老朱说道,“郭世伯,还得麻烦您帮忙拿一下纺车,王大娘家就在前面不远…” 老朱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纺车给扛了起来。 他虽然现在已经快60岁了,但是身子骨一直很硬朗。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王婆家门口。 王婆是一个老寡妇。 但是和《水浒传》里那个喜欢拉皮条的王婆不一样,上元县的这个王婆在街坊邻居里的口碑很好。 自从丈夫在十几年前过世之后,她就寡居在家,靠着一架纺车将两个儿子拉扯大,而且还给两个儿子娶妻生子,置办家业。 婵婵平时在家无聊的时候,也会经常来王婆家串门。 所以等她敲开王婆家的大门之后,就听到一个大嗓子在院子里传了出来,“婵儿小娘子来了啊?!赶紧把你的纺车拿过来给老身看看,老身纺了一辈子的纱了,还真没见过纱锭是竖着的纺车呢。” 话才说完,婵婵就已经带着朱家祖孙进了院子了。 王婆家的院子不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在房檐下,一个50来岁的老婆子正坐在一辆纺车的面前,一边纺着纱线,一边朝门口看了过来。 当看到扛着纺车的老朱的时候,王婆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一亮。 慌忙站了起来,又是将有些凌乱的花白头发捋到耳朵背后,又是用帕子擦了擦手,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错觉。 “婵儿小娘子,这位是?!”王婆赶紧问道。 “这位是郭世伯,他是来寻我家公子的,但是公子下乡巡查去了,郭世伯又对纺纱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冒昧将他带来你家了…”婵婵赶紧解释道。 老朱也没有端着架子,而是朝王婆拱手道,“这位大妹子,打扰了。” 说着拽了拽朱雄英的手,说道,“还不叫人?!” 朱雄英甜甜的叫道,“奶奶好…” 王婆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一边安排婵婵和老朱坐在房檐下,一边让在厨房里忙碌的儿媳妇泡茶。 然后才打量着婵婵带来的纺车。 和传统的纺车不一样,婵婵带来的纺车纱锭是竖着放的。 而且设计的更加巧妙。 王婆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纺了一辈子的纱了,在这方面勉强算半个专家。 所以还等婵婵开始纺纱,她就断言道,“这就是县尊亲自改良过得纺车吗?哎哟喂,县尊老爷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呐,改的实在是太巧妙了。” 老朱赶紧问道,“大妹子,你的意思是说这辆改良过的纺车,真的比你的老式纺车效率更高?!” “那是必然的…”王婆笃定的说道,“不但比老身的老式纺车效率更高,而且至少高出4倍有余,老身这辈子算是白活了,纺了一辈子的纱,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纺车给改良了。” 这时候,她的儿媳已经泡好茶了。 一边给老朱倒茶,一边打趣道:“娘您如果是文曲星下凡,您就可能想到把咱家的纺车给改良了。” 王婆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道,“这倒也是,咱就是一个乡下老婆子,就算是活十辈子也不如人家县尊老爷呀,人家可是天上星宿下凡呢。”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老朱能察觉到她们对叶瑾的恭敬确实是发自肺腑的。 这时候,婵婵已经将纱锭安在纺车上了,轻车熟路的开始纺纱。 果然。 这辆新式纺车的效率真的很高。 仅仅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将4个纱锭全都用完了。 要知道,如果用老式的纺车纺完4个纱锭,至少得五六炷香的时间。 换句话说,这辆新式纺车的效率,居然是老式纺车的五六倍有余。 比刚才众人猜测的4倍效率还要高出不少。 老朱虽然刚才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想,但是亲眼见到之后,还是被震住了。 王婆婆媳二人同样瞠目结舌。 别看王婆刚才说的振振有词,但是现在亲眼看到之后,也让她吃惊不已。 她刚才说新式纺车是老式纺车效率的4倍,都是往高处说。 因为王婆觉得新式纺车再厉害,最多也就只能提高两倍的效率而已。 不过就算是两倍效率,都已经很吓人了。 但是谁知道她还是保守了。 新式纺车的效率不是4倍有余,而是五六倍之多。 能够提高这么高的效率,已经不是奇迹,而是神迹了。 喃喃道,“县尊老爷难不成真的是天上的神仙,此等神物都能被他给造出来了。” 应天府不愧是华夏的四大火炉之一,现在虽然才四月份(农历),但是中午的气温依然已经攀升到了二十多摄氏度了。 这要是到了最炎热的七八月份还得了?! 所以古代的人确~实挺苦逼的。 冬有严寒,夏有酷暑。 哪怕是能够享受这个世界最奢华物质生活的顶级贵族,在炎热的天气面前也毫-无形象可言。 就比如说老朱。 现在坐在王婆家的院子里,一边用蒲扇给自己的孙儿扇着扇子,一边将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 健硕的腱子肉隐约可见。。 一旁的王婆心猿意马,眼睛时不时的就往老朱这个方向偷瞄。 本来正在纺纱的她甚至好几次不小心都将纱线给弄断了,不得不从头来过。 这对于一个从业几十年的老技术工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犯的错误。 但是王婆不但犯了,还连续犯了好几次。 婵婵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也不傻。 她看到王婆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又看了老朱几眼,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哇! 这可是一个大瓜呀。 晚上得好好和公子分享分享才行… 就在婵婵盘算着如何将今天的故事分为5章20回来讲的时候。 这时,王婆家的院门被人推开。 一个40来岁的女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老朱祖孙二人,这个女子明显愣了一愣,忙笑道,“王大娘,有亲戚啊?!哟,婵儿小娘子也在?!” 婵儿朝对方欠了欠身,算是行礼了。 王婆先是腼腆一笑,然后慌忙解释道:“这位郭员外是县尊老爷的客人,咱家哪有那么好的福气,能攀上这门亲戚啊…” 说着看向女子,问道:“狗儿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咱能有什么事啊,是来招呼你们去看热闹呢…”这个大嘴巴女子说道。 王婆家的儿媳将脑袋从屋里探了出来,赶紧问道:“看热闹?!这大中午的,能有什么热闹可看啊…” 她在家都快闷死了。 一心想去街上逛逛,但是门口房檐下坐着老朱祖孙二人。 她一个刚刚嫁人没多久的小媳妇,可不敢在别的陌生男人面前多说话。 “唉哟…你们还不知道啊?!南边的赵家庄子,那个病痨鬼赵老四家的婆娘死了…”这个大嘴巴女子一拍大腿,卖弄道。 一听有人命官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王婆和婵婵不约而同的停下了纺纱,抬头看向妇人。 妇人继续说道,“咱也是听人说的哈,就在今儿个早上,咱县尊老爷不是下乡微服私访嘛?!往南边走了几十里地到了南津村,然后村里人就报告说发现一具女尸,这女女尸就是赵老四他家的那个恶婆娘…” 在古代,家里有悍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所以赵老四家的婆娘算得上是恶名在外,甚至名声都传到县城里来了。 “县尊老爷立即在现场办案,看了尸体几眼之后就知道这件案子一定是赵老四干的,所以就让差役去捉拿赵老四。”妇人说的口沫四溅。 婵婵—听这故事里还有自家公子,赶紧问道,“我家公子也在?!” 王婆儿媳则好奇问道,“县尊老爷怎么知道赵老四就是凶手啊?!” 妇人对俩人打断她讲故事有些不满。 不过她可不敢把这一丝不满表现在婵婵面前。 先是讨好的对婵婵说道,“这事巧了,县老爷正好寻访到南津村,就有人上报说发现一具女尸。” 然后又瞥了王婆儿媳道,“县尊老爷乃是文曲星下凡,文曲星是什么?!天上的神仙,所以他老人家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 老朱心里冷哼一声,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妇人继续道,“果然,差役将赵老四押去现场的时候,这赵老四居然抵死不认。但是县尊老爷真乃神人耶,一声暴喝,质问赵老四…这一声暴喝就跟三伏天突然打的雷一样,方圆数里之内的人都听的真切,那个赵老四也被这一声暴喝给吓住了,当场就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倒地不起,后来灌了几口水才把他救活回来…” 妇人很有说书的天赋。 本来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凶杀案,在她嘴里居然还带有一定的神话色彩在其中。 不过这样的故事才更吸引人嘛。 果然,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见妇人停下来,王婆儿媳赶紧催促道,“然后呢?!” 第6章 五年规划什么鬼? 赵?! 姐姐?! 老朱这才又朝赵今夏看去。 咦?! 这个俊俏的小书生怎么连喉结的都没有啊……… 难不成他不是女的?! 但是如果他不是女的的话,他们的位置岂不是反了吗?! 应该是这个俊俏小书生在前面,叶瑾这个小王八蛋在后面啊。 老朱还在脑海里开着车,这时候,叶瑾终于反应过来了。 看到婵婵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赶紧道,“婵婵你来了就好,快点过来给我穿官服…” 他见婵婵还愣在原地,不由得着急催促道,“还傻愣着干嘛啊,你家公子得马上升堂审案,但是这官服怎么穿都是松松垮垮的,本来请赵姑娘帮忙的,但是她也不懂啊…” 听到叶瑾的话,老朱这才反应过来。 一脸吃惊的问道,“你们这是在穿官服?!” 叶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在干嘛?!” “嘿,老夫还以为…”老朱刹车及时。 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赵今夏的脸蛋顿时红的跟苹果似的。 匆忙道:“大…大人,属下去,去前院等您…”说着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叶瑾见婵婵还愣在原地,又赶紧催促道,“别傻愣着了,赶紧过来帮我穿官服。” 婵婵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叶瑾背后,帮他整理官服。 然后才小声道,“公子对不起哈,我真不知道你们真的是在卧室里穿官服。” 叶瑾懒得跟她废话。 等她帮忙系好腰带之后,才恶狠狠道:“待我放衙之后再收拾你。”说着匆匆离开了房间。 老朱站在房间门槛上。 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道,“哈哈,今儿个天气不错哈…” 说着背着手,也赶紧来到院子里,牵着朱雄英的手就往前院走。 这时候,婵婵才反应过来。 朝着老朱背影跺脚道,“郭世伯,都怪你,叫你别那么冲动你不听,误会了吧!!!” 赵老四杀妻一案虽然是命案,但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在,所以审理的过程十分简单。 叶瑾匆匆升堂,将嫌犯赵老四押了上来。 当赵老四听到三班衙役齐声大喝:威武… 然后又将水火棍十分有节奏的敲击着地板。 顿时吓得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不用叶瑾开口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其实过程十分简单,没有诸如第三者插足等恶俗剧情。 纯粹就是因为赵老四被他婆娘打狠了,所以就处心积虑想要弄死他婆娘。 赶巧。 前两天他在灌溉水渠里下了地笼捕鱼,昨天晚上他婆娘就去看看地笼里有没有货,赵老四就悄悄跟在后面。 等他婆娘蹲在水渠边捞地笼的时候,赵老四就从背后将其推进了水渠里。 这条水渠可是好几个村子灌溉用的,所以修的又宽又深。 加上赵老四婆娘猝不及防摔进水渠里,猛灌了好几口水。 所以被推进去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根据《大明律》之【夫殴死有罪妻妾】的相关规定,叶瑾判罚赵老四杖100,徒三年。 但因为家中有幼子需要抚养,所以将赵老四服刑的地方就定在上元县。 其实这种有预谋的杀妻大案,如果是放在现代的话,至少是一个有期徒刑。 虽然情有可原,但是罪无可赦。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对方经常对你实施家暴,你完全可以报官呐?!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呢?! 而且杀的还是为自己生养子女的枕边人。 但是这里是大明朝,作为大明律的官员,叶瑾只能依照《大明律》的相关规定做出判罚。 如果叶瑾冒冒失失的用现代人的思维判罚赵老四,那就等着被御史弹劾吧。 用后世的法律处罚前朝的人。 这可比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还要扯淡。 其实明朝还有另外一部法律,那就是朱元璋自己编撰的《大诰》。 《大诰》对各种判罚的规定更加详细细致,同时处罚的罚刑也更加残暴。 不过《大诰》是朱元璋洪武18年的产物,现在才洪武15年,所以自然采用《大明律》了。 但是《大明律》确实是大明朝的一大创举,在华夏律法历史方面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虽然有些罪名或刑罚在现代人看来十分扯淡。 就比如说赵老四犯下的‘杀妻案’,仅仅挨了一百棍子,和有期徒刑三年。 但是《大明律》里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积极进步的,算是推动了华夏律法的进步。 不过这里就不赘述了。 赵老四虽然招供了,叶瑾也做出了相应的判罚,但是并不代表这件案子就告一段落了。 得让仵作上堂说明被害人的死因。 还要让南津村里长陈三四上堂作证,因为是他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然后就是让几个赵家村的村民上堂作证,说赵老四婆娘平时确实恶的很… 诸如此类,过程十分繁琐。 老百姓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但是作为一国之君的朱重八,对这种人命官司兴趣不大。 他见叶瑾审案过程有模有样,就从梯子上下来了。 婵婵扶着朱雄英,正看的津津有味,见老朱下了梯子赶紧问道,“郭世伯,您不看了吗?!” “没甚看的,不看了。” “哦,那您自己去后院喝茶吧…” 老朱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婵婵不用管自己。 回到后院,他见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也没有什么顾忌,就朝书房走去。 老朱的本意是想找几本闲书打法打法时间。 因为现在才申时4刻,距离叶瑾放衙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呢。 虽然才认识叶瑾三四天,不过老朱已经十分了解叶瑾的行事风格了。 这几天的时间,锦衣卫虽然谈不上把叶瑾的老底查了一个底朝天,但是也将一些事情了解透彻。 比如说叶瑾自从来到上元县的第一天开始,他每天就雷打不动的巳时上班,酉时下班。 整整大半年的时间,就没见叶瑾加过班。 今天的天又没有塌下来,所以那个小王八蛋肯定不会加班的。 现在老朱已经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因为他发现虽然叶瑾看起来是挺懒的,但是依然把上元县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很多勤奋的官员治理的还要出色。 所以老朱有时候就在反思。 难道光有勤勉,真的就能治理一方,教化百姓了吗?! 特别是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今年才二十几岁,但是已经老得跟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样了。 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政务繁忙的缘故。 所以一会儿得好好问问那个小王八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老朱一边想着事,一边就在书房里随意翻看起来。 这时候,他突然被书桌上的一本小册子给吸引住了。 只见这个小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字-—上元县第一个五年发展规划。 “五年发展规划,什么鬼?!”老朱嘟囔一声,随手翻开小册子。 但是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完全被吸引住了。 因为这本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完全就是未来五年上元县的发展蓝图呐!!!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当最后一名证人签字画押之后,叶瑾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晷。 这时候,日晷的指针已经快指到酉时了。 上元县的老百姓们早就了解了叶瑾的秉性了。 所以见到他看向院子里的日晷,就知道今天的娱乐项目到此结束。 百姓们三三两两各自散开,兴奋的讨论着今天的这件杀妻命案。 站在前院两边的衙役再一次用水火棍敲击着地板,然后又齐声大喊道:退堂… 一直挎刀站在一旁的捕头郭二这时候站了出来,叶瑾拱手问道,“大人,今儿个天色也不早了,是先将嫌犯押去监牢看押,明儿个再行刑,还是大人有别的处置?!” “先将赵老四押下去吧,而且人命官司得上书应天府和刑部,得到批复之后才能行刑。”叶瑾想了想说道。 郭二立即领命。 然后叶瑾又对郭二说道,“这位是赵今夏赵捕头,她本来是六扇门应天司的差役,但是这段时间她会常驻在咱们县衙,临时担任捕头一职,所以你分几个弟兄给她带,应卯的花名册也写上她的名字,不过夜间巡逻就不用她了。” 郭二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叶瑾身后的小白脸赵今夏,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因为洪武年间程朱理学还没有流行开来,所以当前社会对女性的容忍度和两宋时期相差不大。 一名女子女扮男装在衙门里当差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但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所以郭二就十分豪爽的朝赵今夏拱手道:“赵捕头,属下郭二。今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反正有事您招呼一声就行了。” 赵今夏可不敢托大。 赶紧回礼道,“郭捕头您客气了。” “好了好了,都把虚礼给收起来了。”叶瑾有些不耐烦。 然后又对郭二说道,“让刑房今天晚上加个班,把此案卷宗整理完毕之后明儿一早送去应天府。” “是,大人。”郭二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出去。 这时候,叶瑾又叫住了他:“等等…” 郭二转过身,有些疑惑的问道,“大人,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叶瑾摸了摸身上,想要摸出几枚铜板出来。 但是因为换了官服,所以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第7章 什么是叫花鸡? 就看向旁边的赵今夏,问道:“身上带钱没,给我50文钱。” 赵今夏掏出50个铜板递给叶瑾,好奇问道,“你要钱作甚?!” 两个人的这一问一答,就跟老夫老妻一样随意。 叶瑾也没有回答,而是将这50个铜板拿给郭二,才解释道,“把这50个铜板拿给赵家庄的赵里长,让他回赵家庄的时候买一些米粮回去,送到赵老四的家中,然后就说本官说的,这些日子就拜托他照拂一下赵老四家中的两名幼子了。” 郭二先是疑惑,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钦佩和崇拜的神色。 至于旁边的赵今夏,眼睛里已经全是小星星了。 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老四杀妻一案上面,但是没有一个人想到赵老四家里面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幼子。 现在赵老四被收押了,他婆娘也被他杀死了。 但是家中的幼子怎么办?! “大人仁义。”郭二一脸钦佩的拱手行礼,然后又道,“属下这就去找赵里长,和他亲自跑一趟赵家庄。” “好。”叶瑾微微点头,道:“那你就辛苦一趟了。” 院墙上。 婵婵和朱雄英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婵婵先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公子,然后又捏了捏朱雄英的小胖脸,对他说道,“我家公子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吧?!” 朱雄英使劲点头,道:“是。” “那叫你爷爷以后少训斥我家公子呗,每一次来都要说教一番,烦死啦。” 朱雄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才道:“婵儿姐姐,好像每次被训斥的都是我家爷爷吧…” 嗯?! 好像是的哇! 每次都是郭老头挑事,然后被气的半死哈。 一想到老朱暴跳如雷的模样,婵婵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酉时已经到了。。 又到了一天签到时间。 叶瑾的脑海里这时候响起了系统签到成功的电子合成声。 不过他没有理会脑海里响起的系统的电子合成声,直接对赵今夏说道,“今天算你入职的第一天,本官给你办一个接风宴如何?!你是想去外面吃,还是就在家里?!要不就在家里吧,在咱家的那老头身份有些特殊,去外面不方便,而且我家的吃食比外面酒楼的好吃多了。” 赵今夏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大人怎么安排都行,属下没什么意见。” 不过这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说道,“只要大人记得把刚才借的50文钱还给属下就行了,至于接风宴什么的,嘿嘿,都不重要。” 叶瑾一脸懵逼’,“50文,什么50文?!” 赵今夏着急道,“就刚才我借给你50文钱呀,你拿给郭捕头,让郭捕头拿去给嫌犯赵老四家中幼子购买米粮,大人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叶瑾将官帽摘了下来,挠挠头道,“是吗?!有这回事吗…” “怎么没有。”赵今夏又急又气。 叶瑾这时候才哈哈大笑道,“逗你呢,不就是50个铜板嘛,大人我会昧了你这点小钱吗?!你又不是女版葛朗台,干嘛这么抠搜啊…” 赵今夏一头雾水。 第8章 一辆纺车而已 放血,去内脏,去毛。 又用调料涂抹一遍之后,才将荷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 之后又将泥巴往鸡身上裹。 他这一系列操作看呆了赵今夏,满脸问号的问道,“你家平时做菜就是这么做的?!” 叶瑾微微一笑道,“先给你卖一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旁边的朱雄英倒是玩的不亦乐乎,身上脸上这时候已经沾满泥巴了,就跟一个小泥猴子一样。 叶瑾又在院子里生起了一堆火,直接将裹着鸡的大泥团扔进火堆里开始烤。 这时候,老朱拿着那本小册子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自家的大孙子已经变成了泥猴子了,顿时愣在了原地皮。 不过这时候老朱的注意力可没在自家大孙子身上。 仅仅诧异了几秒钟之后,老朱就朝叶瑾匆忙问道,“小子,你的小册子里记载的‘牛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用来预防什么疾病?!还有,世间真的存在小册子里说的亩产千斤的高产粮食?!这本小册子是你自己写的吗,还是哪位高人传授予你的…为何大部分的内容朕…真都看不懂,就跟看天书一样。” 叶瑾这才看到老朱手里攥着的是自己之前写的《上元县第一个五年发展规划》。 脱口而出道:“你这老头怎么随便翻别人家的东西?!这本小册子可是一位老神仙赐予我的天书,你肉眼凡胎,肯定看不懂了。” 这老头可真不会抓重点。 虽然牛痘和高产粮食也很重要的。。 但是这本小册子里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上元县未来5年的发展蓝图吗?! 叶瑾可是打算将上元县打造成一座现代化都市呢。 一座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四通八达交通枢纽。 以及一座工业种类齐全,甚至有资本主义萌芽的工业城市。 如果叶瑾真的完成这个壮举,那么上元县完全可以成为大明其他城市发展的样板,也可以成为资本主义萌芽的温床。 等资本主义完全发展起来,力量逐渐壮大之后,华夏或许会提前实现文艺复兴,提前迎接大航海时代。 甚至还有可能避免被愚昧的还处于奴隶制社会的野蛮人统治的屈辱。 这个时期的华夏依然是蓝星最伟大的国度。 不管是文化传承、经济、历史、科学水平都处于领先地位。 如果将这种领先一直保持下去,那么在21世纪的时候,我们提出的不是‘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而是‘继续引领人类文明向更高层次发展’。 但是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叶瑾不是老朱家的子孙,上元县更不是独属于他的领地。 所以他能在上元县县令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谁都不知道。 小册子的美好蓝图是美好的,但是实现的可能性极低。 想到这,叶瑾有些意兴阑珊,对老朱说道,“牛痘确实是一种预防恶疾的法子,但是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成不成功我也不知道,至于亩产千斤的高产粮食,乃是我偶然间从一个南洋商人手里购得的,他说在南洋能够做到亩产千斤,真实性存疑,不过我已经培育出种子,发给各乡各里让人去种了,是不是亩产千斤,得等到秋收之后…” 第9章 伟大发明 见到叶瑾之后,立即恭敬道,“大人,陈员外和王李氏(王婆)刚才来到衙门门口,说是有要紧事求见大人。” 陈员外和王李氏?! 叶瑾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俩人来找本官作甚?! 这个陈员外是上元县小有名气的布料商人,王李氏就是王婆,平时在家从事纺纱生意。 因为陈员外之前卷入一场经济纠纷的官司,是叶瑾替他主持了公道,所以一直对叶瑾都很感激。 至于王李氏,则是因为婵婵的缘故,所以和叶瑾也有几面之缘。 但是因为叶瑾平日里不喜欢应酬,加之上元县上下都知道放衙之后县老爷几乎不处理公务。 所以平日放衙之后就很少有人来打扰叶瑾。 这会儿陈员外和王李氏联袂拜访。 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所以叶瑾擦了擦手之后,对门房说道,“让他们去签押房候着吧。” 等门房走了之后,叶瑾才看着老朱说道,“老头,我怎么感觉刚才的买卖我做亏了呢?!” 叶瑾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回来了。 他刚刚回到县衙后院的时候,就先到赵今夏和朱雄英蹲在院子里的篝火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火堆里的泥团子。。 倒不是这俩人没有吃过烤鸡,而是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更有期待感。 至于老朱。 旁若无人的坐在专属叶瑾的靠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幅画面如果静止的话,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违和感。 看到叶瑾回来,朱雄英顿时喜上眉梢的问道,“叶先生,咱们的叫花鸡可以吃了吗?!” 婵婵也将小脑袋从厨房里伸出来,问道,“公子,趁天还没黑,咱们要不就在院子里吃饭吧。” “好啊。”叶瑾答应她一声,然后走到火堆旁对赵今夏和朱雄英说道,“都蹲在这儿干哈呢,还不赶紧去-帮忙端菜?!” “哦…”两个人答应一声,乖乖的站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老朱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子。 平时在皇宫连吃饭都要别人喂,怎么现在被别人呼来唤去还感觉他挺高兴的?! 好吧。 只要他高兴就好。 叶瑾看着火堆里已经被烤得黑漆漆的泥团子,心想应该应该好看吧?! 用棍子将泥团子扒拉出来,又将厚厚的泥团敲开。 泥团刚刚裂开,一股裹着浓浓香味的热情就从泥团里面溢了出来。 叶瑾赶紧让朱雄英端来一个大盘子。 也顾不得烫,直接用手将泥团撕开。 泥团里的荷叶这时候也已经被高温烤得焦黄了。 将荷叶撕开,荷叶里包裹着的鸡肉也被烤的熟透了,一大股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朱雄英蹲在叶瑾的旁边,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 叶瑾撕下一根鸡腿递给他,笑骂道,“你平日里在家是不是被虐待了,怎么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 朱雄英朝他嘿嘿傻笑,接过鸡腿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叶瑾将叫花鸡摆在盘子里端来桌案上,推到老朱的面前试探着说道,“老头子,这是我们专门为你做的一道菜,菜名叫做叫花鸡,您老待会儿得多吃点哦。” 老朱放下书,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在骂老夫是臭要饭的吗?!” 叶瑾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狐疑。 不过嘴上却赶忙说道,“哪能呢,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和您比,小子我才是臭要饭的。” 这时候,婵婵和赵今夏已经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了。 今天的晚宴确实很丰盛。 叫花鸡,老鸭汤,爆炒大虾,松鼠桂鱼,水煮肥牛,麻婆豆腐,东坡肘子… 满满的一大桌子。 别说吃,光看都让人直咽口水了。 老朱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之后,就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一口酒,两口肉,吃的不亦乐乎。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坡。 不过室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二十摄氏度以下了。 所以在院子里吃饭刚刚好。 叶瑾把手擦干净,这才坐到桌案旁边看着自斟自饮的老朱,突然问道,“老头子,刚才咱们的协议作废怎么样?!你看你家大孙子吃的又不多,我和他又颇为投缘,收您50贯的伙食费确实有些过分了。” 朱雄英这时候已经把鸡腿吃完了,正奋力的从叫花鸡身上撕下鸡翅膀。 听到叶瑾提到他,立即转过头来朝着叶瑾傻笑。 老朱眼皮都没抬,直接回绝道,“不就是50贯嘛,老夫家大业大,给得起…” “这不是给得起给不起的问题,而是我太亏了好伐,您人老成精,去坑别人好不啦,咱们关系那么好,你忍心坑我吗?!” “忍心…” 这两个字说的理直气壮,顿时把叶瑾气的牙痒痒。 赵今夏一边给叶瑾盛饭,一边好奇的问道,“一个月50贯的伙食费还坑?!告诉你哦,我可没有那么多伙食费给你哦,哦对了,你还没给我说我的俸禄是多少呢,我们六扇门的俸禄是一个月3贯宝钞,你们上元县的俸禄应该和我们六扇门相差不大吧?!” “嗯,确实相差不大,我们上元县普通差役每个月的俸禄是6贯大明宝钞,不过你是捕头,俸禄至少是9贯大明宝钞,这还不算加班费…”叶瑾没好气道。 赵今夏的眼睛一下子就给瞪圆了,一副财迷模样。 拽着叶瑾的胳膊连连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没有开玩笑吧,你们上元县的差役俸禄真有这么高?!” 叶瑾懒得理她,而是继续看向老朱说道,“老头,真要做的那么绝?!” “对。”老朱这时候才抬眼看向叶瑾,一副你奈我何的嘚瑟样。 老朱和叶瑾交锋了这么多次,第一次稳占上风,所以这会儿老朱别提多愉悦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夹了一块肥牛。 美美的塞进嘴里,顿时被呛的眼睛鼻涕都出来了。 赶紧看向婵婵问道,“这是什么菜啊,为何这般辛辣?!” 第11章 婵婵:更进一步,要不然被赵姐姐捷足先登怎么办? 作为一县之尊,叶瑾的生活远远不如别的同僚过得那般精彩。 他几乎不接受宴请,也不会去参加什么诗会。 每天掐点上班,按时放衙。 上任大半年了,每天的生活几乎都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只有用一词来形容“枯燥”最贴切。。 所以当听到毛骧说叶瑾巳时(早上9点)才去签押房办公的时候,马皇后忍不住蹙眉问道,“这位叶县令每日都是巳时才去衙门办公的吗?!” 毛骧赶紧拱手回答道,“回娘娘,末将让探子探访过上元县百姓,得到的反馈都是叶县令自上任伊始就日日如此。” 马皇后忍不住笑了笑,道:“还真是一个惫懒的官儿…” 旁边的朱标赶紧替叶瑾辩驳道,“娘亲,这叶瑾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依然将上元县治理的井井有条,由此可见,此人只要稍加培养,定然是栋梁之材。” 马皇后微微点头,笑道,“能让你父皇恨的牙痒痒,但是又舍不得处置之人,必然是腹中有锦绣的大才。” 抬抬眼皮,对毛骧说道,“继续吧。” “是…”毛骧赶紧继续道。 当听到叶瑾仅仅看了尸体一眼就知道凶手乃是赵老四的时候,马皇后母子都露出了一脸惊容。 特别是马皇后。 她对叶瑾的大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被叶瑾的聪慧给吓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大明的诸多开国功勋之中,也仅仅只有刘伯温才有此等才智吧。 刘伯温可是被世人赞誉为当世诸葛亮呢。 不但聪慧过人,而且算无遗策,为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 叶瑾这般年轻就如此聪慧,将来还得了?! 如果早生几十年,取得的成就或许比刘伯温更甚也未可知。 马皇后还在沉思,毛骧已经简单说完了叶瑾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了。 除了早上破获命案的时候有亮点,别的时候倒也平平无奇。 这也正常。 毕竟一天之内叶瑾哪会遭遇那么多离奇的事情啊。 毛骧话头一转,就转到了朱元璋的身上。 然后听到毛骧提到纺车的时候,马皇后立即做出了倾听状,认真倾听。 听到这辆新式纺车能够提高4倍有余的效率的时候,不只是马皇后,连朱标都喜出望外了。 他们太知道平民百姓辛苦一辈子,还不是为了‘吃、穿’二字?! 如果纺车能够提高4倍有余的效率,那么布料和成衣的成本就会大大降低。 成本降低了,价格自然也会下跌。 这样的话,大明百姓投入在‘穿’方面的成本也会大大减少。 所以这辆小小的纺车,的确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宝贝。 马皇后由衷道,“这叶瑾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是一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然后又看向毛骧问道,“那陛下为何会醉成这番模样,而且为何不把世子一并带回宫?!” 毛骧赶紧回答道,“陛下不让末将等人靠近县衙后院半步,所以末将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醉成这样,但是陛下在离开上元县县衙的时候,看起来挺高兴的。” 朱标闻言笑道,“父皇和美瑜斗智斗勇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美瑜气的牙痒痒。今天应该是父皇赢了,纺车也应该是父皇的战利品,所以父皇可能一高兴就给喝多了。” 马皇后也失笑道,“你父皇自从登基称帝,这么多年一直都绷紧着神经,偶尔放松一次对他的身子骨也有好处。呵呵…不得不说,这个叶瑾还真是一个妙人,改日本宫身子骨若是好一些了,也去上元县见一见。” “母后若是想见美瑜,下一道谕旨将他召进宫中就行了,何必要屈尊亲自走一趟呢?!”朱标赶紧劝阻道。 “有些事在宫中就没有意思了,就比如说你父皇今日若是在宫里的话,会醉成这番模样吗?!”马皇后失笑道。 她的注意力这时候又转移到了大殿内的纺车上。 挥挥手,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本宫也要歇息去吧,都退下了吧。” 朱标赶紧起身,和毛骧一起恭敬的朝马皇后行礼之后,这才一起出了凤仪殿。 刚刚走到凤仪殿门口,朱标就问道,“这本小册子陛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毛骧一脸茫然道,“末将不知。” “哦,既如此,你且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 等毛骧走后,朱标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册子上面。 喃喃道,“上元县五年规划?!应该也是美瑜的手笔,只是里面记载的很多东西孤怎么看起来跟天书一般呐…不行,明日早朝过后,孤也得去一趟上元县才行。” “公子,赵姐姐住在西厢房,小胖墩因为太小了,怕他晚上害怕,我就安排他住在咱们的隔壁,你觉得好不好啊?!”这是他们这个小家第一次有客人留宿,所以婵婵感觉有些手忙脚乱。 叶瑾当甩手掌柜习惯了。 一边翻着书,一边朝婵婵说道,“你安排好了就行…” 婵婵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有些欲言又止道,“可是公子啊,现在都快二更天了,赵姐姐他们也都歇息了,你还不歇息啊?!” “看完这卷书就睡。” “你现在都已经参加完科考了,干嘛还挑灯夜读?!油灯下看书看多了,可是伤眼睛呢。” 叶瑾有些无奈的放下书,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行吗?!” 婵婵的小脸蛋顿时变得跟苹果一样。 支支吾吾道,“奴婢是想说,夜深了,咱们也该歇息了。” 虽然婵婵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当叶瑾的正妻,但是今天赵今夏的突然出现让她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这么多年除了自己,赵今夏是第二个和公子这般亲密的女子呢。 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 所以婵婵早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 那就是必须在今天晚上和自己公子的关系更进一步。 这叫什么?! 这叫先下手为强。 要不然赵姐姐和自家工作朝夕相处处出感情,被赵姐姐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想到这,婵婵的危机感更浓了。 赶紧催促道,“公子我这就去给你打洗脚水,你不能再看书了哦,要是把眼睛看坏了,奴婢以后可没耐心照顾你呢…” 说着匆匆走出了书房。 叶瑾太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就是馋自己个的身子嘛。 但是不是说好了得再过一年半载吗?! 现在身子骨都还没有彻底长开呢。 这个时代又没有防御措施。 要是不小心中招了,对于还不满16岁的婵婵来说怀孕可是堪比鬼门关。 所以叶瑾虽然也馋人家的身子。 但是还是忍忍吧。 想到这,他索性将书房的门栓给关上了。 然后在书房里铺上了一床凉席,吹灭油灯,直接就在书房里和衣而睡。 婵婵烧好洗脚水抬来书房的时候,见书房的灯已经熄灭了。 使劲推书房门,但是怎么推都推不开。 她自然明白是自家公子搞的鬼。 气的踢了书房几脚,又怒道,“有本事你就在书房睡一辈子吧,哼,不稀罕姑奶奶伺候是吧,姑奶奶以后都不伺候了。” 说着将洗脚盆扔在书房外,气咻咻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叶瑾躺在凉席上,对婵婵的怒骂声充耳不闻。 想着今天的系统奖励还没有领取,心里默默道:“系统,领取今日签到奖励。” 话语才落,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电子合成声: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六分仪。 六分仪?! 叶瑾看着手里的仪器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具体用途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装载的系统应该是一款低端产品,居然连人工智能都没有。 别说和他调侃斗嘴了,甚至连问答功能都么得。 所以就别指望系统可以替他解答这个所谓的‘六分仪’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了。 不过既然是系统的奖励,应该多少有些用处吧。 先留着。 万一将来能用的上呢。 叶瑾将六分仪放回书桌之后重新躺好,想着明天再交给婵婵。 作为这个小家的管家婆,叶瑾的所有物品都被婵婵贴身保管。 不过现在那丫头还在气头上呢。 所以还是明天再找她吧。 重新躺好之后,叶瑾没一会儿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别的官员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他的一天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朴实而无华。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叶瑾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天色灰蒙蒙的,感觉有一种风雨欲来城欲摧是压迫感。 他站在书房门口伸了一个懒腰,正好看到婵婵端着粥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叶瑾之后,小丫头小下巴一样,冷哼一声,“哼”,然后就自顾自的朝饭厅走去。 在院子里晨练的赵今夏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着道,“你家婵婵可真幸福啊…” 叶瑾从水井里提起一桶水倒在脸盆里。。 一边洗脸一边问道,“怎么说?!” “你看你都把她宠上天了呢,搞得我都想来你家当婢女了。”赵今夏耍了一个剑花,然后将佩剑给收进剑鞘。 第12章 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这时候叶瑾已经洗好脸了。 打趣道,“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别说来做婢女了,就算是来做女主人都行。” 赵今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来到小胖子朱雄英的房门前,砰砰砰的开始砸门。 见房间里没动静,她一脚就踹开房间门进了房间。 几秒钟之后,房间里就响起了小胖子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叶瑾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妞太暴力了。 妥妥的男人婆啊。 虽然长得确实漂亮,但是让她来当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是算了吧。 真让她当了女主人,自己还有好日子过?! 至于开后宫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还是算了吧。 还是咱家婵婵好。 又温柔又体贴。 虽然偶尔有些小脾气,但是哄哄不就好了吗?! 所以叶瑾赶紧刷牙洗漱,又回到书房从书桌上拿了六分仪。 来到饭厅之后,赶紧将六分仪递给婵婵道,“婵儿,你看我给你做的这个礼物好看不好看?!” 婵婵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有理他。 叶瑾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已经没怎么生气了。 赶紧趁热打铁道,“真的真的,这玩意儿我可是做了好久才做出来呢,这可是我的一番心血哦,你可不能不领情.」。” 婵婵一副静静的看你表演’的表情,看得叶瑾头皮发麻。 只好坦白道,“好吧好吧,这个小玩意儿是我自己做着玩的,你记得帮我收好哈…” “还不赶紧叫他们俩进来吃饭。”婵婵没好气道。 叶瑾见她终于说话了,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要出门,他又递过来一张方子对婵婵道,“这个小胖子这段时间暂时住在咱们家,可不能让他闲着,一会儿你送他去县学小学堂读书,对赵山长(山长就是校长的意思)说是我安排的,回来之后就去药铺把方子上的药抓回来,等小胖子中午回来之后让他喝了。” 这时候,赵今夏已经拎着半睡半醒的朱雄英进了饭厅。 叶瑾就对赵今夏道,“从明天开始,你什么时候起床这个小胖子就什么时候起床,然后就由你带着他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别让他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都成胖墩了。” 赵今夏已经坐下开始喝粥了。 挑了挑眉头道,“我又不是他家教师(古代的‘教师’是大户人家教授功夫的老师,又叫教头,比如说《水浒传》),凭什么啊?!” “不白交,分你10贯钱。”叶瑾淡淡道。 “成交。”赵今夏立即一口应承下来。 这个交易就愉快的达成了。 至于这项交易的另一个主角,小胖墩现在还处于梦游状态呢。 匆匆吃完早餐之后,叶瑾换上官服,带着早就穿戴整齐的赵今夏来到了前厅。 不理会脑海里响起的系统的电子合成声。 叶瑾直径来到前厅主座位置坐下,指着赵今夏介绍道,“这位赵捕头本来是六扇门应天司差役,因为在我县临时公干,所以暂时担任我县捕头一职…” 一身男装的赵今夏立即站了出来,朝众人拱手行礼道,“各位大人,各位同僚,在下这段时间就叨扰诸位了,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其他人也和她客气几句。 叶瑾又指着老神在在的张典吏说道,“这位是张典吏,你的顶头上司,日后你可得多多聆听张大人的教诲才是。” 赵今夏不敢托大,赶紧朝张典吏拱手行礼,“属下赵今夏,见过张大人。” 张典吏笑呵呵的摆摆手道,“赵捕头客气了。” 等二人客气一番之后,叶瑾才抬手说道,“好了好了,都别瞎客气了,开始今天的例会吧。” 因为这段时间县衙的主要任务是保障春耕,所以大家都挺忙的。 叶瑾让刑房简单汇报赵老四杀妻一案的后续进展之后,就宣布今天的例会结束了。 众人陆续离开了前厅,郭二才朝叶瑾拱手问道,“大人,今日您还要下乡巡查吗?!” 他看了站在叶瑾身后的赵今夏一眼,又有些犹豫道,““」若是要的话,需不需要属下让弟兄们做好准备?!还是就您和赵捕头下乡巡查?!” “你先带赵捕头去和弟兄们认识认识,然后再陪她去街上转一圈,让她熟悉熟悉咱们上元县,至于今日下不下乡,午后再说。”叶瑾开口道。 “是。”郭二拱手领命。 他正要领着赵今夏出门,叶瑾又叫住了他,“派两个人去一趟南津桥,将这些请 柬给本官送了。” 叶瑾一边说,一边从桌案上拿出来一碟请柬给赵今夏,示意赵今夏拿给郭二。 赵今夏有些好奇的瞥了瞥请柬上的落款,发现叶瑾要请的人居然是诸如醉仙楼、万芳阁、梅花小苑等勾栏瓦舍的的掌柜的。 要么是酒楼掌柜的、要么是勾栏老板、要么的青楼老鸨… 不但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而且从事的职业都有些低贱。 叶瑾堂堂一县之尊,居然屈尊宴请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要知道,大明商人的地位可不高。 特别是洪武年间,商贾甚至连穿丝绸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赵今夏对叶瑾突然宴请这些商贾的行为十分好奇。 等郭二领着她出了前厅之后,赵今夏就好奇问道,“大人为何要屈尊宴请这些商贾啊,而且有些还是青楼老鸨呢,这也太掉价了吧?戒!” 但是郭二却神秘的笑了笑,道:“先礼后兵而已,等着吧,反正有好戏看就是了。” “好戏?!”赵今夏更好奇了,赶紧追问道,“什么好戏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郭二不知道是卖关子,还是真不能说。 领着赵今夏就朝县衙捕快所在的值房走去。 郭二带着赵今夏刚刚离开前厅,陈洲就拿着一摞文书进来。 叶瑾皱了皱眉,疑惑道,“这么多?!” “都是一些日常文书,您只需要简单看过一遍就行了。”陈洲回答道。 不过他将一份文书放在所有文书的表面,对叶瑾说道,“大人,不过这份文书是陈大个子今天一早派人送来的。” 听到是陈大个子派人送来的文书,叶瑾赶紧拿在手里。 陈大个子本来是扬州府的村民。 但是因为他们村子有人感染了天花病毒,导致全村子的人都患上了这种瘟疫。。 数百人的村子,死伤大半。 剩下的人虽然勉强活下来了,但是因为患病后遗症,全身和面目都变得十分狰狞恐怖。 官府又担心这种瘟疫传染到别的地方,所以就将整个村子封锁起来。 打算将这些人活活饿死之后,再一把火将村子给烧了。 叶瑾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假装成一个江湖郎中。 先骗取了当地官府的信任,得以进入村子。 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叶瑾就带着活下来的村民悄悄离开了村子。 在临走的时候,他还把几头病牛给带走了。 这些病牛可是预防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的关键。 因为只有让人体感染病牛体内的病毒,才会对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产生抗体,从而达到消灭天花瘟疫的目的。 叶瑾将这些病牛带回上元县,安置在那个封闭的山谷之后,又将这些病牛交给感染过天花的村民养殖。 同时叶瑾又找了一些叶家坳子的流民,以及县衙监牢里关押的犯人。 在重金悬赏之下,这些人同意进入山谷接种抗体。 叶瑾又在上元县找了一个愿意研究天花病毒的郎中,也同意让他进入了山谷中观察接种情况。 而陈洲口里的陈大个子,就是叶瑾任命的山谷的负责人。 他现在上交了一份文书来县衙,是不是说明大规模接种条件已经成熟了?! 叶瑾打开文书认真看了一遍,才抬头看向陈洲说道,“陈大个子说第一批、第二批接种牛痘的病患已经解除隔离,虽然在接种的前几天身体会出现轻微的发烧和别的症状,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他们正准备接种第三批。” 陈洲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之色,对叶瑾道,“若是接种牛痘真的能够预防天花,大人您可真就是拯救万民于水火,这可是一件泼天的功绩,是要树碑立传,接受万世膜拜的。” “朝廷也一定会不吝赏赐,属下在这儿就提前恭贺大人了。” 叶瑾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喜悦的神色。 作为后世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牛痘的功效。 只不过他一个人知道还不够,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和接受才行。 这才有这么一出看似脱裤子放屁的试验。 但是现在试验的第一期和第二期都已经完成,等第三期也顺利完成,住在山谷里的郎中写完全部的接种过程和病患反应,就可要形成文书上报朝廷。 只要朝廷介入推广,那么全民接种牛痘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也算是叶瑾穿越来这个世界,做出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吧。 第13章 叶瑾真乃神人,不但上知天文,还能下知地理 但是现在上元县暗潮涌动,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准备对他射冷箭呢。 所以叶瑾叮嘱道,“还是那句话,陈大个子的所有文书都只能经过你我二人之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等第三批病患接种完了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形成文书,然后本官签字署名之后,趁早递交到朝廷,以免夜长梦多。” “是,属下谨遵大人钧令。”陈洲赶紧拱手。 然后又好奇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有人可能会动手脚?!” “不是你说的有人已经串联起来,准备拉本官下马吗?!”叶瑾没好气道。 陈洲一脸委屈,道:“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属下和郭二他们都着急死了,只有大人您这般淡定。” 叶瑾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失笑道,“不碍事,没有人翻得了天。本官就是要等他们全部跳出来,然后才好一网打尽。” “要不然有一个人冒头,本官就敲一下,又不是打地鼠?!本官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一个一个的和他们斗。”叶瑾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双手握拳,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本官之所以这么久一直隐忍不发,就是要等 一个机会,一个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依然给一种掌控全局的霸气。 陈洲不敢直视。 他太知道自己家的老爷的本事了。 虽然年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但是几个月前展露出来的狠辣,足以让所有人记忆深刻。 之后一直隐忍不发。 所以让有些人忘记了几个月前被支配的恐惧。 但是作为叶瑾的心腹,陈洲可从来没有忘记过。 应天府。 散了早朝之后,朱标又在勤政殿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 当太阳快爬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他才将桌案上的一大叠奏章处理完毕。 但是看着另一张御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朱标就忍不住哀叹一声。 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每天各地上报的事务简直堆积如山。 不是某地出现天灾,就是某地出现人祸。 又或是御史弹劾某个官员贪污,或者偏远地区又有少数民族叛乱。 胡惟庸案还没有发生之前,很多大小事宜都由文武官员进行处理,不用上报上来。 除非是有泼天的大事。 但是胡惟庸一案发生之后,不但丞相这个职位直接被撤销了,甚至朝堂上下更是被洗了一遍。 现在各部和各地方官府还有大量官位空缺呢。 没有那么多官员治理朝政,但是各地事务依然那么多,那么繁杂。 老朱这些日子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没法子,朱标只能暂时扛起了这担重担。 毕竟这天下可都是他老朱家的天下。 作为朱家长子,他不担起这担重担,谁来担?! 这时候,一个宫女端来一杯参茶。 朱标接过参茶之后喝了一大口,精神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正要继续埋头批阅奏章,宫女忍不住出声道,“太子爷,您都批阅了一上午了,要不再歇息一会儿吧。” 第15章 咱家大人可是一个今日仇,今日报的狠人 但是叶瑾接下来的话,却让朱标大吃一惊。 只听到叶瑾继续道,“但是因为胡惟庸一案就撤掉宰相一职,在下却以为朝廷有些因噎废食了。” 朱标的眉头一挑,立即问道,“哦,这又是什么说法啊?!” “丞相一职自先秦武王设立之后,距今已1600余的历史,乃是‘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之意,虽偶有权臣威胁皇权,但大多时候依然是天子掌控天下,但朝廷因胡惟庸一案不但废除丞相一职,甚至连中书省也一并撤销。虽然将所有权利收归天子,但无形中也给天子增加了工作量。当今圣上乃是勤勉之君,太子殿下也是人中龙虎,所以大明帝国在此二人的统治下依然蒸蒸日上,但是陛下龙御归天,千秋万代之后呢?!谁敢保证我大明的皇帝都如陛下和太子这般勤勉?!” 叶瑾看向朱标,继续道,“若是后世之君也像在下这般惫懒,荒废政务呢?!在下只是一县之令,每日都需要花几个时辰处理政事,而且大多数俗务是交由胥吏办理。但后世之君统治的可是一个庞大的帝国,荒废昏庸一日,会有多少黎民百姓受 苦?!黎民百姓压迫过甚,自然揭竿而起,唐太宗不是说过吗,水能载舟亦能覆 舟 ” “所以圣上收尽天下之权,本意是防止权臣误国,但实则弊大于利。” 朱标听了叶瑾这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那依贤弟的意思,这丞相一职不应该撤换了?!” “自然是不应该的。”叶瑾回答道。 还没等朱标继续开口,他就又解释道,“但是既然现在已经撤换了丞相一职,那就没有必要再重新设立了。” “那若是将来统治大明的是一个昏庸惫懒的君主,又该如何处置?!”朱标紧蹙着眉头问道。 作为大明帝国的唯一继承人,朱标自然希望大明江山永固。 但是他也知道想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各个都成为贤明的君主很不现实。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后世子孙身上,还不如提前把预防制度做好呢。 而且他也感觉自己的身子骨已经被繁琐的政务压得一天不如一天了,很想从这些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解脱出来。 “很简单,要么重新设立丞相一职,要么尽人事听天命。反正咱们运气好,当今圣上和太子都是贤明之君,所以我说的那些后患暂时不会出现,所以就算是出现乱世也是在几十百余年之后了,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乱世不乱世,与我何干?!”叶瑾笑着道。 朱标微微摇头,道,“贤弟此言不妥,百余年的大明百姓难道就不是百姓了吗?!而且贤弟忍心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受苦,甚至有可能沦为蛮夷之奴隶?!” “而且难道除了重新设立丞相一职,就别无他法了吗?!” “有啊。”叶瑾立即回答道,“将丞相从一个人变成一个机构即可。” “将人变成机构?!什么意思?!”朱标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 第17章 叶瑾最大的怨念不是被驳面子,而是被连累加班 呵呵! 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所以叶瑾义正辞严的对朱标说道,““」郭兄好意,在下铭记在心,但是这些商贾不但侵占我上元县之地,不向我上元县缴纳赋税,平日里也多有违法的行为,本官早就想对其下狠手处置,今日好意相招,但是这些商贾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那在下也没有什么客气可言了,在下不管他们背后究竟是有何人,但是占了我上元县的土地,在我上元县辖区内做生意,那就要遵守我上元县的规矩。”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字字透着霸气。 朱标听到叶瑾的这番话,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所以也不再好言相劝。 朝着叶瑾拱手道,“既如此,那为兄就陪贤弟走一遭,也正好亲眼见识贤弟惩治恶徒的雄姿。” “哈哈…郭兄客气了。”叶瑾大笑一声。 对身后的赵今夏叮嘱道,“郭兄乃是文弱书生,一会儿若是情况复杂,你不得离开郭兄周围半步,必须时刻保证郭兄的安全,知道吗?永!” 有外人在,赵今夏自然给足了叶瑾的面子。 立即拱手领命道,“是。” 这时候,郭二又大跨步走进前厅,朝着叶瑾说道,“大人,所有弟兄都到齐了,就等着大人训话呢。” 叶瑾微微点头,声音淡然道,“好,走吧。” 说着率先走出了前厅。 如果是别的地方的官府,有正式编制的衙役数量并不多,大概一二十个而已。 但是每个衙役的手底下又有数量不等的帮闲和民壮。。 数量在几个到几十个之间。 所谓帮闲,其实就是当地的地痞流氓。 至于民壮,则是服徭役的民夫。 所以不管是缉捕盗贼,还是下乡催粮,都感觉乌泱泱的一大片。 声势浩大。 但是谁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帮闲和民壮只是杂牌军而已,甚至连制式武器都没有。 吓吓普通老百姓还行。 如果对上真正的江洋大盗,或者有钱人家的家丁护院的话,屁作用都没有。 但是上元县又不一样。 上元县县衙的差役数量差不多有一百来人。 个个都身穿正式官服,手挎腰刀、水火棍、铁链等制式武器,还准备的有渔网和石灰等等。 而且没有一个差役敢私养帮闲。 如果被发现的话,是要被拔下官服撵出衙门的。 因为县衙给的报酬丰厚,而且叶瑾选用的标准又是尽量从贫民百姓中选拔。 所以到目前为止,上元县的差役暂时没有犯纪现象发生,而且对他也忠心耿耿。 这也是叶瑾敢硬啃秦淮河这根硬骨头的原因。 无他。 手下有兵。 心中不慌。 那么为何别的地方的官府不采用叶瑾的这种治理模式呢?! 原因很简单。 第一,别地官府的官员不是傻大胆,人家做事不会像叶瑾这般百无禁忌。 第二,别地官府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收商税。 不能私收商税,衙门自然就没有钱了。 这个世道没钱什么事都做不成。 所以当朱标看到县衙前院乌泱泱的站着一百多号人,而且个个身穿统一制服,手持水火棍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由得挑了挑。 但是叶瑾却很不满意。 皱着眉头走到众人面前,冷冷道,“郭捕头,你是对本官的命令有什么误解吗?!” 一旁的郭二赶紧躬身道,“请大人明示。” “本官刚才说了,本官刚刚接到线报,说秦淮河北岸的醉仙楼可能出现一伙江洋大盗,这伙恶贼极其凶残,难道你想让弟兄们拿着血肉之躯去和那些恶贼拼命吗?!全都给本官把腰刀和长矛带上,集中衙门全部马匹,一部分人先随本官快马加鞭赶往秦淮河,另一部分人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 叶瑾的这番话让郭二大汗淋漓。 他知道自己大人是动真格的了。 醉仙楼有个屁的江洋大盗啊,不就是醉仙楼的掌柜的把请柬撕了扔了吗?! 额! 好吧。 江洋大盗就是醉仙楼的掌柜的。 郭二瞬间醒悟。 立即大声道,“属下遵命。” 站直身子面向众人,大声道,“你们没听到大人刚才的话吗?!全特么都把腰刀和长矛带上,待会儿到了醉仙楼若是有人敢反抗…” 他偷偷看了叶瑾一眼,见叶瑾面无表情。 咬咬牙道,“格杀勿论。” “杀!杀!杀!”一百多捕快齐声大喊,声音震天。 前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既然把衙门内外都给惊动了。 张典吏正在签押房里喝茶。 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吓的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了。 正要起身出去看热闹,这时候,一个书吏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张典吏之后,赶紧躬身道,“三老爷,出大事了。” “说。”张典吏的眼皮抬了抬。 “今儿一早,大老爷遣人去秦淮河北岸送请柬,想请各家东家来衙门一叙…” 张典吏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神色,“呵呵,他真把自己当一个人物了,那些酒楼、青楼背后的东家各个都是皇亲国戚和豪族勋贵,会搭理他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这个书吏是张典吏的心腹,所以也附和道,“是啊,所以自然碰了一鼻子灰了,而且醉仙楼的掌柜的还当着差役的面将请柬给司了。然后大老爷就炸了,召集所有衙役准备赶赴南津桥,三老爷,您看咱们要不要赶紧派人去一趟醉仙楼,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啊?!” 张典吏摆摆手,道,“天要使人灭亡,必先让人疯狂,这个小患子已经嚣张跋扈小半年了,真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他?!他想找死就随他去了,正好借那些大人物的手捏死他…只是可惜啊,千户大人那儿的罪状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正要将这个小崽子锁拿进昭狱呢,要是就这么容易就弄死他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书吏赶紧献媚道,“三老爷,若是双管齐下,会不会让…死的更快?!” “呵呵,死的太快有甚意思?!本官就要亲眼看着他被人慢慢的折磨死,方解本官心头只恨…去换一身便装,也随本官去看看热闹去。” “好嘞!” 上元县县城。 看到三四十个差役簇拥着叶瑾出了城,所有人都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而且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人。 所以没一会儿,叶瑾出手整治秦淮河北岸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 有人大声叫好,但是也有人面露担忧的神色。 因为在普通百姓心中,叶瑾可是堪比前宋包拯的青天大老爷。 虽然叶瑾才上任大半年,但是给上元县带来的改变可是天翻地覆。 不但在各乡各里都设立的有蒙学,让全县适龄学童都有入学的机会,而且还给孤寡老人建了赡养院,让这些孤寡老人不至于受冻受饿而死。 而且上元县的治安得到了彻底的改变。 城里的商户不再担心会被青皮无赖和差役吃拿卡要,收取保护费了。 乡下的地主老财也不敢再随意欺压佃户。 要是被官府发现,打人者流放,杀人者砍头。 没有任何的情面可以讲。 但是秦淮河北岸的那些酒楼、青楼、勾栏瓦舍可不是乡下的地主老财啊,而是应天府的达官贵人。 县老爷在上元县虽然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但是在那些大人物面前根本不够看。 但是谁都知道县老爷之所以要啃下这块硬骨头,还不是为了全城的百姓着想?! 所以当消息传遍全城的时候,城里的百姓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三五一群的也跟着差役出了城。 官道上全都是赶赴南津桥的百姓,几乎把官道都给堵死了。 叶瑾自然不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会用这种方式支持自己。 他此时正带着几十个差役,快马加鞭赶赴南津桥。 三十里的路程,用双腿走路的话最少得一两个小时,但是骑马的话最多半炷香的时间。 所以申时二刻,他们就抵达了南津桥。 叶瑾勒住马缰绳,止住了胯下战马的速度。 身后的捕快也纷纷停了下来,动作十分娴熟。 旁边的朱标见到这一幕也是一脸诧异。 如果这些捕快是骑兵出身的话,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诧。毕竟现在是洪武15年,大明的兵力即将达到巅峰。 大明的骑兵甚至可以在草原上和草原民族一决雌雄。 但是这些人可是捕快啊。 大明已经强大到连捕快都堪比骑兵精锐了吗?! 当然不是了。 不是大明的捕快堪比精锐骑兵,而是上元县县衙的捕快堪比骑兵。 朱标心中对叶瑾的评价更高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瑾居然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居然可以做到上马治军,下马抚民。 此等大才,稍加磨炼必成国之栋梁。 所以朱标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就算是叶瑾把天捅破了,他也要保他一保。 而且。 朱标看向秦淮河两岸鳞次栉比的酒楼、青楼,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天下太平才几年呐,这些勋贵和皇亲贵胄的腐化程度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今天出一个强项令,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也是可以的。 如若不然,这些勋贵的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第19章 凡出言辱骂本官者,皆斩 “你说你是曹国公府上管事,范楼也是曹国公府上产业?!”叶瑾看向精瘦老头,语气淡漠的问道。 这老头刚才被10把明晃晃的腰刀给吓了一跳,但是这会儿已经明显回过神来了。 神情倨傲的答道,“是又如何?!” “你还说本官的告示不是圣旨,撕了就撕了,对吧?!”叶瑾又问道。 老头子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依然强梗着脖子答道,“老夫说了。”。 “你还说本官乃区区七品芝麻官,甚至还骂本官是狗官?!” “你横征暴敛,老夫如何骂不得?!”老头子心里的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是他依然大声回答道。 叶瑾依然面不改色,继续问道,“那敢问这位老先生可有功名在身?!”(标注1) 老头子嗤笑一声,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宰相门前七品官?!老夫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老夫贵为曹国公府上管事,可比你小小七品芝麻官高贵得多。” 一旁的朱标听到这老头子的话,忍不住微微摇头。 这是要把自己那位表兄往死你残害啊?! 这番话要是传入自己父皇耳朵里,自己的表兄又得吃瓜捞了。 但是老头子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是依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句话会给自家主子带来多大的凶险。 叶瑾这会儿将目光从这个精瘦的老头子脸上移开,又看向人群中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衣着华丽,应该也是各家酒楼、青楼的掌柜或者管事。 “刚才你们也骂本官是狗官了?!”叶瑾淡淡问道。 有老头子打了前阵,这些掌柜的和管事就不再害怕了。 各个拍着胸脯大声叫嚣道,“狗官,爷爷就骂你了,你奈我何?!” “小爷不但骂你是狗官,还骂你是小娘养的。” “区区七品芝麻绿豆官竟敢来此地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小爷乃是巩昌侯府上管事,今儿个也骂你一句狗官了,你奈我何?!” 这些人越骂越难听,在场的所有差役脸上都纷纷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现在如果叶瑾下令让他们砍了这帮人,估计这些差役没有一个会迟疑的。 一旁围观的上元县百姓见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的侮辱自家县尊,也是一个个咬牙切齿。 叶瑾在上元县威望可不是普通官员可以比拟的。 要是前几任县令被这些豪门世家的狗腿子们辱骂,估计上元县的百姓还会拍手叫好。 狗咬狗而已。 但是叶瑾在他们心目中可是堪比包拯的青天大老爷。 骂谁都可以,但是骂叶青天就是不行。 所以围观的百姓也一个个自发的来到了叶瑾的身后。 虽然没有和这些管事小厮对骂,但是那双双怨毒的眼神也让这些管事和小厮不免有些心生忌惮。 但是叶瑾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等这些污言秽语慢慢平息下来之后,他才继续问道,“你是巩昌侯府上管事的管事?!” “是又如何?!” “你是韩国公府上的?!” “你是晋王府上的?!” “你是燕王府上的?!” “你是郑国公府上的?!” “你是永昌侯府上的?!”… 叶瑾将每一个开口辱骂他的人都——问了一遍,很有耐心。 全都问完一遍之后,他才感慨道,“怪不得瞧不上本官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呐,原来诸位的来头都这么大,不是王爷就是国公,最次的也都是侯爵府上的。” 精瘦老头冷哼一声,道:“哼,你知道就好。” 几个侯爵府上的管事觉得被冒犯到了。 什么叫做最次的也都是侯爵府上的?! 但是这些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如果这会儿跳出来质疑,是在给自己家的主子招祸呢。 怎么?! 难道你家主子不是侯爵?!而是想更进一步?! “你们可都没有功名在身?!” 这些管事小厮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个个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叶瑾。 似乎在说:爷爷们就算是没有功名在身,也比你这个区区七品芝麻官高贵。 叶瑾淡淡道,“既然没有人回答,那应该都是没有功名傍身了。”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更远处,朗声问道,“那你们呢,你们背后的东家又是哪家王爷,哪家国公,哪家侯爷?!” 其实他早就把这50家酒楼、青楼、勾栏瓦舍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开的最大最豪华的几家背后的东家确实都是应天府内皇亲贵胄和达官显贵,但是并不是家家都有这么雄厚的背景。 大部分的青楼和勾栏瓦舍都是一些商贾开的。 当然了。 虽然是一些商贾出资开设,但是依然会给应天府里的达官显贵们上供才行。 要不然凭什么能够占据这个风水宝地?! 只是经营权在自己的手里罢了。 这些人就远不如前面几家这般嚣张。 因为这些人真的是各个王府、国公府、侯爵府的管事,平时嚣张跋扈惯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所以只要把这几家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那么剩余的几十家还不任由自己拿捏?! 叶瑾这时候转身看向一旁正在奋笔疾书的赵今夏,淡淡问道,“刚才他们所说的话,你全都记下了吗?!” 赵今夏头都没抬,但是声音洪亮的回答道,“回禀大人,属下全都记下了,曹国公府上管事当众辱骂大人,甚至将自家主子比喻成宰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人区区七品县令,身份还不如曹国公府上杂役.” 听到赵今夏的话,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刚才嘴瓢说错话,被人家抓到话柄了。 将自家主子比喻成‘宰相"?! 只要是有一点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是有多大。 胡惟庸一案才过去几年呐?!当时应天府内杀得人头滚滚,血腥味几天都散不开。 要是这句话传到锦衣卫耳朵里,甚至传到宫里去… 画面太美,老头子已经不敢想象了。 所以他指着叶瑾怒骂道,“狗官,你企图构陷我家国公爷,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这时候,叶瑾已经收起了刚才乐呵呵的表情,而是一脸冷漠的看着老头子,淡淡道,“刚才你说的每一个字本官都听得一清二楚,本官身后的百姓也听得一清二楚,你不但当众侮辱朝廷命官,甚至还擅自将你家国公比喻成当朝宰相,怎么,你家国公爷是想当胡惟庸第二吗?!” 叶瑾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剑一样刺在老头子的心头上……… 想当“胡惟庸第二”?!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就算是他的主子,曹国公李文忠都当不起。 精瘦老头已经没有刚才的从容和淡定,而是一脸惶恐,面部表情也变得十分狰狞恐怖。 指着叶瑾正要说什么。 叶瑾又大喝一声,道:“根据大明律,当众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 早就按奈不住的张狗子大声回答道,“回禀大人,根据大明律规定,当众侮辱朝廷命官者,以奴婢骂家长者”论处,按律当斩…”(标注2) “那你还等什么?!”叶瑾语气十分淡漠。 张狗子不再犹豫,大跨步上前。 直接将这个头戴瓜皮帽的精瘦老头子从人堆里提溜出来,一脚踢在老头子的膝盖上,迫使其双膝跪地。 这时候,这个精瘦老头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朝着叶瑾大声咆哮道,“老夫乃是曹国公府上管事,狗官,你敢杀我?!” 但是叶瑾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淡淡道,“呵呵,区区曹国公府上管事,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就算是曹国公本人犯了律法,本官也同样依律处置,圣天子在朝,岂能容尔等宵小嚣张跋扈?!杀…” 这一个‘杀’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像是一把重锤一样敲在众人的心头,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张狗子不再有丝毫的迟疑,举起手里的刀直接朝对方的脖颈处砍去。 手起刀落,这个精瘦的老头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和身体分家了。 一腔热血从脖颈处喷洒出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瞬间笼罩在秦淮河北岸。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叶瑾出手居然会这般狠辣。 堂堂曹国公府上管事,他说杀就给杀了。 没有丝毫的迟疑。 而刚才还骂叶瑾骂的兴起的那些管事和小厮,这会儿也一个个脸色惨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而叶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又指着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他刚才好像骂本官是小娘养的?!” 这个中年男子被他这么一指,直接吓得屎尿齐流,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 但是张狗子没有丝毫的迟疑,又将他提溜出来。 手起刀落,又一颗大的头颅被斩了下来。 一连杀了两个人,而且还是分量最重的曹国公府上管事和燕王府上管事。 没有人会对叶瑾的狠辣产生怀疑。 而且叶瑾从这一刻起,也成功成为在场每一个人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记牢一辈子的那种。 就在众人以为叶瑾只是杀鸡骇猴,用两颗人头来震慑众人的时候。 却又听到他淡漠开口,道:“凡出言辱骂本官者,皆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第20章 秦淮河岸设公堂,专审此处不平事 凡出言辱骂本官者,皆斩?! 听到叶瑾这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每个人都一脸惊愕的看着叶瑾。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叶瑾的杀性居然会这么大。 如果说刚才快刀斩乱麻,迅速将范楼管事和燕王府管事斩杀于此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住这帮闹事的宵小。。 虽然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情有可原。 毕竟枪打出头鸟嘛。 而且这俩人当众辱骂朝廷命官,按律是应该判绞刑。 杀了也就杀了。 但是叶瑾竟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想将在场辱骂他的人一并斩杀。 要知道,刚才满嘴污言秽语辱骂他的人,至少也得有二三十人。 就算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官府一次性屠杀几十个人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更何况现在可是太平盛世。 又是在天子脚下。 要是叶瑾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些人斩杀于此,那一定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件。 哪个当官的敢下令当众屠杀几十个人,哪怕是情有可原,这个官员的仕途也会被葬送,轻则遭到御史的弹劾,重则罢官流放。 如果查出有滥杀之嫌,激起民愤的话,甚至还有可能被朝廷推出来一刀给剁了。 所以除非是这个当官的疯了,才会做出这般疯狂之举。 不过别的官员不敢,不代表叶瑾不敢。 叶瑾的狠辣在上元县早就传开了。 他上任之初就敢一把火就烧死了几十个为非作歹的胥吏。 现在就敢将几十个辱骂他的管事小厮给剁了。 所以没有人会以为叶瑾刚才的这句话只是在开玩笑。 现在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就算是叶瑾最忠心的狗腿子——张狗子这时候也愣愣的看着叶瑾。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几十条人命的大事,他可不敢贸然动手。 而叶瑾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惊愕的目光,而是继续淡淡的说道,“怎么,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句话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张狗子咬咬牙,朝着其他10个差役低吼道,“都特么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大人说的话吗?!动手…” 说话间,就要举刀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管事砍去。 而这些管事和小厮平日里对百姓耀武扬威,但是对上全副武装的差役的时候,就跟待宰的羔羊一样。 就在张狗子的腰刀就要砍到这个已经吓懵逼的管事身上的时候, 嗖! 从不远处飞来一把折扇,狠狠的撞击在张狗子腰刀的刀刃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这把腰刀给击飞出去。 张狗子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 瞪起一双狗眼睛就往人堆里瞧,准备破口大骂。 但是当他看到人群中朱标一双冰冷的双眼瞥了自己一眼之后,顿时遍体生寒,一个脏字都不敢吐出来。 “贤弟…”朱标看了张狗子一眼之后,终于无奈开口。 走到叶瑾的跟前劝阻道,“这些人固然该死,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首恶也已经伏诛,还请贤弟饶了他们吧。” “而且京师乃是天下首善之地,若是一下子就闹出几十条人命出来,贤弟也会被言官御史弹劾,承担滥杀无辜’之罪,所以还请贤弟三思而后行…” 叶瑾沉默了好几息的时间,似乎是在斟酌权衡。 但是实际上他的心里一直紧绷的弦这时候却为之一松。 叶瑾又不是杀人狂魔,不可能因为别人辱骂他几句就举起屠刀。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连刚才的两个人都不杀。 但是如果自己刚才不下狠手处置的话,这帮大户人家的管事们是不会认为他是动真格的。 所以还是那句话,他只是想要杀鸡儆猴而已。 但是单单只是杀鸡骇猴还不够,还要活着的这些人对自己彻底心生畏惧才行。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出。 叶瑾料定朱标也不想事情闹大,所以朱标一定会站出来劝阻自己。 到时候自己再借坡下驴,宽恕了这帮人。 这样既能起到彻底敲打这帮人的目的,还能让大明帝国的未来接班人欠自己一个人情。 两全其美。 但是叶瑾没想到的是,朱标竟然会在最后一刻才出声制止,差点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还好。 只要开口了就好。 所以叶瑾假装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淡淡开口道,“既然是郭兄替这些狗腿子求情,那本官就姑且饶了他们吧。” 听到叶瑾终于松口了,现场的氛围也为之一松。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叶瑾又淡淡开口道。 众人的心为之一紧。 不知道叶瑾这个活罪’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流放几千里的话,那跟杀了这帮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 不管是杀人还是流放都有一套极其严格的法律程序要走。 所以大概率应该不是流放。 果然,只听到叶瑾继续道,“按《大明律》,犯骂詈之罪,笞一十,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辱骂本官跟辱骂朝廷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理应罪加一等,所以刚才所有辱骂本官之人,笞二十,枷号三日,以示惩戒!!!” 这时候,上元县县衙剩下的一百多名差役终于赶到了。 张狗子和陈洲见支援力量赶到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他们看到跟在这些人后面黑压压的上元县百姓的时候,都愣在了原地。 现在百姓为了看热闹已经连日常生计都不顾了吗?! 为了吃瓜看热闹,居然徒步了30来里。 还真是闲的蛋疼呐! “大人…”几个捕快脸上全是汗水,气喘吁吁的挤进人堆里。 先朝叶瑾拱手行礼,然后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明显愣了一下。 但是叶瑾似乎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句无头尸体,而是淡然下令道,“留下几个人配合张狗子将这三十余嫌犯押回县衙关押,明日行刑之后枷号示众,其余人立即将秦淮河北岸50余家青楼、酒楼、勾栏瓦舍贴上封条,同时张贴告示,将本官要在秦淮河北岸修建义庄和腌胰物填埋场一事广而告之,再对青楼瓦舍中的妓子进行逐一盘问,若有强抢民女,被迫卖身之事,立即上报,本官今日就在此地设立公堂,专审此处的不平事…” 第21章 叶县尊把上元县的天给捅破了 而且还将叶瑾在上元县开设蒙学学堂,以及开设赡养孤寡老人的赡养院等作为邀买人心的证据。 总而言之,叶瑾就是一个欺压百姓,且包藏祸心的大贪官。 如果不将此人除之,必定会导致天下大乱。 诸如种种,看的老朱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如果这个言官御史就在他的面前的话,老朱一定会给这个人大大的点一个赞。 简直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了。 哼哼! 小王八蛋,平日里老夫骂不过你,改天你再招惹老夫,老夫就将这本奏章拍在你的脸上,让你看看别人是怎么骂你的。 老朱得意洋洋的想道。 一旁伺候的贴身宦官见老朱这么高兴,赶紧献媚的说道,“陛下,这上元县县令果然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此人不除,恐国无宁日,奴婢(标注2)愿意亲率锦衣亲军,前往上元县捉拿此僚。” 但是这个宦官才说完,就察觉到大殿内异常的安静。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朱元璋,正要瞥见朱元璋如刀一样的眼神朝自己看了过来。 光是这一眼,就吓得这个在宫中威风凛凛的大太监遍体生寒,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哼,好大的威风啊…哪天你是不是也要亲率锦衣亲军来捉拿朕啊?!” 朱元璋阴恻恻的声音在这个宦官的耳边响起,顿时吓得宦官顿时亡魂皆冒。 脑袋嘭嘭的往地上磕头,没几下额头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一边磕还一边求饶道:“陛下赎罪,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该多嘴的…” 老朱今天也没有想杀人的心思。 见他这幅狼狈模样,心里的怒火也消失了许多。 冷冷道,“朕的大臣岂是尔等阉竖可以随意指摘的?!还是汝觉得朕之前说过的‘宦官不得干政”这句话只是一句空话?!若是再有下一次,小心朕剥了你的皮。” 老朱是一个老实人。 说剥皮就一定会剥皮,一点折扣都不打。 但是宦官听到这句话之后,如蒙大赦。 赶紧又朝朱元璋磕头道,“奴婢叩谢陛下不杀之恩,奴婢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还不快滚出去?!”老朱余怒未消。 宦官这才连滚带爬的朝勤政殿外爬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小宦官匆匆走了进来。 这个小宦官见到自家老祖宗(标注3)这幅狼狈样,也是被吓了一跳。 但是他不敢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跑进大殿内,朝着朱元璋叩首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求见…” 朱元璋微微蹙眉,喃喃道,“毛骧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上元县贴身保护雄英吗?!为何会匆匆回皇宫来了,难道是有大事发生?!” 他大手一挥,道,“宣…” 站在勤政殿外的一个宦官立即扯着公鸭嗓朝着远处大声喊道,“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觐见…” 没一会儿,毛骧就匆匆进了勤政殿。 他看到地上的血迹先是一愣,然后才立即朝朱元璋叩首道,““」陛下,今天下 午,上元县出大事了。” 老朱的眉头一跳,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赶紧问道,“是雄英孩儿出事了吗?!” 毛骧赶紧回答道,“世子爷(标注4)安然无恙,是上元县县令叶瑾出事了。” 听到朱雄英没出事,老朱顿时感觉浑身放松。 懒懒问道,“叶瑾?!那个小王八蛋在上元县作威作福,他能出什么事啊…” “叶县尊把上元县的天给捅了一个大窟窿了…”毛骧苦笑道。 毛骧刚刚接到探子线报的时候,也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瑾居然会这么猛,居然敢打秦淮河北岸那些青楼勾栏的主意。 而且不但打了,还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局面搞的那么僵。 难道他就不怕应天府里的达官显贵们将他生吞活剥了?! 那些青楼勾栏可是应天府里这些达官显贵们的财路啊。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现在叶瑾把这么多达官显贵的财路断了,就等于是杀了这么多人的父母。 这些人可是好相与之人?! 毛骧想了一百遍也想不通,到底是谁给叶瑾的勇气啊。 来自大马地区的那个歌手吗?! 如果毛骧看过《新三国》这部电视剧,那一定会觉得这句台词和叶瑾十分贴 切,那就是:我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厅! “啥玩意儿?!”老朱以为自己是自己听错了。 看着毛骧又问道,“你刚才说谁把天捅破了?!” 毛骧苦笑回答,“陛下,是上元县县令叶瑾,他把上元县的天给捅破了。” 老朱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顿时来了兴致,催促道,“快…快说快说,那个小王八蛋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了。” 大明一共1427个县(标注1),上元县只是1427分之一。 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老朱丝毫不觉得上元县的天被捅破了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他只是当成乐子来听。 毛骧这时候也镇定了许多,开口解释道,“今天一早,叶瑾遣人给秦淮河北岸啊各商家送请柬,邀请这些商家去县衙一叙。” 老朱微微点头,道:“这小子早就派人收集秦淮河北岸商家的情报信息,哪家酒楼背后的东家是何人他一清二楚,哪家青楼瓦舍逼良为娼他手里也有证据,所以送请柬是先礼后兵,不想彻底撕破脸皮。” 锦衣卫的情报工作无疑是强大的。 区区几天时间,就已经把叶瑾在上元县的所有举动调查的一清二楚。 额! 县衙失火案目前存疑。 因为锦衣卫没有查到任何叶瑾、以及上元县差役参与的证据。 但是这场火灾又很神秘。 根据当时参与救火的人说了,这场火灾更像是天谴。因为救火的时候往火上浇水反而让火势更加蔓延。 所以上元县的老百姓都在猜测,是不是那些胥吏作恶太多了,所以老天爷特意降下三昧真火将这些胥吏给烧死了?! 连大半年前的事情锦衣卫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所以叶瑾这段时间打算对秦淮河北岸的青楼瓦舍下手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叶瑾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老朱自言自语之后,又看向毛骧问道,“然后呢?!是不是那些商贾不给那个小王八蛋面子?!” “陛下英明…”毛骧拍了一个马屁,然后才继续道:“50余家酒楼、青楼,勾栏瓦舍…没有一家掌柜的接了请柬,醉仙楼的掌柜的还当众将请柬给撕了,甚至还出言不逊,辱骂了叶县尊…” “呵呵…那个小王八蛋脾气那么大,会忍下这口恶气?!这下有好戏看了。”老朱淡淡道。 毛骧等老朱说完,才开口将叶瑾被驳斥面子之后的反应说了一遍。 听到叶瑾打算在秦淮河北岸建义庄和腌膜物填埋场的时候,老朱拍案叫绝。 大呼小叫:“在青楼旁边修义庄?!这个小王八蛋是想来一个人鬼情未了?!哈哈哈…这也太混账了吧,不过干得漂亮,地方官就得要用这种无赖的法子对付这些 得寸进尺的商贾,哼哼,听说秦淮河北岸已经成了上元县的法外之地,不但藏污纳垢,甚至抗拒执法,这回碰到硬茬了吧…” “继续继续…”老朱又催促道。 毛骧听到老朱的催促,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当听到那些管事和小厮聚众闹事,甚至当众辱骂叶瑾是‘狗官”的时候,老朱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在京城的大人物看来,叶瑾区区七品芝麻官确实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朝廷官员,朝廷的脸面。 但是竟然被世家豪族的奴才当众辱骂… 哼哼! 若是不出狠手处置,朝廷的威严何在!? 毛骧偷偷的看了老朱一眼,发现老朱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好看了,就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原文转述。 但是朱元璋冷冰冰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在他的耳边响起,“接着说下去,一个字都不能遗漏。” “是。”这句话算是彻底打碎了毛骧的幻想,只好在心里对李文忠道了一声歉之后,接着把范楼管事‘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话说了出来。 果然。 当听到这句话之后,老朱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整个勤政殿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寂之中。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毛骧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而且这个心跳声越来越快,仿佛马上就要脱腔而出一样。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可能是只过了几息的时间,又有可能是过了好久好久。 这时候,勤政殿内终于响起了朱元璋阴恻恻的声音,“呵呵…好,好得很,他李文忠之前曾上书指责朕杀戮过甚,牵连甚广,更认为因胡惟庸一案就拆撤丞相一职是因噎废食(标注2),朕还以为他李文忠是忧心国事,原来人家是想当胡惟庸第二啊…哈哈哈…但是区区丞相一职岂能满足人家的野心?!人家看上的应该是朕坐着的这把椅子吧!!!” 第22章 京师震动,天下竟然有这么大胆的官?! 这句话瞬间将毛骧吓得半死。 只见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别看毛骧在外面作威作福,肆意构陷官员和勋贵,但是有些人他是不敢碰的。 这些人就是皇亲国戚。 老朱因为出身贫寒,所以对亲情特别的看重。 所以他当上皇帝之后,就对自己的亲眷格外恩宠。 李文忠不但是一名能征善战的武将,为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更是老朱的亲外甥。 所以李文忠才没有在胡惟庸一案中受到牵连。 不但没有受到牵连,而且还上书劝阻朱元璋不要因此案牵涉过广,甚至在上朝的时候,还当众指责老朱杀的人太多了,不是一个仁慈之君。 当时差点没把老朱给气走了。 但是即便如此,老朱依然只是把李文忠打入昭狱。 之后马皇后亲自为李文忠求情,老朱也就顺水推舟,将李文忠从昭狱中放了出来。 不过李文忠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获得朱元璋的信任了,整日关在府中郁郁寡欢。 现在老朱听到他家管事竟然敢当众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新仇旧恨重新涌上心头。 “那名管事何在?!朕要亲口问问他,‘宰相门前七品官’之言到底是谁教他说的,他曹国公什么时候成了我大明的宰相了,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什么时候成了我大明的朝廷命官了。”老朱又冷冷道。 毛骧听到老朱的话,这才明白为何叶瑾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刀剁了那个管事的狗头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叶瑾跋扈,当众打了曹国公的脸。 但是现在毛骧才反应过来。 叶瑾这是用另一种法子护着曹国公呢。 看似杀一人,实则救下了无数人。 若不是叶瑾果断下令将那个管事斩杀了,朝廷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唉!!! 毛骧心里暗叫一声可惜了。 要是能借这个机会扳倒曹国公的话,锦衣卫的威名更甚,朝廷内外无人敢直面其锋。 但是现在人都死了,想借机生事也做不到了。 毛骧的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但是嘴上却不敢怠慢,大声回答道,“回陛下,那个管事因为口出狂言,甚至当众辱骂朝廷命官,又有煽动他人闹事之嫌,所以被叶县尊下令斩杀了。” 听到叶瑾下令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管事,老朱心里的怒火才稍稍减弱了几分。 冷哼道,“哼,也不知道是这个小王八蛋被人骂得失去理智,还是有意为之…也罢也罢,杀了也就杀了吧。” 又问道,“那那个小王八蛋杀了人之后又准备如何善后?!现在马上就申时末了,不是到他放衙的时辰了吗?!” 每次一想到叶瑾振振有词说皇帝老儿又没给咱加班费,咱凭啥给他加班啊…’,老朱就气的牙痒痒。 毛骧赶紧回道,“叶县尊打算在秦淮河岸边设公堂,打算连夜审案呢。” “哦?!”老朱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饶有兴趣道,“秦淮河岸设公堂,专审此处不平事…朕若是不亲自到场,岂不是错过了一出好戏?!还不赶紧滚起来随朕往秦淮河走一遭,朕倒要看一看,那小王八蛋能审出什么花出来…” 第23章 叶瑾不是莽夫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上元县县衙想要在秦淮河北岸征税。 关于上元县的商税,应天府百姓早有耳闻。 不过上元县县衙早就辟谣说不是商税,而是卫生管理费。 每个商家都应当按生意大小缴纳卫生管理费,这样县衙才有义务派人打扫你家店铺门口的垃圾。 小商小贩也不能免俗。 但是应天府的百姓都不觉得这是一条苛政,反而拍手叫好。 其一是因为有钱人缴纳的费用远比普通小商贩的高。 其二则是缴纳了这笔费用之后,不但没有别的苛捐杂税,而且官府真的认真做事。 所以应天府百姓都希望自己本地的官府也采用类似的模式。 只可惜。 全天下之后一个叶瑾而已。 不过上元县也有例外。 那就是秦淮河北岸的风月场所。 这个地方的酒楼、青楼。瓦舍勾栏因为与应天府内的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一向视国法为无物。 只要有钱进去消费,哪怕是犯下累累罪行的江洋大盗都干庇护。 所以一直被戏称为上元县的法外之地。 但是这一次,上元县县衙竟然对这个法外之地动手了,本身就是一件大新闻。 而当上元县差役奉命斩杀了两名口出狂言的管事的时候,整个应天府更是炸开了锅。 无数百姓纷纷出了城,涌向秦淮河岸边,就是想要目睹上元县县尊的风采。 想亲眼看看这个敢跟整个应天府的皇亲国戚和勋贵对着干的县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城里炸了锅,应天府内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在秦淮河北岸有产业的勋贵和皇亲国戚们纷纷点起家兵护院,浩浩荡荡的朝秦 淮河杀来。 没有产业的勋贵们也纷纷摆起车架来到秦淮河岸边。 这种好几年都难得有一出的大戏,要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了?! 所以一时间,秦淮河两岸人头攒动,挤满了吃瓜的群众。 叶瑾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有些愕然。 自己不就是杀了两个不开眼的管事奴才嘛。 怎么就吸引了这么多人来看热闹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随着这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的时候,他的名头已经在应天府内家喻户晓了。 叶瑾不是莽夫。 相反,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或许会有人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一个谨慎之人的施政方略为何会这般激进?! 刚刚站稳脚跟就一把火将自己所有的反对势力给烧的一干二净。 才入职两三个月就开始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收商税。 现在更好。 几乎在一天之内得罪了应天府一半以上的皇亲国戚和勋贵。 如果这般行事叫谨慎’的话,那么全天下就没有激进之人,更没有莽夫和愣头青了。。 现在叶瑾的名字其实是可以和莽夫画等号的。 但是如果有人仔细研究过叶瑾这大半年的施政策略的话,就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火烧县衙大狱确有此事。 一把火将十几个作恶的胥吏活活烧死在狱中。 行事堪称暴虐鲁莽。 而且当时应天府和刑部、都察院甚至进行三司会审,足以证明朝廷对此事之重视。 但是案件调查了一个月之久,依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到现在此案件依然悬而未决。 所有人都知道最大的嫌疑人是叶瑾,但是他偏偏就有足够的不在场的证据。 甚至很多人认为这场大火是因为那些胥吏作恶多端,老天爷降下来的神火呢。 至于对县衙进行大刀阔斧改革,将盘亘衙门多年的积年老吏统统清理出衙门,又在民间补充新鲜血液. 这应该算是叶瑾最不激进的施政措施了吧?! 有了火烧县衙的余威,这些积年老吏虽然心有不甘,但依然十分顺利的被扫地出门。 当叶瑾将县衙上下全都清洗一遍之后,新的政策又开始实施了。 那就是私收商税。 额! 正式名称不叫商税,而是叫卫生管理费。 只要是上元县境内商贾,都会按照交易金额纳税。 每月一次。 若是有人抗税不交,也有的是法子整治。 要么将一些腌膜物倒在商铺门口,使其臭气熏天。 要么往商铺里塞一些违禁物品,然后差役三番两次上门搜查。 全都是市井泼皮的无赖办法,和叶瑾读书人的身份完全不匹配。 但是办法虽然很无赖,有用就行。 几次整治之后,这些商贾自然乖乖交税了。 当然了,也有人前往应天府告状。 但是现在可是洪武15年呐。 距离胡惟庸一案仅仅过去一年多的时间。 胡惟庸一案老朱前后共诛杀3万余人,在叶瑾清理上元县县衙的时候,老朱也忙着清理朝堂中胡党余孽,整个朝堂乱哄哄的,谁有闲心管一个小小的上元县呐。 而且在胡惟庸案中,言官御史是重灾区,上至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下至各省巡按御史,被杀被流放的言官御史不计其数。 叶瑾就是抓住了朝中言官御史权力最薄弱的时机,将每月收取商税的制度落实到上元县各处。 当这些商人们见叶瑾收取商税并不是中饱私囊,而是用来修桥补路,改善交通环境,用来修缮各地蒙学,用来赡养孤寡老人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而且上元县的治安也得到了质的改变。 不再有青皮流氓随意敲诈勒索,衙门的差役和胥吏更不敢私自索取贿赂。 一时间,上元县的商业甚至比之前还要繁荣好几倍。 所以以上的施政措施看似激进,但是叶瑾步步为营,在实施每一步措施的时候都将最坏的结果算在里面。所以一直到今天,他的官位都稳如泰山。 至于叶瑾上任之初扮猪吃老虎,将自己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傻书生,让那些作恶多端的胥吏彻底放下戒备。然后又暗中扶植心腹,收集这些胥吏的罪状,然后将 其一网打尽,又一把火烧死在大狱之中。 以上操作更是他心思缜密的体现。 那么如此心思缜密之人,那么为何今日会在秦淮河北岸大动干戈呢?!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 对。 没错。 叶瑾确实是有了完全之策了。 秦淮河北岸一共有7家酒楼,17家勾栏,17家青楼,9家赌坊。 其中不乏有逼良为娼,甚至伤人杀人的恶性案件发生。 说是藏污纳垢都不为过。 而这些酒楼、青楼、赌坊、勾栏瓦舍背后的东家或股东都是应天府内有权有势的勋贵、皇亲贵胄等。 虽然秦淮河北岸是上元县的地盘,但是历任上元县县令都从来没有想过将这块地盘纳入管辖范围内。 说这个地方是上元县的法外之地,一点都夸张。 所以想要清理掉这些污垢,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叶瑾本来打算先派人暗中调查,再徐徐图之。 但是后来老朱父子进入叶瑾的视线,而且叶瑾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之后,一个新的计划就在他的心中重新酝酿了。 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老朱这个大杀器在,何必徐徐图之?! 干脆快刀斩乱麻,迅速剐掉这个毒瘤。 至于会不会断了应天府里的那些勋贵们的财路?! 呵呵。 有老朱坐镇,这些勋贵们还翻不了天。 胡惟庸案杀了这么多官员,已经足以让这些勋贵和皇亲国戚胆寒了。 现在就算是叶瑾做的再过分一些,他们也不敢当众和叶瑾撕破脸……… 而且叶瑾也不是真正要断掉他们的财路。 叶瑾要的是将这块地盘彻底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 要这块地盘也成为上元县的聚宝盆,为我所用。 而不是继续成为上元县藏污纳垢之地。 换句话说,叶瑾今日扮演的角色就是老虎巡山旁边的那只狐狸。 借助老朱的权势达到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 什么?! 今天来上元县的是老好人朱标,不是暴君朱元璋?! 呵呵。 幼虎就不是老虎了吗?! 而且叶瑾也没有想到今天来找自己的人会是朱标。 在他的计划里,今天来寻他的人是朱标或者朱元璋都无所谓。 甚至这两个人来不来都无所谓。 因为皇孙朱雄英被他留在了上元县,那么他的身边一定布满了锦衣卫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以最快速度传到宫中。 自己在秦淮河岸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多一炷香的时间皇宫里的朱元璋就会得到消息。 以朱元璋的性格,也一定会亲临现场吃瓜看热闹的。 不需要他出现,只要他能来就足够了。 这时候,一张八仙桌已经摆在了叶瑾的面前。 他坐在垂柳树下,四周已经围满了人。 甚至在秦淮河南岸这时候也已经站满了人。 有些人甚至爬到河岸边的上朝这边眺望。 本来停在岸边的画舫也被有钱人花大价钱给包了,让艄公将画舫划到北岸,一边吃着果脯一边看着热闹。 一时间,河面宽广的秦淮河也已经塞满了画舫。 今天的应天府,甚至比上元节还要热闹。 而叶瑾对这么多注视自己的双眼视而不见。 而是轻拍惊堂木,声音清脆响亮,“开始吧…” 站在两侧的差役立即将水火棍很有节奏的撞击在石板上,然后同时大喝,“威武…” 一股威压之势油然而生。 而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且别具一格的升堂审案,也随着这一声暴喝声,拉开了序幕。 第25章 叶瑾最擅长的本事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叶瑾这才看向郑四海,一脸戏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官是为了谋夺你的产业,故意找人构陷与你了?!” 郑四海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丝毫没有侯爷亲侄儿的嚣张跋扈。 一脸委屈的说道,“小人哪敢冤枉大人构陷与我?!小人只求青天大老爷不要只听他人一面之词,冤枉了无辜之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叶瑾意味深长的说道。 然后挥挥手,道:“先把这厮给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是。”张狗子大步向前,直接将郑四海给提溜起来。 虽然郑四海看起来十分魁梧健壮,但是这会儿温顺的跟一个小鸡仔似的。 将郑四海押下去之后,叶瑾并没有着急让人将别的犯人也押上来,而是拿起本案的卷宗认真看了起来。 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这个青天大老爷的怪癖还真多啊。 审案审到一半了,居然看起书来了。 大家正看的正爽呢,大人您继续啊。 这就像一群人正在欣赏一部爱情动作片,现在前面的戏份已经做完了,大家也准备好了纸巾,打算开始脱裤子了,但是男主角从禽兽秒变成文艺小青年,拿着一卷书出现在校园里的树荫下面。 虽然画面很唯美。 但是大家现在想看的是你的动作戏份,而不是你装逼耍帅的戏份啊。 不过还好。 叶瑾没让众人多久。 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之后,叶瑾才放下手里的卷宗,朝一直站在朱标身后的赵今夏招了招手。 赵今夏赶紧走过来拱手问道,“敢问大人有何吩咐?u”! “锦衣卫的飞鱼服可有带在身上?!”叶瑾问道。 赵今夏虽然不知道叶瑾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带了。” “去换上,然后本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赵今夏一听自己可以参与此案,顿时来了兴致,赶紧问道,“大人,是什么任务啊?!” 叶瑾让她靠近自己,然后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离的很近。 赵今夏甚至能听得到叶瑾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她的脸上先是浮现了一丝红晕,但是听到叶瑾的话的内容之后,目露异色,点了点头。 然后叶瑾才对张狗子说道,“把四海赌坊的二档头(标注1)给带上来吧。” 没一会儿,张狗子就将一个精瘦汉子提溜了过来。 这个精瘦汉子一脸奸猾样,眼睛不停地到处乱看。 第36章 此事风险极大,所以…得加钱 今晚的秦淮河北岸,相较于之前的话冷清了许多。 毕竟白天的时候才在这儿砍了两个人的脑袋呢。。 虽然现在尸体已经被家属给收走了,也有附近酒楼的小二来把血迹给清扫干净了,但是从这儿路过,依然让人瘳得慌。 而且好多家酒楼、青楼、勾栏瓦舍、赌坊的管事和小厮现在全都被关进了上元县大牢。 从明天开始还要枷号三日呢。 少了这些人,这些娱乐场所也开不了张啊。 所以今天晚上南津桥的人流量,几乎只有平日里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还有十分之一呢?! 因为并不是所有娱乐场所的管事、小厮都被抓进大牢了啊。 这些暂时没有被波及到的青楼、勾栏瓦舍还不得抓紧时间开张做买卖啊。 等过些日子义庄和垃圾填满场建起来了,这秦淮河北岸才真正人迹罕至呢。 桂花苑坐落在秦淮河北岸。 是秦淮河两岸众多勾栏瓦舍中最不起眼的一家。 桂花苑的东家是上元县的李大官人。 虽然他在上元县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但是放眼整个应天府的话,连一个屁都算不上。 不过这个小人物却是韩国公李善长的远房亲戚。 李善长发迹之后,李大官人抓住机会,成功攀附上了韩国公府。 然后仗着李善长的权势在上元县作威作福。 甚至能够在寸土寸金的秦淮河北岸某得了一块土地,开了这一家又唱戏又陪酒的桂花苑。 虽然在秦淮河两岸诸多勾栏瓦舍当中并不起眼,但依然能够日进斗金。 不过因为这几年李善长在朝中逐渐失势,所以李大官人也不像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了,行事低调了许多。 就比如说今天白天。 很多家管事小厮煽动闹事,辱骂、冲击官府。 但是李大官人可是领教过叶瑾的手段的,所以勒令桂花苑的所有人不准参与其中。 果然。 叶瑾强势斩杀了两名来头颇大的管事,成功镇住了局面。 而桂花苑因为没有参与白天的滋事,所以暂时并没有被县衙为难。 华灯初上。 院子门口的两盏红灯笼高高挂起,大门依旧敞开。 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但是不管是包房里,还是院子雅间,几乎都没有几桌客人。 李大官人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还做个屁的生意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小步走了过来,低声冰雹道,“老爷,县衙里的三爷和锦衣卫的千户老爷已经到雅间了。” 李大官人冷漠冰霜的表情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丝活力。 又看了一眼冷清的院子之后,这才转身,随着小厮一起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 小厮轻轻推开了房间门,然后躬身退下。 李大官人走进雅间,就看到县衙里的张典吏和一个刀疤男坐在桌边。 桌上这时候已经摆满了酒菜了。 不过因为他们有机密事商议,所以并没有小厮、婢女贴身伺候。 张典吏见到李大官人进了雅间,赶紧起身躬身行礼,道:“李老爷…” 但是那个刀疤男却只是抬了抬眼皮,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李大官人也不以为意。 呵呵笑道,“这位就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在下上元县李永年,见过千户大人。” 刀疤男子很随意的拱拱手,才道,“某家元狮,道上的弟兄们都叫某家白狮子,李老爷可是韩国公的亲眷,在下可担不起‘大人”这两个字。” 李大官人坐在白狮子的对面。 张典吏这时候充当起了小厮的角色,十分殷勤的替两人斟酒。 “既然如此,元兄也不要称呼在下李老爷了,咱们平辈相交如何?!”李大官人呵呵笑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白狮子这时候也没有继续端着了,而是端起酒杯道,“那在下就托大叫李老爷一声‘李老弟’了。” 李大官人也端起酒杯,道,“元兄,请。” 二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李大官人这才进入了正题,“上次因为在下有俗务缠身,所以才请张典吏替在下见一见元兄,今日终于得闲了,所以特意请元兄来此处小聚,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元兄海涵。” 白狮子心里冷笑。 去尼玛的俗务缠身。 还不是因为老子是锦衣卫,你们怕沾染上老子们嘛?! 但是今儿个火烧眉毛了,所以才不得不再约老子过来见你一面。 不过心里这样想,白狮子的嘴上却说道,“李老弟家大业大,没时间也实属正常。” “唉…”李大官人听到这句话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就算是有万贯家财,遇到一个心狠手辣,而且贪得无厌的官儿,还不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 白狮子知道肉戏来了,挑了挑眉头,问道,“李老弟说的可是上元县县令,叶瑾?!” “不是此僚又是谁呢?!”提到叶瑾,李大官人如沐春风一般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狰狞可怖了。 可以看得出,他对叶瑾的恨意有多深。 “此僚才来我上元县半年有余,但是做出的罪行罄竹难书,百姓也不堪其扰。今日此僚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但来此处借机生事,又是查抄产业,又是当众杀人,甚至还煽动无知百姓闹事,当众念了一首反诗。其谋逆之心已昭然若揭,若是朝廷不从严从重处理此僚,早晚定生祸端…”李大官人义愤填膺的说道。 但是白狮子不为所动。 继续喝酒吃肉道,“既然如此,李老弟应该上告朝廷,而不是来找在下诉苦 啊。” “这狗官虽然贪得无厌,残暴不仁,但是却不是一个蠢货莽夫,他妄揣圣意,以为陛下有打压勋贵之意,就取巧挑起今日之事端,若是吾等贸然上告朝廷,恐怕引起陛下无端猜测,反而弄巧成拙了。” “所以李老弟就想借助某家的手,来对付叶县令是吧?!”白狮子懒得和对方虚与委蛇,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然后不等李大官人回答,又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张典吏与某家见过一次面,谈话的内容也和今天晚上的大同小异,某家也派了一些兄弟去了一趟上元县,查到了一些罪证,正准备上门拿人,但是今日之事事发了,这人就不好拿了。” 李大官人着急问道,“既然有罪证,为何不好拿人?!” 白狮子摊了摊手,道:“今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几乎是全城人人皆知,若是此时某家上门拿人,岂不是让某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而且陛下对此事的态度谁都不知道,要是会错了他老人家的意,某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大官人赶紧道,“元兄大可不必担心,刚才在下才从韩国公府上出来,今日之事不管是军中将领,还是朝中官员,都愤慨不已,因为大明自立国至今,从未有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官员。所以满城文武已经串联起来,准备明日早朝一起弹劾此僚。” “此僚仅仅只是区区七品芝麻官而已,陛下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县令就和满朝文武撕破脸皮。更何况,他当众念的那首反诗可是全城百姓都听在耳中的,任他巧 舌如簧都辩驳不得。所以元兄只要上门拿人,必然是大功一件。” 谁知道白狮子油盐不进,摇着硕大的脑袋说道,“不干不干,此事风险太大了,天意难测,谁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陛下有心保他,锦衣卫不也有监察天下之权?!有人念了反诗还不抓,这才是最大的失职呢。”李大官人又道。 但是任凭李大官人如何劝说,白狮子愣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终于,李大官人有些不耐烦了。 脸色也不如刚才的如沐春风,而是带着一丝阴冷,冷冷问道,“千户大人本来做的就是刀口舔血之事,今儿个怎么就这么怂了?!” 白狮子摇头解释道,“不是某家怂了,而是锦衣卫若是和勋贵牵扯上半点关系,下场都会十分凄惨。若是没有今儿个这档子事,区区一个七品官员而已,抓了就抓了,但是今日白天他才踩着所有勋贵立威,明日某家就把他给抓了,传入陛下耳朵里,陛下会怎么想?!” “那千户大人的意思是,此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也不是。” 听到白狮子的这句话,李大官人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赶紧问道,“那元兄要如何才肯动手抓人?!” 白狮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此事风险极大,所以…得加钱!!!” 第39章 叶瑾的杀手锏 县衙。 夜风徐徐,吹散了白天的暑气。 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10点过了,但是县衙依然灯火通明。 前院各房都有书吏进进出出,加班加点的熬夜办公。 后院。。 叶瑾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才继续说道,“那四大天王收兵罢战,众各报功:有拿住虎豹的,有拿住狮象的,有拿住狼虫狐骆的,更不曾捉着一个猴精。当时果又安辕营,下大寨,赏劳了得功之将,吩咐了天罗地网之兵,个个提铃喝号,围困了花果山,专待明早大战。各人得令,一处处谨守。此正是:妖猴作乱惊天地,布网张罗昼夜看。毕竟天晓后如何处治,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捏了捏嗓子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再说下去,我的嗓子就要不成了。” 在他的对面,三小只坐在整整齐齐。 同时做出双手托腮的姿势,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当听到‘且听下回分解”这几个字的时候,三小只脸上都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朱雄英赶紧道,“叶先生,再讲一回嘛,就讲最后一回。” 婵婵也走过来,抱着叶瑾的手臂撒娇道,“是呀公子,再讲一回嘛,人家正听得 兴起呢…” 赵今夏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白皙圆润的鹅蛋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渴求。 不过叶瑾可不想惯着他们。 挥挥手道,“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还讲个屁讲?!还不赶紧洗漱睡觉…特别是你小胖墩,要是明天再不按时起床,我让你赵姐姐对你进行魔鬼式的特训。” 小胖墩有些害怕的看了赵今夏一眼,赶紧对婵婵说道,“婵儿姐姐,可以帮我洗漱吗?!我困了想睡觉了。” “走吧…”婵婵牵着他的手去往厨房烧水。 叶瑾才对赵今夏说道,“你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赵今夏点点头,见叶瑾要去前院,就好奇问道,“大人你呢,还不歇息吗?!” “事情还没忙完呢,你们歇息吧,不用管我。” 回到了前院。 叶瑾刚刚来到前厅,陈洲就匆匆走了进来。 将一份已经写好了的奏章交给叶瑾,然后才说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奏章属下已经写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吗?!” 叶瑾接过奏章,认真看了起来。 这份奏章是关于牛痘预防天花的奏章。 内容十分夯实,而且还有大量的数据和案例佐证,可信度极高。 没错。 这就是叶瑾的后手。 因为反诗的事情确实闹的有些大,而且容易被那些勋贵抓到小辫子。 所以叶瑾就不得不提前祭出这个杀手锏。 天花是什么?! 是这个时代传播性最高,致死率最多的恶性瘟疫之一。 从古至今,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了。 所以不管是哪个朝代,不管是哪个皇帝坐江山,只要有天花瘟疫发生,再昏庸的君主都会十分重视。 因为瘟疫面前人人平等。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 只要感染上了这种病毒,早晚逃不脱一个死’字。 就算是勉强活过来了,但是面容尽毁,成为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怪物。 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在古代,天花就是大面积死亡的代名词。 虽然现在大明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但是并不代表朝廷并不重视瘟疫的预防。 不过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天花真的只能预防,不能治愈。 去年冬天的时候,扬州府就爆发过小规模的天花瘟疫。 不过因为地方官府发现的及时,将爆发天花瘟疫的村子飞封死了,所以才没有造成瘟疫的大面积传播。 谁都以为那些感染天花的病患已经全部死在村子里了,但是实际上是被叶瑾给悄悄带了出来,安置在现场以南的一个山谷里面。 山谷里除了这些面容被毁的天花病患,还有几头感染了天花病毒的病牛。 而这些病牛,就是叶瑾用来预防天花的关键。 上辈子他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上辈子可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叶瑾不仅仅知道‘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病毒,而且还知道牛痘的具体种发。 所以将这些人安置在山谷之中之后,叶瑾和赶紧给婵婵也种了牛痘。 然后又在县城高价悬赏,请一位郎中进入山谷参与牛痘的培育,以及种痘的试验数据记录等等。 后来一个江湖郎中自告奋勇,进了山谷之中。 到目前为止,已经替叶家坳子几百人种了牛痘了。 而那个江湖郎中也拿到了详细的实验数据。 不过叶瑾是打算过段时间再上奏给朝廷,再由朝廷进行大面积推广的。 毕竟第三批种植牛痘的数据还没有拿到。 但是事情出现了变化,叶瑾只好提前上奏朝廷。 用种植牛痘之法消除反诗的影响。 他将奏章反复看了几遍之后,才抬起头来对陈洲问道,“已经通知李郎中没有?!” 陈洲点头道,“已经通知了,他明日一早就出山谷,然后在南津桥等着咱。” “好,奏章写的不错,但是明日一早就必须立即送去应天府,若是晚了,就来不 及了。”叶瑾叮嘱道。 陈洲重重点头说道,“大人且放心,明日只要城门一开,属下就亲自将奏章送去应天府,一定在早朝之前将奏章递进通政司(标注1)。” “你办事老成稳重,本官自然是放心的。”叶瑾站了起来。 对陈洲继续说道,“那你也早些歇息,明日本官会不会去昭狱喝茶,就看你的 了。” 陈洲露出坚韧的表情,郑重其事的对叶瑾说道,“大人您就放心吧,属下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保得大人平安。” “没有那么夸张,走了。”叶瑾一边说着话,然后背着手就走出了前厅。 第40章 能被满朝文武弹劾的七品县令,叶瑾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 翌日一早。 叶瑾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 起床,穿衣。 来到院子的时候,赵今夏已经将小胖墩给拎起来,带着他在院子里打拳呢。 虽然他的嘴上叫苦连天,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几分。 一招一式打的虎虎生风。。 叶瑾对这个小胖子的感官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个小胖墩虽然算得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但是几乎没有其他权贵子弟的那种骄纵。 相反。 他能吃苦,能装傻。 表面给人一种憨憨的形象,但是却比猴还精呢。 “朱标那么一个老好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奸猾的儿子啊。”叶瑾自言自语。 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出来。 洗脸,刷牙。 然后再优哉游哉的前往饭厅,等着前妻良母婵儿的投食。 叶瑾的小日子过得清闲,但是应天府内的官员们却有些叫苦连天了。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虽然现在才七点过,但是应天府内的大小官员们早就起床赶往宫门外等候了。 就等着宫门打开之后,前往奉天殿上早朝呢。 朝会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周礼》中就有相关的记载。 明朝作为华夏的大一统王朝之一,自然也遵循前朝先例,设立早朝制度。 不过明朝的早朝制度又和别的朝代有所不同。 比如说别的朝代可能10天一次早朝,或者初一十五一次早朝。 但是明朝的不一样。 但凡在京的官员,论官职大小每日都有上朝的义务,而且连来京述职的外省官员也必须上朝。 换句话说,就是明朝的京官天天都需要上早朝。 明朝的朝会分为三种,大朝,朔望朝,常朝。 大朝,只在正旦,冬至,万寿节(皇帝生日)举行,其性质是百官向皇帝朝贺,属于礼节性的,规模较大,在奉天门举行。 朔望朝,每月的初一,十五举行,其性质如同大朝,在奉天殿,只是朝贺,不讨论政事。 常朝,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早朝,也在奉天殿举行,处理政事。 而且明朝早朝现实门上“鼓三严”。 在三通鼓后百官排队等着钟鸣开门之后入内。 文武官员分为左右两列进入。 待皇帝进入安坐之后,由鸿胪寺“唱”入班。 此时文武官员左右两班齐进,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之后行礼,奏事。 反正礼节十分繁琐。 而且每天参加早朝的人数少则数百,多则上千。 根据史料记载,上朝人数最多的一次是成化年间,一共有1118名官员上早朝。 这么多人上朝,几乎就是给皇帝老儿磕磕头。 想要办成什么大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要的事情不开会’,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 理。 叶瑾的运气不错。 上元县虽然是应天府下辖的一个县,但是因为距离应天府足足30里,而且县城与应天府并不接壤,所以他就免去了每天上早朝的苦差事了。 要知道,每天早朝的时间是在七点过。 但是上朝的官员散播在全城各处。 如果离皇宫远一些的,得凌晨五六点就得起床了。 夏天还好。 如果是冬天的话。 啧啧! 那酸爽… 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辰时。 皇宫的宫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散播在广场的官员见状,立即朝宫门外集中。 然后文武分列站好,在六部尚书的带领下,缓缓进了皇宫。 奉天殿虽然大,但是依然站不下数百名官员。 所以除了少数品级较高的官员能够进入奉天殿内,其他官员全都站在奉天殿外,然后一直向外延伸。 奉天大殿中央。 一张龙椅十分醒目。 但是在龙椅的旁边,居然摆放着一张比较小的靠椅。 虽然没有和龙椅平起平坐,但是依然接受百官的朝拜。 这个位置就是东宫之位。 百官陆陆续续进了奉天殿。 然后大汉将军(标注1)甩了三声鞭响,就听到了一个宦官扯着公鸭嗓大声道,“陛下驾到,百官跪迎…々.” 文武百官立即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然后一身四爪蟒袍的太子朱标扶着一身龙袍的朱元璋走进大殿,坐在了龙椅上。 百官立即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朱元璋略带威严的声音立即在大殿里响起。 “谢万岁。” 等所有大臣都站起来之后,朱标这才坐在龙椅旁边的位置上。 小宦官这时候又大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都是每天的固定步骤了。 所以等小宦官念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朝着朱元璋拱手作揖道,“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说…” “春耕事宜已经接近尾声,但是江南地区即将进入汛期,微臣请旨督促各地官府,做好防汛事宜。” “可。” 得到答复之后,这个大臣就退了回去。 然后又有别的大臣站了出来。 一眨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等到最后一个大臣汇报完事情之后,老朱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然后目光在大殿内扫视了一圈,才问道,“今日可否还有别的事?!” 但是大殿内没有人回答。 老朱微微蹙眉,然后又道,“若是没有,那就退朝吧。” 不过他的话音才刚刚说完,就有一个武将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末将有事起奏。” “说。”老朱淡淡道。 “末将弹劾上元县县令,私收商税,中饱私囊,贪污腐化,为非作歹,滥杀无辜,视朝廷律法为儿戏…” 等这个武将将叶瑾的“诸多罪行’都念了一遍之后,老朱才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又问道,“还有别的人要弹劾上元县县令吗?!” 老朱刚刚说完,又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弹劾上元县县令煽动百姓,意图谋反…”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没一会儿,大殿里已经站满了弹劾叶瑾的文武百官。 初步看去,至少得有上百号人。 能让满朝文武弹劾的七品县令,叶瑾恐怕也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朱元璋看着大殿内密密麻麻的站着的文武百官,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淡淡的问答,“还有何人要弹劾这个意图谋反,胆大妄为,贪污腐化的上元县县令?!” 叶瑾不知道别人绑定的‘朝九晚五’系统是什么样,但是他绑定的这个系统有一股子傲娇范。 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就会有丰富的奖励。 如果到了休沐的日子,系统也很人性化的取消打卡。 但是如果迟到早朝,或者加班的话,系统也会给予相应的处罚。 处罚的内容也简单,那就是待机。 就比如说叶瑾昨天加班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一直到10天之后,系统都不再激活。 而是需要叶瑾连续10天按时打卡上下班,才能将系统重新激活成功。 所以他在后院一直等到快要巳时的时候,才带着赵今夏回到了前厅。 因为今天还要去秦淮河北岸设立公堂审理案件,所以今天的早会就取消了。 来到前厅交代了留守衙门的差役和书吏一些事之后,叶瑾就带着一群人出了衙门,直奔秦淮河而来。 一炷香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南津桥。 叶瑾刚刚翻身下马,陈洲就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迎了过来。 ““」大人…”陈洲和郎中朝他躬身行礼。 叶瑾将马缰绳扔给郭二,问道,“奏章已经递上去了?!” “通政司才刚刚开衙,属下就把奏章递进去了,但是来得及吗?!属下在通政司的时候,听到通政司的书吏都在说今天一早已经收到不少弹劾大人的奏章了呢。” 叶瑾摆摆手道,“不碍事。” 然后才看向李郎中问道,“一会儿你可能会和本官去一趟应天府,要么去昭狱,要么去皇宫,你怕不怕?!” 这个李郎中也是一个性子古怪的人。 神情麻木,面无表情。 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怕他作甚…” 叶瑾朝陈洲挑了挑眉,笑道,“哈哈哈…人家李郎中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哪像你啊,胆小如鼠…” 这时候,已经有差役在树荫下设好公堂了回。 叶瑾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朝树荫下走去。 他昨天说过要在此处连续公开审案3天,专门审理此处的不平事。 所以一大早就带着衙门差役过来了。 而随着他们的抵达,陆陆续续又有百姓围了过来。 新的一天早已经开始了。 那么还有新的大戏上演吗?! 第41章 老朱居然对一个文臣这么好,难道叶瑾是他的亲儿子? 纵观洪武一朝,文官的存在感都特别的低。 朱元璋对文官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 就比如说洪武3年大封功臣的时候,受封公爵的一共有六个人,其中武将五名,文臣一名。 受封侯爵二十八人,全都是武将,一个文臣都没有。 开国功臣中文臣封爵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韩国公李善长、诚意伯刘伯温、忠勤伯汪广洋。 而且这三个人当中,也只有李善长的爵位较高。 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难以想象的。。 就拿唐朝来说吧,只要是有一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其中排名第一的长孙无忌文武双全,上马能领兵,下马能抚民。 但是像杜如晦、房玄龄、魏征、虞世南等可是标准的文臣呐。 而且杜如晦和房玄龄还是名垂千古的贤相。 至于魏征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古代十大谏臣之首。 千古名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就是他向李世民纳谏的时候提出来的。 那么除了唐朝,别的朝代在开国之初都有哪些出名的文臣呢?! 秦朝的李斯、韩非子、吕不韦… 西汉的张良、萧何、陈平… 东汉的卓茂、伏湛、吴汉… 至于两宋那就更多了。 比如说‘半本论语治天下的赵普等等。 两宋完全就是士大夫与老赵家共天下,所以从开国之初就确立了文官政治。 至于蒙元… 汉人属于下等人,统治阶级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所以自然就没有叫得出名字的贤臣了。 但是明朝洪武年间就不一样了。 明朝虽然也重文轻武,但是在洪武、永乐年间的情况又完全颠倒过来。 倒不是说武将的地位要比文臣高多少,但是最起码是平起平坐的。 特别是在洪武一朝。 能够青史留名的武将特别多,比如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等。 但是文臣也就那么几个了。 名气最大的当属刘基刘伯温,但是他不但爵位低,仅仅受封伯爵,而且早在洪武4年就辞官归隐了。 民间一直传说在洪武八年的时候被胡惟庸下药毒害。 不过刘基到底死没死,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至于李善长。 确实有贤臣的潜质。 不过因为私心太重,功成名就之后结党营私,贪污腐化,所以早早就被朱元璋猜忌,早就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了。 其他诸如胡惟庸、汪广洋、宋濂之流。 除了胡惟庸因为洪武四大案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还不是好名声),其他两个人的名气就小得多。 就比如此时的奉天殿内,虽然文武百官几乎将这座大殿都给塞满了,但是让叶瑾来到现场,武将他估计能认识不少,但是文臣的话估计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这就是洪武一朝文官的境遇。 别以为老朱杀勋贵狠。 但是老朱杀起文臣来,更是狠上加狠。 光是胡惟庸谋逆案,被牵连诛杀的文臣就多达上千人。 而且如果贪污受贿查证属实的话,连去菜市场砍头都是奢望。 老朱发明了一种专门对付贪官的刑法—剥皮室草。 就是将贪官的人皮活生生的剥下来,然后往人皮里塞进干草,再放在衙门口示众。 下一任官员来赴任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参观前任的人皮。 那场面。 啧啧… 光是想一想都让人瘳得慌。 所以老朱治下的文臣,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每天上朝就跟上刑场一样,深怕自己一去不复返了。 就比如说今天。 虽然奉天殿内乱哄哄的吵成一团,差不多有上百人站出来弹劾上元县县令叶瑾,但是绝大多数都是武将,或者曾经是武将,现在的官职的文臣。 真正的文官几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跟风弹劾。 一方面是自古以来,文武对立。 文臣和武将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昨天上元县县令率领差役查抄秦淮河北岸,打的是勋贵的脸,查抄的勋贵和皇亲国戚的产业,和文官有半毛钱关系?! 更何况,叶瑾乃是洪武十四年的新科进士,乃是文臣。 自己人呐! 所以这帮子文臣凭什么帮着武将弹劾自己人?! 另一方面则是文臣的情商可比这帮子粗鄙武夫高多了。 昨天叶瑾在秦淮河北岸高调行事,甚至还当众念了一句反诗。 如果是老朱真的有心惩戒叶瑾,昨天晚上锦衣卫都去请叶瑾来昭狱喝茶了。 但是今天早上上早朝都没有动静。 说明什么?! 说明叶瑾昨天的举动明显符合朱元璋的心意。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跟风弹劾叶瑾?! 目前老朱杀勋贵还有几分顾忌,但是杀起文臣来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所以几乎所有文臣都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趟这滩浑水。 什么?! 叶瑾不是文官集团里面的成员吗?!为什么这些文官见他被弹劾也不管他?! 废话。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万一老朱顶不住勋贵和皇亲国戚的压力,要拿叶瑾开刀呢。 自己和他又不熟,干嘛要替他承担风险?! 所以奉天殿内的绝大多数文臣几乎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听这帮子勋贵和武将在大声斥责叶瑾。 一个说他私收商税,搜刮民脂民膏。 另一个则说他煽动百姓闹事,又谋逆之举。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近一百多大臣站在奉天殿内,一个接一个的将自己弹劾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 能让这么多勋贵如此痛恨的七品县令,叶瑾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大殿内闹哄哄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了下去。 一身龙袍的朱元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一双虎眼在大殿内来回巡视,就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猛虎一样。 足足数息的时间,他的声音才在大殿内回荡起来,“还有何人要弹劾这个意图谋反,胆大妄为,贪污腐化的上元县县令?!” 听到老朱的这句话之后,殿内的文官武将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老朱到底是什么意思。 根据弹劾的内容来看。 上元县县令叶瑾私收商税、煽动百姓、意图谋反等罪名应该是证据确凿的啊。 按理说皇帝老儿这会儿应该是勃然大怒,然后下旨让锦衣卫去拿人啊。 为什么还要问还有没有人要弹劾叶瑾。 有的话站出来。 给人的感觉怎么像是老朱统计哪些人弹劾叶瑾,然后打算秋后算账啊。 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上元县县令来头很大?! 是老朱的私生子?! 又或是昨天的行为是老朱私下授意的?! 还在诸位大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朱终于又开口道,“看来是没有人弹劾了,不过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居然能闹得上百大臣当众弹劾的地步,看来一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这样吧,着有司速将此撩带至御史台问话,若真的查证属实,按律处置…” 听到老朱的这句话之后,大殿内弹劾叶瑾的武将、勋贵都松了一口气,个个面露一丝轻松快意的神色。 妈的。 刚才被吓了一跳。 还以为那个狗官昨天的行为是陛下私下授意的呢。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哼哼! 狗官,真以为我等勋贵是你一个小小七品县令随意拿捏的?! 进了御史台,就算你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但是很多人却从老朱的这句话里听到了别样的东西。 那就是老朱说的是将叶瑾带来御史台问话,而不是治罪。 关键是,叶瑾涉及到的可是谋逆大罪呐。 居然没有派出锦衣卫抓捕,而是让他来御史台说明白就行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老朱真的没想要弄死那个七品县令呐。 不但没想要弄死这个七品县官,反而似乎对他昨天的行为颇为赞赏。 真乃咄咄怪事。 只是… 老朱什么时候对一个文臣这么好了?! 难道这个上元县县令叶瑾,是他的亲儿子?! 果然。 老朱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有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没有别的人弹劾上元县县令了,那咱们再说说别的事吧。” “比如说,朕听说秦淮河北岸五十余家酒楼、青楼、勾栏瓦舍、赌坊等产业背后的东家都是朝中大员?!其中有一家名叫‘四海赌坊’的赌坊甚至还涉及到了好几起人命案件,其中一件甚至还是灭门惨案…诸位爱卿,可有此事否…”朱元璋阴恻恻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 噗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站在武将队伍里的荥阳侯郑遇春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知道,荥阳侯郑遇春完了。 不管四海赌坊犯下的那些罪行和他有没有关系,但是他是四海赌坊幕后大东家这是没得洗的。 就算是在法制健全的21世纪。 单位犯罪之后,单位的法人就算是不知情也要承担法律责任。 更何况现在可是封建专制统治的14世纪呢。 而且郑四海等人犯下各种罪行的时候,打着的可是他荥阳侯郑遇春的旗号啊。 他既然享受了四海赌坊输送的经济利益,那就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有好处的时候就是四海赌坊的大东家。 四海赌坊出事就撇清关系。 呵呵。 或许在别的皇帝手下可以糊弄过去。 但是老朱可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所以当郑遇春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大殿内的时候,朱元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而是继续站在宝座台上,声音略带嘲讽的说道,“上元县县令确实罪大恶极,不 然不会激起文武百官群起攻之。啧啧,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居然能让这么多达官贵人这般憎恶,他叶瑾果然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呐。” 第42章 叶瑾非但无罪,而且还有泼天大功? “只是你们在弹劾这个区区七品芝麻官的同时,能不能也顺道管管其他事?!据朕所知,秦淮河北岸已经成了法外之地,不是我大明的疆土了,呵呵…这可是在应天府外呐,难道朕的旨意都出不了应天府了吗?!” “还有某家的管事大言不惭,说什么“宰相门前七品官’…你若是想当宰相,大可不必借用下人之嘴宣扬出去,完全可以自己来找朕嘛,别说区区宰相之位,就连朕背后的龙椅都可以让给你。” 此等诛心之言,让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后脊背发凉。 站在武将队伍里的曹国公李文忠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悲苦的神色。 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拿在手里面。 走出武将队伍来到了大殿中央。 朝着朱元璋跪拜在地,然后声音悲呛的说道,“臣李文忠御下不严,竟然犯下了此等该死的罪行,自知罪无可赦,也无任何的辩驳之言,反正臣的这条命也是陛下给的,陛下要杀要剐,臣绝无半点怨言,只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兢兢业业,出生入死的份上,还请陛下饶了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就让他们回凤阳老家务农吧,这辈子再不许踏入应天府半步,当一辈子的农民也极好。臣的祖上也是贫苦百姓出身,因为陛下的缘故,臣和一家老小也才享受了这半世的富贵。” “但是一个泥腿子不但能享受了小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甚至还曾位极人臣。” “足以。” “不枉此生耶!!!” 说完,他就将官帽放在身旁,额头重重的磕在大殿内的地板上,顿时发出了重物撞击的闷声。 见到这一幕,朱元璋更是怒不可遏。 指着李文忠破口大骂道,“不是你想当宰相吗,朕今日如你所愿了你还不满足,还想拿性命来要挟朕,是真的觉得朕不敢杀你是吗?!” 他的这句话才说出口,满朝文武都被吓了一跳。 坐在龙椅旁边的朱标更是赶紧站了起来。 匆匆下了宝座台来到了大殿中央,朝着朱元璋拱手道,“父皇息怒,曹国公不是这个意思。” 徐达这时候也赶紧出列劝阻道,“陛下息怒,曹国公是犯了御下不严之罪,但是罪不至死,还请陛下饶了他这一回了吧?!” 李文忠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口碑还算不错。 不但智勇双全,是一名出色的将领。 而且为人谦逊,从来不仗着自己国公的身份为非作歹。 在胡惟庸一案的时候,他甚至还上书指责朱元璋牵连甚广,间接救了很多文官的性命。 而且现在皇太子朱标和魏国公徐达也都站出来替他说情了。 所以自己等人现在站出来也不会被枪打出头鸟。 想到这,吏部尚书余熵、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等重臣也纷纷站了出来。 朝着朱元璋拱手行礼道,“陛下,曹国公罪不至死,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至于武将那边。 更是全都跪在地上,朝着朱元璋的方向磕头。 一时间,大殿内全是替李文忠求情的声音。 老朱气极反笑,道,“呵呵,古有孟尝君,今有你李文忠,皆是故交遍天下之人嘛,竟然能让满朝文武都替你求情…” “也罢也罢,既然天下人人都说你李文忠是忠臣,那朕就再信你最后一回,你也不要说回凤阳务农这种屁话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是苛责功臣呢,滚回府邸好好过你的日子,朝堂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听到朱元璋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只有李文忠心如死灰。 因为朱元璋的这句话几乎是赤果果的将他的所有官职和权势都撸到底了。 也就是从今日开始,他曹国公李文忠,就彻底变成一个闲散富贵之人了。 不过能在如此之大的政治漩涡之中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所以李文忠重重的磕头三个响头,才声音沙哑的说道,“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然后也不等朱元璋说‘平身’。 就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看都不看旁边的官帽一眼,转身就朝奉天殿外走去。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看着李文忠有些凄凉的背影,心里不知不觉间竟然生出了一股子兔死狐悲之感。 老朱则一脸阴晴不定。 等李文忠走出大殿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道,“都起来吧…” 然后继续问道,“针对此案诸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但是大殿内的诸位大臣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谁敢轻易开口。 因为哪个不知道此案乃是一个马蜂窝啊。 而且如果处置不好,还有可能又酿成空印案那种牵连甚广的大案子。 到时候别说借此案立功了,甚至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 但是老朱可不是随意就可以糊弄的。 见所有大臣都不开口说话,他索性直接点名道,“应天府尹何在?!” 应天府尹张楚元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赶紧连滚带爬的从文官队伍里走了出来。 双膝跪倒在地上,大声道,“老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老朱顿时被气笑了。 老子都还没说开口说什么呢,你这个老头子居然不打自招了。 淡淡问道,“哦,你犯了什么罪?!朕为何不知道啊。” “老臣犯下治下不严之罪,上元县县令叶瑾上任半年有余,将上元一县治理的井井有条,辖区内百姓安居乐业,犯罪案件直线下降,虽说比不上三皇五帝时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世,但也勉虽算是一员能吏…” 老朱似笑非笑,“哦,听你这么说,这叶瑾非但无罪,而且还有功劳了?!” “叶县令确实立下了微末功劳,但是此人因为年轻气盛,也犯下了诸多不可饶恕 的罪行,比如说无朝廷旨意竟敢私收商税,又比如说口出狂言等等…但皆因老臣管教不严,还请陛下秉承治病救人之心,小惩大诫即可,他犯下的其他罪责,皆由老臣一人担之…” 听到应天府尹张楚元的这番话,所有勋贵都对他怒目而视。 而其他文臣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第45章 叶县尊好大的官威呐! 第一百零一章叶县尊好大的官威呐! 听到郭二的咆哮声,在他身旁的几个差役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就将周骧和他的几个狗腿子全都给抓了起来。 这时候,周骧才反应过来。 他一边捂着自己已经又红又肿的右边脸颊,一边哀嚎痛骂道,“唉哟…疼死我了,你…你特么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家父是谁吗?!” 家父张二河?! 叶瑾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这些傻逼二代都特么一个臭德行啊。 额。 这倒是有些冤枉二代了。 因为并不是所有二代都像周骧这么中二叛逆的。 特么是那种被家族重点培养,当成家族接班人的二代,不但情商智商双双在线,而且学富五车。 像周骧这种废物。 要么是被家族当成了弃子,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就行了,不给真正的家族接班人造成威胁,避免兄弟阅墙之祸。 而且家族中如果不出几个废物,子弟全都是精英的话。 皇帝老子就在心里嘀咕,这个家族是不是司马家啊。 到时候起了疑心,那这个家族就芭比Q了。 但是也有另一种情况。 那就是父辈属于创业一代,家族本身没有底蕴和格局,对下一代十分宠溺。 就容易宠成废物点心。 叶瑾不知道周骧到底是周家的弃子,还是被宠坏了。 但是他隐隐约约记得,江夏侯周德兴被抄家灭族的原因是他家的儿子淫乱后宫。 好家伙。 居然敢给老朱戴帽子。 特么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久是吗?! “家父江夏侯周德兴,你们这帮低贱的差役竟敢抓我?!待我爹上奏朝廷,一定将你们全都抄家灭族…唉哟…疼死我了,狗官,你竟敢打我,呜呜呜,你特么竟敢打我…”周骧还在痛骂。 抓他的两个差役并不敢下死手,只是用水火棍交叉插在他的肋下,不让其轻易动弹。 但是对付他的几个随从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不但全都被控制住了,甚至还将裤子被扒了下来,摆好架势,就等着叶瑾的钧令了呢。 周围的百姓看得大呼过瘾。 本来打板子就是他们最喜欢看的娱乐节目,更何况同时打几个人的板子。 而且这几个人可都是富贵人家养的狗腿子,平时没少做欺压百姓的事。 见到他们挨板子,周围的百姓就跟三伏天吃西瓜一样爽。 “大人,擅闯和咆哮公堂之徒已经全部被拿下了,请大人示下。”郭二朝叶瑾拱手道。 叶瑾瞥了一眼还在污言秽语骂的兴起的周骧,淡淡道,“全部重打三十大板,然后枷号三日示众。” 他见郭二还有些迟疑,又道,“听清楚了,本官说的是‘所有人’。” 郭二有些为难的看了周骧一眼。 周骧自然也听到了叶瑾刚才说的这番话,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瑾会这般大胆,不但当众扇了他一记耳光,现在居然还要把他的裤子扒光了打板子。 打完板子还不算,居然还要枷号三日示众。 这般羞辱,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这些中二少年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面子。 对于他们来说,面子大于天。 第46章 局势危急,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前来抓捕叶县尊 “周骧乃是世袭锦衣卫千户,御赐飞鱼服,正五品官职,殴打朝廷命官是一项什么罪名你们应该比本公子更清楚,更何况殴打的还是一名锦衣卫…你们县尊乃是新科进士,朝中恩师同僚众多,自然有自保之力,但是你们乃是低贱的差役,锦衣卫和江夏侯弄不死你们县尊,难道还弄不死你们吗?!”突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常升突然阴恻恻的说道。 而且他说话的对象不再是叶瑾,而是看向了将周骧踩在脚下的几名差役。 这几名差役听到常升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就变得迟疑起来。。 因为常升说的这番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他们只是最低贱的差役啊。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江夏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能招惹的庞然大物。 自家县尊虽然也挺护犊子的。 但是万一他护不住呢?! 自己这些人可不只是光棍一条,而是上有老、下有小呢。 叶瑾深深的看了常升一眼。 他之前一直以为常升只是一个莽撞的夯货。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这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动摇咱的军心呐。 这能忍?! 不过还没等叶瑾说话,一旁的张狗子这时候一把将一个差役的水火棍给抢了过来。 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本来就是贱命一条,瞎眼的老娘给老子取名张狗子,就 是想让老子像条狗一样能活,但是就算是太平盛世有些人活的依然不如狗。老子当时每天下苦力也养不活自己和家里的老娘,后来快饿死的时候是咱家县尊赏了一口饭吃,所以老子这条贱命早就是咱家县尊的了。” 张狗子一边掂量着手里的水火棍,一边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在老子眼里,县尊老爷就是老子的天,什么公爷、侯爷都是狗屁,想弄死老子的人多了,这些杂碎算东西?!” “老子活了小半辈子,少说也打了几十个人的屁股,但是还没有打过锦衣卫千户的屁股呢。今儿个老子就看看这锦衣卫千户的翘臀,与那些市井泼皮的有什么不同…” 说着拿着水火棍,就要朝周骧招呼过去。 周骧已经被吓的肝胆俱裂。 他的一个随从刚刚挨了三十大板,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而且这个小厮现在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只剩下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也挨了三十大板。 就凭自己这个已经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骨,还不得直接给打死了啊。 自己今年才十五六岁,还有大把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够呢。 常升和徐四哥万万没想到叶瑾的手下居然还有这种不怕死的莽夫。 常升刚才说的这番话可不是单纯的吓唬这些差役,而是他们真的有这个实力弄 死在场的所有差役。 所以常升以为这些差役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之后,就会吓得畏首畏尾。 但是没想到低贱的差役里面也有不怕死的莽夫。 大意了。 “呵呵…本官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当众辱骂当朝国公和当朝侯爵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 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了。 特别是围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百姓,看到声音来源处之后,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避如蛇蝎,如潮水一般迅速朝两边散开。 这时候,叶瑾已经看到来人是谁了。 居然是一群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 为首的一个锦衣卫身材魁梧,脸上有一刀狰狞的刀疤,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常升等人看到这群锦衣卫之后,也是纷纷皱起了眉头。 只有一两个纨绔子弟面露惊喜的神色。 因为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和皇帝的狗腿子——锦衣卫也尿不到一壶。 虽然他们这些人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挂着锦衣卫的官职,但是都是皇帝作为赏赐之用,并没有和锦衣卫产生任何的瓜葛。 这就像一种职称一样。 只享受这个官职的俸禄,但是并不能履行这个官职的权力。 这时候,这个刀疤脸的锦衣卫已经带着二十余名手下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先是一脸戏谑的看了一眼张狗子。 张狗子丝毫不惧,目光直接迎了上去。 刀疤脸露出了一丝冷笑,讥讽道,“好汉子,某家就喜欢你这种骨头硬的汉子, 但愿你进了昭狱也能现在这般硬气…你不是想打我锦衣卫千户的尊臀吗?!昭狱里有的是锦衣卫,待会儿你和你家大人跟随某家走一趟昭狱,某家一定让你打过够…” 听到刀疤脸的话之后,周围的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有的人面露惧色和担忧,有的人则是露出了一丝复仇的快感。 昭狱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能止小儿啼哭的地狱。 这几年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和勋贵被这帮狗腿子抓进昭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 所以现在听到锦衣卫要来抓叶瑾,上元县的众人已经失了分寸,而周围的百姓则一个个面露痛惜的神色。 只有那帮纨绔子弟,一直被压制的气势这会儿终于重新回来了。 一个个就跟得胜的斗鸡一样得意。 他们才不管抓叶瑾的是谁呢。 只要能斗倒叶瑾就是胜利。 叶瑾则向已经一脸惨白的陈洲投去了疑惑的神色。 陈洲张了张嘴。 他也不知道局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按道理。 朝廷收到叶瑾的奏章之后,应该会特别的重视,然后传旨让他进宫说个明白的啊。 而且当时陈洲为保万无一失,不但朝通政司递了奏章,还去了应天府衙门一趟,给应天府衙门的门房塞了一两银子,请门房将奏章的副本转交给应天府府尹。 应天府府尹张楚元可是一个老狐狸。 昨天秦淮河北岸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他知道风险极大,所以压根就没有露面。 如果看到奏章的内容,一定会在早朝的时候上奏朝廷的。 因为这可是一桩泼天的功劳啊。 叶瑾收回了目光。 因为他知道陈洲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 而是看向刀疤锦衣卫,冷冷问道,“阁下是何人?!” “好说…”刀疤锦衣卫似笑非笑的回答道,“某家元狮,忝为锦衣卫千户,道上的兄弟也叫某家白狮子,叶县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是没有,就请随某家走一趟 吧。”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死死的看着叶瑾那张英俊清秀的脸庞。 试图想从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县尊脸上找出一丝惊惧的表情。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县尊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并不把他们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放在眼里。 第47章 峰回路转,叶瑾的杀手锏起作用了 一炷香之前。 奉天殿大殿内。 当应天府府尹张楚元说出叶瑾已掌握了消除天花恶疾之妙法……’这句话之后,偌大的奉天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张楚元。。 天花恶疾是什么?! 是死神。 是盛开在地狱的罪恶之花。 千百年来在这片大地上肆虐横行,无所畏惧,不知道带走了多少人的性命了。 而且在天花恶疾面前人人平等。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只要感染上了这种传播力100,杀伤力90的瘟疫,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就算是活下来了,也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所以天花这个词,几乎是谈之色变,让人避之不及。 现在居然有人说已经找到了“消除天花恶疾的方法’。 这不是天方夜谭,这是什么?! 所以众人沉默了10余息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江夏侯周德兴指着应天府尹张楚元大怒道,“长楚元你大胆,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吗?!” 巩昌侯郭兴也朝着朱元璋拱手道,“陛下,末将弹劾应天府尹张楚元为包庇属下大放厥词,请陛下治此僚殿前失仪之罪。” 驸马都尉李祺也开口道,“天花恶疾肆虐数千年之久,华佗、张仲景、孙思邈等名医都束手无策,他一个小小的上元县县令,仅仅弱冠之年就能解决这一千古顽疾?!这不是开玩笑吗?!陛下,叶瑾故作煌煌之言博取眼球,企图将昨日之事蒙混过关,还请陛下不受此僚之蛊惑,重治其罪。” 不只是勋贵皇亲,就连文官们对张楚元的这番话都颇为不满。 吏部尚书李信狠狠的瞪了张楚元一眼,然后大声呵斥道,“长大人慎言,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监察御史袁凯也出班弹劾,“臣弹劾应天府尹张楚元为包庇下属,故作震惊之言之罪…” 其他的文官武将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明显对张楚元刚才的这番话很不以为然。 而熟悉张楚元的同僚们都觉得很奇怪。 这老头可是老泥鳅,出了名的滑头。 从来没有见他主动为那个下属开包庇开脱过。 今儿个还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那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县令到底给了张楚元什么好处啊,居然能让这老头编出这么大的谎言也力保他。 但是张楚元脸上可没有半点惶急的神色,反而依然十分恭敬的跪在地上,将手 里的奏章高高举过头顶。 只有他才知道这本奏章的杀伤力。 今天早上上早朝的时候,门房将奏章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张楚元得知是叶瑾的奏章,本来不想管叶瑾的闲事的。 在他看来叶瑾昨天的行为固然很威风,而且也为文官们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但是必然会遭到皇亲国戚和勋贵们的狠辣反击。 自己也仅仅是正三品的应天府府尹而已(标注1),自保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余力瞠这摊浑水啊。 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话吗?!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自己一定是上辈子作恶太多了,所以才会当了应天府尹这么一个官儿了。 应天府什么多?! 勋贵多,王爷多,皇亲国戚多,达官贵人多。 自己惹不起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自己不该惹的人,轻则罢官去职,重则丢掉性命。 自己的前任和前前任的下场可都不太好。 所以张楚元在应天府尹的任上干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把哪天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 所以叶瑾做的那些事他虽然觉得过瘾,但是他绝对不会沾染半分的。 张楚元收到叶瑾的奏章之后,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当他翻开奏章,看到奏章的 标题之后,整个人瞬间就被吸引了。 读完整本奏章,张楚元就陷入了深深的狂喜之中。 因为他知道,自己离一件泼天的大功劳近在咫尺了。 这时候,宝座台上的朱元璋、朱标父子也反应了过来。 父子二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了不一样的含义。 然后二人心里同时浮现两个字:牛痘。 父子二人早就知道叶瑾在钻研天花恶疾’的防御之法。 因为那个神秘的山谷之中就藏着一群曾经感染过天花恶疾的病患。 而在叶瑾的《上元县五年规划》的小册子里面,也有诸如‘牛痘’之类的字眼。 但是因为叶瑾没有主动上奏朝廷,所以他们也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听到张楚元上奏此事,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那个小王八蛋昨天敢那么肆无忌惮,原来他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啊。 将此法上奏给朝廷。 别说他当众念了一首反诗,就算是当众宰了老朱的一个儿子,老朱也得捏着鼻子忍下此事。 最多事后报复。 但是绝对不可能当场处置。 原因很简单。 因为叶瑾真的掌握消除‘天花恶疾’的妙法,那他等于是救下了亿万百姓的性 命。 这是要被塑造金身,立地成佛,接受万民香火供奉的啊。 所以不就是打了勋贵们的脸,念了一首反诗吗?! 这算得了什么大事?! 所以老朱丝毫不理会其他文臣武将的弹劾声,而是立即道,“还不速速将奏章给朕呈上来?!” 一个宦官闻言,赶紧下了宝座台。 小跑来到张楚元的身边,将他举过头顶的奏章双手拿好,又转身朝宝座台跑去。 虽然没有看到奏章的内容,但是老朱父子其实都已经知道叶瑾的所言非虚了。 一方面是没有人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故作震惊之语。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知道叶瑾早就有这方面的研究。 他们现在好奇的是,这个所谓的消除天花恶疾之妙法’到底是什么。 等小宦官将奏章双手奉上之后,朱元璋急不可耐,一把就将奏章拿了过来。 翻开奏章之后,他一目十行。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将奏章给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表情也从刚才的疑惑变成了释然。 “呼…”朱元璋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将奏章递给了早就急不可耐的太子朱标。 看向依然还跪在大殿中央的张楚元,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开口道,“张爱卿快 快平身…” 听到老朱平和的声音,众人的心头都咯噔一下。 难道张楚元说的是真的?! 那个年轻的不像话,而且胆大包天的年轻县令真的有治疗天花恶疾的方法?!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好奇那本奏章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能让朱元璋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勋贵们更是暗叫不好。 因为如果叶瑾真的掌握了这种妙法,那么他们今天集体弹劾叶瑾不但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可能会遭至反噬。 “张爱卿看过奏章的内容没有?!”朱元璋又问道。 张楚元老老实实回答,道,“回陛下,老臣看过的。” “那好,那你给其他爱卿说说奏章的内容吧。”朱元璋又道。 “是。”张楚元拱手领命,然后才开口说道,“根据上元县县令叶瑾奏章中所言,他在洪武14年扬州府发生天花疫情之后,曾与一名江湖郎中去往疫区,然后与疫区病患同吃同住许久…” 和朱元璋父子猜想的那样,叶瑾所说的‘消除天花恶疾之妙法’就是种植牛痘之法。 不过种植牛痘只能预防感染天花恶疾,并不能将患上天花恶疾的病人救回来。 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然是一件莫大的功德了。 而且叶瑾这本奏章里的内容数据十分夯实,将每一次种植牛痘的试验数据全都写在奏章里面,让人不得不信服。 不过他并没有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突出了陈大个子和李郎中等人的重要性。 这倒不是他圣母。 而是种牛痘预防天花的理论依据是他提出来的,但是真正让理论变成实践的是山谷里的那些病患,以及主动进入山谷进行试验的李郎中。 这些人的功劳可比叶瑾大多了。 所以他在奏章里着重提及了这些人的功绩,让看到奏章的人对他的更添好感了。 因为这可是一件足以封爵的破天大功呐。 叶瑾就这么分出去了。 这种人的人品会差到哪一点去?! 所以等张楚元将奏章内容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之后,朱元璋脸上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向大殿内的文武百官,淡淡开口问道,“各位爱卿,针对此事你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百官之首徐达这时候主动站了出来。 朝朱元璋行礼之后才说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以为还是速速将叶瑾传旨入宫,让他当着百官之面详细解释此事之后,再做定夺。” 吏部尚书李信也赶紧道,“魏国公乃是老持稳重之言,下官复议。” 一群文官也纷纷站了出来,大声道,“臣等复议。” 剩下的勋贵武将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现在他们只求自家的那些子侄做的不算过分,以免到时候不好收场。 所以一个个也老老实实的站了出来,大声道,“臣等复议。” 老朱闻言哈哈大笑一声,然后才道,“传朕旨意,让上元县县令叶瑾速速进宫,解释如何消除天花恶疾之妙法一事…” 旁边的小宦官立即领旨,然后匆匆出了大殿。 第48章 叶瑾人生格言:今日仇从不隔夜报 等小宦官走了之后,老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此事暂不宜大肆宣扬,三品以上官员留下即可,其他官员退朝吧。” 说着又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大殿中央的荥阳侯郑遇春,又道,“至于四海赌坊一案,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本来心如死灰的郑遇春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给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沾上了这种大罪,最轻也是抄家灭族。 如果郑四海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的话,接近10条人命,甚至还有一桩灭门惨案。。 最轻也是夷三族。 而且涉及到勋贵犯案,几乎都是锦衣卫专案专办。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竟然没有落到锦衣卫的手里,而是三司会审。 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虽然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但是三司会审之下,自己应该可以留下一条血脉的吧。 想到这,郑遇春立即砰砰的往地上磕头,大声道,“罪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几句话的功夫,额头已经被磕的血肉模糊了。 大殿内的大臣们见到他这幅模样,纷纷唏嘘不已。 堂堂荥阳侯,也勉强算是权势滔天。 但是从今天开始,就彻底变成过眼云烟了。 没有人会在意四海赌坊犯下的那些罪行是不是荥阳侯郑遇春授意的。 因为不管是不是他授意的,荥阳侯府每月收取大量四海赌坊孝敬的银钱是没得洗的。 如果是别的皇帝的话,如果这些命案真的和郑遇春无关,估计也就罚俸削爵即可。 但是老朱和所有皇帝都不一样。 他对这种以权势欺压百姓之举十分反感。 所以在爆出荥阳侯是四海赌坊幕后的大东家的时候,荥阳侯郑遇春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 现在沦落到三司会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如果老朱今天的心情不好的话,直接让他的狗腿子锦衣卫来彻查此案,那么不知道又会牵涉到朝廷里的多少人。 朱元璋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朝自己磕头的郑遇春。 冷哼一声之后才道,“都退下吧…” 两名大汉将军大跨步进了奉天殿内,将郑遇春像死狗一样脱出了大殿外。 正三品一下的官员也陆陆续续退出了奉天殿,离开了皇宫。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奉天殿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陛下,要不要让太医院的御医也过来一趟?!”徐达又拱手问道。 朱元璋点点头,道,“还是魏国公思虑的比较周全,传朕旨意,让太医院院使、院判,以及负责瘟疫的御医(标注1)都过来一趟,咱们也不在奉天殿接见叶瑾等人了,去勤政殿吧…” 言出法随。 在大明,老朱的话就是金科律例。 一言可断天下人之生死。 更何况这么一件小事了。 所以就在朱元璋父子摆驾前往勤政殿的时候,朝中所有正三品以上的重臣也纷纷一同前往。 不过老朱留了一个心眼。 那就是此事由礼部尚书赵瑁和太医院院使、院判等人负责在勤政殿外殿咨询叶瑾,他们其他人则在内殿内听结果就行了。(标注2) 虽然大臣们对老朱的这个安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有朱标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打什么主意。 那就是现在还没有到和叶瑾摊牌的时候,所以暂时不想让叶瑾知道他们父子的真实身份。 老朱还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和叶瑾摊牌,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惊吓呢。 秦淮河北岸。 杂乱的马蹄声让诡异的局势再平添了几分变数。 不管是周遭的百姓,还是上元县的差役和书吏,又或是那些纨绔子弟们,现在已经震惊不起来了。 这两天他们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 所以现在哪怕是皇帝老子亲临,他们都不会感到有任何的意外。 但是白狮子和他带来的锦衣卫则个个脸色狂变。 就像叶瑾猜测的那样,他们来找叶瑾的麻烦可没有得到上级的钧令,而是擅自主张。 白狮子能做到锦衣卫千户这个职位,不但为人凶残弑杀,而且十分谨慎。 所以前段时间收了张典吏的贿赂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叶瑾的茬。 虽然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就跟一只蚂蚁似的。 轻轻一捏就可以捏死了。 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白狮子暗中将叶瑾的所有底细都给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知道叶瑾只是浙江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可以依附的势 力。 可以说毫无背景可言。 这种人混官场基本上就是给人背锅的。 所有白狮子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拿捏。 但是他依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又将张典吏举报的关于叶瑾的罪行又查证了一 遍。 发现和张典吏说的八九不离十。 这下白狮子心里有底了。 就在他打算带人突袭上元县县衙的时候,昨天叶瑾又做出了惊人之举。 居然动了应天府三分之一的勋贵和皇亲国戚的蛋糕。 白狮子当时就知道这是一次发财的机会。 果然。 昨天晚上幕后之人终于露面,而且给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价钱。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手下的兄弟赶来秦淮河北岸。 打算将叶瑾一举擒获,打入昭狱。 然后就可以轻轻松松收取报酬了。 本来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但是现在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宫中怎么突然传旨让这个区区七品芝麻官进宫面圣呐?! 白狮子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时候,马蹄声已经消失了。 一群御前侍卫簇拥着一个小宦官翻身下马。 围观的人群顿时像潮水一样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小宦官毫无阻碍的走了进来。 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狮子等人,然后才将目光盯在了叶瑾的身上。 开口问道,“你就是上元县县令叶瑾?!” 叶瑾立即拱手行礼道,“下官正是上元县县令,叶瑾。” “有你的旨意,叶县尊,接旨吧。”小宦官的态度还不错。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叶瑾还是遵照礼仪双膝跪地。 在场的所有人也纷纷跪倒在地。 本来有些瘦弱的小宦官站在跪倒的众人中间,颇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小宦官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轻咳一声之后,才开口道,“口谕:着上元县县令叶瑾,速速进宫面圣,不得有半点推延,钦此…”(标注3) “微臣接旨…” 等叶瑾爬起来之后,小宦官才催促道,“叶县尊,那就赶紧随咱家进宫面圣吧,陛下他老人家可还等着呢。” 但是叶瑾整理了一下官服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公公莫慌,下官还有一桩公务还没有处理完毕呢。” 小宦官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叶瑾,道,“什么公务能比得上进宫面圣?!叶县尊快速速随咱家进宫吧,要是晚了惹怒了陛下他老人家,到时候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叶瑾不为所动。 而是扭头看向依然趴在地上的周骧,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道,“耽搁不了多久,也就是打一顿板子的时间。” 周骧看到叶瑾这副模样,差点给吓晕了过去。 这特么是什么人呐。 连进宫面圣都敢耽搁。 而且我和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周围的纨绔子弟们也不敢再呱噪了。 因为他们实在是摸不清叶瑾的路数到底是什么。 进宫面圣,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都不是说进宫就能进宫的呢。 至于白狮子等人。 这会儿早就没有了抓捕叶瑾的心思了。 一个能让陛下召进宫面圣的人,岂能是别的七品芝麻官能比?! 没有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钧令,他们别说抓捕了,就算是暗中调查都不敢。 万一人家简在帝心呢?! 轻易冒犯不是找死吗?! 所以白狮子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就要走。 以后有的是大把机会赚银子,但是脑袋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他们正要走,叶瑾突然叫住了他,“元千户…” 白狮子硬着头皮转身,朝叶瑾拱手道,“叶县尊,刚刚多有得罪之处,以后若是有机会,兄弟一定亲自登门致歉。” “致歉就不用了。”叶瑾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听到他的这句话,白狮子心头一喜。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钟,叶瑾突然又继续道,“等本官进宫面圣之后,会亲自往昭狱走一遭的,毕竟元千户当众细数了本官的诸多罪状,若是不去锦衣卫衙门说清楚,本官估计连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白狮子听到叶瑾的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但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之后,带着手下转身就走。 等这些锦衣卫走了之后,叶瑾才看向周骧,冷冷下令道,“此人辱骂朝廷命官,咆哮公堂,按律当打30大板,枷号三日示众…” 说着抓起桌案上签筒里的签子扔在地上,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打…” 第49章 叶瑾最大的靠山是什么? 叶瑾从来不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是‘今日仇从不隔夜报。’ 今天不把这个中二纨绔给打服了,不把别的纨绔给镇住了,他们估计依然把自己当成纸老虎呢。 反正都已经把这些人得罪死了。 那么做的再过分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 这是他自找的。 上元县的差役们这回再无顾忌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知道自家县尊现在可是连锦衣卫都不敢招惹的主。 而且马上又要进宫面圣。 连锦衣卫都只能避其锋芒,那区区江夏侯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几个差役对望了几眼,朝着周骧嘿嘿冷笑。 然后拿着水火棍,就朝周骧的白花花的翘臀开始招呼。 一声重物拍打的闷哼声响起。 然后秦淮河畔就响起了类似于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不远处的纨绔子弟们见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还好刚才想要当拔头彩的是周骧,要不然现在挨打丢脸的可是自己了。 常升则脸色阴晴不定。 深深的看了叶瑾一眼之后,转身就走。 那个叫徐四哥的纨绔则是和小宦官拱了拱手,也转身走出了人群。 其他纨绔见状,也不敢再过多停留,纷纷散去。 一旁的小宦官自然是认得这些纨绔子弟的。 这些纨绔在应天城可都是无法无天的主,但是没想到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县令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 再看地上依然惨叫连连的周骧,小宦官忍不住摇了摇头。 在宫中的时候就听说过上元县县令胆大包天,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不但几乎把整个应天府的纨绔子弟都得罪死了,而且堂堂江夏侯的儿子,说打就打。 江夏侯周德兴可就只有这个独子,平日里宠溺得很。 若是让他知道自家儿子挨了三十大板的话,还不得来找叶瑾拼命?! 就在小宦官心里嘀咕的时候,叶瑾已经笑容满面的转过身,对小宦官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小公公该如何称呼啊?!” 小宦官赶紧回礼道,“咱家人贱职卑,可担不起‘小公公’的称谓,叶大人叫咱家‘云海’就行了。” 云海?! 叶瑾突然想起洪武十三年,胡惟庸密谋造反的时候,是一个叫‘云奇’的太监救了老朱一命。 而这个叫云奇’的太监,也是洪武一朝三十多年,唯一一个青史留名的太监。 也不知道这个‘云海’和‘云奇’有什么关系。 所以叶瑾尝试着问道,“不知道云小公公认不认识宫里的云奇云老公啊?!”(标注1) 云奇小宦官一脸惊喜,赶紧问道,“叶县尊也认识干爹?!” 听到云奇的话,叶瑾心中了然。 原来这个小宦官是云奇的干儿子啊。 嗯!!! 这勉强算得上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虽然说朱元璋严谨宦官干涉朝政,甚至还在立下一块铁牌作为祖训。 但是并不说明洪武朝的宦官们低贱得可以让人随意欺辱的地步。 相反,有些宦官依然掌握了不小的权势。 只是相比较后世的王振、刘瑾、魏忠贤等大太监权倾朝野,洪武朝的太监们相对比较低调而已。 当然了。 他们也没法子高调啊。 稍微嘚瑟一两次,可能老朱的屠刀就砍过来了。 就比如说云奇,因为对朱元璋有救命之恩,所以在宫里的权势不容小觑。 不但朱元璋对其比较看重,马皇后和朱标也对他和颜悦色。 俨然是皇家的大管家。 不过云奇也是一个知进退之人。 所以他的下场也比较好,得到了善终。 既然是宫里的大总管,又是一个知进退的人,那么和他交好关系就很有必要了。 实话实说,叶瑾真的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这一次要不是这些勋贵们不听劝,自己也不想把自己推到所有勋贵的对立面。 现在既然已经把所有勋贵都得罪死了,就得给自己拉拢一些盟友才行。 朝里的那些文官重臣不用想了。 一个个都已经被老朱的屠刀吓成了鹌鹑。 昨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管是应天府,还是刑部,又或是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的吏部,都没有一个衙门主动亲临现场,或者下文询问此事。 所以找文官重臣当盟友是不现实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盟友了。 宫里的宦官就是一个比较靠谱的选择。 虽然洪武朝的宦官没有什么权势,但是他们遍布皇宫内外,最起码打探消息很方便啊。 什么?! 为什么叶瑾找的是盟友而不是靠山?! 他早就抱上了老朱父子的大粗腿了。 难道全天下还有比老朱父子更大的靠山吗?! 既然是盟友,那就得给足人家的面子。 所以叶瑾和颜悦色的对云海说道,“下官何德何能,岂会有幸认识云老公啊,只是经常听人提起云老公义薄云天,又曾救陛下于危难之中,所以对他十分仰慕和佩服。不过虽然不认识云老公,今日能和云小公公结识,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耶!” 云奇怎么都想不到别人口中‘胆大包天’、‘桀骜不驯的叶瑾叶县尊这么好说话。 而且对自家干爹也推崇备至。 所以一时间竟然有些飘飘然。 赶紧拱手回礼道,“叶县尊谬赞了,叶县尊的大名我父子也是早有耳闻。” “哈哈…本官的恐怕不是什么大名,而是恶名吧。”叶瑾哈哈大笑道。 云奇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商业吹捧了一番,叶瑾才问道,“那云小公公可知陛下这么着急招下官进宫面圣,所为何事啊?!” “自然是消除天花恶疾一事,叶县尊果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但能将上元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居然还懂岐黄之术,若是叶县尊真有消除天花恶疾的法子,那可是一件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大功德啊,不但朝廷不吝赏赐,而且叶县尊必然能够名垂青史,受万世之敬仰…咱家就在此提前恭贺叶县尊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叶瑾的心里更有底了。 摆摆手道,“此事可不是下官一个人的功绩,可不敢贪全功呢,最大的功臣是那位李郎中,他才最应该受万民敬仰。至于本官,也就是把此事上奏给朝廷而已。” 云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板着脸的郎中正在给一个刚刚挨了板子的小厮上药。 这个李郎中听到叶瑾的话之后,扭头看着叶瑾,严肃说道,“在下确实有些功劳,但是所有的理论基础都是你提出来的,在下就是负责种痘和记录,所以你休要把在下捧的那么高…” 叶瑾:… 云海:… 这上元县的都是什么怪物。 这种泼天的功劳别人想立都没法子立,他们居然推来推去。 你们都清高,你们都了不起。 那要不把这份泼天功劳让给咱家?! “大人…”这时候,郭二走了过来,朝叶瑾拱手道,“三十板子已经打完了。” 叶瑾这才看向一旁躺在血泊里的周骧。 果然屁股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而且整个人这会儿也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动都动弹不得。 “既然打完了,那就找一个郎中给他上药,然后再押回县衙枷号三日。” “是。” 叶瑾又看向李郎中,催促道,“李郎中,陛下催促的紧,咱们就进宫面圣吧。” 但是李郎中却冷冷回道,“先等着,我上完药再走。” 说着提着药箱来到了周骧的身旁,从药箱里拿了一个酒瓶出来。 扒开塞子,将瓶子里的烈酒倒在了周骧的伤口上,顿时又将对方疼的惨叫连连。 用烈酒洗干净伤口之后,他才在伤口上涂抹药膏、包扎之后,才站了起来。 用烈酒给自己洗干净手,才对郭二说道,“剩下的犯人等我回来再打板子,要不然依你们这种打法,有没有人能挺过今天晚上还两说呢。又不是犯下什么该死的罪名,为何要把人打的这么惨?!” 郭二讪讪,不敢辩驳什么。 李郎中也没有继续说他。 将手擦干净之后,才对叶瑾说道,“既然要进宫面圣,大人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叶瑾:… 我特么不是在等你吗?! 你这会儿催起我来了?! 第51章 叶瑾此子之狂妄,当世罕见 勤政殿虽说是皇宫里的一座偏殿,但是面积可一点都不小。 而且分为内殿和外殿,内外之间有帘子阻隔。 当叶瑾和李郎中进了勤政殿外殿的时候,两个人都微微一愣。 因为外殿内倒是坐满了人,但是为首的竟然是一个身穿绯色官服,胸口绣着小独科花的二品大员。(标注1) 圣旨上不是说是进宫面圣吗?! 老朱父子怎么一个都没有露面啊?! 而且外殿内除了正三品以上的重臣,还有十几个太医院的御医。。 见到二人进了勤政殿之后,所有人都朝二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叶瑾的反应很快。 仅仅几息的时间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之所以老朱父子没有露面,应该是他们暂时还不想跟自己摊牌。 这样也好。 省得给他们磕头了。 要不然昨儿个还称兄道弟,今天就给朱元璋父子三拜九叩。 想想心里都别扭。 放下心里包袱之后,叶瑾就一脸淡然的朝着殿内的诸位大人躬身行礼,“下官上元县县令叶瑾,拜见诸位大人。”(标注2) 李郎中则将药箱放在地板上,朝着殿内的重臣磕了一个头之后,不等这些达官贵人们开口,他就麻溜的站了起来了。 “美瑜来了?!”应天府尹张楚元是在场所有官员里面唯一认识叶瑾的。 而且叶瑾今天的奏章还是他代为上奏的。 又是叶瑾的直属上司。 所以就扮演起了叶瑾‘长辈’的角色,乐呵呵的介绍道,“这位是礼部尚书赵大人,还不赶紧拜见赵大人?!” 叶瑾无奈,只好再一次行礼道,“下官叶瑾,拜见赵大人。” 赵瑁微微点头。 张楚元正要介绍别的官员,赵瑁拦住他,道,“事关重大,官场的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是。”张楚元微微一笑,然后对叶瑾道,“还不感谢大人的体恤?!” 叶瑾又只好躬身致谢。 赵瑁微微颔首之后,指着大殿接近殿门口的两个位置,开口道,“且坐下回话 吧。” 虽然叶瑾和李郎中可能立下了泼天的功劳,但是他们的身份和殿内的这些重臣相比,还是太低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们连站在一旁回话的资格都没有。 等二人落座之后,赵瑁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今日早朝的时候,张大人替叶上元 (标注3)向朝廷上奏了一份奏章,奏章里名言说汝二人已经掌握了消除天花恶疾之妙法,可有此事?!” 叶瑾微微欠了欠身,语气依然不急不缓,道:“回大人,确有此事。” 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是听到叶瑾亲口确认之后,勤政殿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动容。 一个御医不等赵瑁开口,就急匆匆的问道,“叶县尊,这可是一件到关系亿万百姓的大事,你可不能信口胡诌,天花恶疾肆虐天下数千年之久,无数先贤穷极一生也无破解之妙方,汝才过弱冠之年,竟大言不惭说掌握此等妙法,岂不是信口雌黄呼?!” 听到这个御医的质疑,叶瑾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 “古代先贤没有做到的事,难道我们就做不到了吗?!古代先贤还在竹简上刻字呢,这位大人为何不效仿先贤,抛弃纸张,只用竹简?!” 叶瑾的反击不可为不犀利,瞬间就问得这位御医哑口无言。 大殿内的众人心中凛然。 怪不得都在传说上元县县令叶瑾胆大包天,是个愣头青呢。 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一点亏都吃不得啊。 太医院的那帮御医则都露出了一丝同仇敌忾的神色。 黄岐之术难道不应该是他们这些专业人士该专研的吗?! 你一个考科举的读书人瞎掺和什么啊?! 显得你能得?! 你把这种泼天功劳立下了,将我等御医至于何地?! 太医院的御医们接到旨意之后,刚开始觉得这件事很扯淡,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再三跟传旨的小太监确认,得知此事竟然是真的,又觉得是叶瑾再故作震惊之语。 等他们来到了勤政殿,相互传阅了叶瑾的奏章的内容之后,又一个个失魂落 魄。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肯相信叶瑾奏章里的内容是真的。 所以太医院的御医们早就悄悄商议好了,等叶瑾和那个江湖郎中来了之后,一定要让此二人在圣上面前原形毕露,最好再治一个欺君之罪。 所以赵瑁才问完话,就有一个御医急吼吼的跳出来质疑叶瑾。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叶瑾的反击会这么犀利。 一句话就让对方哑口无言。 这时候,又有一个御医质疑道,“叶县尊在奏章中提及‘牛痘之法’可预防天花恶疾,敢问这牛痘又是何物,哪本医术中有关于此物的记载,是《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又或是《伤寒杂病论》、《千金方》?吾等穷经皓首先贤着作数十载,从未知晓此物,还请叶县尊为吾等解惑。” 第52章 没有叶瑾直面天花恶疾的胆魄 勤政殿内外有别。 此时高坐在内殿之中的除了朱元璋、朱标父子之外,还有魏国公徐达、吏部尚书余熵、刑部尚书王惠迪、宋国公冯胜等朝中重臣。 听到叶瑾刚刚的这句话之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些大佬倒不至于像外殿那些大臣那样变色。 他们历经宦海沉浮,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但是听到叶瑾刚才的那句话之后,也是稍稍动容。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喜的神色。 因为太狂妄的年轻人真的很不讨喜。。 只有徐达等寥寥数人,则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在徐达等人看来,年轻人若是有狂妄的资本,狂到边都无所谓。怕的就是既没本事,又特狂的那种人。 至于老朱父子。 好吧。 他们的脸色就没有变过。 这段时间听到的叶瑾的狂妄之言多了去了,这句话还真算不得什么。 “父皇,要不要让内侍去稍加提醒一番?!”朱标突然小声请示道。 他真的有些担心叶瑾待会儿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出来,惹得朝中重臣不喜,那么对他的前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别以为只获取皇帝的信任和喜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种人在史书上有一个专业的名称:佞臣。 就算是短暂权倾朝野,但是早晚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朱标可不想见到一个心系百姓的青年才俊因为一张利嘴得罪百官,无缘官场。 舌战群儒固然痛快,但是后果也很惨重啊。 但是朱元璋霸气的挥挥手道,“提醒他作甚?!朕今日就是想听听,这个小王八蛋还有什么惊人之言。” 额… 既然自家亲爹都这么说了,朱标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祈祷叶瑾千万不要再犯浑,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出来。 外殿。 应天府尹张楚元终于坐不住了。 阴沉着脸对叶瑾冷声道,“胡闹,此事事关重大,王太医、徐太医等前辈谨慎一些又有何妨?!你只需耐心解释即可,何须大放厥词?!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撒野之地?!” “本官虽知你、信你,但也不能容你狂妄自大,诽谤先贤。” “还不速速向诸位大人解释何为‘牛痘”?此法为何能根除天花恶疾?!” 他这倒是一番好意。 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重话,然后将叶瑾从御医们的口水战里给摘了出来。 回归到今天的主题。 因为张楚元也担心这个胆大包天的下属接下来会不会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作为他的直属上司,自己的属下吃瓜捞了,自己脸上也无光不是?! 作为正三品大员,张楚元还是自有一番威严的。 所以他斥责完叶瑾之后,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叶瑾朝张楚元以及大殿内的其他大人告了一声罪之后,才开口解释道,“洪武14年秋,扬州府一座村子曾感染了天花恶疾。因为当地官府管控得当,所以并未造成大面积感染。下官听闻此事之后,化妆成江湖郎中,准备进疫区亲自查验此事,因为下官早年间曾偶然感染过一头病牛携带的瘟疫,其症状与医书上记载的天花恶疾症状相似,故而得知扬州府有天花恶疾肆虐之后,下官就想亲自去验证一番…” 他的这番话半真半假。 自己偶然感染病牛携带的瘟疫自然是一句屁话。 作为现代人,叶瑾自然知道‘天花病毒’在古代意味着什么。 感染上了天花病毒,就等于是患上了不治之症。 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他也知道想要预防天花病毒,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种牛痘。 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叶瑾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给自己和婢女婵婵种痘。 差不多寻找了两个多月的时候,他终于在扬州府找到了一头病牛,而且还得知了扬州府有瘟疫发生。 所以在种痘成功之后,他就化妆成江湖郎中,自愿进入这座村庄。 一把火将村子烧个干净之后,叶瑾就带着村里活下来的几十口人返回了上元县。 等叶瑾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不再张口‘大胆’,闭口狂妄’了。 因为叶瑾做的这件事他虽然说起来云淡风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呐。 独自一人深入疫区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九死一生,代表着直面死亡。 因为谁都不知道种了牛痘就一定不会感染上天花恶疾啊。 就算知道,普天之下又有谁有那么大的勇气敢直面天花恶疾?! 不说别的,光凭这份直面死亡的胆识,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御医汗颜。 什么是舍生取义。 这就是舍生取义。 所以叶瑾刚才说他能比肩古之先贤,一点都不夸张。 先贤不单单是在学识方面学富五车,更有一种悲天悯人、舍生取义的胆魄。 所以当听完叶瑾平淡的叙述之后,太医院的所有太医纷纷起身。 在太医院院使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朝叶瑾行了一礼,“叶县尊为万民舍生取义,颇有古贤之风,吾等不及也,请受吾等一拜。” 叶瑾堂而皇之的受了这一礼之后,才将一旁木讷不言的李郎中拉了出来,继续道,“受你们这一拜下官有些愧不敢当,下官最多算是一个领路人罢了,真正的实践者则是下官身边的这位李郎中。” “李郎中先用自身做实验种植牛痘,详细记录了种痘的全部过程,又在山谷之中与天花病患同吃同住两月有余,完善了种牛痘的全部过程,下官奏章中所言的所有数据,皆是李郎中提供。”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叶瑾身后的李郎中。 他们之前还以为这个李郎中只是叶瑾的下属,辅佐他完成种痘试验的呢。 没想到叶瑾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只提供理论依据,不负责实际操作。 所以听到叶瑾的这番话之后,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就一脸热忱的看向李郎中。 太医院院使赶紧朝着李郎中拱手行礼道,“吾等有眼不识泰山,冷落了师兄,还请师兄不要见怪…” 李郎中讷讷的张了张嘴,有些拘谨的摆手道,“大人不比客气。” “那还请师兄不吝赐教,这种植牛痘之法,真如叶县尊说的这般玄妙吗?!”院使趁热打铁,赶紧道。 “是。”李郎中斩钉截铁的说道,“在下在山谷之中住了两月有余,曾为多达百余 人种植牛痘,上至古稀,下至黄口,初时或有不良反应,但几日便可痊愈,且无一人感染天花恶疾。所以此法乃克制天花恶疾之无上妙法耶!” 谈论起正事,李郎中也不再紧张和木讷了。 口沫四溅,将他种植牛痘的全部过程都详细说了一遍。 太医院的御医们反复询问。 甚至有一些问题还会和李郎中相互辩论一番。 但是越说到后面,这些御医的脸色就越好看。 甚至两眼发光,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终于都将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这时候才终于确定,叶瑾的那份奏章并不是故作惊人之言,而是确实有奇效啊。 想到这,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而且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一个屠杀了亿万生灵、困扰所有朝代数千年之久的恶疾,就这么被解决掉了?! 这会儿,这些朝中重臣看向叶瑾的眼神又变了。 不再是厌恶和不喜,而是多了几分钦佩和赞许。 因为叶瑾确实很狂妄,但是没有他直面天花恶疾的胆魄,哪会寻得此等根治天花恶疾之妙方?! 所以些许狂妄,无伤大雅。 别人若是能做成此事,就算是狂妄十倍、百倍,亦无妨。 第55章 用锦衣卫的刀杀锦衣卫的人?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特别是后者,有了皇帝老儿的这条大粗腿,岂是区区锦衣卫千户能够招惹的?! 人家现在风头正盛呢。 万一有个好歹,锦衣卫交不出来人怎么办?! 在别人眼里锦衣卫是一群瘟神,疯狗,但是在当今陛下朱元璋的眼中,屁都不算一个。 此子这般年轻,肯定是后者了。 那他来锦衣卫衙门投案自首又是何意?! 很简单,那就是针对今天早上有锦衣卫千户上门拿人一事进行报复。 连当今圣上看重的人才你们都干上门缉拿,那全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你们锦衣卫不敢做的?!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如果聪明一些的话,现在他唯一的法子就是弃车保帅。 如果这会儿还想着护犊子。 那么毛骧离死也就不远了。 显然,毛骧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这个位置,一定不是蠢人,更不是那种爱兵如子,会替属下背锅之人。 所以他是选择护犊子,还是选择弃车保帅。 不言而喻。 想到这,这些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此子竟想用锦衣卫的刀,杀锦衣卫的人?! 如此胆大包天,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锦衣卫衙门门口。 站在门口值守的锦衣卫校尉和力士听到叶瑾的话之后,一个个先是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然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哪里是来投案自首?! 分明是上门来挑衅打脸的啊。 锦衣卫衙门成立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大胆呢。 所以为首的校尉脸色阴沉。 正要下令将自己面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胆大之徒给拿下的时候,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对方似乎是被陛下用旨意传召入宫面圣的?! 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居然可以进宫面圣?! 难道自己面前的这个芝麻绿豆官来历不凡?! 校尉不敢托大。 对方可是来寻一名千户的晦气的。 既然人家敢亲自上门挑衅,说明人家有上门挑衅的底牌。 自己这个区区校尉,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 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校尉冷着脸看向叶瑾,冷冷问道,“敢问大人姓甚名谁,在下才好去通禀々 。” 虽然语气一点都不好听,但是相较于其他人,这个校尉的这番态度已经算是好的出奇了。 但是叶瑾依然微微蹙眉。 因为他刚才已经明明说过自己的姓名了,这个校尉居然又问了一遍。 艹! 难道把老子刚才说的话当放屁了吗?! “我家大人刚刚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吗?!我家大人乃是上元县县令叶瑾,今日一早被你们的元千户带人捉拿,现在自行前来投案自首,现在可曾明白?!” 一旁的张狗子很好的扮演了狗腿子的角色,不等叶瑾开口就朝对方呵斥道。 这个校尉哪里受过这种气?! 那些朝中大臣来锦衣卫办事的时候,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 今天居然被一个下九流的差役给呵斥了。 你特么是没有遭受过锦衣卫的毒打是吧?! 不过当他看向张狗子,面露杀机的时候,叶瑾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朝他看了过来。 这个校尉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虎给盯上了一样,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脸上的杀机一眼而过,只是狠狠的瞪了张狗子一眼。 然后才对叶瑾拱拱手道,“既如此,叶县尊稍后,在下这就去通禀。” 作为大明第一大特务机构,锦衣卫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庞大衙门。(标注1) 明面上是归五军都督府之一的后军都督府统管,但是实际上后军都督府根本派遣不动,锦衣卫也从来不听从后军都督府的命令,只服从朱元璋一个人的领导。 内部机构也十分繁杂。 有镇抚司、经历司、锦衣五所、驯象所、昭狱等机构。 下辖十四所千户所,不过旗手千户所改成旗手卫,不属于锦衣卫统辖。 纸面上的人数就有一万多人。 至于不在纸面上的暗探之类的,人数更多。 作为十三所千户之一的元狮,在锦衣卫内部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之辈。 虽然在他的上头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金事等,但是偌大的锦衣卫仅仅只有十三个千户,他就位列其中之一。 手里可是有上千手下和人数众多的暗探供其驱使。 权势滔天,可以算得上是锦衣卫的中坚力量。 所以元狮平日里在应天府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横着走的那种。 哪怕是对上寻常勋贵也丝毫不怵。 相反,这些人反而还要敬着自己呢。 但是今天元狮在自己的签押房里,心里却一阵阵的发虚。 他之前收了别人的好处,今天去缉拿上元县县令。 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而已,元狮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更何况证据确凿。 就算是抓进昭狱弄死了,上头也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但是偏偏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出了岔子了。 那个七品芝麻官竟然有机会进宫面圣。 艹! 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居然有资格进宫面圣?! 这件事本来就十分诡异。 所以元狮回到衙门之后,就坐立不安,深怕自己阴沟里翻了船了。 不过一直等到现在依然还没有什么动静发生。 元狮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起身出了签押房,正打算带着几个心腹去秦淮河边喝顿花酒,去去晦气。 但是才出门,就看到一个力士急匆匆的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元狮之后,这个力士不敢耽搁,脱口而出道,“千户大人,大事不好了,今日大人携小的们去秦淮河北岸抓捕上元县县令,但是此人当时就进宫面圣了。” 元狮心头一紧,赶紧问道,“是啊,他不是进宫面圣了吗?!又出什么大事了?!” “对方进宫面圣之后并没有返回上元县县衙,而是直接来到我锦衣卫衙门,说是来投案自首来了。” 听到力士的这句话,元狮顿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哪里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对方哪里是来投案自首?!分明是来要自己的命呐! 这小子。 好狠!!! “大人您没事吧?!”这个力士赶紧过来,双手搀扶住了元狮。 元狮一把推开了他,重新站直了。。 他从洪武三年就加入了拱卫司,凭借‘空印案’和“胡惟庸案’累计军功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小的校尉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其中经历的凶险只有自己知道。 也算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了。 所以仅仅几息的时间,他就稳住了心神。 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元狮转身就朝锦衣卫衙门的正堂走去。 后面的力士有些懵逼,朝着元狮大喊道,“大人,那狗官是在衙门的大门外,还没有被捉拿进来呢。” “蠢货。”元狮回头喝骂道,“我管那狗官在哪儿作甚?!那狗官就算是在衙门门 口犬吠几天几夜也咬不到我的卵子,现在最关键的是指挥使大人对此事的态度。” 说完继续往正堂方向走去。 等元狮匆匆赶到正堂的时候,正要推门而入,但是两名锦衣卫立即伸手拦住了他。 为首的百户一脸歉意的说道,“元千户,大人有令,他正在处理紧急公务,暂时不想让人进去打扰。” 元狮一脸着急,赶紧讨好道,“毛百户,在下确实有紧急公务要立即禀报大人,还请您帮忙通传一声?!在下感激不尽了。” 说着就要往百户的手里塞宝钞。 百户不动声色的将一叠宝钞接在手里,轻轻捏了捏。 心里顿时有底了。 笑呵呵道,“既然有紧急公务,那下官就冒着挨顿骂的风险替千户大人通传一声,但若是咱大人依然不肯相见,千户大人可不要为难下官。” “一定一定。”元狮一脸讨好道。 说着话,百户转身进了正堂。 元狮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正堂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大门投去目光。 没让他等多久,百户进去没一会儿出来了。 元狮立即朝百户投来了希冀的目光。 但是百户一脸无奈道,“大人说有要事要处置,这会儿谁也不想见。” 百户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瓢凉水浇在了元狮的头顶上,让他浑身冰凉刺骨。 元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是嗓子就像是被塞子堵住了一样,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得颓废的退后几步。 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百户连忙上前想要把元狮给搀扶起来,“元千户你这是作甚啊?!若是真的有了不得的大事下官再去通禀就是了,都是一个锅里刨食的袍泽兄弟,为何要这般做啊?!” 但是元狮一把将他推开,声音沙哑道,“那就辛苦兄弟再跑一趟了,你就替咱给 指挥使大人传一句话即可,就说咱不该利欲熏心,受了外人的蛊惑擅自行事,咱愿意将这些年积攒的全部家当双手奉上,只求指挥使大人留咱家一条贱命,日后但有驱使,咱家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56章 整个大明还有谁敢让锦衣卫低头认错?! “得嘞。”百户一脸无奈。 松开手站起来之后才道,“那要不你先起来,下官这就去通禀?!” “不用了,咱家乃是戴罪之人,跪一会儿死不了。”元狮摇摇头道。 百户无奈只好再转身进了正堂。 锦衣卫的正堂和外人想象的并不一样。 没有阴森恐怖的氛围,更没有血迹斑斑的刑具。 虽然被誉为人间阎王殿,但是其实锦衣卫的正堂和普通的官衙并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 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但是正堂里已经点起了十来根拳头粗细的蜡烛,将偌大的正堂照的跟白昼似的。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高坐主位之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很认真。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话,还以为他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儒雅之士呢。 见到百户又进了正堂,忍不住皱眉问道,“他还没走?!” 百户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之后,才道,“回大人,元千户非但没走,现在还跪在正堂门口呢。” “哼。”毛骧将手里的书扔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冷哼一声之后继续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收别人银子的时候怎么怎么就不觉得银子烫手?!” “元千户还说如果大人能留他一条性命,他愿意将这些年积攒的全部家业双手奉上,以后也甘心替大人赴死。”百户站直了身子,笑呵呵的说道。 这名百户不但是毛骧的心腹,而且还是他的子侄。 所以关系莫逆,如果没有外人在场的话,也没有那么多虚礼。 百户继续说道,“元狮这厮这些年可是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家业,大人要不要?!” 毛骧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银子再多,得有命花才行。” “那大人是要?!”百户尝试着问道。 毛骧站了起来,目光悠悠的看向正堂大门,悠悠的说道,“决定他生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直瞧不上的那位七品芝麻官。若是人家只是稍稍警告一番,他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如果人家真的想要他的这条狗命,呵呵,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他。” 百户听到毛骧的话,顿时吃了一惊。 连忙问道,“大人,那个叶瑾真的有此等能量?!能够决定我锦衣卫一名千户之生死?!” “呵呵…圣眷正浓之人,哪怕是布衣之身也能权势滔天。若是失了圣眷,就算是王公贵胄也是待宰的羔羊。若是那人任然依依不饶,本官只好借元狮这颗脑袋让人家消气了,正好也可以警示一番其他人,别以为入了锦衣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能要咱们这条命的人多着呢。若是再不能夹着尾巴做人,元狮就是他们的下场…” 锦衣卫衙门外。 这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门的校尉已经进去通禀了,而叶瑾依然骑在马背上没有动弹,很有耐心的看着锦衣卫衙门。 其他锦衣卫的校尉和力士则不怀好意的死盯着他。 只要上面有命令下达,这些人会毫不犹豫扑过来,将叶瑾和他的几个随从一股脑拿下。 让他们知道挑衅锦衣卫的下场。 不过那名校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校尉就已经匆匆返回来了。 这名校尉回来的时候,脸上上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敌视变成了一丝敬畏。 匆匆来到了叶瑾的面前,朝叶瑾拱手道,“这位大人,咱家指挥使大人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锦衣卫上下无意冒犯大人,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见谅。指挥使大人现在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置,等他抽出空了,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解除误会。” 顿了顿,校尉又道,“至于元千户今日无礼冲撞了大人,锦衣卫内部一定会严加惩戒,给大人一个交代。” 听到这名校尉的话,远处围观的人群和进出衙门的大小官员都一脸惊愕。 什么?! 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了吗?! 堂堂锦衣卫居然给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赔礼道歉。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良恭俭、好说话了?! 不! 锦衣卫还是之前的那个锦衣卫。 没有丝毫的改变。 之所以现在变得这么好说话,一定是遇上了他们都不敢招惹的人。 但是锦衣卫权势滔天,除了老朱和他的几个亲儿子锦衣卫不敢招惹,整个大明谁还敢让锦衣卫低头认错?! 大新闻。 特大新闻呐!!! 所有人都以为叶瑾会见好就收,接受锦衣卫的歉意。 毕竟能让气焰滔天的锦衣卫低头认错已经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更何况他只是区区七品芝麻官而已。 以区区七品芝麻官的身份就做到了朝中一品大员都做不到的壮举。 此事过后,叶瑾的名声将会响彻整个大明。 但是叶瑾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偃旗息鼓,而是静静的听校尉说完之后,才淡淡说道,“恐怕是指挥使大人会错意了吧,下官是来投案自首的,不是来接受歉意的。所以还请这位大人再去通禀指挥使大人,就说若是锦衣卫今日不把本官给收监关押了,那本官就不走了。”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宫门。 宫门外的一座凉亭里设有一座登闻鼓。 这是老朱登基称帝之后,特意在此处设立的。 布告天下,说百姓若有冤屈地方官员不受理的话,就可要来此处敲响登闻鼓, 老朱就会亲自审理。 换句话说,敲响登闻鼓就等于直达天听了。 所以叶瑾又继续戏谑道,“或者本官也去敲一敲那座登闻鼓,亲自去到陛下跟前投案自首,或许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呢。” 敲登闻鼓投案自首?! 校尉的脸色瞬间狂变。 你这哪里是投案自首?!分明是在威胁。 远处的官员和百姓自然也听出了叶瑾的弦外之意,看的一个个大呼过瘾。 爽啊。 真比三伏天吃西瓜还要爽。 今儿个还真的是屁股上划一刀——开了眼了。 居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锦衣卫。 哈哈。 这回有好戏看了。 校尉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瑾居然会这般油盐不进。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蹬鼻子上脸是吧?! 所以他狠狠的看了叶瑾一眼,冷冷道,“既如此,在下再去通禀就是了,你且在 这儿等着吧。” 叶瑾对他恶劣的态度充耳不闻。 继续骑在马背上,笑呵呵道,“那就辛苦大人了。” “哼。”校尉冷哼一声之后,转身又朝衙门里走去。 “大人,叶瑾依然不肯离开,他说他是来投案自首的,不是来接受歉意的…” 锦衣卫衙门正堂。 校尉单膝跪地,朝着毛骧拱手汇报道。。 正在看书的毛骧听到校尉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他本来以为叶瑾再狂妄,再胆大包天,但是也不至于失去理智的地步。 因为一个没有失去理智的人,都知道彻底得罪锦衣卫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毛骧以为自己让人传达了几句软绵绵的歉意之后,叶瑾就会顺水推舟,捏鼻子认下了。 至于杀不杀元狮。 不是叶瑾说了算,而是自己,或者说是当今圣上说了算。 换句话说,就算是事后处置元狮收受贿赂,那也和叶瑾无关,而是锦衣卫内部处置。 但是毛骧完全没有想到叶瑾会这么不依不饶。 锦衣卫已经低头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十几年前锦衣卫的前身拱卫司成立至今,办下的大案要案不知凡几,死在锦衣 卫手里的达官贵人和受牵连之人数以万计。 甚至被冤杀之人也不知凡几。 有谁敢来锦衣卫讨个说法?! 今儿个别说元狮没将你叶瑾怎么样,就算是将你缉捕打入昭狱那又如何?! 小子。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就算是满朝文武也没有谁敢让我锦衣卫低头。 如今已经给你低头认错了。 还要怎么样?! 不知道见好就收是吧?! 所以毛骧将手里的书卷扔在桌案上,冷冷道,“哼,给脸不要脸是吧?!既如此,那就让他等着吧。” “你去告诉他,说话不要那么皮里阳秋,我锦衣卫的人该如何处置是我锦衣卫的事,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叫他该干嘛干嘛去,若是觉得锦衣卫衙门口待着挺凉快的,也随他,本官事务繁多,没空搭理谁。” 毛骧的这番话也比较克制了。 但是这也只是针对叶瑾。 如果是别的人来堵锦衣卫的门的话,估计这会儿不是被当场格杀,就是抓入昭狱了。 但是校尉听了毛骧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单膝跪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毛骧瞥了对方一眼,冷冷问道,“还有事?!” “大人…”校尉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叶瑾那厮还说了,如果不接受他的投案自首的话,他就要去敲登闻鼓了,去…”校尉偷看了毛骧一眼,才说道,“去找陛下认罪…” 第58章 全天下除了叶瑾,谁敢当众念反诗? 他的这两个问题问出口,一时间没有人敢回答。 因为根据锦衣卫的《家法》规定,勾结外人的惩处十分严重,轻则掉脑袋,重则抄家灭族。 所以如果毛骧执意要用《家法》处置元狮的话,元狮的这条命是铁定保不住了。 见无人敢再替元狮说话了,蒋琳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大人,白狮子虽说有勾结外人之嫌,但是他对付的是文臣,不是勾结外人对付咱自家兄弟,所以还请大人看在他平日里还算勤勉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 “是啊大人,要不将白狮子重重责罚一番,以示惩戒,然后留着有用之身供大人驱使?!”另一个指挥同知也开口劝道。 毛骧叹了一口气,才无奈道:“你们真以为要杀他的是本官?!” “门口那位不就是上元县县令吗?!他何德何能,竟能逼得大人对白狮子下手?!”蒋琳对毛骧的话不太相信,以为毛骧只是借此机会要诛杀元狮,削减自己的羽翼。 对蒋琳的想法毛骧自然心知肚明。 但是他也没有点破,而是淡淡开口道,“这些年咱拱卫司确实办下了不少的大案子,成立锦衣卫之后更是权势滔天,别说咱们几个,就算是没有品级的校尉、力士都无人敢招惹,所以就让你们产生了一个错觉,那就是咱锦衣卫已经天下无敌了。 毛骧的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应天府内能要了咱的命的人,多着呢。” 然后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犀利,死死的盯着蒋瓒,继续道,“蒋同知若是以为门口那位只是区区七品县令,算不得什么大人物,那蒋同知大可出门与之周旋一二,但是别怪本官没有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丢官去职,甚至掉了脑袋之后,别怪本官没有尽到提醒的义务。” 毛骧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虽然叶瑾的大名这几天他们已经听腻了。 可谓是如雷贯耳。 毕竟敢在秦淮河北岸当众杀了曹国公和燕王府管事,查抄了荥阳侯产业,又将应天府一大半的勋贵子弟给打脸的县令全天下可就独一份。 胆大包天到令人发指。 而且荥阳侯郑遇春在今天早朝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势了。 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丢官去爵,交由三司审理。 郑遇春再无翻身之日。 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斗垮了一个侯爵,本身就是一件骇人听闻之事。 但是即便如此,锦衣卫上下也不认为叶瑾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荥阳侯吗?! 这几年死在他们手里的高官不知凡几。 所以另一个指挥同知杨宪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请大人解惑,这叶瑾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大人这般忌惮?!” “今日叶瑾为何被召入宫中面圣,诸位应该都知道缘由吧?!”毛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 作为朝廷耳目,要是连朝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的话,朱元璋还敢拿他们制衡朝中的大臣和勋贵?! “叶瑾立下这种泼天功劳,将来封爵也未可知。但是这不是本官忌惮他的主要原因,本官只说一句,陛下和太子爷对他的容忍和宠溺,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皇子,虽然本官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是这是铁打的事实。” “连当众念了一首反诗这种事陛下都可以一笑了之,你们觉得他逼死元千户这种事陛下会过问一句吗?!相反,若是真让他敲了登闻鼓,惊动了陛下,那你们就等着陛下对咱锦衣卫进行大清洗吧。” 毛骧的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作为老朱的狗腿子,他们太了解老朱的心性了。 别说区区锦衣卫,就算是杀起他的那些老伙计都毫无顾忌。 所以听到元狮可能牵连锦衣卫上下的时候,在场的人心里都开始打了退堂鼓,不想再瞠这摊浑水了。 “叶瑾念反诗不被追究不是因为他向朝廷献上消除天花的妙法吗?!”蒋瓒赶紧问道。 毛骧冷笑连连,反问道,“是叶瑾念反诗在先,还是献上种痘之法在先?!” 蒋琳张了张嘴。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等他回答,毛骧才道,“若是别人敢在百姓之前如此大逆不道,你们觉得他能活着看到今日的太阳吗?!更遑论他今日才将奏章上奏朝廷。”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陛下和太子爷压根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除了叶瑾,全天下谁敢当众念反诗?!或者说,除了叶瑾,全天下谁念了反诗没有被抄家灭族?!所以个中缘由,尔等自行思量吧。”. 毛骧这番话的信息量极大。 表面上,叶瑾仅仅是一个七品芝麻官。 虽然在普通百姓面前,七品县令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但是在这群锦衣卫高官的面前,区区七品县令跟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稍稍动点心思就可以轻易捏死的存在。。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人物,不但踩得应天府诸多勋贵喘不过气来,而且还当众念了反诗。 不但当众念了反诗,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 加之当今圣上朱元璋又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人,现在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 所以叶瑾能犯了这么多忌讳依然毫发无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在当今圣上朱元璋心里的地位,远比他人想象的重要得多。 甚至能与朝中某些重臣或勋贵比肩的地步了。 所以毛骧说完这番话之后,偌大的锦衣卫衙门正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指挥同知杨宪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据说这段时间陛下和太子爷经常去上元县县衙,会不会…” 但是杨宪话还没有说完,毛骧就一声暴喝打断了他,“大胆,陛下的行踪也是你能妄自揣测的?!” 杨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毛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将目光移开,问道,“本官话已至此,若是还有人想要替白狮子求情的话,大可去宫里求见陛下,本官会将人留到你们回来之后再杀….” 正堂里的人面面相觑。 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才齐刷刷的拱手道,“吾等谨遵大人钧令。” 这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山坡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大地。 第60章 将来真的不打算在朝堂 上混了吗? 虽然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装,但是那张圆润的鹅蛋脸,白里透红的皮肤,以及精致的五官早就将她的身份给暴露了。 上元县县衙上下谁不知道新来的赵捕头是一个女的啊?! 而且还和自家县尊住在一起。 好吧。 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产生的。 赵今夏轻轻夹了夹马肚子,上前和叶瑾站在一起,小声问道,“大人在想什么呢?.“!” 叶瑾这才反应过来,随口敷衍道,“没什么…” “现在已经一更天了,咱们就算是能回到上元县,估计也进不了城,这么晚了,我们该去哪儿啊?!”赵今夏又问道。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总不可能和几个大男人一起去逛青楼吧。 叶瑾想了想,才回答道,“今晚去叶家坳子暂住一晚吧。” “叶家坳子?!”赵今夏有些懵逼。 她才来上元县一两天,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叶瑾耐心解释道,“叶家坳子本来是县衙里一个胥吏的产业,但是这个胥吏犯了大罪被抄没了全部家产,本人也死在狱中了。然后不是年前山东那边发生旱灾吗?!就有一伙流民南下乞讨,我见他们可怜,就暂时安置在叶家坳子。这些人拖家带口,在叶家坳子又有土地和屋舍,所以就不打算返回故土了,现在他们已经上了上元县的户籍,成为我治下百姓。” “`.因为胥吏在叶家坳子有一座大庄园,房间多得很,所以有时候我下乡巡查没来得及返回县衙的话,就会去叶家坳子暂住一晚。” “虽说条件要差一些,但是好歹也有一个落脚之地。” 赵今夏这才明白。 赶紧点头道,“那咱们就去叶家坳子暂住一晚吧。” 至于条件差不差无所谓,只要不和几个大男人一起逛青楼就行了。 “那走吧,叶家坳子离这儿也有几十里地呢,这瞎灯黑火的,咱们至少也得一两个时辰才有可能赶到呢。”叶家说着话,率先骑着马朝不远处的南津桥走去。 另外几个人赶紧骑马跟上。 没一会儿,几个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但是叶瑾等人刚刚离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就停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马车里,一个耄耋老人掀开车帘,看着叶瑾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吗?果然生的一副好皮囊,只是面相是一副早夭之相,能活到今日已经实属不易,但是竟然还敢这般折腾,想活的长长久久千难万难…也罢也罢,现在正是小儿辈猖狂之时,老夫暂且低他一头又能如何呢?!” 老头子说着话,用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厢,一个仆人装扮,但是孔武有力的大汉走了过来。 一脸恭敬的垂着脑袋问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让李永年来见我。”老头子淡淡道。 家仆立即拱手领命。 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夜。 随着叶瑾比逼迫锦衣卫自己动手,斩杀了应天千户所千户元狮一事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此事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死水潭里炸响,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在暗中猜测叶瑾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气势滔天的锦衣卫压迫到自断一臂的地步。 同时这些人也在评估叶瑾的真正分量。 他真的只是一名七品芝麻官吗?! 但是全天下哪个七品芝麻官能做到让锦衣卫自断一臂呐?! 别说区区七品芝麻官,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员也做不到这一壮举啊。 一时间,应天府内外关于叶瑾的真实身份议论不断。 这座六朝古都平静的外表之下暗潮涌动,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一般。 系— ps:今天第一章,最烦写过渡章节了,不但难写,而且还担心读者大大说是在水字数,但是又不得不写,唉,难搞哟. 养心殿。 朱元璋一口就宫女奉上来的莲子羹喝干净,然后随意的用一张手帕擦了擦嘴角,尽显豪迈之气。 才看着对面的一个中年宦官问道,“那个小王八蛋真的去堵锦衣卫衙门的大门了?!” 这个中年宦官立即露出一丝献媚的表情回答道,“回万岁爷,叶县尊在出了宫门之后,就跟云海打听锦衣卫衙门的去处,然后就带着几个手下去堵锦衣卫衙门的大门了。” “哼!”老朱冷哼一声之后,才有些愠怒道,“这个小王八蛋难道活腻歪了?!他难道不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吗?!居然去堵锦衣卫的大门,亏他做得出来。” 恨恨的骂了几句之后,老朱才又问道,“那毛骧是如何处置此事的?!” “毛指挥使以勾结外人,构陷朝廷命官的罪名,将应天千户所千户元狮给执行了家法,然后把人头拿出去给叶县尊查验。叶县尊见毛指挥使处置了元狮,也没有继续纠缠此事,在关城门之前就已经出了应天府了…”中年宦官刚才发生在将锦衣卫衙门门口发生的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他的叙述很有意思,完全是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十分客观的叙述此事,没有掺杂半点感情色彩。 而且内容十分详实,连叶瑾和毛骧当时是什么表情都叙述的一清二楚,就好像 是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听完中年宦官的叙述之后,老朱才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干得不错。” 能从老朱嘴里得到‘干得不错”这四个字的评价实属不易。 不过中年宦官明显是老朱的心腹之人,所以得到老朱的夸奖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才问道,“万岁爷,元狮擅自缉拿叶县尊一定是受到他人指使,您看要不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元璋就很粗暴的打断他,声音冷漠道,“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其余的是不需要你操心。” “是。”中年宦官赶紧垂头领命。 同时心里微微一叹。 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白白从自己的手上溜走了。 果然。 万岁爷对咱这些残缺之人防范甚是严密,哪怕是咱曾经立下救驾之功也没法子让万岁爷对咱充分的信任。 也罢也罢。 那咱就不要痴心妄想,就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作为一名打下一片基业,开创一个庞大帝国的君主,老朱的帝王之术玩的炉火纯青。 帝王术最核心的内容是什么?! 平衡术。 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亿兆臣民都是帝王手中的棋子。 想要让棋子们乖乖听话,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棋盘上走,就必须彻底掌控棋局。 所以平衡之术必不可少。 朝中只有两股或者多股以上的势力相互制衡,那么龙椅上的皇帝才会高枕无忧,同时作为裁判居中调解。 如果哪一股势力过于强大,他就会偏袒另一方,从而进行打压,直到两股势力重新变得均衡为止。 锦衣卫就是老朱用来制约朝堂的新势力。 所以这股势力被老朱赋予了凌驾于《大明律》的权力,可以无视司法部门对朝中大员进行抓捕和审判。 一时间,锦衣卫权势滔天,谈之色变。 但是如果一味的只给权势而不加以制衡的话,锦衣卫早晚会变成双刃剑反噬朱元璋。 所以在赋予锦衣卫凌驾法律的同时,他又在暗中培养了一股新的势力,专门用来制衡锦衣卫。 这股新势力就是皇宫总管云奇统领的检校尉。 检校尉成立的时间比锦衣卫及其前身拱卫司还要久远,啊朱元璋还没有攻陷应天府的时候就已经成的特务组织。 但是因为后来有了拱卫司,所以检校尉的职权受到了大大的削弱。 到现在,检校尉唯一的工作就是盯死锦衣卫。 但凡锦衣卫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检校尉都要立即上报。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自然也是知道检校尉的存在的,所以他才会对朱元璋这般敬畏和忌惮。 因为毛骧知道,只要自己的举动稍稍有半点异常,估计就见不到自己第二天的太阳了。 “还有别的事没有?!”朱元璋又问道,“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中年宦官赶紧跪地行礼,“老奴告退。” 然后站起身,亦步亦趋的朝殿外走来。 才走到养心殿门口,养心殿的大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中年宦官微微蹙眉。 这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居然这么大胆,敢不经请示就擅自推门而入?! 他正要呵斥,却看到来人是身穿一身粗布麻衣的马皇后。 宦官的脸色就像川剧变脸一样,一下子就堆满了献媚的笑容。 替马皇后拉开大殿的门,才跪地行礼道,“老奴叩见皇后千岁金安。” “云公公何必这般客气?快快起来吧。”马皇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才朝御桌后面的老朱走去。 老朱自然也看到了马皇后。 笑着问道,“夫人今日为何这般装扮啊,你这些天不是魔怔了,天天就知道在凤仪殿纺纱织布吗?!怎么今儿个有闲情逸致来养心殿看望为夫了?!” 马皇后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咱已经好些天没见着咱的大孙子 了,是特意来问你一问,你将咱大孙子送去何处了?!” 第62章 能下手惩治那帮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的人,仅叶瑾一人 江夏侯周德兴和老朱的关系可不一般。 不但是老朱的老班底—淮西二十四将之一。 而且俩人还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少年时期就已经是玩伴了。 所以关系更紧密一些。 自从跟随朱元璋起兵造反之后,虽然从来没有独当一面过,但是也是屡立战功。 所以在洪武三年朱元璋大封功臣的时候,周德兴因功授爵江夏侯。 被封江夏侯之后,周德兴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继续混吃等死,而是继续统兵作战。 洪武三年湖广地区少数民族叛乱,被朝廷任命征南将军,讨伐不臣。 这是周德兴第一次单独统兵。。 洪武四年跟随信国公汤和率兵征讨明夏政权,为大明攻克四川立下汗马功劳。 洪武五年协助卫国公邓愈出兵广南… 从跟随朱元璋起兵造反开始,周德兴几乎每年都在军营当中渡过。 不是在出征,就是在出征的路上。 就连洪武十四年,五溪地区的少数民族发生叛乱之后,朝廷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周德兴。 果然,周德兴率军出征之后,人还没有到五溪地区,造反的蛮族听到他的大名之后,就四散而逃。 足以证明周德兴确实是一名能征善战的悍将。 但是就是这名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悍将,这会儿却是一脸着急的在魏国公徐达府上正厅来回踱步。 徐达的长子徐祖辉见他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赶紧劝道,“周世叔,您就别转了行吗,转的侄儿现在都跟着头昏眼花,要不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清清火气?!” 周德兴转头看向他,又是一声叹息,才道,“唉哟我的好侄儿哦,现在世叔哪里还有心情喝茶?!你爹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再不回来咱可真的去军营率领百八十个亲兵,把那个鸟上元县县衙给先攻破了再说。” “你若是想将全家人都害死,落得过满门抄斩的罪名你尽管去…”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德兴赶紧扭头朝大厅门口看去,就看到魏国公徐达此时正背着手走进了大厅。 见到徐达,周德兴就跟像见到救星一样。 赶紧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唉哟我的徐老哥,你总算回来了,可把咱给急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着急成这样样子?!”徐达瞥了周德兴一眼,淡淡问道。 似乎是刚才走的有些着急了,话才说完,他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气灌入体内,整个人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徐祖辉赶紧过来扶着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等徐达咳嗽稍缓之后,才对站在门口的丫鬟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温药给国公爷端过来?!” 等丫鬟走了之后,徐祖辉才一脸担忧的问道,“爹,现在好些了吧?!” 徐达从旁边的桌案上端起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才摆摆手对徐祖辉道,“不碍事。” 周德兴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徐达,问道,“徐老哥你这身子骨没事吧?!你可是咱这些老兄弟们的主心骨,你要是有了个闪失,咱哥几个今后该何去何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啊?!” 徐达瞪了他一眼,愠怒道,“全天下的主心骨都只有一个,那便是陛下,一天那张嘴巴就知道胡说八道,早晚你会被你这张破嘴给害死。” 周德兴讪讪。 徐达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忍心继续呵斥他,而是问道,“大晚上的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可是为了秦淮河北岸那些产业的事?!若真的是为了那些风尘产业,你就免开尊口了。做什么营生不好,偏偏要去做那些风尘产业?!现在咱们勋贵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满朝勋贵和王公贵族都去开妓院和赌场,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陛下正为此事恼火呢,你现在就不要火上浇油了。” 周德兴着急得直跺脚,赶紧道,“咱虽然早些年穷怕了,对黄白之物确实有些挪不开眼,但是也不至于开妓院赚那些黑心银子,秦淮河北岸50余家酒楼、青楼、赌场,没有一家与咱淮西二十四将有关,全都是…”他说到这里,赶紧闭上了嘴巴。 听到周德兴的话,徐达这才稍稍消了一点气。 然后才好奇道,“那你这般着急忙慌的来找老夫,又是所为何事?!” “唉…还不是为了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周德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全是颓败的神色,跟战场上敢打敢杀的凶猛大将判若两人。 徐达见自己这位老伙计这幅模样,就知道又是他家的那位好儿子闯祸了。 周德兴哪儿都好,就是对家中的独子太溺爱了。 因为常年统兵在外,疏于对家中独子周骧的教导。 而且又只有这么个儿子,不忍严苛教育,所以就养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不但在应天府内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而且早早的就去青楼、勾栏等地厮混,才十五六岁就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 为此,周德兴没少给周骧擦屁股。 徐达是了解周德兴家里的情况的,所以听他这么说就忍不住冷哼到,“你家那个祸害又闯出了什么祸事出来了?!不是老夫说你,虽然周骧是你周家独子,但也应该严加管束才是,你看现在被你那些妻妾宠溺成什么样子了?!要不再讨几房小妾进门,然后给陛下告一段日子的假?!” 虽然徐达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你家大号已经废掉了,抓紧时间重新练一个小号’的意思。 周德兴连忙道,“这一次不是骧儿闯祸,而是被人欺辱了,而且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徐达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周骧仗着周德兴的权势,在应天府内外横行霸道。 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沦落到别人欺负他了?! 难道是招惹了皇子皇孙?! 不应该啊。 除非是周骧的脑袋被门夹了,才敢去招惹老朱家的人。 那是招惹了几个国公府上的嫡子?! 也不可能,除了常家,别的国公府上的嫡子要么在军中历练,要么在国子监就读,每天都没有空闲的时间跟着周骧瞎混,谁会有那闲工夫欺负他啊?! 而且各个府上的家长都是老相识,小辈们从小便认识。 就算是周骧做的过分,别人最多打一顿泄泄愤,不会往死里弄。 但是听周德兴的意思,周骧既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而且对方还要置他于死地。 整个应天府还有这种硬茬子?! 所以徐达一脸好奇的问道,“这周骧到底招惹了谁?!不但被人家欺负了,而且还连命都快没有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上元县县令,叶瑾呗。”周德兴着急道。 是他?! 徐达恍然大悟。 是了。 敢下死手教训应天府纨绔子弟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个陛下嘴里的‘小王八蛋’了。 只是周德兴不是说自家在秦淮河北岸没有产业吗?! 这周骧又是如何招惹了那个‘小王八蛋的?! “你家不是在秦淮河北岸没有产业吗?!别人和周骧无冤无仇,为何要置周骧于死地?!”徐达好奇问道。 周德兴急的跺脚,道,“咱也不知,今日不是一直在宫里商议种痘事宜吗?!出宫之后又去五军都督府处理军务,一直到酉时六刻(下午六点过)咱才回府,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乱套了,咱询问才知道今日咱上早朝的时候,叶瑾在秦淮河北岸设公堂审案,不知为何就打了骧儿和几个随从三十大板,而且还要枷号三日示众。” “我当时一听就急了,就要带着亲兵出城前往上元县县衙要人,但是还没有出府就收到消息,说上元县县令叶瑾居然去堵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甚至逼得毛骧自断一臂,将一个叫元狮的千户砍了脑袋,给叶瑾赔礼道歉。” “这个叶瑾此时圣眷正浓,我想着就算是带着亲兵去上元县县衙,也不一定能从对方手里讨得到好,所以就赶紧来找徐老哥商议此事了。” 听完周德兴的话,徐达才好奇问道,“你为何来寻老夫?!你不应该去宫里求陛下开恩吗?!” “去了。”周德兴一脸苦涩,继续道,“还没见着陛下,他老人家就让一个小宦官给咱带了一句话,就将咱撵出宫了。” 徐达:“什么话?!” “滚…” 徐达:… “你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去上元县要人,而是要先弄清楚叶瑾为何要下重手惩治周骧的,按理说双方无冤无仇,叶瑾又不是见谁就咬的疯狗。” 徐达的话才说完,一个妙龄女孩就端着一碗药进了正厅。 朝着徐达和周德兴笑道,“爹爹,周叔叔,女儿或许知道一些缘由哦。” 听到这个妙龄女子的话,正厅里的几个人都齐刷刷的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第63章 居然连锦衣卫都 敢招惹 徐达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之后,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 徐家虽然和周家是世交,周德兴对自己也算恭敬,所以两家交往比较密切。 但是他对周德兴的独子周骧真的很看不上眼。 贪酒好色不说,而且还特别的飞扬跋扈,经常做出欺压百姓之举。 要不是朝廷和朱元璋看在周德兴劳苦功高的份上,周骧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带去菜市场枭首示众了。 所以徐达平日里是不许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周骧有过多来往。 更别说自己的女儿了。 所以徐达立即蹙着眉头呵斥道,“你一个姑娘家一天就只知道在外面瞎跑,将来如何嫁人啊?!还不快说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周德兴赶紧维护道,“咱武将家的闺女,学那些酸儒作甚?!狗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看皇后娘娘当年不也经常出入军营,替咱们老兄弟缝补衣衫嘛…”(标注1) 然后才对女孩问道,“锦儿快说,我家那个败家子又是为何招惹了那个煞星了?” 这个妙龄女子正是徐达的二女儿,徐妙锦。 听到徐达的呵斥声和周德兴的询问,徐妙锦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才看着徐达说道,“爹爹,让女儿说可以,但是爹爹你得答应女儿一个条件。” 徐达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哼,区区一件小事你居然要跟咱讲条件要好处?!你信不信我现在让你大哥出门打听,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就可以把此事的原委打听的一清二楚?!” 徐妙锦走过来,抱着徐达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女儿就只是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您何必让大哥辛苦一趟?!您就答应了嘛。” 说着看了周德兴一眼,笑着道,“周叔叔已经急的满头是汗了,您觉得他还有耐心等半炷香的时间?!” “你先说,说完了咱再考虑你的所谓的‘小小要求’。” 徐妙锦听到徐达终于松口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赶紧道,“女儿也是听四哥说的…” 这句话差点没把徐达和周德兴给气个半死。 敢情你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然后拿着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来邀功请赏?! 徐达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见到徐妙锦娇羞可人的模样,斥责她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笑骂道,“若是你的那些哥哥们敢这般戏耍咱,早就家法伺候了,你这个小滑头还不快说?!” “嘿嘿…”徐妙锦有些心虚的憨笑了一下,才开口道,“女儿听四哥说,今日应天府的勋贵子弟大都去了南津桥,常二哥也来府上邀他,所以他就跟着去了。本来是想去和那个叶县令打擂台的,然后好像就是骧哥儿为了出风头,想拔头彩,就带着几个随从去叶县令设下的公堂闹事,然后就被抓起来打了一顿…” 听到徐妙锦的话,周德兴更急了,连忙追问道,“既然你四哥和常二都去了,还有那么多勋贵子弟,为何周骧还挨了打?!他们难道不是手足兄弟吗?!见周骧挨打为何不救?!” 徐妙锦没好气道,“那可是公堂啊,骧哥儿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按《大明律》可是要被流放的,现在仅仅是挨了一顿板子,枷号三日示众已经够宽容了。而 第64章 叶瑾从来不是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 徐达迅速抓住叶瑾这番话的重点,立即挑眉问道,“美瑜也懂军务吗,这火炮和机枪又是何物啊。” “机枪和火炮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火器…”叶瑾笑着解释。。 一听是‘火器",徐达的兴趣就不大了。 火器是一种新型武器,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是缺点很多,不适合大规模列装军队。 不过自己的女婿、燕王朱棣对火器也挺感兴趣的。 改日若是有机会,让朱棣来找叶瑾相互交流交流?! 就在徐达心里盘算的时候,叶瑾继续说道,“至于军务方面,小侄也只是略懂而已。” 听叶瑾提到自己的老本行,徐达顿时来了兴致,“哟,你小子也知道谦虚了?!快说快说,老夫等着听你的高见 呢 。 ” 叶瑾有些汗颜。 在大明第一战神面前卖弄自己的军事才能,算不算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不过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好久了。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跟老朱详细说说,今天遇到徐达也是缘分。 跟他说也是一样。 所以叶瑾喝了一杯酒之后,才开口道,“具体的指挥打仗方面小侄一窍不通,而且徐伯伯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小 侄就不班门弄斧了,小侄就说说其他方面吧。” 顿了顿,叶瑾继续说道,“比如说军制。” “在小侄看来,我朝的军户制度,不但十分粗糙,而且还是在开历史的倒车,甚至比胡人的全民皆兵,部落兵制还 不如。” 这番惊世骇俗的话才说出口,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叶瑾。 就连正在对付鸡翅膀的小胖子这会儿也是嘴里含着鸡翅膀, 一脸吃惊的看着叶瑾,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大明的军户制度是根据前朝,也就是蒙元的军户制度完善而成的。 简单来说,就597是一人从军,全家的户籍划归军户,除非经皇帝特许或官至兵部尚书,任何人都不得自行改籍。 军户归卫所管辖,父亡子继, 一直到这家人死绝、后继无人为止。 好处是国家能够保证有充足的兵源。 洪武一朝数次北伐,动员的兵力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能够动员这么庞大的兵源,全耐军户制度的完善。 但是和坏处相比,这点优势简直微乎其微。 比如说阶级固化,如果一家人的户籍被划归军户了, 一辈子都脱不了籍,只能永远从事农耕和当兵这两件事。而且 军户的社会地位比民户要低的多, 一家人甚至只能有一个能成为读书人,其余人没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还有军户都被固定在一个卫所里面,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在卫所里,百户、千户等中下级军官就等于是卫所 里的皇帝,经常会有侵占土地、欺压奴役军户的事情发生。 如果发生战事,军户还要自己承担武器铠甲之类的,甚至连盘缠和口粮都要自备,朝廷发下来的饷银也会被随意克 扣。 自己准备武器铠甲和盘缠去和敌人拼命,士兵的士气和战斗力能有多高?! 而且朝廷对军户的管理制度也十分粗暴,是用军法管理军户,而不是用《大明律》。军法可比《大明律》严苛多 了,稍微触犯军法,就得掉脑袋。 第67章 为什么老朱会对叶瑾又爱又恨了,这小子有时候真的很气人 他的这番话说的很委屈。 除了婵婵和小胖子,其他几个人都有些动容。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叶瑾会过得这么清苦。 平日里不但事务繁忙,而且真的就靠俸禄过活,连师爷、幕僚都不敢请一个。 古代的官员几乎没有不请幕僚的。 除非是典吏、主簿这种不入流的小官。 要不然小到七品芝麻官,大到当朝宰相,都会聘请一些读书人充当自己的幕僚,为自己处理日常事务。 私事和公事都可以交代给幕僚代为处置。 就比如说徐达,聘请的幕僚多达三十多人。 每个幕僚都有属于自己的工作。 或专门替徐达撰写奏章,或替徐达管理军中钱粮,或替徐达出谋划策等等。 如果是一般的地方官,也会根据官职的大小聘请数量不定的幕僚。 少则一两个,多则十几一二十人。 这些幕僚被外人尊称为师爷”。 就比如说浙江绍兴,就因为出了数量众多的师爷而闻名天下。 绍兴师爷一词在清代的时候还成为了‘谋士”的代名词。 因为师爷作为官员的心腹,替官员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很多师爷的权势很大,几乎成为了该官员的代名 词。 特别是地方官又是异地为官。 有些官员读书读傻了,根本没有治理地方的本事,所以几乎每个官员上任的时候都会聘请数量不一的师爷跟随。 一方面是避免自己沦为地方豪强的傀儡,另一方面则是替自己处理政务。 但是聘请幕僚的花费可不少。 很多有些才干的幕僚每月的月钱都抵得上一个七品官一年的俸禄了。 所以如果叶瑾仅仅依靠朝廷发放的俸禄的话,确实请不起幕僚。 纵观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官场的贪腐之风横行,绝冠古今。 中国的历朝历代没有哪个朝代的官场贪腐能比得过明朝。 就算是在洪武年间,老朱对贪官制定了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律法,但是依然杜绝不了官员的贪污腐败,甚至越演越 烈。 原因是什么呢?! 绝大多数的原因是和官场的风气、以及官员的个人品性有关。 但是俸禄太低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也就是叶瑾这种愣头青,才会规规矩矩的只靠俸禄过活。 如果是别的官员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家财万贯了。 “大人您确实是一位好官,属下敬您一杯。”赵今夏双手端起酒杯,朝叶瑾一脸恭敬的说道。 叶瑾和她碰杯之后,将酒杯里的黄酒一饮而尽,才摆摆手道,“我不是什么好官坏官,就是一个普通人,只讲究问 心无愧即可。” “好一个问心无愧,叶公子,小妹也敬你一杯。”徐妙锦的一双大眼始终盯着眼睛,双手举杯道。 “哈哈,谢谢徐妹妹了。” 但是徐达却皱着眉头问道,“小子,不对吧?!” 叶瑾喝完杯子里的酒之后,才问道,“徐伯伯,哪儿不对?!” “据说你上元县每月收取的商税就多达好几百贯,这可是一笔巨款呢,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大笔进项,你居然在老夫 面前哭穷?!” “收取的商税都入了县衙的公账,小侄分文未取。” 徐达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 几百贯钱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民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换成软妹币的话是几百块钱。 所以几百贯钱差不多是几十万软妹币。 看起来不多,但是在古代一家人一年的嚼用也才十几贯钱。 几百贯可以买几十亩良田了。 “但是你聘用幕僚也是为了公事,完全可以用商税支付幕僚的月钱啊?!”徐达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徐妙锦却突 然开口问道。 叶瑾摇摇头道,“县衙的花费巨大,每个月的商税只够日常开销,哪里还有闲钱聘用幕僚啊?!” 徐妙锦哑然,赶紧追问道,“你们一个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胥吏和三班衙役加起来也最多不过百余人,为何开销 会这么大?!” 各地官府胥吏和差役的俸禄都是由当地官府负责。 上元县县衙的胥吏和三班差役加起来也就几十个人,每个月最多开出的俸禄最多也就几十贯而已。 而且县衙又不只是商税这一项收入,捞钱的门路多了去了。 加上商税,上元县一个月的收入估计在上千贯以上。 所以徐达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叶瑾无奈道,“因为我在县衙采用高薪养廉的法子,所以不管是书吏还是三班差役,俸禄都比较高。而且县城和大 一些的集镇县衙都聘请一些孤寡老人打扫卫生,按月给月钱。” “怪不得上元县这么干净呢,原因是有专人打扫的啊?!”徐妙锦好奇道。 “不止如此,县衙还在大一些的庄子兴修蒙学学堂,由县衙出钱聘请蒙学先生,为各地适龄学童蒙学。” “其他诸如兴修水利、修桥补路的基础工程,太多太多了。所以花钱的地方到处380都是,但是每月的进项也就这么 多一点,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可是已经快愁死了。” “所以你是因为缺钱,才对秦淮河北岸的风月场所动手的?!”徐达好奇问道。 叶瑾无奈道,“不然呢?!” “秦淮河北岸本身就是我上元县管辖之地,在我上元县做生意,自然要向我上元县缴纳赋税。更何况,此地藏污纳 垢,已经快成为法外之地了。小侄早就想下狠手处置了,只是一时抽不开身,才拖到现在。” 徐达深深的看了叶瑾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脱不开身,而是没有寻到好的时机吧?!呵呵,小子,你心 里的那点小九九岂能瞒得过老夫?!” 叶瑾装傻充愣,“您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小侄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最好,现在还不是听明白的时候。” “嗯嗯,小侄都听徐伯伯的。” 二人说着哑谜,旁边的几个人脸上全是问号。 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之后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二人也没有想要向其他几个人解释的意思。 相视一笑,端起酒杯碰杯之后, 一饮而尽。 这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 一轮弯月爬上了树梢,在院子里洒下了柔和的月光。 今天的夜色很美。 而叶瑾他们的这顿饭吃的时间也很长。 一直持续到八九点钟才结束。 婵婵和赵今夏负责打扫战场,叶瑾负责泡茶。 徐妙锦在书房盯着小胖子抄写大字,徐达则在院子里瞎溜达。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勤政殿。 老朱听着毛骧详细冗长的汇报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你是说,魏国公不但和那个小王八蛋相谈甚欢,甚至今天晚上就住在上元县县衙了?!” 听完毛骧的详细汇报,朱元璋一脸不善的问道。 毛骧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一句话出了问题,居然惹得朱元璋生这么大的气。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确实如此。” “还一口一个徐伯父”?!”朱元璋又声音冰冷的问道。 毛骧此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回事?! 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陛下已经将叶瑾作为重臣胚子培养,不想他和朝廷里的重臣或者勋贵来往密切?! 一定是这样。 所以陛下才会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 毛骧心里冷笑。 呵呵! 小王八蛋。 没想到短短一两日你就犯了陛下的忌讳了。 老子还以为你能嚣张多久呢。 不但与朝中权贵结怨,甚至还敢逼迫我锦衣卫自断一臂。 区区一个千户老子自然不会放在眼里,死了就死了。 但是居然是被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给逼迫而死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锦衣卫,或者说我毛骧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本来老子都做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准备,等日后找到机会,再报此仇。 但是仅仅过了一两天的时间,这个小王八蛋就自己露出了破绽了。 虽然陛下已经将这个小王八蛋当做自己夹带里的人才重点培养,但是陛下也绝对不能容忍这个小王八蛋与勋贵来往甚密。 如果这个小王八蛋和勋贵搞好关系,陛下如何利用他打压勋贵?! 所以叶瑾那个小王八蛋现在已经失了圣眷了。 那么如何炮制他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毛骧只感觉自己心情舒畅,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样。 赶紧低眉顺眼的说道,“回陛下,叶县尊确实称呼魏国公徐伯父’,虽然小的们没办法接近县衙后院,只能使用一些 特殊工具探听谈话内容,但是听得不甚真切,似乎是与我朝军备制度有关。因为魏国公的贴身护卫也不是易于之辈,叶 县尊也是一个隐藏的一流高手,如果太靠近县衙后院的话一定会被二人发现小的们的行踪。但是二人相谈甚欢,关系十 分密切 他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看到朱元璋一脸阴沉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但是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后,依然继续说道,“而且魏国公之女徐妙锦与叶县尊的关系似乎也有些不一般,虽然 魏国公父女今日是第一次与叶县尊见面,但是给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属下心中有个猜测…” 第68章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为了这种小事大发雷霆?! 果然。 老朱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了。 嘴里吐出了一个字,“说。” “魏国公居然屈尊结交一名区区七品芝麻官,是不是另有所图?!叶县尊应该也是猜测到了魏国公父女的真实身 份,但是依然趋炎附势,是不是有借魏国公之势作为自己的进阶之梯?!” 但是毛骧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心里的朱元璋的咆哮声并没有接踵而至,反而偌大的勤政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 静。 毛骧心里开始犯嘀咕。 怎么回事?! 陛下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不应该暴跳如雷吗?! 怎么会毫无反应?!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想到这,毛骧心中一凛。 如果自己真的猜错了的话,那下场可能就有些不妙了。 他赶紧微微抬头,想要看看朱元璋的表情。 但是才看到第一眼,顿时把毛骧吓得汗毛直立,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因为朱元璋如刀一样的眼神此时正死死的钉在他的身上,就像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准备收割毛骧的性命。 毛骧全身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儿,这道如刀一样的眼神才从他的身上移开。 毛骧此时已经被吓得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了。 他刚才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猛虎给盯住了,如果自己稍稍有异动的话,这头猛虎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一口咬死。 “哼。”朱元璋看着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的毛骧,先是冷哼一声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朕知道昨日那个小王八蛋堵 了你锦衣卫衙门的大门,甚至还逼迫你亲自斩杀了一名千户,你心中对他有怨恨,也在情理之中。” 毛骧赶紧叩头道,“陛下赎罪,是末将错了,末将不应该把私人恩怨也代入其中,更不该妄自揣测…” 这个时候如果一味的替自己辩解,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相反如果磕头认错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知道就好,不管是叶瑾还是魏国公,都不是你能妄自揣测的。朕需要知道的是不带任何私人恩怨的情报,而不 是你的揣测和诽谤,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自裁谢罪吧。” “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毛骧一边叩头一边大呼道。 同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道鬼门关,终于平安渡过了。 “滚吧…”朱元璋懒都懒得看他一眼,声音异常冰冷。 毛骧不敢耽搁,又朝朱元璋磕了几个头之后,这才爬起来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等毛骧走远,朱元璋才气急败坏的咆哮道,“老夫和你相识了这么久,你这个小王八蛋从未叫过老夫‘郭伯父’,今日 才和人家见一面,居然就叫的这么亲切,真的是气死老夫了…” “徐达这厮也忒不讲理,有心去见这个小王八蛋还带上自己女儿作甚?!难不成你想招他为婿?!哼,老夫不是说 了想要将妙锦许配给皇子吗?!竟敢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带自家女儿去见一个青年才俊算什么道理,想要对那个小王 八蛋使美人计不成?!” 第69章 想给老子下马威?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为什么欧洲的那些贵族到现在都还有随身带伞的习惯?!就是因为在中世纪的时候他们随时要提防从天而降的生活 污水。 而且不管是巴黎、伦敦、马德里… 这些大城市一个公共厕所都没有,城市里污水横流,遍地都是污垢。 所以一场鼠疫就让中世纪的欧洲人死了将近一半的人。 为什么鼠疫没有在大明大规模爆发?! 因为中华民族自古都有讲卫生的习惯。 大明的城池每天凌晨的时候都会有专人驾驶粪车在各街各巷摇着铃铛收夜香。 城池可比欧洲的要干净整洁得多。 但是军队可没有这个条件。 不但公共卫生条件堪忧,而且士卒对个人卫生也很不讲究。 所以对于叶瑾的这些建议,徐达还是比较重视的。 一方面叶瑾已经是朝廷认证的神医了,徐达对叶瑾的医术比较信服。另一方面叶瑾提的这些建议都不难办到,到时 候自己先小规模试验一番,如果有用就全军推广,如果没用?! 那就没用吧。 反正又不会造成多大的浪费。 昨天晚上除了和徐达聊了半宿,又给小胖墩朱雄英讲了半个时辰的《西游记》,所以一直熬到凌晨一两点才得回房 间睡觉。 所以今天叶瑾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今天是上元县县衙在南津桥北岸设公堂的最后一天,不过和昨天不一样,今天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不多了。 又因为昨天叶瑾吩咐了发放告牌的时候得先甄别。 别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都接了。 所以从早上到现在, 一个案子都没有。 “大人,马上就晌午了,您要不先去那边休憩一会儿,这儿小的帮您盯着如何?!”刑房司吏端来一杯浓茶,对叶瑾 低眉顺眼的说道。 叶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酒楼门口,这会儿站着几个头戴四方平定巾、青布直身圆领大袖衫的中年人。 这些人的腰间都佩戴醒目的玉佩,神情倨傲。 傻子都看得出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 而且,在上元县跺跺脚就能让县城震一震的李永年李大官人,这会儿居然像一个小厮一样赔笑站在一旁。 说明这几个中年人非富即贵。 当叶瑾看向这些人的时候,这几个中年人也朝叶瑾这边投来了目光。 叶瑾瞥了对方一眼之后,随即看向刑房司吏,对方赶紧移开了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然后刑房司吏小声解释道,“小人就只是替人传话而已,没有收受任何的赏赐和好处。大人您也知道,小的只是一 个低贱的胥吏,很多人不是小的能招惹的,若是小的不从的话,恐怕在应天府可能寸步难行。但是小的对大人的忠心日 月可鉴,并没有跟对方透露关于县衙的任何一个字,若是此话有假,小的天诛地灭也绝无怨言。” “用不着在本官面前赌咒发誓,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就行了。”叶瑾淡淡开口道。 又看了不远处的那几个中年人一眼,喃喃道,“这些幕后的正主终于现身了吗?!也好,这件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本官就去见见这些大人物,看看他们是不是做好了和本官谈判的准备。” 第71章 我上元县的规矩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服从 叶瑾的脸色也唰的一下冷了下来。 看着郭天山冷冷道,“你也知道查封醉仙楼的真正缘由?!既然知道就给本官闭嘴,若是你有胆量大可去撕了本官 贴的封条,又或是去宫里找惠妃娘娘告御状,有任何责任本官一人担之,但是你最好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在场的人听到叶瑾的这番话之后, 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这是威胁吗?! 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居然敢当众威胁当朝国舅?! 难道世道真的变了吗?! 皇亲国戚和满朝勋贵都已经软弱到让人随意拿捏的地步了?! 不! 不是皇亲国戚和满朝勋贵软弱了。 而是自己等人面前的这个小年轻太大胆了。 连锦衣卫衙门的门都敢堵,甚至逼得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斩杀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这种人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他直接掀桌子不谈了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鱼死网破?! 虽然鱼死网破也是一种选择,但是也是最坏最后的选择。 所以冯宇赶紧站出来打圆场1.4道,“叶县尊,国舅爷,二位都少说两句吧,咱们今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 的,二位都给在下一个薄面,就此揭过怎么样?!若真的谈不拢了,对咱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说着使劲的拽了拽郭天山的衣袖,将他拉回了座位上。 叶瑾这时候已经重新清风拂面了。 笑呵呵的对冯宇笑着道,“冯兄言之有理,本官今日确实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置气的,冯兄继续吧…” 其他人看他翻脸跟翻书一样,心里都不知不觉生起了一丝警惕。 因为只有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才会做到翻脸跟翻书一样,甚至还可以做到唾面自干。 但是当他们下死手的时候, 一般人根本逃不脱人家的手掌心。 所以别看叶瑾现在笑的温和,但是在众人眼里就跟一只口蜜腹剑的小狐狸一样。 要是真的被他的表面给迷惑了,到时候被卖了还得替他数钱呢。 咦 ? ! 不是说这小子是胆大包天的愣头青吗?! 怎么感觉跟一个千年成精的狐狸精一样狡猾啊?! 冯宇现在已经对叶瑾十分忌惮了。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叶瑾的诸多事迹,而且也悄悄派人暗中调查过叶瑾,得到了关于叶瑾的很多情报。 但是今天第一次与叶瑾交锋,才知道叶瑾的霸道和跋扈名不虚传。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先是怒怼李家二爷,现在又当众威胁当朝国舅爷。 原本以为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跋扈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勇猛。 这小子真的是区区七品芝麻官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当朝皇子呢。 不过和叶瑾当众斩杀燕王府、曹国公府上的管事、以及堵锦衣卫衙门大门,甚至逼迫锦衣卫指挥使斩杀心腹大将赔 罪相比,今天怒怼李家二爷,当众威胁国舅爷真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如果真的把叶瑾当成一个愣头青、傻大胆来对待,那么自己这些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第72章 真当本官不敢杀人? 这句话才说出口,偌大的凉亭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一脸惊诧的看向叶瑾,仿佛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一样。 而叶瑾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跟一个没事人没有什么两样。 端起茶杯吹开茶沫。 品了一口香茗。 顿时口齿生香!!! 谁都想不到,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叶瑾叶县尊居然会说出这么粗鄙之言。。 你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 一县之尊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低贱的市井流氓呢。 这要是传扬出去,朝中御史还不得参你一个失仪“之罪?! 而且。 请你解释解释,特么的‘服从、服从,还是他妈的服从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当我们这些人是你上元县县衙门下走狗不成?! 所以凉亭里的中年人先是一脸惊愕,然后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 郭天山冷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这些人虽然从事贱籍,但是在应天府内可都是有头 有脸的人物。哪一个身上没有一官半职?!所以叶县尊让咱们这些人服从上元县县衙的管辖,那咱就得冒昧问一句,是 上元县大,还是朝廷大?是叶县尊的命令大,还是陛下的旨意大啊?!” 李善山也冷笑附和道,“国舅爷言之有理,还请叶县尊说个明白,这个他妈的服从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这些 人都成了叶县尊门下走狗,需要仰仗叶县尊的鼻息过活?!”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若是叶县尊还是这个态度,那今天不谈也罢。但是傅某今儿个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若是 有人胆敢在此处修义庄…” 还没等傅山明说完,叶瑾就冷冷的看向他,声音不咸不淡的问道,“若是有人胆敢在此处兴修义庄,你待如何?!” 傅山明被叶瑾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后脊背发凉。 但是依然强撑着和叶瑾对视了一眼。 嘿嘿冷笑几声,并没有继续放狠话。 “看来诸位对本官的这条规矩没办法接受是吧?!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们赚你们的黑心钱,本官 修本官的义庄,互不干涉,互不打扰。”他一边说, 一边站了起来。 目光环视凉亭中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傅山明的脸上,冷冷道,“但若是有人胆敢阻扰本县施工,本官才不 管他到底哪位娘娘的子侄,更不管到底是那个公爷、侯爷的族弟,犯了本官的规矩,本官就剁了他的狗头,江夏侯周德 兴的独子周骧现在还在县衙门口枷号示众呢,曹国公府上管事和燕王府府上管事的脑袋也在上元县城门口挂着呢。别以 为本官不敢杀人,锦衣卫的千户本官都杀得,更妄论旁人。” 说完这番重话,叶瑾带着赵今夏和陈洲作势就要下了凉亭。 这时候,冯宇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拦在叶瑾的前面打着圆场道,“叶县尊莫要生气,国舅爷和傅五爷他们并没有冒犯之意。” 见刚才出言不逊的郭天山、傅山明和李善山等人依然板着脸站在一旁,冯宇忍不住跺脚催促道,“几位就表个态 吧,难道几位真的想撕破脸不成?~“!” 这几个人的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但是冯宇说的不错。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叶瑾的手里,他们如果不像和叶瑾撕破脸的话,就只能乖乖认怂了。 第73章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这一招叶瑾玩的贼六 什么?! 听到叶瑾的话之后,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这狗官不但不趁机在我们身上剐肉,居然大发慈悲,将这块土地免费送给咱们了?! 这怎么可能啊?! 难道是听错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反应过来。 郭天山看着叶瑾着急问道,“叶县尊,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虽然有些急迫,但是语气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甚至还用上了敬语。 估计连郭天山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吧。 叶瑾微微一笑,十分肯定的回答道,“自然是真的。” “呼…”郭天山长松了一口气。 他家的醉仙楼占地面积可不小。 虽然没有修的像望月楼这般高,但是将酒楼修成了苏州庭院风格,而且还安排的有戏子唱戏,小娘子陪酒。 所以平日里生意好的不得了。 但是醉仙楼的那块土地可是侵占河岸滩涂和岸边堤坝建成的, 一直没有在上元县县衙登记照册。 这就成了醉仙楼最大的隐忧。 要是叶瑾真的发疯了,把醉仙楼所占的那块土地给收回去了,醉仙楼别说不能开门营业,甚至被拆掉都有可能。 现在叶瑾居然把这块土地白送给他。 不等于是天上掉馅饼吗?! 虽然从今以后每一个都要向县衙缴纳赋税,但是能得到一块土地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嗯! 这么一算,自250己并没有亏多少嘛。 其他中年人也是面露喜色。 因为他们所占的土地都是没有人要的滩涂,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些土地虽然没有人要,但是依然归官府所有。 所以别看这些土地的价值不高,但是如果官府拿这些土地为难他们的话,也会让他们很难受的。 不过现在局面峰回路转。 叶瑾居然主动将土地送给他们了?! 这不等于是主动把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给拿走了吗?! 所以郭天山双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朝叶瑾大笑道,“叶县尊,那在下就却之不恭,收了这份厚礼了。” 说着不等叶瑾开口,主动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表现得十分豪迈。 其他人也纷纷端起茶杯,朝向叶瑾道,“叶县尊,在下等人就厚颜手下这份厚礼了。” 叶瑾——还礼,笑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官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算数的。还是那句 话,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缴纳赋税,那么你们所占的土地就归你们所有。” “那何时去办理地契?!”傅山明追问道。 叶瑾放下茶杯,解释道,“地契不急,等诸位连续缴纳满一年的赋税之后,县衙自会将地契双手奉上。” “行,叶县尊也是一条汉子,您的话在下信了。至于缴纳赋税一事,只要官府不是随意克扣,这也是在下等人的义 务,该交多少就交多少…”郭天山大咧咧的说道。 叶瑾也投桃报李(bbfg),朝郭天山笑着道,“国舅爷所言极是,醉仙楼今日就可以重新开门营业了。” 第74章 又遇疯和尚,此人竟是乱世之枭雄? 叶瑾微微蹙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一个出家人不去庙里敲钟诵经,来这儿学什么鲁智深啊?!。 “这和尚好面熟,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叶瑾扭头看向赵今夏问道。 赵今夏看着和尚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对叶瑾说道,“不就是前些天在县城偷东西被抓的那个和尚吗?!大人您 当时下令将他关进大牢,但是因为他盗窃的金额不大,所以只关了几天就把他给放了。” “哦。” 叶瑾想起来了。 就是前几天偷东西被抓个正着,还装~哲人的蛇精病哦。 既然这和尚是蛇精病,那么他现在就算是裸奔也-都不稀奇了。 叶瑾顿时没有了让人将他抓回牢里再关几天的兴趣,带着陈洲和赵今夏沿着河岸继续往上游-走去。 但是刚刚走到树荫下的时候,这个和尚突然跳了起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脸坏笑的对叶瑾说道,“老父母(古代百姓对县令的尊称)果然好手段, 一套组合拳连消带打,不但成功将秦淮 河北岸这颗摇钱树笑纳了,还博得了偌大的名声,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陛下对老父母打压勋贵和 锦衣卫的做法也应该大加赞赏。陛下乃是人中龙凤,千年一遇之人才,老父母能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小僧在此就提前 恭贺老父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说着假模假样的朝叶瑾鞠躬作揖。 只是他穿着一身破败的僧衣拱手作揖,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老父母这一招险棋虽然收获颇丰,但是依然后患无穷,您把该得罪不该得罪之人都给得罪了,虽暂时有陛下 庇护,可能暂居高位,官路坦途,但是老父母岂不闻张汤(汉武帝时期酷吏)、来俊臣(武则天时期酷吏)之流的下场 凄惨?!” 和尚先扬后抑,继续说道。 他的这番危言耸听的话果然吸引了叶瑾的注意力。 虽然叶瑾的历史成绩一般,但是也知道张汤和来俊臣到底是谁。 也知道这俩人得势的时候曾经权倾朝野。 但是这些酷吏都是当权者养的一条狗,当权者让他们咬谁就咬谁。 等他们把朝中反对者都给解决掉之后,自己的世界末日也就到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老祖宗早在几千年前就把这个道理说的很清楚了。 所以这些酷吏的下场都不好。 被主子用完之后,再拿来作为平息众怒的工具。 一刀剁了了事。 所以和尚以为叶瑾走的也是佞臣酷吏的老路。 用打压勋贵和锦衣卫的手段来取悦朱元璋,从而实现自己位居高位的目的。 对此。 叶瑾只想说他一句话: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你一个神经错乱的穷和尚,真以为自己瞎几把猜就猜得到小爷的真正志向?! 滚几把吧! 不过一个疯和尚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还算有些才干。 所以叶瑾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下去,看看这个疯和尚还能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出来。 和尚见自己的策略起效果了,谈兴更浓。 继续口沫四溅的说道,“老父母这几天又是狐假虎威,又是借力打力,看的贫僧眼花缭乱,大呼过瘾。特别是去堵 锦衣卫大门的时候,贫僧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依然热血沸腾,颇有“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亦往也”的壮举。” “天下能将锦衣卫压迫得自断一臂,恐怕只有大人一人而已。” “不过老父母目前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实则是火上浇油,朝不保夕。”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大人圣眷正隆,所以才对上大人之后往往退避三舍,不敢与大人争锋。但是不知道大人想 过没有,借他人之威早晚有被识破的时候,大人何不自己成为山中那头真正的老虎呢?!” 疯和尚说完之后,就一脸期望的看向叶瑾,似乎想要在叶瑾的脸上看到一丝慌乱的神色。 但是让他失望了。 叶瑾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反而是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如果本官所记不差的话,你这些天不应该是在蹲大狱吗?!为何对外面的事情知晓得这么清楚?!”叶瑾好奇问 道。 和尚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神色,淡淡道,“贫僧虽身陷囹圄,但是耳聪目明,只要贫僧想知道,天底下就没有能 瞒得住贫僧耳目的事情。” “说人话…”叶瑾没好气道。 噗嗤。 赵今夏没忍住, 一下子就笑喷了。 疯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只好老实交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了,贫僧想不知道都 难。而且这些天县衙大狱里关了这么多管事小厮,好像有一个还是江夏侯周德兴独子,所以贫僧在大狱里的时候就对老 父母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了。” 哦 ? ! 小爷也成名人了?! 叶瑾扭头看向陈洲,吩咐道,“回去之后让刑房对大狱进行整顿,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里面谈天说地,他们是去 蹲大狱的,不是去唠嗑的,知道吗?!” ·…求鲜花 · · 陈洲忍着笑意,拱手道,“属下领命。” 说完叶瑾看都不看这个疯和尚一眼,背着手继续往上游走。 疯和尚有些懵逼。 自己都把事态说的这么严重了,为何这小子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啊?!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不对啊!!! 牛鼻子老道士不是说这桩隐秘事全天下只有他和贫僧两个人才知道吗?! 这小子不可能知道啊。 所以他不是有恃无恐,而是对贫僧的话不信任。 所以疯和尚赶紧拦住叶瑾的去路,忙问道,“老父母为何对贫僧的话无动于衷?!” “你这个和尚疯疯癫癫,而且眼眶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是像刘秉忠(标注1)一样的 人物(标注2),所以说的都是疯言疯语,本官为何要信一个疯子的话?!”叶瑾看着对方淡淡道。 “更何况,本官从来没想过要走张汤、来俊臣等酷吏的老路,所以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和尚,听本 官一句劝,要么还俗回家娶妻生子,平平淡淡过一生,要么去找一个寺庙敲钟诵经,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念经和尚,天下 好不容易太平了十几年,容不下你们这些阴谋家瞎折腾了。” 说着,叶瑾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而且,若是本官知道你在背后搅风搅雨,休怪本官辣手无情。连锦衣卫的千户 本官都杀得,杀区区一个和尚,本官可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 叶瑾轻轻瞥了对方一眼之后,背着手继续往秦淮河上游走去。 这回,疯和尚并没有继续拦下叶瑾的去路。 他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沉思的神色,嘴里喃喃自语,“呵呵,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居然也懂面相之术,竟然知道 贫僧乃是乱世之枭雄。” 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潮红,兴奋道,“不过那个牛鼻子老道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不愧是那个人的种,才干、 手段、心性样样不缺,确实是一个能做大事之人。若是能够得到贫僧的辅佐,必将如虎添翼,成就一代霸业。” 3 “贫僧也必然能够青史留名,不负一身才华 ”和尚发出了桀桀怪笑,活脱脱一副蛇精病模样。 2 今天的天气要比前几天差一些。 马上就进入梅雨季节了,江南地区也开始变得阴雨绵绵起来。 徐达坐在院子中央的靠椅上,手掌很有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嘴里则哼着戏词。 旁边桌案上的茶壶里正泡着香茗。。 徐达哼唱几句戏文之后,就会给自己倒上一杯香茗。 美美的喝一口之后,又会重复刚才的动作。 显得十分的逍遥自在。 婵婵一只手拎着菜,另一只手牵着小胖墩蹦蹦跳跳的进了县衙后院。 见到徐达独自一个人坐在后院唱戏文,笑着和他打招呼道,“徐伯伯好雅兴呀… ” 徐达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婵婵和小胖墩之后,立即打趣道,“哟,小秀才这就放学了?!怎么样,今天没在学堂和 同窗打架啊?!” 小胖墩一噘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孙儿在家可是学过武术的,学堂里的同窗哪里是孙儿的对手啊?!” 然后认真纠错徐达的病句,“而且孙儿连蒙学都还没有结业,又没有参加县试院试,还不是秀才呢。” “哟,懂得挺多的嘛。”徐达摸着他的小脑袋。“四六零” 然后看着婵婵问道,“婵儿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今天城里赶集呢,有很多老百姓进城卖菜,我就多买了一些…”婵婵笑着解释道。 第75章 这对师徒,真的是一对千年狐狸成精呐 然后拍了拍小胖墩的后脑勺,吩咐道,“和你徐爷爷聊一会儿之后就去书房写大字,要不然公子回来见你无所事 事,你又得挨揍知道吗?!” 小胖墩下巴一样,嘚瑟道,“我怕他?!” “要不是因为他是我师父,早就把他给撂倒了。” 婵婵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就吹吧你,那你下次挨揍的时候能不能别哭鼻子?!” 徐达则朝小胖墩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好汉子,不愧是咱徐…咱的侄孙。” “嘿嘿…”小胖墩听到徐达的夸奖,脸上堆满了傻笑。 婵婵对这对爷孙顿觉无语,拎着菜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杨梅走了出来,又对小胖墩说道,“最多再玩一炷香的时间,知道吗?!” “知道了,婵儿姐你的话真多。”小胖墩从竹兜里抓了一颗杨梅塞进嘴里,不耐烦道。 婵婵气急。 用力揉了揉小胖墩的脑袋,没好气道,“行,现在嫌我话多了是吧?!下次挨揍的时候有本事就别躲在我背后。” 说着狠狠的剐了小胖墩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小胖墩见婵婵真的生气了,赶紧追进过去。 但是才走几步又觉得不能在徐达面前丢面子,所以又悻悻的走回了徐达的旁边。 将嘴里的果核吐了出来之后,又抓起一颗杨梅塞进嘴里。 徐达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在徐达的眼里,似乎这种小儿辈之间的斗嘴,甚至比戏台上戏子唱的戏还要动听悦耳呢。 自己戎马一生,那不就是为了能在晚年儿孙绕膝,尽享天伦吗?! 虽然小胖墩和婵婵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子侄。 但是相比自家豪门大院里那些鸡零狗碎的龌龊事,徐达更喜欢这座小院的宁静和亲情。 “你家先生平时对你很严厉?!”徐达见小胖墩的兴致不高,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道。 小胖墩去院子边上拿来了一个竹篓,将果核吐进竹篓里之后才回答道,“也不算严厉,就是有些暴躁。” “何出此言?!” “就是…就是…”小胖墩抓了抓脑袋。 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虽然天资聪慧,但是有时候语言组织能力还是不如成年人。 想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回答道,“就是动不动就揍人。” “这还不严厉?!”徐达有些疑惑道,“他都是在什么情况下揍你的?!” “在我没有完成他布置的作业的时候,在我问他问题把他问的不耐烦的时候,在我指出他的错误的时候,在我和他 争辩他辫不赢的时候,在我爷爷欺负完他的时候…反正只要不如他的意,他就揍人。”小胖墩嘟着嘴巴告状。 徐达微微一笑,逗他道,“既然他这么过分,徐爷爷一会儿替你报仇怎么样?!” 小胖墩耷拉着脸,无奈道,“还是算了吧,您揍完他他又揍我,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那要不然明天和咱一起回应天府,不再这儿受这个窝囊气了?!”徐达又问道。 小胖墩认真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可是我舍不得婵儿姐,所以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反正叶先生又不是真的下 死手揍我,而且他还算有些本事,虽然有时候喜欢胡言乱语,说什么咱们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大球上,说总有一天他会发 明出不用牛马也能跑的贼快的马车,但是叶先生确实挺有本事的,特别是他的算学和治世之学,可是连我爹爹都佩服 呢。” “既然知道叶先生有本事,那就好好跟着人家学,别挨一两次揍就想着半途而废,知道吗?!”徐达认真道。 朱雄英可是老朱家重点培养的第三代接班人,所以教育方式和普通的老百姓完全不一样。 普通百姓想要实现阶级跨域,就必须苦读四书五经,然后参加科举或者考入国子监。 这样才能入朝为官。 但是朱雄英自从生下来就会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所以针对他的培养可不能简简单单的读一些圣人之言就行了。 更要让他懂得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所以虽然叶瑾年纪不大,而且做事冲动,胆大包天,但是他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 虽然治大国如烹小鲜。 像叶瑾脾气这么火爆,真的不是一个国家合格的统治者。 但是又不是让他统治这个国家,而是让他将他的一身才干传授给朱雄英。 所以暂时给朱雄英当师父,绰绰有余。 更何况朱雄英在皇宫里的时候身子骨十分孱弱,动不动就伤风感冒,但是自从来上元县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 的。 脸色和精气神都要比在皇宫内好很多。 所以就算是叶瑾屁本事没有,但是只要朱雄英能够在这儿把身子骨养好,老朱父子都会把小胖墩留在这儿。 徐达自然明白老朱父子的心思。 而且小胖墩在皇宫里动不动就生病确实有些蹊跷。 皇宫里的龌龊事比他家还多,还脏。 但是徐达可不想瞎掺和,嘱咐小胖墩几句之后,就问道,“那叶先生平日里都教导你什么?!” “有点多,不过最多的是给我讲故事,但是他讲的故事又不是单纯在讲故事,而是都有一些道理在里面,只是孙儿 年纪小, 一时半会儿捉摸不透.. 就比如说前些天他说有一个叫大吴”的国家,也和咱大明一样,先祖崛起于草莽之 间,打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吴国的先祖将他的子孙分封在帝国各地,掌控地方的治权和军权,但是等到传位到第 三代之后,因为地方上的王爷尾大不掉,当朝皇帝就动了削藩的心思,然后有一个坐镇北方的藩王就打着‘清君侧”的名 义起兵造反了。” 小胖墩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为难的说道,“叶先生他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但是孙儿有些不太懂。您说叶先生是在 隐喻咱们大明朝吗,可是孙儿的皇叔他们真的会造反吗,要是他们真的造反了,孙儿该怎么办呀?!” 徐达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来了。 这是一对什么妖魔师徒啊?! 一个敢教, 一个敢学。 关键是。 学就学了吧,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耍心眼。 傻子都听得出那个所谓的‘大吴国就是代指大明朝。 你这个小胖子这么鸡贼,会听不出来吗?! 你听出来也就罢了,来我面前抖什么机灵?! 你们老朱家的人狗咬狗,关我屁事?! 就算是你四叔是咱女婿,但是等他造反的时候,咱坟头的草估计都老高了。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你问咱,问得着嘛?! 所以徐达没好气道,“滚滚滚…问你爷爷去,你们老朱家的事咱没心思掺和,赶紧写你的大字去, 一会儿写不完你 家先生回来了还不得揍你?!” “而且你家先生就是一个成精千年的狐狸,你也是一个小狐狸。 一对狐狸成精的师徒,全天下谁敢难为你们啊,你 们不去寻别人晦气就算好的了。滚滚滚,咱这会儿不想看到你。不过到时候你们收拾你四叔他们的时候,也别收拾得太 狠,至少得留条命知道吗?!” “瞧您说的,四叔对咱那么好,咱为啥要收拾他呀?!而且四叔都学到了您带兵打仗的真传,他不收拾咱就不2.4错 了。不过您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师父确实是一个狐狸精,又狡猾,长得又好,您可得把妙锦姑姑看紧了,可别被我师 父给拐跑了…” 小胖墩才说完,徐妙锦就拿着一叠厚厚的纸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笑着问道:“为什么要把我给看紧呀?!” 小胖墩赶紧缩了缩脑袋,否认道,“没…没啥呢,我去写大字啦… ” 说完一溜烟就往书房里跑去。 徐妙锦一头雾水。 看向徐达问道,“爹爹,英儿这是怎么了?!” “你少管他,在皇宫里的时候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才出宫就暴露了本性。现在又遇到了这么能折腾的师父,将 来朝堂上可就有好戏看了。”徐达没好气道。 抬头看向徐妙锦,问道,“写完了吗?!” “写完了。”徐妙锦赶紧将手里的纸递给徐达。 这叠厚厚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内容竟然是昨天晚上叶瑾关于军户制度的批判之言和军队伤员收治、以及行军打仗过程中的卫生改善等等。 事无巨细。 几乎是将叶瑾关于军队的所有意见都给誊写出来了。 徐达将这叠纸拿在手里认真翻看。 徐妙锦这会儿也没有丝毫淑女的形象, 一屁股坐在徐达的旁边。 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喝了一口之后,才看着徐达问道,“爹,您真的要将叶瑾的这些策论上奏朝廷吗?!” 徐达头也没有抬,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其中的惊世骇俗之言实在是太多了,我说稍微润色一下您又不同意,如果真的把他的这些大 逆不道之言上奏上去,不说朝中重臣会不会炸锅,陛下和太子爷恐怕也会心生芥蒂,这些国策可是陛下和太子爷亲自参 与制定的,但是居然被叶瑾贬的一文不值,就圣上那个火爆脾气,还不得当场就让锦衣卫把叶瑾给缉拿入狱啊?!”徐 妙锦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第76章 叶瑾大逆不道的时候多着了,言辞激烈算得了什么? 徐达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闺女,打趣问道,“按你的意思,是觉得叶瑾昨天晚上的谏言不妥当?!” 徐妙锦摇摇头,道:“女儿对军国大事也不太懂,叶县尊昨天晚上的那番言论女儿也是云里雾里的,但是却是有一 定的道理,只是言辞太过于激烈,女儿担心陛下受不了,治他的罪11。” 徐妙锦不但聪慧,而且拥有过目不忘的技能。 所以昨天晚上叶瑾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叶瑾拒绝加班写奏章,徐达并没有强求的原因。 谁叫自己有一个聪慧的好女儿呢。 所以今天徐达父女并没有着急返回应天府,而是让徐妙锦占用了叶瑾的书房,将他昨天晚上说的所有惊世骇俗的话 全都给誊写了出来,打算明天上奏朝廷。 因为再过几天,徐达就要率军北还了。 他想在临走之前把这件事给敲定了。 不说彻底将军户制度给废除了,但是至少得让对这项制度进行改革和完善。 不听不知道, 一听吓一跳。 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军户制度,居然有这么多漏洞。 现在确实运转的挺良好的,但是徐达能够成为名垂青史的大明战神,前瞻性和格局还是有的。 之前没有人点破就算了。 昨天晚上被叶瑾点破之后,徐达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任由军户制度这么发现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漏洞迟早会变成炸雷。 所以趁现在军户制度才刚刚实施,还有纠错的余地。 等到利益集团彻底巩固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呢。 到时候连纠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警世之言就该言辞激烈一些,如果言辞不激烈,如何让那些老顽固振聋发聩?!而且,他在陛下面前说的大不敬 的话还少吗?!”徐达笑着道。 然后瞥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似乎洞穿了她的小心眼一样。 笑呵呵解释道,“陛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气,不会因为几句难听的忠言就把一个栋梁之材给轻易废黜了。这个小 王八蛋这几天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说别的,就说当众念反诗这一条就够诛他九族了,你看陛下处置他了 吗!?” “而且现在他已经有了‘神医的名头,现在牛痘还没有推行天下,还有很多的未知性,这可是惠及天下的头顶大事, 也是他的护身符。所以只要大明还有一个百姓没有种上牛痘,那么朝廷和陛下就不会处置他。” 徐妙锦想想也是。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心满意足的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个干净。 毫无淑女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对徐达笑道,“爹爹,那女儿这算不算替朝廷立了大功了?!” “算,太算了。”徐达一边看着奏章上的内容, 一边随口敷衍道。 “那女儿也不要朝廷的赏赐,就要爹爹给点奖励行不行?!” “你说,只要不太过分,爹爹都答应你。” “女儿明天就不陪您回家了,女儿想多在上元县玩几天…”徐妙锦偷偷看了徐达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徐达头都没抬,直接否决道,“想的挺美,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住进一个单身男子的家中算怎么一回事?!而 且就算你爹爹同意了,你娘会同意吗?!明天你娘要是知道这件事,你猜她会不会马上点起家将,把上元县县衙给推平 了?!” “啊…”徐妙锦一声惨叫。 一想到自己娘亲那副严肃恐怖的嘴脸,徐妙锦就遍体生寒。 徐达的原配妻子谢氏是叛将谢再兴之女,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感情深厚。 但是因为谢氏个人缺点十分明显。 爱攀比,虚荣心特别强,试图将泥腿子出身的徐家打造成一个钟鸣鼎食的豪门世族。 所以她对子女的教育抓得很紧。 在礼仪方面更是如此, 一言一行都必须严格遵照豪门世家的礼仪规则。 所以徐达的几个儿女都比其他勋贵的后代更加出色。 不但聪慧睿智,而且人前人后彬彬有礼。 就比如说几年前嫁给燕王朱棣的大女儿徐妙云,更是深受老朱和马皇后夫妇的喜欢,被誉为诸王妃的典范。 所以如果谢氏知道徐妙锦单独留在一个单身男子家中过夜,不但会被气的半死,而且还会点起家将,亲自来把她给 抓回去。 到时候徐妙锦想要再出徐府半步,恐怕就难了。 “您也不管管…”徐妙锦一脸无奈道。 徐达终于将厚厚的奏章给看完了,抬起头看向徐妙锦认真道,“你娘也是为了你们好,而且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为 何想要留在一个单身男子的家中?!这要是传出去了,将来你怎么嫁人啊?!陛下可是金口圣言,打算要将你许配给哪 位皇子当正妻呢,你现在年纪不大和爹爹出来逛逛没事,但是可不能太过分,知道吗!?” 徐妙锦气恼道,“陛下怎么乱点鸳鸯谱?!我才不嫁给他的儿子呢, 一个个蠢的要死,也就太子爷和姐夫好一些…” “又胡说。”徐达没好气道,“要是被人听到了你的这些大逆不道之言,那还得了?!而且让你嫁给皇子怎么了,地 位尊贵,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很多人就算是求遍了漫天诸佛都求不到这763个机会呢。”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嫁。”徐妙锦黑着脸。 “这才多大啊…就想着要嫁人了,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羞。”这时候, 一个调侃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父女二人同时扭头看去,就看到叶瑾和赵今夏笑呵呵的走进后院。 徐达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着眉头问道,“这才酉时,你就放衙了?!” “酉时还不放衙?!”叶瑾走过来,将官帽随手放在徐妙锦的怀里,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喝了之后,才对徐达说道, “女儿别嫁的太早了,多享受几年的天伦之乐不好吗?!着急忙慌的把女儿嫁出去算怎么回事啊,到时候天南地北各隔 一方,想见一面都难。” “闭嘴吧,把你自己的事管好就行了,老夫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臭小子指手画脚了?!”徐达没好气道。 “哦,对了。”徐达又道,“过些天老夫让一些军中的郎中过来一趟,你抽空培训培训他们,教他们做做那个叫什么… 什么手术?!” “外科手术。”徐妙锦补充道。 “对,外科手术,你教教他们怎么做这个外科手术。” 叶瑾点头,“好嘞徐伯伯,不过您别叫太多, 一两个就行了,小侄平日忙着呢?!” “哼…你忙个屁,忙着教那些低贱的商贾如何赚黑心钱是吧?!”叶瑾的话音才落, 一个暗含怒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 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叶瑾到底师出何门,怎么感觉他什么都会啊?!(求全订) 叶瑾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一见面就用这种·欠他几百两银子’口气和叶瑾说话的人,不是老朱又能是谁?! 关键是。 小爷才是你的债主好伐?! 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所以叶瑾回头,眯着眼看着龙行虎步进院子的老朱,开口就问道,“老头,这是给我送银子来了?!我可跟你说, 之前说的50贯钱不作数了,你家小胖子不但巨能吃,而且还挑嘴,什么贵就吃什么。而且你欠了这笔钜款也好几天了, 我和郭兄虽然关系不错,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怎么着也该算算利息不是?!” 这番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听得徐妙锦目瞪口呆。。 小嘴巴已经成0’型了。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瑾。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 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跟他说话?! 果然。 听到叶瑾的这番话之后,老朱勃然大怒。 指着叶瑾骂道,“老夫和你也算是老相识了,但是开口闭口‘老头’,连一个尊称都没有,你和徐老头才认识一天,就 尊称人家“徐伯父’,难道老夫就这么不堪,不值得你叫一声郭伯父吗?!” 叶瑾: … 徐达: … 徐妙锦: … 这是什么情况?! 这老头的关注点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啊。 他生气的点是我没叫他伯父”?! 卧槽! 这也太小气了吧。 徐达心里也有些腻歪。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醋味。 自己这个老伙计,吃醋了?! 徐妙锦更是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老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十分威严、严肃的。 除了在皇后娘娘、太子爷等寥寥几个人面前会偶尔挤出一丝笑脸,平时都是一直板着脸,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生气 还是高兴。 怎么现在却变了一个样了。 居然因为叶瑾叫他一声‘老头’生气。 这还是咱心目中那个高大伟岸的万岁爷吗?! 老朱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目瞪口呆,直接走过来将叶瑾从位置上拎了起来。 一屁股坐下之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饮而尽。 然后又抬头怒斥叶瑾道,“老夫来了那么多次了,从来没见你贡献这么好的茶叶出来,你这小子居然这么厚此薄 彼,真真是气煞老夫了。” 第77章 我爷爷骂你关我屁事,有本事你去骂回来啊 叶瑾一脸委屈,“您喝的这些雨前茶是昨天小侄在官道旁边的茶铺里刚买的,而且小侄昨天藏在书房里了,小侄都 还没来得及喝呢,就被徐伯伯找出来给泡了。” 徐达这才反应过来。 又给老朱倒了一杯茶,才笑道,“你平时什么好茶喝不到,干嘛和一个孩子置气啊?!” “咱看着他就来气”.。”老朱气咻咻到。 叶瑾小声嘀咕,“那您可以不来啊?!” “嗯?!”老朱斜着眼睛看向叶瑾。 叶瑾赶紧摆摆手道,“您老能来咱家,咱家蓬荜生辉,是小侄的福气。” “这还差不多。”老朱这才放过叶瑾。 看到桌案上的一叠厚厚的奏章,就看向徐达问道,“这是什么?!” 徐达卖了一个关子,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老朱虽然猜到是关于军户制度的奏章,不过具体内容并不清楚。 他今天来上元县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弄明白自己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军户制度到底差在哪儿了。 所以现在也没有客气,拿起桌案上的奏章就认真看了起来。 “锦儿,你去书房看着英儿读书,老夫和你郭伯父说说话。”徐达看着徐妙锦开口道。 徐妙锦赶紧站起来,“好呢,爹爹。” 叶瑾也赶紧道,“徐伯伯,那小侄也先去忙一会儿?!” “你去吧。”徐达挥挥手。 二人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小胖墩已经将脑袋伸了出来。 看着院子里的老朱小声问道,“先生,你又惹我爷爷生气了?!” “关你屁事,今天的大字写了吗?!算术题做了没有,要是没做完可不许吃晚饭。”叶瑾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小胖墩急了。 “我爷爷骂你关我屁事,有本事你去骂回来啊…” “你爷爷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我敢惹他?!不过你这个小魔王为师暂时还是惹得起的,所以小胖子,你就做好被为 师蹂躏的心理准备吧。”叶瑾狞笑道。 小胖子赶紧躲在徐妙锦后面,将脑袋伸了出来,怒道,“你这人不是好汉, 一天就知道欺软怕硬。” “谁告诉你我是好汉了?!” 徐妙锦见这一大一小闹的过分,赶紧打了圆场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要是惊动了郭伯伯,你们俩都没能讨得了 好。” 她把老朱搬了出来,果然将这对师徒都给镇压住了。 叶瑾看了看天色。 现在虽然才四月末,但是气温已经很高了。 在上辈子的话,这会儿肥宅快乐水都已经对付上了。 只可惜现在是14世纪,距离肥宅快乐水诞生还有好几百年呢。 嗯 ? ! 等等… 之前刷短视频的时候好像有人教过制作肥宅快乐水的教程。 好像用松针叶加糖水就可以做成了。 叶瑾站在书房门口发愣,徐妙锦和小胖墩都是一头雾水。 “妙锦姐姐,我师父他不会被吓傻了吧,怎么一动不动的啊?!”小胖墩问道。 徐妙锦也不知道叶瑾为什么会突然发呆。 正要伸手拉一拉他的衣袖,叶瑾突然反应过来。 对二人笑着道,“现在天气变得这么热了,想不想喝点消暑的饮品?!” 第78章 能把老朱气炸还浑然无事的,全天下就叶瑾一人而已 老朱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伙计,见他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失落,心里瞬间反应过来。 亲手给徐达倒了一杯香茗之后,才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老夫挺狠的,还没有重用这个小王 八蛋,心里就开始防着他了?!” 徐达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遮掩道,“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在重用的时候也确实得防一手,而且也该给他戴上紧箍咒,要不然真成了祸害 之后,还不得天下大乱?!” 老朱重重点头。 然后感慨一声道,“这个想法在咱的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咱就是狠不下那个心来。虽然咱每次看到他都来 气,不过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对他有一种莫宁奇妙的亲切感。不只是咱,连标儿也是如此。还有英儿,别看英儿年 纪小,但是小心思多着呢,在宫里的时候就只对咱和你马嫂子无条件信任,有时候连他爹他都会玩一些小心眼。但是英 儿对这个小王八蛋又不一样,才认识这么几天,但是已经打心底接纳了叶瑾,虽然两个人一见面就斗嘴,不过关系十分 亲密。” 顿了顿,老朱继续道,“而且每一次见到他,咱都会想起咱十多年前早夭的稚儿。若是稚儿没有死,也有他这般大 了。” 徐达大吃一惊,赶紧问道,“四哥(标注1)您是怀疑美瑜就是稚儿?!” 朱元璋失笑摇头,“怎么可能?!虽然稚儿夭折的时候你我都没有在场,但是你老嫂子可是亲眼目睹了的,只是那 时候咱正遭受陈友谅和张士诚两面夹击,应天府内又发生内乱,当时你嫂子挺着大肚子前往江北劳军,在途中动了胎 气,稚儿就在江边生产了。只可惜稚儿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得了,所以你嫂子就命内侍葬在江边。” “她这些年身子骨一直很孱弱, 一直想着去江边祭奠一番都没有成行…唉,可能是这个小王八蛋的岁数刚好和咱的 稚儿相差无几,所以咱才会对他格外宽容吧。”老朱叹息一声,言语里全是落寞。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算是杀人无数、铁石心肠的朱元璋,每每想起自己夭折的幼子,都会忍不住感到一丝悲呛。 徐达给他倒了一杯茶,打趣道,“怕不只是岁数差不多这么简单吧。全天下和稚儿岁数相差无几的年轻人多了去 了,四哥你宽容哪一个了?!您没发现美瑜的性子其实和你有几分相似吗?!” 老朱立即反驳,“放屁,咱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火爆了?!哼,这个小王八蛋不但不会尊老爱幼,而且心眼特别 小,睚眦必报,锦衣卫那个千户只是去缉拿他,就被他堵在锦衣卫衙门门口,逼着毛骧挥目斩马谡。这点容人之量都没 有,将来能指望他什么?!” “四哥你真的只看到他没有容人之量?!呵呵,其实那个锦衣卫千户死不死美瑜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他之所以这 么做,完全就是扯虎皮拉大旗,借你的势去压秦淮河北岸的那帮勋贵和大官贵族。”徐达笑呵呵道。 第80章 将来如果你四叔他们和你争家产,你该怎么办? 不过徐达见叶瑾说的过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道,“好好谏言,别东拉西扯,胡说八道,知道吗!?” 叶瑾无奈,“人家太宗皇帝都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明 明已经有了‘七国之乱和“八王之乱的前车之鉴,陛下为何还要固执己见,制定这项开历史倒车的“藩王之策?!” 老朱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是文化水平可不低。 所以不管是西汉的‘七国之乱’,还是西晋的‘八王之乱’,前因后果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白了。 不管是‘七国之乱”还是‘八王之乱’,都是地方藩王与中央朝廷之间的矛盾。 特别是‘七国之乱’。 那时候西汉王朝已经建立了几十年的时间了。 虽然国力蒸蒸日上,但是各地藩王却也尾大不掉,成为中央朝廷的顽疾。 所以当时的皇帝汉景帝听从大臣晁错的建议削藩,从而引发七国之乱。 不过好在有名将周亚夫坐镇。 所以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平息了这场席卷全国的大叛乱。 八国之乱又有些不同。 西晋惠帝司马衷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 千古名句‘何不食肉糜"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因为智力低下,所以导致大权旁落,沦为皇后贾南风的傀儡。 也正是因为司马衷的智力低下,以及贾南风的倒行逆施,所以导致中央朝廷威望大跌,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最后起 兵造反。 八王之乱给华夏文明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因为司马家内乱不断,所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看到了机会,纷纷南下入侵中原。 最终导致五胡乱华,成为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个时期。 不管是七国之乱也好,还是八王之乱也罢。 总而言之,都是皇室诸王的争权夺利,然后牵连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战乱之中。 叶瑾真的不想让靖难之役’再一次重演。 他倒不是可怜朱允收那个书呆子,对方孝孺这种酸儒被夷十族也不会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更不是觉得燕王朱棣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只是可怜天下的百姓。 才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啊。 又重新陷入了动乱之中。 乱世之人不如狗。 虽然史书只重点描述了“靖难之役’之中的几起着名的战役,对朱棣父子的英勇表现也大肆宣扬,也让李文忠之子李 景隆沦为千古笑柄。但是史书对这起战争造成的经济损失和百姓的死伤只字不提。 不过一场几乎席卷整个北方,而且时间长达4年的战争一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反正济南等地几乎是十室九空。 由此可见,百姓的死伤绝对不少。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叶瑾一定会拼尽全力制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朱棣确实很牛逼。 但是能不能把你的牛逼劲往外使? 漠北草原还有蒙元残余势力呢。 你有打中央王朝的这股子劲,出兵漠北,封狼居胥不好吗?! 还能青史留名呢。 不过叶瑾的这番肺腑之言依然没有能够打动老朱。 只见老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烦躁,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老朱才扭头看向叶瑾和徐达, 一脸认真的说道,“众建宗亲以藩王室’乃是既定国策,可不是你 一个小年轻三言两句就可以动摇得了的,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只是区区七品县官,还是少考虑一些与你无关的事 情吧。” 叶瑾耸耸肩,没好气道,“对于您老的这番说辞,小子举双手双脚赞成。” 徐达有些诧异的看了叶瑾一眼。 他还以为叶瑾会和老朱怼上了呢。 没想到居然这就认怂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小子我只是区区七品芝麻官,领取的俸禄也才90石而已,只要对得起这90石俸禄就行了,这 些国家大事岂是我这个七品芝麻官能掺和的?!”叶瑾又道.. 老朱斜着眼睛看他,“话是好话,怎么感觉有一股子阴阳怪气啊?!” “哪有阴阳怪气?!若不是您刚才逼我,我才懒得和你多费口舌呢。如果真的被小子不幸言中,将来真的天下大乱 的话,小子我就辞官归隐,眼不见心不烦…”叶瑾继续道。 “叶先生,您要辞官归隐吗?!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啊…”小胖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檐下,听到叶瑾的这句话之 后,忍不住开口道。 众人纷纷回头。 小胖墩小跑过来,依偎在朱元璋的怀里撒娇。 朱元璋有些亲昵的摸着自己大孙子的脑袋,才继续道,“人家辞官归隐关你什么事啊?!老夫和你爹替你攒下了这 么大的家产就等着你去继承呢,你要是也拍屁股走了,咱家的家产怎么办啊?!” “没事…有四叔他们呢。”小胖墩一脸天真的说道,“四叔他们劳苦功高,咱家的家产理应有他们的一份。” 听到小胖墩的话,朱元璋和徐达的脸上都浮现一丝凝重的神色。 特别是徐达。 一个时辰之前这个小狐狸就在他的面前意有所指的说过这件事呢。 所以这个小胖子看起来憨厚,实际上聪慧的很。 想到这,徐达就看着小胖子认真问道,“将来如果你四叔他们和你争家产,你该怎么办!?” 小胖子迎上了徐达的目光,认真反问道,“将来如果四叔和我争家产,徐爷爷您帮谁呀?!” 叶瑾愕然。 卧 槽 。 好一招“乾坤大挪移”。 之前还真小瞧了这个贪吃的小胖子了,他果然是一个成精的小狐狸。 这才八岁就这么聪明了,将来还得了?! 果然。 小胖子的这句反问句, 一下子就把徐达给问住了。 因为小胖子的四叔——燕王朱棣,不就是他徐达的女婿吗? 所以如果真的朱棣起兵造反,和小胖子争夺家产的话。 这位大明第一战神到底是帮理不帮亲,帮助朝廷讨伐叛逆。 还是帮助自己的女婿夺下这个锦绣江山?! 不管怎么回答,答案都不会完美。 所以徐达张了张嘴, 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徐达现在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 你这张臭嘴哟。 瞎掺和什么啊?! 老朱家的家事是自己一个外人能够掺和的吗?! 现在好了。 成功的让这个小小狐狸精把锅给甩过来了。 咱能怎么说?! 帮朱老四起兵造反?!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了,自己的这位老伙计就算不当场翻脸,估计事后也得暗中提防。 不帮朱老四帮朝廷?! 连自己的女婿和闺女都狠得下心的老丈人,人家朝廷凭什么信任你?! 所以徐达这会儿进退两难,不管怎么回答都欠妥当,前后都有深坑等着他呢。 院子里的气氛也随着朱雄英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陷入了尴尬之中。 老朱低头摸着自己大孙子的胖脑袋,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至于叶瑾。 抱着手站在徐达对面,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模样。 “你这个小胖子,就这么对你四叔他们那么没信心呀?!可真没良心哟,亏你四叔前些日子回应天的时候,还给你 带来一匹小马驹呢,现在小小年纪就担心起他们将来会跟你夺家产,要是等你长大了,你四叔他们还有活路吗?!”这 时候,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几个人的身后响起。 叶瑾抬头看去,就看到徐妙锦怀里抱着西瓜走了过来。 她先朝朱元璋和徐达施礼之后,才将西瓜放在桌案上。 对小胖子继续说道,“别看,西瓜没你的份,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胖子,姐姐现在对你也挺好的,你将来是不是也要 提防姐姐呀?!” 11小胖子嘟着嘴, 一脸委屈道,“是徐爷爷问我的问题有问题,我又不是真怕四叔他们和我争家产,而且我还想和 叶先生扬帆海外,去化外之地见见世面呢,咱家这点家产就交给二弟、三弟他们吧,如果他们无才无能看不住家产,被 四叔他们夺了也就夺了呗。反正肉烂在锅里,总比被外人夺了去强。” 老朱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 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怒道,“一天就听你师父妖言惑众,你真当你四叔他们愿 意去边塞之地吃沙子?!还不是为了替你看住这份家业?!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小小年纪就开始算计起他们了,果然和 你师父都是一丘之貉。” 叶瑾不干了,赶紧抗议道,“老头你说这话可就过分了哈,你家的家事把我扯进来干哈?!你家这个小胖子本来就 小心眼多,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我都给他算计进去了。所以他一肚子坏水可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胖子一脸天真的看着叶瑾,“先生,您不是不认我这个徒弟吗?!所以我爷爷骂我师父您这么着急干嘛呀?!” 叶瑾一愣。 被这个小胖子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达和朱元璋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瑾吃瘪呢。 见他张嘴张嘴说不出话来,二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院子里尴尬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 第83章 老朱:想刀一个人的心藏都藏不住 “痛…痛…轻点。”小胖子痛呼出声, 一巴掌将叶瑾的魔掌拍开,怒道,“挖你墙角的是我爷爷,又不是我,你捏我的 脸作甚!?欺软怕硬,这就是你平日里教导我的侠义之道?!” “为师确实是教过你侠义之道,但是不代表为师就有侠义之道啊。惹不起老的,为师难道还不能拿小的撒撒气!?” 叶瑾松开了手,笑着道。 见他说的这么直白,顿时把徐达父女和赵今夏都给逗笑了。 老朱瞥了叶瑾一眼,鄙夷道,“前些天又是怒斥勋贵子弟,又是堵锦衣卫衙门的大门,老夫还以为你也是一条响当 当的汉子呢,没想到今日却让老夫大跌眼镜,你也是个没卵子的祸,算什么男人!?” 叶瑾怒了。 骂他什么都可以,但是这老头居然骂他不是男人?! 这都能忍?! 所以叶瑾立即回怼过去,“你欺负我,我再从小胖墩身上找回场子,这叫爷债孙偿,不是欺软怕硬好伐?!而且老 头你刚才说你的几个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小子我可不敢苟同。” 老朱也没有生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那你说说,老夫哪句话说错了?!” “有没有才华小子不知道,但是要说相貌嘛…”叶瑾的话只说一半,但是傻子都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朱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一巴掌拍在饭桌上,怒道,“老夫的儿子相貌怎么了?!你今天要不给老夫说清楚,你看老夫揍不揍你就完了。” “每次说不过就揍人,咱能不能有点新意?!”叶瑾无奈道。 小胖墩也赶紧道,“爷爷,您还是少揍几次叶先生吧,因为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孙儿。” 噗嗤… 看到他胖乎乎的脸上全是委屈,顿时把其他人都给逗笑了。 老朱将怒火强压了下去,指着叶瑾道,“好,老夫就好好听听你的高见,若是说的有道理也就罢了,若是敢胡说八 道,哼!!!” 叶瑾双手一摊,没好气道:“您老都长着一张比鞋拔子还长的马脸,小胖子的叔叔们的相貌能够好看到哪里去?!” “混账!!!”老朱顿时暴跳如雷。 好小子。 真当老夫是好惹的是吧?! 居然说老夫的这张脸比鞋拔子还长的马脸?! 你找死!!! 老朱气急,脱下鞋子就往叶瑾这边砸了过来。 叶瑾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徐达见老朱动了真怒了,赶紧把即将暴走的老朱给按了下来。 又给他倒了一杯米酒,笑呵呵的宽慰道,“四哥,您多大年纪了,居然给一个小侄辈置气?!” “这个小王八蛋,有他这么说自己长辈的吗?!若不是看在标儿、英儿、小婵儿他们几个人的面上,咱早就废了他 了。还真反了他了,居然敢这般羞辱咱,气死咱了,气死咱了…”老朱抓起桌上的酒杯,咕噜咕噜喝完之后,气才稍稍 消了一些。 婵儿赶紧给他加了一块肉,劝慰道,“郭伯伯别和我家公子置气了,他说话没把门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天还当众 念反诗呢。不过估计朝廷里的大人们也知道我家公子喜欢胡说八道,所以也都没给他计较呢。所以您和他计较什么 呀 ! ! ! ” “哼!”老朱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叶瑾一眼,才气咻咻道,“今日老夫就看在小婵儿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回。你这 个小王八蛋,你说他们相貌不佳就行了,居然连老夫都敢编排了。” 叶瑾不服气,“您老这话说得,他们的相貌好不好看,根源还不是在您这儿吗!?” 老朱: … 徐达: … 小胖墩: … 婵儿: .…. 徐妙锦: … 只有赵今夏有些茫然。 小胖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 不作死就不会死。 师父你是在作死的路上撒欢了狂奔,拉都拉不回来啊。 不过这回老朱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只是狠狠的瞪了叶瑾一眼。 但是他的眼神如刀,阴沉似水。 看的叶瑾心惊胆战。 这老头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喂。 你可是千古一帝唉。 就这点胸襟!? 也对。 如果老朱的胸襟宽广一些,那些和他打天下的老伙计们会被他一个个都给宰了?! 算了。 在老朱麾下当官太危险了,还是早早寻好退路,辞官归隐算了。 也不知道师父云游到什么地方了。 等他返回应天府了,咱就带着婵儿和他一起跑路算求。 想好了退路之后,叶瑾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 扬起下巴指着小胖墩说道,“还不赶紧过来帮你爷爷把靴子捡回去,臭烘烘的影响了大家的食欲。” 老朱: … 我忍。 我再忍。 这个小王八蛋臭毛病是多了一些,但是也算有些才华。 等把他的才华榨干了再拾掇他。 不过想刀一个人的心藏都藏不住。 所以忍个屁啊。 先揍一顿解解气才说!!!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从外表看,叶瑾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而老朱自幼家贫,小时候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所以从小就帮着家里干农活,练了一副好体格。 之后出家当和尚之后,又有好几年的时间是在外面乞讨要饭,脚步几乎遍布了整个江南地区。 起兵造反之后,更是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所以他也就当了皇帝的这十几年的时间过得稍稍安稳一些。 再加上他微服出巡的时候喜欢将自己打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模样,所以老朱就给人一种粗~鄙武夫的形象。 按理说, 一个粗鄙武夫的年纪再大,对上了一个文弱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叶瑾动作轻盈,游走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 老朱则像猛虎下山。 动作虽然迅猛,但是根本沾不到叶瑾的边。 两个人相斥了好一会儿,最终以老朱气喘吁吁败下阵来。 “好…好小子,之,之前还小瞧你了。”老朱双手叉着腰, 一边喘着粗气, 一边说道。 满腔的怒火这会儿也被磨光了。 叶瑾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假模假样的朝老朱拱拱手,道:“那是郭伯伯您让着小侄呢。” “知,知道就好…要,要不是老夫让着你,早,早就抓到你狠狠…的揍一顿了。”老朱死鸭子嘴硬。 第84章 谋杀亲夫?! 皇帝的儿子、孙子们虽然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要学的东西也挺多的。 老朱设立国子监之后,规定年满5岁的皇子皇孙都要入国子监学习。 当然了。 皇子皇孙们自然不会和普通的监生在同一个学舍里学习,国子监内有单独的皇子苑。 不过课程繁重,丝毫不比普通的国子监监生差多少。 朱允收今年才6岁左右,其他学童在他这个年纪能认识《三字经》和《百家姓》等蒙学课本就不错了,就已经是出 了名的神童了。 但是朱允灼居然已经可以熟读《论语》,这让朱标十分满意。 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着道,“在你这个年纪能背诵《论语》确实很了不起,但是不能骄傲自满知道吗?!而且能背诵 不算什么本事,得理解透彻先贤的感悟,那才是真本事呢。” 朱允灼扬起下巴, 一脸认真的对朱标道,“爹爹放心,孩儿记住了。” “嗯。”朱标微微颔首。 实话实说,相比较朱雄英那个小胖子,他对自己的这个次子更满意。 聪慧、谦逊、知书达礼。 国子监的老师提起他从来不吝啬溢美之词。 这可不是国子监的老师们拍他朱标的马屁,因为能够得到这一殊荣的仅仅只有朱允收一人而已。 如果要拍马屁的话,夸朱雄英不是更好吗?! 一听到自己的那个大胖儿子,朱标就有些脑袋发疼。 “英儿不是不聪明,而是身子骨不太好,等美瑜替他养好了身子,再让他一起进学也不迟,都是我朱标的骨血,小 的成器,大的必然也成器。”朱标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道。 吕氏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等父子二人亲昵够了,吕氏才开口道,“夫君, 一更天都快过去了,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朱标端起参茶喝了一口,才摇摇头道,“现在还有两个要紧事要等着处理,所以你们先回去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吕氏好奇问道,“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要紧政务啊?!” 她平时对国家大事很少插嘴,很会恪守本分。 朱标也没有见怪,而是开口道,“一个是松江府同知被妻妾残杀一案,经过三司会审,证据确凿。另一个则是设立 殿阁大学士一事。” 吕氏一脸惊讶,有手帕捂住小嘴震惊道,“世间仅有如此歹毒的妇人,竟敢谋害亲夫?!既然证据确凿,为何夫君 还犹豫不决啊?!” 她对设不设立殿阁大学士”不感兴趣。 但是听到第一个案子的时候,却是被吓住了。 虽然洪武年间程朱理学还远远不如明清时期那么兴盛,但是依然要求妇人讲究三从四德。 而且就算是社会风气最开放的唐宋两朝,谋杀亲夫也都是一件影响恶劣的重罪。 更不要说,此案的受害者还是一名正五品的朝廷命官呢。 所以这种大案子吕氏连听都没听说过。 朱标解释道,“虽然谋杀亲夫罪不容诛,但是这些妇人也是情非得已,此案受害之人乃是松江府同知张嵩,此人性 格暴虐,经常苛责家人。家中妻妾饱受其害,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对他下此毒手的…” 吕氏撇撇嘴,没有丝毫同情心的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此乃世间女子的三从四德耶!若是因为家中夫君苛 责就下此毒手,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了?!” 朱允灼听到吕氏的这番话之后,也重重点头,道;“爹爹,孩儿虽然年幼,但也知道此乃‘礼’也。 《礼记》有云:人 不知礼,与禽兽何异?!此妇人仅因此等小事就对自己的夫君下此毒手,与禽兽何异?!” “我儿说的对。”朱标刮了刮他的小鼻梁。 把他放下来之后,才对吕氏说道,“你先带允儿回寝宫吧,为夫稍后便回。” “好,那夫君早些回来。” 等到吕氏、朱允收走了之后,勤政殿内再一次恢复了评价。 数百里外。 松江府。 一个老头子牵着一个年幼的孩童步履蹒跚的走进了黑暗之中。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左右了。 作为大明南直隶省最偏南的府城,松江府恪守朝廷夜禁政策,所以这会儿已经将城门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府城。 但是在城外的官道上,依然还有步履匆匆的行人。 因为城门虽然已经关了,但是城外依然有民居和客栈。。 好多做生意的小商小贩想要在明天一早就进城贩卖货物,必须今天晚上留宿在城外的客栈。 所以大多数的行人几乎都是往府城方向而来。 但是官道上有一老一小二人却与众人背道而驰,相互扶持着往官道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轻柔的月光照在青石板铺设的官道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一样。 “阿嗲(苏州方言,外公的意思),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女孩歪着脑袋看“八三零”着满脸皱纹的老头、 老头枯树皮一样的脸庞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因囱呐,阿嗲听人说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他可不怕那些当官的 呢,所以你娘的案子就有希望了,阿嗲现在就带着你去应天府找这个叶青天,请他给你娘沉冤昭雪…” 小女孩听到老头子的话,脏兮兮的脸蛋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赶忙道,“阿嗲,叶青天是不是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 啊?!用狗头铡铡坏人的那种 … ” “对啊。” “真的吗,阿娘真的有救了吗?!阿嗲,那青天大老爷和皇帝哪个大呀?!” “当然是皇帝大咯。”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皇帝告状呀,戏文里不是说有登闻鼓吗?!我们去敲登闻鼓,皇帝一定会给我们做主 的。” 老头子苦笑。 还是小孩子天真呐。 皇帝陛下哪有这么容易见到的?! 自己要是真的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估计还没有见到皇帝陛下,都被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抓去昭狱了。 不过老头子也不想跟自己的小外孙解释什么,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叶青天也可以替你娘亲沉冤昭雪,咱们就去 找叶青天就可以了。” “哦。”小女孩很乖巧的点点头。 走了几步之后,她又问道,“那阿嗲,应天府离咱们松江府远吗?!” “不远,咱们只要一直沿着官道走,就会走到应天府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白天走呀?!” “因为白天的时候,可能会有坏人发现我们去应天府呀。” “可是孙儿害怕…” “因因不怕,有阿嗲在呢。” 夜风似乎也变得轻柔起来,没有“呼呼的吓人的声音。 这一老一小两个身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的声音也被夜风吹散了。 等这对爷孙走远,几名骑马的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距离城门大概1里远的官道上。 一个中年男人跳下马车,先看着那对爷孙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挥挥手,对这几个护卫下令道,“去 吧,务必要把赵家爷孙平安护送到应天府,知道吗?!” 为首的护卫朝他拱了拱手。 几个人夹了夹马肚子,越过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这几个护卫走了之后, 一个青衣小厮这才走上前来,朝着中年男子拱手道,“大人,这赵家与咱们素昧平生,大 人为何要帮他们啊?!” “本官帮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帮自己的良心…”中年男子微微一叹,接着道,“更何况,本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着长叹一声,转身钻进了马车。 月色下。 马车在官道上调转方向,朝着松江府城门方向而去。 老朱虽然嘴里挑剔着今天晚上的晚餐不合自己的心意,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坐在主座位置之后, 一边喝着冰镇的米酒, 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菜肴。 颇有山大王的气势。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这顿饭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饭桌上的菜肴被一扫而空之后,才宣告结束。 叶瑾先将饭桌搬回饭厅,几个女眷则去厨房收拾碗筷。 两个老头子坐在院子里的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时候,叶瑾从书房里拿了一包茶叶出来。 把茶具洗干净之后,又用松果点燃小火炉。 水壶里灌满了水,放在小火炉上把水烧的滚烫之后,再用开水淋一遍茶壶。 再用夹子夹了茶叶放在小茶壶里,将开水倒进去。 不过等开水冲开茶叶之后,叶瑾又将茶水给倒了出来。 反复几次之后,他才拿着茶壶给老朱和徐达斟茶。 笑着道,“徐伯伯,这才是雨前茶最正确的冲泡方法,像您白天那种,跟牛嚼牡丹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徐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茶香味直冲鼻腔。 朝叶瑾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比老夫泡的好喝多了,你小子确实是一个会享受之人,而且每一个动作都很有节奏, 颇有大儒之风…” 第85章 惩治官场贪腐之风是一个无解的历史难题 一旁的老朱没好气道,“他若是不开口的话,确实有点大儒之风, 一开口就把自己粗鲁的性子给暴露了。所以小 子,你以后若是想当大儒,还是学学佛家修修闭口禅吧。” 叶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老头。 是不是吃饱了撑了?! 怎么在你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啊。 老朱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确实要比刚才的好喝多了。 不过他的嘴巴上却依然不饶人,继续道,“而且小小年纪就只知道享受,以后若是身居高位了,也一定是一个只知 道享受,不知道为国操劳的贪官。” “老头啊,我这叫苦中作乐好伐?!就朝廷给的那点俸禄,我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说我只知道享受?!你看我 连师爷小厮都请不起了,而且你再来蹭吃蹭喝,小侄就得借钱度日了。”叶瑾没好气道。 关于俸禄的事情,老朱早就和叶瑾争论过了。 因为辩论赛没有辩赢,所以老朱这会儿也懒得和叶瑾继续废话。 冷哼一声之后,拿着茶杯继续品茶。 但是叶瑾可没有打算放过他。 继续悠悠说道,“这也是为何朝廷和陛下年年整顿官场,严打官员贪腐,但是贪污受贿的官员依然如过江之鲫0.5— 样,杀之不绝的原因。” 叶瑾摊摊手,接着道,“因为就朝廷给的那点俸禄,真的养不活一家老小,要是不贪污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 着一家老小被活活饿死!?” 老朱这下忍不了了。 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道,“既然嫌朝廷给的俸禄少,那你为何不辞官不做?!而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叶瑾双手一摊,无奈道,“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小侄已经去吏部辞官几次了,不获批我能怎么办?!” 气的老朱吹胡子瞪眼睛。 而徐达则端着茶杯,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的法子。”叶瑾逼逼叨叨道。 徐达见他说的过分,赶紧轻咳一声,道,“臭小子,有什么建议就直接说,干嘛要把陛下和朝堂诸公牵扯进来?!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为尊者讳的道理都不懂,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朱则黑着脸,打断徐达说道,“让他说,我看他狗嘴里到底能不能吐出象牙出来。” “本来就是…”叶瑾继续说道,“就拿小侄也举例子,小侄乃是正七品官员,年俸90石粮食,折算成银两的话也就二十 来两银子而已。如果不是小侄的能力强, 一人能抵几个人用,用不着请师爷和幕僚,家中也只有婵婵需要养活,要不然 您觉得这点俸禄够不够小侄花?!” 老朱和徐达自动过滤掉他话里‘自吹自擂的成分。。 他们二人不得不承认,叶瑾11说的真的有几分道理。 现在大明一个小康之家一年的收益也在二三十两银子左右(明朝前期主要货币是铜钱和宝钞,但是为了让各位看官 老爷看的清楚,所以在描述的时候小贱君会用银子来换算,但是真正涉及到税收和交易的时候,小贱君还是会用铜钱的 货币单位,也就是文和贯来换算)。 一个七品官员一年的俸禄还不如一个小康之家的收益那么多。 那么读书人寒窗苦读几十年为了什么?! 更何况。 官员可不是普通老百姓。 不但要有丫鬟仆人服侍,而且还得请幕僚师爷帮助自己处理政务。 这些幕僚和师爷就跟后世的秘书一样,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还有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 诸如此类,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明朝是华夏历史上官场贪腐最严重的一个朝代,原因就是明太祖朱元璋把官员的俸禄定的太低了。 官场有句话叫做千里当官只为钱。’ 不是每个人都有大无畏的奉献精神。 所以纵观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也只出了一个海瑞海青天。 甚至朱元璋后面的皇帝也默许官员贪污。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的老祖宗将官员的俸禄定的太低了,但是皇帝又需要官员替自己干活,所以就只能默许官员 贪污受贿。 只要官员有能力有才干,贪点银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比如说地方官府每年都会给朝中各衙门的官员上供冰敬’、‘炭敬”。 而地方官府又在收税的时候搞幺蛾子,搞出“淋尖踢斛“和“折色火耗’等前所未有的贪污形式。 所谓的“冰敬’,就是指夏天的时候各地官员孝敬银子给朝中重臣和各衙门的官员,让他们不会饱受炎炎夏日酷暑之 苦,有钱去买冰块降暑。 至于‘炭敬’,和“冰敬”如出一辙,也是各地官员在秋、冬季节孝敬银子,让朝中大员有钱购买木炭取暖。 但是这些地方官员的俸禄也不高,怎么会有银子孝敬朝堂诸公啊?!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地方官员有的是捞钱的路子。 其中最典型的捞钱手段就是所谓的“淋尖踢斛和“折色火耗’。 所谓“淋尖踢斛!,是指百姓在上缴赋税的时候官员的一种贪污手段。 明朝纳税主要是以实物为主。 换句话说,就是主要以缴纳粮食为主。 而斛是一个类似于大酒杯的容器,百姓在缴纳的时候,先把粮食倒在斛里面。 这样的话,现场收税的官员和小吏就可要检查质量看粮食的成色。 按照纳税的规定,官府是要求百姓把斛子倒满。 斛的上面还有一个圆锥体状的尖,等百姓将粮食倒满之后,这时候管事的小吏上去猛提一脚(这种粗活一般不是官 老爷们去做,而是有小吏代劳),将斛尖上的粮食给踹了出来,但是斛子不倒。 洒出来的粮食不允许老百姓回收,算是运输和保管中的损耗。 然后百姓再倒粮食进斛尖之中。 这样无形中就增加了百姓的负担,而被踢出来的粮食就成了官府里官员和小吏们的合法收入来源了。 要知道,这一踹是很有讲究的。 收税的小吏们为了这一踹苦练了很久,就跟武侠小说里练武一样,需要日日修炼才能掌握这一绝技,就为了在收税 的那一天展示绝技。 等到了交粮纳税的这一天,收税的小吏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第87章 老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唉! 徐达心里叹息一声 但愿之前叶瑾留给陛下的好感能让陛下残留一丝理智吧。 只要陛下当场不要了这小子的小命,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他能够平安的渡过这一劫,到时候有太子朱标保他,应该死不了。 前提是这个小王八蛋不要在继续口出狂言了。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陛下这头五爪金龙唯一的逆鳞估计就是他的家人了。 所以就算是陛下再赏识这个小王八蛋才华,现在听到他拿皇子皇孙作比较,估计也会动了杀心了吧?! 想到这,徐达脸上的忧惧之色更甚了。 虽然和叶瑾结交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是真的很欣赏这个胆大包天,但也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年轻人。 所以徐达咬咬牙,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陛下真的当场要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小王八蛋小命的话,自己就算是豁出自己的老命不要,都要保他一保。 此时,院子里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四周的虫鸣声也逐渐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仿佛那些虫儿们也知道院子里的这几个人不好惹,也被老朱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给吓住了。 但是当事人之一的叶瑾却是眼皮子一翻,丝毫不惧朱元璋的滔天怒火,淡淡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该做的我却 无能为力,所以朝廷和陛下觉得杀人能够永绝后患,那就继续杀吧,杀得血海滔滔也无所谓。大不了过些年我就辞官归 隐,反正老家还有几亩薄田,足够养活我和婵婵了。” “至于朝廷之事?!” “呵呵,我走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叶瑾话里话外的决然让徐达这个沙场老将都颇感意外。 作为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纵横沙场480的老将,察言观色是徐达最基础的技能之一。 他甚至能够从一个人的言语里洞察此人的内心。 所以徐达听得出,叶瑾刚才说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 这小子真的对别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和荣华富贵嗤之以鼻。 无欲则刚。 怪不得他敢在四哥面前这般放肆。 原来四哥和朝廷能给他的东西,他真的不在乎啊。 不只是徐达。 作为权谋高手和政坛老狐狸的朱元璋,对人心的掌控更甚徐达。 除非是千年的狐狸精转世,要不然谁敢在他的面前玩心眼?! 所以老朱自然也听得出叶瑾的这番话是真心话。 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叶瑾的这番真心话之后,老朱的滔天怒火居然熄灭了许多。 虽然还有余怒未消,但是比刚才的暴跳如雷已经判若两人了。 所以朱元璋这时候也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开始认真思索起叶瑾刚才的那番长篇大论。 一双虎眼也在叶瑾的身上来回打量。 叶瑾这会儿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轻轻尝了一口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没有任何的严肃、慌张、担忧、激愤的神色。 反而十分的淡然。 没错。 就是淡然。 仿佛刚才说出那番激烈言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还是那句话:无欲则刚。 叶瑾对这个‘七品芝麻官”真的不太看重。 上辈子他就是一条比较宅的咸鱼,没有什么事业心。 这辈子同样如此。 至于荣华富贵?! 呵呵。 虽然在21世纪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21世纪的物资和精神文明已经达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 上辈子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吃的用的玩的都秒杀这个时代的皇亲国戚、豪门士绅。 可以说,和叶瑾相比,朱元璋唯一的优势就是掌握亿兆百姓的生杀大权。 别看朱元璋富有四海,享受着这个时代最奢华的生活。 但是依然不能和叶瑾相提并论。 21世纪普通人的物资和精神生活,都足够秒杀这个时代的任何人。 包括朱元璋。 所以叶瑾对所谓的荣华富贵真的兴趣不大。 他之所以对治理上元县这么上心。 第一是因为系统。 第二则是因为他想把上元县建设成自己心目中的家乡。 哪怕这辈子没办法再回到21世纪,那就把上元县建成21世纪的模样吧。 但是如果朱元璋依然像历史上上描写的那么固执、残暴、不听劝。 叶瑾也会拍拍屁股走人。 不玩了。 反正天下之大,哪儿他去不得?! 大不了到时候找到云游四海的师父,带着婵婵和师父一起云游天下。 至于大明王朝是不是继续走历史书上的老路?! 被一群野猪皮夺了江山。 最后一个皇帝自挂东南枝。 关我屁事?! 只是心疼延续数千年之久的华夏文明和大明亿兆百姓罢了。 不过叶瑾终究是肉体凡胎。 他连现在的局势都管控不了,更何况两百多年之后的事情, 所以还是那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小王八蛋,难道圣上和朝廷在你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堪?!”这时候,沉默好一会儿的朱元璋突然开口说话。 只是话语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包含一腔愤怒,反而带着浓浓的萧索和颓然。 就像是一个年迈的狮王一样。 虽然依然威风八年,掌控一切,但是远远不像年轻时候霸气侧漏。 叶瑾抬头看着朱元璋。 老朱脸上的皱纹现在格外明显。 叶瑾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狠狠的疼了一下。 语气也不受控制的柔和起来,远远不如刚才那般激烈,“在小子眼里,陛下是能与秦皇汉武比肩的千古一帝,不, 甚至远超汉武,能与始皇帝比肩。陛下崛起草莽之间,以一己之力推翻了蒙元的残暴统治,将已(bbeh)经断绝的华夏苗 裔重新续了起来,让我华夏儿女不再遭受四等人的屈辱,所以说陛下是千古一帝真的不是小子在拍他老人家的马屁。” 听到这番话之后,老朱原本萧索颓废的表情这会儿也恢复了一丝生机。 不过语气又变得有些严厉起来,“哼哼,口是心非。既然陛下在你心目中如此重要,那你刚才为何又对陛下大肆指 责?!老夫还以为陛下在你心目中一文不值呢。” “就事论事好伐,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很多国策陛下就是率性为之,自以为十分完善,实则漏洞百 出。”叶瑾摊摊手,解释道。 徐达见原本缓和的局面又有呛起来的趋势,赶紧灭火,“你个小王八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能不能闭嘴消停一 会儿?!” 不过老朱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暴跳如雷,反而是深深的看了叶瑾一眼,继续道,“既然你对陛下和朝堂诸公制定的国 策这么看不上眼,那你何不拿出一套更完备更先进的治国之策出来呢?!呵, 一天就只知道夸夸其谈,不知道的,还以 为小子是六部尚书呢?!赵括是怎么死的知不知道?!吹牛吹死的!!!” 叶瑾呆住了。 我擦嘞! 这老头是不是玩不起?! 不讲武德。 玩偷袭。 正面刚刚不过,居然掐点开嘲讽。 明知道小爷现在只是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人微言轻。 就算是向朝廷献上万言书也会被朝堂诸公扔进垃圾桶里。 屁用都起不到。 但是偏偏偷袭起到了效果。 叶瑾还真没办法反驳。 这就跟华夏球迷指责某足一样,人家回一句:你行你上啊。 瞬间就让所有球迷哑火。 现在老朱不就是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你对朝廷的国策看不上眼,那你行以上啊?! 我上尼玛啊。 我要是能上,还轮得到你叽叽歪歪?! 所以叶瑾先是一脸呆滞,然后怒道,“老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真以为我的官场止步于小小 的七品芝麻官?!你且看着吧,将来等我坐上六部尚书位置的时候,我是如何治理这大明江山的。” 喊完这句口号之后,叶瑾都呆住了。 艹! 我特么这是怎么了?! 这么中二的台词都说得出口?! 难道真的是被老头子的嘲讽技能给击中了?! 老朱被叶瑾这副暴跳如雷的表情给逗笑了。 仿佛浑身经脉都在一瞬间被打通,全身沐浴在阳光之下。 这种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舒坦。 原来这个小王八蛋也有暴跳如雷的时候啊?! 原来这个小王八蛋也有被气炸了的时候啊。 爽! 太爽了。 不过老朱觉得还不过瘾,看着叶瑾继续开启嘲讽技能,“呵呵, 一大把年纪了还自称“少年”?!果然只会夸夸其谈, 眼高于顶。堂堂七品县官,竟然如此幼稚?!老夫真替上元县百姓不值 …” 叶瑾: … 我特么今年年方二十,自称‘少年’怎么了?! 怎么了?! 算了。 和这种只会嘲讽技能的老头子没什么好说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小爷我现在就开始修佛门的闭口禅了。 你总该找不到可以嘲讽的点了吧?! 叶瑾干脆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把自己的这张臭嘴给闭上了。 老朱轻蔑的看了叶瑾一眼。 心里暗爽。 哼! 小子。 跟我斗。 你还嫩着点呢。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觉得这杯茶比刚才喝得都还要香甜许多。 只是老朱没有注意到的是,如果是旁人这样和他说话,估计这会儿这个人已经被灭了满门了。 但是自己今天居然没有动哪怕半点的杀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9章 老朱和叶瑾前世一定是仇人,要不然怎么一见面就互掐? 呸,呸,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人家一句很正经的话,怎么听到自己的耳朵里就想歪了呢?! 难道是因为好久没那啥了?! 然后婵婵这几天又有危机感,每天晚上变着法的想爬上咱的床?! 导致自己这几天浑身燥热火气大。 所以一句很普通的话都能让自己想歪了。 嗯! 都是婵婵的错。。 小爷这么冰清玉洁,怎么可能是一句话就能想歪了的lsp呢。 要不今晚就把这丫头给办了?! 想到这,叶瑾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向旁边喝着酸梅汤的婵婵。 果然是一个美人胚子。 肌肤如雪,身材“八八零”苗条。 就是年纪小了一些,比自己足足小四五岁呢。 这时候就给推倒了,自己岂不是就成禽兽了?! 不行不行。 咱可是读书人,可不能这么禽兽。 婵婵也察觉到了自己公子异样的目光,扭头好奇问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呀?!” “没看什么,公子是觉得你这些天太累了,所以在想要不要再请一个厨娘帮你。”叶瑾赶紧胡乱找了一个借口。 作为这个小家的管家婆,婵婵太知道自己这个小家的小金库已经没有多少家底了。 自家公子每个月也就那么点俸禄,也就只够养活这个小家。 他又不写信去找老爷夫人要钱。 现在家里又天天来这么多吃白食的,小金库早就快见底了。 还请厨娘?! 呵呵哒。 下个月就等着吃素吧。 所以婵婵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可以呀,正好我也想休息几天,不过公子,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哟,市面上 厨娘的工钱可不低,就您那点俸禄,也就刚好支付一个厨娘的工钱呢。还有咱家可没剩多少米了哈,但是距离您发俸禄 还有小半个月呢。” 叶瑾脸色一僵。 没…没钱了?! 闹饥荒了?! mmp! 小爷可能是最无能的穿越者了吧。 开篇天胡局,又是乡下土财主的少爷公子,又刚好通过了科举考试。 比人家那些穿越过来又是小兵又是乞丐的强多了。 但是人家一没靠系统,二不靠金手指,就靠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就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实现阶级逆袭。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且还有一大票美女倒贴。 轮到自己了,反而把天胡的牌打成了一副烂牌。 堂堂一县之尊,家里居然闹饥荒了。 要是传出去的话,还不得把脸都给丢尽了?! 老朱和徐达对视了一眼,这对老狐狸都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们以为是这对主仆在他们面前唱双簧呢。 刚刚叶瑾才慷慨激昂的抨击朝廷的国策,觉得朝廷给官员发放的俸禄太低了。 现在就在自己俩人的面前哭穷。 不是双簧是什么?! 至于徐妙锦和小胖墩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反正他们俩都有长辈在。 所以跟着长辈吃白食,费用的事自然由长辈操心了。 在座的几个人,只有赵今夏的脸蛋变得通红起来。 听到婵婵的抱怨之后,她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仿佛是在下什么决心似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大人,明后天就是县衙发俸禄的日子了,卑职的俸禄您就不用发给我了吧,就 当是卑职的伙食费了。” 叶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瞎掺和什么呢,本官还没有穷到要用下属俸禄补贴家用的时候。” 说完叶瑾朝老朱面前一摊手,“老头,欠咱的50贯钱什么时候给?!还有你大孙子的伙食费, 一天至少得一贯钱, 您老财大气粗,什么时候把这账给结一下啊?!” 小胖子立即抗议道,“一天一贯钱的伙食费?!师父您怎么不去抢啊,我又不是猪, 一天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啊…” 叶瑾揉着他的小脑袋,没好气道,“对了,还有你的束偏呢,以为师的才华, 一个月收你10贯钱的束偏不过分 吧?!”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在老夫面前哭穷唱双簧了,50贯是吧?!老夫明日就派人给你送过来.. 但是你提的那个 养廉银制度,哼,只要老夫活一日,你就永远不会得逞。你们这些当官的日子已经过的够好的了,居然还变着法的想着 捞银子,活该被天打雷劈,但是如果谁敢在老百姓的身上捞回来,哼,你就看咱…咱陛下的铡刀锋不锋利就完了。”老 朱没好气道。 叶瑾已经不想和这个老顽固废话了。 只要他把银子还了就行。 所以也不废话,把手收回来之后,才道,“只要您把50贯换回来就行,至于其他官员贪不贪,老百姓过得好不好, 关我屁事…” “现在这个态度就蛮好,少管闲事,少说大话,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那您日后也少来找我吹牛,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高见。” “哼,你以为老夫愿意来?!” “那你走呗,院门就在那边,您请便。” “这上元县后院乃是朝廷的财产,又不是你私人府邸,老夫为何不能来?!”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啊?!” “你这个小王八蛋懂不懂尊老爱幼?!” 其他几个人见这一老一小又呛起来了,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不过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俩人老的没老得样,小的也没小的样。 固执,蛮狠,小心眼。 性格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2.1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父子呢。 但是如果俩人跟别人说他们的关系,那一定又是另一种说法。 那就是他们俩前世一定是仇人。 要不然才会这么不对付, 一见面就互掐。 夜色越来越浓了。 一眨眼,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 叶瑾和老朱的拉锯战也暂时偃旗息鼓。 今天晚上的拉锯战老朱第一次占了上风,所以他的心情不错,居然没有连夜返回应天府,而是留宿在了县衙后院。 叶瑾虽然表达了不满,但是老朱一句‘县衙后院乃是朝廷公产,老夫凭什么不能留宿?’,直接把他怼的哑口无言。 翌日一早。 晴了好几日的天气终于开始阴沉起来。 看这样样子,今天一场大雨应该是免不了的了。 今年应天府的天气有些异常。 现在已经是四月末了。 如果是往年的话,早就进入了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了。 但是今年却与往年不太一样。 一直到今天才有了一点要下雨的兆头。 不过还好,应天府处于江南地区,境内有多条大江大河纵横。 而且自三国时期开始,应天府就一直成为华夏的经济和农业中心之一,所以应天府的水利设施比较完备。 就算是遭遇数十年一遇的旱灾,依然不会对应天府的春耕造成太大的影响。 洪武十五年。 大明王朝就像是一个出生十五年的年轻人,四肢已经开始变得强壮起来。 华夏民族是一个韧劲很足的民族。 只要统治者不是太愚蠢,不会瞎折腾的话,这个民族就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经历再大的磨难也成再一次崛起。 虽然华夏民族经历了蒙元近百年的残暴统治,但是自从老朱起兵造反,推翻蒙元统治之后,短短15年的时间,华夏 民族再一次进发了生机。 哪怕朱元璋的施政措施十分落后,漏洞颇多。 这也是叶瑾为什么一直和老朱这个老顽固抬杠的原因之一。 现在这些施政措施还没有深入人心,还有调整的机会。 等到时间流逝,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一套制度了的话,想要再改革就难如登11天了。 除非是打烂了重建。 才会有一丝的可能。 所以历史上的改革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 就算是当时成功了,但是也避免不了陷入‘人亡政息’的历史怪圈。 华夏历史上经历过的改革不下十余次。 就比如说春秋战国时期,最着名的改革有秦国商鞅变法、魏国李悝变法、楚国吴起变法、韩国申不害变法等等… 但是只有秦国的商鞅变法获得成功, 一举奠定了秦国在战国时期霸主地位,为秦国统一华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两汉时期的改革,最着名的莫过于‘王莽新政"。 但是‘王莽新政“不但让他建立的新朝强大起来,反而落得过天下大乱,身死族灭的惨剧。 唐朝的改革只能算是毛毛雨,唐德宗主导的‘两税法“改革只是为了增加国家赋税收入,在经济层面上动刀子,所以 引起的反弹并不是很大。 但是两税法的成功也为唐朝续命了几十年之久,让中央朝廷重新有了压制各地藩镇的底气。 至于唐顺宗主导的‘永贞革新“就彻底失败了。 新政仅仅维持100来天就遭到守旧势力的反扑,宣告失败。 北宋也有两次十分着名的改革, 一次是范仲淹等人主导的‘庆历新政’,以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相继被 排斥出朝廷而宣告失败。 另一次改革的名气就大得多了,乃是王安石等人主导的“熙丰变法’。 虽然熙丰变法’一度挽救了北宋朝廷,让北宋冗员、冗兵、冗费的局面得以缓解,甚至在对外战争方面也一度压制 着西夏打,收复了很多被西夏占领的失地。 第90章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的钱永远都是最好赚的 这一次变革的意义重大,是以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挽救北宋中央朝廷政治危机为目的。 以理财、‘整军”为中心。 涉及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各个方面,是华夏古代史上继商鞅变法之后又一次规模巨大的社会变革运动。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变法,最终也依然以宋神宗去世而告终。 宣告失败。 之后就是大明隆庆、万历年间的高拱、张居正的一条鞭法”。 最后也是因为高拱被逐出朝廷,张居正病逝宣告失败。 至于大清。 除了雍正年间由雍正本人亲自主导的变法也因为他本人过世而宣告失败外,李鸿章主导的洋务运动因为甲午战争的 失败也宣告失败。 至于戊戌变法?! 最后也以六名壮士被杀而宣告终结。 华夏历史上所有的变革都是在王朝中后期,社会矛盾达到顶点之后,统治者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但是因为守旧势力过大,除了商鞅变法完全成功之外,所有的变法无一例外都宣告失败。 而且主导商鞅变法的商鞅本人也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最终也落得过一个五马分尸的结局。 然后所有的改革都已经失败的时候,社会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那么改朝换代就成了必然。 然后又是新的一个轮回。 王朝初期生机勃勃,国内政治稳定,国外向外扩张,被周边小国奉为天朝上国。 王朝中期社会矛盾逐渐尖锐,有志之士开始着手改革。 改革或许会有一定的效果,稍微缓解了一些社会矛盾,也为王朝续命了几十上百年。 但是改革失败之后,旧的王朝也走到了尽头。 社会矛盾彻底激化, 一场席卷全国的战乱再一次爆发。 然后又是新的朝代的建立。 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史,就是一部部王朝的更迭历史。 所以叶瑾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是在王朝开创之初,趁着社会矛盾不尖锐的时候,着手进行一系列社会改革,会不会 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方面是开国之君都有足够大的人格魅力,足以压制一切反对的声音。 另一方面是新潮新气象,很多激进的改革措施不会引起守旧派的反扑。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要不然,这几天天天和老朱抬杠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单纯的和老朱这个老顽固抬杠?! 不过让叶瑾失望的是,老朱的顽固远超自己的想象。 他已经把很多想法揉碎了嚼细了喂进老朱的嘴里了,这老头依然十分固执的给吐了出来。 仅仅把最无关紧要的大学士制度’给接纳了。 唉! 反正是你老朱家的天下。 爱听不听吧。 不过既然做不通老头的思想工作,那就把小的给培养起来吧。 既然小胖墩拜了自己为师,理应继承自己的思想理念。 咱就不信了。 搞不定老的,还搞不定小的?! 想到这,站在院子里的叶瑾看向自家开门大徒弟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左右了。 小胖子正大汗淋漓的跟着赵今夏在院子里打拳呢。 他的身子骨比较弱,抵抗力也差。 所以叶瑾下了死命令,要求他每天早上都得和赵今夏打一个时辰的健身拳。 只是… 叶瑾一直没想明白。 历史上最后继承老朱皇位的不是建文帝朱允收吗?! 这个小胖子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难道是和他爹一样,在岁数上没能熬过老朱?! 叶瑾又朝一旁坐在走廊里喝粥的朱元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老朱见叶瑾朝他看了过来,立即回怼了过去,冷着脸问道,“小子,你用那种眼神看老夫作甚?!作为一县之尊, 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就你这样的狗官,还舔着脸说朝廷给你的俸禄太低了,哼,依照老夫的意思,每年给你90石 的俸禄都高了。” “老头,人家在形容不讲良心的人,都是说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倒好,现在还端着咱家的碗,喝着咱家的 粥呢,就开始骂人了?!见过没良心的,但是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没良心的。”叶瑾走了过来。 徐达见他们俩又掐起来了。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哀叹道,“四哥,小子,你们俩能不能暂时消停—383会儿?!好好说几句话?!” 叶瑾走过来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正要开口说话,徐妙锦伸出筷子打了他的爪子一下,没好气道,“还没洗漱呢就来吃东西了?!先去洗漱去…” 叶瑾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将咬了一口的包子也重新放回了盘子里。 徐妙锦又道,“叶哥儿,你家的香胰子好香啊,应天府都没有的卖,能匀小妹一两块吗?!家里的香胰子用起来不 爽利…” “应天府没得卖?!”叶瑾有些奇怪。 所谓的“香胰子”就是香皂。 他记得北宋的时候市场上就有‘香胰子’贩卖了。 不过他家用的香皂可是系统赠送的,肯定比市面上卖的香皂好用多了。 “有是有,没你家的好。”徐妙锦可怜巴巴的看着叶瑾,继续道,“我听婵姐姐说你家还有好几块呢,要不你就匀我 一两块呗。” “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你想用就拿去呗。”叶瑾浑不在意的说道。 “真哒?!谢谢叶哥哥。”徐妙锦大喜。 叶瑾朝她笑了笑,就要去院子里洗漱。 但是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咦?! 我特么这几天不是缺钱嘛。 干嘛不把一些小玩意儿发明出来,然后在应天府进行售卖啊?! 特别是像“口红’、‘香皂’、‘香水’、‘化妆品’、‘手势’、‘包包”这些女性用品。 如果拿去售卖,再制定合理的营销手段的话。 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所以只要把女人们的心给俘获了,小爷岂不是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首富了?! 淦了!!! 洗漱,吃早餐,换官服。。 早上八点五十左右,叶瑾带着赵今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要朝县衙前院走去。 在家办公果然好处多多,可以卡点上班。 不用早起挤公交挤地铁。 也不用怕遇到大堵车。 额! 好吧。 这个时代似乎也没有公交车和地铁可以挤。 堵车倒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随着上元县的市面日益繁荣,应天府各县,乃至其他地方的商贩也都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赶着马车带着货物纷纷 朝上元县涌来。 商人逐利。 哪个地方好赚钱,他们就会朝这个地方蜂拥而至。 上元县的经济状况良好,又有一个叶青天坐镇,自然成了周围商人做生意的首选地区了。 只不过这些商人虽然为上元县贡献了不少税收,但是也导致本来就不宽敞的县城经常人满为患,甚至还出现大堵车 的现象。 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过是要把县城城墙差了扩建,还是对出入县城的马车发放号牌,采用‘开四停四”的政策?! 要不学后世的经验搞一个新区出来?! 叶瑾一边想着事, 一边就要跨出后院。 “叶先生…”这时候,小胖墩突然叫住了他。 叶瑾回头看着小胖子,没好气的问道,“现在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去学堂上学?!” “这就去了。”小胖子赶忙道。 “那你去就去呗,叫我作甚?!” “这几天我不是把你讲的《西游记》也讲给学堂里的同窗们听了嘛,他们也想对这些故事很感兴趣,也想听后续, 我在想既然喜欢听《西游记》的人这么多,咱们要不要直接找书商合作呀,书商负责刊印和贩卖,咱们负责写故事。” 小胖子一脸真诚,继续说道,“徒儿已经算过账了,这笔买卖咱们稳赚不赔的哦,只要您稍微付出一些辛苦,就有 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家里捞,您老觉得怎么样?!” 叶瑾看着自己的这个开山大弟子没说话。 以后谁特么说胖子老实,老子一定给他一巴掌。 这个小胖子精明的要命。 这番话说的倒是好听。 成本由书商承担,自己只付出一定的劳动就可以赚到银子了。 他说的倒是轻描淡写,‘只需要付出一些辛苦而已。 但是谁不知道‘文抄公最累人了。 每天就是一个码字机器,除了码字什么都不能干。 而且自己讲的《西游记》和原版西游记又不太一样,好多故事情节是自己加工过的,所以还原起来不知道累死了多 少脑细胞了。 虽然也是抄袭狗。 不! 咱这不是抄袭,而是中译中。 和那些只会复制粘贴的抄袭狗高级多了。 而且文人的事能叫抄袭吗?! 叫借鉴!!! 所以自己把人家吴承恩老先生的原创故事讲给其他人听已经够过分了。 现在还要拿人家的故事去赚钱?! 要不要脸呐! 所以叶瑾冷着脸训斥道,“一天天不知道读书,就惦记着这些邪门歪道,写书赚钱也是你这个年龄该考虑的事情 吗?!给我滚去学堂好好读书,晚上我回来再考校你的学问,若是不让我满意的话,小心你的皮” 第92章 衙门琐事 户房的大张司吏赶紧站了出来,拱手道,“大老爷,但是衙门真的没多少银子了,而且最近春耕事宜繁重,又要到 梅雨季节了,衙门需要留下足够的钱粮应对可能爆发的洪灾。若是将钱粮挪用,到时候发不出赈灾粮的话,咱们可都是 要掉脑袋的。’ “而且自开春以来,因为连日干旱导致鼠患爆发,衙门又要花去一大笔银子。”大张司吏喋喋不休的说道,“衙门里 的同僚都说小的是铁公鸡, 一毛不拔,但是小的也有小的的苦衷啊。” 叶瑾一脸奇怪,赶忙问道,“鼠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因为去年是暖冬的原因,还是开春以来就没有下雨的缘故,咱上元县…不,应该是应天府近日鼠辈纵 横,或在田野啃食庄稼,或进入粮仓盗取粮食,或进入百姓家中翻箱倒柜… ” 叶瑾见大张司吏啰啰嗦嗦喋喋不休,忍不住打断他,“抓重点。” “啊…是。”大张司吏赶紧简单道,“反正就是最近鼠患有爆发的趋势。” 工房的小张司吏也出列拱手道,“是啊大老爷,小人近日去各乡各里巡视春耕,乡老里长都向小人抱怨说今年的老 鼠要比往年多多了,百姓不堪其扰,咱们衙门也要拿出一些章程出来才行。” “这还需要什么章程?!第一,去各地聘请民间捕鼠人(古代卑贱职业之一)参与灭鼠工作,第二,将百姓发动起 来,打鼠灭鼠…反正之前衙门是怎么处置鼠患的,依照前例即可。” 户房和工房司吏拱手领命。 正要退下,叶瑾又叫住他们,吩咐道,“老鼠身上可能携带有瘟疫,所以发告示告诉百姓,所有打死的老鼠都不能 随意抛尸野外…这样吧,鼠尸就由衙门同时收购,10条鼠尸无论大小,皆一文钱…” 户房大张司吏赶紧道,“大老爷,咱们真的没有多少钱了。” “钱的是本官来想办法。”叶瑾无奈道。 听到自家老爷都这么说了,大张司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拱手退下。 叶瑾这才看向礼房的王司吏,对他说道,“一会儿把书院的预算拿给本官看看,钱的事本官来想法子。” “是。” 等王司吏退下之后,刑房的孙司吏主动站了出来。 对叶瑾拱手道,“大老爷,刑房近日也无甚要紧事,就是前些日子被大老爷枷号示众的那些人大部分已经过了三日 期限了,剩下的几人也只有一日期限,这些人是放了还是?!” “既然到期限了就放了吧,每到期限的继续示众便是。” “是…” “对了。”叶瑾又道,“告诉那些还没有到期限的,告诉他们若是想免掉今日的枷号示众,就让他们拿老鼠来换。 一 个人100条鼠尸就可以免除今日惩罚。” “若是这些天有人犯下偷窃、斗殴、欺诈等小型犯罪,就是需要挨板子或者关押几天这种,也可以让他们拿鼠尸顶 罪…就一板子10条鼠尸吧,若是需要关押的,也是100条鼠尸抵一天。”叶瑾又道。 第94章 上元县县尊叶瑾,可是一个连狗主人都敢打的狠人 一听要去县衙,老板娘顿时怂了。 她上一次被叶瑾整治的够惨,都已经被整出心理阴影了。 听到“县衙“两个字就犯怵。 至于她男人,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一个屁都不敢放。 胖子见这对夫妻被自己的气势镇住了,不由得冷笑连连。 抱起桌子上的包子就要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的掌柜的突然拦住了他,“客…客官您是不是看错了,咱,咱家包子铺的招牌一直都是一,一文钱一个包子,怎么可能是一文钱10个包子呢,若真是如此,小的还不得赔死啊?!” “哈哈,朱老实你家包子竟然卖的这般便宜啊,那咱今儿个也买几个来尝尝。” “是啊是啊,1文钱10个大肉包子,咱先买100个解解馋。” “啧啧,朱老实你这哪是在做生意啊,分明是在救济穷人嘛。” 周围吃瓜的百姓纷纷打趣道。 因为平时老板娘太过于泼辣了,和周围邻居的关系都很僵,所以这会儿根本没有几个人向着他们说话。 不过这些围观的人却悄悄站在了胖子的面前,把胖子的去路给堵死了。 胖子见自己挤不出人群,顿时变得急躁起来。 指着不远处竖着的招牌嚷嚷道,“你自己不识字吗?!一和十都分不清?!你家招牌上明明写着一文钱10个…咦?!n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顿时戛然而止。 掌柜的赶紧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一脸茫然。 周围吃瓜的百姓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招牌。 他们觉得朱老实家的招牌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但是大部分的百姓都是睁眼瞎,所以也不知道招牌上到底写的是啥。 这时候,终于有识字的人将招牌上的内容给 只见包子铺招牌上的字已经变成了‘千文钱十个包子’。 掌柜的一头雾水。 咱家包子不是一文钱一个吗?! 怎么变成一千文钱十个包子了?! 难道咱家的包子是金子做的不成?! 其他围观百姓也是一头雾水,笑着打趣道,“朱老实,你家包子是金子做的不成?!10个包子你竟然敢卖1000文钱?!” “咱一炷香之前才在你家包子铺买了5个大肉包子,只给你5文钱,难道还要再补你…个,十,百,千?好几百文钱是不是?!” “孬货,连这种算术题都不会算。” “你会你算啊…” “分明就是还要补朱掌柜400文钱嘛。” 几个百姓顿时吵了起来。 老板娘确实听得眼睛一亮…… 啥?! 咱家包子竟然这般值钱了?! 这时候她看向胖子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猥琐的胖子了,分明是一头金光闪闪的金猪啊。 所以老板娘气势汹汹的站了过来,手中的擀面杖狠狠的敲在桌面上,指着猥琐胖子怒喝道,“咱家包子的价格分明是10个包子一千文钱,你买了47个包子,就得付老娘…个,十,百,千…反正就是好几百文钱,现在老娘就收你400文,剩下的算是便宜你了。” 说着伸出沾满面粉的胖手掌,“给钱吧,若是不给钱,老娘把你的蛋黄都给捏出来。” 她身后的朱老实小声说道,“娘子,咱家的包子一个一文钱,不是十个一千文钱。” “闭嘴,待会儿再找你算账。”老板娘低声呵斥道。 她的狠狠白了丈夫一样,继续叉着腰冷笑道:“嘿嘿,老娘今儿个才知道,咱家的包子竟然这么值钱,给钱吧,不给钱的话咱们就去衙门好好说道说道。” 这时候,早就听到动静的叶瑾已经出了食铺,站在人群外围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了。 见自己治下百姓连最简单的算学都算不明白,不由得以手额头。 太丢脸了。 人群里的猥琐胖子这时候却有一种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这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啊?! 我明明写的是一文钱十个包子。 怎么变成千文钱十个包子了。 所以赶紧跑过来抓起招牌一看,突然惊叫起来,“你还说你家不是黑店,前面这个‘千”字分明就是被人加了一笔,新旧都不一样,哼,竟然想用这种龌龊的方式骗大爷的银子,真当大爷是软柿子不成?!你们可知道大爷是什么人吗,大爷乃是长兴侯府上外门管事,今日带人押送货物返回应天府,若是你们耽搁了本大爷的行程,误了侯爷的大事,嘿嘿…” 胖子阴恻恻的笑了几声,接着道,“就等着被灭满门吧。” 听到猥琐胖子的来头这么大,吓得周围的百姓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 掌柜的更是耷拉着脖子,半个屁都5.8不敢放。 至于老板娘,刚才还气焰嚣张,现在也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一样了。 她再泼辣,但是也分得清轻重啊。 一个侯爷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岂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招惹的起的?! 哪怕这个胖子是说大话证他们的,他们依然不敢赌。 因为他们没有试错的成本。 万一是真的呢?! 招惹了一个侯爷,一家老小谁还有活路啊?! 所以一向跋扈的老板娘这时候也脸色巨变,准备咽下了这口气。 胖子见周围人都被自己给镇住了,不由得得意起来。 嘿嘿冷笑几声,抱着包子就要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叹息声,“唉…你若真是长兴侯府上的外门管事,难道你家主子没有告诉过你,上元县乃是你们这些狗腿子的禁地…” “难道你还不知道,上元县县尊叶瑾,是一个连狗主人都敢打的狠人吗?!”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散开。 就见叶瑾背着手,一脸无奈的站在人群外围。 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个猥琐的胖子。 “是大老爷…” “是县尊老爷。” “哈哈,这个胖子惨了,他难道不知道咱家县尊老爷可是连锦衣卫都敢杀吗?!” “咱家县尊老爷可是应天府叶青天,应天府的那些官老爷们都不敢招惹,他区区一个外门管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围观的百姓见到来人是叶瑾,一个个变得兴奋起来。。 他们本来还有些畏惧这个猥琐胖子的身份呢。 不过现在自家县尊已经来了,就有底气了。 叶瑾在上元县施政半年多,已经收尽了上元县百姓的人心。 第95章 今天遇到狠人了(第152章今天遇到狠人了 叶瑾一脸诧异,“你怎么又把这个疯和尚给抓来了?!” 他和这个和尚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 不过这个疯和尚老是疯言疯语,叶瑾懒得搭理他。 赵今夏赶紧解释道,“这个疯和尚刚才趁乱偷了两个肉包子,被属下抓个正着。” 包子铺老板娘一听,顿时脸红脖子粗。 朝着疯和尚破口大骂道,“好啊,你这个秃驴竟敢趁火打劫,你看我不把你的蛋黄给你打出来…” 她的话才说一半,包子铺掌柜的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 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 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叶瑾瞥了疯和尚一眼,有看了看猥琐胖子怀里抱着的招牌,突然问道,“包子铺的招牌是你改的?!” 疯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替二位施主免了一次无妄之灾,沾染了因果,所以拿了两个包子化解此番因缘,合情合理。” 虽然说的玄乎,但是周围人都听出来了。 包子铺的招牌确实是他改的。 猥琐胖子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指着疯和尚叫骂道,“还不是黑店?!这个疯和尚都亲口承认这个招牌是他改了,哼,还想让我去衙门候审?!若是误了我家侯爷的大事,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闭嘴。”叶瑾懒得跟他废话。 指着招牌说道,“疯和尚在第一个‘一’上面添了两笔,你何尝不是在第二个一”字上面添了一笔?!哼,竟敢在本官的地盘上欺诈本官的子民?!别说你是区区长兴侯府上外门管事,就算你是长兴侯本人,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番话说的霸气,把这个猥琐胖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至于围观的百姓见自家县尊老爷这般霸气,也纷纷叫好。 叶瑾等叫好声稍稍小了一些,才继续道,“先把47个包子钱给了,再支付5文钱的跑腿费让包子铺老板帮你把包子给183送了…” 猥琐胖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跋扈,赶紧问道,“那…那我呢?!” “至于你?!犯了·欺诈’之罪,还想一走了之?!” 赵今夏拎着和尚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猥琐胖子的衣领。 一脸兴奋道,“没听到我家大人说了吗?!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然后随本捕头衙门走一趟,是挨板子还是枷号示众,就看你的造化了。” 猥琐胖子一听可能会挨板子,一身的肥肉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耷拉着脑袋,从钱袋子里哆哆嗦嗦掏出了几十个铜板扔在桌子上,才朝叶瑾求饶道,“县尊老爷,小人若是把包子钱赔了,是不是就可以放小的走了啊?!” 叶瑾懒得理他。 背着手走出了人群。 见到食铺老板也在看热闹,就对对方说道,“刚才点的两碗面,煮好了送去衙门。” “好嘞。”食铺老板赶紧点头哈腰。 猥琐胖子见叶瑾理都没理他,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 平日里无往不利的招数,今儿个怎么就遇到狠人了?! 回到县衙之后,叶瑾先去后院换官服,赵今夏则带着猥琐胖子和疯和尚去了刑房。 这种小案子用不着县老爷亲自审理。 刑房自己会根据《大明律》处置。 要是这种小案子都需要县老爷亲自审理的话,他一天还不得忙死!? 换好官服,叶瑾来到了前院正厅。 这时候,赵今夏端着两万面条进来。。 叶瑾一边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汤面,一边问道,“那个胖子真的是长兴侯府上外门管事?!” 赵今夏尝了一口面条,才回答道,“确实和长兴侯有些关系,但是并不是外门管事,而是某个外门管事的小舅子,通过这个管事某了一个差差事,替长兴侯府往返应天府和中都凤阳之间押运货物。” 朱元璋是一个念旧的人。 所以对亲眷以及故土十分留念。 从建立大明朝开始,老朱就谋划着将大明朝的都城建在自己的老家凤阳。 从洪武元年开始,朝廷就在凤阳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甚至还将很多江南的富商整体搬迁去了凤阳。 但是凤阳的地理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要什么没什么。 所以老朱折腾了好几年,依然没有将中都凤阳营造起来。 不得不放弃了。 但是中都凤阳依然被朝廷建成了一个规模颇大的城市,很多勋贵大族也在凤阳置办的有产业。 所以应天府和中都凤阳的商路还算繁华。 上元县位于应天府东北方向。 有些商队往返应天府和中都凤阳的时候,可能会途径上元县。 这个猥琐的胖子其实是长兴侯府上一支商队的管事。不但不是长兴侯耿炳文的亲信,甚至连耿炳文的面他都没有见过。 但是并不妨碍胖子狐假虎威,借耿炳文的权势一路上吃拿卡要。 虽然在应天府区区一个侯爷真的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如果在偏远地区的话,侯爷的名头还是很大的。 所以胖子一路走来,吃拿卡要无往不利。 当然了。 因为朝廷对勋贵打压的厉害,耿炳文对自家的管事和小厮也管的很紧。 一路上,胖子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反正就用取巧的法子赚点伙食钱。 每一次也就几十文而已。 金额不大。 所以被他欺诈的商贩也好,地方官府也好,一般都是自认倒霉。 反正钱不多,也懒得查证他到底是不是长兴侯府上的外门管事了。 只是猥琐胖子的运气到了上元县就彻底终结了。 也怪他离开应天府的时间太久了。 如果是他提前知道叶瑾的大明的话,要么绕开上元县选择别的路径,要么安分守己,不贪这几十文的小便宜。 现在倒好。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但一文钱的便宜没有占到,反而还要挨一顿板子。 “因为涉案金额不大,所以刑房的孙司吏就打了胖子10板子,罚款50文。刚才已经行刑完毕,撵出县衙了”`。”赵今夏又道。 叶瑾点点头。 几十文的小案子,挨一顿板子都有些重了。 至于猥琐胖子在其他地方犯的案子,又不归上元县县衙管。 上元县县衙凭什么替人家伸冤?! “那个疯和尚呢?!”叶瑾突然问道。 “因为疯和尚只偷了两个包子,涉案金额更小,所以准备打他5板子就算了,不过疯和尚挨完板子之后一直赖着不走,嚷嚷着要见您。” “吃完面把他带过来吧。” “大人,这个和尚疯疯癫癫,您见他干嘛啊?!”赵今夏好奇问道。 叶瑾没好气道,“全世界的人都疯了他都不会疯,他只是野心太大了。只是本官不明白,这种人不应该去找各地手握重兵的藩王或者边关大将吗?!天天缠着我这个区区七品芝麻官干嘛?!难道他觉得我是一条潜龙,可以替他实现他的野心不成?!” 赵今夏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还是点点头道,“那属下等一会儿就把他带过来。” 吃了几口面,赵今夏又道,“大人,明日若是无事,属下想请一天假。” “请假干嘛?!”叶瑾埋头吃面。 “今日县衙不是发俸禄了吗?!属下得将俸禄送回家去,而且属下可是奉命来调查上元县监牢失火一案的,虽然到现在依然毫无进展,但是也得回一趟六扇门,向上官汇报这些日子案子的进展。” 叶瑾抬头看着赵今夏,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打算怎么汇报案情啊。” 赵今夏一脸坦荡的和叶瑾对视,“还能怎么汇报?!据实汇报呗,此案案情复杂,需要属下耐心探查才有可能有些头绪,所以估计还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一年半载哪里够,至少得三五年吧?!” “一年半载够了。” “你就那么有信心,觉得一年半载就可以把这件案子给查明白了?!” “不是不是。”赵今夏摇头,“而是属下觉得最多一年半载,大人可能就要高升了,到时候也没有继续查案的意义了呀。” ““”一年半载就高升了吗?!”叶瑾有些怅然的抬起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可能吧,但是要是本官舍不得走怎么办?!这个县城之前可是一张白纸,是我画成了今天的这幅模样,一年半载之后我会把这个地方画成我心目中的模样嘛?!” “大人,您在说什么啊?!什么白纸,什么画画?!您还会画画吗?!”赵今夏好奇问道。 “我会个屁。”叶瑾回过神来。 将碗里的面条几口吃完,才对赵今夏说道,“去把那个疯和尚带来吧。” 赵今夏端着两个碗出了正厅。 没一会儿,她就带着那个疯和尚走了进来。 疯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早就知道与县尊老爷有缘,您看,这已经是咱们第四次见面了,这一次还是县尊老爷主动相招,难道是佛爷显灵了?!” 叶瑾深深的看了疯和尚一眼。 疯和尚一脸坦然,很平静的和叶瑾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叶瑾才开口问道,“你处心积虑(的得好)的想见本官,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本官乃是区区七品芝麻官,是没办法实现你心中的抱负的。” 疯和尚微微一笑,“县尊老爷果然是天慧之人,小小年纪竟能洞察人心。不过贫僧真没有什么野心,只是与县尊老爷有未了的因果,这才会三番五次纠缠县尊老爷。只要与县尊老爷把此段因果了解了,贫僧自会离开,不再打扰。” 叶瑾恶寒。 尼玛啊。 太恶心人了。 如果是一个美女说她是千年蛇妖成精,和咱有几世的缘分。 那咱还勉强能够接受厂。 现在居然是一个又丑又脏,说话还颠三倒四的疯和尚说和自己又未了的因果。 怎么听都觉得恶心,遍体生寒啊。 和尚你滚粗。 本官性别男,爱好女,对那个调调真的不爱啊。 第96章 贫僧法号‘道衍\' “大师啊…”叶瑾一脸肃容。 身子做的挺直,双手搭在桌案上。 强忍着想要抓起签筒扔在疯和尚脑袋上的冲动。 继续认真说道,“有件事情本官得跟你讲清楚。” 疯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大人请说,贫僧洗耳恭听。” 赵今夏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她很少见自家大人这么一本正经。。 叶瑾也瞥了赵今夏一眼。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赵今夏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赶紧移开了目光。 叶瑾这才正襟危坐,接着道,“本官呢,对男人…真的没什么兴趣,你知道吧,本官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懂吧。所以你以后就不要缠着本官了好伐?!本官爱女人,对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之类的敬谢不敏..” 疯和尚:… 赵今夏:… 他们还以为叶瑾这么正经,一定会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没想到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虎狼之词。 赵今夏的小嘴巴微微张开,已经变成了0’型,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叶瑾。 疯和尚也是表情呆滞。 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大厅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气氛也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疯和尚才咬牙切齿道,“大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贫僧乃是出家人,怎么会动凡心?!而且还是对一个男人动凡心?!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今夏的双颊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两个熟透了的苹果。 表情也从呆滞变成了羞涩。 跺390跺脚,朝着叶瑾又气又恼道,“大人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般虎…虎狼之词,羞死人了…” 说着转身就跑出了正厅。 看到这两个人的反应这么大,叶瑾一脸懵逼。 嗯?! 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本官会错意了?! 这个疯和尚不是馋本官的身子?! 不对啊。 《水浒传》等名着里面都说了和尚对那种事最热衷吗?! 不但经常勾搭前来上香的女施主,甚至年纪稍大的师兄还会对刚刚剃度为僧的小沙弥行苟且之事(标注1)。 所以叶瑾见这个疯和尚三番五次纠缠自己。 甚至还说与自己·有未了的因果’。 叶瑾上辈子又是被各种段子手洗脑过的。 现在见到疯和尚暴跳如雷,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样,叶瑾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想歪了。 不过谁叫这个疯和尚这般殷勤啊。 是个人都会想歪的好伐。 所以叶瑾又尝试着问道,“大师,你真的对本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疯和尚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 叶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又问道,“那你三番五次缠着本官到底所谓何事?!别用‘未了的因果”这种借口来糊弄本官,本官对你们的这套说辞半个字都不信。君不见‘子不语怪力乱神呼?!” 叶瑾是一个十分坚定的“无神论者’。 虽然他遭遇了穿越这种玄而又玄的事,但是他对所谓的“鬼神”依然一个字都不信。 第97章 遭贼了?! 道…道衍?! 叶瑾呆若木鸡。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疯和尚,竟然是在大明历史上争议不断的反~贼和尚道衍。 如果单说法号‘道衍",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是谁。 但是如果说起他的本名的话,估计只要有一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 道衍和尚,本名姚广孝。 就是那个撺掇燕王朱棣起兵造反,但是造反成功之后又穿上僧衣,拒绝所有的荣华富贵和权势的姚广孝。 此人在历史上争议不断。。 有人觉得他辅佐燕王朱棣靖难成功,推翻昏君朱允收的统治,为大明开创了又一个盛世——永乐之治。 但是更多的人则对他为了实现个人的政治抱负,悍然鼓动朱棣造反,让大明北方的亿兆百姓饱受兵灾之苦的举动很不以为然。 甚至将他视作乱臣贼子,一代妖僧。 在靖难之役成功之后,姚广孝荣归故里,他的亲姐姐对他避而不见。 曾经的挚友王宾也不见他。 让他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 所以虽然姚广孝借助燕王朱棣成功实现了自己胸中抱负,也青史留名,成为明初赫赫有名的“黑衣宰相’,甚至病逝之后被朝廷追赠荣国公,谥号恭靖。 朱棣还亲自撰写神道碑铭,并以文臣身份入明祖庙,是明代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生前身后名都十分显赫。 但是即便如此,姚广孝众叛亲离,被世人非议也是事实。 叶瑾怎么都想不到。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居然会缠上了自己了。 不应该啊。 历史上这厮野心勃勃,在洪武十五年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燕王朱棣。 觉得朱棣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所以才会眼巴巴的跟着朱棣返回燕京。 最终在十几年后撺掇朱棣起兵造反。 他也成功实现了自己胸中的抱负。 这样一个人。 怎么就缠上自己了呢?! 难道这厮看走眼了,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屁! 小爷可是一条连翻身都懒得翻的咸鱼。 还真龙天子呢。 而且朱棣之所以造反成功,那是因为天下的人觉得朱棣的靖难之役乃是老朱家的人狗咬狗,很多地方势力(比如云南沐家)选择两不相帮。 所以当朱棣越过山东,突袭应天府,偷塔成功之后,各地官府和势力立即向朱棣俯首称臣。 换成另外一个人试试。 如果是叶瑾起兵造反的话,就算是他把应天府给打下来了,天下的人照样不认同他。 这就是所谓的‘正统’ 老朱起兵造反成功,登基称帝之后。 皇位就是他老朱家的了。 朱家的人继承皇位拥有天然的合法性。 自家人争夺皇位打的要死不活的,那也是老朱家自家人的事。 但是外人想掺和进来。 那就是乱臣贼子。 人人得而诛之。 而且。 后来朱棣造反成功之后,依然也有不少人不服他。 这也是朱棣不认自己的亲妈,篡改历史认马皇后为亲妈的原因之一(标注1),为的就是一个嫡子的身份,博一个正统的地位。 坐在桌案后面发了一会儿呆,叶瑾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姚广孝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也不想知道。 反正自己和他的交集估计就在今天画上一个句号了。 想在一个月之内赚五千多贯钱?! 除非他姚广孝会点石成金的法术,要不然他一个穷和尚从哪儿搞来这么多钱啊?! 如果他搞不到这么多钱,以他的骄傲,应该没脸再来见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叶瑾又重新高兴起来。 终于把烦人的牛皮膏药给甩掉了。 收敛了心神。 叶瑾拿起桌案上的文书重新看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 下午两点左右,又到了上元县县衙5天一次审理案件的时间了。 不过今天的案子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没有什么看点。 唯一比较大的案子,应该就是几天前赵老四杀妻一案了吧?! 这件案子人证物证俱在。 而且嫌犯赵老四也供认不讳。 所以叶瑾将卷宗上报朝廷之后,刑部和应天府衙门也很快做出了批复。 那就是赵老四杀妻罪名成立。 但是因为事出有因,所以赵老四罪不至死。 刑部的判罚是流放三千里充军,遇赦不赦。 虽然叶瑾有些可怜赵老四的那一对儿女,但是这桩案子毕竟是一桩有预谋的杀人案。 就算是在21世纪,最轻也得是‘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所以赵老四能保住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下午五点。 虽然没有系统提醒,但是叶瑾依然准时准点下班。 就是因为前几天连续加了两天的班,系统已经停摆好几天了。 所以如果叶瑾再加班的话,估计系统停摆的时间更久。 嗯! 这么有良心的系统已经不多见了。 为了不让宿主996或007,居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可以的。 带着赵今夏从前院回到了后院。 二人刚刚跨进后院的门槛。 这时候,一声尖叫声突然从书房里传来。 叶瑾和赵今夏都吓了一跳,三步并做两步就朝书房驰骋而去。 不过他们才走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婵婵手里抱着好几个大银锭子,脸色潮红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见到叶瑾和赵今夏,她立即兴奋的朝叶瑾开口道,“公子,你回来了?!不好了公子,咱家进贼了。” 进…进贼了?! 叶瑾和赵今夏面面相觑。 家里进贼了的话,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啊?! 难道现在的蠡贼都是散财童子,潜入人家家里不偷东西,反而送给你几个大银锭子?! 婵婵见叶瑾和赵今夏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赶紧解释道,“这些银锭子应该是郭伯伯派人送来的,奴婢刚刚数了一下,一共有5个银锭子,这些银锭子都是10两一个,足足有50贯钱。” “那你又说咱家进贼了?!”叶瑾好奇问道。 “是呀是呀。”婵婵赶紧解释道,“咱家的香胰子、牙膏牙刷、还有你的帆船模型,写的文章和小说、图纸…反正好多好东西都不翼而飞了,不是遭贼了是什么呀?!” 叶瑾满脸黑线。 确实是遭贼了。 但是遭的是家贼。 徐妙锦你也太狠了吧。 我只是答应送你一两块香胰子,你居然把我家都给搬空了。 要不要这么狠?!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薅羊毛也没有你这么薅的啊。 直接都给薅秃了。 是打算日后不想见了吗!? “秦氏在外听见,连忙进来,一面说:‘y鬟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打架!’又闻宝玉口中连叫:‘可卿救我’,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没人知道,他如何从梦里叫出来?’正是: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徐妙锦看着手里的书稿,不由得看痴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自语道,“之前一直以为叶哥哥只有治世之才,文采方面可能稍逊一些,但是没想到他的文采竟然这般出色,竟能写出如此婉约动人的话本(小说),而且里面的判词也写的极美,让人看得心都融了。” 觉得看一遍不过瘾。 徐妙锦又重新拿起书稿,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品读。 寥寥几千字的书稿,她竟然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一直到窗外“三八零”夜色开始擦黑,丫鬟捧着红烛走进闺房才将她惊醒过来。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竟然看的这般入迷…”丫鬟蝶儿凑过来好奇问道。 当看到书稿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的时候,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呀,好丑的字迹呀…”。 徐妙锦这才反应过来。 噗嗤—笑。 然后心里才暗暗道,“我就说嘛,以叶哥哥的文采参加科举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他的殿试排名仅仅只是三甲同进士,一定是这手辣眼睛的笔迹拖累他拉…只是,不管是这篇话本也好,还是他写的那些无头无脑的诗词也罢,都好美啊…” “只是叶哥哥并不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会把豪门大院写的这么传神?!” 蝶儿见徐妙锦又是蹙眉又是傻笑,脸上全是疑惑的神色。 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才道,“小姐,您怎么了?!” “要死呀你…”徐妙锦回过神来。 一看天色,才发现已经天黑了。 抬头看向蝶儿问道,“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你都放好了吗?!” 蝶儿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徐妙锦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了。 赶紧问道,“说呀,到底怎么回事?!” “就…就…”蝶儿支支吾吾,“就是夫人嫌弃您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太脏了,就…就让人给扔了。” 徐妙锦一听,整个人都炸了。 今天她几乎是把叶瑾家给洗劫一空,才得到这点好东西的。 而且还被陛下给分走了一大半。 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洗劫来的‘赃物’,竟然被人给扔了。 她慌忙站了起来,看着蝶儿问道,“你为何不早些来给我说?!都扔哪儿去了,那里面可是有给爹爹治疗嗓子的药啊…” 第98章 大户人家的女儿其实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蝶儿这回彻底傻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那堆又是西瓜皮、又是破铜烂铁的破烂玩意儿,里面居然有给国公爷治疗嗓子的药。 慌忙道,“是…是夫人院里的婆子和丫鬟扔的,奴婢也不知道啊。” 听到她的这番话,徐妙锦也懒得理她。 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走出了闺房。 华灯初上。 今晚的天气要比往日更差一些。 浓浓的云层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伸手不见五指。 有两个仆人站在国公府正大门,将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了大门两边的房檐上。 仿佛是信号一般。 国公府内的仆人和丫鬟也纷纷点燃了走廊和房檐边上的灯笼,将偌大的魏国公府照的跟白昼似的。 若是此刻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就感觉占地广袤的魏国公府此时就跟倒扣的星河一般璀璨。 繁花似锦。 富贵如斯。 简直让人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国公府后宅。 云轩小阁内,徐妙锦的眼睛这会儿已经哭的又红又肿,就跟两根红萝卜一样。 她没有丝毫淑女形象的跪坐在地上,一双纤纤玉手在一堆破铜烂铁里翻翻捡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牙签将破碎的西瓜皮重新缝合好,再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蝶儿想过来帮她,但是被她给推开了。 一个人摆弄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制作西瓜霜的西瓜皮全都缝合好。 然后才将一个帆船模型拿在手里。 发现这个帆船模型的风帆都被折断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蝶儿见她又哭起来了,赶紧跪坐在一旁哀求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您就责罚奴婢吧,可别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骨了…” 但是徐妙锦毫无反应,将这个折断了的帆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吱呀! 这时候,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响起。 蝶儿扭头朝门外看去,就看到一个二十三四岁,一身雍容华贵的的少妇走进房间……… 蝶儿见到这个少妇之后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朝着少妇迎了过去,“王妃娘娘,求您劝劝我家小姐吧,她都已经哭了一两个时辰了,再哭的话就要哭坏身子骨了。” 少妇朝她摆摆手,柔声道,“你先出去吧。” “是。” 等蝶儿走出房间,少妇才来到徐妙锦的身前。 看到地上的这些破铜烂铁之后,忍不住笑道,“今日就是为了这些破铜烂铁和娘亲拌嘴了?!” “才不是破铜烂铁,这些…这些…呜呜,娘亲她好不讲道理,凭什么任意处置我的东西?!”徐妙锦昂起头,一脸委屈。 少妇的容貌与徐妙锦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是更成熟,也更有韵味。 她看了看地上的西瓜皮,微微蹙了蹙眉头道,“地上那么脏,还不赶紧起来?!还有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这些天你和爹爹出门疯玩了好几天,娘亲的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呢,今日又见你把这些东西给带回家,她老人家心里高兴才怪呢,听姐姐的话,赶紧把这些破铜烂铁给扔了,咱们家什么没有啊?!你为何偏偏把这些破烂物当宝贝?!你姐夫前些日子让人带回来几串东珠,姐姐全都送给你将来当嫁妆怎么样?!听说陛下开了金口,要将你许配给哪个皇子做王妃?!” “这些不是破烂物,是治疗爹爹咳嗽的良药,我…我才不要你的东珠5.2呢,我也不嫁给那些又笨又蠢的皇子…”徐妙锦板着脸。 少妇见自家妹妹又做小女儿姿态。 也没恼。 只是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看起来享尽了荣华富贵,但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内心的辛酸。 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其实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 万般不由人。 所以少妇也没有把徐妙锦的话放在心上。 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移到了书桌上。 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大叠书稿。 少妇心里有些好奇,捡起桌上的书稿定睛一看。 当目光看到书稿上的内容之后,少妇瞬间凝固在了当场。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少妇嘴里呢喃着这句词。 不知不觉间。 竟然痴了。 像她这种年纪,又是嫁为人妇的深闺怨妇。 一天吃穿不愁。 最喜欢这种·悲春伤月’的陈词滥调了。 只是看到书稿上的这一小段话,就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少妇这才幡然醒悟过来。 小心翼翼的将这张书稿叠好,再贴身放进自己的胸口里。 又拿起一张书稿看了几眼。 不过这张书稿上的文字并没有引起她的共鸣,才扭头看向徐妙锦嗔怪道,“四妹,你以为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为何要写这些不知羞的陈词滥调?!若是娘亲看到了,还不得一把火给你烧了?!” 在地上抽抽泣泣整理帆船模型的徐妙锦这才反应过来。 站起身赶紧将书稿整理好,又把少妇手里的那张稿子夺了过来。 才道,“才不是人家作的呢,人家什么时候有这番才气了?!” 少妇轻蹙的眉头微微散开。 点点头道,“也对,稿纸上的这些字虽然看起来龙飞凤舞,但是却是有些不雅观,不像你的字迹…” 说到这,她突然变色,指着徐妙锦慌忙问道,“这些诗稿可是男子送与你的?!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为何会有男子送你这些诗词?!” 徐妙25锦见少妇这幅大惊小怪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说我是从人家书房里偷来的,你信吗?!” “你觉得你姐姐像个傻子吗?!”少妇精致的眉头再一次蹙了起来。 徐妙锦懒得理她,放下了一句话,“陛下和爹爹当时也在场,姐姐若是不信,自去询问爹爹…”说完话,抱着地上的西瓜走出了房间。 叶瑾跟她说过。 想要让西瓜皮结出西瓜霜,必须要把这些装满芒硝的西瓜皮放在阴凉处。 大概十多天就可以制成了。 爹爹还有20来天又要返回燕京城了。 自己必须要在20天内替爹爹多收集一些西瓜霜,让他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徐妙锦将足足10个装满芒硝的大西瓜抱出闺房,安置在了院子里的阴凉处。 见到贴身婢女蝶儿正红着眼睛站在不远处。 看到自己看向她,她赶紧垂下了小脑袋。 一副犯错事任打任骂的幽怨模样。 第100章 《考成法》推行天下,洪武改革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宦官的鸭公嗓在大殿内回荡着。 可能是上早朝的时间太早了吧?!。 大殿内的大臣们各个睡眼惺忪,就跟没睡醒一样。 不过也能理解。 因为每天上早朝的时间确实太早了。 如果是皇帝和太子的话,本身就住在皇宫里,抬抬脚就可以来到奉天殿。 要是不想走路的话,还有暖轿抬着他们上朝。 但是上朝的文武百官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职位和品级比较高的大臣几乎都是住在内城,距离皇城比较近,不管是骑马还是马车(明初的时候,轿子不是一般官员可以坐的),都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抵达宫门外。 要是住在外城的官员可就惨了。 差不多四更天就得起床,然后横穿整个应天府抵达宫门外。 还要等着宫门开门才能进宫参加朝会。 每天都这么折腾。 所以当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还是在应天府。 等十多年以后朱老四起兵造反成功,并将都城迁都到燕京城,冬天的燕京城滴水成冰。 那才一个惨。 所以就算是平日里十分严苛的朱元璋见到文武百官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也不怎么追究。 而且早朝就是一个形式,也是每天固定的礼仪。 真正决定国家大事的,真的不在早朝上。 不过今天的早朝却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所以当宦官说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这句话之后,老朱就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大殿内文武百官脸上来793回巡视。 按照惯例,这会儿会有大臣出班禀告了。 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果然。 文官队伍里,一个三品官员站了出来。 手里捧着一本奏章来到了大殿中央,将奏章举过头顶,大声道,“陛下,臣丁显有事起奏。” 明朝的朝会和汉唐、两宋不太一样,如果是普通朝会的话,官员手里不会捧着笏板(标注1),这时候的笏板已经成了一种装饰品,只有在大朝会的时候才会用得上。 而且也不用动不动就行跪礼。 明初的时候,上早朝百官只需要对皇帝行行一拜三叩头礼即可,然后分班侍立。 如果有事起奏,只需要长鞠行礼而已。 官员之间更不会动不动就行跪拜礼。 真正动不动就行跪拜之礼的还是我“泱泱大清’。 朱元璋眯着眼看着这个三品大员。 丁显乃是礼部侍郎,兼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相当于中央大学校长,平时负责国子监日常管理事务,在明初科举制度还不太完善,官员大多都是国子 监监生的时候,国子监祭酒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务。 “说吧,有何事启奏?!”老朱开口淡淡道。 丁显这才抬起头来,大声道,“微臣弹劾上元县县令叶瑾,无故殴打我国子监监生,此案经都察院(标注2)、国子监、应天府三司会审完毕,上元县县令叶瑾飞扬跋扈、殴打他人罪名成立,请陛下下旨严惩。” 第102章 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在家里待得骨头都快生锈了的人们纷纷走出了家门,清静了好几天的上元县县城,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鼠患也在这几天稍稍得到了缓解。 叶瑾下令各房书吏和三班衙役都参与到了捕鼠的队伍当中,又由县衙出钱购买鼠尸,如果是有人犯下了轻微的违法犯罪行为,也可以用鼠尸来抵罪。 所以一时间,全县上下都兴起了一股灭鼠热。 甚至外县的专业捕鼠人也冒雨来到了上元县,参与到捕鼠队伍当中。 毕竟上元县给的报酬足够丰厚啊。 早上11点左右。 叶瑾合上一本文书,手里捧着一杯香茗轻轻喝了一口。 正想着要不要出门晒晒太阳。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叶瑾微微蹙了蹙眉头。 慌慌张张的,这又是怎么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抬眼看向门外。 就看到几个差役和书吏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叶瑾之后,就赶紧拱手道,“大人,门外来了一位传旨的天使,说是有圣上的口谕,让您去县衙大门外接旨呢。” 叶瑾:… 老朱这是怎么回事?!? 不但好几天不来看他的大胖孙子,怎么还让人来传口谕啊?! 这是要跟我摊牌了吗?! 如果老朱真的给我摊牌了,我是不是得装出一副十分惊诧的表情啊?! 书吏见叶瑾还愣在原地,有些着急的跺跺脚,道,“大人,天使就在门外,还请大人速速随属下前去接旨,若是等天使等急了,怕治大人一个大不敬之罪。” 叶瑾这才反应过来。 慢条斯理的问道,“来的天使是内官(宦官)还是御史?!” 叶瑾在没有来大明之前,深受古装电视剧的荼毒,以为朝廷传旨的都是太监呢。 但是来了大明之后,他才知道有资格传旨的人可多了。 既有可能是宦官,也有可能是官员。 不过最多的是宦官和御史。 特别是去外地传旨的话,几乎都是御史担任钦差传旨。 一个书吏赶紧道,“是一个年轻的内官,说是与大人有旧,穿的是口谕,不是圣旨。” “和本官有旧?!”叶瑾有些懵逼。 不过仅仅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云海那个小太监啊。 他不再迟疑,站起身走出了正堂。 等叶瑾带着县衙众人一起来到县衙大门的时候,这儿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人了。 几个锦衣亲军身穿飞鱼服,手里扶着绣春刀,将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宦官围在了中间。 这个年轻宦官就是之前和叶瑾有过一面之缘的云海。 叶瑾人还没有到,笑声就已经到了,“哈哈哈,本官今日一早就听到了家里有喜鹊叫唤,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呢,原来是云小公公亲自登门,果然是喜事临门啊…” 本来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云海赶紧朝衙门的大门看去,就看到叶瑾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他赶紧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叶县尊赎罪,咱家今日前来,可是来当一次恶客了。” 叶瑾不解其意,连忙问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云海苦笑着摇摇头。 然后才轻咳一声之后,用特有的鸭公嗓大声道,“有上谕,还请上元县县令叶瑾接旨。” 叶瑾慌忙整理官服,然后匍匐跪倒在地。 上元县的所有书吏和差役,以及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跪倒在地。 虽然叶瑾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 但是入乡随俗。 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封建社会,就要按人家的规矩来办事。 不得跪也得跪啊。 还好。 咱并没有穿越到清朝那个奴才朝廷,要不然别说遇到皇帝需要三拜九叩磕头,甚至遇到级别比自己高的官员都得磕头呢。 时间久了,就成了只会磕头的奴才了。 云海再轻咳一声,然后继续大声道,“陛下口谕:经有司审理,上元县叶瑾当众殴打国3.6子监监生罪名成立,严重玷污朝廷形象,叶瑾此人专横跋扈,暴虐成性,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故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若是下次再犯,一定严惩不贷。” 等云海大声念完口谕之后,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特别是叶瑾。 一脸呆滞的看着云海,脑海里这时候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什么?! 罚俸一年?! 我特么被罚了一整年的俸禄了?! 也就是说,我特么这一年,就得替朝廷白干活了?! 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老朱… 算你狠。 第103章 进京,告御状?! 罚…罚俸一年?! 叶瑾的脑海里几乎是在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整个人跪在有些潮湿的青石板上,面孔也变得呆滞。 但是仅仅几息的时间,他的面孔就从呆滞逐渐变得扭曲狰狞,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坏的消息一样。 而云海的这番话也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叶瑾此人专横跋扈,暴虐成性,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这道圣旨用词之严厉,简直罕见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瑾犯下了谋逆大罪呢。 但是措辞这么严厉,处罚的结果居然仅仅是罚俸一年?! 张典吏跪在稍远处,也是一脸呆滞。 刚刚听到圣旨的前半部分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欣喜若狂,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大饼,砸中他的脑袋一样。 但是惊喜也仅仅维持一两秒钟而已。 “罚,罚俸一年?!”张典吏喃喃自语,这特么算处罚?! 这特么算处罚吗?! 这特么算什么处罚啊.25. 朝廷官员不顾朝廷的脸面,当众殴打国子监监生。 这特么居然只是罚俸一年?! 就算是皇帝的亲儿子也不可能处罚这么轻吧?! 关键是。 如果仅仅是罚俸一年,你特么干嘛把措辞说的那么严厉,搞得像是要把叶瑾这狗官千刀万剐一样。 张典吏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和叶瑾之间的差距简直判若云泥,这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扳倒这个行事古怪的县尊老爷了。 心里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脸上全是颓败的神色。 但愿自己在背后做的那些龌龊事不被县尊老爷知道吧,要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其他人,现在也都是一脸懵逼。 本来云海带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亲军来传旨的时候,众人还以为是叶瑾和李郎中献给朝廷的治疗天花恶疾的良方起到了效果,朝廷派天使前来传旨给叶县尊升官的呢。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份圣旨居然不是升官的圣旨,反而是斥责叶瑾的旨意。 关键是。 这份旨意的前半部分措辞还那么严厉,就像是要杀了叶瑾的头一样。 但是后面又峰回路转。 居然只是罚了叶瑾一年的俸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叶瑾圣眷正隆啊。 当众殴打一名国子监监生都只是被罚俸一年?! 第104章 叶瑾哪里是圣眷正浓,分明是被当成亲儿子对待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虽然下了一整天的淅沥小雨,但是皇城御花园里的花依然开的十分鲜艳。 不过花瓣被雨点打碎在地上,就像是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鲜花地毯一样。 此时,身穿飞鱼服的大内侍卫分散在御花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拱卫着最中央的那座凉亭。 凉亭里坐着朱元璋、朱标父子,徐达、徐妙锦父女,以及马皇后和吕氏。。 马皇后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胖子。 这个小胖子的面相和朱雄英有几分相似,这会儿正抱着一个果子吃的津津有味。 吕氏从凉亭里的小火炉上将一个小水壶给拎了起来,这个一个水壶的嘴巴里正冒着腾腾热气。 她将热水倒在一个紫砂茶壶之中。 顿时,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充斥了整个凉亭。 老朱时不时抬头看向凉亭外,一脸不耐烦道,“哼,只是去传一道圣旨而已,云海为何到现在了还不回来,难道上元县离应天府难道有十万八千里,那个该死的奴才失是去西天取经不成?!” 马皇后没好气的白了老朱一眼,道,“陛下还是这般性子急,你两个时辰前才让云海去传旨,怎么可能这会儿就回来了?!” 朱标也笑着道,“爹,这种小事让应天府去传达就行了,您干嘛还要让内官亲自跑一趟去传旨啊?!” 听到朱标的话之后,老朱顿时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嘿嘿笑道,“那个小王八蛋最是吝啬,这一次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他一定会暴跳如雷。老夫这几天因为要推动《考成法》,没时间出宫,要不然一定要去现场看看那个小王八蛋是不是暴跳如雷。” 站在徐达身后的徐妙锦伸了伸小舌头,小声道,“我们那天把叶哥哥的家都给搬空了,他可能还在伤心呢,现在又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以叶哥哥的性子,估计会被气炸了。” 徐达莞尔,道,“这些天军中事务繁杂,老夫也走不开,要不然也一定去看看那小子现在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老朱和徐达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这两个老家伙前几天和叶瑾斗智斗勇,但是都没有站到上风。 这一次老朱剑走偏锋,勉强胜了一次。 但是他们居然不能亲自去看看叶瑾现在的表情。 唉… 此乃人生一大憾事呐。 马皇后见到老朱和徐达的模样,不由得笑骂道,“你们俩还真是两个老不羞,白活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用这种龌龊手段算计一个小青年,咱都替你们俩脸红””。” 徐达赶紧摆摆手,道,“老嫂子,这件事可和咱没什么关系,是四哥心血来潮,想要捉弄捉弄美瑜而已。” 老朱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夫人你是不知道那个小王八蛋是有多气人,老夫和他就像是八字不合一样,一见面就吵架。哼哼,天下人都说朕没有容人之量,性情暴虐,但是这个小王八蛋天天触怒朕,到现在依然活的活蹦乱跳的,朕岂是没有容人之量之人?!” 凉亭里的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有没有容人之量您老比谁都清楚。 不过所有人心里都出现一丝疑惑。 那就是老朱为何对叶瑾这么宽容啊?! 别以为叶瑾有天经地纬之才,而且又向朝廷献上了治疗天花恶疾的良方,所以就觉得老朱会对他格外宽容。 哼! 上一次有这个想法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老朱只有对自己的家人格外宽容。 至于其他人?! 如果触怒了他,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但是叶瑾却又是一个例外。 从认识老朱的第一天起,两个人几乎就没有不掐架的时候。 但是掐了这么久的架,依然活蹦乱跳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老朱对叶瑾这么宽容啊?! 不只是其他人一头雾水.就连老朱都不知道原因。 马皇后浅浅一笑,道,“听你们聊了这么半天,几乎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叶县令,这个叶县令难道是有什么魔力不成?!” 徐妙锦赶紧插嘴道.“皇后娘娘、叶哥哥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懂的东西可多了,爹爹多年的顽疾可都是他用西瓜霜给治好了呢。哦、太孙那天有些咳嗽,也是叶哥哥给治好的。而且他的文采很好,写了很多好听的诗词,还画了很多图纸呢…还有他家里的香胰子,牙粉,牙刷子…都要比应天府里的好用得多,一些模型也是巧夺天工…” 她的话还没说完、吕氏就失声道.“英儿身体不适吗?!那为何还让他留在上元县啊、夫君、明日就去把英儿接回来好不好,他已经出宫这么久了,妾身真的很担心他。” 但是朱标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美瑜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御医强多了,而且你没听锦儿妹妹说嘛,英儿的咳嗽已经被治好了。” 老朱也道,“哼,太医院里的那些庸医都是酒囊饭袋,英儿在宫里的时候天天生病,但是去了上元县县衙之后就只是有一天偶感风寒而已。” 马皇后也看向吕氏笑道,“英儿不碍事的,锦衣卫每日都会将英儿的行踪上报给陛下和本宫,英儿这段时间不但身子骨更好了,而且比之前更精壮了,就让他暂时留在上元县吧。” 吕氏赶紧陪笑道,“是,娘亲。” 马皇后看向老朱道,“上一次咱远远看了这个叶县令一眼,觉得他有些面善,若是改日有时间,咱也去一趟上元县,再见见他。” 老朱点点头道,“再过几天吧,这几天《考成法》即将推行天下,朕要亲自坐镇应天府。哼,有些人表面顺从,但是背地里搞风搞雨,标儿太仁慈了、若是朕不坐镇应天府、那些混账哪里会这般容易就屈服了?!” 朱标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他和自己的父亲是治国理念不同,老朱性子如火,嫉恶如仇,觉得全天下的官员没有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要让这些当官的替老朱家治理天下,估计他早就将全天下当官的给一刀给咔嚓了。 但是朱标又有不同的想法。 他觉得只要是人,都会有好坏之分。 当官的是人.自然也有好官和坏官。 一味的用屠刀和暴力打压,不但适得其反,甚至可能会把好官都推到自己的反对面,变成坏官。 所以朱标觉得有时候采用怀柔的法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现在大明国是老朱当家。 所以还是按老朱说的办吧。 这时候,大内总管云奇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老朱等人之后,赶紧跪在雨地里,大声道,“n陛下,云海已经传旨回宫了,陛下现在要不要见见他啊。” 老朱大喜过望,赶紧道,“快让他进来,哈哈,朕现在已经迫不(赵王好)及待想知道那个小王八蛋知道自己被罚俸一 年之后,到底是什么表情了。” 凉亭里的其他人见到老朱这幅样子,都不由得好笑。 一国之尊现在居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只有吕氏面无表情。 她之前听说都察院对叶瑾的处罚是罚俸半年,之后被老朱改成了罚俸一年。 吕氏还以为老朱是看在她这个太子妃的份上,着重处罚。 给她这个太子妃一些脸面。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朱元璋之所以加重处罚,哪里是给她什么脸面呐。 分明就是童心未泯。 捉弄叶瑾改。 全天下能让朱元璋放下一国之君的威严的人,恐怕就只有叶瑾一人而已。 想到这,吕氏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姓叶的哪里是圣眷正隆呐。 分明就是被当成了亲儿子对待。 山儿想要依靠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报仇雪恨,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第105章 叶瑾竟是最适合担任内阁首辅之人?! “奴婢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燕王世子殿下,魏国公,妙锦乡君(在明清时期,国公的嫡女封号乡君)…”云海小跑进了御花园,在凉亭外的青石板上双膝跪下,朝着凉亭里的众人嘭、嘭、嘭的磕头。 老朱一脸不耐烦。 大手一挥道,“快说快说,那个小王八蛋听到被罚俸一年之后是什么表情?!” 云海偷看了老朱一眼。 实话实说,他真的不知道陛下如果听到叶县尊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之后,会不会暴跳如雷,会不会当场下旨剁了叶县尊的脑袋。 但是要是自己不实话实说的话,估计被剁脑袋的就是自己了。 世人都说陛下对官员狠辣,那是他们没见过陛下是怎么管理皇宫里的宦官的。。 动辄打骂。 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被活活打死。 除了自己的干爹云奇在陛下面前有些排面,其他内官在陛下面前,比猪狗都不如。 就在云海心思转换不定的时候,老朱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 阴沉着脸冷哼道,“朕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是吗?!” 云海被吓了一跳,赶紧匍匐在地道,“回陛下,叶,叶县尊属实说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言,奴婢怕污了陛下和诸位贵人的耳朵,所以有些迟疑…” “哼,那个小王八蛋在朕面前说的大逆不道的言论多了去了,你只管说,朕不会迁怒于你。” 听到老朱的话,云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赶紧道,“叶县尊听说220被罚俸一年之后,脸色瞬间变成了铁青色,然后就嚷嚷着说..” 他偷瞄了面无表情的吕氏一眼,才继续道,“不就是打了一个傻子吗?!况且还是那个傻子调戏他的女眷在先,他那是被迫出手,陛下和朝廷对他的处罚不公,赏罚不明,所以要罢官罢工,不做这个受气的官了…” 老朱脸上露出了一丝嘚瑟的笑容。 你个小王八蛋。 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还想罢官罢工?! 哼! 只要你辞官的文书送到吏部,朕立即就让吏部给你打回去。 不把你这个小王八蛋给累死了,朕如何出的了这口恶气?! 还罢工!? 明日朕就亲自去上元县县衙,若是你胆敢真的罢工。 腿打断。 “就这些?!”老朱突然又问道。 云海老老实实的回答,“自然是还有一些气话的,奴婢这就…” “既然是气话,那就不必转述了,想必叶县令勤勤恳恳,突然被罚俸一年有些想不通,这些气话就不必说给陛下听了。”朱标突然开口道。 云海赶紧磕头道,“是。” 老朱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道,“朕交代的事情你们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宣旨之后,奴婢和几名侍卫就没有在上元县逗留,而是一路驰骋返回应天府,一路上侍卫都在高声宣读旨意,估计这会儿整个应天府的人都知道叶县尊被朝廷罚俸一年的事情了。”云海赶紧回答道。 老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他对自己的这番恶趣味很满意。 不但扣了那个小王八蛋一年的俸禄,而且还大肆宣扬,让他痛上加痛。 等过些日子标儿再把:养廉银”制度完善,推广天下之后,朕一定要去上元县县衙,看看这个小王八蛋痛心疾首的模样。 哼哼。 天天讥讽老夫吃白食。 还讹了老夫50贯钱。 真当老夫的钱那么好拿吗?! 穷不死你。 “听到侍卫大声宣言之后,叶县尊的脸色很难看,黑的就跟锅底似的…”云海也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所以赶紧捡一些老朱喜欢听的, 比如说叶瑾当时都快气炸了。 叶瑾心疼的脸色都快成锅底云云。 果然。 投其所好真的很有效果。 老朱越听眼睛越亮,等云海添油加醋的叙述完毕之后,他才兴致盎然的说道,“咱就说这个小王八蛋吝啬吧,殴打国子监监生这种重罪只罚俸一年他居然还这么大的反应,哼哼,你们说朕要是再罚他一年俸禄的话,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啊…嘿嘿…” 见老朱玩心不减,众人都有些无语了。 徐妙锦眼珠子一转,小声提醒道,“陛下,世子可还在上元县县衙呢,叶哥哥那么扣,若是陛下再罚他俸禄的话,他会不会克扣世子的伙食费用啊?!” 老朱吹胡子瞪眼睛,“他敢…” 但是仅仅一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因为老朱知道,那个小王八蛋还真敢。 朱标有些好笑的挥挥手,让云海退下。 这才开口道,“爹,您老何必和美瑜置气啊,美瑜为何看重一年的俸禄?!那是因为他为官清廉,从不索取百姓半文钱的好处。而且本身家世不显,家中也无多余钱粮继续供养他,所以这一年的俸禄可是他和他的婢女一年的吃喝用度,就这样被您给罚没没了,不闹心才怪呢,过些天儿子去上元县的时候,给他捎点钱去。” 马皇后也点点头道,“是该给他捎点钱,若是饿了咱的英儿,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然后又好奇问道,“咱大明真有如此清廉的官员?!” 不等其他(cfaf)人回答,徐妙锦就已经开口道,“叶哥哥真的是一个清官好官,上元县的百姓对叶哥哥都很拜服呢,而且上元县在叶哥哥的治理下市面繁荣,夜不闭户,与应天府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且叶哥哥医术高明,诗词也堪称一绝…” 她滔滔不绝,将叶瑾如何教她制作西瓜霜,如果讲故事等趣闻都讲了一遍,听得马皇后津津有味。 特别是听到叶瑾和老朱争的面红耳赤,谁都不服谁的时候,马皇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因为全天下能让自己这个夫君脸红脖子粗而没有死的人,少之又少。 当年刘伯温、宋濂算一个。 如今这个叶县令又算一个。 改天天气好些了,也去见见这个青年才俊?! “陛下,微臣过些日子就要北返了,您这儿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一直没有开口的徐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轻声问道。 第106章 老朱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等老朱回答,马皇后就站了起来。 招呼吕氏和徐妙锦道,“他们谈他们的国家大事,咱们聊咱们的家长里短,锦儿,走,回咱的寝宫去喝喝茶,你娘亲和姐姐她们估计也已经到了,咱们去凤仪殿聊聊天,等御膳房的宴席摆好了咱们就开席。” “是。”徐妙锦也慌忙站了起来。 这时候,一群宫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马皇后怀里接过了一直吃着果子的小胖子。 打着雨伞,簇拥着马皇后她们走出了御花园。 今天是徐达一家子人进宫拜访。 不过因为徐达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就带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进宫了。 他的夫人曾经是大家闺秀,对礼节十分看重。 进宫拜访也要提前焚香摆案,算好吉时才会身穿一品诰命夫人盛装进宫。 所以可能要一直折腾到下午。 等马皇后她们走了之后,老朱才淡淡回答,“那个小王八蛋虽说将军户制度批驳的一无是处,但是军户制度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而且废止军户制度也是一件大事,不得不慎重。朝廷的政令最忌讳朝令夕改,朕才强力推翻了京察和大计,若是又将军户制度废止,恐引得天下不安。但是他的其他见解还是有些道理的,特别是关于培养军中郎中一事,得抓紧。至于火器一途?!老四不是过些日子要回应天府省亲吗?!老四对火器也十分看重,就让老四去找他辫个明白。” 朱标对军旅一途不甚了解,所以闭口不言。 徐达则微微点点头.道.“四哥这才是老成之言。” “哼,那个小王八蛋仗着自己有些才学,就把咱这些老人贬的一无是处,他难道不知道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如果真的按照他的那套理论瞎折腾,这大明江山还不得亡在他的手里了?!改革一途宜缓不宜急,他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不心急就不是年轻人了,孩儿有时候都羡慕美瑜的锐意进取,和他一比,孩儿就跟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朱标自嘲笑道。 徐达赶紧道,“殿下和他不一样,美瑜就算是瞎折腾,最多也只是糜烂一县之地,太子殿下身上担着的可是大明亿万百姓呐,可激进不得。’ 朱标苦笑,“侄儿晓得,只是随口发发牢骚而已。” “让你挑选内阁大学士,名单出来了吗?!”老朱突然问道。 朱标点点头,道:“出来了,但是孩儿还没有找到最适合担任内阁首辅之人,所以内阁首辅之职暂时空缺,宁缺毋滥嘛。其实孩儿心中有一个很合适的人员,但是父皇一定不会答应的。” 老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想都别想。” 父子二人的哑谜徐达自然一清二楚。 因为朱标心目中最适合担任内阁首辅的人,除了叶瑾,难道还会是其他人吗?! 叶瑾气冲冲的返回后院。 正巧,婵婵牵着朱雄英的手从侧门走了进来。 见到叶瑾之后婵婵立即笑着问道,“公子,刚刚我听人家说有天使来传旨,是不是给~你升官了呀?!” 叶瑾脸上青筋尽暴,一脸不善的盯着小胖子。 吓得下胖子赶紧躲在婵婵后面,不敢看叶瑾。 婵婵护着小胖子,赶紧问道,“公子,小胖墩今天挺怪的呀,他可没有惹到你哦。” “他没惹到我,他爷爷惹到我了,他们老朱家没一个好东西,一点点小事就罚我俸禄?!哼,小爷不干了,婵婵赶紧打包行李,我们回老家过小日子去了…”叶瑾怒道。 躲在婵婵后面的小胖子小声嘀咕道,“我爷爷罚你俸禄关我屁事?!干嘛朝我发火啊?!”。 叶瑾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婵婵赶紧护着他,疑惑道,“小胖子不是姓郭吗?!而且您怎么被罚俸禄了?!” “为啥?!一个老阴逼吵架吵不赢,就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阴我呗。”叶瑾说完话,气咻咻的就朝书房冲去。 但是刚刚进了书房,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书桌更是怒火中烧。 那老头不但罚了自己一年俸禄,好像前几天还把自家给打劫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朱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夏姐姐,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婵婵见赵今夏拿着佩刀走了进来,好奇问道。 赵今夏一脸无奈,道,“还不是之前大人殴打吕监生那件事,朝廷的处置下来了。” 婵婵一听顿时慌了。 她之前可不知道吕大傻子来头这么大。 后来听说吕大傻子的姑姑居然是太子妃,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但是这件案子一直悬而未决,所以婵婵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但是没想到今天来宣旨的太监不是升自家公子的官,而是要处罚他啊。 所以婵婵赶紧问道,“那我家公子会不会被锦衣卫抓去昭狱啊?!宣旨的天使已经走了吗?!” “你别担心,没事的。”赵今夏见她一脸惶急,赶紧安慰道。 小胖子也连忙道,“婵儿姐姐你就放心吧,若是叶先生真被锦衣卫给带走了,那咱们刚才见到的是鬼啊?!” 听他们俩这么说,婵婵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朝廷是怎么处置我家公子的?!”婵婵又问道。 “罚俸一年而已,没事的。”赵今夏笑着道。 同时她的心里也纳闷。 自家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居然这般厉害。 当众殴打国子监监生居然只罚俸一年。 关键是。 那名国子监监生可是太子妃的外侄。 妥妥的皇亲国戚。 就算是皇子皇孙殴打了国舅之子,也少不得挨一顿揍吧。 如果换成其他官员的话,最轻也都是贬为庶民。 但是自家大人仅仅只被罚俸一年。 圣旨的内容听起来吓死人,连‘暴虐成性’都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大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呢。 但是偏偏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圣旨的语气十分严厉,处罚又很轻。 而且还让人一路宣扬,让上元县和应天府的人都知道自家大人被罚俸一年了。 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恶趣味在里面。 第107章 竟有采花贼犯案?! 哼! 被老的坑了,咱就从小的身上捞回来。 这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 看谁薅得过谁。 “公子…”婵婵没好气的瞪了叶瑾一眼,接着道,“有你这么坑人的吗?!连小孩子的私房钱你都要,羞不羞?!” 说着转头看着小胖子,柔声道,“你的私房钱是你的,你既然拜了我家公子为师,那管你一日三餐乃是我们的义 务。更何况,你家不是才送来50贯钱吗?!别听你师父的,他是逗你玩的呢。” 叶瑾:… 我像是逗他玩的吗?! 小胖子这才作罢。 不过还是一脸认真的对婵婵说道,“那就以后再说吧,不过婵儿姐姐,若是家里真的少了用度,可一定要跟我说哦,反正我留着那些钱也没有什么用处。” “好好好。”婵婵随口应付他道。 “吃饭吃饭,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本官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叶瑾抱怨道。 立即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坐在院子里打算看一会儿闲书再去处理公务,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顿时从院墙外传来。 叶瑾的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难道又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不成?! 还没等他站起来,后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只见郭二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朝着叶瑾拱手道,“大人,事情有些棘手,所以属下就冒昧闯进来了,还请大人赎罪。” 正在洗刷碗筷的婵婵和赵今夏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赶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叶瑾见他一脸惶色,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随即站起来沉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匆忙?!” “这几日,我上元县辖区内接连发生了好几起采花贼入室奸淫妇孺的大案,但是属下也是刚才才接到有人报案,不敢耽搁,就赶紧来禀告大人了。” “什么?!采花贼入室奸淫?!”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案子了。 叶瑾的脸色阴沉,也顾不得回卧室换官服。 抬脚就朝前院走去,“走,路上说。” 郭二赶紧跟上。 赵今夏用抹布擦了擦手,才对婵婵道,“婵儿妹妹,家里就劳烦你了,我得陪大人去一赵案发现场。” “姐姐你去吧,家里有我呢。”婵儿也是有些担心,连连催促道,“保护好我家公子,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好。”赵今夏已经拿着刀走出了后院了,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到底什么情况,一共发生了几起入室奸y的案子,为何到现在才上报官府?!”叶瑾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问道。入室奸y案,不管是在古代还是21世纪,都是一桩大案子。 所以叶瑾早就没有了‘罢工’的心思了。 郭二追上叶瑾的步子,苦笑着解释道,“一般人家的女眷被人污了清白,哪会上告官府啊,上报官府岂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女眷的清白名声荡然无存了?!” “哼,封建礼教害死人,若不是他们这般瞒报,会有接二连三的案子发生?!”叶瑾冷哼一声。 郭二自动忽略了叶瑾前面的那半句话,接着说道,“5天前,淳化镇发生第一起入室奸y案,受害人是淳化镇赵员外的二儿媳,这件事十分玄妙,当时赵员外的二儿子和他的媳妇同睡一床,但是他媳妇被人奸y了,他居然就在一旁呼呼大睡,浑然不知。然后第二起、第三起奸y案都是发生在淳化镇,若不是第三起案子受害者不但被奸y了,而且还被人悄悄给掳走了25,这一系列奸y案估计都不会被爆出来。” “还有受害者被掳走了?!”叶瑾皱起了眉头。 “是。” 两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县衙前院正堂。 正堂上。 张典吏依然像一个泥菩萨一样坐在一旁。 刑房司吏、淳化镇巡检、以及淳化镇亭长、里长等人都在翘首以盼。 见到叶瑾走了进来,纷纷朝叶瑾拱手行礼。 叶瑾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到底怎么回事?!” 淳化镇是上元县治下一个比较繁华的镇子,所以朝廷在淳化镇设的了巡检司,归上元县县衙直属。 巡检司类似于县衙的派出机构。 有一定的行政权力。 但是主要以捕盗,维护地方治安为主。 所以听到叶瑾发问,淳化镇巡检司巡检立即拱手道,“大人,下官也是在巳时七刻(早上十点过)接到状纸的,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下官稍稍询问了苦主之后,便和张亭长,以及淳化镇乡里长赶来县衙,请大人定夺此案。” 淳化镇巡检司巡检姓张,大概四十来岁。 行伍出身。 积累功勋之后退伍回乡,担任淳化县巡检司巡检一职。 巡检司巡检不是小吏而是佐贰官,品级在从八品到正九品左右。 因为有缉拿盗匪的职责,所以大明各地的巡检司巡检几乎都是由退伍的老兵担任。 叶瑾对张巡检的感官还不错。 虽然也有兵痞和旧官僚的各种臭毛病,但是为人仗义,而且也算正直。 关键是,淳化镇作为上元县的一个大镇,在张巡检的治理下治安还算不错。 一个又有能力又仗义的下属,叶瑾没有什么缘由排斥人家。 “本官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张巡检还是先说说案情吧。”叶瑾匆匆开口道。 “是。”张巡检答应一声,然后九开口道,“五天前,本镇赵员外家二儿媳被人奸污,但是让人诧异的是,她和她丈夫同睡一床,但是她丈夫浑然不觉,这名女子也说自己意识清楚,但是嗓子就跟堵住了东西一样,喊不出声来,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她丈夫清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妻子已经被人玷污了,但是因为事关女子名节,所以他家选择息事宁人。” “然后是三天前,本镇的张大个子家也有了相同的遭遇,他刚刚入门没多久的媳妇也被人…” “最后一起案子是昨天晚上,赵寡妇的闺女不但被人玷污了,而且那个贼子还把人给掳走了。”张巡检越说越气愤。 一旁的刑房书吏有些疑惑道,“既然人都被掳走了,为何知道被掳走之前被玷污过啊?!” “因为赵寡妇的闺女年芳二八,还是处子之身,她的闺房里有痕迹。”张巡检瓮声瓮气的解释道。 然后又道,“一直到赵寡妇的闺女被掳走了,镇上这才炸开锅了,然后赵员外家和张大个子家也怕那贼子去而复返,所以也就来巡检司报案,下官才知道在下官的辖区,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起恶性案件了。” 他一脸自责。 在自己辖区内接二连三发生这种恶性案件,只要是有些良知的官员都会觉得愧对百姓。 张巡检说完之后,淳化镇的亭长和乡里长也将自己知道的汇报一遍。 不过线索都是大同小异。 叶瑾静静听完之后,才扭头看向刑房书吏道,“你立即派人将此事上报给应天府,这种大案我们不能瞒,也瞒不住,早些提醒也能让府尹大人有心理准备,同时也能让周边各县加强防范,以免让贼人逃窜出去。然后再去刑部六扇门,请有经验的捕头前来协助破案。” “是。”刑房书吏拱手道。 赵今夏也赶忙道,“大人,属下之前就是六扇门的捕快,要不要属下回六扇门一趟?!” “你不用回去,一会儿你要和本官去一趟淳化镇,因为受害人都是女眷,本官一个人问话不方便。”叶瑾说道。 赵今夏立即拱手称是。 然后叶瑾又看向泥菩萨一样的张典吏,淡淡道,“张兄,本官要去一趟淳化镇,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所以县衙就暂时倚靠张兄了。” 张典吏赶紧站起来拱手道,“谨遵大人吩咐。” 叶瑾微微点头,然后又道,“本官将陈洲留在县衙,张兄若是有什么事无法定夺,大可询问他便是。” 张典吏赶紧点头。 但是谁都知道叶瑾不在的时候是谁当家。 可不是这个泥菩萨一样的张典吏,而是陈洲。 只是张典吏好歹也是佐贰官,叶瑾不好做的太过分。 叶瑾又看向郭二,吩咐道,“你也留在县衙,三班913衙役留壮班在县城维护治安,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快马加鞭报给我,捕班和民班本官带走,张狗子和赵捕头随本官一同前往淳化镇办差。” “是。”郭二拱手领命。 “刑房再张贴告示,同时向各乡各里下达文书,要求各乡各里,以及各地巡检司这段时期加强巡逻,若是遇到有生人出入务必要严加检查,不管对方的来头有多大,都要严加防范,贼人掳走一名女子,他一定会想法子带出上元县,各地巡检司必须严守各路关卡,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若是本官知道谁胆敢懈怠,或者借机敛财,哼哼,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让在场的人都心有余悸。 他们的这个上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可是一个能把锦衣卫逼死的狠人。 第108章 淳化镇审案 搞死他们这些小吏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所以没有人敢不把叶瑾的话放在心上。 纷纷朝叶瑾拱手行礼,大声道,“属下(小人)领命,必不敢推诿懈怠。” “好、都去准备吧,一盏茶之后,我们就出发淳化镇。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儿来的宵小,竟敢在本官的辖区内犯 事…” 淳化镇距离上元县县城不远,直线距离大概有二三十里。。 不过如果沿着官道走的话,差不多得有五十里地。 就算是骑马都得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上辈子,叶瑾在看电影和电视剧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八百里加急”这几个字,就想当然的以为一匹马一天可以跑800来里。 这其实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表示这份文书十分紧迫。 换句话说,就是一份文书的紧急程度分为200里加急,400里加急,600里加急,800里加急等等。 而且也不是一匹马跑完全程,而是像接力赛一样一匹马负责跑一段距离。 有时候是换人换马,有时候是换马不换人。 传递消息的人可以不换,但是马是一定要换的。 因为马的体力真的支撑不了一天之内跑完数百里的距离。 而且不管是哪个朝代都会兴修官道,一方面是为了商路畅通,促进经济繁荣,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传递消息,让中央朝廷能够更好的管理这片广袤的国土。 这一条条通往全国各地的官道,就是一条条“高速公路’。 在每一条官道的沿途,朝廷都会设有驿站。 驿站的主要功能是什么!? 一是接待迎来送往的官员,官员是有资格在沿途驿站白吃白住的。 二是传递加急文书。 每一间驿站不但有驿丞和驿丁,还会饲养多匹战马,专供传递文书之用。 毕竟古代不像现代这么信息发达。 就比如说一条某地发生叛乱的奏章,如果没有沿途驿站传递消息的话,往往奏章刚刚递到皇帝的手里,叛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举个例子,根据史书记载,唐玄宗天宝年间,胡人安禄山叛变,身处长安城的唐玄宗六天后就知道了消息。 这可了不得,要知道安禄山起兵造反的地方可是在范阳,也就是今天的燕京附近,距离长安数千里之遥。 然而仅仅六天之后,长安城里的唐玄宗就得到了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消息。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唐朝时期驿站制度就十分发达了。 隋唐时期,中央朝廷兴修的官道以长安为中心点,向四方辐射,直达边境地区。 这些官道沿途都会设有驿站,大概是每30里就会有一处驿站。 朝廷对驿站传递文书的行程也是有明文规定的,如果是加急文书的话,快马一天要行六驿,也就是180里。然后就会在下一个驿站换人换马,接着传递文书。 到了老朱建立了大明帝国,他更是将驿站制度登峰造极,推向高潮。 大明的国土面积虽然不是历代王朝中最大的,但是驿站数量绝对是最多的,而且功能十分齐全,分为水马驿、急递铺、递运所等等。 专门从事驿站行业的人员也多达二十多万人。 只是到了明末崇祯年间,勤奋但是多疑的崇祯皇帝为了削减开支,居然裁撤了全国的驿站。 陕西有一个驿丁因为没有了领工资的地方,就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农民起义军。 然后十几年后,这个驿丁率领一支大军直取燕京城。 崇祯皇帝被逼的杀妻灭子,然后自挂东南枝。 不过在清军入关之后,问鼎中原之后,又将老朱的这一制度重新捡了起来,并一直沿用到清末。 足以证明驿站制度生命力之旺盛。 也说明这一制度是一项十分实用有效的制度。 淳化镇就有一处驿站。 淳化镇地处上元县县城西北方向,与凤阳府天长县毗邻。 因为地处应天府与凤阳府两府交界处,所以商业比较繁华。 如果是往日的话,这会儿镇内镇外已经挤满了赶集的人了。 但是今日早上突然爆出了好几起入室奸掳的案子,导致镇上人心惶惶,很多女眷甚至都不敢出门了。 至于受害者家属,也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在巡检司衙门门口等候消息。 巡检司衙门与驿站毗邻,都位于镇子前的官道隘口处。 叶瑾他们抵达的时候,巡检司的兵丁和驿站的驿丁正对来往的行人进行盘问呢。 “是叶县尊来了…久”.” “青天大老爷来了,我们有救了。” “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求求青天大老爷救救咱家秀儿,呜呜呜,咱家秀儿今年才十五岁啊。”… 站在巡检司门口的受害者家属们见到叶瑾骑马来到了巡检司衙门,纷纷朝他涌了过来。 这时候,张狗子他们也赶到了。 见这些家属将叶瑾围的水泄不通,也赶紧翻身下马,将他与这些家属们隔开。 叶瑾骑着马上,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 他发现这时候巡检司衙门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了,粗摸估计至少得上千人。 这么多人,肯定大部分都是吃瓜群众。 不过和之前看他升堂审案的吃瓜群众不一样,这些围观的百姓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丝恐惧的神色。 显然今天一大早就爆出这么多入室奸掳的案子,是把整个镇子的百姓都给吓住了。 叶瑾这时候也翻身下马,进了巡检司衙门。 他并没有当众许诺说一定要破案,还百姓公道云云。 因为作为一县之尊,破案缉拿贼人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用自己的本职工作去刷声望,叶瑾还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 巡检司衙门就是小一号的县衙。 不过因为主要职责是缉拿盗匪,所以行政功能比较弱,胥吏人数也远不如县衙那么多,也有四五个书吏而已。 但是兵丁的数量足足有三四十人。 加上叶瑾带来的两班差役,这会儿淳化镇差役人数差不多得有上百人。 看到有这么多差役兵丁,淳化镇百姓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叶瑾刚刚进入巡检司衙门,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老鼠的尸体,不由得有些疑惑,指着堆成小山的老鼠尸体问道,……n张巡检,为何院子里堆满了这么多鼠尸啊?!” 第109章 采花贼是一个惯用迷药的贼偷?! 听到赵员外的哭嚎声之后,其他跪在地上的人也开始哭嚎起来。 不大的公堂里顿时哭嚎声一片,让叶瑾不胜其烦。 不过他也能理解。 谁家遇到这种糟心事不哭啊?! 而且还事关一个清白女子的名节。 还好现在是洪武年间,程朱理学虽然开始蔓延了,但是暂时还没有成为社会主流思想。 要不然这几个受害者不但被人污了身子,估计还得被自己的亲人给逼死了呢。 还美其名曰说是为了成全女子的名节。 啊呸!!! “都起来吧…”叶瑾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似乎有一种魔力。 听到他开口之后,赵员外和他的亲眷也都比了嘴巴,除了那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其他人也都顺势站了起来。 “你就是赵员外是吧,你家的遭遇本官也已经知晓了,只是有些疑问尚不清楚,所以一会儿本官询问的时候,还请尔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胖胖的赵员外赶紧诚惶诚恐的说道,“草民遵命。” 叶瑾这才看了赵今夏一眼,有些歉意道,“你先带女眷去内堂询问吧,主要把本官在路上交代你的那些问题问清楚,不要觉得羞耻,若是抓到了那个该死的贼人,这也是一件大功德。本来这种事不应该让(cfec)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询问的,但是本官一时半会儿真的找不到心腹之人可以托付…” 赵今夏虽然为了养活自家娘亲和弟妹不得不抛头露面,在六扇门以及上元县县衙担任捕快一职,但是终归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有些比较私密的问题让她询问确实不太合理。 但是叶瑾没办法。 倒是有十几个妇人在县衙当差。 比如说女牢的牢头等等。 但是为了赶时间,他们一行人可是快马加鞭赶来淳化镇办案子的,那几个妇人都不会骑马,现在还骑着驴在来的路上呢。 所以叶瑾无人可用,只好让赵今夏亲自出马了。 而且那些妇人的办案经验怎么能和赵今夏相提并论?! 虽然赵今夏也是一个半吊子,但是比那些妇人强多了。 赵今夏也知道叶瑾为难。 所以大大方方的拱手道,“大人,属下既然穿上了这身官服,那就没有了男女之别了,所以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大人交代的问题问清楚的。” 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俊俏妇人,声音柔和道,“这位姐姐,还请你随我去一趟内堂,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哦,你们家的女眷也都可以一同前往。” 然后她又看向张巡检,拱手道,“敢问大人,不知巡检司衙门可有妇人当差?!属下想借来一用。” 张巡检微微一愣,赶紧道,“有,本官这就去给你安排。” 等赵今夏将公堂里的妇人领走之后,叶瑾才看向赵员外,以及他的两个儿子。 开口问道,“赵员外,都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员外苦着脸,对叶瑾拱手道,“大人,还是请草民的犬子为大人讲述事情经过吧。” 叶瑾颔首。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才畏畏缩缩的站出来,带着一个哭腔对叶瑾道,“大人,草…草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呜呜呜,草民的内子怎么就,怎么就遭此毒手了啊!?” 赵员外又急又气,大骂道,“你个没卵子的货,连自家的婆娘都护不周全,还有脸哭啊?!” 这个年轻人似乎很畏惧赵员外,听到自家父亲呵斥之后,顿时吓得闭口不言了。 叶瑾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似乎是叶瑾和蔼的态度让他安心了一些,所以年轻人偷偷打量了叶瑾一眼,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是,大人。” “就在五日之前,草民当夜贪杯多喝了几杯酒,在草民的内子服侍下,早早的就安息了。结果天不亮的时候草民在睡梦中听到内子的哭腔声,随即醒了过来,然后草民才知道…”说到这,这个年轻人突然咬紧牙关。 不知道是愤怒到了极点,还是害怕到了极点。 “草民…草民才知道内子已经遭人毒手了,但是草民就和内子同睡在一张床上,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发觉。当时草民又急又气,就把爹爹娘亲、大哥大嫂给叫醒…” 这个叫赵四虎的年轻人断断续续将案发经过说了一遍。 叶瑾听得很认真。 旁边的书吏奋笔疾书,将每一个字都誊写下来。 等到赵四虎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叶瑾又询问了赵员外,以及他的大儿子。 不过几个人说的都大同小异。 无非就是听到赵四虎的呼救声,然后起身查看。 但是房间里除了已经哭成泪人的受害人,别的什么人都没有。 至于案发现场有什么痕迹?!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摇头。 门窗并没半点撬动过的痕迹,院子里养的家犬当晚也十分安静。 甚至院墙也没有人翻过的痕迹。 所以一家人一度以为是受害人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但是通过赵员外妻子,以及大儿媳对床单,和受害人身体的检查,才知道她是真的受到侵害了。 但是现场又没有半点痕迹。 所以这家人又胡思乱想,以为是鬼魅或者妖邪作崇。 甚至严令家里的人不许将此事宣扬出去,还请了附近庙里的和尚来做法事消灾呢。 一直到今天早上听说赵寡妇的闺女被人掳走了,他们才害怕自家儿媳也被掳走,赶紧来巡检司衙门报案。 见赵员外家没办法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叶瑾只好又叫来了第二个受害人家属。 但是和赵员外家一样,家中依然没有半点痕迹,同睡一床的丈夫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第三家因为只有女眷,所以叶瑾也全都让人带去内堂,让赵今夏询问。 通过询问两家人,叶瑾几乎是一无所获,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所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等待张狗子勘查完现场,等待赵今夏将受害人全都询问清楚再说。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叶瑾知道三起入室奸y案的贼人梁上功夫不错,应该是一个惯偷。 对每一个受害人家中布局都十分清楚。 如果对人家家中布局不清楚的话,走错房间怎么办?! 惯用迷药。 不管是赵员外的儿子,还是第二个受害人丈夫张大个子,都说自己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就像是宿醉未醒一样。 所以他们之所以对同床妻子的遭遇一无所知,应该是被人下了药了。 所以这个该死的采花贼的身份呼之欲出。 是本地一个惯用迷药的惯偷?! 叶瑾想了想,先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只留下张巡检一个人。 才开口道,“张巡检,淳化镇本地的地痞流氓当中,有没有惯于入户盗窃的贼偷?!” 张巡检想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道,“还真有…” 叶瑾双眼一亮,赶紧道,“速速将此人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是。”张巡检拱手行礼之后,大跨步走出了公堂。 这时候,已经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突然洒下了一片阳光。 仿佛是太阳在驱逐黎明前的黑暗一般。 徐达的子女众多,一共有四个儿子和四个女儿,但是有资格去老朱家窜门的可没有几个。 毕竟大明是封建皇权社会,讲究嫡庶分明。 妾室所生的庶子和庶女,哪有资格去皇宫做客啊?!。 凤仪殿。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百无聊赖坐在靠椅上,看着不远处自家母亲和大姐陪着马皇后和太子妃谈笑风生。 他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但是这里可是皇后的寝宫,可不能像在家里放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 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自己旁边发呆的徐妙锦,小声道,“妹妹,好无聊啊,陪~四哥出去走走呗。”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徐妙锦的四哥,徐达的第四个儿子——徐增寿。 徐妙锦这才回过神来。 给了徐增寿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刚才让你去御花园爹爹和大哥那儿,你不去,这会儿又无聊了?!” 徐增寿撇撇嘴,道:“我在这儿是无聊,和陛下、爹爹、大哥在一起是压抑,他们除了训斥我,还能有别的话题吗?!” “你想多了,他们现在已经无视你了。”徐妙锦打击道,“之前训斥你是觉得你还有挽救的余地,但是现在他们觉得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所以连训斥你都懒得训斥了。” “有你这么说自家哥哥的嘛,我可是你亲哥哥。”徐增寿压着声音道。 “就因为你是亲哥哥,我才多说你几句,你看其他人,都懒得跟你说话了。人家都说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天天跟着常二哥、周骧他们那帮登徒子瞎混,能有什么好前程?!你与其和常二哥他们裹在一起,还不如去找李家哥哥他们呢…”徐妙锦苦口婆心。 徐增寿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道:“李景隆那厮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草包一个,但是一天天还装着一副很有才学的模样,令人作呕。过些天大姐夫就回应天府了,到时候我让大姐夫带我好好耍几天。” 第110章 妹子,你又在想你那个狗官哥哥了?! “李家哥哥是蠢了一些,但是他笼络了好些读书人,在士林之中的名声还不错哦,哪像你和常二哥他们,就是一群混混头子,上一次被叶哥哥整治的还不够惨吗?!周骧那厮到现在都还不敢踏出家门半步呢。” “叶哥哥?!”徐增寿很会抓重点。 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妹子,道:“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狗官这么亲密了?!还叶哥哥…啧啧,少女怀春总是情,你不会是看上了那狗官了吧?!” 徐妙锦被他说的双颊飞霞,满脸羞涩。 狠狠的瞪了徐增寿一眼之后,才低声道,“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有当哥哥的拿这种事打趣自家未出阁的妹子的,要是被娘亲听到了,还不撕烂你的嘴?!” “嘿嘿,娘亲听到了倒霉的可是你,娘亲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攀高踩低,一心想让你嫁给皇子皇孙。上一次陛下已经开了金口了,娘亲不知道多高兴呢,你若是真的看上了那个狗官,啧啧,娘亲还不得棒打鸳鸯啊…” 听到徐增寿提起陛下,徐妙锦的眼角顿时眯起。 像两轮弯月一样。 她的心里暗自得意:嘿嘿,你恐怕不知道,陛下已经把我许配给他了吧。 哼!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关心你自己。 又你这么当哥哥的嘛。 徐增寿见自家妹妹一脸花痴样,赶紧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道:“嗨,想什么呢?!又想你那个狗官哥哥了?!” 他这一次没收住声,所以正在说笑的马皇后和徐夫人等几个人,纷纷扭头朝他们兄妹看了过来。 马皇后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笑着问道,“狗官哥哥?!寿儿你又在给谁乱起绰号了?!” 徐增寿赶紧摆手道,“皇后娘娘…” 马皇后没好气的打断他,道,“叫四婶儿,听着亲热。” “是,四婶。”徐增寿老老实实回答,“是侄儿嘴巴有些秃噜皮,说错话了,没有给谁起绰号。” “你们这是说上元县那个胆大包天的叶县令吧?!”马皇后看着兄妹俩,笑着问道。 徐妙锦依然一副茫然的表情,但是徐增寿则脱口而出,“神了嘿,四婶,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在说那个狗…叶县令啊。” 听到自家四哥的话,徐妙锦顿时微微叹了一口气。 白了自家四哥一眼,有些头疼的小声说道,“四哥,你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在诈咱们的话吗?!” “啊?!”徐增寿瞠目结舌。 是这样吗?! 马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兄妹俩,突然开口问道,“锦儿,前些天你不是和陛下,你爹爹在上元县住了几天嘛,可以给婶儿说说那个上元县县令叶瑾吗?!这段时间咱经常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年轻人,对他可是好奇的紧呢。” 听到马皇后的话,其他几个人都朝徐妙锦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只有徐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声音有些生硬的朝着徐妙锦道,“你爹爹恣意妄为,不通礼数,你也学着你爹爹是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然跑去一个陌生男子家中住了这么几天,要是传了出去,你将来如何嫁的了人?!” 徐妙锦梗着脖子道,“娘亲,女儿是和爹爹去人家家中做客,人家家里又不是没有女眷,为何就违背礼法了?!而且陛下他们都在,您总是那么保守。” 这番话差点没把徐夫人给气炸了。 正要发作,但是旁边的徐妙云赶紧拉住她,然后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徐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可是皇后的寝宫,不是徐府。 所以将一腔怒气给强压了下来。 不过依然板着脸,不给徐妙锦等人好脸色。 马皇后瞥了徐夫人一眼,心里不由得微微摇头。 唉… 徐达是何等英雄人物,为何就娶了这么一个趋炎附势的妇人为妻啊。 不过这是徐达的家事,她也不想过多指摘。 依然笑呵呵的看着徐妙锦。 徐妙锦偷看了自家娘亲一眼,这才迎向马皇后的目光,斟酌着字眼说道,“回娘娘的话,锦儿虽说和爹爹、陛下在叶哥…叶县令家住了几晚,不过叶县令平日里公务繁忙,等空闲的时候也是和陛下、爹爹探讨国家大事,和锦儿的交流并不多。” “不碍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 “是。” 徐妙锦想了想,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大人,三处案发现场属下都勘查了一遍,第一处和第二处案发现场因为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所以一点线索都没有,第三处案发现场发现一串脚印,从受害者的闺房一直延伸到院墙,院墙也有刮痕。”张狗子拿着一张画的很潦草的构造图,指着图纸对叶瑾说道。 勘查现场要画构造图是叶瑾下的死命令。 上辈子他看过不少悬疑剧,所以也学到了几招粗糙的破案手段。 不过这些破案法子在21世纪来说是比较粗糙,但是在古代的话,也算是比较高超的破案手段了。。 “但是这些脚印都不大,不太像是男人的脚印。不过脚印印记很深,应该是有人负重之后导致的。除了脚印和院墙上的刮痕,再无其他的线索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串脚印是从受害人的闺房一直延伸到院墙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脚印的主人一直在藏在受害人的闺房里没有出去过,作案之后才扛着受害人离开闺房,跳墙逃走的。“六九零””张狗子又道。 叶瑾微微点头。 脚印不大并不能说明说明。 在元末明初的时候,华夏的女子几乎都没有裹小脚的习惯。 所以有些大脚的女子脚印和一些小脚男人的脚印差不多。 不能说脚印不大就说这些就脚印的主人是男人或者女人。 而且梁上君子一般都比较瘦小,脚不大也正常。 至于只有一串脚印也能够理解。 那就是对方在进入受害人闺房的时候因为有轻功傍身,可以不走地面就能够进入受害人的闺房。 但是在离开的时候,采花贼可是将受害人掳走了。 再牛逼的轻功也做不到扛着一个人还能在屋顶飞来飞去。 所以只能扛着受害人走到院墙角落,跳墙逃走。 嗯! 这个采花贼是惯偷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不过叶瑾并没有就此轻易下了结论,而是对张狗子吩咐道,“再去勘查一遍案发现场,三处案发现场都要勘查一遍,重点排查房梁,屋顶、院墙等地方,比如说房梁处因为不容易被打扫,所以一定会有大量的灰尘,你们把每一家的房梁都查一遍。” 张狗子立即拱手道,“是。” 他正要走,叶瑾又叫住了他,继续道,“不只是本官刚才说的这些地方,其他各处都要仔细勘查一遍,一定要找出三处案发现场的共同点,明白吗?!” 张狗子有些为难的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道,“大人,什么共同点啊?!” “这几起案子应该是同一人所为,只要是同一个人犯下的案子,这个人作案的手法、习惯都是一样的,所以很有可能在每一个案发现场都留下一些细不可查的痕迹,但是这些细微的痕迹往往就是破案的关键,明白吗?!” 张狗子恍然大悟。 朝着叶瑾拍着胸脯道,“大人您就放心吧,属下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找出线索出来的。” “找线索的时候小心一些,别把人家家中的物件给损毁了,告诉所有人,若是有人趁机顺手牵羊,休怪本官不讲往日情面。”叶瑾又道。 张狗子一脸肃然,“不用大人吩咐,属下一定会对他们耳提面命的。” “好,去吧。” 等张狗子走了之后,叶瑾才拿起那几张构造图看了起来。 这几张构造图都是案发现场的构造图。 赵员外家比较富裕,乃是一个两进两出的大宅院。 因为没有分家,所以一家几口全都住在一起。 一个看门的老仆住在大门旁边的耳房,前院住了两三个男性仆人。 后院的房间比较多,不但住了赵员外的一家老小,而且还住了两三个粗使丫鬟。 他二儿子和儿媳住在西厢房,与大儿子儿媳住的东厢房遥遥相对。 住的人虽然多,但是宅院太大了,所以几乎没有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个受害人张陈氏,家境倒是一般,和丈夫张大个子,以及公爹婆婆住在一起。 一家四口住在一个一进一出的院子里。 院子小,住在宅院里的人也少。 第三个受害人更可怜。 母亲寡居多年,一直和受害人相依为命。 家中除了这对母女再无其他人了。 而且除了第三处案发现场留有线索,第一、第二两处案发现场什么线索都没有。 所以案发之后,赵员外和张大个子等人都以为是邪魅作崇。 不但不敢声张,甚至还请了一些和尚前来做法事。 一直等到第三起案件发生了,甚至受害人被掳走了,他们才感到害怕,才来官府报案的。 叶瑾看了半天构造图,依旧一无所获。 第111章 什么,采花贼已经落网了?! 太阳穴不由得有些发胀。 mmp! 这才清静几天啊,居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哼! 等小爷抓到了这个该死的贼人,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息小爷心中的怒火。 正当他心中愤恨不已的时候,赵今夏拿着一大叠口供走了出来。 叶瑾见她一脸疲倦,也忍不住有些心疼道,“辛苦你了。” 赵今夏挤出了一丝苦笑,道,“份内之事。” 然后将手中的口供递给叶瑾,才道,“大人,受害人,以及其他女性亲眷属下都询问了一遍,有价值的线索不多,不过有几点值得注意。” 叶瑾一边看着口供,一边开口道,“说来听听。” “第一,第一、二个受害人都提到一点,那就是她们在受侵犯的时候意识清晰,但是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到底是谁,四肢酸麻,嗓子里也跟塞了东西似的,所以贼人应该是下了药了……” 叶瑾微微点头,道,“受害人和丈夫同睡一床,但是她们的丈夫呼呼大睡,自己则被人侵犯,说明贼人是提前下了药了。” “但是贼人为何不把受害人也麻翻了再行不轨之事?!这样的话,事发的概率就更低了。”赵今夏满脸疑惑道。 叶瑾没好气道,“有些人就是这么变态,他们觉得受害人失去意识的话就没有多少情趣了。” 赵今夏瞬间反应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垂着眼帘不敢看叶瑾。 叶瑾就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样,接着道,“第二点呢?!” 赵今夏赶紧收敛心神,接着道,“第二点就是贼人比较瘦小,大概五尺身材(一米五左右),体重估计也就百十来斤。” “还有就是贼人身上有一股臭味。” “臭味?!”叶瑾蹙了蹙眉头。 “对,是臭味,她们说是那种腐臭味…”赵今夏掩着鼻子指了指院子外堆成小山的老鼠尸体,道,“就跟院子里鼠尸的 腐臭味一样。” 叶瑾心里留意了一下,然后又问道,“除了腐臭味,她们还提供别的线索没有。” 赵今夏摇了摇头。 迟疑了几秒钟,她突然又道,“听到老鼠的叫声算不算?!” “说说看?!” “就是张陈氏(第二个受害人)的当家主母提了一嘴,那就是当天晚上她恍惚间听到了老鼠打架的叫声,但是她家才刚刚请人灭过家里的老鼠,但是晚上就有老鼠打架,所以她打算第二天找捕鼠人算账的,只是没想到自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找捕鼠人的麻烦…” 耗子打架5.8?! 老鼠尸体的腐臭味道?! 叶瑾在纸上写下了这两行字,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站起身对赵今夏说道,“走,随本官去案发现场看一看,如果本官的猜测没错的话,今日就应该能把此案给破了。” 赵今夏闻言大喜,看向叶瑾的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脸上也是崇拜的神色。 “大人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得去案发现场看一看才知道。”叶瑾这会儿已经走出了公堂,然后扭头对一个巡检司的兵丁说道,“去把你家大人叫去赵寡妇家,就说本官在那儿等他。” 第112章 叶县尊,真乃神人耶 现在听说上元县又发生一起棘手的案子,所以徐妙锦心里痒痒的。 恨不得自己这会儿就身处案发现场,全程目睹叶瑾是如何破解疑难大案的。 一直不敢开口的徐增寿小心翼翼的说道,“叶瑾不是号称叶青天吗?!还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啊?!” 老朱瞥了徐增寿一眼,徐增寿赶紧缩起了脑袋。 老朱才道,“上元县一连发生了三起入室奸y案件,现场并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朕刚刚接到锦衣卫线报,现在这桩案子没有丝毫的进展,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老朱将这桩案子简单说了一遍,才摇头道,“锦衣卫的探子在上元县差役赶到现场之前就提前勘查一遍案发现场了,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连锦衣卫这些办案老手都暂时一头雾水,那个小王八蛋难道是狄公转世不成?!所以他能在十天半个月之内破案就不错了,更大概率是这桩案子变成一桩悬案..” “不过朕已经严令锦衣卫介入调查,一定要将此僚绳之以法。不过锦衣卫的调查是在暗处,明处就让那个小王八蛋继续瞎折腾吧…” 让锦衣卫暗中调查这种治安案件,老朱其实是240存在看叶瑾笑话的心思在里面。 在他看来.这件案子这么棘手.叶瑾肯定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凶手。 到时候自己把凶手亲自送去上元县县衙。 不但可以欣赏叶瑾瞠目结舌的表情,而且还可以趁机奚落他一番。 让那个小王八蛋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哼! 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在咱的面前那般狂妄。 想到这,老朱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了一副得意的模样。 马皇后有些嗔怪的看了自己男人一眼。 作为全世界最了解老朱的人,她自然知道老朱的那些小心思。 不过她并没有说破,而是笑着道,“天子脚下竟然发生此等恶性案件,重八你得让锦衣卫快快查案,早日将凶犯绳之以法。” “嗯。”老朱微微点头,“这是自然。” 几个人又说笑了几句。 这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一群宦官宫女进了大殿,摆好了两桌席面。 因为是家宴,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老辈一桌,小辈一桌。 都是一家人,所以什么‘男女不同席”的礼数,见鬼去吧… 众人入席。 就要开席的时候,内务大总管云奇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他朝众人恭敬行礼之后,才凑到老朱耳边小声说了一番话。 老朱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直接脱口而出道,“什么?!那个小王八蛋已经抓到凶手了?!采花贼落网了?!” 此话一出,偌大的凤仪殿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老朱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火辣辣的疼。 不到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上元县发生的这一起入室奸y案十分复杂,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个小王八蛋想要破获此案,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做不到的。 因为连锦衣卫探子在勘查完现场之后,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更别说那个小王八蛋,和他那帮蠢的跟猪一样的下属了。 但是才过去一个时辰,居然就说此案已经破获了。。 那个小王八蛋已经抓获凶手了。 这怎么可能啊?! 那个小王八蛋真的是狄公转世不成?! 所以老朱满脸不可置信,赶紧看着云奇接着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才说此案十分复杂,凶犯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怎么才过去短短一个时辰,就说已经抓到凶手了?!” 凤仪殿内的其他人这时候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显然,他们对叶瑾破案的过程也十分感兴趣。 云奇也是满脸疑惑,低头回答道,“回陛下,老奴也是一头雾水,刚刚锦衣卫探子飞鸽传书来报,说凶手已经招供了,但是案件的细节暂时不清楚。” “让锦衣卫速速查明案情细节。”老朱沉声道。 “是。” 作为一国之尊,老朱自然不会对一起普通的刑事犯罪案件感兴趣。 他唯一感兴趣的是,那个小王八蛋到底又耍了什么把戏,居然能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把连锦衣卫都毫无头绪的案子给破了。 叶瑾当然不是狄仁杰转世,更不是福尔摩斯附身。 只不过是上辈子的他对悬疑剧比较感兴趣。 不但把一千多集的“柯南”全都看完了,还看了很多国内外比较推理比较严谨的悬疑剧。 悬疑剧看得多了,一些推理小常识也就刻在他的脑子里了。 不过别看这些推理小常识在21世纪烂大街,但是在洪武年间可是要被惊为天人的。 比如说赵老四杀妻一案,叶瑾随便耍了一个小花招,就让凶手露出了马脚。 这一次入室奸y案件倒是比赵老四杀妻一案复杂。 而且凶犯十分精明,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但是叶瑾抽丝剥茧,依然从受害人的证词中剥丝抽茧,不断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最开始,叶瑾以为这一系列入室奸y案件应该是当地一个惯偷。 因为案发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和线索。 又对案发现场十分熟悉。 除了当地人,谁还能做到对每家每户的布局都熟悉啊?! 但是如果是梁上君子所为的话,那么房梁上应该会有痕迹。 比如说房梁上的灰尘应该会被凶犯给蹭没了。 但是叶瑾亲自来到了三处案发现场,都发现三处案发现场的房梁上堆满了灰尘,没有被任何人蹭过的痕迹。 既然不是梁上君子所为。 那么叶瑾之前的推理就全都不成立了。 叶瑾又让张狗子调查三家受害人的共同点。 张狗子几乎一无所获。 除了三家受害人都请捕鼠人去家中捕过老鼠,再无其他的共同点。 但是这条线索在别人看来没有丝毫的用处。 毕竟这段时间整个上元县都发生了鼠患,老鼠肆虐,淳化镇尤其严重。 所以淳化镇百姓几乎家家都请了捕鼠人上门,帮忙灭鼠。 但是只有叶瑾才知道,这条看起来没有任何作用的线索,却是本案的突破口。 因为想要了解各家布局的不一定是当地人,还有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活跃在淳化镇的捕鼠人呐。 而且第二家受害人的当家主母还提供了一条线索,那就是案发当晚,她曾听到家里有老鼠打架的声音。 但是明明她家在白天的时候就请捕鼠人灭鼠了。 怎么晚上又有老鼠?! 将两条线索结合起来,凶犯呼之欲出。 那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淳化镇扑灭老鼠的捕鼠人。 所以叶瑾不再迟疑,立即下令将此人逮捕归案。 三木之下,和求不得?! 现在是洪武年间,没有人跟嫌疑人讲人权。 叶瑾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抓到这名捕鼠人之后,连夜审案。 一顿板子打下来,对方就立即招供了。 整个破案的过程雷厉风行瓦。 从接(得的好)到报案到破案,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么快的破案速度,让所有人对叶瑾都惊为天人。 特别是张巡检。 他可是全程参与了这件案子。 但是别说破案了,连一条有用的线索他都发现不了。 所以当看到叶瑾三下五除二就将此案破获了,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佩服的神色:叶县尊,真乃神人耶! “大人,这是凶犯陈五四的口供,他对自己犯下的三起入室奸y罪行供认不讳。”巡检司衙门,赵今夏拿着厚厚一叠口供来到了叶瑾的面前。 叶瑾接过口供随意看了几眼,才道,“把口供交给刑房,让他们明日一早送去应天府。咱们也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要不然就没办法在关城门前返回县城了。” “马勒戈壁,改天一定要好好抨击抨击这个夜禁政策,朗朗乾坤,四海皆平,真不知道每天晚上都宵禁有什么用…” 一边说着话,叶瑾一边站了起来。 他看到赵今夏欲言又止,好奇问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呗,吞吞吐吐干哈呢?!” “大人…”赵今夏看了叶瑾一眼,抿了抿嘴唇,这才开口道,“属下怀疑陈五四还有所隐瞒。” “哦?!”叶瑾听到她的话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上,接着道,“说说看。” “他还没有解释掳走第三起入室奸y案受害者的真正原因。” “陈五四不是说是因为他觉得受害者相貌俊俏,而且又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所以就想掳走供自己玩乐吗?!” “但是此僚虽是采花大盗,不过行事十分谨慎,要不然流窜多地犯案,依然没有被绳之以法,所以陈五四知道掳走一个受害人的风险是有多大,不但会让受害人家属担惊受怕,惊动官府,甚至还680会留下很多线索。如果他真的是色胆包天之辈,完全可以将受害人留在家中,自己等风头过去了,再去受害人家中犯案,用不着将受害人掳走。” “你的意思是,这个陈五四不但是一个采花贼,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个人贩子?!”叶瑾皱着眉头问道。 陈五四的作案手法很简单。 因为淳化镇这段时间鼠患肆虐,每家每户都饱受鼠患之苦。 第115章 谁人不知道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 叶瑾讪讪。 好吧! 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居然被老朱给看穿了。 还真是小看这个布衣皇帝了。 确实。 中南半岛虽然是一片沃土,但是真的远没有叶瑾说的那样,是一片世外桃源。 那个鬼地方气候潮湿,天热多雨。 所以植物和庄稼确实成熟的很快,稻谷一年三熟真的不是叶瑾在吹牛逼。 但是亚马逊雨林的土壤更肥沃呢,为什么到了21世纪了依然没有几个人敢深入其中?! 那是因为热带地区除了有肥沃的土地,还有各种会杀人的气候、毒物、猛兽等等。 从秦朝在越南北部设置象郡、南海郡等四郡,中原王朝就将中南半岛的一部分纳入了统治之中。 一直到北宋年间,宋太祖赵匡胤念丁部领忠诚上表,除了授予静海军节度使,还特意赐予郡王爵位,封为交趾郡王,越南北部正式脱离了中原王朝的统治。 足足一千多年的时间,中原王朝依然不能将此地彻底融合规划。 一方面确实是此地民风彪悍,有属于自己独有的文化传承。 另一方面确实统治这片广袤的区域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财力。 老朱熟读史书,对其中的细节自然十分了解。 “公子,你们回来啦?!”这时候,婵婵拿着铲子站在厨房门口,见到叶瑾之后一脸惊喜。 叶瑾朝她点点头,道,“刚回来,快吃饭了吧,快饿死了。” 在凉亭里写大字的小胖子也嚷嚷道,“婵儿姐姐,我也快饿死啦。” “快了快了,再炒两个菜就好了。”婵婵匆匆回到了厨房。 刚刚进卧室换了一身女装的赵今夏也进了厨房,帮婵婵打下手。 老朱和徐达这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地,随即问道,“听说你们上元县今日发生了一起采花贼入室奸y案子,怎么样,凶犯抓到了吗?!” 这两个老狐狸都是手眼通天之人。 所以叶瑾并没有诧异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上元县发生了这么一起恶性案件。 点点头道,“已经抓到了,是一个捕鼠人做的。” “人证物证俱在吗?你可不能为了官声冤枉好人,知道吗?!”徐达一脸严肃的说道。 现在叶瑾在应天府的名气很大。 谁人不知道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 所以徐达担心叶瑾年轻气盛,为了区区虚名走了岔路。 叶瑾给他斟了一杯茶,这才解释道,“徐伯伯您就放心吧,区区虚名小侄还没有放在心上,这件案子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嫌犯已经招供了,可谓是铁证如山,神仙来了都翻不了案的。” “哼,也不怕把话给说死了。”老朱没好气道,“那老夫就要洗耳恭听,看看所谓的叶青天’是如何破获此案的了。” 小胖子一看又有故事听了,赶紧收起纸笔,从凉亭里跑了出来。 依偎在老朱的怀里,眼巴巴的看着叶瑾。 “这件案子起始处很简单。”叶瑾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解释道,“因为嫌犯作案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而且是直奔受害人所住的闺房而去,所以小侄就根据受害人的口供,得知嫌犯要么轻功了得,要么善于开锁。而且有两位受害人甚至和丈夫同睡一床,被侵犯的时候其丈夫浑然不觉,说明是被下了药了。” “所以嫌犯一定对各家各户很熟悉,而且善于用迷药。” “这样嫌犯的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了。” “又有人说晚上曾经听到有老鼠打架的声音,但是他们家明明在白天的时候就灭鼠了的。小侄就联想到这段时间淳化镇有一个捕鼠人走街串巷,为淳化镇每家每户进行灭鼠。此人不但能灭鼠,还能养鼠,而且对鼠药迷药很是精通。” “照此推理,小侄就将最终嫌疑人锁定在他的身上。” “果不其然,去此僚暂住的破庙一搜,就将最后一个受害人给找出来了。铁证如山,容不得他抵赖。” 听完叶瑾的这番分析,老朱和徐达都不由得微微点头。 这番分析鞭辟入里。 而且第三个受害人又是在嫌犯暂住的破庙找到的,所以说是"铁证如山’,一点都不夸张。 “怪不得应天府百姓都说你是叶青天’,果然有些青天大老爷的范,这件案子能够在半天之内就破获成功,朝廷一定对你不吝嘉奖。所以不就是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吗,这回朝廷给你补上,别一天天就跟一个怨妇似的到处抱怨。”徐达笑着道。 叶瑾苦着脸,“徐伯伯,您老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小侄就这点俸禄养家糊口,就因为一件小破事给罚没了,这让小侄很没有安全感呐。” “小事?!不顾朝廷体面当街斗殴,而且打的还是国子监监生,当朝皇亲国戚,朝廷只对你罚俸一年157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若是换成旁人的话,轻则流放,重则杀头,你真以为陛下是一位仁慈之君?!哼哼,陛下朱扒皮’的绰号难道是开玩笑的?!”老朱没忍住,怒怼道。 叶瑾翻了翻白眼,“皇亲国戚怎么了?!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那个吕大傻子竟敢当着小侄的面调戏婵婵,只打断他一条腿就算他运气好了。” 不等老朱说话,叶瑾又突然笑道,“陛下这人还真是奇怪啊。” 老朱一挑眉,接话问道,“此话怎讲?!” “一方面用严酷刑罚对付贪官污吏,平白无故得了一个朱扒皮’的恶名,但是另一方面又对文人和官员好的出奇,关键是,人家都不感恩戴德,你说陛下这是何苦来哉?!” 听到叶瑾的话,老朱和徐达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老朱对官员和文人好吗?! 这些年杀了这么多官员和文人,全天下估计没有一个官员和文人念他的好吧。 但是在叶瑾的嘴巴里,居然说老朱对官员和文人好的出奇。 连当事人老朱都觉得一头雾水。 所以徐达笑着问道,“哦,你说陛下对官员和文人好的出奇,这话怎么说?!” “若是陛下对天下的官员和文人不好的话,为何官员和读书人不像普通百姓一样,一体纳粮啊?!”叶瑾淡淡道。 这话才刚说出口,老朱和徐达顿时愣在了原地。 官员和文人能像百姓一样一起向朝廷纳粮缴纳赋税?!。 老朱和徐达就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的言论一样,都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叶瑾。 仿佛叶瑾说的这番话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样。 官员和读书人是什么?! 是士大夫。 是贵族阶级。 别说华夏古代没有贵族。 也别说华夏历史上的世家大族早在武周(武则天)年间就已经被华夏唯一一个女皇帝给团灭了。 确实。 华夏历史上并没有传承数千年之久的贵族阶级。 始皇帝横扫八荒,统一六国之后,就将春秋战国时期的各国贵族阶级一扫而空。 但是在刘邦斩白蛇起义,建立大汉帝国之后,新的贵族阶级就依附皇权重新诞生了。 王莽篡汉之后,新政改革的主要目标就是贵族阶级。 但是因为王莽改革失败,导致旧贵族阶级反扑成功,旧贵族阶级代表刘秀重建大汉江山。 魏晋南北朝时期因为重新洗牌的缘故,所以魏文帝曹丕采纳了尚书令陈群的建议创建了九品中正制这一选官制度。 从此,真正的世家大族统治了华夏历史接近一千年之久。 政权的更迭从此变成了旧贵族之间的轮流坐庄。 隋炀帝之所以创建跨时代意义的科举选官制度,以及开凿大运河,三征高句丽,其实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打击权势日益滔天的贵族势力。 如果隋炀帝杨广的这几步棋走赢了的话,那么他在历史书上的名声会好很多,说是千古一帝都不夸张。 只可惜隋炀帝触及到了旧贵族的利益,导致天下大乱。 江山最终落入了另一个贵族世家的手中。 不过李唐的第二个皇帝李世民登基称帝之后,就开始打压旧贵族势力。 但是效果依然很不理想。 贞观六年李世民下令编撰记载宗族谱系的着作——《氏族志》。 但是编撰官竟然将清河崔氏列为天下氏族第一等,皇室李氏仅仅位列第三等。 差点没把李世民气出血来。 后来虽然重新修订了《氏族志》,将李氏列为第一等,但是五姓七望势力之大,天下皆知。 一直到武则天这个狠人登基称帝之后,才真正将世家大族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同时武则天扶持扶植了庶族地主阶级,有了和世家大族扳手腕的资本。 不过等到唐玄宗李隆基登基称帝之后,世家大族又开始反攻清算。 安史之乱就有世家大族在暗中推动。 所以唐朝中期和后期世家大族势力又开始遍布朝野。 五代十国时期又是一个横跨百余年的乱世。 这个乱世才真正终结了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传承了上千年之久的世家大族。 北宋建立之后。 宋太祖赵匡胤和宋太宗赵光义两兄弟以史为鉴,总结出前唐的乱局一方面是因为藩镇之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世家大族作乱。 所以这两兄弟就又扶持的新的贵族阶级——士大夫。 士大夫阶级并不像旧贵族那样是某一个家族或者家族联盟,而是一群人或者一个阶级的人。 这个阶级的人也很区分,那就是读书人。 第116章 提前开启大航海时代 两宋的国策很简单,就一句话。 那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从此以后,文官集团彻底掌控了两宋的政权。 文官集团也从两宋一直延续到清末。 持续的时间也长达一千年之久。 不过文官集团并不是某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的联盟,而且没有设置准入堡垒。 只要有能力通过科举考试就可以实现阶级跃升。 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所以士大夫阶级远比旧贵族势力更健康,也更有活力。 虽然明朝的建立者朱元璋对文官集团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明朝的国策和两宋相差不大,都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因为文官集团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 远比隋炀帝杨广和唐太宗李世民要对付的五姓七望的势力庞大得多。 可以说,天下的读书人都是士大夫阶级。 而统治者始终都只能依靠读书人来帮忙治理天下,教化百姓。 所以勇猛如朱元璋,也只能拿个别或者一群官员开刀,但是始终不敢对付士大夫整个阶级。 甚至还对士大夫阶级采取拉拢的政策。 比如说士绅不纳粮,不缴纳赋税等等。 大明的赋税制度十分奇葩。 比如说商税收的很低。 又比如说士大夫阶级不用纳粮等等。 只要有本事考取了功名,成功跻身士大夫阶级,那么恭喜你,你这辈子基本上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哪怕只是考取最低等的秀才功名,不但可以免除徭役之苦,而且还可以见官不拜,家中如果有良田的话,还能免税呢。如果成绩好,每年还能在朝廷领取一定数量的廪米俸禄。 这还只是最低等的秀才功名。 如果是举人或者进士,更不得了。 不但有官做,而且还会有人主动将良田双手奉上。 这可不是贪污行贿。 而是拥有功名的读书人名下土地都可以免缴赋税。 所以很多有土地的百姓为了不交赋税,就会主动将家中良田转赠给有功名的读书人,用这种法子合法避税。 这种合法避税的法子从明初一直延续到清朝雍正年间。 世人皆知。 所以明清两朝投献’之风盛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大家一起薅朝廷的羊毛。 所以明末的时候明朝中央政府财政崩溃,中央政府的国库里连老鼠都能饿死,但是民间有钱人比比皆是。 反贼李自成打进燕京城,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之后,闯逆在燕京城大肆搜刮,竟然搜刮出足足7000万两白银。 但是在燕京城还没有攻破的时候,崇祯皇帝竟然连一万两的劳军银子都拿不出来。 那么大明帝国的钱在哪儿?! 就在这些为富不仁的士大夫手里。 清朝建立之后,康熙帝为了“仁君”名声,对士大夫阶级也十分优厚。 所以导致康熙后期国家财政崩溃。 一直到雍正这个狠人登基称帝之后,一方面制定各种政策,另一方面则是启用酷吏。 双管齐下打压士大夫阶级。 清朝的财政崩溃局面才得以缓解,也才又延续了一百多年。 可以说,清朝如果没有雍正帝的话,估计最多延续到乾隆这个败家子就会被推翻了。 不过雍正帝在历史上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因为他对读书人太狠了。 历史上只要对读书人狠的皇帝,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暴君,反正在历史上都没有什么好名声。 读书人就是这点狠。 我在现实中对付不了你,那就用笔写死你。 这叫做精神胜利法。 那么,雍正皇帝到底用了什么政策打压和限制士大夫阶级呢?!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摊丁入亩。 火耗归功。 前者的意思是官员地主也必须缴纳赋税,即废除官员、地主免税的特权。 导致投献"之风戛然而止。 第二条的意思是废除延续数千年之久的人头税,将人头税摊入田赋之中。 最后一条则是将火耗全部归功,从源头上制止了官员和胥吏合法贪污。 三管齐下。 不但延续了清朝的寿命,而且还增加的中央朝廷的收入。 所以雍正在朝的时间虽然只有十几年,但是却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把康熙造成的乱局面给收拾了,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份丰富的家底,供乾隆挥霍。 除了雍正,叶瑾对清朝的其他11个皇帝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雍正帝确实可以称之为千古一帝。 虽然在位仅仅十多年的时间,但是他做到了历代皇帝都没有做到的壮举。 ‘官绅一体纳粮"叶瑾早就想找机会向老朱提出来了。 因为大明的皇帝除了老朱和朱老四,其他都比较懦弱。 而朱老四因为得位不正,所以改革的时候很多政策畏首畏尾。 所以如果叶瑾想让“官绅一体纳粮”推行天下的话,非朱元璋莫属。 连朱标都不行。 朱标太仁慈了。 但是老朱却是一个比雍正更狠的狠人。 所以只要叶瑾做的通老朱的工作的话,这项良政将会提前几百年推行天下。 华夏百姓也(王李赵)会提前几百年过上比较好的日子。 华夏的人口也会因为这几项政策迎来大爆发。 有了充足的人口,叶瑾就有机会推行自己的大航海计划了。 再过几十年就是大航海时期了。 如果大明能够抢占先机,提前开启大航海时代,那么未来的蓝星哪里会是欧洲人说了算?! 我泱泱天朝,才是这颗星球的王。 叶瑾的心很大。 大得可以装下整个蓝星体。 叶瑾的心很小, 小的只留有炎黄子孙的位置。 蓝星的资源就只有这么多。 如果炎黄子孙继续故步自封,继续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话,将来的话语权依然不会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所以为了避免未来百余年的屈辱史继续上演,为了让华夏子孙能够一直位列于世界民族之林。 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难和险阻,叶瑾都会亲自提前开启大航海时代。 毕竟世界的未来可是在蔚蓝的大海上呐!!!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县衙后院此时的氛围,就像是被零下一百摄氏度的低温给冻住了一样。 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叶瑾刚才说的这句话字数不多,但是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一时间,老朱和徐达都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好几秒钟之后,二人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变化,看向叶瑾的目光又有所不同。 老朱两眼放光,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的锦囊妙计一样。 但是徐达的表情却十分复杂,看向叶瑾的神情有欣赏,但是更多的则是担忧。 “官员和读书人像百姓一样一体纳粮?!是啊,老夫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条妙计呐,那些文官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老夫还要在老百姓的身上剐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老朱嘴里喃喃道。 一边自言自语,脸上的神情俨然已经开始放光。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老朱才反应过来。 双目如煽看向叶瑾,沉声道,“小子,说仔细一些。” 叶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轻咳一声,就要把自己的腹稿脱口而出。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达突然大喝道,“小子,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信口胡诌,若是你的这番言论被传出去的话,你知道你会承担多837大的因果吗?!” 看着已经勃然变色的徐达,叶瑾先是有些懵逼。 不过一转眼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徐达这是担心他啊。 自从隋唐开创了科举取士制度,两宋统治者喊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开始,读书人就已经自成一个阶级,一个高出普通百姓的贵族阶级。 既然是贵族阶级,自然会享受一些特权。 叶瑾作为士大夫阶级的一员,不但不维护自身阶级的利益,反而举起屠刀砍向自己的战友。 对。 没错。 官绅一体纳粮就是一把砍向士大夫身上的屠刀。 就是从他们身上剐下肉来。 所以如果这个国策被朝廷和朱元璋以律法的形式确定下来,那么从今往后,士大夫的特权就被剥夺了一大半,利益也损失了一大半。 毁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叶瑾已经毁掉了一大半应天府勋贵的财路了,现在又想毁掉全体士大夫的财路?! 成为全天下读书人的公敌?! 这些读书人单打独斗的话根本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但是如果是团结起来的话,就连屠夫朱元璋都头疼。 更别说区区七品芝麻官的叶瑾了。 所以徐达担心的是叶瑾的个人安危,担心这番言论被传出去的话,他会成为全天下读书人的公敌。 虽然可能性命暂时无虞,但(cfbb)是他将自绝于全天下的读书人。 刚刚起步的前程,也会戛然而止。 所以叶瑾想通了这个环节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 朝徐达郑重其事的抱拳行礼道,“徐伯伯,侄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还请徐伯伯放心吧,侄儿不会大放厥词的。” 老朱这时候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第117章 朱元璋:哪怕洪水滔天,老夫也一力担之 他刚才只顾着计较这条计策的绝妙,并没有考虑到叶瑾的个人安危。 确实。 如果今天的这番言论被传出去的话,叶瑾这小子的处境会大大不妙的。 所以老朱也很快清醒了过来,第一次用赞许和平和的语气对叶瑾说道,“你徐伯伯说的很对,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信口胡诌,改日若是时机成熟了,老夫再来寻你,你再好好跟老夫说说其中的道道。” “郭伯伯,徐伯伯,今天在场的就只有二位长辈,以及我师徒二人。而且这番话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侄儿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说得对的话还请两位长辈不吝奖励,若是说的错的话二人长辈一笑而过就行了,大可不必视为洪水猛兽。”叶瑾笑着道。 徐达看着一脸认真的叶瑾,语气严肃的问道,“虽说此处只有我们几个人,但是纸包不住火,这番话说出口,天下人早晚知道你是始作俑者,你知道你面对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叶瑾浑不在意的点点头,“不就是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自绝于官场吗?!没事,小侄本身就不耐烦官场的尔虞我诈,若是朝廷真的罢了小侄的官了,小侄也落得一身轻松呢。” 一直赖在朱元璋怀里的小胖墩朝着叶瑾握紧了拳头,霸气侧漏道:“师父别怕,不就是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了嘛,不就是不当官了嘛,但是只要有徒弟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您。而且若是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着还狐假虎威的挥了挥拳头。 老朱也被自家孙儿感染,豪气万丈的说道,“哼,老夫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所以小子你无须担心,只要有老夫在一天,就能保你一世平安。” 既然皇帝爷孙二人都这么说了,徐达也不要再说什么。 深深的看了叶瑾一眼,叮嘱道,“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那老夫就不阻拦你了。不过今日之言只是咱们几个在替古人担忧而已,做不得数,即便将来凑巧了,朝廷也用了与你今日所言相似的国策,那也与你无关,知道吗?!” 老朱笑呵呵的看着徐达。 也就只有徐达这种老兄弟敢在他面前这么光明正大的耍心眼了。 因为这番话与其是说给叶瑾听的,还不如是说给这对爷孙听的。 徐达的意思很简单。 那就是叶瑾为了你们朱家江山兢兢业业,不惜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 你们可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把人用完了就抛之脑后,甚至丢给天下读书人泄愤。 虽然当皇帝的,最惯用的计策不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但是做人得有良心。 人家都为你老朱家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了。 你们该担的责任得担。 别把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让叶瑾一个人给担着了。 所以老朱轻哼了一声之后,又道,“小子你只管说,今日你的这番言论若是把天都捅破了,哪怕是洪水滔天,老夫也一力担之,不让你沾染半分因果。” 第118章 杀人是最low,也是最无奈的一种手段 “所以从两宋,到蒙元,再到我朝,有功名的读书人就成了新的特权阶级,同样享受不缴纳赋税,不承担徭役的特权。” “但是小侄想问一句,凭什么?!” “这天下难道是那帮子读书人打下来的吗?!大明的江山难道不是陛下率领万千受苦受难的百姓打下来的?!怎么打下江山了,那些什么事都没有做的读书人却站出来享受胜利的果实,但是穷苦的老百姓依然受压迫,受剥削。” 叶瑾慷慨陈词,口沫四溅。 说到最后,他不由得双手一摊,无奈道,“所以陛下经常说他“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小侄是不信的。”听到这,老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信?! 难道你还要给老夫重新找一个祖宗不成?! 徐达见老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赶紧轻声咳嗽道,“说正事的时候就不要东拉西扯,而且为官者一定要对陛下有敬畏之心,天下哪个官员会像你这样成天把‘陛下挂在嘴边?!” 叶瑾打了一个哈哈,赶紧道,“哈哈,说快了,嘴有些秃噜皮了。” “不过小侄的意思是,既然陛下都自承是“淮右布衣’,但是为何会对读书人这般优待?!” 这一回,老朱却没有反驳叶瑾。 而是微微摇头道,“你小子指责的没错,陛下本是布衣,为何会对读书人那般优待啊。但是并非是陛下忘了本了,而是士绅阶级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十分团结。” 老朱接着苦笑道,“你总不能让陛下把天下的读书人都给杀了吧。” 很多人都以为当了皇帝之后就可要为所欲为。 其实不然。 皇帝也有很多掣肘。 所以勇猛残暴如老朱,很多时候也不能随心所欲。 这就是为什么胡惟庸飞扬跋扈,争权夺利五六年,老朱一直冷眼旁观的原因。 因为老朱要对付的远不是一个胡惟庸,而是存在一千多年的—丞相。 但是如果老朱没有隐忍好几年的话,丞相一职也不是他说撤销就撤销得了的,而是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因素。 所以叶瑾正色道,“小侄之前就说过,杀人是最后,也是最无奈的手段,只有彻底撕破脸之后,才能用杀人这一招。而且士绅阶级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团结。只要朝廷能够抓住合适的契机,一定能够将这一条国策推行天下的。” 不管是‘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还是‘火耗归功’,说起来都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千难万难。 特别是第一条。 毕竟读书人被优待已经持续了好几百年了。 现在突然说他们得像泥腿子一样要缴纳赋税,要服徭役。。 这帮读书人会答应才有鬼呢。 而三条改革措施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官绅一体纳粮’。 所以叶瑾说想要开启改革,必须要有一个契机。 就像老朱隐忍数年之久,然后等到了胡惟庸按捺不住,打算起兵造反。 然后才用雷霆一击。 不但把错根盘节的胡党一网打尽,还把“丞相!这个存在了一千多年“九三三”的官职给彻底废除了。 第119章 商税改革终于提上了日程 今日能陪到这个时辰,已经算是对徐达的家人足够重视了。 太子妃吕氏最会察言观色,见到马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赶紧笑呵呵的站起来,说道,“今儿个的时辰也不早了,百灵姑娘要不扶着母后回去早些歇息了?!” 徐夫人连忙站起来,朝着马皇后行礼道,“是啊娘娘,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那妾身等人就先告辞了?!” 马皇后摆摆手,强笑道,“晚睡一会儿不碍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皇宫,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啊!?更何况陛下和魏国公也还没有回来呢。” 她一边说着话,一25边看向吕氏问道,“你遣人去问问太子,让他寻云奇问问,陛下和魏国公到底去哪儿了?!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 “是。”吕氏赶紧走出凉亭。 招来一个宫女,朝她耳语几声之后,这个宫女就匆匆走了。 不远处的偏殿。 太子朱标和徐辉祖、徐增寿兄弟喝着茶。 徐增寿的年纪不大,又是一个好动的性子。 但是偏偏朱标和徐辉祖二人都是性子沉稳之辈,颇有长兄之风。 所以和这俩人坐在一起饮茶,徐增寿别提多难受了。 这时候,徐辉祖终于看完了一本冗长的奏章。 朱标放下茶杯,笑呵呵的问道,“允恭(徐辉祖原名徐允恭,后来因为避讳皇太孙朱允收才改名徐辉祖,但是为了避免读者误会,所以本文就一直用“徐辉祖”这个名字,因为小贱君并没有查到徐辉祖的字,所以就用原名·允恭代替他的字)兄觉得此计如何?!” 徐辉祖长叹一声,才道,“此人果然大才啊。微臣之前一直以为此人虽然为官清廉,但是却是一个鲁莽之辈,是因为陛下和殿下的庇佑才获得一时安稳,但是看到这份奏章之后,微臣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坐井观天。” 徐增寿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他鲁莽?!他可比猴子还精呢,若不是仗着陛下的势,那个小王八蛋敢拳打勋贵,脚踢锦衣卫?!” 偏殿内这个时候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徐增寿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是依然被其他两个人听得真切。 徐辉祖勃然变色,怒道,“叶县尊好歹也是一县之尊,朝廷命官,四弟为何出言不逊?!回家之后自领家法,若是以后再犯,休怪兄长不讲情面,将你押去凤阳老家幽禁。” 徐达常年统兵在外,所以徐家外事几乎都是由徐辉祖做主,内宅之事才是由徐夫人说了算。 对兄弟的教诲也是长兄的责任。 所以平时徐辉祖对他的几个兄弟都很严厉。 听到自己大哥发了脾气,徐增寿赶紧告饶道,“大哥,我也是无心之言,并没有出言不逊呢,还请大哥饶了我这一次了吧。” 但是徐辉祖一直板着脸不理他。 徐增寿这才知道自家大哥是真的生气了,赶紧朝着朱标拱手道,“殿下,小弟真的是无心之言呐,殿下就帮忙说几句好话吧。” 第121章 能被这么多百姓爱戴,叶瑾一定是一个好人 前段时间叶瑾在整治秦淮河北岸烟花之地的时候,曹国公府上管事和燕王府府上管事跳出来出言不逊,被他命令手下差役当众斩首示众。 两家敌机酒楼也被查封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后来那些勋贵服软认输,这两家酒楼才得以重新开张。。 但是这件事可还没有完。 上元县县衙以治下不严"为由,向宗人府发了公函,要求宗人府严惩燕王朱棣和曹国公李文忠。 宗人府当然没鸟叶瑾。 不过偌大的应天府,谁590不知道上元县县令叶瑾是一个上不怕天,下不怕地的疯子?! 什么是疯子?! 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就叫疯子。 所以徐妙云要是见了叶瑾,被他当成嫌疑人给抓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听到叶瑾"的名字的时候,一旁的太子妃吕氏脸上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 不过很快就被她给遮掩住了。 轻笑道,“这个叶县令呀,真的是天底下最胆大妄为的官员呢,别看他官职不高,但是却做出了朝堂诸公都不敢做的事儿。所以在民间的名声可好着呢,应天府的百姓可都叫他叶青天呢。咱大明朝果真是众正盈朝,连青天大老爷都出了。” 徐妙锦赶紧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叶哥哥虽是胆子大了一些,行事狂妄了一些,不过在百姓心目中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好官呢。” “只是叶青天的名声是好了,却连累咱们的名声变差了。妾身那个不成器的外侄,如今已经成了整个应天府的大笑话,众人皆知我吕家出了一个吕大傻子…至于四弟…”吕氏轻瞥了一眼徐妙云,接着道,“也因为之前那档子事儿,被应天府的百姓骂的狗血淋头,说四弟忝为燕王殿下,不但不为皇亲国戚做出表率,而且还与民争利,甚至还纵仆行凶。” “燕王府的管事都这般嚣张了,那燕王殿下岂不是更加嚣张跋扈?!” “所以应天府的百姓就给四弟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活阎王呢。” “百姓愚昧,哪里知道四弟替朝廷镇守燕京城,劳苦功高,却将管事的不轨之事全都扣在了四弟的头上,咱都替四弟不止。” “而且那叶县令,确实是一个清廉的官员,也一心为百姓着想。只是这天下的男人呀,要么爱钱,要么爱权,要么爱财,要么要名…哪有人连七情六欲都没有?!那还是活生生的人吗?!是庙里的泥塑菩萨吧…所以叶县令不爱钱财是真,不爱全是也是真,但是他独爱一样,那就是名。” “现如今,叶青天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应天府内外,再过一些时日,估计整个天下都知道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了。但是没有谁知道,这有叶青天的名声,可是踩着其他人得来的。那些被他践踏之人,何其无辜啊?!” 吕氏的一番长篇大论.说的凉亭里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段时间叶瑾的名头确实太响了。 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深闺内院,叶瑾的名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之前大家传的都是叶瑾智斗勋贵子弟,孤身堵锦衣卫衙门大门等光辉事迹,还没有谁从这个角度进行解读呢。 所以听完吕氏的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徐夫人和徐增寿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徐夫人点点头道,“咱之前就觉得此人虽年纪轻轻,但是所谋甚大,今日听太子妃之言,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徐增寿一拍大腿道,“对,那小子就是在沽名钓誉,踩着勋贵和皇亲国戚塑造自己光辉伟岸的高大形象,哼哼、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人,改日我一定要当众揭穿他的本来面目。” 一旁的徐妙锦大急,赶紧摆手道,“叶家哥哥真不是这样的人,他对名望什么的真的不感兴趣,而且他(aife)又不想当官,要这么好的名声做什么啊?!” “不想当官为何还来参加科举?!”吕氏微微一笑,接着道,“锦儿妹妹还年轻,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莫要被有些人的表面给蒙骗了。” 徐夫人很赞同的点点头,“太子妃说的不错,锦儿,以后不许你再私自去见那人,知道了吗?!” “娘亲…”徐妙锦急的眼泪水都快夺眶而出了。 但是徐夫人不为所动,板着脸没有理会她。 一旁的徐妙云则没有搭话,而是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至于马皇后依然是那副疲倦的表情。 既没有赞同吕氏的观点,也没有反驳她。 更没有在徐夫人出声呵斥徐妙锦的时候,出言相帮。 而是等吕氏说完话之后,这才在宫女百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呵呵的徐夫人说道,“今日确实有些晚了,本来想留你在宫中好好叙叙旧的,但是岁月不饶人呐,咱这身子骨不争气,若是强留你在宫中不能陪你叙话的话,又不是待客之道。” 徐夫人赶紧站起来,陪笑道,“这皇宫内院,哪能是妾身能住的地方啊?!娘娘真是抬举妾身了。” “唉…所以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没甚意思,若是像以前那般,咱们妯娌之间相互走动多好,哪像现在呀,明明就离得不远,偏偏一年半载了都见不着一面。”马皇后感慨了一句。 “娘娘乃是天上神仙下凡,妾身哪能高攀呐。今儿个确实有些晚了,那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休憩了。’ 马皇后微微点点头,然后对吕氏说道,“帮咱送送徐夫人。” 吕氏赶紧领命。 徐夫人则是赶紧摆摆手道,“妾身何德何能?!哪能劳烦太子妃啊?!, “不碍事,您是长辈,咱送送又有何妨?!”吕氏笑道。 一行人朝马皇后行了一礼之后,相互簇拥着就出了御花园。 一直到这些人都走出了御花园,马皇后才在宫女百灵的搀扶下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走到半道,马皇后突然开口问道,“太子妃说叶县令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你怎么看啊?!” 百灵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他是什么人奴婢不知道,但是能被陛下和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第122章 我大明男儿,难不成还不如一个蛮族酋长铁木真? “请听题…” “《山海经》一共多少卷?!” 小胖子不假思索,立即回答道,“《山海经》一共18卷,其中《山经》5卷,《海经》13卷。” 然后得意洋洋的说道,“师父,徒儿回答的没错吧。” “嗯。”叶瑾点点头,道,“第一道题为师出的简单一些,就是为了给你一点信心。” “切…”小胖子翻了一个大白眼。 “第一个问题,《山海经.海内经》中:东海之内,北海之隅,有一国,此国名曰?!” “名曰朝鲜,就是咱们大明的属国高丽,不过朝鲜应该只是高丽国一隅之地,并不就是今日之高丽国(洪武15年朝鲜半岛上的国家是高丽国,要一直到洪武20年,也就是1388年,高丽国大将李成桂推翻王氏高丽的统治之后,才建国朝鲜的,《山海经》里的朝鲜和朝鲜半岛不是一回事。)”小胖子立即回答道。 看得出,他对《山海经》果然很熟悉。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叶瑾又问道。 小胖子迅速回答,“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 “大荒之中共有几国?!” “有大人之国,小人之国,中容之国,青丘之国…” 说到最后,小胖子一脸不耐烦,接着道,“师父,都说了《山海经》只是一本神话怪志的启蒙书,不是真的,您为何要一直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啊?!快讲故事吧?!” “《山海经》真的只是一本神话怪志的启蒙书籍?!”叶瑾并没有恼怒,而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为师 且问你,《海内东经》中对蓬莱山、琅琊台、会稽山等地理位置描述的一清二楚?!要知道《山海经》成书时间可是在先秦时期,那时候江南一带还是蛮夷之地,与中原阻隔,为何着此书的先贤能将这些山脉描绘的一清二楚?!” “既然书中对蓬莱山、会稽山等山脉知知甚详,那你凭什么说书里的其他内容都是胡编乱造的?!” 正在喝酒的老朱和徐达二人这会儿也抬起了头。 他们刚才还以为这只是这对师徒在信口胡诌呢。 但是听到叶瑾的这几句话之后,突然有些明悟了。 叶瑾可能是在用别的法子在给朱雄英上课。 老朱和徐达见识过叶瑾的授课。 第一次的时候差点没把这俩老头给气炸了。 因为叶瑾的授课方式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天马行空,想到哪儿就讲到哪儿。 而且还经常掺杂着一些内容奇怪的小故事。 0……·求鲜花0… 但是等授课完毕之后,朱雄英就像是开了智一样,竟然能从这些小故事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从那时起,老朱和徐达就不再对叶瑾的授课方式指手画脚。 小胖子想了一会儿,才尝试着问道,“师父,听您的意思,《山海经》里记载的内容可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为师也不清楚,但是为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山海经》一共18卷,足足三万多字,古时候的先贤用的可是竹简刻刀,他们是脑袋被驴踢了?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胡编乱造一些神话故事来骗人?!” “本门派的理念是什么?!是求知,大明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更不是占据了天下沃土。往东数千公里的林海雪原,别看冬季严寒,气候条件十分恶劣,但是那里的土地才是真正的肥沃。” “往西数万里之外,大食国,大秦国无一不是传承千年的历史古国,人家的历史传承不比咱们大明差多少。” “就算是在咱们大海的对面,那里也有两块十分广袤的大陆,那片大陆上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更有数之不尽的黄金和白银。’ “世界之大,若是你一直坐井观天,那将失去多少美景?!” “几百年前,蛮人部落酋长铁木真尚且以一族之力,征伐天下,而我大明男儿,难不成还不如一个蛮族酋长呼?!” 小胖子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起来了。 现在恨不得就骑上战马,率领大明铁骑征伐天下。 男儿就该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 如果一辈子只呆在温柔乡里,那还能被称之为男子汉大丈夫吗?! 所以小胖子握紧拳头,站起来振臂高呼道,“师父您说的没错,是男儿就该…” 但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朱元璋拎着脖子给扔了出去。 然后叶瑾就看到老朱和徐达双目赤红,一脸狰狞的看着他,厉声问道,“小子,你刚才说的亩产几千斤的粮 食,可是真的?!” 老朱的力气很大,直接把小胖子扔出去三四米远。 小胖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屁股差点被摔成了七八瓣。 不过当他看到老朱和徐达的这幅模样之后,本来想大声抗议的,赶紧把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了。 叶瑾也有些懵逼。 这俩老头怎么了?! 怎么跟火烧屁股似的?! 而且双目赤红,一脸狰狞。 难不成自己又说错话,犯了他们的忌讳了?! 没有啊。。 自己不就是吐槽了几句铁木真吗?! 就算是你们英雄惜英雄。 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老朱见叶瑾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着急催促道,“小子快说,你刚才说的亩产几千斤的粮食可是真的?!” 徐达也立即道,“你若是信口胡诌的话,看我今天不打“八九零”断你的腿…” 哦. 破案了。 这俩傻老头原来在意的是这个啊。 叶瑾赶紧道,“您二位可别用这种吃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小侄啊,小侄又不是亩产几千斤的粮食。小侄平日里虽然偶尔有些不着调,但是这种事哪里敢开玩笑?!在大洋彼岸确实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而且还不止一种呢。” “此言当真?!”老朱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不过眼睛一直盯着叶瑾。 徐达则朝老朱拱手,“四哥,若是真有此物的话,那可是了不得的祥瑞呐,若是能引入我大明种植,那我大明将不再有缺粮之忧,还请四哥准许开放海禁,筹建水师…” “若是此言当真,水师是要建的。只是这片大洋不知几万里耶,海上风大浪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啊?!”老朱叹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怀疑叶瑾这番话的真实性。 和叶瑾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了,他们也算了解了叶瑾的品性。 有时候确实会大言不惭,但是叶瑾知道孰轻孰重。 这种大事他是不会瞎开玩笑的。 老朱又看着叶瑾问道,“小子,你怎么知道大洋彼岸有这种亩产几千斤的粮食?!我们又如何到得了大洋彼岸?!” 叶瑾耸耸肩,解释道,“因为小子我手中就有这种粮食种子,而且已经让人种植了。有没有亩产几千斤,一两个月之后便知分晓。”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老朱和徐达却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足足沉默了好几息的时间,二人再一次双目赤红,面孔狰狞的盯着他,厉声问道,“此言当真?!” 唉… 又犯病了。 叶瑾颇为无奈。 解释道,“小侄家虽然是乡下土财主,但是小侄从小就喜欢收集一些稀罕玩意儿。有一次随家父去宁波象山走亲戚,偶遇一艘失事搁浅的海船,船上下来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想要采购一些物资,但是身上没有我大明使用的铜钱和宝钞,就用一些小玩意儿换了小侄身上的铜钱,其中就有被您二位打劫走了的帆船模型,图纸,单筒望远镜等等,哦,对了,还有一些粮食种子。” 这番说辞当然是他瞎编的。 现在还是洪武年间,欧洲人要在差不多一百年后才发现美洲大陆呢。 他的图纸、粮食种子、帆船模型、单筒望远镜,以及其他小玩意儿,都是每天打卡之后,系统给的奖励。 只是自从上一次连续加班好几天,没有按时朝九晚五上下班,系统就关机了。 估计还得好几天之后,系统才会重新恢复打卡功能。 不过叶瑾不可能说是这些小玩意儿是自己每天坚持打卡签到,然后系统赠送的吧?! 再跟老朱和徐达说自己其实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 不但如此,自己还绑定了一个“朝九晚五”的系统?! 估计老朱和徐达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神经病对待。 所以瞎编一个靠谱的瞎话,比什么都强。 叶瑾继续说道,“根据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的说辞,这些高产的粮食种子最多能达到亩产几千斤。不过小侄也没有完全采信他们的说辞,而是将种子带回家之后,自己试验种植了一季,才知道他们并没有说谎。” “之后小侄就进京参加科举考试,本想借机将此物敬献给朝廷,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在上元县再试种一季更为妥当,所以就在春耕之际将粮食种子下发下去,让上元县的百姓也一起种植,所以最多三五个月,就知道这些高产粮食是不是真的亩产几千斤了。” 第123章 同时惹怒了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两个老头子是一种什么体验? 老朱和徐达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脸色也变得潮红。 听完叶瑾的这番解释之后,他们再无任何的怀疑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新型的粮食的产量到底如何,适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如果真的亩产几千斤,又适合大规模推广的话,偌大的大明将不再出现缺粮的危机。 到时候大明江山永固,可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们二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饿肚子是一个什么滋味。 特别是朱元璋。 小时候家中贫寒,家中父母、兄长等好几个亲眷,都是被活活饿死的0…… 后来虽然他出家当了和尚,但是在庙里也吃不饱穿不暖,最后值得当一个行脚僧。 一直到后来参加义军,起兵造反之后,才有几顿饱饭吃。 所以坐稳江山之后,老朱的首要目标就是让天下的老百姓吃饱饭。 因为老百姓的要求不高,就是不想饿肚子而已。 如果统治者让老百姓饿肚子的话,老百姓可是要统治者的脑袋的。 如果真的有亩产几千斤的粮食,那天下的百姓还会饿肚子吗?! “你说你之前种植过一季这些高产粮食,收获如何?!”老朱颤声问道。 叶瑾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产量惊人,收获很大。” “那你将这些粮食全部给百姓种植了?!”徐达也慌忙问道。 叶瑾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煮熟了的红薯干,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小侄留了一些在家里吃呢。” “赶紧给老夫拿出来,老夫想要看看这种亩产几千斤的祥瑞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就在您老的手里吗?!”叶瑾说道。 “啥?!”徐达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红薯干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了。 老朱也慌忙朝地上看去,然后扭头看向石桌上的红薯。 刚才吃完饭之后,婵婵端出一盆红薯干给他们当零嘴吃。 俩人还以为是一种新的果脯呢,所以也没有当回事。 但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干巴巴的果脯,居然是一种亩产几千斤的粮食。 “就…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徐达赶紧捡起地上的红薯干,十分宝贝的拿在手里, 叶瑾点点头,然后又1.0说道,“对,此物名叫红薯,确实是一种亦菜亦粮的高产粮食。除了红薯,咱们刚才吃的土豆烧羊肉这道菜,里面的土豆的产量也十分惊人。” 老朱满脸心疼。 这么高产的粮食种子,居然被自己等人就这么吃了。 要是拿给百姓种植的话,来年粮食还不得装满仓库啊。 看向叶瑾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冲过去抓着一根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就朝叶瑾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这个败家子,这么宝贝的东西居然被你做成吃食了,你为何不把全部的种子都交给百姓种植?!来年了你想吃多少就有 多少,你为何要贪图一时之快,将这么宝贝的种子给吃了啊!?” “哟,是郭公子啊,好久没见郭公子来找我家大人了,正好,郭老爷和徐老爷也在呢。”上元县县衙看大门的差役开门之后,见到来人是朱标,赶紧满脸堆着笑,拱手行礼道。 这些差役可都是捧高踩低的好手,察言观色甚至比叶瑾高了不知道好几个档次。 所以自从第一次与老朱父子见一面之后,他就知道老朱父子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老朱父子之后每一次来上元县县衙,不管时间多晚,都会畅通无阻。 这不是他不负责任,而是这些大人物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差役不敢招惹的。 人家别说动动手指头了,估计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全家遭殃。 所以招惹这些大人物干嘛?! 更何况,这对神秘父子和自家大人关系莫逆,连子侄都托付给自家大人了。 这叫什么?! 这叫通家之好”。 所以自己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敢给人家摆什么脸色?! 朱标也没有摆架子,而是朝对方含笑点头。 他见差役拿着灯笼要领自己和徐辉祖进后院,摆摆手道,“不用给我们领路了,把08灯笼给我就行,你继续休息吧。” “好嘞。”差役很爽快的将灯笼交给朱标。 等到二人拿着灯笼进了后院之后,他才回到大门旁边的耳房继续睡觉。 朱标轻车熟路,带着徐辉祖朝着县衙后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咱猜的没错吧,那两个老顽童果真耐不住寂寞,来上元县了。” 徐辉祖笑呵呵道,“是啊,这俩老头还真不嫌折腾。” 当他们走到后院院墙外的时候,却听到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二人都一脸疑惑,赶紧推开院门。 然后,朱标和徐辉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刚好看到,朱元璋此时正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的追着一个身影。 而徐达和小胖子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热闹。 不远处的走廊处,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则出声相劝。 但是老朱不依不饶,拿着鸡毛掸子继续追杀。 只是被追杀的对象步调轻灵,即使老朱使出了洪荒之力’,对方依然片叶不沾身’。 所以没一会儿,老朱就累的气喘吁吁,而对方依然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这时候,朱标终于看清楚被追杀的人是谁了。 不是叶瑾又是谁?! 叶瑾也发现了朱标,就隔着半个院子朝他笑道,“是郭兄来了?!郭兄来了正好,你爹疯了,一言不合就拿着鸡毛掸子追杀在下,你赶紧劝劝你爹,要不然我就得挨抽了。” 朱元璋差点被气炸了。 我疯了?! 你这个小王八蛋才疯了吧。 那土豆蛋子和红薯是何其珍贵的,你竟然贪图口腹之欲,做成了吃食。 这么浪费。 不抽你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所以老朱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着鸡毛掸子指着叶瑾,怒道,“你个小王八蛋,有种你别跑,和老夫大战三百回合。” “我又不是傻子,我干嘛不跑啊?!不过老郭,咱能不能讲点道理啊,土豆和红薯你也吃了,你干嘛追着我不放啊,更何况,我都说了这些种子也让上元县百姓种下了,我留一些种子吃点是犯了什么大罪?!”叶瑾辩解道。 “饿死爹娘,不吃种子粮你懂不懂?!你的种子粮本来就不多,万一今年出了天灾人祸,让你的这些高产粮食绝收了怎么办?!你现在贪图一时之快,把剩下的种子粮给吃了,这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啊?!你家里是困难到非吃种子粮不可的地步了吗?!臭小子过来,让老夫抽一顿解气,要不然这事没完。”老朱嚷嚷道。 第124章 老叶家的家底已经被两个老贼和一个小贼给掏空了 这时候,徐达却淡淡开口道,“此物据说是一种高产粮食,能够做到亩产数千斤呢。若是传言是真,那我大明从此之后,再无饿砰之忧了。” “啥?!”朱标一脸惊诧,手里的红薯干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徐辉祖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了。 亩产数千斤?! 这… 这岂止是高产粮食?! 简直就是祥瑞啊。 要知道,小110麦作为大明北方的主要作物,大丰之年亩产也最多一两石而已,差不多两三百百斤。(根据《河间志》记载‘一夫耕田三五十亩,亩收麦一石以上)。 至于南方的主要作物稻谷,产量比小麦高一些,但是也仅仅只有三四百斤。 但是现在居然有亩产数千斤的粮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天都快塌了。 呼吸变得粗重,脸色变得潮红,双眼赤红。 而石桌上的红薯干这会儿已经不再是红薯干了,而是沉甸甸的金子。 “此…此事当真?!”过了好久,朱标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徐达含笑点头,道,“应该假不了,不过即使达不到亩产数千斤,但是接近一千斤应该没问题,现在已经有上元县百姓种植此物了,再过三五个月就知道最终的亩产数量了。” 然后他看向不远处的叶瑾,脸色也变得阴寒起来。 “哼,此等祥瑞竟然被这个小王八蛋做成果脯,让你爹好好拾掇他一番也是可以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揍也不成器,等你爹揍完了,老夫再接着揍,这个小王八蛋平日里吊儿郎当,就是你爹和老夫惯的。” 说着摩拳擦掌,就要加入战团。 朱标和徐辉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一脸同情的看着不远处的叶瑾。 这小子一下子就惹怒了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两个老头子,挨一顿揍已经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不过这一顿揍是免不了的。 竟敢把祥瑞做成果脯,你揍你揍谁啊!? 十多分钟之后。。 在叶瑾故意挨了几下鸡毛掸子之后,小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了。 只不过打人的老朱这会儿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样。 反观挨揍的叶瑾,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挨揍的不是他,而是老朱似的。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诧异。 要知道。 虽然老朱已经年逾花甲,但是作为武将出身的他,可是有一身好武艺傍身的。 一般三五个青壮都进不了老朱的身。 但是今天却让众人开了眼了,老朱拿着鸡毛掸子追杀叶瑾,一个追一个逃,这座小院子又不大,愣是好半天都没让老朱进得了身。 若不是叶瑾后来故意放水,估计最多再追逐几分钟,老朱就坚持不了了。 这让众人对叶瑾的感官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以为叶瑾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呢,没想到居然还有一身好武艺。 等小院子重新恢复平静之后,婵婵和赵今夏这才走了过来。 一个给众人泡茶,另一个则收拾残局。 朱标手里拿着一根红薯干,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 然后好奇问道,“这东西真的能亩产几千斤?!” 叶瑾坐在不远处耸了耸肩,没好气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已经让上元县百姓用一些贫瘠荒废的土地种上这种作物了,到底能不能亩产几千斤三五个月之后便知分晓,真不知道你们慌个锤子,连三五个月都等不了。” “哼。”老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我们慌个锤子?!是你这个小王八蛋暴殄天物,贪图口腹之欲就将此等祥瑞做成了吃食,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若是今年万一是大灾之年,让你上元县颗粒无收怎么办?!到时候你去从哪儿找这种亩产几千斤的祥瑞?!” “安呐,圣天子在朝,哪会有什么大宅之年啊。而且不管是红薯还是土豆蛋子,好像都贱的很,土地贫瘠一些都没事,只要施施肥,松松土就行了。” “除了土豆蛋子和红薯,还有一种叫玉米的作物,这种作物种植要求可就要比红薯和土豆蛋子高多了,亩产量也不足土豆和红薯,但是好像也能达到亩产七八百斤。而且,玉米可是真正的粮食,和小麦、稻谷等五谷一样的谷物,不像土豆和红薯亦菜亦粮,口感不佳“i。” 老朱的心立即猛地跳动了几下。 新的谷物?! 新的粮食?! 这可是要去太庙祭奠上天和列祖列宗的大好事啊。 自古以来,华夏大地主要种植的谷物就是稻、黍、稷、麦、菽‘等五谷。 但是除了小麦和稻谷的产量稍微高一些,口感好一些。 其他三谷产量又不高,口感还很一般。 所以现在大明百姓主要种植的谷物就只有稻谷和小麦了。 但是现在居然多了一种谷物。 产量甚至比小麦和稻谷还高。 这不是祥瑞,什么才是祥瑞?! 不过朱元璋和徐达等人这会儿已经有些免疫了。 叶瑾给的惊喜或者是惊吓实在是太多了,换成普通人的话,心脏病都被叶瑾吓出来了。 所以老朱无奈的摆摆手,对叶瑾说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宝贝,都一块儿说出来吧,要不然隔三差五说一两个,老夫担心老夫的心肝承受不住。” 朱标和徐辉祖也眼巴巴的看着叶瑾。 叶瑾抓了抓脑袋,想了想道,“好像还有一种叫南瓜的作物,产量也颇高,而且易储存,不过这玩意儿平日也只能拿来当菜蔬吃,大灾之年才可以当粮食。” “又是亩产几千斤的作物?!”朱标赶紧追问道。 “应该是吧,这玩意儿我只有种子,没有种过,不过已经命人种下了,要不了多久就知道是不是能做到亩产几千斤了。” 坐在朱标旁边的徐辉祖顿觉无语。 这都是什么逆天运气啊,几百个铜板居然就换来了这么多能够改变一国命运的宝贝。 实话实说。 不管是土豆蛋子也好,红薯也罢。 又或是玉米、南瓜之类的。 若是普通人敬献给朝廷的话,一个侯爵的爵位是跑不了的了。 如果同时将这么多作物全部敬献给朝廷,至少是一个公爵爵位,甚至还能被封为异姓王呢。 什么?! 大明朝廷曾经规定“非军功不封爵? 狗屁。 这些作物都可是能活亿兆百姓的祥瑞,不比你上阵砍杀几万几十万的敌人强?! “还有呢?!”朱标赶紧追问道。 “没了。剩下的辣椒、花生之类的都是调料品或者小零嘴,产量不高,不过味道倒还不错。”叶瑾无奈的耸耸肩,接着道,“我的家底都被某两个老贼和一个小贼给掏空了,包括我家的辣椒酱和花生米,所以今儿个可没有这些小吃食拿来招待你们。” 朱标和徐辉祖的脸皮薄。 听到叶瑾的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老朱和徐达倒是老神在在,对叶瑾的指桑骂槐浑不在意。 朱标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徐辉祖介绍道,“这位徐兄是你徐伯伯的嫡长子,字允恭,允恭兄对你这个叶青天”倾慕已久,今日为兄正好有空,就与允恭兄联袂来访,你们二人也可以好好亲近亲近…” 叶瑾上下打量了徐辉祖一番。 老徐的嫡长子?! 不就是朱老四的大舅子吗?! 不过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好像挺好的。 能力强,而且对朱允收忠心耿耿。 只是后来朱老四靖难成功之后,就被朱老四幽禁而死了。 “哈哈,在下早就听说咱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今日有缘得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徐辉祖笑着道。 叶瑾赶紧朝对方拱手行礼,才说道,“`」允恭兄谬赞了,而且在下与徐伯伯、锦儿妹子一见如故,所以允恭兄就用不着太见外,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徐辉祖也不是归怩的人,听到叶瑾这么说了,也笑着道,“正合我意。” “今日与郭兄冒昧拜访,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徐辉祖又道。 叶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淡淡道,“但说无妨。” “朝廷不是打算对国朝的商税进行改革嘛,就把这份差事给了咱,但是咱就是一个大老粗,对商税改革一事一窍不通,听郭兄说此事是美瑜老弟提出来的,然后郭兄上奏朝廷之后朝廷打算推行的,所以咱就与郭兄联袂拜访,还请美瑜老弟不吝赐教。”徐辉祖笑着说道。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徐达眉毛一挑,深深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作为洪武朝硕果仅存的老狐狸之一,徐达自然知道推行商税改革的风险是有多大。 呵呵。 陛下和太子殿下好算计。 居然把这份差事给了自家的嫡长子。 这可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差(诺吗的)事啊。 不但容易得罪人,而且还把整个魏国公府都绑上了战车。 等于是告诉全天下,魏国公府与皇家步调一致吗?! 不过魏国公府早就与皇家不分彼此了。 所以接了就接了吧。 老朱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让徐辉祖主抓此事,本来就是他首肯的。 第125章 叶瑾一直都这么勇猛的吗?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至于叶瑾,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商税改革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在下觉得若是想推行商税改革的话,首先得把夜禁制度给废除了。” 他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你们就能够做到畅通无阻,想什么时候出城就出城,想什么时候回城就回城。哼,而我每一次想起秦淮河过一过夜生活都做不到,因为若是不在一更三刻回城的话,就等着在城外睡大街吧。” 朱元璋:… 朱标:… 徐达:… 徐辉祖:… 请问你这和商税改革有半毛钱关系啊?! 分明就是你心里不平衡啊喂! “商税改革其实可以参照前宋,前宋以偏安一隅之地对抗势力雄厚的大辽、西夏、大金…甚至在蒙古铁骑的进攻下依然能够屹立数十年不到,足以证明前宋的势力雄厚。”叶瑾开口道。 宋朝虽然是华夏历史上武备最为羸弱的一个朝代,但却也是华夏历史上文治最为成功的一个朝代。。 而且商业经济发达,百姓的物质生活水平差不多算得上是华夏历史的天花板。 比如21世纪才兴起的外卖行业,早在两宋时期就已经火遍大街小巷了。 至于夜生活,更是十分丰富。 相较于大明的夜禁制度,更像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至于两宋的武备较为羸弱,其实也只是在宋徽宗和宋钦宗时期,被金人入侵之后,造成了靖康之耻,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洗涤的污点。 要不然两宋的外战胜率差不多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十左右。2 如果不是宋徽宗这个大昏君亲小人,远贤臣,把大宋折腾的一团糟,金人不一定就那么顺利的就把北宋给灭了。 要知道,宋徽宗的兄长宋哲宗在位期间,大宋国力强横,一度打的西夏差点灭国了。 打仗打的是什么!? 是钱粮,是后勤。 就是因为两宋拥有充足的617钱粮,能够保证大军的后勤供应,所以就算是文臣武将的表现十分拉胯,依然能够在几个异族的攻击下屹立不倒几百年。 如果大明朝也有两宋时期的钱粮,以老朱父子的尿性,还不得把蒙元残余势力的屎都给打出来?! “所以我对商税制度的改革没有什么前瞻性,就是依葫芦画瓢,将两宋的商税政策照搬而来。”叶瑾侃侃而谈,“不过两宋是两宋,咱大明距离两宋可有足足一百来年的时间看,商税制度虽然可以照搬,但是在实际应用的时候可不能照搬。” “就比如说这个夜禁制度,就小弟看来,真的是一种开历史倒车的制度,一到天黑就关城门,就不让百姓上街购物,大晚上就跟鬼城似的,真不知道朝堂诸公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制度,他们是嫌咱大明朝国库里的钱粮太多了吗?!” 听到叶瑾的吐槽,朱标和徐辉祖面面相觑。 至于老朱,这会儿又重新拿起了鸡毛掸子。 徐达则是以手额头。 这个小王八蛋,还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叶瑾自然也看到了老朱的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嘴快了。 赶紧补救道,“不过夜禁制度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咱(aidj)大明立国仅仅十五年,除了江南地区,其他地区要么有边患,要么有谋逆,所以在那些偏远地区执行夜禁政策十分有必要。” “不过江南地区作为咱大明的心脏地区,商业经济高度发达,夜禁制度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执行。这就是我说的不能照搬两宋制度的原因所在,两宋时期可没有夜禁制度,所以夜生活高度发达,商税收的也自然就多了。” “除了夜禁制度制约商税的改革,还有路引制度,海禁制度等等。” “可能是咱陛下当初起兵造反的时候,他本身就是一个流民,所以觉得流民的危害性很多,就创造性的搞出一个路引制度,想让老百姓困死在某一个地方,但是陛下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他难道不知道前元被推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老百姓快被饿死了吗?!老百姓如果能够吃饱穿暖,就算是没有路引制度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家乡,如果老百姓快被饿死了,就算是有严格的路引制度,依然挡不住他们四处流窜的脚步。” “所以在小弟看来,我朝的制度一个比一个粗鄙,一个比一个落后。若不是因为现在是乱世刚刚结束,百姓人心思安,要不然就凭这些粗鄙的制度,早晚会让老百姓揭竿而起…” 徐达越来越听不下去了。 抬手一巴掌拍在叶瑾的后脑勺处,愠怒道,“越说越过分了,国朝这么多制度在你眼里难道都一文不值?!你才多大年纪啊,就敢这么小觑朝堂诸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六部尚书之一呢。” 叶瑾一脸委屈,“小侄说的可都是实话,‘忠言逆耳’,古人诚不欺我耶!” 老朱黑着脸,声音冰冷的说道,“让他说,这些话看来是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今天老夫就让他不吐不快。” 接着又阴恻恻的说道,“说的有道理,老夫就不追究他诽谤君上之罪了。但若是胡说八道的话,就看老夫收不收拾他就完了。” 叶瑾瞥了老朱一眼,没好气道,“这可是您说的?!一会儿小侄要是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您老可别生气。” “嗯,老夫保证不生气。”老朱阴恻恻的说道。 但是老朱却是一副快被气炸了的表情。 叶瑾缩了缩脑袋。 自己要是真信了这老头的鬼话,待会儿估计就得往锦衣卫昭狱走一遭了。 所以还是悠着点吧。 “算咧,允恭兄是来和小侄讨论商税改革一事的,小侄若是抨击朝政,这岂不是舍本逐末?!所以咱还是就事论事,继续讨论商税改革吧。”叶瑾说道。 老朱立即给了他“还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叶瑾则看向自己对面,正襟危坐的朱标和徐辉祖说道,“商税征收是一件繁琐冗长的政事,若是由小弟主抓此事的话,小弟首先要做的是建立一套自上而下的商税征收机构。此机构必须独立于地方官府,由朝廷户部直接统辖。” 徐辉祖若有所思,“就诸如两宋时期的“市舶司”?!” “差不多吧。”叶瑾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不过市舶司只是驻扎在港口的机构,两宋时期内地的商税依旧由当地官府收取,但是这样容易滋生贪腐,让官吏巧立名目收取各种苛捐杂税,若是由户部直接自上而下成立一个收税机构收取商税,那么地方官府就可以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第二就是针对大宗商品和大宗交易的收税,小弟在上元县制定的收税标准是,交易额越大,利润越丰富,那么收税税额就越高,允恭兄到时候可以借鉴一番。” 徐辉祖点点头。 “至于别的方面,小弟其实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没有太多太好的经验。不过小弟在上元县每进行一项改革的时候,都会先找一个试点进行小规模试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试验的过程中发现缺陷或者漏洞,然后及时更正,允恭兄不妨也可以试试这一招。” 徐辉祖展颜一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美瑜老弟果然有经天纬地之大才。” 叶瑾有些自得的摆摆手,道,“经天纬地之才倒是愧不敢当,只是比朝堂诸公要稍稍强上那么一丢丢而已。” 徐辉祖等人脸色古怪。 老朱斜着眼睛看着叶瑾,讥讽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难道没有听出来人家这只是随口奉承你几句嘛?!” “别人奉承我,至少证明我还有被奉承的价值,人家允恭兄怎么不奉承你啊?!”叶瑾反戈相击。 顿时气的老朱牙痒痒。 徐辉祖被吓得赶紧缩了缩脑袋。 要是老朱把这一腔怒气发泄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这算不算是遭受无妄之灾啊?! 他凑到朱标跟前,小声问道,“这美瑜老弟一直都这么勇猛的吗?!敢这般和你爹说话,咱记得上一次和你爹这么说话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朱标讪讪。 好吧。 上一次这么勇猛的人,坟头草确实已经老高了。 夜色正浓。 在这个缺乏夜生活的时代,整个华夏大地这会儿已经被黑暗给吞噬了,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从高空往下看,整个华夏大地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 但是秦淮河两岸,这会儿却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两岸早就点起了灯笼,河里也有画舫在随波逐流。 长达一二十里,宛如一条玉带缠绕着整个应天城。 信步走在岸边,霏霏之音不绝于耳。 更有身穿轻纱的女子用软糯的江南侬语朝路边的行人召唤,勾的路边的行人心里痒痒~的。 秦淮河北岸。 行人如织,-热闹景象更甚南岸。 虽然前段时间秦淮河北岸的烟花场所遭遇一股韩流’,生意一落千丈。 但是自从这些商贾向上元县县衙妥协道歉之后,生意不但恢复了往日的荣光,甚至更甚从前。 第126章 试问全天下哪个官员会像叶瑾这狗官这般大胆? 原因很简单。 因为秦淮河北岸的各商家在歇业一段时间之后,竟然不约而同的都玩出了各种新花样了。 各家酒楼都推出了有好几种口感甘冽,香味醇厚的好酒,而且各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色菜,让好酒和好吃的老饕们流连忘返。 至于勾栏和瓦舍,也推陈出新,戏本不仅仅有情情爱爱,还有打戏、滑稽戏等等。 甚至戏子们的装饰也比之前更吸引人。 不仅仅是穿的少,而是该露的地方露,该遮的地方遮,让人热血贲张,流连忘返。 至于青楼。 也不只是单纯的陪睡,还开发出其他服务。 赌场的玩法和花样也更新了。 不仅仅是色子押大押小,更不是“鱼,虾,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 而是推出了一些用硬纸制作的纸牌,玩法也多种多样。 赌场内也不再玩金银,而是要先兑换筹码。 发牌的荷官也从大老爷们换成性感荷官。 让这些赌徒们玩的大呼过瘾的同时,也大饱眼福… 而且据说秦淮河北岸的商贾们正酝酿七夕节的花魁大赛,将自家的头牌推出去与别家的头牌打擂台。 到时候必然又是一场盛宴。 而且各家青楼和勾栏瓦舍的头牌都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人设。 或高冷,或性感,或博学,或柔弱… 反正就是只要有金主喜欢,这些商贾就会把自家的姑娘打造成金主喜欢的模样。 这几板斧砍下来,秦淮河北岸的生意会变差才怪呢。 生意不但没有变差,反而变得更火爆了,甚至把秦淮河南岸朝廷经营的教坊司的生意都给抢过来了。 所以每天只要到了晚上,秦淮河北岸都会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梅花小苑。 几个书生坐在二楼雅间。 这间雅间位置不错,正好正对着一楼院子里的戏台。 戏台上,几个戏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文。 几个书生这时候仿佛都沉浸在戏文之中一样,手掌有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嘴里也跟着戏文在小声的吟唱着。 过了好一会儿,一曲奏罢。 几个戏子朝各位看官行了一礼之后,才缓缓朝后台走去。 但是院子里的看官们意犹未尽,大声的鼓噪着。 一楼、二楼雅间的恩客也纷纷一掷千金。 所以一时间,小厮们大声说着‘某某老爷打赏某某金额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而刚刚退去后台的一个戏子赶紧来到了戏台上,再一次朝看官和恩客行礼拜谢。 见到这个戏子再一次出现之后,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足以证明这个戏子的人气是有多高。 二楼雅间。 这几个书生也不约而同的睁开了双眼。 一个三十来岁,长相富态的书生笑呵呵道,“香君姑娘的唱腔越来越成熟了,也越来越有韵味了,这出《女驸马》唱腔独特,韵味十足,戏词也令人发省,让人听之宛如高山流水,闻之如小桥人家,每一次都各有一番体会。” 在富态书生对面,一个身穿锦袍的贵公子端起了一杯酒,朝着富态书生笑道,“看来黄兄对香君姑娘果真是一往情深呐,那黄兄何不花一笔银子替香君姑娘赎身呢?!” 富态书生摇头道,“香君姑娘乃是这梅花小苑的摇钱树,在下区区一个穷酸书生,哪有这么多闲钱替她赎身呐?!” 他见贵公子正要开口说话,立即抬手制止道,“小公爷的好意黄某心领了,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黄某岂会为了一个区区戏子劳费心神?!更何况…”富态书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接着道,“家花哪有野花香?!与其花大价钱赎回家里藏着,还不如偶尔来偷一两次,这样岂不是更刺激?!” “哈哈哈…” “黄兄果然是一个妙人。” “黄兄活的透彻,是吾辈楷模。” 那个贵公子也笑着道,“黄兄此言甚合我意,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吾等大好男儿,岂会为了区区一个戏子劳神?!不过今晚春宵一刻,就有在下替黄兄安排妥当了。” 富态公子不在推辞,朝着贵公子拱手笑道,“哈哈,既如此,那在下可就却之不恭了。” 几个人又说笑了几句。 一个精瘦书生突然开口道,“在下前些日子在苏州府的时候,听说这秦淮河北岸闹出了一出大戏,导致这繁花之所沦为鬼蜮一般,但是为何今日一见,繁华更甚之前呐?!” 这个精瘦书生不是应天府本地人,这两天才从外地回到应天府。 今日几个人在梅花小苑小聚,也是为了给这个精瘦书生接风洗尘而已。 贵公子解释道,“方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的那出大戏还不是某个官员为了一己之私,与民争利?!后来北岸的商家与之妥协,自然就可以继续开门迎客了。” 精瘦书生脸上露出了一丝怒色,拍着桌子怒道,“朝堂诸公难道都是碌碌无为之辈?!竟敢让此等宵小恣意妄为?!为官者,当以廉为先,真有官员做出与民争利的龌龊事,都察院的御史和巡按等言官都是死人呼?!” 贵公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接着道,“那狗官善于蛊惑人心,用了一些龌龊手段,在百姓心中博得了一个“叶青天的好名声,所以御史和巡按等言官投鼠忌器也很正常。更何况,那个狗官似乎与宫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是打压勋贵,又是堵锦衣卫衙门的大门,逼得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那狗贼壮士断腕,亲手斩杀了自己的一员大将。” “连锦衣卫都退避三舍,所以那狗官才会这般恣意妄为。” 精瘦书生听到了贵公子的话,脸色顿时一沉,“区区七品芝麻官,竟然有此等能量?!” 贵公子摊摊手,无奈道,“若是方兄将他当做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对待,那才是真的大错特错了,连我曹国公府上的管事都敢当众斩杀,天下哪个官员会有这般大胆?!” 听到贵公子的话,几个书生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这个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曹国公李文忠嫡长子--李景隆。 至于其他几个书生,也是应天府乃至是整个江南地区有名的青年才俊。 国子监监生齐泰。 第127章 区区一个七品县令,来头竟然这么大吗? 李景隆继续说道,“叶瑾之事就交给在下去办吧,就算是这厮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在下也有把握把他的 跟脚给找出来。” 黄子澄笑着道,“小公爷既然出手了,那此僚就算是有通天的能量,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李景隆有些自得的摆摆手,谦逊道,“哈哈,在下能有什么本事?!现在家父已经被陛下圈禁了,我曹国公府也只是秋后的蚂蚱而已。不过在下与诸位结交,从未摆出小公爷的架子,相信日后就算是我曹国公府蒙遭大难,诸位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其他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朝李景隆拱手道,“日后若是小公爷但有差遣,吾等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哈哈,此话严重了。”李景隆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接着说道,“今日在下与诸位在此小聚,一是为了给希直兄接风洗尘,二是有两件小事要与诸位商议。” 方孝孺等人听李景隆说的这么郑重,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 “松江府同知被妻妾残杀一案,诸位可都听说了吧?!”李景隆问道。 方孝孺等人纷纷点头。 黄子澄义愤填膺的说道,“此案证据确凿,但是不知道为何朝廷竟然推诿拖延,这是想给那几个恶毒的毒妇翻案吗!?” 齐泰也附和道,“是啊,自古以来,三纲五常乃是立世之本。我朝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竟然发生如何恶毒的刑事案件,简直让人发指。朝廷不但不立即从严从速处置此案,而是一直拖延不办,此案在江南士林已经传遍了。甚至国子监的同窗们都鼓噪着想要上书朝廷,要求朝廷判与那几个恶毒妇人凌迟酷刑。” 方孝孺皱眉道,“在下听说此案另有玄机,若是仓促杀人,恐怕会酿成冤案啊?!” “冤案?!”黄子澄冷笑道,“那几个恶毒妇人早就招供了,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哪会有什么冤案?!夫为妻纲乃是天理,妻子不思侍奉丈夫,竟然伙同妾室残杀夫君,此等恶毒妇人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0.……” 方孝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见黄子澄和齐泰二人一脸愤慨,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李景隆默默的喝着酒。 等黄子澄和齐泰发泄完了之后,才笑着说道,“据说刑部已经下了判决,是太子殿下一直压着刑部的奏章,所以在下今日请几位前来的意思是,既然朝堂诸公不敢为死难者发声,那就由吾等替死难者伸冤如何?!就如同尚礼兄说的那样,吾等各自联络同窗好友,向朝廷上书此事,要求朝廷尽快将毒妇绳之以法,以显天理昭昭,国法森严。” 齐泰和黄子澄立即点头应诺。 方孝孺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道,“家师虽然仙逝了,但是家师桃李满天下,在下回去之后就联络各位师兄弟,一定会促成此事的。” 李景隆微微一笑。 那个松江府同知死不死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他很喜欢这种在背后掌控全局的快感。 而且若是能够促成此事,那么他在江南士林之中的名声会更进一步。 人们再提起他的时候,不再是曹国公李文忠之子,而是小5.8孟尝李景隆。 等到将来新君登基,以自己的名声和威望,一定会在朝廷中大展身手,位极人臣。 “至于第二件事,恐怕有些棘手…”李景隆又道。 齐泰等人纷纷朝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李景隆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在下听说朝廷恐仿前宋例,推行商税改革。此乃是与天下百姓争利的恶政,在下听说之后如五雷轰顶,六神无主,所以今日趁此机会将此事与诸位和盘托出,想请诸位以天下百姓首要,想个法子绝了朝廷的心思,让百姓能有一口饱饭吃…” 齐泰和方孝孺面面相觑,一脸惊愕。 只有黄子澄微微叹了一口气。 仿佛他早就知道此事了一样。 朝廷即将进行商税改革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只要对朝廷动态稍稍关注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不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商税改革关我屁事啊?! 只要收税收不到自己的头上,随便朝廷瞎折腾。 对于一些小商小贩来说,倒是有一些影响。 毕竟小商小贩虽然做的是小买卖,每日的交易金额也不多,但是每月依然也要缴纳三五个铜板的赋税。。 但是三五个铜板而已,也就三五个大肉包子。 如果是每天都要缴纳三五个铜板,小商贩或许会有些肉疼。 但是一个月缴纳一次,那么这点小钱就无关紧要了。 深受其害的还是真正的商贾。 以及商贾背后的达官贵人们。 因为商税改革的目的是什么?!是增加赋税收入,充盈国库。 那些泥腿子能有几个钱啊?! 有钱的还不是各地豪商和达官贵人?! 朝廷关于商税改革的细则已经被流露出来了,根据商税改革细则,此次征收商税的标准是按交易金额、净利润、以及商品种类等多种因素共同决定的。 总之一句话,交易金额越高,利润越高,那么缴纳的赋税也就越高。 颇有一种‘劫富济贫的味道。 老朱家不愧是反贼出身,这劫富济贫的法子还真是同出一脉呐。 小商贩们无所谓。 反正自己做点小生意也就只能养家糊口而已。 每个月三五个铜板小意思。 但是豪商和世家大族就蛋疼了。 这些人从事的无一不是利润高,风险低的行业。 如果朝廷在08这些行业课以重税,这不是在他们身上剐肉吗?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所以在得知朝廷即将进行商税改革之后,朝廷内外暗潮涌动。 一场巨大的风暴此时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黄子澄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朝廷此举倒行逆施,朝堂诸公本该群起而攻之,为天下苍生谋求一条活路。但是这些年陛下以锦衣卫为鹰犬,以空印案、胡惟庸案为借口,大肆捕杀朝廷官员,导致朝廷内外人心惶恐,不敢多发一言。所以虽然商税改革是与民争利,但是朝中官员也只敢私下议论,不敢上奏公开反对此事。’ “但若是全天下之人都想朝堂诸公这般怕死,那我大明江山完矣。”李景隆接嘴说道。 他的表情从刚才的凝重逐渐变成了愤慨。 脸上青筋已经暴起,拳头也握的死死的,继续怒道,“在下本是曹国公嫡长子,又是陛下侄孙,天潢贵胄,从小享受锦衣玉食,钟鸣鼎食,本不应该掺和此事,但在下实在是不忍天下百姓受苦,更不像我大明江山二世而亡,故今日才在此吐露心声,还请诸位兄长助我一臂之力,让陛下和太子殿下悬崖勒马,废掉这条与民争利的恶政。” 齐泰、方孝孺、黄子澄的脸色都变得肃穆。 不约而同的朝李景隆拱手行礼,道:“小公爷一心为民的拳拳之心让吾等深感佩服,在下等人一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李景隆脸上愤怒的神色稍减,赶紧朝齐泰等人还礼道,“这也是在下应该做的,在下岂能担此大礼?!” “而且此事虽然朝堂诸公不敢公开反对,但若是有人率先发难的话,朝廷内外一定会积极响应。”李景隆指了指应天府的方向,声音刻意压低,继续说道,“此事背后有李老大人在暗中推动,只是他老人家不方便亲自参与此事,故而摆脱在下联络天下义士,只要我等将此事鼓噪起来,李老大人那儿还有后招。” 齐泰用拳头打了自己的手掌,兴奋道,“既然是李老大人在后面推动,那么促成此事易尔。” 方孝孺则眉头紧锁,开口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李老大人虽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但是陛下余威犹在,试问天下谁敢捋陛下的虎威?!更何况,李老大人已经隐退多年了,还有多少号召力难说呢。” 这瓢凉水一下子就将齐泰、黄子澄和李景隆浇的透心凉。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李老大人’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是当今圣上朱元璋更是五爪金龙。 当年气焰嚣张的丞相胡惟庸还不是被老朱三五招给解决了?! 胡惟庸的能量可比这个所谓的‘李老大人’厉害多了。 所以他们想依靠‘李老大人’促成此事,难如登天呐。 哐。 这时候,雅间的门被人突然从外面推开。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的朝雅间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此时正一脸戏谑的看向他们。 见几个人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书生冷笑道,“在下在门口已经听了半天了,诸位竟敢谋划此等大事,难道就不怕国法森严吗?!” 这句话把雅间里的几个人吓得冷汗直流,后脊背发凉。 特别是方孝孺和齐泰,更是两股战战,全身颤抖起来。 只有李景隆和黄子澄的表现稍微好一些。 第129章 解决宝钞不断贬值的困局,其实方法很简单 “但是蒙古人粗鄙,根本不知道截止,所以蒙元朝廷滥发的纸币一经发现,就成了废纸。等到当今圣上创立了咱大明国,也学了很多蒙元的粗鄙制度,滥发纸币就是其中之一。” “小弟倒不是说陛下粗鄙,而是他制定的很多制度粗鄙。”叶瑾挑衅似的瞥了老朱一眼,笑呵呵的说道。 老朱气的牙痒痒。 不过一想到这个小王八蛋现在是在给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孙子上课。 所以将这一口怒气给强忍了下来。 不过心里暗暗道:好你个小王八蛋,现在知道指桑骂槐了是吧?!你且给我等着,一会儿若是不打断你的两条狗腿,老夫就跟你姓。 朱标和徐辉祖面面相觑。 自己这个小兄弟一直都这么勇的吗?! 居然敢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横跳。 他们俩都不敢去看老朱那张黑的跟锅底似的的脸了。 至于徐达和打着哈欠的朱雄英,两个人对这一幕早就熟视无睹了。 婵婵和赵今夏今天晚上倒是早早就睡去了。 一是今天晚上朱标和徐辉祖来找他们的公子,明显是有正事。 虽然元末明初的时候,社会风气远远不像明末清初那么保守,但是妇人的社会地位真不高。 也就只有叶瑾把她们俩当成宝。 不过二人也会摆正自己的位置,若是有不熟悉的男性访客在的话,她们甚至不会一起上桌吃饭呢。 二是今天晚上叶瑾讲的又不是她们俩平日喜欢听得故事。 什么商税啊,宝钞啊。 这哪里是女儿家感兴趣的?! 叶瑾假装没有看到老朱黑锅似的的脸蛋,继续笑着道,“`」说回宝钞,为什么朝廷在发行宝钞的时候,硬性规定一贯宝钞可以兑换一贯铜钱,但是才过去几年啊?!现在10贯宝钞能兑换一贯铜钱就不错了,这还是朝廷硬性要求,强迫民间使用的缘故。” “若不是朝廷有这些举措,宝钞早就沦为一张废纸了。”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一是宝钞本身没有价值,而是朝廷硬性赋予宝钞的价值,所以百姓心中没底,自然就不能发挥宝钞的作用。二是朝廷滥发,本来咱大明朝经济就不怎么发达,市场上所需的宝钞数量就不多,但是朝廷年年滥发,导 致民间的宝钞数量供大于求,宝钞的价值自然就贬值了。” 徐辉祖就跟一个好学的小学生一样,连忙追问道,“若是真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简单啊。”叶瑾(好了的)信心满满,伸出两根手指在徐辉祖的面前晃了晃,接着道,“只需要两招就可以解决宝钞贬值的困局。” “只需要两招?!”徐辉祖愣愣的看着叶瑾。 这一刻,叶瑾在他面前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朱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这个小王八蛋又说大话了,老夫今儿个就好好听你如何大放厥词,看看你是如何接近宝钞贬值的困局的。” 叶瑾看向老朱,挑了挑眉,笑道,“若是小侄真有法子解决宝钞贬值的困局,郭伯伯你待如何?!” “若是你真能解决宝钞贬值,老夫从今以后就当你如至亲子侄,你看如何?!”老朱郑重其事的说道。 老朱的这句话才说出口,在场的众人顿时悚然一惊。 待你如至亲子侄?! 这句话如果是出自一个普通人之口,大家完全可以一笑了之,不当一回事。 但是如果是出自一国之君之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 还不是因为皇帝有着通天的权势,掌握亿兆百姓之生死。 言出法随,出口成章。 说出来的话就是一个国家的法律。。 要不然为什么叫做“君无戏言’呢?! 所以被一国之君当成至亲子侄,别的不说,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已经预定了的。 更何况这句话还是出自大明朝开国之君朱元璋之口,其意义就更加非比寻常。 谁都知道朱元璋虽然暴虐成性,滥杀无辜,但是却也是一个特别护犊子的君主。 可能是因为早年间接连丧父丧母,家中的兄长姊妹也都死的一干二净的缘故,老朱对亲情格外看重。 不但对他的儿子孙子格外宠溺,甚至连侄子朱文正、外甥李文忠都宠溺有加。 朱文正在老朱与私盐贩子张士诚大战的时候,勾结张士诚企图谋害朱元璋,犯下这等谋逆大罪,如果是别人的话,早就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了,但是朱文正在事发之后也仅仅560只是被圈禁而已,他的子孙甚至被封为郡王。 虽说是郡王,但是规格等同于亲王。 足以证明老朱对朱文正的放纵。 至于李文忠。 连接三番五次在朝堂上忤逆朱元璋。 虽然李文忠也是一片好心,为了朝廷和天下苍生着想,但是老朱岂是那种善于纳谏之人?!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别人的话,坟头草都老高了。 但是李文忠依然活蹦乱跳的,也就只是被剥夺了军权,不能参与政事而已。 至于老朱收的几个义子,现在各个都位高权重,手握重兵。 比如说西平侯沐英,去年随傅友德、蓝玉远征云南。 按老朱的意思,等云南彻底平定之后,傅友德、蓝玉率军北归,沐英就镇守云南,当一个土皇帝。 所以老朱对亲近的人格外恩宠,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现在他说要把叶瑾当成至亲子侄。 这可是天上掉陷阱的大好事呐。 徐达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他虽然和叶瑾的接触不多,但是对于叶瑾这个后辈十分满意。 叶瑾不管是才学、人品,都是上上之选。 就是脾气暴躁了一些。 不过年轻人嘛,脾气暴躁一些也正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朱标则是一脸喜色。 他本来就已经把叶瑾倚仗成心腹和班底,唯一担心的就是叶瑾的脾气太冲了,经常和自家老父亲发生冲突。 所以朱标经常会担心叶瑾彻底触怒老朱,然后被老朱给那啥了。 现在老朱说了要待叶瑾为至亲子侄,那么将来就算是叶瑾说了太过分的话,或者做了太过分的事,老朱都不会轻易要了他的小命。 只要能保住小命,将来自己就有法子重新启用他。 至于徐辉祖,则是又羡慕又嫉妒。 自家老爹和陛下可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这些年又兢兢业业,为老朱家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自己这几年在军中也是认真负责,从来不摆魏国公世子的架子。 但是即便如此,陛下可都没有说过待自己如至亲子侄这种话呢。 难道陛下有受虐的倾向?! 谁和他抬杠抬的越严重,他就越喜欢谁?! 要不自己哪天也试试?! 徐辉祖赶紧收起了自己这个疯狂大胆的想法。 和陛下抬杠?! 自己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到时候可别试试就逝世了。 算了。 人家的捷径自己走不得,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自己的路吧。 但是主人公叶瑾却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兴奋,而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老朱。 老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奇问道,“小(aidb)子,你看什么呢?!” “小侄是在想,郭伯伯你的提议怎么有些坑爹…呸呸呸,坑人啊?!”叶瑾一脸认真的说道。 老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胀红起来。 这个小王八蛋还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老夫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装傻充愣?! 真觉得咱老朱那么好说话,随便一个人老夫都要当成自己的至亲子侄?! 哼! 给脸不要脸。 你不想老夫扯上关系,老夫还觉得有你这种喜欢大放厥词的至亲子侄丢人呢。 一旁的徐达见叶瑾又把老朱说气了,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着叶瑾没好气道,“你这个小王八蛋还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多大的机缘吗?!” 叶瑾摊摊手,解释道,“小侄一向待郭伯伯、徐伯伯二位为至亲长辈,待郭兄、徐兄为兄长,锦儿妹子为亲妹妹,小侄以为你们也是如此呢,没想到现在还要小侄说出能够防止宝钞贬值的法子,才可能成为郭伯伯的至亲子侄。若是小侄没有这个法子,郭伯伯就不当小侄是至亲子侄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嗯?! 还有这种解释?! 只有小胖子百无聊赖的翻了翻白眼。 他知道,自家师父又要飙演技了。 “唉…”只见叶瑾微微叹息一声,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接着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看 来还是小侄错付了。” 这番矫揉造作的表演,顿时把其他几个人都给逗笑了。 老朱也笑骂道,“就你小子事多,好吧,算是老夫刚才说错话了,老夫重新组织一遍语言如何?!” 叶瑾认真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侄就给郭伯伯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第130章 叶瑾盯上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滚…”老朱黑着脸。 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若是你有解决宝钞不断贬值的法子,老夫就答应你三个条件如何?!但是要说好,你提的三个条件可都得.” “可都得不能违法《大明律》,也不能违背公序良俗,哦啦,小侄门清。”叶瑾得意洋洋。 朝着老朱竖起三个手指头,接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个条件哦,一个都不能少。” “哼,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还会和你一个小王八蛋食言而肥?!只要你有法子,答应你三个条件又有何妨?!”老朱板着脸说道。 叶瑾脸上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奸臣模样。 看向徐辉祖,开口说道,“想要解决宝钞不断贬值的困局,其实办法真的很简单。” “刚刚小弟说过,咱大明的宝钞之所以有朝廷背书依然不断贬值,一是因为朝廷没有信誉,百姓压根就不相信朝廷,觉得一张纸哪有金银珠宝值钱?!” “二是因为朝廷滥发,就比如说咱们应天府只需要一百万贯宝钞就可以流通了,但是偏偏朝廷滥发了一千万贯,宝钞多了,自然就贬值了。” 叶瑾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自己的茶杯倒水~。 然后指着茶杯继续说道,“就比如说这个茶杯是有定量的,但若是源源不断的往茶杯里倒水,水满自溢,满出来的-水毫无价值。” “所以想要让宝钞不贬值,简单,那就是提高朝廷信誉,和制止滥发-宝钞的行为。” 徐辉祖皱着眉头。 叶瑾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不明白了。 听起来确实简单。。 提高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信誉。 嗯。 确实很简单。 但是老百姓和朝廷自古以来可都是对立面。 官府替天子统治百姓,不但要征收百姓的赋税,而且还要让百姓当免费的劳动力(服徭役),百姓能对官府有好感才怪,更别说对官府有信誉了。 至于制止滥发宝钞的行为。 漂亮。 一句话就能解决了全部的问题。 但是我特么哪里知道宝钞到底发多少才不是滥发啊!? 不过叶瑾依然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见徐辉祖皱着眉头,他笑着解释道,“关于第一点,解决的方案也很简单,那就是成立一个专门的中央机构,归户部直接管辖,这个机构在全国都设立分支机构,不受地方衙门管理,只接受地方衙门的监督,这个机构的名字小弟都取好了,叫做——银行。” “银行的功能也很简单,吸收存款,发放贷款。” “但是还是面临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百姓凭什么信任银行,凭什么把自己家的积蓄存入银行之中?!目前小弟只想到准备金这一招,就是在银行里存有大量的金银,让天下人知道朝廷是不缺银子使的,不会要百姓的几两碎银子,然后百姓将积蓄存入银行之中还会获得一定的利润等等…但是想要让银行在百姓之中有信誉,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是需要日积月累,长时间潜移默化才能完成这一目标。” 第132章 对待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人渣,就应该千刀万剐 他的这番敦敦教诲虽然有些啰嗦,但是叶瑾依然能够从话语里听出了浓浓的爱护之意。 所以叶瑾朝着徐达笑道,“徐伯伯您老就放心吧,小侄虽然脾气有些怪异,但是还不想被人当成异类。小侄现在之所以会表现的很直率,是因为两位伯伯的维护,以及上元县乃是小侄一个人说了算。若是将来有机会步入朝堂,小侄一定会放下伪装,努力将自己扮演成一只会表演的小狐狸的。” 徐达:.… 这都哪跟哪啊?! 老夫的意思是让你当阴险狡诈的小狐狸吗?! 算了。 老夫就当你这番话是说自己懂得藏拙吧。 懂得藏拙就好。 要不然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早晚会出大事的。 这时候,婵婵也已经给小胖子洗漱完毕了。 几个人聚在凉亭里吃着早餐。 辰时八刻。 叶瑾换上官服,带着赵今夏来到了县衙前厅。 这时候,各房司吏、书吏,以及三班衙役已经在县衙前厅等着开早会了。 见叶瑾和赵今夏走进前厅,包括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典吏也赶紧站了起来。 叶瑾走到主座位置坐下。 所有人立即来到正堂中央,齐刷刷的朝叶瑾拱手行礼,“下官/小人拜见县尊老爷。” 叶瑾抬抬手,“诸位不必多礼,各房都汇报一下近日县衙近况吧。” 随着叶瑾这句话说出口,上元县今日的早会算是拉开序幕了。 这已经是每天县衙每天固定节目了。 而且每天各房司吏都会汇报前一日各房工作近况,所以每天汇报的几乎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同样如此。 额! 除了刑房。 因为昨天县衙才破获了一起入室奸y,甚至掳掠人口的大案子,所以轮到刑房的时候,刑房孙司吏拱手道,“大老爷,昨日抓获的那个蟊贼经过一夜的审讯,基本上确定是个人流窜作案,不涉及团伙作案,之所以要把赵寡妇家的闺女掳走,是因为见色起意,想要将此女霸占为妻,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一会儿府衙和刑部六扇门也会派人来复查,若是复查完成之后,是不是要将此案移交给刑部?!” 根据《大明律》,不管是入室奸y,还是掳掠人口,都是十分恶劣的刑事大案。 如果是其他省份的话,这种大案子应该由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负责。 但是上元县乃是京城应天府统辖的县城,京畿重地,所以这种大案子一般都由六扇门接手。 不过这件案子因为人证物证俱在,所以只需要将人犯和口供移交即可。 老朱对省一级的地方官府设计挺合理的。 介于前朝多有军阀藩镇割据的前车之鉴,所以老朱大大削弱了地方官府的职权。 采用类似于‘三权分立的政治制度,将民政权、司法权、军事权三权分立。 其中承宣布政使司衙门负责全省民政事务,是民政总机构 都指挥使司衙门负责全省的军事事务,是军事总机构。 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负责全省的司法事务,是司法总机构。 第134章 这还有意外惊喜呢?! 就看到这口大锅里装着半锅水,这锅开水已经沸腾了好一会儿了。 开水里还煮着一些白色的纱布,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 “不只是治疗伤员需要先消毒,以后若是有条件的话,大军不管是驻扎还是出征,都一定要避免喝生水,而是要将水烧开之后再饮用。”叶瑾这句话是对徐达说的。 徐达皱眉问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生水里也有可能有一些我们用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喝生水之后容易造成疫病的传播。”叶瑾解释道。 徐达点点头,道;“好。” 让所有将士都喝上开水确实有些难办,不过如果能够避免疫病的传播,倒也划得来。 叶瑾这时候又从木盘里拿了一个瓶子。 打开木塞,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顿时钻入了众人的鼻子里。 “这是高烈度的酒,是清洗伤口的必备之物,因为伤口溃烂是因为伤口被感染了,所以在治疗伤口的时候首先就是要清洗伤口,用水清洗伤口的效果不好,用这种高烈度酒才能起到效果。” 叶瑾一边说,一边将酒精倒在宋小乙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宋小乙立即发出了嘶声力竭的惨叫声。 叶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闭嘴,吵死人了。” 张狗子很识趣的找来了一双臭袜子,直接塞在了宋小乙的嘴巴里。 “呜呜呜…”宋小乙顿时发出了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恶心的呜呜声。 叶瑾的动作十分粗暴,不过有条不紊。 用酒精倒在伤口上之后,他又用钳子夹着棉花十分认真的清洗伤口。 一直到伤口处的所有血渍和残渣都被清洗干净了,他才往伤口上倒了金疮药,然后再用已经用开水煮过的纱布将伤口缠绕起来。 此处外伤的清理工作就算完成了。 如果是别的朝代,叶瑾的这套教学根本没办法推广。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那些朝代缺乏高烈度的酒。 但是大明朝不缺。 在明初的时候,酒的酿造和蒸馏技术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提高。 而且明廷不征收酒税,更没有关于酒的禁令,所以在民间,酒已经成了一种必需品。 这就带动了酒行业的发达。 四五十度的高烈度酒早就流传开来了。 而且价格也不算昂贵。 所以军队采购一批高烈度的酒作为军需品,完全有这个条件。 在21世纪,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世界中,都有人对中医嗤之以鼻,然后对西医推崇备至。 在他们眼里,华夏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是糟葩,都应该扫进垃圾堆里面去。 比如说诗词歌赋。。 比如说儒家、道家、法家等等哲学思想。 比如说传承数千年之久的礼仪文化。 再比如说,中医。 在他们看来,中医就跟黑非洲那些土着的巫医一样,不但治疗不了任何疾病,而且还是一种封建迷信。 以至于中医的“望、闻、问、切’等诊疗手段都被说成是子虚乌有,弄~虚作假。 至于中药更是没-有任何的疗效可言。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华夏的中医不只是一门医学学科,更是一种哲学理念。 华夏文明之所以能够传承数千年之久,中医有着功不可没的贡献。 而且华夏大地从来不缺乏名医。 从上古时期的皇帝,再到春秋战国时期的扁鹊,西汉的淳于意,东汉的华佗、张仲景,隋唐的孙思邈,明朝的李时珍 至于医学着作,更是数不胜数。 《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 哪一本不是传承千年?! 哪一本不是救人无数?! 反观同时期的西医的治疗手段都有什么呢?! 放血、灌肠、阉割、剃头…甚至还有驱魔和吃木乃伊。 药物也很奇葩,比如说狼皮、稀泥、水银等等。 甚至有些医生用臭袜子治疗感冒等等。 连同时期的阿拉伯人都看不起西欧人,说这些野蛮人治病实在是太野蛮了。 一直到文艺复兴之后,西方才有了现代医学的理念。 但是现代医学只是受到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理念影响,和西医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吹捧西医还不如吹捧现代医学呢。 更何况,现代医学就一定有中医先进靠谱吗?! 诚然。 现代医学依靠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会将人体的各个器官所患的病症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现代医学哪里生病就割哪里的治疗手段真的靠谱吗?! 也不尽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多癌症患者就将迎来福音了。 而中医就真的一无是处?! 中医的理念是系统性的,全方位的。 身体某一个器官发生病变,是整个身体机能出现问题,而不仅仅是某一个器官出现问题。 要调理,就应该调理全身。 所以依靠中医治好的疑难杂症也不在少数。 有些国人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但是叶瑾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都十分敬畏。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给这些军郎中讲解治疗外伤的时候,也保持谦逊的原因。 因为他作为门外汉,真的只懂一些浅薄的现代医学知识啊。 “好了,刀伤的现场示范到此为止,你们有什么疑问就可以问了。”叶瑾抬起头,看向将他围的水泄不通的军郎中们。 张院判当仁不让,问道,“叶县尊为何要将伤口用针和棉线缝合起来?!这是为了止血和伤口愈合的更快吗?!” 果然是行家,一猜就中。 叶瑾点点头,道:“对,用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一是为了给伤口止血,二是让伤口愈合的更快。不过伤口好了,得记得拆线。” 众人纷纷点头。 其他军郎中也问了好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 叶瑾也——作答。 然后又用宋小乙作为实验对象,开始接下来的授课。 “重物撞击之后会产生内伤,同样也会造成身体出现淤血,内伤的话神仙都治不了,至于皮下淤血,也是先划开伤口,去掉淤血之后再清洗伤口,包扎即可…” “烫伤和烧伤你们比我更懂行,本官就不班门弄斧了。不过如果是被金汁烫伤的话,也要先用烈酒清洗伤口,再进行包扎…” 第135章 再不敢小觑了古人的智慧 “三六七”宋小乙见状,赶紧爬起来磕头道,“大老爷,小的只求速死,还请大老爷成全。” “在本官面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憋着,你以为你肚子里的那些破事本官想知道?!无非就是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为非作歹,你现在想把他们攀咬出来而已,天道昭昭,圣天子在朝,你以为你那些狐朋狗友逃得脱官府的制裁吗!?”叶瑾厉声喝道。 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让徐达都为之侧目。 这小子平日里不是和四哥不对付吗!? 这会儿居然当众拍起他的马屁了。 宋小乙也被吓得不轻。 而且叶瑾猜的没错,他确实存着攀咬同伙的心思。 见叶瑾撞破了他的小心思,宋小乙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查拉着脑袋。 叶瑾挥挥手,示意张狗子将他拖下去,吩咐道,“用本官教你们的那些审讯手段再对这厮进行审讯,若是他再敢推诿,或者胡乱攀咬,该用的刑罚手段尽管用上,别弄死就行,反正只要有一条命在,本官都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抓回来。” 张狗子眉开眼笑,“得嘞,您老就瞧好吧,保证把这厮照顾得服服帖帖。” 等张狗子把人带走之后,又有书吏和差役搬来十几张太师椅和茶几,众人就在前院树荫下坐下。 书吏又端来了茶水。 叶瑾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军郎中除了负责救治伤员,应该还有防止疫病传播的指责吧?!” 张院判笑着点头,道:“确实如此,大军出征动辄几万人十几万人,若是再加上沿途运送物资的民夫,人数更为庞大,所以防疫可是重中之重。若是感染了疫病,别说出征打仗了,连防守都做不到。” 叶瑾微微点头,道,“所以也要做好卫生工作,很多疫病就是因为太脏太乱的缘故才爆发的。比如本官刚才说的大军出征尽量避免让将士喝生水,然后不管是行军途中还是安营扎寨,也都要执行十分严格的卫生条例,比如说一定要严厉禁止士卒随地大小便,军营必须要有茅厕等等,若是军营人粪马尿横流,不爆发疫病才怪呢…” 叶瑾侃侃而谈,但是张院判等军郎中则面面相觑。 一旁的徐达放下茶盏,冷哼一声道,“不学无术,谁告诉你军营里就一定人粪马尿横流?!军营里会连茅厕都没有?!” 叶瑾眨了眨眼。 嗯!? 有吗?! 古代的军营就这么爱护卫生了吗?! 可是上辈子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主角穿越回古代当将军,不都是从整治军营的卫生开始的吗?! 挖茅厕,禁止士卒随意大小便,强迫士卒喝开水… 难道不对吗?! 怎么徐达这个老匹夫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所以叶瑾尝试着问道,“徐伯伯,难道小侄说错了吗?!” “那老夫且问你,先秦战国时期,魏国与齐国曾经爆发过两次马陵之战,第二次马陵之战齐国大将为何要用减灶之策对付魏国大军?!”徐达反问道。 第136章 惹怒了当世名将的下场很凄惨 所以叶瑾也没有着急驳斥,而是静候下文。 徐达放下茶盏,才耐心解释道,“李广的战绩有目共睹,虽然司马迁所着的《史记》对其多有推崇,但是依然掩盖不了李广无功的事实,这点老夫就不过多赘叙了,就说你刚才说的如厕一事吧,你的认知和李广就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啥?!”叶瑾的脸色十分精彩。 没想到自己的军事水平已经能和飞将军李广比肩了。 徐达这特么到底是对自己的赞许呢,还是对李广打心底的瞧不起啊?! “你也知道,司马迁因为和李家关系莫逆,所以对李广多有推崇,但是就连对李广颇有好感的司马迁,也在《史记》中对李广的这种行为进行过批判,《史记》原文:广行无部伍行陈,就扇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 不用徐达解释、叶瑾也知道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李广的部队就喜欢在有水草的地方扎营,然后扎营之后,所有士卒都可以随地大小便。 ‘人人自便”这个成语就出自于此。 “大军行军打仗,首要任务是什么?!是隐藏行踪,隐藏士卒真实数量,若是这些情报都被敌人所知,敌人会根据行军路线和士卒数量进行针对性的部署。如果真让士卒‘人人自便’,岂不是很轻易就暴露己方兵力数量?!”徐达耐心解释道。 “其二、军队讲究令行禁止,若是士卒随时都想如厕,不但士卒容易逃脱,而且还会让队形遭到破坏。” “其三,不止你一个人知道,若是腌膜物堆积过多会引发疫病一事,只要是有些统兵之才的将领都知道这些事。” “一支军队动辄好几万人,好几万人的排泄物岂不是堆积如山?!若是处理不当,引发疫病传播,那还打什么仗?三国时期魏武帝曹操发动赤壁之战,就是因为北方士卒征讨南方时水土不服引发疫病,最后不得不败走赤壁。” 叶瑾插嘴道,“赤壁之战不是诸葛亮借东风,周瑜火烧赤壁,一把火把老曹的八十万大兵烧的精光,老曹才败走的吗?!” 徐达一脸懵逼,“赤壁之战乃是周瑜为东吴、刘备联军大都督,这里面有诸葛孔明什么事?!而且魏军哪有八十万?!就算是加上荆州降卒也才十几万人而已,而且魏军战败虽然有周瑜火烧赤壁的功劳,但是魏军爆发大规模疫病也是战败的主要原因。” 叶瑾以手额头。 mmp。 以后再也不拿小说当正史了。 太丢人了。 徐达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瑾又羞又愧的模样。 心里微笑。 果然。 还得是要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才能战胜别人呐。 之前感觉这小子文武双全,无所不能。 不但有格物之才,而且还有治世之能。 关键是。 心思十分缜密,破案如囊中取物。 这让徐达大为叹服的同时,也有一些小失落。 本来以为自己乃是这世间最顶尖,最聪慧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要不然自己乃是泥腿子出身,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军事训练和军事传承,但是并不妨碍自己成为当世名将。 第137章 姜还是老的辣 这辈子叶瑾没办法进行招商引资,但是并不妨碍他划出空地建设自己心目中的‘工业园区’。 只要工业园区建成了,上元县就有一点点工业基础了。 有了工业基础,那么上元县距离自己记忆中的家乡,更像了。 不过被叶瑾抱有很大希望的工业园区,现在依然十分落魄。 工业园区就坐落在上元县北城门口外的一大片空地上。 这一大片空地因为之前遭受洪水侵袭,成了一片不能耕种的盐碱地。 所以叶瑾就将这片空地收归官府,搭建了一大排木房子。 不过很长时间,依然没有商贾愿意进驻。 愿意很简单, 因为虽然大明中后期在江南地区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也有了类似于工厂的工坊,但是在洪武年间,这些新奇玩意儿并没有出现啊。 想要制造商品,几乎都是一些家庭作坊。 商贾下订单,然后由各家各户将订单领回家,做好了再拿给商贾进行贩卖。 类似于计件。 没有基本工资,更没有所谓福利保障。 做了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工资。 而且大明作为农业社会,主要劳动力都投入到农业耕种上面。 这种计件商品几乎都是由家里的妇女完成的。 所以叶瑾想要让商贾进驻工业园区搭建工坊的愿望破灭了。 转机来自于两个多月前。 叶瑾根据系统给的教程捣鼓出了一瓶香水,给婵婵试了之后,她很满意。 后来县城淑芳斋的老板得知此事之后,愿意花高价购买香水配方。 淑芳斋乃是一家专门卖化妆品和香粉的商铺。 专门做女子生意。 而香水可比香粉好用多了。 香味更醇厚,也不会像白色粉尘一样飘散得到处都是。 如果推广开来,势必会将香粉的市场给占据了。 叶瑾得知淑芳斋的老板求告上门,就知道这件事若是运作的好,或许会盘活自己心心念念的工业园区。 所以他就给淑芳斋的老板进行谈判。 他不要淑芳斋的一分钱,只有两个条件。 第一就是县衙以配方、土地、厂房入股,占据这门生意百分之五十的股(李诺好)份,但是县衙不会干涉淑芳斋的日常经营。 淑芳斋需要将工坊建在工业园区,同时招募工人在工业园区制作香水。 淑芳斋的老板虽然一脸懵逼,但是叶瑾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就答应了下来。 双方签订契约。 然后淑芳斋的香水作坊就进驻了工业园区。 之后玻璃作坊,香胰子(香皂)作坊,牙粉/牙膏作坊…还有前些日子王婆和棉布商人陈员外的纺纱工坊。 虽然工坊的数量不多,加起来也就四五家二人。 工人人数也不多,也就百十余人。 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工业革命的胚子了。 只要自己好好扶持这株幼苗,叶瑾有信心让工业革命提前几百年在大明这片沃土生根发芽,绽开一朵绚丽多彩的工业之花, 出了北门,一行人沿着官道又骑行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 这时候,一大片盐碱地,以及盐碱地里的一排排木屋子就出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138章 千里眼? 这个小王八蛋这句话是夸老夫呢,还是损老夫啊?! 不过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叶瑾又已经开口说话了,对小张司吏说道,“听我徐伯伯的,抓紧把两边用围墙隔开,还有,只有这点木房子还不够,不过以后别修木房子了,若是不小心失火了,一把火就得全烧光了,全都建成砖瓦房,还有,在全县张贴布告,就说县衙招募砖窑工坊的合作方,县衙有烧制青砖的配方,若是有人想合作烧砖窑,就来县衙谈合作。” “是。”工房小张司吏赶紧拱手领命。 工业园区不大,入住的工坊也不多,所以叶瑾仅仅花了一个时辰就把这个所谓的工业园区给逛完了。 如果用他这个超越几百年的视角来说的话,这个工业园区真的很垃圾。 但是作为当地人的徐达却是兴致盎然。 先去水泥工坊抓起一把水泥观察了半天,又追着一个满身灰尘的,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询问这是-何物。 不过那个中年妇女现在已经累成狗了,哪有-心情搭理他啊。 哪怕是他是和自家县尊老爷一起来的贵客。 不过徐达对中年妇女的失礼并没有生气,而是抓了一把水泥用纸包好,塞进怀里,这才又去琉璃作坊。所谓的琉璃作坊,其实就是玻璃作坊。。 叶瑾在半年多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本来想着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一定要好好搞发明创造,然后成为大明最有钱的人。 但是等他经过市场调研之后,才知道自己蠢的够可以。 因为大明虽然距离二十一世纪好几百年,但是大明的物资丰富,远超叶瑾的想象。 最开始,叶瑾觉得自己用柳条枝沾着粗盐漱口真的很不方便,所以他就想着要把牙膏牙刷给发明出来。 但是等他去了一趟杂货铺之后,才知道原来大明已经有了牙刷这个小玩意儿了。 而且做工精细,还用柔软的毛发充填其中,用起来十分爽利。 至于牙膏倒是没有,但是人家有青盐和牙粉呀。 牙粉的味道还酸酸甜甜的,不比牙膏差。 既然牙膏牙刷都有了,那我发明肥皂和香皂总可以了吧?! 但是现实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有一次叶瑾发现婵婵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用的竟然是肥皂。 当然了。 香皂和肥皂在大明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香胰子。 所以叶瑾想用肥皂和香皂发家致富的美梦又宣告破灭了。 因为香胰子不但早就被发明出来了,而且还价格低廉,连普通百姓都用得起。 好吧。 既然用香皂和肥皂不能发家致富,那蒸馏酒呢?! 只要经常看网络小说的人都知道,古代的酒十分寡淡,几乎都以低烈度的发酵酒为主。 绝大多数主角穿越到古代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就是蒸馏酒。 因为蒸馏酒的制造过程十分简单,而且因为度数高,口感醇厚,秒杀市场上的其他酒水。 所以叶瑾摩拳擦掌,想要大展身手。 但是去了一趟酒楼之后,他的美梦再一次破灭了。 因为蒸馏酒在南宋末年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 两宋三百多年,虽然武备孱弱了一些,中原周边的少数民族几乎都可以来欺负欺负大宋国,但是不可否认,两宋却是华夏历史上文教、物资、娱乐、经济等高度发达的一个朝代。 要不是被蒙元入侵,打断了历史进程,估计两宋会早于西方几百年提前出现资本主义萌芽。 因为经济高度发达,所以百姓们很懂得享受,好多好东西就是两宋年间被发明出来的。 香胰子、牙粉牙刷、蒸馏酒等等… 蒸馏酒这条路走不通,叶瑾只好走琉璃器具这条路。 但是他又双爇疑失望了。 因为大明也有不少的琉璃器具。 虽然纯度不高,透明性不强,但是却也已经掌握了烧制琉璃器具的方法了。 这一系列的打击,彻底击毁了叶瑾的发财梦。 没办法,他只好去吏部拿上官身,收拾行李来到了上元县赴任。 但是没想到赴任第一天,叶瑾就激活了‘朝九晚五”打卡签到系统。 然后只要每天打卡签到成功,按时上下班,系统就会有所奖励。 有时候会奖励物品,有时候会奖励一些图纸等等。 其中就有改良香胰子、蒸馏酒、牙膏牙刷等小玩意儿的配方。 然后是水泥等物件的配方,以及纺纱机的图纸等等。 叶瑾就以这些配方和图纸为股金,入股了上元县各大商家的工坊,这才有了这个工业园区的雏形。 不过。 系统已经装死好多天了,不会一直这么死下去吧?! 叶瑾心里装着事,走马观花一样将整个工业园区逛了一个遍。 就如同领导视察一样,亲自试了试改良之后的纺纱机,迎来周围人的不断喝彩,然后又与女工们亲切交谈,问东家有没有克扣她们的工钱,若是有什么不平事,尽可去县衙寻自己诉苦。 这番话拉近了他与这些女工们的距离。 本来叶瑾在上元县的官声就很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架子。 再有这一番惺惺作态的操作,更是让这些女工们感激涕零。 一个个都在说叶瑾是难得的青天大老爷。 叶瑾满脸笑意,又和这些女工们亲切交谈了一会儿,这才在这些工坊东家和管事的簇拥下,出了工坊。这时候,徐达也拿了一些琉璃器具走了出来。 见到叶瑾之后就笑着道,“这些琉璃器具光泽度竟然比应天府里卖的都要好,若是拿去应天府贩卖,一定能卖到一个好价钱。” “琉璃器具?!”叶瑾微微一愣。 然后一拍大腿道,“徐伯伯,若是你有千里眼的话,指挥打仗会不会更加得心应手?!” “那是自然,这样敌军的动向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老夫调兵遣将也更有针对性,不过你这番话是何意?!难不成你要教老夫一些仙术,让老夫学会千里眼不成?!”徐达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仙术小侄倒是不会,不过小侄有的是法子让徐伯伯会千里眼,不,不仅仅是徐伯伯您会千里眼,小侄还会让您麾下的将领都会。”叶瑾笑着道。 徐达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瞥了叶瑾一眼,发现叶瑾虽然脸带笑意,但是脸上没有任何戏谑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认真问道,“小子,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说仔细一些。” “小侄前些天被一个无耻老贼和一个无耻小贼打劫了,将小侄的一个宝贝给打劫走了,那玩意儿就是千里眼。不过没关系,小侄有图纸,还可以造一批出来,只是这价钱嘛…” 徐达勃然大怒,“你这个小王八蛋是掉进钱眼里了是吧?!这种军国大事你也要银子?!你若是有办法就赶紧说,再跟老夫提银子,老夫又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成熊猫眼你信不信。” “小侄这工业园区朝廷何尝拨过一两银子?!现在朝廷又想来吃白食?!今儿个您就算是打死我,也得给银子…”叶瑾梗着脖子道。 徐达知道这小子发起脾气来,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所以不免又好气又好笑,道:“好,算你小王八蛋狠,老夫给银子就是,赶紧说说你的千里眼是怎么回 事?!但是老夫可把丑话放在前头,你小王八蛋若是敢消遣老夫,老夫下次揍你可就不用拳头了,而是用棍子了,知道吗?!” “只要您老给银子就好说,您老就瞧好吧,至于小子是不是胡说八道消遣您,您老回家之后找到偷东西的老贼小贼就知道了,把他们的赃物拿出来,里面有一个竹筒一样的管子,将管子拉长之后,会有惊喜等着你们哟…” 叶瑾说完,朝琉璃作坊的东家招招手,道,“本官待会儿会让人送一些图纸给你,你先组织用经验的老师傅把图纸上的东西给做出来,然后送去县衙给本官瞧瞧,若是本官瞧着还行,就大批量的生产,别心疼钱,我家这位长辈不是缺钱的主,到时候有的是银子给你赚,也别嫌辛苦,加大生产力度,最好在一二十天之内生产出10个以上出来,明白了吗?!” 琉璃作坊的东家赶紧拱手作揖。 叶瑾和徐达、陈洲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等到了上元县,徐达并没有在县衙停留,而是直接穿城而过。 他现在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千里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真的有千里眼,那么战场上的态势将会被自己尽收眼底。 这对自己领军作战,可是大有裨益啊。 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叶瑾打算将昨天和今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书统统处理一遍。 然后再摸摸鱼。 不就到了下班时候了吗?! 终于又可以享受到打工人摸鱼的快乐啦。 真好!!! 但是正当他回到正堂,拿了第一封文书打算批阅的时候,赵今夏一脸难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苦着一张脸啊?!”叶瑾笑着问道。 第139章 赵寡妇母女找上门来了 赵今夏挤出一丝笑容,才说道,“大人,属下和张捕快将那个宋小乙又审讯了一遍,打算出门寻大人的时候遇到了来县衙投奔的赵寡妇母女,正如大人所料,她们已经快被左邻右舍的唾沫给淹死了,所以虽然秀儿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就匆匆赶来了县城,期望大人能给她们母女一个安身立命之所。”(ps:小贱君翻前文的时候,才发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bug,之前小贱君写采花贼的名字叫做陈五四,但是前几章又写的时候脑袋瓦特了,“一九七”居然又编了一个新名字——宋小乙,对不起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唉,都是因为小贱君没有写大纲的习惯,才会出现这种错误,对不起各位,下次一定不会犯了。)。 叶瑾也长叹一声。 这个时代对女性确实苛责了一些。 不。 别说这个时代,就算是21世纪的社会风气对女性都多有苛责。 比如说一些侵犯案件,很多人都会首先指责受害人行为不检点,又或者各种阴谋论等等。 21世纪的键盘侠们,在网上的战斗力可比现在乡邻的指指点点强多了。 古人常说‘杀人诛心’。 但是那些键盘侠们是用键盘杀人。 杀完人之后,他们又会立即转变立场,或同情或嘲讽受害人。 有时候。 弱者在对待比自己更弱之人的时候,会更加残暴不仁。 因为那些键盘侠们在现实生活中都是生活的矮子,但是在网络虚拟世界之中就化身成了大侠了,嘴炮无敌,贱招频出,杀人于无形。 而女性本来就是天生的弱者。 所以她们遭受迫害的时候,有时候不但不会得到同情或者理解,甚至还会收获嘲讽和指责。 封建社会如此,21世纪同样如此。 领教过键盘侠嘴炮和贱招的叶瑾自然十分理解赵寡妇母女目前的处境,所以他昨天才会特意嘱咐若是母女二人在淳化镇待不下去了,就来县衙寻他。 一语成谶。 这对可怜的母女果然寻来了。 叶瑾对赵今夏说道,“让她们进来吧,本官想先和她们谈谈。” 赵今夏没有动弹,而是问道,“大人打算如何安置这对母女?!要不大人就聘用赵寡妇为咱家的厨娘吧,婵儿妹妹每日那么辛苦,属下有时候又忙于公务不能帮她,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时候要做好几个人的饭,真的 很累的。” “有时候流言蜚语真的会杀死一个人的,不是本官愚昧,而是咱家就本官一个成年男子,婵儿是本官的贴身丫鬟照顾本官的起居并无不妥,你是本官的下属暂住在后院也无妨,但是若是赵寡妇母女也住进去的话,很可能会造成瓜田李下,将来秀儿姑娘如何嫁人?!”叶瑾无奈道。 赵今夏面露苦笑,“秀儿姑娘都已经失了清白之身了,哪还有机会嫁一个良善人家啊。” “先让她们进来吧,就算本官答应,也得人家同意才行吧?!” “是。” 赵今夏转身出了正堂,没一会儿,她就领着两个脸色憔悴的女子进了正堂。 其中一个年纪仅仅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色惨白,眼袋红肿,眼角还残留一丝泪痕。 这副凄苦的模样,更添几分柔弱之美。 这个小姑娘就是昨天的受害者之一,赵秀儿。 另一个则是三十多岁模样。 容貌尚可。 只是脸上也带着一丝愁绪。 二人见到叶瑾之后,赶紧双膝跪在地上,呜咽道,“民女,民女赵李氏拜见青天大老爷…” 叶瑾赶紧道,“快起来吧。” 又示意赵今夏将二人搀扶起来。 等到二人被搀扶起来,又在他的下手位置坐下之后,叶瑾才继续说道,“昨日本官在临走之前说了,若是你们母女二人想换一个地方过活,就来县衙寻本官,今日你母女二人来县衙,应该是考虑清楚了是吧?!” 赵寡妇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太师椅上,就跟这椅子上有针扎着她一样。 至于在她身后的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则一直垂着脑袋,一双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角。 “民妇多谢大老爷体恤,民妇也知道人离乡贱,但是…但是小女遭遇这种恶事,若不换一个地方过活,可能一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民妇今日前来叨扰大老爷,就是舔着脸想请大老爷替民妇指一条明路。”赵寡妇结结巴巴的说道。 明显这番话她是打了好半天的腹稿了。 所以虽然结结巴巴,但是好歹把意思给说明白了。 她身后的小姑娘偷瞄了叶瑾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小脑袋。 这时候,赵今夏已经给母女二人端了一杯热茶。 叶瑾笑呵呵道,“此事简单,先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再说吧。” 赵寡妇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 然后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一脸期望的看着叶瑾。 叶瑾轻咳一声,才说道,“你母女之事本官早有思量,本官这儿有一个制冰的法子,本想赠与你母女二人, 你二人就在县衙附近寻一个铺子,做一些冰饮小吃过活,若是没有本钱本官也可以拆借与你,等你们有了钱再还本官即可.….….” 赵寡妇听到叶瑾的这番话,有些兴奋,但是也有一些茫然。 制作冰饮小吃?! 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其二就是本县有一个工业园区,园区里面有好几家做工的工坊,这些工坊需要招聘大量女工,若是你们母女想进工坊做工的话,本官也可以给那些东家言语一声,他们自会安排。” 赵寡妇脸上露出了一丝沉思。 工坊做工?! 这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淳化镇和县城就只隔着几十里地,但是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其三…” 叶瑾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就是赵捕头刚刚提议的,因为本官并未携带家眷仆役来上元县赴任,身边就只有一个贴身婢女伺候,所以赵捕头就提议让本官聘用你当本官后宅的厨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本官后宅人丁稀少,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腌膜事,除了本官,就是贴身婢女,然后是借住在此的赵捕头,以及一个友人家的孩子,一共4口人而已,若是你母女二人暂时没有地方住,不管当不当本官的厨娘,都可以暂住在县衙后院,本官让婢女替你们再收拾一个小院子出来就行了。” 第141章 去而复还的道衍和尚 赵今夏摇头道,“宋小乙说他也不知道王四到底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他们的交易地点是在太平府境内,每一次若是宋小乙得手之后,就会去当太平府寻王四。这一次同样如此,宋小乙原本打算先将赵秀儿带回老家玩乐一两个月,再送去太平府卖给王四,没曾想第二天就被咱们给捉了…” “太平府?!” 叶瑾微微蹙眉。 “对,太平府离咱上元县不远,所以属下的意思是要不要属下去一趟太平府,访一访这王四到底是何许人也,若是纵容此僚逍遥法外,不知道还有良家女子遭到迫害啊?!”赵今夏赶紧说道。 太平府距离应天府不远,大概一百来里左右,同属于京畿之地。 自古以来都是一处扼守应天府的战略要地。 南宋的时候,金国皇帝完颜亮率领大军南攻南宋,发动侵宋战争,就是在采石矶被一个白面书生虞允文率 领一万余人,大破十七万金军。 此战不但大败金军,还使得金国内部发生内讧,金主完颜亮被部下所杀。 而南宋又得到了一百余年的喘息之机。 到了元末,老朱和陈友谅为了争夺江南一地爆发大战,陈友谅率领大军顺江而下,也攻到了太平府,双方也在采石矶爆发大战。 最终朱元璋在采石矶大败陈友谅。 几年之后老朱积蓄了力量,在鄱阳湖将陈友谅一战而灭。 所以太平府是一处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 而且此处不但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交通要道。 如果是天下太平时期,此处乃是商旅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处,所以繁荣景象也仅仅是略逊应天府而已。 想要在这么一处繁荣之所找到一个叫‘王四的人贩子,这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叶瑾想了想才说道,“`」将这件事速速上报给应天府…不,上报至刑部六扇门,太平府不是咱们上元县县衙能够管得了的地方,而且太平府商旅来往络绎不绝,你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这个人贩子,这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大人,属下本就是六扇门麾下捕快,而且若是多耽搁一日,或许又会有其他受害者遭到迫害,所以这件事拖不得…”赵今夏见叶瑾没有答应,有些着急的说道。 “你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什么线索都没有就去太平府,又有何用?!” “宋小乙已经将所有线索和盘托出了,属下知道他是如何联络王四的。” “不行,太危险了。”叶瑾的脑袋摇的(了得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过叶瑾知道这件案子不能这么一直拖着。 赵今夏说的没错,如果自己这儿拖延一日,或许就会有别的受害者遭到迫害。 所以得想想别的法子才行。 叶瑾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老朱不是号称‘爱民如子’吗?!他若是知道这件案子另有玄机,一定会下令严加追查的。 所以自己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把此案透露给老朱就行了。 锦衣卫再废物,查一件案子应该难不倒他们。 所以叶瑾展开紧蹙的眉头,对赵今夏说道,“此案不就不用管了,本官自有定夺,去吧,去给本官拿几本闲书过来,本官今儿个什么事都不想做了,就想摸摸鱼…” 第142章 大人这般厚颜无耻,你家里人知道吗?! 大概二十余天之前,这个法号“道衍’,俗名姚广孝的疯和尚和叶瑾打了一个赌约。 如果姚广孝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替叶瑾筹措到修建上元书院所需要的五千余贯办学经费,那么叶瑾就同意姚广孝担任他的师爷一职的请求。 叶瑾真的搞不懂这个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为什么不去投奔朱老四,而是来上元县纠缠自己。。 但是只要他能够替自己搞到钱。 那么他要当咱的师爷,那就当吧。 正好咱也可以当几天甩手掌柜。 至于这个疯和尚鼓动自己造反?! 洗洗睡吧。 咱一个守法公民,岂会做那种违法~乱纪之事。 而且叶瑾是真的穷。 现在上元县的摊子铺的太大了,整个上元县就跟一个大工-地似的。 又是修桥铺路,又是搞工业建设。 又是兴修水利,又是科教兴国。 哪一项不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所以上元县县衙的收益颇丰,光是收取各大商家的卫生费/商税,就可要赚的盆满钵满。 但是花钱的地方更多。 而且叶瑾知道,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地区,若是想要富裕起来的话,是一项十分繁杂庞大的工程,而这项工程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人才。 没有教育的投入,就不会有源源不断可供使用的人才。 上辈子有一句话说的特别的对: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上任半年有余,他已经顺利将蒙学推广到了整个上元县境内,只要是适龄儿童,都必须去最近的蒙学读书。 如果父母胆敢阻拦的话,上元县的差役会教这些父母做人的。 当然了。 这种粗暴的政策也只能在江南地区推行。 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是江南地区经济发达,社会风气也较为开放,百姓们对知识的欲望十分渴求。 别说官府挥舞着大棒子让他们送自家娃去蒙学求学,很多家庭即使家徒四壁,也要咬牙勒紧裤腰带送孩子去读书呢。 现在县衙不但免除了束修(学费),甚至还管饭呢。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所以积极性别提有多高了。 另一方面则是民风不如偏远地区彪悍,通常情况下是不敢和官府对着干的。 总而言之。 因为江南地区文教和经济都比较发达,以至于这里的百姓更加容易被教化。 所以叶瑾的义务教学计划也得到顺利推行。 只是现在义务教学计划得到推行了,更高一级的学府上元县却很欠缺。 实话实说,老朱其实对教育也挺重视的。 明廷在各县都设有县学。 县学由九品官教谕管理。 读书人通过童子试之后,就有进入县学读书的资格,以备参加高一级之考试。 这里的童子试,并不是学童参加的考试,而是科举考试之中最基础的考试,也称之为‘县试’。 童子试一般由本县知县主持,通过的人被称为“‘童生’,不但可以进入县学读书,还获得了参加府试的资格。 只有通过府试之人,才能获得真正在功名--秀才。 第143章 这哪里是疯和尚,分明是财神爷啊 再加上当今皇帝朱元璋虽然年轻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尚,但是他对佛教似乎也就那样。 虽然老朱不像“三武一宗’那样对佛教那么反感,但是他也绝对不会放纵和尚们恣意妄为。 老朱一边收紧了度牒的发放数量,提高普通人出家为僧的标准。 另一边也将寺庙占了了的良田收归国有。 甚至还严令禁止寺庙向普通百姓发放高利贷。 涨见识了吧?! 咱们都以为出家人淡泊名利,青灯古佛。 但是实际上寺庙可都是出了名的大地主,不但占据了无数良田沃土,而且还有无数的佃户被他们剥削。 甚至这些和尚还做起高利贷的买卖。 在元朝的时候,最大的高利贷在就是和尚。 蒙元崇佛。 所以和尚们过了接近一百年的好日子。 但是咱老朱可是狠人。 别以为当年有寺庙给了他几年的饭吃,他就会对佛家好一点。 错了。 这厮就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天下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但是那些和尚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赚的盆满钵满,老朱焉能不下狠手收拾他们?! 所以这些年,和尚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弘觉寺虽然是千年古刹,家资颇丰,但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应该也是每况日下吧。 所以姚广孝提到弘觉寺的时候,叶瑾不由得微微一怔。 弘觉寺这几年的日子却是有些不好过,但是区区几千贯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但是你姚广孝一不是西方如来佛祖,而不是得道高僧,人家凭什么掏钱给你?! 就凭你长得帅?! 你长得也不帅啊?! 姚广孝见叶瑾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号之后,就用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开口说道,“贫僧想了一个法子,替弘觉寺赚了一万一千多贯钱,按照贫僧与了心师兄的君子约定,贫僧可分得一半左右的利润,这笔钱就是贫僧的利润。” 叶瑾看向姚广孝眼神都变了。 这哪里是疯疯癫癫的疯和尚啊,分明就是一个财神爷。 一个法子就可以赚一万多贯钱。 真要成了自己的幕僚,那自己不等于有了一座金山,有了用不完的钱?! 所以叶瑾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一边殷勤的给姚广孝倒着茶水,一边拍着马屁道,“本官还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大师竟然有此等手段,不知道大师是用了什么法子在短短二十余天就赚了一万多贯钱,大师可否透露一二啊?!” 他的这点小心思姚广孝怎么会不知道?! 姚广孝瞥了他一眼之后,淡淡开口道,“贫僧正要和盘托出,不过此法局限性很强,只能在寺庙之中使用,所以大人听了之后恐怕会失望了。” “不会不会,本官只是好奇而已,而且赚钱的法子都是相通的,万一你说的法子被本官改良了之后,也能适用在上元县呢?!” 姚广孝见他坚持,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开口道,“此法十分简单,那日与大人分别之后,贫僧就直接去了弘觉寺,见了弘觉寺主持了心师兄。自从陛下登基称帝以来,他对天下沙门的态度十分暖昧,并没有像世人想象的那样会大兴佛教,反而处处限制,所以弘觉寺虽然是千年古刹,但是这些年也越发落寞了。” “不过千年古刹的底蕴还是在的,每日依然有无数香客前往上香。” “贫僧就提议说何不在弘觉寺偏殿开设一个长生殿?!长生殿的唯一作用就是为香客供奉先祖的牌位,让香客的先祖日日享受佛法的加持,早日前往西方极乐世界.” 听到这里,叶瑾已经完全明白了0……… 怪不得姚广孝说这个法子在上元县没办法适用。 因为这特么就是一种骗人的法子啊。 而且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那种。 让香客的先祖日日收到佛法加持?!狗屁。 还不是找一个由头让这些香客慷慨解囊?! 你以为任何一个人拿着自家先祖的牌位去弘觉寺,这些和尚都会把你家先祖的牌位供奉在长生殿啊!?你不布施一大笔香油钱试试?! 这个世界的人普遍都十分迷信,要么信佛,要么信道。 一般去寺庙上香的人,肯定是信奉佛教了。 这些香客听说可以把自家祖先的牌位供奉在寺庙里,哪会不心动啊?! 但是不能白白供奉啊。 就算和尚们不提出来,这些香客们都觉得自己不给一笔香油钱都说不过去。 应天府又从来不缺有钱人。 不管生前孝顺不孝顺,过世之后面子一定要给足。 所以短短二十来天,就有上百家香客将自家先祖牌位供奉在长生殿。 这些香客多则布施了上千贯钱,少则也有十几贯。 所以仅仅二十来天,弘觉寺在没有付出任何成本的前提下,就收获了一万多贯的巨额财富。 作为这个法子的专利所有人,姚广孝分得了五千多贯钱。 分到这笔巨款之后,姚广孝也就没有在弘觉寺停留了,而是直接来见了叶瑾。 听完姚广孝的话,叶瑾脸上4.5全是失望的神色。 这个法子果然只能在寺庙里操作才行呐。 算了算了。 自己已经白得了这么多钱了,人可不能太贪。 “本官言而有信,说了你只要在一个月之内替本官筹措到这笔钱,本官就聘用你为本官的幕僚,那从今日起,道衍大师你就在本县住下吧。”叶瑾开口说道。 但是姚广孝脸上并没有露出兴奋的神色,反而叹息一声,道,“唉…此法虽妙,但总归是骗了人了,将来贫僧若是圆寂了,恐怕是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的。而且,贫僧完全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让了心师兄将这笔钱双手奉上,只可惜…” 叶瑾一听。 哟! 还有别的故事呢?! 听姚广孝的意思,是那个了心和尚有把柄落在他的手里啊?! “大师话里有话啊,难不成弘觉寺的了心大师有什么把柄落在大师手里?!”叶瑾笑着问道。 “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落井下石这等龌龊事可不是你这种高僧能做的,本官乃是俗人一个,从来不敬这诸天神佛,将来死了也注定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所以大师还是把了心大师的把柄说给本官听听呗,由本官操作此事,到时候得到弘觉寺的家业之后,咱们俩二一添作五如何?!” 第144章 肉身佛之谜 估计是别的地方的寺庙也知道这种法子比较不人道,和藏传佛教的某些手段有的一拼。 而华夏大地的佛教已经得到了改良,去掉了绝大部分的暴力因子,所以这种传承密法就没有传播的土壤。但是偶尔还是有一两座寺庙爆出供奉肉身佛。 短时间确实会让寺庙的香火鼎盛,但是时间长了用处也不怎么大。 说白了。 香客们对所谓的肉身佛其实也就只是一种猎奇的心态。 真没有几个香客会信这玩意儿。 “贫僧自幼潜心钻研佛法,对肉身佛也多有研究,认为将法体是否腐烂作为认定是不是得道高僧的标准贫僧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修佛修心,若是修肉身反而下乘。所以真正的得道高僧坐化之后都会将自己付之一炬,尘归尘,土归土。在坐化只是有遗留舍利子,这才是大智慧大自在的体现,所以肉身佛反而落了下乘了。”姚广孝又道。 姚广孝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在佛教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大师了,对佛法有自己的理解。 他看不起所谓的肉身佛’,实属正常。 别说他,就连对佛法一窍不通的叶瑾都看不上。 不就是用来吸引香客的噱头嘛。 这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 咱们不是在聊了心大师的把柄吗?! 怎么突然又聊到肉身佛’了?! “若是肉身佛仅仅如此,那贫僧也不好过多置喙。但是肉身佛还另有隐情。”姚广孝又道。 叶瑾没有插嘴,静候下文。 姚广孝继续说道,“因为有了肉身佛,所以是否成为得道高僧的评判标准并不是佛法精妙,也不是乐善好施,悲天悯人,而是坐化之后能不能成为肉身佛,这就关系到坐化高僧的身后名了,所以很多僧侣担心自己坐化之后不能制成肉身佛,所以在坐化之前就提前做了诸多准备。比如服用大量的药材,又比如香油涂抹全身,坐于炭火之上,又比如多日不食,只服用香油清理肠道等等…” 叶瑾微微蹙眉。 他只知道肉身佛的本质其实就是木乃伊,然后寺庙利用这个噱头吸引香客,然后从中牟利。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缘故。 不过想一想也实属正常。 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 有些人贪财,有些人好色。 而有些人则对名声有着十分固执的渴求。 就比如说古代很多士大夫就是如此。 他们对所谓的钱财美女,甚至是权势都不屑一顾,但是偏偏对所谓的身后名情有独钟。 得道高僧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欲望。 所以贪图身后名实属967正常。 要是没有欲望,他们就是一群没有丝毫感情的木头疙瘩了。 只是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身后名就这么折磨自己的肉身。 对此叶瑾只能送他们几个字:有病啊… “但若是这是僧侣自己的意愿,任何因果都是他一人担之,倒也无妨,但是有些寺庙为了区区香油钱,竟将年迈的老僧禁窟在大缸之中,强管药水和香油,将人活活饿死之后再做成肉身佛,这跟阿鼻地狱又有何区别?!如此残暴不仁,哪里是佛门僧侣,分明是邪魔外道所为。” 叶瑾瞬间听懂了姚广孝的弦外之音。 眉头一挑,随即问道,“大师的意思是,这弘觉寺竟敢行此等残暴不仁之举?!” 很明显嘛。 如果不是弘觉寺做了这种恶事,他姚广孝吃饱了撑着,会把弘觉寺的私密事告诉叶瑾?! 而且姚广孝号称是‘黑衣宰相’,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不但挑起皇室内斗,还让北方百姓承受了无妄之灾。 这种人岂会妇人之仁?! 一定是弘觉寺做了连姚广孝都看不下去的恶事,而他现在又无权无势,只能借助叶瑾的手,除掉这一佛门顽疾。 那么弘觉寺到底做了什么连姚广孝都看不下去的恶事?! 他刚刚逼逼叨叨这么半天‘肉身佛’。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姚广孝双手合十,并没有回答叶瑾的问题。 但是还用他回答吗?! 叶瑾又不是傻子,怎么不知道他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应天府乃是天下首善之地,竟然会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发生。而且弘觉寺乃是千年古刹,不思如何普度众生,竟为区区黄白之物做此等恶事,那个了心和尚就不怕死了下阿鼻地狱吗?!”叶瑾勃然变色。 姚广孝说的没错。 如果是那些和尚吃饱了撑了,想要为自己的身后名吃点苦,那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纯属于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如果是像弘觉寺这般,为了吸引香客不惜将年迈的和尚禁窟在大缸里。 又是灌药又是灌香油。 将其活活饿死之后再做成肉身佛。 这特么是谋杀。 赤果果的谋杀。 要是这都不处置,朝廷的法度何在?! “那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弘觉寺?!是上书弹劾还是?!”姚广孝又问道。 叶瑾蹙眉想了想,摇头道,“弘觉寺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此等恶事,说不得是与朝中之人有勾结,若是本官上书弹劾,甚至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大人不上书弹劾的话,是要去应天府求见府尹大人?!”姚广孝又问道。 叶瑾依然摇头。 这下可把姚广孝弄不懂了。 要知道,这弘觉寺虽然也在应天府境内,但是是在应天府江宁县境内,与上元县并无瓜葛。 叶瑾是上元县县令,对弘觉寺没有执法权。 所以叶瑾如果知道弘觉寺犯下大罪,要么上书弹劾,要么求见应天府府尹,请求应天府府衙亲自处置。再没有第三条路了。 难不成你上元县县令还敢去弘觉寺办案不成?! 等等… 别人或许会遵守这些官场规则。 但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可是一个从来不讲规矩的主。 连反诗都敢念,锦衣卫的门都敢堵。 去临县办办案子又有什么稀奇的啊!? 果然。 叶瑾沉默片刻之后才自言自语道,“弘觉寺乃是千年古刹,底蕴一定很丰厚吧。如果抄家了的话,自己的好多计划岂不是就可以同时进行了。特么的,那些和尚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但是老子治下的百姓还都在吃糠咽菜呢,凭什么?.「!” “而且弘觉寺做出了这等恶事,若是本官不下辣手处置,这些秃驴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更恶心的事情出来。”“嗯,是该敲打敲打这伙秃驴了。” 姚广孝瞠目结舌。 大哥。 你就是区区一个上元县县令,七品芝麻官而已。 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要敲打天下佛门这句话的?! 虽然现在佛门式微,但是好歹也是存在一千多年的庞然大物。 就连当今圣上处置僧侣都得小心翼翼,权衡利弊。 你可倒好。 居然直接说敲打敲打”了。 我本来以为之前的你就已经够鲁莽了,今天终于大开眼界了。 难道你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所以做事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而且。 贫僧也是和尚啊喂。 你当着我的面骂和尚是秃驴。 我不要面子的吗!? 叶瑾自然没有察觉到姚广孝的脸色变幻,思索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见一个书吏正好从正堂门口路过,叶瑾赶紧招呼道,“那个谁,去把郭捕头叫来,就说本官找他有事。”书吏赶紧拱手领命。 姚广孝见叶瑾玩真的,赶紧劝道,“大人不可。” “为何?!难道大师不想替你们佛门除掉这一个败类吗?!”叶瑾斜着眼睛看他。 姚广孝叹了一口气,才道,“大人,贫僧的本意是想请大人替贫僧秘密上奏陛下,弹劾弘觉寺主持了心,让礼部僧录司(明廷管理和尚的衙门)处理此案,不想让此案扩大化,以免让世人皆知我佛门丑事。若是大人大张旗鼓去查抄弘觉寺,此事就会大白于天下,那世人怎么看我佛门?!” “大师此言大谬。”叶瑾侃侃而谈,“因为此等恶事瞒是瞒不住的,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会有更多的流言蜚语,到时候你们佛门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若是大张旗鼓的处置此事,让世人看到你们佛门有决心有毅力与这些恶势力一刀两断,天下之人就会知道佛门其实是好的,善良的,只是有些秃驴不当人子。” “古有关二爷刮骨疗伤,今有大师壮士断腕,本官为大师贺,为天下佛门贺…” 我才不会承认我是眼馋弘觉寺一千多年的底蕴呢。 那些黄白之物本官才看不上眼呢。 姚广孝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知道叶瑾的真实目的。 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叶瑾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不将此事公开,反而是想法子捂住的话,天知道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呢。 到时候真的就跳进黄河洗不清都洗不清了。 不过弘觉寺真的不是你上元县的地盘,你真的敢去人家江宁县的地盘办案子吗?! 难道你就不怕得罪同僚?! “可是大人,那弘觉寺可是人家江宁县的辖区,您这样冒冒然然的去弘觉寺办案,会不会恶了江宁县啊?!”姚广孝问道。 第146章 兵贵神速 众人面面相觑。 懂了。 太懂了。 这特么哪里是去弘觉寺办案?! 分明是弘觉寺有把柄落在自家大人手里,而咱家大人又看上了人家弘觉寺千年积攒的巨额财富,所以才会这么大动干戈。 不过叶瑾的话也有对的地方。 那就是这笔巨额财富与其留在弘觉寺,还不如拿来建设上元县。 现在上元县的摊子铺的太大了。 虽然每个月都会收取一大笔的商税。 特别是叶瑾打压了秦淮河北岸的那些商贾和勋贵,每个月都会有一大笔商税收上来。 但是上元县需要用钱的地方依然太多了。 没有一笔巨额财富充入库房的话,这些工程的进度估计得大打折扣。 想通了这一点,大张司吏和户房、刑房的其他书吏也露出了一丝了然的模样。 至于三班衙役这些粗人更是无所谓。 他们本来就只听叶瑾一个人的命令,叶瑾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别说去抄了弘觉寺那些秃驴的老巢,估计叶瑾鼓动他们跟着一起造反,大部分的差役都会跟随。 而且每一次加班的话,都会有丰厚的加班费赏赐下来。 所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既然人都到齐了,出发吧。”叶瑾大手一挥,说道。 但是陈洲又赶紧道,“大人,您看这天色马上就天黑了,弘觉寺距离咱们县衙足足三四十里地,咱们县衙的马匹也不够这么多人奔袭弘觉寺,属下觉得反正弘觉寺那帮秃驴又跑不掉,所以咱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今天晚上就去端了弘觉寺,何不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去?!” “不,就今天晚上去,以免夜长梦多。”叶瑾挥手道。 他倒不是担心弘觉寺那些秃驴会在今天晚上连夜跑了,他担心的是,明天要是江宁县县令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带着人去弘觉寺找他的麻烦。 到时候可不好当着人家江宁县县令的面,吧弘觉寺的财货搬回上元县。 所以这件事必须今天晚上就做。 然后把这件案子做成一件铁案,这样抄了弘觉寺别人也无话可说。 陈洲见劝不动,只好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马队(上元县县衙三班衙役中的一支)随本官先去弘觉寺,拿住那些秃驴,其他人先把全县的大车集合起来,在后面慢慢赶来就行了。本官在弘觉寺等你们。” 叶瑾安排道,然后带着郭二等人出了县衙。 县衙外面已经有二三十匹马匹等在那儿了。 明朝初年,因为蒙元在华夏大地到处设置马场的缘故,所以大明初期的时候并不缺马。 甚至连上元县县衙都有二三十匹战马。 叶瑾就选了二三十个会骑马的捕快组成了马队,归郭二直属。 一行人上了马之后,就朝着城门口驰骋而去。 至于姚广孝。 看着叶瑾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进了县衙。 弘觉寺位于江宁县东善桥镇祖堂山,乃是应天府几座千年古刹之一。 该寺始建于南朝梁天监二年(503年),初名佛窟寺”,后称弘觉寺”。 弘觉寺背依牛首山,面对云台山,左右群山环抱,地理位置绝佳。 所以一直以来香火都比较兴旺。 但是因为大明建立之后,当今圣上虽然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的小沙弥,但是他对佛门并不算太友好。 不! 应该是这位天子对所有宗教都不太友好。 连帮他起家的“明教”不都被他给封禁了吗!? 虽然佛门暂时没有被朝廷封禁,但是也摆脱不了打压的命运。 所以这些年弘觉寺的收益每况日下。 如果再不想法子扭转颓势,估计弘觉寺要不了几年就得关张大吉了。 第149章 对于特权阶级来说,叶瑾真的就是活阎王 弘觉寺占地广袤,从偏殿的院子里去到后山塔林至少需要10来分钟。 而作为一座千年古刹,弘觉寺的僧侣和留宿的香客本来就很多。 所以了凡和尚这般哭嚎着往后山塔林方向跑,自然惊动了寺庙里的大部分人了。 一时间,弘觉寺就跟遭了贼一样沸腾起来。。 对于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叶瑾确实不负叶青天”之名。 特别是上元县的百姓,叶瑾上任大半年以来,他们的生活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但日子好过多了,收入也高了,而且周边的的环境也变得好很多。 县城的街道变宽了,而且每天也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 那些胥吏和差役也不敢随意吃拿卡要。 至于各乡各里的乡下百姓,官道几乎已经修到了每个庄子了,然后庄子里的孤寡老人都有人专门照顾,而且赋税也低了好多。至于地租之类的,那些土豪劣绅们也不敢往高处收,更不敢再放高利贷了。 总而言之,上元县的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这是事实。 至于修到每个庄子的官道,然后每一个适龄儿童也可以免费求学之类的,也已经成为常态了。 上元县更没有什么冤假错案。 别说上元县没有冤假错案,甚至应天府别的地区的百姓偶尔也会来上元县诉讼冤屈,叶瑾也是来者不拒。 所以对于底层百姓来说,他确实不负叶青天”之名。 但是对于中高层的话,叶瑾的名字完全可以跟阎王”画等号。 这个人从来不讲什么官场规则,也不会给任何人所谓的面子,所以不管是哪个权贵只要有把柄落在叶瑾的手里,那就等死吧。 他才上任大半年,就已经有了好几次壮举了。 从几个月前一把火烧死了二三十个为非作歹的胥吏开始,到前段时间当众揍了国舅爷的独子,又砍了燕王府和曹国公府上管事的脑袋。 之后又将一大群勋贵府上的随从和管事打了板子,再抓去县衙枷号示众。 甚至连周德兴的独子都不能幸免。 又因为四海赌坊一案让荥阳侯郑遇春一府满门抄斩,堂堂荥阳侯郑遇春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全家老小全都被砍了脑袋,就是拜叶瑾所赐。 后来又去堵了让人谈之色变的锦衣卫衙门的大门,逼迫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挥泪斩马谡,将手下得力大将白狮子千户当众处死。 所以偌大的应天府,哪个达官贵人不知道叶瑾之名?! 这些达官贵人的随从和管事,甚至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和子弟,听到叶瑾这个名字都会谈之色变。 说他是催命的阎王”一点都不夸张。 现在这个催命的阎王竟然带着几十个捕快来到了弘觉寺,傻子都知道来者不善。 弘觉寺作为千年古刹,在弘觉寺出家的这些僧侣岂能是那些底层百姓可比?! 了凡和尚和其他僧侣也自动将自己当成应天府的特权阶级。 现在这么一个活阎王来到了弘觉寺,他们不会惊诧才怪呢。 但是造成这么大动静的始作俑者—-叶瑾,现在却一副淡然的面孔,背着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大雄宝殿。 弘觉寺不愧是一座千年古刹。 不说别的,就说这大雄宝殿就比别的寺庙要雄伟得多。 而且香火鼎盛。 现在只有一个时辰左右天就要黑了,但是依然还有络绎不绝的香客。 而在大雄宝殿正中央,供奉着一尊高约四五丈的慈眉善目的大佛,然后在大佛的两边,则是供奉着几十尊奇形怪状的佛像。 “那谁,那个小和尚,说你呢…”叶瑾朝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和尚招招手。 这个小和尚见叶瑾朝他招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正要缩回脑袋要走,但是郭二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抓就将这个小和尚给抓了过来,放在了叶瑾的面前。 小和尚被吓得脸色都从白色变成了青色了。 赶紧双手合十,朝着叶瑾结结巴巴道,“阿,阿弥陀佛,不,不,不知道叶青天老,老爷,唤小僧过来所为何事?!” “说话结结巴巴的,念诵佛经的时候你怎么办啊?!难道也这样结结巴巴的念啊,就不怕你家佛祖晚上来找你谈心?!”叶瑾笑呵呵说道。 “啊?!”小和尚张了张嘴吧。 我特么是结巴吗?! 我特么是被你吓成这个样子的好伐?! 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上这时候已经浮出一层薄汗了,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雄宝殿外传了进来,“阿弥陀佛,小小沙弥没见过什么世面,被县尊老爷屈尊问询就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老僧惭愧,叶县尊有什么疑惑就询问老僧吧,老僧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瑾和小和尚同时扭头,就看到一个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小和尚欢呼一声,赶紧朝对方说道,“了然师伯,您来了啊?!” “了然大师?!”叶瑾瞥了对方一眼。 这个老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僧了然,见过叶县尊。” “了然大师不必客气,本官想问的是,你们弘觉寺供奉的是什么佛,这般慈眉善目。”叶瑾笑着问道。 了然和尚依然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自然是释迦牟尼佛。” “哦,怪不得佛像这般慈祥呢。那两边的是不是就是十八罗汉?!” “然也。”了然和尚点点头。 “嗯,佛门讲究慈悲为怀,咱们儒家弟子也讲究“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只有那些牛鼻子老道没有慈悲之心,说什么“天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叶瑾就像是一个随意闲逛的香客一样,背着手打量着每一个佛像。 但是了然并没有因为叶瑾夸佛门慈悲就认同了叶瑾的观点,而是解释道,“叶县尊,道祖所说的‘天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并不是说天地不仁义,将天地万物当成草狗的意思。至于‘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更不是圣人不仁义,以百姓为草狗的意思。” 叶瑾和老和尚的对话,听得周围的人云里雾里的。 叶瑾作为一个中了进士的儒生,居然天地不仁…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而了然作为佛门高僧,居然给老对头道门出言帮腔了。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俩这是拿错剧本了吧?! “关于这句话的解读有很多种,老僧最认可的是‘天地如果没有仁爱之心,就会视万物如刍狗一样轻贱无用;圣人如果没有仁爱之心,就会视百姓如刍狗一样轻贱无用。”所以不管是佛门也好,道门也罢,都是秉承一颗仁爱之心。” 了然和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老僧才疏学浅,让叶县尊见笑了。” 叶瑾摆摆手,道,“该说才疏学浅的应该是本官才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本官竟然会有这么浅薄的解读,真的是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了然和尚赶紧双手合十,朝叶瑾微微欠了欠身,但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俩人虽然才交流了几句话,但是现在傻子都听得出来二人言语里的交锋。。 叶瑾作为一个新科进士,怎么会连‘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不懂意思?! 虽然这是老子《道德经》里的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实在是太出名了。 而且老子不但是道家开山祖师,也深受儒生们的追崇。 毕竟孔子曾经是老子的半个弟子。 而叶瑾用这么浅薄的道理解释这么一句话,肯定是有深意在其中。 但是了然和尚已经洞察了叶瑾的心思,所以才没有随身附和,顺着叶瑾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反而用一种说教的口气和叶瑾说话,企图激起叶瑾的逆反心理。 这才短短几句话,二人话中就暗含杀机。 不过这一波交锋下来,二人都没有讨到好去。 这时候,大雄宝殿外已经围满了人了。 既有弘觉寺的僧侣,也有本来要下山的诸多香客。 至于叶瑾带来的上元县差役,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持刀在一旁警戒。 “不过不管是佛门的‘慈悲之心”也好,道门的‘出山救世”也罢,甚至是我儒家的“仁义之心”,都以仁”为本,只可惜。以仁”为本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天底下有太多道貌岸然之辈了。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叶瑾看向了然和尚,继续道,“了然大师,你说对吧?!” 了然和尚猜到叶瑾这番话意有所指,但是也不好不回答。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阿弥陀佛,叶县尊说的没错,世间确实多是道貌岸然之辈。” 然后了然和尚瞥了叶瑾一眼,又说道,“但是也有像叶县尊这种勤政爱民的好官,所以天下百姓才有盼头,叶县尊你说对不对?!” 叶瑾甩了甩手,失笑道,“本官算个屁的好官啊,连眼前的不平事都没办法解决。” 眼前的不平事?! 了然和尚心里咯噔一下。 悄悄的瞥了叶瑾一眼。 他不知道叶瑾是不是意有所指。 不过叶瑾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更没有耐心再虚与委蛇,而是开门见山说道,“了然大师,本官听说贵寺有几尊肉身佛,香火颇为旺盛,本官虽然不信佛,但是对这种得道高僧坐化之后法体不腐之事也心存敬意,所以本官今日冒昧来此,就是想长长见识。本来打算等了心主持来了再请他本官去祭拜的,但是看来了心大师被俗事缠身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了然和尚心中凛然。 第154章 拖出去,砍了 一声猝不及防的暴喝声,顿时吓得这几个王府护卫一跳。 叶瑾看都不看这几个王府护卫一眼,大跨步向前。 那个唇红齿白的小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叶瑾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瑾会亲自动手。 所以一时间全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叶瑾就像是抓一个小鸡仔似的,一把抓住了这个小阉人的衣领。 然后微微用力,直接将其提溜起来。 让院门外一摔,就将这个阉人狠狠的摔在了院门外面。 赵武仁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见到这个小阉人被自家大人亲自抓住摔了出来,立即上前,先用刀背狠狠的拍在这个阉人的脸上,然后直接将人提溜起来,用刀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突遭变故,所有人都懵逼了。 “带走…~」.”叶瑾冷冷下令。 这时候,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为首的王府护卫赶紧拦住叶瑾,然后拱手道,“叶县尊是吧,在下乃是齐王府府上护卫,那位张小公公也是齐王殿下最宠幸的内侍,刚才张小公公多有冒犯,在下在这里替他向叶县尊赔礼,还请叶县尊看在齐王殿下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要是真的闹僵了的话,齐王殿下那边也不好交代,您也知道,齐王殿下他老人家的性子有些急躁…” 这个护卫头领倒是一个老持稳重之人。 这番话虽然说是在替那个张小公公赔礼道歉,但是话里话外却全都是威胁之意。 先是点名了自己和这个惹事的小太监的身份,乃是齐王府上的人。 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府上的狗。 然后再点明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很受齐王殿下的宠幸,乃是齐王殿下的心腹。 最后再说齐王殿下性子急,如果闹僵了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讨不到好。 这时候,本来想借刀杀人”,用齐王府权势压一压叶瑾的了心和尚也站出来做老好人,“阿弥陀佛,叶县尊容禀,此处偏院住的确实是齐王府府上贵人,若是叶县尊在此擅动刀兵的话,不但扰了贵人的清静,也扰了佛祖的清修,还请叶县尊三思。” 上元县县衙差役一听这个小宦官竟然是齐王府上的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因为应天府里的皇亲贵胄确实多,但是能够封王,而且还是受封亲王的可不多,全都得是老朱的亲儿子才行。 如果是老朱家的旁支远房的话,砍了就砍了。 反正不就是一些没有多大权势的郡王、国公、或者郡主啥的 能有多大能耐?! 但是亲王可就不同了。 不但是老朱的亲儿子,而且还一个个手握重兵和权势。 在封地的话,这些亲王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不但掌握军权,甚至封地里的民政、财政、司法等权利都被这些亲王牢牢的攥在手里面。 要不然十多年以后,建文帝朱允收也不会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要削藩。 没办法。 尾大不掉啊。 这时候,那个刚刚挨了两下狠的的小太监也反应了过来。 他的嘴角这会儿已经全是血渍了,一脸怨毒的看着叶瑾和赵武仁,嘿嘿冷笑道,、叶县尊是吧,咱家记住你了,你是朝廷命官咱家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你,但是咱家弄死几个低贱的差役还是轻而易举的,你们就等着吧,今日在场的所有差役,一个都活不了。” 齐王府护卫头领听到他这句话,恨不得走过来给这个小太监狠狠一巴掌。 第156章 佛祖从来都不渡穷人 但是虽然松江府同知该杀,不过那些读书人可是一直站在松江府同知这一边,要求朝廷重重触处罚凶手。 甚至认为凶手乃是违反了人伦纲常的重罪,必须千刀万剐才能以正视听。 朝廷的舆情压力很大,所以太子朱标才将此事暂时给压了下来,准备等舆情过了之后,才对凶手进行判决。 死是一定会死的。 但是最多就是一个当街问斩就行了。 千刀万剐?! 这些读书人可真狠。 但是这件事又与叶瑾有什么关系?! 叶瑾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但是行事做事完全和读书人没有半毛钱联系。 而且他似乎对读书人的感官也不是太好。 那些读书人将凶手的父亲带来应天府寻‘叶青天”告御状,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是朱元璋仅仅是愣神了几息的时间。 几息之后,他全都明白了。 这些读书人之所以想要暗中推动凶手的父亲来应天府寻所谓的叶青天”鸣冤昭雪,这完全就是在给叶瑾挖坑啊。 如果叶瑾不受这个案子,那么他所谓的“叶青天”的名声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名不副实。 然后那些有心之人在暗中推动,说叶瑾贪图名声,但是名不副实,从来不与百姓做主等等,从各方面抹黑叶瑾,导致叶瑾声名狼藉,这样的话,他就是一个品行不端之人,所以在朝堂上就难有作为。 但是如果叶瑾真的接受了这个案子。 一方面他仅仅只是应天府上元县县令,没有职责处理此案,贸然接手会破坏官场规则,也会受到朝廷的斥责。 另一方面此案也已经是铁案了,只是情有可原而已。 叶瑾又不是神仙,他怎么可能翻的了案?! 如果真的让他给翻案了,那么他也几乎是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了,想要在士林之中有一个好的名声,也是难如登天。 一个被士林所唾弃之人,在朝堂上也是寸步难行。 想到这,老朱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果然还是读书人狠呐。 用软刀子杀人,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 如果这条计策真的被他们实施成功了,那么叶瑾不管是做何选择,那么对他都是最不利的。 而且。 以老朱对叶瑾的了解,那个小王八蛋就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所以如果真的被人寻上门去鸣冤昭雪,他知道了此案的缘由之后,他插手此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老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这个小王八蛋接不接收此案,他都会落入人家的圈套,要不,老夫帮他一把如何?!” 弘觉寺。 叶瑾现在可还不知道一帮一肚子坏水的读书人已经挖好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等着他来跳呢。 此时的弘觉寺前院,已经站满了人了。 数百僧侣在上元县三十来名差役的看押下站在了前院交头接耳,围观的香客也在小声议论着。。 而在大雄宝殿外的台阶上,一个身穿内侍服饰的小宦官已经被一个差役提溜了过来。 只见这个差役一脚踹在这个小宦官的腿肚子上。 小宦官双腿承受剧痛,一下子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叶瑾背着手也从大雄宝殿旁边的走廊走了过来。 在他的身旁,了心和尚此时已经是脸色煞白。 本来了心和尚是想借刀杀人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点子实在是太扎手了,不但杀不了人,反而还把自己给伤着了。 齐王府的这名内侍真的死在弘觉寺里的话,那么弘觉寺就等着承受来自应天府两位亲王的怒火吧。 “叶县尊,县尊老爷,老父母,弘觉寺乃是佛门清修之地,不可妄动刀兵扰了佛祖的清修啊,还请叶县尊高抬贵手,饶了本寺数百口人的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叶县尊您就行行好,放过弘觉寺吧。”了心和尚一脸惶急,一边走一边哀求道。 跟在身后的了然和尚也是脸色煞白。 显然。 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有多么严重的。 但是叶瑾的脚步并没有停,而是大跨步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大雄宝殿外的石梯上。 叶瑾看都没看跪在一旁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宦官,而是扭头看了一眼了心和尚,声音淡漠的问道,“了心大师,你们弘觉寺所有僧人可都到齐了?!” 了心和尚没有回答,而是一脸惨色的反问道,“大人真的要赶尽杀绝?!” “呵呵,若是你弘觉寺没有做任何丧尽天良之事,本官为何要为难你弘觉寺?!了心大师这么说,难不成是心里有鬼吗!?而且你三番五次替这个竖阉求情,出家之人不是都淡泊名利的吗,什么时候也攀附上了权贵了?!”叶瑾出言嘲讽,他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而是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自己都说了什么话。 了心和尚双手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之后,才苦笑道,“阿弥陀佛,老僧尚在这浊世之中修行,远不如那些坐化师兄们那般大自在大圆满,大人你说我攀附权贵也好,说我追逐名利也罢,要怪就只怪老衲修为浅薄。而且在佛祖眼中众生平等,不管是大人这种天之骄子,还是大人口中的竖阉,佛祖都是一视同仁,所以今日老衲为这位小施主求情,也是在为大人求情。” 他的声音也不小。 显然,这个老和尚是想在诸多香客面前和叶瑾辩论一二。 如果任由叶瑾给他扣上一个攀附权贵的帽子的话,不但他了心和尚的名声坏掉了,而且底层百姓估计也不会再来弘觉寺进香了。 虽然底层百姓压根就没有几两香火钱。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叶瑾听到了心和尚的话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替本官求情?!呵呵,本官倒是愿闻其详。” “今日大人在此处擅动刀兵,滥杀无辜,岂不知也是沾染上了一层因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将来这份因果报应在大人身上的话…” 了心和尚的话还没有说完,叶瑾已经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了,“这份因果报应在本官身上的话,本官也认了。” 了心和尚见叶瑾这般决绝,也知道对方是不会轻易妥协了。 只好长叹一声,双手合十之后,轻轻的念了一句佛号。 不过叶瑾并没有立即让赵武仁动手,而是看着冷冷的质问了心和尚,“了心大师,你刚才说在佛祖眼中,众人皆平等,对吧?!” 了心和尚没有回答,但是那颗光头还是微微的点了点。 叶瑾这才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贵寺长生殿供奉的牌位,为何全都是应天府内权贵和豪商祖上牌位?难道普通百姓就不能供奉在长生殿吗?!这就是了心大师说的众生平等?!” 听到叶瑾的话之后,那些围观的香客们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弘觉寺的长生殿可以供奉先人牌位这件事,前几天在应天府内算是一件引起小小轰动的事。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而是羡慕那些可以将先人牌位供奉在弘觉寺长生殿的家族。 现在听到叶瑾这么说之后,有些香客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了。 了心和尚一滞。 他终于明白为何叶瑾今日会这般气势汹汹的来弘觉寺了。 原来是队伍里出了叛徒了啊。 了心和尚心里那个后悔啊。 当初自己就不该听那个道衍和尚的蛊惑。 虽然长生殿供奉先人牌位倒是替弘觉寺赚了不少钱,距离自己完成修九十九座佛塔的宏愿又进了一步。 但是那个道衍和尚竟然引狼入室,将这个活阎王给引来了。 看来。 这个活阎王确实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要不然他今日不会这般大张旗鼓。 众人都以为此人行事肆无忌惮,十分莽撞,就是一个十足的夯货。 但是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叶瑾这个人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莽撞。 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谋而后动。 杀燕王府和曹国公府管事如此,杀锦衣卫千户同样如此。 今日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冒着被弹劾丢官的风险,来我弘觉寺的。 只是那件事做的这么隐秘,道衍和尚又是怎么知道内情的?! 想到这,了心和尚脸上不由得浮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他知道如果那件事真的被叶瑾,被朝廷查明的话,别说自己这条命保不住了,估计连自己这一辈子的清誉也将毁于一旦了。 但是就在他内心惶恐的时候,叶瑾继续开着嘲讽技能。 啧啧冷笑道,“啧啧,果然,这世道连佛祖都嫌贫爱富,只有有钱人才能得到佛祖的庇佑,若是贫困百姓的话,别说求得佛祖庇佑了,估计佛祖看都不看你一眼…” 叶瑾转向那些围观的香客,继续大声说道,“所以诸位,以后进山拜佛的时候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子,看 看自己的钱袋子够不够让佛祖高看一眼,若是不够的话,还是回家洗洗睡吧,佛祖从来不渡穷人。” 第157章 叶瑾最恨权贵养的狗腿子了,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恨 此等诛心之言,自然引起了前院里那些僧侣的一阵骚动。 围观的香客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不过这些和尚的骚动在上元县差役们手握利刃的镇压下,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了心和尚一脸悲呛,“阿弥陀佛,叶县尊,你在佛祖坐下这般大放厥词,难道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你在佛祖座下做出了那么丧心病狂之事,难道你就不怕佛祖怪罪?!又或是,是佛祖默许你做下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叶瑾反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县尊今日来我弘觉寺,目的不就是想毁了我这座千年古刹吗?!所以叶县尊不要找别的借口了,要杀便杀就是,我弘觉寺数百僧众今日就算被叶县尊屠杀殆尽,但是天日昭昭,迟早会有有志之士为我弘觉寺鸣冤昭雪的,所以叶县尊动手吧,老衲这一颗项上人头就在此处,任由叶县尊拿走便是。” 了心和尚说完,直接走下了石梯,走到了弘觉寺那些僧侣的前面,盘膝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着佛经。 了然和尚也紧随其后,来到前院之后盘腿坐下,小声的念着佛经。 其他和尚纷纷盘腿坐下,开始诵佛。 一时间,大雄宝殿外佛经绕耳,连绵不绝。 叶瑾看到这一幕之后,竟然有一种自己是电影里大反派的错觉。 武侠电影里面,不都是大反派带着人去到某间寺庙,然后在杀人之前那些和尚念诵佛经从容赴死吗?! 果然。 了心和尚这一招确实牛叉。 那些围观的香客本来在叶瑾撺掇下都开始狐疑弘觉寺的做法了。 但是现在了心和尚这番坦坦荡荡的行为,却让他们更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现在更是大声鼓噪着,质问叶瑾为何要对弘觉寺下手。 如果有有心人推动的话,这么多围观的香客一拥而上,叶瑾身边的这二三十个差役还真不一定弹压的了。 不过叶瑾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惶急的神色。 负手走到了台阶上,看着台下念诵佛经的了心和尚笑道,“了心大师果然好手段,一招连消带打,不但让在场诸位不再质疑你弘觉寺长生殿一事,更让他们觉得本官这是为非作歹,偏要和你弘觉寺过不去。” 台阶下的了心和尚神情微微动了动,但是嘴里的佛经并没有停滞,依然轻声念诵着佛经。 这时候,已经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张狗子终于从大雄宝殿内走了出来,一脸恶心的走到叶瑾跟前,拱手小声说道,“大人,找到了。” 叶瑾神情微动,朝张狗子淡淡道,“找到了就抬过来吧,让了心大师,让在场的诸位都好好看看,他们所谓的肉身佛,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是。” 张狗子朝身后招招手,就见到几个差役憋着气,抬着一大口形状怪异的大缸走了出来。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纷纷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这口大缸里到底装着什么玩意儿: 但是当他们看清楚大缸里装着的竟然是一个干瘦如材,但是浑身光洁如玉的老和尚的时候,都被吓了一大跳。 大缸里的这个老和尚的造型也十分怪异。 虽然双手合十,似乎是在低头念着佛经,但是他的表情十分痛苦,就像是在经历世间最惨痛的事情一样。 而他身上这会儿撒发出一股混合着香油和药材的身体腐败的烂臭味,就跟一颗臭鸡蛋里倒着香油和药汁一样,不小心闻了一口的话,估计连昨天晚上吃的夜饭都得吐了出来。 实话实说,叶瑾不是没有见过死人。 相反,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10个也有8个了。 几个月之前当他看到那些被他一把火烧死的胥吏尸体的时候,也吐的稀里哗啦的。 但是后来早就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在县衙门口的土地庙里,还挂着前任的人皮呢。 要是连几具尸体的都害怕的话,那还有什么胆气在这个世界混下去啊?! 但是叶瑾看到大缸里的这个近乎成为干尸的老和尚之后,眼皮还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这特么也太残忍了吧?!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禁窟在这口大缸之中,一天不给吃喝,就给灌香油和药汁,甚至在大缸里塞香料,还用烈火烤制大缸。 这是肉身佛?! 这是造孽。 在来的路上,叶瑾已经幻想过这些肉身佛到底是有多么悲惨了。 但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和现实比起来,自己的想象力算个屁啊。 所以他强忍着怒气,眼睛冰冷的看向一直盘膝坐在地上的了心和尚,冷冷问道,“了心大师,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了心和尚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小声念诵着佛经。 叶瑾气极反笑,“好,好得很,事到如今了还嘴硬是吧,今日人证物证俱在,你弘觉寺做了这么残暴不仁之事,若是本官视而不见,就对不起头上这顶乌纱帽。” 旁边的张狗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大人,还给这些秃驴废什么话啊,只要您一声令下,兄弟们立即抄了这个鸟寺。” 听到张狗子的话之后,台下那些和尚明显躁动了一下,念诵佛经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更有甚者这时候已经不再念诵佛经了,而是抬头朝石梯上张望,想要看清楚大缸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不急,事要一件一件的做才行。”但是没想到叶瑾却没有第一时间下命令抄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跪在一旁已经成一摊烂泥的那个小宦官。 “此人仗着自己内侍的身份,无辜殴打我上元县差役,阻碍执法,根据《大明律》,视同谋逆,所以今日本官按律斩了你,你可有话说?!”叶瑾看着这个吓懵了的小太监冷冷说道。 小太监的嘴巴里已经没有几颗好牙齿了,满嘴血污。 听到叶瑾果然要杀他之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他身后的赵武仁早有防备。 狠狠一刀背拍在他的肩膀上,顿时将其拍翻在地。 叶瑾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在他仗势欺人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命运。 第160章 叶瑾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国子监监生入仕大致有四条途径:一是通过升堂积分出身; 二是通过科举考试得官; 三是通过报考教职得官; 四是通过历事出身得官。 所谓的升堂积分出身,就跟现代大学学分差不多,每年通过考试,然后会获得0.5或者1个积分,一年内只要满了8个积分,那就可以顺利毕业,从而获得做官的资格。 可不要小看升堂积分出身,在明初的时候,相当于参加科举考试获得二甲赐进士出身,将来如果仕途顺利的话,做到六省堂部高官的比比皆是。 至于参加科举考试,这个更好理解。 那就是和普通科举考生一起参加科举考试,只是免了会试以前的所有科举考试,直接参加会试。 通过报考教职得官,就是觉得自己的才学不够,不能通过升堂积分得官,参加科举考试又没有把握,就可以参加报考教职,考试通过之后也能做官,但是一般只能做教谕之类想小官。 最后一种是通过历事出身得官。 根据《明会典》记载,国子监监生历事的考核分为四类:其一是才力不及者,送还国子监读书,就比如说被叶瑾殴打好几次的吕大傻子,就是因为‘才力不及”,所以一直在国子监留级,不能毕业做官。 其二是奸懒者,发充下吏;就是偷奸耍滑的国子监监生,只能去做衙门胥吏了。 其三勤勉者,松吏部附选,仍令历事,遇有缺官,挨次取用;就是有了当官的资格,但是需要等到有缺额才能去做官,而且还排在积分得官之后。 最后则是平常者再历。这句话更好理解,那就是才能一般,但是很勤奋的人,也有选官的资格,但是要排在最后,等积分得官和勤勉候官都选完之后,才能轮到自己。 不得不说。 朱元璋设计的这一套国子监选官制度,真的比单纯的科举考试制度还要完善得多。 而且国子监监生不仅仅学四书五经,而且还会学其他杂学”,比如算学、公文、制艺等等。 明初国子监监生的真正才学,可比那些只知道苦读四书五经,然后参加科举考试的科举考生强多了。 只是后来国子监沦为权贵子弟刷做官经验值的场所之后,科举考试才逐渐成为做官的正途。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历史的一大退步啊。 如果明朝能够坚持任用国子监监生做官的话,估计明末悲剧就能够避免了。 而邓译作为国子监监生,但是能够通过科举考试蟾宫折桂,足以说明此人是有一定的才学的。 而且作为已故宁河王邓愈庶子,享受的官场资源也不是普通读书人能够比拟的。 所以邓译虽然是应天府附郭县江宁县的县令,但是他依然在这个位置坐的稳如泰山。 不但坐的稳如泰山,而且还能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捞的盆满钵满。 要不然,以他七品芝麻官的那点俸禄,以及庶子的身份,怎么可能经常来秦淮河这条销金窟里逍遥自在?! 洪武年间,朝廷为了促进消费,并不制止官员留宿烟花柳巷。 但是如果让锦衣卫那些恶犬嗅到你贪污腐败的证据。 呵呵。 那你就等着锦衣卫上门吧。 但是邓译作为已故宁河王之子,其他人对锦衣卫避如蛇蝎,他可不怕。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那个死去的爹可是为国征战而死。 现在的朱元璋也没有显现屠杀功勋的迹象。 所以对他们这些勋贵之子虽然有些严苛,但是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导致了有些勋贵子弟做起违法乱纪之事的时候,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老爷…”坐在邓译旁边的那个小娘子见邓译兴致盎然的盯着戏台上的花旦,不免有些吃味。。 声音嗲嗲的说道,“是奴家不够好吗!?老爷为何有了奴家,心里还想着别人啊?!” 邓译这才回过神来。 开怀大笑道,“哈哈,老爷的心里只有你,哪还有别人啊。” “哎呀,人家哪有戏台上那个小娘子美了,隔了那么远都让老爷看呆了。”小娘子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朝邓译靠了过来。 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邓译生前。 这套动作邓译自然驾轻就熟。 接过酒杯才一饮而尽。 读书人就是会玩。 几杯酒下肚,邓译已经觉得浑身燥热难挡了。 快六月份的应天府,已经算是进入了夏天。 如果不下雨的话,应天府内外都跟火炉似的,快把人都给蒸熟了。 所以他正要吃几块冰块消消暑气。 就在这个时候。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急促的砸门声顿时响了起来。 然后响起了长随邓福有些焦急的声音,“三爷,有人求见…” 被扰了兴致的邓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不过还是把怀里的小娘子给推开,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衣衫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进来吧。” 雅间的门被推开。 长随邓福躬身垂头的走了进来。 然后朝邓译垂手躬身道,“三爷,刚刚有小厮来报,说汪师爷和弘觉寺的了凡大师有要事求见三爷。” 这个邓福是卫国公府上奴才,也是邓译从小到大的长随,所以邓译来江宁县为官之后,也将他带在身边。 今日来秦淮河南岸寻乐子,他也只带了邓福一个人。 等到自己的师爷和了凡和尚竟然寻到了秦淮河南岸,邓译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那个了凡和尚虽然是一个花和尚,经常勾搭去弘觉寺进香的女香客。 据说最近和永昌侯蓝玉的第7房小妾打的火热。 但是了凡和尚即便是公认的花和尚,他也不敢来秦淮河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 所以了凡和尚一定是找自己有要紧事。 但是去县衙没有寻到人,就让汪师爷一起来秦淮河寻自己了。 想到这里,邓译也不再耽搁,立即站起身来。 瞥了一眼竖立在旁边的小娘子,调笑道,“好好洗白白了等着小爷,小爷去处理一些俗事再来寻你.「。” 这个小娘子抿嘴一笑道,“那奴家可就在此处候着老爷了,老爷可别言而无信,去寻别的小狐狸精哦。” “哈哈,爷爷说话一言九鼎,今儿个既然来寻你了,自然是要留宿在此的,你且安心,小爷去去便回。”邓译爽朗一笑,拿着一把折扇就和邓福出了这家勾栏。 秦淮河南岸。 此时虽然还没有天黑,但是两岸已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了。 岸边的沿河街道上,一个和尚正一脸惶急的走来走去。 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读书人,以及二十来个身穿捕快制服的差役。 这个和尚就是来搬救兵的了凡和尚。 “汪师爷,大老爷为何还没有来啊,时间不等人呐,若是咱们去晚了些,那个活阎王估计都把我弘觉寺翻一个底朝天了。”了凡和尚见邓译还没有出来,不由得出言催促道。 这个留着山羊胡,一身文士青衫的汪师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笑着道,“了凡大师切莫惊慌,那叶瑾区区上元县县令,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弘觉寺不利?!你弘觉寺一没有在他上元县辖区内,二没有做任何为非作歹之事,三又是一座千年古刹,叶瑾虽有活阎王之名,但是也不敢对贵寺大动干戈的。” 弘觉寺做没有做为非作歹之事,了凡和尚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说‘肉身佛”一事。 就说自己这个“花和尚的名声可不好听。 如果被那个活阎王抓住这一点,给自己治罪的话。 就算是被他砍了这颗脑袋,朝廷也不会怪罪与他。 所以了凡和尚着急道,“那个活阎王那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他连锦衣卫都敢招惹,更何况区区弘觉寺!?而且您也知道弘觉寺乃是千年古刹,颇有一些底蕴,若是咱们去晚了,这些浮财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 这句话算是打动了汪师爷了。 对哈。 弘觉寺可是一座千年古刹,底蕴颇深。 而那个叶瑾虽然行事肆无忌惮,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吃饱了撑着去寻弘觉寺的晦气?! 所以弘觉寺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个活阎王的手里。 如果自己等人去晚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汪师爷不再犹豫,对了凡和尚说道,“那了凡大师你在此处稍后,某再去寻我家大人。” 说着,汪师爷就往不远处的勾栏走去、 刚刚走到勾栏门口,正好遇到邓译带着邓福走了出来。 邓译见汪师爷寻了过来,不由得皱眉问道,…、何事这般匆忙!?竟然寻到此处来了?!” 汪师爷不敢怠慢,赶紧将这件事的原委说了一遍。 听完汪师爷的分析,邓译的两只眼睛越来越亮。 手里的折扇使劲拍了拍手掌,才兴奋道,“你分析的没错,一定是弘觉寺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活阎王的手里了,要不然那个活阎王岂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去寻弘觉寺的晦气?!但是弘觉寺可是在我江宁县的治下,他叶瑾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第161章 这天底下还有叶瑾不敢杀之人? “哼,就算是弘觉寺有任何为非作歹之事,也归我江宁县县衙管,他叶瑾算什么东西!?竟敢来本官的辖区内办案,岂不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走,带齐人马,咱们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叶青天。” 邓译说着,就要往前走。 但是汪师爷赶紧拉住他,劝解到,“三爷,上元县的那些差役可不好对付,那个叶瑾又是一个蛮狠不讲理之人,若是起了冲突,咱们江宁县的那些差役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 邓译蹙了蹙眉头,问道,“他叶瑾真敢动手?!” 不等汪师爷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那个活阎王确实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你说得对。” 说着邓译看向邓福,对他说道,“你速速去五军都督府,将此事告诉我大哥,让他让邓安带一队亲兵前往弘 觉寺支援余。” 汪师爷捋着山羊胡子,点头笑道,“若是有大爷的亲兵支援,此事妥了。” 邓福不再耽搁,赶紧向邓译和汪师爷抱了抱拳,接过勾栏小厮递过来的马缰绳。 翻身上马,就沿着秦淮河往上游五军都督府城郊的军营而去。 “哟,这不是邓三爷吗!?” 邓译正要带人直奔弘觉寺,这时候,一个调侃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背后响起。。 邓译微微蹙眉。 转身一看,正好看到几个勋贵子弟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带着和尚和官差来嫖妓,古往今来你还是第一人呢。”为首的一个勋贵子弟手里拿着折扇,身穿一身淡蓝色文士衫,脑袋上却擦着一朵开的十分艳丽的桃花,显得十分的骚包。 邓译和这几个勋贵子弟也已经是老熟人了。 黑着脸没好气道,“滚犊子,老子这是要去办正事,你以为本官像尔等一样逍遥自在!?本官可是有官身之人,岂会留宿这烟花柳巷之所?!” “得了呗,先把身上的胭脂味和酒味遮掩一二再说大话吧。” “就是,爷爷们岂不知你邓三是什么人?!竟然在爷爷们面前装腔作势。” “这不是弘觉寺的了凡大师吗?!了凡大师不去勾搭永昌侯家的小娘子,也打算来秦淮河开开荤?!了凡大师,秦淮河上的小娘子可别有一番滋味哦。” “今日了凡大师的嫖资算在小爷头上了,走走走,桃花小苑的小桃红快开门打茶围了,再不去可就没有位置了。” 这几个纨绔嬉笑着。 邓译满脸黑线。 至于了凡和尚,则是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怎么回事?! 自己和永昌侯小妾的那点破事已经传遍整个应天府了?! 不行不行。 得和那个小娘子断了联系才行。 要不然等永昌侯征战归来,贫僧还有活路吗? 据说那个永昌侯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粗鄙莽夫呢。 又深受陛下宠幸。 到时候他真的一刀剁了贫僧,朝廷上下谁敢为贫僧说一句公道话啊。 就在了凡和尚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邓译已经开口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官正要和了凡大师去一趟弘觉寺,那个活阎王踩过界了,小爷正好去会会他。” 第162章 今日本官若不灭了你这个鸟寺,誓不为人! 因为对方连了尘的法名都知道,说明对方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 不过叶瑾叫了这个法名之后,前院盘腿而坐的数百和尚里,没有一个和尚主动站出来。 叶瑾早就心理准备。 看了旁边的张狗子一眼,对方立即会意。 只见张狗子大跨步下了台阶,来到了这群和尚堆里面。 他虽然十分随意的在和尚中间来回走动,但是眼角却时不时的打量着这些和尚的表情。 终于。 张狗子眼睛看向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直接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将其提溜起来。 这个小和尚瞬间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和尚就已经被张狗子提溜出来了。 唰! 只见他拔出腰刀,直接架在了小和尚的脖颈处。 “小师父,我的耐心不太够,如果你不指证出谁是了尘和尚的话,咱就把你当成了尘和尚处置了。”张狗子咧嘴笑道。 这个小和尚已经被吓得亡魂大冒了,看着了心和尚大哭道,“主持师伯救命,主持师伯救命啊…” 然后又朝了心和尚旁边的了然和尚看去。 最后,小和尚的目光定在了一个中年和尚的身上。 他一边哭一边看着这个中年和尚,意图十分明显了。 张狗子也懂了他意思,将腰刀收了起来,拍了拍小和尚的光头说道,“去吧。” 然后才看向这个中年和尚,开口道,“了尘大师,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你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中年和尚脸色惨白。 也同了心和尚一样,脸色全是灰白绝望的神色。 显然。 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所以长叹一声,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张狗子的面前,朝高高在上的也就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之后,才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叶县尊想问什么尽可问吧,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瑾微微点头,然后才开口问道,“了尘大师可认识姚广孝?!哦,他的法号叫道衍…” 了尘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明悟的神色,“果然如此,是贫僧交友不慎,才让我弘觉寺遭此一难,千年名誉也将在今日毁于一旦,阿弥陀佛,贫僧罪责不轻,死后估计也会下阿鼻地狱,日日受烈火灼烧之苦。”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认识一个叫姚广孝的和尚?!” 了尘和尚微微颔首,道“认识,贫僧之前与此人乃是至交好友,贫僧引荐此人与了心师兄认识,之后此人提出在长生殿供奉香客先人牌位,了心师兄也认可了。” “你承认认识姚广孝就好。”叶瑾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本官今日前来的目的你也应该知道了吧?!”“略知一二。” “那好,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叶瑾指着大缸里,已经饿的皮包骨头的干尸说道,“本官听姚广孝说,弘觉寺具体负责肉身佛制作的便是你了尘和尚,所以你想必对此事一清二楚,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弘觉寺乃是千年古刹,为何做出此等草菅人命之事?!” 了尘和尚双手合十,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悲呛的表情,“阿弥陀佛,若是贫僧说所有肉身佛都是当事人自愿为之,叶县尊您信吗?!” 叶瑾冷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呼?!你这是当本官是三岁小孩来欺辱不成?!” “贫僧也知道此事太过于玄幻了,县尊老爷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此事千真万确,贫僧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草菅人命,将同门长辈禁窟在大缸之中活活饿死?!”了尘和尚辩解道。 其实叶瑾是有些相信的。 有些狂热的宗教分子确实能够做到不把自己当人看。 如果能够享受后世香火供奉,成佛成祖,那些快死的老和尚估计是不会吝啬自己的这条命的。 但是不管是不是那些老和尚自愿为之,弘觉寺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制成肉身佛欺骗世人,就是一种犯罪。虽然罪不至死,但是抄家流放是免不了的了。 所以叶瑾挥挥手,准备让官差将了尘和尚带下去录口供。 就在这个时候,郭二手里拿着一个牌位,一脸怒色的从大雄宝殿旁边的长生殿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快步走到叶瑾的旁边,狠狠的剐了那些盘膝而坐的和尚一眼之后,才将牌位递到叶瑾的面前,声音又怒又急的说道,“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叶瑾有些好奇的瞥了牌位一眼。 当他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之后,整个人瞬间青筋尽暴,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好,好得很呐…你弘觉寺果然是千年古刹,底蕴深厚,哈哈哈…去你妈的千年古刹,去你妈的佛祖清修之 地,本官看到的却是男盗女娼,遍地污垢…” 说着叶瑾直接拔出了郭二手里的佩刀。 刀尖指向大雄宝殿内如来佛法相,“如来,你如果真的大慈悲,你特么就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的这些弟子都特么是什么货色,为了几两碎银子不但随意欺杀同宗,现在甚至连屠夫刽子手的牌位都明晃晃的供奉在长生殿…” “今日本官若不灭了你这个鸟寺,誓不为人!” 咔嚓! 叶瑾这句话才说出口,突然间,万里晴空突然打了一个晴天霹雳。 仿佛是如来在回应叶瑾一样。 众僧皆惧。 他们现在完全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叶瑾又是在发什么疯了。 四周的香客也是这幅表情。 至于了然和尚,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质问叶瑾为什么会在佛门清净之地辱骂如来,但是迎上了叶瑾那双如刀一样的眼睛,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傻子都知道现在的叶瑾已经处于暴怒状态了。 现在去触他的霉头,跟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不敢触叶瑾霉头,了心和尚是躲不掉的。 毕竟了心和尚是弘觉寺的主持,弘觉寺可以算是了心和尚的地盘。 虽然了心和尚知道肉身佛一事已经败露了,自己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但是作为一名虔诚的佛家弟子,如果任由此人侮辱如来的话,自己将来就算是下了阿鼻地狱,也不甘心。 所以了心和尚终于站起身,朝着叶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叶县尊,肉身佛一事虽然是我寺做的有些偏颇,有欺骗香客之嫌,但是事出有因,皆是因为老衲曾经发下宏愿,要在有生之年将后山剩余的九十九座佛塔悉数建好,与之前的佛塔凑成一百零八座,意味圆满之数,是老衲被迷住了佛心,犯下了贪恋,但是此事与弘觉寺其他僧众无关,而弘觉寺也从未有过草菅人命。” 他用手指着大缸里的那具干尸,接着说道,“这具法体,以及后山那些肉身佛,皆是寺中老迈僧人自愿为之,老衲从未有过逼迫,还请大人明鉴。”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了心和尚会这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所以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特别是那些围观的香客。 这一两年,弘觉寺之所以香火鼎盛,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肉身佛的加持。 很多香客都是冲着肉身佛来的。 现在了心和尚居然说肉身佛一事是欺骗了香客,只是想要筹集资金修缮后山的佛塔。 这让这些香客心中愤愤不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情有可原,但是罪不容诛。 不过叶瑾对他的这套说辞明显接受不了。 刀尖直接指向了心和尚,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干尸都是自愿被饿死,被你们制成肉身佛来哄骗世人!?” 了心和尚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脸上露出了一丝悔恨的表情。 双手合十,朝叶瑾微微颔首。 算是答复了叶瑾了。 “你是说,你是因为发下了宏愿,要为弘觉寺建一百零八座佛塔,才会被那些黄白之物蒙蔽了双眼!?”叶瑾又冷冷问道。 了心和尚依然微微颔首。 周围香客听到这句话之后,对他的怨恨不由得少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因为修建佛塔才变着法的捞钱,似乎倒也可以接受。 “哈哈…”叶瑾冷笑连连,“大师果然好一副伶牙俐齿,将所有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你这番说辞若是上了公堂,那些糊涂官听了之后,估计也会起怜悯之心,赦免与你,果然打的一个好算盘,但是本官岂是那些糊涂官?!好,就算这些干尸是你寺中老迈僧人自愿为之,你等只是犯下欺骗世人之罪,但这又是什么!?” 叶瑾说完,将郭二手里的牌位狠狠的朝了心和尚摔了过去。 了心和尚也发觉了不对劲。 刚才叶瑾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但是和现在浑身杀气萦绕完全是两回事。 现在的叶瑾,似乎是要将整个弘觉寺僧人全部斩杀殆尽才罢休一样。 不。 应该是不杀尽天下秃驴誓不罢休。 而让叶瑾这般暴怒的,就是这个牌位。 其他香客和僧侣也是一脸疑惑,纷纷朝这个牌位看来。 有些隔得远的没有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但是隔得近的看到牌位上的名字之后,有些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有些则是大惊失色,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第163章 天子一怒 显然。 他们也知道了叶瑾暴怒的原因了。 因为这个牌位上写着的名字不一般。 只见牌位上写着几个大字--显高祖考蒲寿庚之神位。 蒲寿庚是谁?! 估计大明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吧?! 此人是唯一被当今圣上朱元璋挫骨扬灰,而且严令其后世子孙为奴为娼,世代饱受屈辱。 朱元璋为什么这么憎恶此人?! 不! 不只是朱元璋。 但凡是有良知,有骨气的华夏儿女,对此人都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恨不得将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蒲寿庚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最好典范。 为什么呢!? 因为此人本身是色目人(阿拉伯人),年幼的时候来到了福建泉州经商。 当时的南宋海洋贸易发达,所以吸引了很多外国人来沿海一带居住。 而南宋政府,从来没有歧视过这些外国人,反而还会颁布一些利于外商经营的政策。 这些外国商人在南宋百无禁忌,甚至还可以入朝为官。 所以南宋政府对这些外国商人,算是够优待了。 蒲寿庚来到泉州居住之后,自然也受到了南宋朝廷的优待。 要钱给钱,要官给官。 南宋朝廷甚至还给了蒲寿庚福建安抚沿海制置使的官职,使其在福建一代拥有庞大的势力。 但是当蒙元军队贡献南宋首都临安,南宋朝廷被迫流亡福建一代的时候,此人不但不感恩南宋朝廷之前对他的优待,甚至还早早的就投降了蒙元,背刺南宋流亡政权。 不仅如此,他还尽杀南宋海外宗室”,屠戮福建当地百姓。 死在他手里的宋廷宗室和百姓,不知凡几。 这样一个人,饱受宋廷国恩,不思报恩就算了,还在背后捅刀子,所以一直被世人所不齿。 在朱元璋登基称帝之后,对此人的憎恨犹在蒙元政权之上。 所以将此人挫骨扬灰,让其后世子孙永远为奴为娼,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就这么一个奸诈残暴之辈,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弘觉寺的长生殿之中,享受佛法和香火供奉。弘觉寺的和尚们这是要干什么?! 是掉进钱眼里钻不出来了?! 还是想给蒲寿庚翻案?! 但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叶瑾对这些和尚的恶心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和尚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些和尚是多么的恶心人。 贪财好色也就罢了,居然连一点家国情怀都没有。 那么多慈悲为怀的佛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勤政殿。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再一次去而复还。 不过这一次毛骧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还带有一丝惶恐之色。 见到毛骧在一个时辰之内已经是第三次去而复返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朱标都将奏章扔在御桌上,没好气的说道,“毛指挥使,今日为何这般沉不住气?!就算是美瑜把弘觉寺给灭了满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为何三番五次去而复返?!” 这句话虽然没有任何的指责的意思,但是依然把毛骧给吓了够呛。。 因为朱标虽然是朝廷内外公认的老好人,也是火爆脾气朱元璋与朝堂诸位大臣的润滑剂。 要是没有朱标维护的话,不管是胡惟庸一案还是空印案,估计死的人还得乘以3以上。 但是朱标再是老好人,他也是一国储君,也是当今天子钦点的皇位继承人。 更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二号人物。 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 手握数以万计人之生死。 所以别看朱标平日里乐呵呵的,跟谁都和颜悦色。 但是他真正发作起来,估计连天都会变了颜色。 真以为一国储君是老好人?! 那只是老虎不发威而已。 如果朱标真的一无是处,那么就算是他是嫡长子,朱元璋也不会将储君之位给他,更不会和他相处的这般默契了。 朝堂内外谁不知道这是这对父子才唱双簧?! 天子以严以苛治国,储君以宽以仁待人。 将来等朱元璋龙御归天之后,朱标接班才会更加顺畅。 当然了。 朱标确实要比朱元璋宅心仁厚得多。 但是你不能因为朱标宅心仁厚就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估计离死就不远了。 更何况,当朱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真正的老虎朱元璋也已经将一本奏章扔在了御桌上。 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毛骧依然能够感受到朱元璋刀子一般的眼神。 所以毛骧赶紧大礼参拜二人,这才对朱标解释道,“回禀太子殿下,不是末将沉不住气,而是弘觉寺那边确实又起了变故了。” 元璋冷冷说道。 毛骧咽了咽口水,这才继续说道,“上元县县令叶瑾率领上元县官差去到弘觉寺之后,欲将弘觉寺所有僧侣赶至前院集合,但是在驱赶僧侣的过程中,与齐王殿下府上的护卫和内侍发生了冲突,其中一个内侍甚至还用鞭子抽了上元县官差。” 听到毛骧的话,朱元璋微微蹙起了眉头,扭头看向朱标问道,“槽儿不日就要离开应天府,就藩青州,这些天他不在宫里好好陪陪达定妃,去弘觉寺作甚?!” 朱标也是一脸懵逼。 虽然朱标是一个很称职的大哥,平日里对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也十分关照。 但是最近又是忙着挑选内阁大学士人选,又是忙着推动商税改革和试点工作。 每天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关心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们在做什么啊!? 老朱见在朱标这里得不到答案,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毛骧。 毛骧赶紧解释道,“不是齐王殿下,而是潭王殿下。” 潭王朱梓和齐王朱槽乃是一母同胞,而潭王朱梓因为年幼,还没有到开府就藩的年纪,所以平时也没有几个心腹手下。 所以朱元璋一听是朱梓,瞬间了然了。 “梓儿不在国子监读书,跑去弘觉寺作甚?!”朱元璋又问道。 “或是这些天应天府过于闷热了,所以去弘觉寺避避暑。”朱标替朱梓解释道,然后看向毛骧,催问道,“之后呢,是不是美瑜和八弟起了冲突看?!” 毛骧赶紧回答,“叶县尊以内侍殴打官差,阻碍官差执法的罪名,将其押至大雄宝殿外斩首示众,潭王殿下与之争执,但是叶县尊并未饶恕内侍的罪过,然后潭王殿下便带人下山回宫了。” 到毛骧的话之后,老朱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气,“这个小王八蛋果然胆大包天,虽然那个阉宦确实该死,但是也轮不到他来杀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尚未经过公堂审判就将皇宫内侍斩首示众,这个小王八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等他料理完弘觉寺之事,朕再去上元县寻他,若不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夫不打断他的两条腿,老夫跟他姓。” 毛骧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这?! 就这?! 那个胆大包天的叶县令杀的可是你的家奴,打的可是你儿子的脸。 就这样你都不处置。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位才是你的亲儿子呢。 一旁的朱标也笑道,“八弟也是一个知进退之人,知道和美瑜起了冲突讨不到好,不过一个恃宠而骄的内侍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殴打官差,阻碍官差执法,确实是该内侍取死之道。” 毛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见过护犊子的,但是真没见过像这两父子护犊子的。 被欺负的可是你们的儿子和兄弟。 你们给点反应好不好?! 不过毛骧心里的戏还没有做完,老朱已经朝他看了过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就这?!” 毛骧赶紧回答道,“回陛下,叶县尊去了弘觉寺之后,弘觉寺的知客僧了凡和尚就从小路下了山,根据孩儿们刚刚得到的线报,此人先去江宁县县衙寻江宁县县令邓译无果,又与江宁县汪师爷带着一队官差去了秦淮河,在那儿寻到了邓译,邓译和几个纨绔子弟带着这队官差,已经朝弘觉寺而去了。” 老朱的脸色有些难看。 秦淮河是什么地方?! 是应天府的烟花柳巷之地。 虽然他并没有禁止官员留宿烟花柳巷之地,但是江宁县县令邓译是秦淮河常客的传闻,他早就有了耳闻了。 之因为邓译乃是已故宁河王邓愈之子。 邓愈在世的时候立有泼天大功,而且知进退,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老朱对邓愈的几个子女多为照拂。 对邓译的不法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没想到对方越来越过分了。 所以老朱心里盘算着。 是不是该寻一个由头敲打敲打一下邓家,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这时候的朱元璋还不是那个丧妻、丧孙、丧子的孤寡老人。 所以心理还算健康,对功勋之臣也还算优待。 要是再等十几年,邓译敢这般嚣张的话,老朱估计早就把他的皮给剥下来了。 别说区区邓译,就连常遇春的两个儿子不都死在老朱的手里吗!? 第164章 流血漂橹 毛骧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见朱元璋虽然有些怒意,但是并没有当场发作。 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叶县尊在弘觉寺的时候,本来是在审理肉身佛一案,但是当一名官场从长生殿之中寻到一个供奉在长生殿的牌位的时候,顿时怒不可遏,看他的那个样子,似乎要把弘觉寺给满门抄斩了,所以末将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这才前来禀告。” 听到毛骧这句话,就连朱标都有了好奇心。 什么人的牌位能让叶瑾突然爆发了?! 所以赶紧催促道,“到底是谁的牌位,竟然让叶瑾这般暴怒?!” 毛骧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这才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是,是逆贼蒲寿庚的牌位。” “谁?!”老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朱标也是微微张开了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把此人的牌位供奉在弘觉寺。 而弘觉寺竟然也这般堂而皇之的受理了。 过了好几息的时间。 勤政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龙吟一般的咆哮声,“该死…那些秃驴都该死,还不速速发兵围了弘觉寺,若是走 漏了一个人,朕拿你试问,朕今日一定要屠尽弘觉寺满门…”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手握亿兆人生死的君主暴怒是什么情况?! 动辄无数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更何况像朱元璋这种开创了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开国之君,可是从尸山血海之中冲杀出来的。 这种人血腥场面没有见过?!。 什么人没有杀过?! 所以像这种开国之君动怒的话,不死一片人是平息不了怒火的。 就比如说朱元璋。 毛骧见老朱这么愤怒,还是在几年前胡惟庸企图谋逆造反的时候。 然后胡惟庸及其余党家眷,几万人全都被送去转世投胎了。 所以这一次弘觉寺上下数百僧众 不! 不只是弘觉寺。 应该是整个大明佛门圈,估计都要被大清洗。 又是人头滚滚呐。 毛骧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样,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看朱元璋的样子,这又是要掀起一桩大案的征兆。 对于别人来说,掀起大案导致朝堂动荡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谁都有可能被牵连进去,然后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说不定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有锦衣卫上门拜访了。 但是对于锦衣卫,特别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来说,朝堂越动荡,大案越多越是好事。 这样才能凸显出锦衣卫和自己的重要性不是!? 这两年朝堂实在是太平静了,是该掀起一些波澜了。 嗯! 那个活阎王误打误撞,倒是做了一桩好事。 毛骧心里百转千回,暗暗得意。 正要拱手领命,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朱标突然开口说话了,“父皇且慢…” 毛骧心里暗叫不好。 如果说全世界有谁能够在朱元璋盛怒的情况下劝阻朱元璋,除了马皇后,估计就只有太子朱标了。 果然。 只见朱标站了起来,朝老朱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朱元璋本来盛怒的表情逐渐和缓下来。 因为朱标只要行此君臣大礼,就说明对方是要劝谏自己了。 而且还是和自己旨意完全相左。 朱标才会行此大礼。 果然。 只听到朱标郑重开口道,“父皇,弘觉寺僧众供奉逆贼蒲寿庚的牌位确实该死,但是如果此时贸然处置了弘觉寺的话,不但会打草惊蛇,让幕后主使起了戒备之心,而且还会让佛门觉得朝廷会对借此案借机行灭佛之举,徒劳惹出其他事端出来,如今朝廷改革千头万绪,不宜兴起大案,让朝堂内外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听到朱标的话之后,朱元璋本来满腔怒火,这会儿也消了很多,但是脸色依然很难看。 逆贼蒲寿庚虽然已经死了好几十年了,但是做下的恶事亘古不赦,不但前宋宗室尽皆死于此人之手,福建一代百姓也惨遭此人屠杀。 所以朱元璋将此人挫骨扬灰已经是便宜他了。 现如今逆贼蒲寿庚的后人全都为奴为娼,蒲家永世不得翻身。 这可是朱元璋钦定大案。 现如今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将逆贼蒲寿庚的牌位供奉在弘觉寺的长生殿。 这是什么性质?! 是打算给逆贼蒲寿庚翻案?! 还是打算打朱元璋的脸?! 所以老朱虽然知道现在朝廷诸多事宜千头万绪,外有蒙元残余势力不安分,海上倭寇和方国珍余党经常进犯沿海一带,内有胡惟庸余党尚未肃清,空印案也有很多同情之人。 商税改革刚刚起步就遭遇到了诸多阻力。 接下来还有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等改革要进行。 如果这会儿掀起大案确实会让朝堂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对接下来的改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是如果不下狠手处置弘觉寺的话,老朱心里有很不舒服,觉得胸中的这一腔怒火始终发泄不出去。 所以他板着脸看着朱标,呛声说道,“既如此,汝待如何?!” 这种质问的口吻,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但是朱标只是微微一笑,朝朱元璋谏言道,“此事易尔,只需父皇下一道旨意给美瑜,让他全权处理此案,以美瑜嫉恶如仇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首恶的,而且此案如果只让一名七品官员全权处置的话,烈度就会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那些和尚自然知道朝廷并没有想要对佛门下狠手,并没有掀起大案的心思,自然就不会胆战心惊,相互串联勾结,甚至还会主动向朝廷示好,对接下来的商税改革减轻一些阻力。” 别以为和尚是出家人就真的一贫如洗了。 不管是在哪个朝代,和尚可都是最有钱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很多寺庙不但占据大片土地,拥有诸多佃户,而且还向贫苦百姓发放高利贷。 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这几年朝廷一直在打压和抑制佛门的发展,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非像‘三武一宗”那样直接掀起全国性的灭佛运动,要不然根本没办法彻底根除佛门。 而作为大明最有钱的一小撮人之一,如果朝廷想要进行商税和后续一系列的改革,佛门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根本绕不过去。 所以朱标才会有此提议。 一是他觉得此事应该只是个案,只是弘觉寺那些和尚被黄白之物迷住了双眼了,才会将蒲寿庚的牌位供奉在庙里,如果牵连到其他人,就有些矫枉过正了。 二是如果用此案来拿捏佛门,使其被迫与朝廷合作,配合商税改革和后续一系列改革,这可比杀人有效多了。 三是朱标相信叶瑾的能力。如果叶瑾亲自办理此案的话,不管是首恶还是胁从,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听到朱标的建议之后,朱元璋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看向一旁一直随身伺候的小太监云海,冷冷道,、就按太子之意传旨,让上元县县令叶瑾全权处理弘觉寺肉身佛和供奉逆贼牌位一案,让他秉公处置,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恶人。” 云海赶紧下跪领旨。 一直束手而立的毛骧听到老朱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不过老朱刚刚给云海交代完旨意,随即又朝他看了过来,冷冷的说道,“锦衣卫也不能闲着,暗中查访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将此逆贼的牌位供奉在弘觉寺,不管是查到谁的头上,只要有确凿的证据,都可以下手处置…哼,朕倒要看看,谁敢替此杀了我无数同胞只恶贼翻案,查出主谋,朕定要灭其满门,诛其九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最后这一句话说的杀意滔天,让人胆寒雨。 果然。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真不是开玩笑的。 天边的太阳已经只剩下半边身子了。 夕阳的余晖也远不如刚才那般炙热。 微风徐徐。 给人带来了一丝清爽之意。 但是太阳还没有彻底落下山去之前,整个应天府依然被笼罩在酷热之中。 不过此时的弘觉寺,却仿佛被寒冬笼罩一般。 不但现场的氛围已经降至零度以下,就连在场所有僧人都遍体生寒,一副大祸临头模样。。 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了。 这张被叶瑾随意扔下来的牌位上,赫然写着‘显高祖考蒲寿庚之神位这几个字。 蒲寿庚是什么人? 虽然已经死去好几十年了,但是依然被朝廷挫骨扬灰之人。 由此可见朝廷对此人的憎恶。 不仅是朝廷,大明百姓提到这个名字无一不咬牙切齿。 因为此人所作所为,用‘丧尽天良”几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将此人的牌位供奉在弘觉寺。 而且弘觉寺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接受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弘觉寺是想跟朝廷,跟天下百姓对着干是吧!? 第165章 叶瑾这是要,弑佛!? 一想到每一次去菜市口为那些被砍头的犯人超度的场景,在场的所有和尚都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还是看别人被斩首示众。 如果是自己等人被推去菜市口砍头的话,不知道又会是一副什么光景了。 想到这,这些和尚们更是被吓得冷汗淋漓。 “了心大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时候,叶瑾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吓得所有和尚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弘觉寺果然做的一门好生意呐,哈哈…利用老迈僧人活活饿死,做成肉身佛欺骗世人也就罢了,现如今竟敢将逆贼蒲寿庚的牌位堂而皇之的供奉在长生殿内,难道你们不知道蒲寿庚是何人也?!此僚可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挫骨扬灰的乱臣贼子,是屠戮我数十万同胞的逆贼,尔等竟将此僚的长生牌位供与长生殿内,是何居心?!是想替此僚翻案不成?!” 叶瑾的每一句反问,都像是一柄柄匕首一样直插了心和尚的心窝。 了心和尚看到蒲寿庚的牌位之后,终于崩溃了。 不再是刚才那副任凭处置的嘴脸了。 了心和尚知道,就算是‘肉身佛”一事被曝光,自己最多就是一个流放而已,罪不至死。 因为是那些老迈的和尚贪图身后名,自愿饿死自己,然后任由寺中僧人将其法体制成肉身佛的。 所以自己根本不算草菅人命,最多算是欺骗世人而已。 罪不至死。 但是现在官府竟然从长生殿之中搜出了蒲寿庚的牌位。 了心和尚知道,自己和弘觉寺已经是大祸临头了。 其他人了心和尚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一个死字。 蒲寿庚是谁?! 是朝廷钦定的大奸大恶之徒。 弘觉寺竟敢将此人的牌位供奉在长生殿,这不是跟朝廷对着干又是什么!? 甚至了心和尚觉得自己被押去菜市口斩首示众都算是轻的了。 真的惹怒了皇宫里的那位,自己估计得被剥皮室草,警示后人。 想到这,了心和尚的脸色顿时被吓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只见他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朝着叶瑾哀求道,“叶县尊,叶青天明鉴,此事真的与小僧无关,小僧虽是弘觉寺主持,但是并不是事事躬亲,所以此时小僧真的一无所知,还请叶青天明鉴呐。” 旁边的了然和尚听到了心和尚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也是气的牙痒痒,赶紧朝着叶瑾跪下哀求道,“叶青天,青天大老爷,长生殿一事乃是主持一人力排众议设下的,小僧之前就极力反对,但是主持贪图黄白之物不予理会,而且长生殿平日里也是由了凡和尚搭理,与小僧等人无关,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小僧等人真的与此事无关呐。” 其他和尚见状,也纷纷朝叶瑾跪倒磕头。 一边哭一边哀求。 树倒猢狲散。 傻子都知道弘觉寺这回是真的遭遇灭顶之灾了。 这时候不撇清关系,难道和弘觉寺,和了心和尚一起赴死吗?! 蝼蚁尚可偷生,更何况这些吃的肥头大耳的和尚呢。 叶瑾冷冷的看着这些和尚拙劣的表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过一直围观的香客们见到这一幕之后,却突然骚动起来。 毕竟平日里这些和尚都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特别是了心和尚,发下宏愿要为弘觉寺修建九十九座佛塔。 此等宏愿非大毅力大慈悲之人不可。 但是大毅力大慈悲的了心和尚,现在却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这让四周的香客们的三观有些动摇了。 连最虔诚最慈悲的了心大师都做了这么多龌龊事。 不但欺辱世人,甚至还为了区区黄白之物将逆贼牌位供奉起来。 难道他也不信这漫天诸佛?! 就在这些香客心中存有疑虑的时候,叶瑾又突然开口了。 只见他用刀尖指着这些跪地求饶的和尚,冷冷下令道,“关闭寺门,若有和尚胆敢私自出弘觉寺一步,杀无赦…” “是。” 四个上元县官差拱手领命,然后大跨步就走向寺门。 拔出腰刀,守住了寺门。 其余差役则分散站好,守住了跪的满地都是的和尚,深怕这些和尚突然暴走逃窜。 然后叶瑾又继续下令道,“来几个人,将大雄宝殿中的那尊佛像砸了,将佛头悬于此处示众,哼…他的信徒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下此等恶事,若不对他施以惩戒,如何平息天下悠悠之口,如何劝慰那些惨死于逆贼手上的英灵?!” 叶瑾越说越气,刀尖重新指向大雄宝殿内的如来法相,继续道,“如来,本官今日不但要砸了你的金身佛像,更要将你的头颅悬起示众,更要日日抽打你的法体,如来,你若真有法力,且睁眼看看,你的这些信徒都 做了何等恶事…”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一个大胆到不可思议的念头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叶瑾这竟是要-- 弑佛不成?! 叶瑾 要弑佛?! 不只是那些哭天喊地、人如筛糠的和尚,还有四周~围观的香客。 就连上元县的差役们,听到叶瑾的这道命令之后,也都愣在了原地-了。 叶县尊这是要干嘛!? 不但要砸了如来的金身法相。 还要将佛头悬起来示众。 甚至还要鞭打如果法相金身。。 这不是弑佛又是什么!? 天底下竟然会有敢弑佛之人?! 所以所有人看向叶瑾的眼神都变了。 要知道。 叶瑾现在所处的年代不是21世纪,没有那么多无神论者,而是公元十四世纪中叶,是洪武十五年。 虽然老外一直嘲讽咱们中国人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其实小贱君觉得对方的嘲讽是对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赞美,因为我们华夏子孙从来不信什么漫天诸佛,我们只相信我们己。 但是那是因为咱们国家在20世纪中后期发生了一起十分彻底的改革,自上而下的改革。 那一次改革彻底解放了所有中华儿女的大脑,让我们坚定了”人定胜天”的这个信念。 但是在20世纪之前,华夏大地和世界其他地方都差不多,都处于十分愚昧的崇拜神灵的阶段。 就比如说洪武年间。 虽然朝廷一直在打压和抑制宗教的发展,不过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是佛、道两教的忠实信徒。 而来和尚庙里上香拜佛的,自然都是崇佛敬佛的香客、 不。 哪怕不是崇佛敬佛的香客,对漫天诸佛也有一种敬畏的心理。 现在听说有人竟然要砸了佛像,还要将佛头悬起来示众,甚至还要鞭打佛像金身。 现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仿佛是听到最恐怖也是最荒诞的言语一样。 一旁的郭二微微张开了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张狗子等其他差役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此时。 偌大的大雄宝殿外死寂一片。 气氛也瞬间降到了冰点一下。 叶瑾自然也注意到了众人的反应,见郭二等官差没有反应,而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他顿时冷哼一声,然后才用冷冷的继续说道,“哼,本官的话尔等没有听到是吧?!还要本官在重复一遍是吗?!” 距离叶瑾最近的郭二这才反应过来。 大人刚才的那番话…并不是气话啊!? 大人真的想要…弑佛?! 想到这,郭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叶瑾让他去砍人的话,他不会有半点犹豫,甚至叶瑾煽动他一起造反,估计郭二都会提着刀和叶瑾干。毕竟他这条命,甚至他全家的命都是叶瑾给的。 而郭二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自己这条命,就卖给叶瑾了。 但是现在叶瑾竟然让他去砸了如来的法相金身。 这让郭二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又听到叶瑾催促之后,郭二终于艰难的张开了嘴,第一次忤逆了叶瑾的命令,“大人,此事…此事万万不可啊,此事乃是弘觉寺僧人所为,和如来佛祖并无半点干系,大人为何不先处置了这些为非作歹的秃驴,反而要去砸了如来佛祖的金身法相啊!?” “这些秃驴就在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之事,赚来的黑心钱也用香油日日供奉与袖,本官处置他合理合法。怎么,尔等不愿意动手是不是!?”叶瑾双目冷冷的看向郭二,然后缓缓扫过四周的官差。 如刀一样的眼神看向这些官差,吓得这些官差一个个都垂下了脑袋。 叶瑾继续冷笑道,“呵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官还以为事事都可以倚仗尔等,但真事到临头了,一个个都指望不上,既然如此,那本官亲自动手,又有何妨…” 郭二的脸色已经变得胀红了。 张狗子也是满脸羞愧的神色。 二人见叶瑾真的要亲自动手,赶紧拦住了叶瑾道,“大人,属下并不是不愿意动手,而是把沾染了因果连累了大人,也罢也罢,既然大人下了钧令,属下等人今日就随大人一起试一试这佛祖的斤两如何。” 第166章 上元县的差役哪有什么官差样子,分明就是一帮活土匪 郭二说完,吩咐手下去后院找来锤子等工具,然后和张狗子亲自拎着工具,就进了大雄宝殿。 前院的香客们见这帮官差动真格了,真的要去拆如来的金身法相,顿时一个个变得激愤起来。 一个年迈的老头子朝着叶瑾磕头哭嚎道,“县尊老爷不可啊,那可是如来佛祖的金身法相,不可亵渎啊。”“县尊老爷饶命呐,此事与佛祖无关,切莫伤害佛祖的金身法相。” “叶县尊如此逆天行事,佛祖岂会饶恕与你?!” “无法无天,嚣张跋扈,老身今日就算是拼了这一身诰命不要,也要去寻陛下告你一状。” “叶瑾小儿,竟敢亵渎佛祖?!” “佛祖开恩,此事与我等无关。” 这些香客一个个哭天抢地,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 要不是上元县剩余的官差这会儿都拔出了腰刀,以及刚才亲眼目睹了一名内侍被砍了脑袋,估计这会儿这些香客都冲过来把叶瑾撕成粉碎了。 反观弘觉寺的那些和尚反而相对平静一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慨的神色,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叶瑾。 和香客们哭天抢地的场景截然不同。 叶瑾看到这幅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想起了上辈子发生的一件荒唐事。 那就是鬼国前任大头领当街领了盒饭,暴毙而亡,鬼国内部到没有什么反应,反观华夏这边,有一小撮人就跟死了亲爹亲妈一样。 不。 他们亲爹亲妈死了估计他们都不会这么伤心。 所以网上就出现了一句玩笑话,那就是前任大头领暴毙了众鬼没哭,伪军倒是泪崩了。 现在也是一样。 佛祖的金身法相被砸了和尚们没哭,那些香客们倒是哭的很伤心。 何其讽刺啊。 哐当…哐当…哐当 大雄宝殿内传来的重物敲击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道惊雷一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那些香客们的哭嚎声更加惨烈了。 要不是畏惧活阎王”的名头,这些人估计早就冲过来和叶瑾拼命了。 似乎是被香客们的哭声感染,弘觉寺的那些和尚们也一个个如丧考妣,凄凄惨惨的哭了出来。 一时间,偌大的弘觉寺内哭嚎声响成一片。 了心和尚面如死灰。 朝着叶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所有的祸事皆因小僧一人而已,所有的因果小僧也愿一力担之,还请叶县尊法外开恩,切莫再损毁如来佛祖金身法相了。” “是小僧起了贪念,为了所谓的宏愿大肆敛财,不但让寺中老迈僧人受苦,此时更是犯下了此等滔天的罪过,但是事已至此,小僧甘愿伏法认罪,刀斧加身也毫无怨言,只是恳求县尊老爷切莫再伤害佛祖金身了…”了心和尚说完,竟然朝着叶瑾匍匐在地。。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余下所有和尚也朝着叶瑾匍匐跪下,出声哀求。 叶瑾见到了心和尚的这幅模样,心里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了心和尚说他坏吧,确实是做了不少的错事。 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偏偏又是为了完成自己发下的宏愿,为了给弘觉寺修建九十九座佛塔,凑足一百零八座佛塔,寓意圆满之数。 而非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 所以这只是一个修佛修的脑子秀逗了的可怜虫而已。 现在见如来的金身法相被毁,心中触动而导致大彻大悟,也算是浪子回头了。。 反观叶瑾的上辈子,也曾出现过类似的荒唐事。 据说是一个神经病将几个鬼的牌位放在一座庙里供奉起来。 然后那座寺庙的和尚竟然堂而皇之的收钱办事了。 哈哈。 叶瑾当时在网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是泪如泉涌,崩溃到了极点。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在弘觉寺长生殿之中见到逆贼蒲寿庚的牌位,叶瑾为这般愤怒的原因。 上辈子他没有实力将那些秃驴和那个所谓的神经病绳之以法,不能让那些该死的杂碎受到应有的惩罚,这辈子遇到相似的事件,要是自己再不下手处置的话,自己都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至于所谓的佛祖?! 狗屈.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叶瑾几乎没有见到一个慈悲为怀,一心向善的真和尚。 反而是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贪财好色的假和尚比比皆是。 特别是上辈子。 那些假和尚暗地里贪财好色也就罢了,人家还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开公司、私生子、高利贷… 甚至还涉黑涉恶。 几乎所有坏事都做绝做尽了。 有这样的和尚做榜样,世人还敢相信和崇拜所谓的佛“吗?! 或者说。 这样的”佛”值得世人尊崇吗?! 所以叶瑾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漫天诸佛。 他只相信自己。 以及自己手里的权力。 所以哪怕是了心和尚幡然醒悟,哪怕了心和尚和弘觉寺所有和尚都对他大礼参拜,几近哀求,但是他依然没有任何动容。 因为他根本不信所谓的因果报应和漫天诸佛。 所以就算是砸掉这尊佛像,又有什么关系?! 轰隆隆。 就在这个时候,大雄宝殿内响起了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灰尘从大殿内涌了出来。 不等这些灰尘散尽,张狗子就已经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朝叶瑾拱手禀告道,“大人,佛头已经被属下等人砸下来了,但是我们人手不够,暂时不能将佛头悬挂起来示众,是不是等其他人到了之后,再另做打算?!” 上元县还有五六十名官差和书吏还在来弘觉寺的路上。 叶瑾瞥了一眼大殿内的那颗佛头。 这颗佛头可不小,差不多有半个人高,所以重量的话一定不轻。 光凭自己手下这几个人,确实没办法将佛头悬挂起来示众。 所以他微微点头,道,“把其他人都叫出来吧,咱们得开始办正事了。” 狗子心头一松,赶紧又转身进了大殿之中。 牛首山山脚下。 有一支五六十人的队伍正赶着牛车,牵着骡子走在山路上。 为首的一个人大概四十来岁,身穿一身青衫,一副衙门胥吏装扮。 其余人也是或穿着官差制服,或穿着书吏的青衫。 显然。 这是一支官府的队伍。 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走在牛首山的山路上,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此时,山脚下,又有一支数十人的队伍驰骋而来。 这些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 虽然为首的几个人或穿锦袍,或劲装打扮,但是他们身后的随从全都是官差。 所以这几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而这支队伍,正是江宁县县令邓译,以及那几个随行的纨绔子弟。 邓译见前面有一支人马将山路塞的满满当当,不由得心里有些恼怒。 身旁的汪师爷察言观色,马上就拍马上前,朝着这些人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来此处又是又和公干?!为何将山路给堵住了,还不速速退到一旁,我家老爷现在有要紧事要上山。” 但是上元县的官差们早就被叶瑾惯得不成样子了。 见到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等人吆五喝六,这些人虽然没有出言反击,但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汪师爷气急。 正要开口大骂。 这时候,了凡和尚也已经骑着骡子赶过来了,对着汪师爷小声说道,“汪师爷,这些人应该就是上元县的官差和胥吏,哼,那个活阎王果真胆大包天,我弘觉寺所犯何罪都还没有下定论,他竟然就让手下将这些牛车骡马赶来了,这不就是存着搬空我弘觉寺的心思吗?!这哪里是官差啊,分明就是一帮活土匪。” 汪师爷听到了凡和尚的抱怨声,眼珠子顿时一转。 也不再朝着上元县的那帮人继续喝骂了,而是调转骡子头,朝着不远处的邓译跑了过去。 “三爷…”骑在骡子上的汪师爷仰着头看向骑着高头大马的邓译,赶紧拱手回禀道,“那些官差全都是上元县的官差和书吏,啧啧,那个活阎王这真的是要搬空弘觉寺啊,连牛车骡子都赶来。” 邓译一脸阴沉,冷哼一声之后才说道,“哼,叶瑾小儿连招呼都不打就来小爷辖区内打秋风,小爷我不要面子的吗!?” 汪师爷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焦急的了凡和尚,这才小声说道,“三爷莫气,那个活阎王此次忙活一场,但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咱们做嫁衣而已。上元县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一定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咱们现在赶到弘觉寺接手此案,那叶瑾定然无话可说,咱们正好借用上元县的牛车人马,将弘觉寺千年底蕴全都运去县衙,到时候若是叶县令不干的话,咱们分他一成财物有有何不可?!” 听到汪师爷的话,邓译这才转怒为喜。 第167章 咱家县尊可是应天府出了名的貔貅,只吃不拉的那种 确实。 如果叶瑾没有十足的证据的话,定然不会这般大张旗鼓来弘觉寺。 甚至连牛车骡子都赶来了。 这是存着要搬空弘觉寺的心思啊。 而且还是连夜带人而来的,是不是想打本官一个措手不及?! 以为应天府的城门关闭了,本官和江宁县的官差没办法及时出城,自然也就没办法阻碍他搬空弘觉寺了。 哼。 饶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邓译第一次觉得自己留宿烟花柳巷之地是多么英明的决定呐。 所以他抬了抬马鞭,对身旁的一个捕头说道,“速去让这些人全都给本官让出道路,若是谁敢阻拦本官的去路,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这个捕头闻言,立即拍马上前。 朝着上元县的官差大声呵斥道,“江宁县县尊至此,尔等还不速速让开山路?!若是谁胆敢阻拦县尊老爷办差,休怪吾等不讲情面,定然按律严惩…” 上元县的这些差役们早就被叶瑾惯得不成样子了。 可以这么说。 虽然他们在上元县从来不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而且还深受百姓的爱戴。 所以这些上元县的衙役和胥吏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是人人看不起的贱籍。 现在居然有人用这种口气和他们说话,所以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 一边朝这个捕头怒目而视,一边继续霸占着山路不肯让开。 这个捕头大怒。 正要扬起鞭子就打,这时候,刑房的孙司吏赶紧越众而出,朝着这个捕头拱手道,“在下乃是上元县刑房司吏,奉咱家大人之命率众前往弘觉寺协助查案,敢问这位仁兄可是江宁县的同僚!?” 捕头见对方竟然是刑房司吏,也不敢托大,朝孙司吏拱手道,“原来是上元县同僚,在下乃是江宁县捕班班头,也是奉咱家大人之命去往弘觉寺查案,咱家大人的车架就在身后,还请司吏让开道路,让我等先行一步如何!?” “既然是江宁县的县尊老爷到了,正改我等让路。”孙司吏笑呵呵道。 然后朝上元县的这支庞大队伍挥挥手,大声道,“都让开一条路出来,让江宁县的邓老爷先过去…” 听到孙司吏的话,虽然上元县的众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还是依命让开了一条道路。 江宁县的捕头朝孙司吏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之后,才转身朝邓译跨马而去。 没一会儿,邓译就带着江宁县的二十来名官差,以及那几个纨绔子弟及其随从,拍马而来。 这些人看都不看拱手作揖的孙司吏等人一眼,越过上元县的队伍之后,扬长而去。 上元县的官差见这邓译这般倨傲,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愤怒的神色。 但是人家不但出身豪门,而且还是江宁县一县之尊。 自己等人却是低贱卑微的皂卒,人家凭什么用正眼瞧你?! 所以一时间,这支队伍的士气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他们在上元县这么久了,可还没有被谁这般轻视过呢。 这时候,江宁县的所有人都越过了上元县众人。 孙司吏这才大手一挥,大声道,“都傻愣着干哈呢,该走了,大人还在山上等着咱们呢。” 说着翻身上了一匹骡子,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其他人这才驱赶着牛车和骡子,继续出发。 陈洲拍马上前,和孙司吏并排走在一起,笑着问道,“孙兄,咱这士气似乎有些低哈,刚才在来的路上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但是经过这一档子事,你看看,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孙司吏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没好气道,“哼,这帮小子都是被咱大人和县里的百姓给惯坏了,在咱县里的时候,全都被宠着敬着,但是今儿个却被人这般轻视,士气不低才见鬼了。不过这也也好,今日之事也算是给这帮小子上了一堂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天高地厚,全天下也就只有咱大人把咱们这些人当人看,在其他当官的眼里,咱们就是一群豢养的狗,让咬谁就咬谁,若是稍稍不合他们心意了,虽是都有可能被人家当成肉狗随意宰杀..” 陈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 全天下的官员估计只有咱大人把自己等人当人看。 不但给了这么高的俸禄,平日里也从来不会随意打骂。 就算是犯错了,除非是触犯了律法,要不然也只是小惩而已。 可是全天下也就只有一个叶瑾。 其他官员对待胥吏和差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所以陈洲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所以在下现在只求咱家大人千秋万代,永远都在咱上元县干下去,这样的话,咱们兄弟也多有几天好日子过。” “哈哈,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朝廷哪能让一个官员一辈子在一个地方任职啊,上元县又不是咱家大人的封地,想想就算了吧。”孙司吏笑着道。 “不过这江宁县的邓县尊来的可真快哈,而且随性的还有一个和尚,也不知道大人那儿怎么样了、查没查到确凿的证据,若是被江宁县的邓县尊搅了局,咱们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陈洲突然一脸担忧的说道。 但是孙司吏却老神在在,笑着回答,“你莫替古人担忧了,大人视你为心腹,他的才干和秉性你还不了解吗?!别说邓译这个纨绔子弟了,就算是府尹大人来了,估计都占不了咱家大人半分便宜,咱家大人是谁!?咱应天府最出名的貔貅,只吃不拉的那种。想在咱家大人手里抢食吃,姥姥…” “别看这邓县尊此时耀武扬威,一会儿有咱大人教他做人的时候…” 陈洲豁然,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老哥果然是老成持重之人,这番话分析的鞭辟入里,小弟佩服…” 二人说说笑笑。 沿着牛首山的盘山路慢慢悠悠的就朝山上而去。 弘觉寺位于牛首山山腰处。。 从牛首山山脚往山腰上全都铺设成了青石板路。 所以别说走路了,就连骑马赶牛车都可以上去。 应天府位于长江中下游平原,虽然四周都被群山环绕,但是应天府四周的群山与华夏西部地区高耸如云的高山完全不一样,不但海拔不算太高,而且山势也不会那么险峻,反而相对比较平缓。 就比如说牛首山。 虽然也是应天府周边一座高山,但是并不是直插入云的那种,反而连绵不绝。 而弘觉寺坐落在牛首山的山腰处,其实是一块很大的平台。 弘觉寺甚至用围墙将这处平台全都圈了起来,纳入囊中。 而山门就修在这处平台与山路的尽头。 山门也修的富丽堂皇,十分壮观。 不错平时对外敞开的山门这时候一直紧闭着,而且山门外还有4名官差正持刀警戒呢。 这4名官差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但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 腰间又挎着腰刀。 所以虽然穿的是衙役的制服,但是却给人一种精锐之师的错觉。 而且4个人挎刀站在山门两侧,并没有人会趁机接头交耳,更没有人悄悄脱离岗位。 4个人就像是4跟柱子一样就这么耸立在山门外。 哒哒哒,哒哒哒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没一会儿,一队人马已经出了不远处的林子,骑马来到了山门外。 站在山门外的这4个官差见到这些人之后,脸上突然多了几分警惕的神色。 来的这些人,正是邓译等人。 为首的上元县差役见这些人马已经来到了山门之外了,立即朝身旁的同僚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大跨步向前,只身拦在了这些人的面前,“来人止步,弘觉寺已经被我上元县县衙给查封了,上元县叶县尊正在寺内办案,若无要紧事,诸位请回吧。”说话倒还是比较客气,但是就是这个态度让人忍不住想要抽他几鞭子。 同僚赶紧转身就朝寺内而去。 邓译见到竟然有人敢拦在自己的面前,正想着用鞭子劈头盖脸的抽过去,但是一想到某人的赫赫凶名,心里硬生生的就将这个想法给制止了。 朝旁边的了凡和尚淡淡开口道,“了凡大师,既然咱们都到了贵寺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了凡和尚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只身拦住自己等人去路的上元县官差,又看了一眼邓译。 这才期期艾艾的翻身下了骡子,走过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上差,小僧乃是弘觉寺知客僧了凡,小僧身后的乃是江宁县老父母邓县尊,小僧等人去寺内寻叶县尊有要紧事,还请上差切莫阻拦…” 这个叫张珣的上元县差役瞥了了凡和尚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也是弘觉寺的僧人?!” 凡和尚赶紧回答。 “哟,没想到这还有漏网之鱼呢。”张珣大喜。 还没等了凡和尚反应过来。 嗖… 只见张珣拔出腰刀,直接将刀架在了了凡和尚的脖颈上,冷冷道,“这位大师,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请你随我一起去见见我家大人吧,我家大人刚刚下令拘捕弘觉寺所有僧众,若是有人敢逃逸,格杀勿论…所以大师可别想着要逃跑,要不然我的刀子可不认人哦。” 说着就将随身携带的铁链套在了凡和尚的脑袋上,就要往弘觉寺里拽。 了凡和尚大骇。 第168章 那叶瑾,不就是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吗?有何厉害之处 一边抓着铁链,一边朝身后的邓译大声呼救道,“邓县尊救我…” 邓译这会儿气的脸都快变成酱紫色了。 刚才在山脚下,虽然上元县的那帮差役最终还是让开了山路,但是邓译却看得出那帮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现在来到了山门外了。 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抓人?! 还特么抓我的人?! 整个应天府谁不知道弘觉寺乃是我的地盘。 这个了凡和尚勉勉强强也能算是我的马仔。 要是我特么连自己的马仔都护不了,将来谁还敢跟着我混?! 邓译越想越气,直接拍马上前,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就朝张珣打了过来。 不过他还算残存的有一丝理智的,知道这件事得自己亲自动手。 如果让自己的那帮手下动手的话,估计弘觉寺里的那个活阎王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牛首山。 但是当邓译的马鞭抽向张珣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张珣会抱头鼠窜。 毕竟张珣只是一个低贱的差役而已。 而邓译是什么人!? 是已故宁河王之子,是江宁县的七品县尊。 妥妥的贵人之后。 就算是邓译今天活活把张珣给打死了,也不会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但是就当邓译的马鞭即将抽到张珣的身上的时候,张珣本来架在了凡和尚脖子上的腰刀突然扬了起来,不但举刀格挡来袭的马鞭,甚至在卸掉全部力道之后,腰刀的刀刃徒然用力,直接将鞭子斩成两截了。 突然的变故让现场所有人都给呆住了。 难道是世道变了吗?! 一个下贱的衙役竟敢朝一名七品朝廷命官亮刀子。 他这是要干嘛?! 想造反吗!? 但是还没等邓译等人反应过来,这时候,站在张珣身后的两名上元县差役这时候也向前跨出了一步。 虽然此二人并没有把腰刀拔出来,但是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拔刀的姿势。 意图十分明显。 而始作俑者张珣的脸色这会儿也有些难看。 并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毕竟对方不但是江宁县县尊,更是勋贵子弟。 可以说,动动手指头都能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但是张珣依然咬着牙怒视对方,开口冷冷说道,“`.这位大人,小人乃是上元县官差,到此处也是执行公务,不是大人府上奴仆,大人若是再对小人行凶的话,小人只能依照《上元县官差行为规范条例》之内容行 使自卫权了。” 虽然邓译等人不知道《上元县官差行为规范条例》到底是什么鬼,但是他们却知道行使自卫权”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你特么在打我,我可是要反抗的。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之前只以为是叶瑾一人器张跋扈。 没想到是整个上元县县衙的人都这般张狂。 一个下贱的衙役都竟敢跟一个堂堂七品县尊动手了。 这不是张狂又是什么?! 所以邓译气极反笑,“好,好得很,那本官今日就看看,你要如何对本官行使你的自卫权…厕” 邓译说着话,就要拔出马背上的马刀朝张珣劈了过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弘觉寺的山门突然被人打开。 然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背着手从弘觉寺内走了出来。 听到邓译的这句话之后,这个年轻人不由得冷笑道,“呵呵,邓县尊好大的威风啊,你这是要当众对我上元 县的官差行凶吗?!” 来人正是叶瑾。 只见叶瑾一脸寒霜的站在弘觉寺山门外,冷冷的看着正要拔刀砍人的邓译。。 作为同在应天府治下为官,邓译之前也见过叶瑾一两面。 但是叶瑾给邓译的影响一直都是一个话比较少,不怎么擅长与人交际,更不会趋炎附势之人。 怎么说呢?! 虽然已经入朝为官了,但是依然还有一股子文人的傲娇小毛病。 所以邓译当时并不怎么把叶瑾放在心上。 一方面是他知道叶瑾本身并没有什么背景和关系,来自浙东乡下,是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儿子。能考中进士,能被吏部分到上元县担任七品县令,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另一方面则是叶瑾根本不懂得官场的人情往来。 不说去拍上官的马屁了,他就连和同僚之间都爱答不理。 说好听一些是有文人风骨,说难听一些就是一身的傲娇病。 所以这种又没有背景,又没有情商的同僚,能有多大的出息啊?!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邓译作为官宦世家子弟,自然不会在这种平庸之辈的身上浪费时间和经历。 但是叶瑾去上元县赴任之后,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上元县就发生了一起足以震惊整个应天府的大案。 县衙数十名胥吏和差役全部获罪被捕入狱,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就获得了这些嫌犯的口供,将此案做成了铁案。 仅仅几天的时间,叶瑾就从傀儡一下子掌控了全县的局势。 而且当那些胥吏家眷试图在朝中找关系替那些胥吏翻案的时候,县衙突然燃起了一把火,将那些被捕入狱的胥吏全都烧成了烤乳猪。 当邓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看不上的那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手段竟然这般狠辣。 一把火就将几十个作恶多端的胥吏和差役给烧死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手尾和线索。 总之一句话,就是全世界都知道那把火是他放的,但是就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从那时候起,邓译终于开始那正眼瞧自己的这个同僚了。 也就是从那把火之后,偌大的上元县也被叶瑾牢牢的掌控在手掌心里。 他的声音便是整个上元县的声音。 之后上元县和这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虽然时不时都会有一些劲爆的新闻爆出来。 比如说以收卫生费的名义收取商税,又比如说搞什么招商引资”,在上元县搞一个所谓的工业园区”。 听起来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不过因为那时候朝堂动荡,陛下还在对胡惟庸案的余党进行清洗。 所以上元县虽然闹出了这么多事情出来,朝廷依然暂时没有腾出手来收拾他。 然后就是一个多月之前。 这个乡下土财主的傻儿子竟然将枪口对准了秦淮河北岸那个销金窟。 当时邓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以为这个乡下的傻儿子又犯病了。 秦淮河北岸都是谁的产业?! 整个应天府的人都知道。 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 他叶瑾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而且在朝中也没有任何靠山,竟敢悍然对这些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下手?! 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所以邓译虽然关注这件事,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浪。 最多几天的时间,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轻者去官流放,重者菜市口走一遭。 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又让邓译大跌眼镜。 这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不但没有被斩首示众,而且依然稳如泰山。 关键是。 他当时可是当众砍了燕王府和曹国公府上管事,甚至还当众念了反诗。 至于当众斥责鄂国公常遇春次子这件事,和前面两件事相比,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邓译开始正视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了。 对方虽然情商不高,不知道官场应酬,在朝中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和背景。 但是人家运气好啊。 对。 没错。 邓译一直将叶瑾到现在依然稳如泰山的原因归咎于他的运气好。 觉得是朝廷这时候有些动荡,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腾出手来收拾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 因为官不是他这样当的。 当官又不是打仗。 需要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更需要平衡之道。 像叶瑾这样,几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能当好官才怪呢。 哦。 对了。 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到现在依然没事的另一个原因,估计也与他向朝廷敬献了治疗天花恶疾的方子有关。 天花恶疾已经肆虐人间数千年了,之前的先贤医圣对此都束手无策,但是愣是被这个乡下土财主的傻儿子给捣鼓出来了。 现在朝廷依然还在让人实验方子的有效性。 如果真的有效的话,那可是活万民大善事呐。 被百姓立生祠顶礼膜拜都不为过。 朝廷也会不吝赏赐。 估计也就是这个原因,才让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这般肆无忌惮。 不但堵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逼迫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亲自斩杀了自己的一员大将。 甚至还斗垮了荥阳侯郑遇春,让其满门抄斩。 至于当众打了江夏侯周德兴独子周骧的板子,还让其枷号三日示众这种小事,甚至都不值一提。 诸多壮举,让人很难想象全都是出自一个弱冠之年,官职不过七品的年轻县令之手。 而且朝廷目前争议最大的商税改革,也是这个年轻人打了当头炮。 所以邓译虽然到现在依然瞧不起叶瑾,不过当他看到叶瑾如刀一样的眼神,又想起他那些彪悍的战绩的时候,拔刀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 第169章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吗!? 毕竟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此人明显就是一个装傻充愣之人,自己犯不着和这种人起正面冲突。 打定了主意,邓译将已经拔到一半的腰刀重新插回了刀鞘里,骑在马上看着冷冷相对的叶瑾,嘴角冷笑道,“呵呵,这不是叶县尊嘛,叶县尊这般大张旗鼓来本官治下是何用意?!而且弘觉寺乃是我江宁县辖区,叶县尊让人守着弘觉寺的山门不让本官进去,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虽然邓译嘴里放着狠话,但是他竟然将已经拔到一半的腰刀给插回刀鞘里了,这让叶瑾微微有些诧异。 不只是叶瑾,邓译身后的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要知道。 邓译仗着是已故宁河王之子,现卫国公之弟,所以在江宁县也是一言九鼎,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半句。 不只是在江宁县,甚至在应天府都是如此。 连应天府尹张楚元都对其礼让三分。 如果是其他时候,区区一个低贱的衙役敢拦他的路的话,估计这会儿都去见阎王了。 但是今天竟然因为叶瑾的一句话,他拔出了一半的刀就这样又给插回去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吗!? 旁边那几个勋贵子弟也抱着手在一旁看戏。 他们虽然才回到应天府没几天,但是对叶瑾这个名字早就听腻了。 关于叶瑾的诸多传说也是如数家珍。 今天头一次见到真人,见对方一句话就能让平时暴虐弑杀的邓三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杀意。 嗯。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果然有几分本事。 叶瑾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 缓步走下山门外的石梯,然后站在一个能与邓译平视的石梯上,这才冷冷回道,“弘觉寺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有人去上元县县衙检举,本官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现在此案已经由本官亲自办理了,所以邓县尊还是请回吧,等此案办结之后,本官自会去函告知的。” 说着瞥了一眼已经一脸惨白的了凡和尚,继续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不等了凡和尚回答,张珣赶紧拱手答道,“回大人,他说他是弘觉寺的知客僧了凡和尚。” “弘觉寺的和尚!?呵呵,也罢也罢,本官就当你是主动自首投案的,争取给你一个宽大处理…”叶瑾说着话,看向张珣道,“带他进去吧。” 然后转身就要朝弘觉寺山门而去。 看都不看邓译一眼。 邓译已经被气的脸色发青了,看着叶瑾怒道,“叶瑾小儿,你莫不要太过分了,弘觉寺乃是我江宁县辖区,关你上元县何事?!今日弘觉寺不管是犯下天大的案子,也都该由我江宁县处置,你若是一再阻拦,休怪本官不客气。” 叶瑾听到邓译的狠话,转身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都说了,既然本官来了弘觉寺了,此案就该由本官处置,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哈哈…”邓译气极反笑,“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张狂之人,叶瑾小儿,你真当以为自己向朝廷献上区区天花妙方就能刀枪不入了吗?!本官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让,还是不让!?” “本官若是不让,你待如何!?”叶瑾依然冷言相对。 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邓译咬着牙,右手已经搭在了负于马背上的腰刀刀柄上了。 别看他是文官,但是作为勋贵子弟,邓译还是有些武艺傍身的。 所以平日里虽然舞文弄墨,一副文士做派,但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候,他青鬃马背上的腰刀还是有些作用的。 张珣等三个上元县差役见状,全都来到了叶瑾的跟前。 虽然也没有拔出腰刀,但是各自都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意图十分明显。 至于江宁县的那些差役,除了一两个是邓译从邓府带出来的亲随,这会儿敢和邓译骑马站在一起,其他差役全都躲得远远的。 而那几个一起来看热闹的勋贵子弟,现在也依然一言不发。 似乎他们真的就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 洪武朝的官难做。 纵观洪武一朝,能够活到退休的官员寥寥无几。 摊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暴虐弑杀的皇帝,能活着告老还乡就已经邀天之幸了。 洪武朝的京官更难做。 在劳模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官,不是被活活折磨死,早晚也得被累死。 而应天府的官就更难做了。 应天府作为大明朝的首都,天下首善之地。 不但汇聚了全天下的经济、文化精华,也聚集了全天下最多的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 要是街上一块招牌掉下来砸死10个人,估计有7个都是当官的。 而应天府的官员虽然是在京城上班,但又是属于地方官。 这就惨了。 不但要在皇帝老儿的眼皮子底下工作,而且惹不起的人还超多。 谁知道门口卖菜的老头子会不会是哪个国公府上的亲戚啊?! 所以张楚元这个应天府尹当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然他已经爬到了正三品高官的行列了,但是张楚元每天依然过得提心吊胆的。 因为他的前任和前前任,下场可都不算太好。 不过这老头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虽然在朝中没有任何的靠山和背景,但是由于他善于左右逢源,在应天官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所以在应天府尹这个高危位置下平平安安的渡过了两年之久了。 张楚元这段时间正在到处找关系,想要把让自己从这个倒霉位置上调走了。 哪怕去那些偏远地区任职都在所不惜。 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而且。 张楚元虽然贵为应天府尹,但是他手下的那帮官员各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不是官二代,就是傻大胆。 唉… 张楚元感觉自己在应天府当官两年,至少用掉了自己10年的阳寿。 所以今日放了衙之后,他就早早的回到了后衙。 辛苦了一天了,得好好放松放松才行。 夫人已经做好了一锅咸菜豆腐,这可是张楚元最喜欢的美味之一呢。 饭厅。 张楚元亲自拿起了一块豆腐,用刀裁进锅里。 锅里的咸菜汤这会儿已经沸腾了。 将一块豆腐裁进锅里之后,他又用筷子搅和了几下,这才夹起一块豆腐。 也不嫌烫,直接就塞进了嘴里,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神色。 夫人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取笑道,“老爷贵为应天府尹,理应日日享用那些山珍海味才对,为何对这个咸菜豆腐这般情有独钟呐?!” 张楚元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才对自家夫人说道,“哈哈,夫人这你就不懂了,在为夫看来,天下的那些山珍海味,真不如这一锅豆腐。” 说着竟然唱起了小曲起来,“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十分逍遥自在。 一曲唱罢,他又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豆腐,正要塞进嘴里。 这时候,饭厅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张楚元反应过来,幕僚陈师爷就已经出现在饭厅门口了。 见到张楚元,陈师爷就一脸惶急的说道,“唉哟,府尊老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张楚元的手一抖,夹在半空中的豆腐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了。 自从来应天府赴任以来,张楚元最害怕听到出事了”这几个字。 这里可是应天府呐。 但凡是出了事,哪怕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演变成大事。。 因为应天府别的不多,就达官贵人多。 可谓是勋贵多如狗,大官满地走。 所以哪怕是一件小事,只要是牵涉到这些达官贵人或者家眷,都是一件大事。 如果是有皇亲国戚牵扯到其中。 那便是大事中的大事了。 张楚元感觉自己就像是补锅匠一样,到处背~锅补锅。 所以只要是听到出事了这几个字的时候,张楚元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肝不由自主的颤-动一下。 而这一次,陈师爷用的是出大事了”这几个字。 显然这一次可比出事了”的事态更加严重。 所以张楚元不只是自己的心肝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甚至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窒息了。 足足过了好几息的时间,张楚元这才反应过来。 他此时已经被吓得一脸惨白了,额头上也已经浮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过陈师爷并没有察觉到张楚元的异样,而是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唉哟,府尊…府尊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张夫人见他半天说不到重点,赶紧催促道,“陈师爷,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快说啊。” 张楚元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沉声问道,“到底何事这般慌张!?天还塌不下来….” 话虽如此,但是张楚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 陈师爷是他手下负责刑名的师爷,平日里行事较为稳重,像今天这般失态还是第一次。 “是…”陈师爷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赶紧平息了心态之后,才开口解释道,“府尊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江宁县的差役来府衙告状,说是上元县县令叶瑾在一两个时辰之前突然带着人马去了弘觉寺,好像是要去寻弘觉寺的晦气,弘觉寺的知客僧了凡和尚见事态不妙,就翻墙逃出了弘觉寺,来江宁县县衙鸣冤,现在江宁县的邓县尊已经带人赶往弘觉寺了。” 第170章 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啊!? 听到陈师爷的话之后,张楚元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个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而一旁的张夫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张口询问道,“那个上元县的叶县令,是不是这段时间名声大噪的叶青天!?” 陈师爷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弘觉寺隶属于江宁县管辖,这叶县令为何要去寻弘觉寺的晦气?!是弘觉寺的和尚得罪他了吗!?”张夫人又问道。 陈师爷苦涩摇头,道,“据说是弘觉寺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个叶县令的手里,所以叶县令这才带着人马为了弘觉寺,看叶县令摆出这番架势,这件事他是不打算善了了。” “这叶瑾行事也太霸道了吧,就算是弘觉寺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也轮不到他区区上元县县令来管吧,弘觉寺隶属于江宁县,理应由江宁县或者应天府衙门管理,他这般越俎代庖,怪不得人家江宁县县衙会来府衙告状呢…”张夫人蹙眉说道。 “江宁县哪里是来告状的?!分明是来告知本官的…快,召集府衙所有人手,跟本官去弘觉寺,但愿还来得及…”张楚元终于反应过来了,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朝着陈师爷尖声说道。 陈师爷忙不迭的转身走出了饭厅。 张夫人忙问道,“老爷,何必这般慌张啊,邓县令不是已经带人去了弘觉寺了吗?!那个叶县令就算是再跋扈,有邓县令在,他应该搞不出什么幺蛾子的吧!?” “哎呀夫人你有所不知啊…”张楚元跺脚道,“为夫在应天府任上,最头疼的莫过于此俩人了。一个虽没有任何背景,但是似乎颇受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喜爱,所以行事一向肆无忌惮,就连锦衣卫都在他的手里狠狠的栽了一个大跟头,更不要说那些勋贵子弟了。而另一个又是已故宁河王庶子,仗着父兄的权势在应天府为非作歹, 目无长官。此二人今日点齐人马都去了弘觉寺,以此二人的德行,必然互不相让,一个不小心,此二人说不定会带着手下之人发生火并,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 “火并?!”张夫人瞠目结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圣天子在朝,他们二人再飞扬跋扈,也不敢如此吧?!” “唉哟夫人你有所不知,那叶瑾可是敢当众念反诗,而不受任何惩处之人。邓译则是陛下看在已故宁河王的面上,对其百般忍让。这俩人都是被惯坏了的,他们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张楚元唉声叹气的说道。 这时候,陈师爷又已经转回了饭厅,拱手说道,“府尊,人手已经聚集了。” 张楚元赶忙挥挥手道,“那还等什么,整队出发,唉…但愿还来得及…” 张夫人看着自己丈夫急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忧色。 唉。 这应天府尹果然不是人当的。 若是在别的地方,区区七品芝麻官哪敢这般飞扬跋扈啊。 但是在应天府不但有,还有俩呢。 想到这,张夫人也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己丈夫能够在应天府尹任上勉力维持两年多,真的难为他了。 弘觉寺山门。 上元县的3名差役此时全都拔出了手里的腰刀,分列站在叶瑾的两侧。 而邓译这边看似人多,但是也仅仅只有一两个他从卫国公府上带出来的亲随而已,江宁县的其他差役这会儿已经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这边半步。 至于和邓译一起来的那几个勋贵子弟,这时候也只是抱着手站在一旁吃瓜看热闹。。 所以看起来虽然叶瑾这边人数占绝对的劣势,不过在气势上居然稳稳压过邓译一头。 所以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之余,却又显得有些诡异。 而两名当事人。 邓译脸色阴沉,右手始终握着挂在马背上的马刀刀柄,双眼死死的盯着叶瑾和他两侧的张珣等人,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一样。 至于叶瑾,依然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负手站在山门前的石梯上,一脸平静的与邓译对视。 虽然脸上没有任何凶狠的表情,但是在气势上他并没有输分毫。 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另一个则是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的勋贵子弟。 仿佛二人的这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呵呵…”就在局势即将不可收拾的时候,一声轻笑声在旁边传来。 只见一个身穿劲装,骑着战马的勋贵子弟轻笑一声之后,轻轻夹了夹马肚子,来到了邓译的旁边。 笑着看向叶瑾道,“久闻叶县尊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瑾对这种彩虹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对方之后,才淡淡回道,“大名?!恐怕是恶名才对吧。” “哈哈…恶名也是大名,不是吗!?在下冯诚,自家父亡故之后就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在军队里打拼厮杀,前些日子返回应天府之后,听说了叶县尊的事迹,一直就心生向往,想与叶县尊结交一二,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此处相遇,难道冥冥之中只有天定乎?!” 叶瑾一脸怪异。 一个五大三粗的粗鄙武夫竟然说话文绉绉的。 怎么听都有一种违和感。 不过既然人家有心结交,且不说是不是心里存有什么歹意,只要没有暴露出来之前,自己都不能失礼。 所以叶瑾就朝冯诚拱手还礼道,“这位兄台谬赞了,本官也只是做了自己份内之事而已。” 一边说,叶瑾一边微微蹙起了眉头。 冯诚?!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 是了。 叶瑾已经想起来了,这个冯诚的来头,可不小哦。 甚至和那些皇子皇孙相比,也不遑多让。 老朱自濠州起兵反元之后,仅仅二十余年就建立了大明王朝。 虽然老朱确实是天选之子,是一名无师自通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但是能够在短短的二十四年的时间内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和尚,成为一个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的一国之君,他的手下自然也是人才济济。 朱明集团作为元末一支十分庞大的势力,势力内部也分为几股小势力。 比如说淮西二十四将”。 淮西二十四将作为老朱起兵造反的老班底,目前以魏国公徐达为尊。 比如说文官派。 老朱虽然一直瞧不起文人墨客,但是以李善长、宋濂为首的文官派依然十分强大。 比如说原元军投降派”。 在朱元璋进攻应天府(集庆路)的时候,曾经有大量元军被俘虏。这些元军士兵和将领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精锐之师,所以朱元璋自然十分优待这些俘虏,所以这些俘虏在老朱集团里也自成一派,以丁德兴、陈婪、康茂才”为首。 只是丁德兴、康茂才早早就战死了,至于陈婪,只是一个才干平平的军事将领,所以这一派系在朱明集团中并不突出。 比如“原天完政权投降派” 所谓的”天完政权”,也是元末起义军中的一支。至正十一年(1351年)八月,徐寿辉与邹普胜、彭莹玉等在蕲州(今湖北蕲春南)起事,部众以红巾为号,称红巾军。攻克蕲水(今湖北浠水)之后,徐寿辉登基称帝,据此建国,国号”天完”。 而这支红巾军为什么要取这么奇葩的国名?!原因也十分奇葩。 当时华夏大地被元朝(也就是大元)统治,天完政权的徐寿辉为显示自己的强大,所以就给自己的国名取名叫天完(在大上加一横,在元上加个宝盖头),意思就是想要震住大元。 后来天完政权确实迅速发展壮大,攻占了湖广、川蜀、江西等广袤领土。 但是后来天完政权被陈友谅窃取了,天完政权的皇帝徐寿辉也被陈友谅给杀死了。 所以天完政权的很多将领纷纷南下投靠了朱元璋。 比如”丁普郎”、傅友德等人。 后来丁普郎战死,所以这支势力就以傅友德为尊。 又比如地方武装割据派。 因为元末战乱频繁,所以各地都有武装割据势力结寨自保。老朱起兵反元之后,这些地方武装割据势力纷纷来投,比如冯国用、冯胜兄弟,以及邓愈、张德胜、俞通海、廖永安等人。 不过地方武装割据派只是一个统称而已,其实不能算是一股势力。 因为这些人来自各个地区,也有各自的势力,只是他们的来源都差不多,都是曾经割据一方,所以才被统称为”地方武装割据派”。 但是为了和其他派系相抗衡,所以虽然内部互不统辖,但是关系也较为密切。 而这个冯诚,就是已故郢国公冯国用嫡子。 因为冯国用、冯胜派系与邓愈派系都被统称为地方武装割据派,所以这些将领的子侄辈关系也比较密切。 这一次随邓译来弘觉寺的,也都是地方武装割据派的后辈子侄。 这些人自然以冯诚为首。 毕竟冯诚在这些人之中的地位最高。 因为冯诚早早的就继承了冯国用”郢国公的爵位,自然也继承冯国用在军中的势力。 而且冯诚也不是那种无所作为的二世祖。 虽然远不如自己的父亲冯国用、叔父冯胜那般耀眼,成为当世名将,但是在勋贵二代之中,也属于拔尖之辈。 这样一个人居然屈尊和自己示好。 叶瑾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警惕。 这特么会不会是·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啊!?” 第171章 叶瑾,本官行事向来霸道,你待如何? “大家同为在朝为官的同僚,今日之事,不知道叶兄可否听在下一言?!”冯诚的态度始终不错。 叶瑾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但是对方始终一直彬彬有礼,要是自己继续这么强硬的话,反而落下乘了。 所以叶瑾想了想,才对冯诚说道,“兄台请说…” “在下虽然不知道弘觉寺到底犯下了何等丧心病狂之恶事,但是能让叶兄这般大张旗鼓的,定然是犯下了不赦之罪,叶兄既然是朝廷官员,得知此地犯下不赦之罪,带人前来查案也在情理之中。”冯诚笑吟吟的说道。。 在他旁边的邓译听到冯诚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爽。 随即打断道,“冯兄,你…” 不过冯诚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但是弘觉寺怎么说也是隶属于江宁县的辖区,叶兄乃是上元县县尊,这般越俎代庖,而且还拦住了邓县尊不让进去,此事就算是说破天了,叶兄也有些理亏之处…” 叶瑾嘴角微微上翘,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般越俎代庖”并不占理,所以才会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弘觉寺。 在掌握确凿证据之后,再让人将弘觉寺的赃款”全部搬回上元县。 所以在叶瑾的计划中,并没有惊动江宁县这一项。 但是谁知道竟然会有漏网之鱼?! 想到这,叶瑾狠狠的瞪了一旁一直瑟瑟发抖的了凡和尚一眼。 叶瑾要是知道是因为他活阎王”的名声太大了,所以了凡和尚只是听到他带人来弘觉寺寻晦气,就匆忙翻墙下山,去寻邓译等人主持公道。 叶瑾会不会泪目啊。 特么的。 有时候名气太大了,也是一种累赘啊。 想到这,叶瑾只能微微颔首道,“进去可以,但是此案本官已经查明了,邓县尊若是不插手此案的话,本官自无阻拦之理。” 邓译冷笑道,“呵呵,弘觉寺乃是本官的辖区,此处就算是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也该由本官全权负责,你越俎代庖,擅自来此处查案就已经违反朝廷规定了,本官日后定会参你一本。现在竟然还要本官不插手此案,你多大脸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叶瑾的脸色也逐渐变冷,“江宁县辖区发生此等十恶不赦之罪,邓县尊竟然一无所知…哦,本官就假装你一无所知吧,邓县尊在参本官的时候,最好也好好向朝廷解释解释此事缘故,而且邓县尊真的对此处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吗?!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所以假装一无所知?!要不然邓县尊为何这般着急忙慌的想要进去,是不是想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啊?!” 邓译一滞。 这些年他确实收了不少弘觉寺的好处。 不得不说。 这些秃驴真的很有钱,给他的孝敬比好些富商多多了。 但是天地良心。 他之所以有这般着急忙慌的想要进弘觉寺,一方面是觉得弘觉寺乃是他的地盘,岂能由叶瑾小儿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另一方面则是弘觉寺乃是千年古刹,底蕴极其丰厚。 如果弘觉寺真的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定然会被朝廷抄家。 不。 抄寺。 到时候只要手指缝里漏一些,也足够自己吃的饱饱的了。 叶瑾小儿估计也打的是这个主意。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弘觉寺的差役赶着牛车骡子,浩浩荡荡的来弘觉寺?! 还不是想要趁着夜色把弘觉寺给搬空了?! 但是现在听叶瑾这么一说,邓译的心里顿时有些打鼓。 难道叶瑾小儿手里掌握了自己不利的证据?! 想到这,邓译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退却的神色。 一旁的冯诚见到邓译这幅表情,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轻蔑。 果然。 养在温室里的二世祖果然这般不堪。 被人家随便吓唬几句就心生退意了。 怪不得邓家越来越落寞了。 邓镇、邓铭兄弟皆是平庸之辈,邓译更是一个有小才无大志之人。 倒是这叶瑾。 确实是个人物呐。 冯诚心里虽然十分鄙夷邓译,不过在朝堂之上,他们冯家与邓家,算得上是同一个阵营的盟友,冯诚自然不会看着邓译被别人随意欺辱。 所以冯诚看着叶瑾说道,“叶兄此举未免太霸道了吧?!邓三好歹也是江宁县一县之尊,弘觉寺又是江宁县辖区,此处就算是发生了天大之事,他也有参与办案之权,叶兄也只是一县之令而已,为何要将邓三排除在外?!” 叶瑾微微蹙眉。 这个冯诚果然有些难缠呐。 随即冷冷道,“本官行事向来如此,你待如何?!” 听到叶瑾的这番话,一直跟在冯诚身后的那几个纨绔子弟纷纷上前一步,朝着叶瑾怒目而视。 但是冯诚依然没有动怒,而是继续说道,“呵呵,叶县尊果然和传言之中一样跋扈。”不知不觉,冯诚对叶瑾的称呼已经又变成叶县尊”了。 “不过在下是来和叶县尊讲道理的,不是来和叶县尊耍无赖的,诚然,此案确实是叶县尊先发现的,也有一定的参与权,但是如果叶县尊执意将邓三和江宁县县衙排除在外,这不但违反了朝廷的规矩,更是欺负人。” “冯家与邓家乃是通家之好,在下与邓三也是自幼便相识,现在也与邓三兄长同在军中为国效力,所以见他被人欺负,断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所以还请叶县尊三思而行。”冯诚笑呵呵的打量着叶瑾身旁的几个差役,继续笑着道,“要不然闹出几条人命出来,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几条人命“在冯诚的嘴里,就跟几只蝼蚁一样。 而当冯诚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一股凛然的杀气就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 冯诚是谁?! 已故郢国公冯国用之子,现宋国公冯胜亲侄。 不但继承了父亲冯国用的郢国公爵位,而且还在军中积攒了不少功勋,目前官拜正四品指挥佥事。 要知道。 现在可是明初洪武年间,大明朝廷还没有所谓的文贵武贱。 相反,武将在朝堂之中的话语权甚至还要比文官更高一些。。 所以冯诚这个正四品的武官官职,可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别以为他是一个官二代,就是一个天生的做官的命。 其实不然。 洪武年间朝堂政治比较清明,就算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勋贵子弟,也不都是想当官就能当官的。 想当官的话,要么去国子监读书。 在国子监顺利毕业之后朝廷自然会铨选委任官职。 要么参军入伍,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 有了功勋自然就有官做了。 当然了。 这里的”官”是指拥有一定实权的官职,而不是那种被朝廷赏赐,只领取俸禄,但是没有任何实权的荣誉性的官职。 所以冯诚不但身份尊贵,继承了父亲冯国用的郢国公爵位,妥妥的朝中清贵,国公爷。 而且本身也不是废材官二代。 自己的正四品指挥金事可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爆发出来的凌厉杀气,岂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了的?! 而且他的杀气可不是邓译这种废材二代能比拟的。 邓译这种废材二代也会让人害怕和胆寒。 但是他浑身上下爆发出来的不是凌厉的杀气,而是暴虐。 别人怕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害怕他身后的卫国公府。 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换句话说。 就是哪怕冯诚不是冯国用之子,冯宇之侄,他如果爆发起来,也能让人害怕胆寒。 但是邓译如果不是邓愈庶子的话,那他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叶瑾眯着眼,看着突然爆发的冯诚。 不得不承认。 虽然老朱起于草莽之间,手下的文臣武将也大都出身贫寒,根本不像别的世家大族有什么渊源的家学传承。 但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不但各个都出类拔萃,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子侄一辈也都不全是废物。 诚然。 这些勋贵二代之中废物居多。 比如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鄂国公常遇春的几个儿子也都是平庸之辈,至于江夏侯周德兴之子周骧更 是废物点心。 其他勋贵的子侄也是平庸者居多。 但是也不乏出类拔萃者。 比如魏国公徐达的长子徐辉祖,冯国用的长子冯诚等等。 现在冯诚突然暴起,竟然隐隐给叶瑾带来了一丝压力。 而叶瑾身侧的张珣等人更是不堪。 仅仅被冯诚扫了一眼之后,就竟然不敢与之对视了。 不过就算是心中胆寒,但是这几个人依然咬着牙强撑着,这到让冯诚不得不对这些差役有些刮目相看了。 “冯大人好大的威风…”`.”这时候,叶瑾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越众而出,向前走了几步,拦在了冯诚和张珣等人之间。 他昂头挺胸看向冯诚。 虽然眼神不如冯诚那般犀利,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平和。 但是他的表情清冷,负手而立。 宛如是一座山门一样将冯诚等人与之隔绝。 第172章 叶瑾小儿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还两说呢 “军中的武将都这般跋扈了吗?!人命关天,在冯大人嘴里竟然变成了”区区几条人命?!既然如此,本官倒要看看冯大人和诸位是不是真的敢大包天,是不是真的敢对我上元县的官差动手…” 冯诚神情更加凛然。 这叶瑾小儿果然油盐不进呐。 他虽然自幼丧父,但是他父亲冯国用,以及亲叔叔冯胜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吃过几次瘪。 就算是长大之后参军入伍,军中的同僚和上级都对他照拂有加。 诚然。 他的正四品指挥佥事的官职确实是他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但如果没有他父亲旧部以及叔叔冯胜的照顾,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所以像他这种身份地位高,又有一些才干的官二代,最大的问题就是眼高于顶。 觉得全天下之人都不过尔尔。 刚才冯诚觉得叶瑾丝毫不给邓译面子,确实是一个有风骨,不畏强权的好官。 打算结交一二。 但是现在叶瑾对他和对邓译的态度别无一二,这让冯诚心里恼怒不已。 正想着要不要杀鸡儆猴,好好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七品芝麻官一个下马威的时候,又听到叶瑾继续说道,“不过本官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别说企图谋害官差,就连殴打官差,阻碍官差执法都视为谋反,若是冯大人和诸位真的想要行谋逆之举,那自便就是…到时候刀剑无眼,真的伤了诸位,可别说是本官不讲情面…”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冯诚看着叶瑾冷冷问道。 “呵呵…”叶瑾呵呵冷笑,淡淡开口道,“威胁谈不上,本官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因为上一个像你这般嚣张的人,都已经被本官枭首示众了。” 叶瑾的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从弘觉寺的山门里走了出来。 这个汉子走到台阶上,直接将这颗人头扔了下来。 圆滚滚的人头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刚好滚到了邓译骑的战马脚下。 邓译骑的这匹战马虽然神骏,但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见到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所以这颗人头滚在战马的脚下的时候,吓得战马直接人立而起,将猝不及防的邓译直接从马背上给摔了下来。 冯诚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幕。 这颗人头虽然血淋淋的,但是看得出年纪似乎不大,而且脸白无须。 一时间,冯诚也不知道这颗人头的身份到底是谁。 所以看着叶瑾冷冷道,“`.叶县尊这是何意?!觉得用一颗人头就能吓住本官是吗?!呵呵,本官虽然愚钝,但是好歹也是上过战场与贼人厮杀过得,真以为本官会像你们文官一样废物不成?!” 额!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几乎将满朝文官都给囊括进去了。 被战马摔下来,颜面尽失的邓译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他觉得冯诚这句话连他都一起骂进去了。 所以跳着脚指着那匹战马怒道,“拖下去杀了。” 然后又指向叶瑾,暴怒道,“叶瑾小儿,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让还是不让?!若你再敢阻拦,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苦。” 但是叶瑾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继续看着冯诚说道,“要是冯大人也会被区区一颗人头给吓住了,那本官今日也不屑与你说这么多废话了,本官想告诉你的是,此人乃是齐王内侍,因殴打官差被本官枭首示众。” 叶瑾一边说,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环视对面的众人一圈,继续冷冷说道,“本官连齐王亲近内侍都敢枭首示众,尔等若是觉得本官不敢杀你们,大可来试一试…” 这句话才说出口,冯诚等人都愣在了原地了。 冯诚等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以至于出现幻听了。 叶瑾小儿在说什么!? 他说他刚刚将齐王府上的内侍给枭首示众了?! 这怎么可能! 王府内侍是什么身份!? 虽然是一些被切了器官的残障人士,而且身份地位十分低贱,甚至还会被绝大多数的人看不起,但是 凡事就怕但是。。 但是人家好歹也是皇家豢养的家奴啊。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杀了齐王府的内侍,岂不是就是在赤果果的打齐王殿下的脸?! 堂堂一国亲王的脸,是你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就能打的!? 别说叶瑾只是区区七品芝麻官,恐怕连公认的朝堂第一人—-魏国公徐达也不敢随意滥杀皇室的这些奴才。毕竟洪武年间的皇亲国戚可都是香馍馍啊。 不但一个个位高权重,手握一方军权和行政权,而且当今圣上朱元璋对他的这些儿子们十分信任和宽容。如果是别的朝代… 不… 哪怕是朱元璋之后的朱明王朝,朝廷内外对这些亲王都十分戒备和打压的。 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皇室内部的争权夺利和叛乱了。 比如西汉时期的七国之乱,西晋时期的八王之乱。 以及再过一二十年,燕王朱棣发动的靖难之役等等。 就是因为这些亲王身份尊贵,又手握重兵,很多甚至还拥有地方的治权,相当于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 所以这些身份尊贵的亲王就成了中央朝廷的不稳定,以及不可控的因素。 一方面是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特别是男人在野心方面,更是如此。 既然当了亲王,成了手握重兵的土皇帝,那么他们自然就想更近一步,不惜以身家性命去赌那个位置呢。另一方面中央朝廷和地方割据势力具有天然的矛盾性。 一方要收权、集权,另一方则想要继续当自己辖区内的土皇帝。 等到矛盾激化到了一个临界点,双方除了战争,别无其他选择了。 这也是朱明王朝自朱元璋驾崩之后,朱允收登基称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从中央朝廷的角度来说,朱允收削藩是一项十分正确,而且十分迫切的国策。 因为大明的这些亲王拥有的权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但手握重兵,而且还拥有对封地拥有治权和财权。 这些藩王在封地里真的跟土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些藩王渐渐尾大不掉。 如果任其这么发展下去,不用等到朱允收削藩,这些藩王自己也会起兵造反的。 所以朱允收先下手为强是正确的。 他错的地方主要是用人不当,以及太过于急切了。 而且他对待自己叔叔们的手段也太薄凉和残忍了,完全没有一点亲情掺杂在其中。 所以当朱棣兵行险招,绕开山东直接攻入应天府的时候,天下其他藩王和地方官府都是坐山观虎斗,根本没有起兵勤王的打算。 其实所有的帝王对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们都会心生忌惮。 也只有朱元璋这个泥腿子出身,最不像皇帝的皇帝,才会把亲情看的这般重。 所以纵观洪武一朝,老朱对他的这些儿子们。 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儿子女儿们,都好的出奇。 不只是对他的子女,甚至对他的所有亲眷都很好。 这是因为老朱的大部分亲眷都死在元末乱世了,所以他才会对自己的亲眷和骨肉这么看重。 现在居然有人当众打了自己儿子的脸。 叔叔可以忍,婶婶都不能忍。 就连徐达都不敢随意滥杀王府内侍,现在居然有人敢将齐王府内侍枭首示众。 所以等冯诚等人反应过来之后,看向叶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如果叶瑾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他应该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想到这,冯诚和邓译对视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了。 只见冯诚嘴角微微上翘,然后十分敷衍的朝叶瑾拱手笑道,“呵呵,没想到叶县尊竟然有这般胆魄,居然连王府内侍都敢枭首示众,是在下等人孟浪了。” 说着瞥了一眼石板上血淋淋的人头,冯诚又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叶县尊刚才的提议在下等人答应了,就是此案暂时由叶县尊一个人负责,我等只进寺里旁观叶县尊审案,叶县尊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叶瑾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因为一颗人头就被吓得同意了自己十分无礼的要求了。 而且不管是冯诚还是邓译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一些变化。 所以这些人肚子里一定没有憋着什么好屁。 但是自己刚才已经说出了那番话了,要是现在出尔反尔,食言而肥的话,岂是大丈夫所为?! 平白被人嗤笑尔。 所以叶瑾负手说道,“既然冯大人这般说了,本官也希望冯大人和邓县尊遵守承诺,只要你们不出手干涉本官,大可进寺旁观审案。”说着叶瑾摊了摊手,道,“诸位,请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朝寺内走去了。 冯诚翻身下马,正要走上台阶进入山门,这时候,他旁边的一个勋贵子弟赶紧出声问道,“小公爷,叶瑾小儿这般嚣张,咱们为何要答应他那些无礼的要求啊,依咱的性子,直接冲进去将这厮狠狠的暴揍一顿,再砍了几颗那些衙役的脑袋,咱就看这厮还能这般气定神闲不。” “就是啊小公爷,咱今儿个若是就这样进去了,岂不是跌了咱的面子了?!”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 第173章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冯诚冷笑道,“呵呵,你们真当叶瑾小儿是这般好相与的?!他手下的那些官差虽然武艺不精,但是对他唯命是从,而且看得出会一些战阵之术,就单凭咱们几个人,不一定能从这些衙役手里讨得到好,鬼知道寺里到底还有多少差役?!而且你们别忘了,山路上还有数十上元县的差役朝这边而来呢。” “但是就算是这样,咱们也不能怂了啊。”有人嚷嚷道。 “就是,而且他区区一个上元县县令,手下的官差哪会什么战阵之术?!最多就是有一些匹夫之勇而已,难不成那些低贱的差役真敢对咱们动刀子!?” “别人连齐王府的内侍都敢杀,你觉得他们不敢对你动刀子!?燕王府的管事,曹国公府上管事是被谁杀的?!周骧那厮的屁股又是被谁打的!?你们若是继续这般骄纵下去,早晚会吃大亏的。”冯诚冷着脸教训道。 其他勋贵听他这么说,一个个都垂下了脑袋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道,“但是即便如此,咱爷们就这么认输了?!若是此事传回应天府,咱们还有什么颜面在军中厮混呐!?” “瞧你们一个个蠢的跟猪似的。”冯诚见这几个人的这番模样,气的不打一处来。 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齐王府内侍是随便就能杀的?!而且还枭首示众,这不是打皇家的脸吗?!若是这件事传回皇宫,你们猜陛下会不会雷霆震怒,会不会派锦衣卫前来拿人?!到时候叶瑾小儿能活过今晚就邀天之幸了,所以咱们不是进去认怂,而是进去看戏,懂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邓译不免催促道,“快走快走,兄弟到想看看这弘觉寺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厮手里了,竟然让那厮这般大动干戈。” 说着将马缰绳扔给了一个江宁县捕快,率先就拾阶而上,朝着弘觉寺山门而去。 弘觉寺犯下的两桩案子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人证物证俱在。 所以就算是弘觉寺乃是佛门圣地,千年古刹,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抄寺灭寺的这一劫难~了。 就因为寺内的和尚们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了,所以一个个愁-云惨淡,脸色惨白。 当他们看到了凡和尚也被张珣像拎死狗一样拎进寺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了凡和尚看到已经一脸死灰的了心和尚的时候,赶紧朝对方大哭道,“了心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我弘觉寺今日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声音凄惨异常。 了心和尚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已经哭成泪人一样的了凡和尚,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回应了凡和尚,而是继续闭上眼睛,闭口不言。 其他和尚见了凡和尚哭的这么凄惨,也一个个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了。 一时间,偌大的弘觉寺内哭声响成一片。 冯诚和邓译等人进来弘觉寺之后,见到惶惶不可终日的弘觉寺和尚的时候,也都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他们到现在可都还不知道这些和尚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叶瑾小儿的手里,才会遭至这么大的劫难。 “那边可是冯小公爷和邓贤孙?!”这些人刚刚进入寺内,就看到不远处有人朝自己招手。 冯诚定睛一看,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老妇人朝自己招手。 冯诚和邓译等几个勋贵见状,赶紧走上前行礼道,“原来是汤老太君,孙儿等人叩见老太君…” 为首的老妇人赶紧让人把冯诚等人扶了起来,寒暄道,“小公爷和各位贤孙不用这么客气,赶紧起来吧。” 这个老妇人的身份可不低,她可是信国公汤和的母亲。 不过汤和为人一向低调,所以他的家眷也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 而汤老太君虽然是一个十分信佛之人,刚才见叶瑾行事暴虐,竟然有弑佛之举,但是依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给亮出来。 额。 也有可能是被叶瑾给吓住了。 因为汤老太君的身份再尊贵,她曾经也只是一个农村小老太太啊。 而叶瑾在弑佛之前可是当众杀了齐王府内侍。 连齐王府内侍都敢杀,汤老太君可不敢保证对方一定会给自己面子。 一直看到冯诚和邓译等人进了弘觉寺之后,汤老太君才像见到主心骨一样。 听完汤老太君絮絮叨叨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冯诚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对叶瑾的大胆和肆无忌惮又有了新的认识。 此人竟敢 弑佛?! 那可是西方如来佛祖啊。 难道他真的就不怕佛祖震怒吗?! 额。 好吧。 他可是连嗜杀成性的陛下都不怕,更不可能怕虚无缥缈的西方如来佛祖了。 而他们打消了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了。 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确实是齐王府内侍的,叶瑾并没有说谎。 此人… 真的不怕死吗?! 想到这,众人心里都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对付这种不要命的人,只能比他更不要命才行。 但是不管是冯诚,还是邓译,亦或是其他人,可都是勋贵子弟,从小享受永华富贵。 就算是上了战场厮杀,不但穿了厚厚的铠甲,而且还有亲兵重重保护。 所以这些勋贵子弟才不会像叶瑾那样不惜命呢。 “可是…咱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些秃驴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叶瑾小儿这般狂躁啊!?”一个勋贵子弟依然一脸懵逼。 冯诚的邓译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刚才汤老太君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除了抱怨叶瑾杀人、弑佛之外,重要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 邓译眯着眼看了一旁的汪师爷一眼,对方瞬间反应过来。 赶紧上前禀告道,“小公爷,三爷,事情是这样的,叶县尊好像是接到有人首告,说弘觉寺的肉身佛可能是强迫那些年迈的僧人坐化而成的,所以就带人来弘觉寺查案…” 译冷哼一声,接着道,“这些秃驴果然没有丝毫的慈悲之心,本官早就怀疑弘觉寺的肉身佛有问题了。” 他虽然说的义正言辞,但是私底下他收的弘觉寺的好处也收到手软了。 要不然弘觉寺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汪师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也没少收弘觉寺的好处。 赶紧又道,“虽然小可还没有询问清楚,但是看这些秃驴的反应,应该此事是做实了的。而且上元县的官差又在专门供奉他人先人牌位的长生殿里搜到了奸贼蒲寿庚的牌位,然后叶县尊才会这般暴跳如雷,做出了弑佛之举。” “弘觉寺的秃驴竟然这般大胆?!”冯诚失声道。 蒲寿庚是谁?! ……… 可是朝廷钦定的逆贼,更是一个无君无父的异族叛逆。 因为他的缘故,福建一代死了几十万的百姓,以及赵宋宗室几乎被元军屠戮殆尽。 所以这种人的牌位被供奉在长生殿。 弘觉寺的这些秃驴不是公然和朝廷唱反调吗?! 现在就算是神仙估计都救不了这些秃驴了。 “就算是了心大师他们犯下了再大的罪过,但是也与佛祖无关,叶县尊竟然公然做出了弑佛之举,老身只想请诸位贤孙去劝劝叶县尊,让他将佛祖的法体金身还原,不让佛祖的金身受损…”汤老太君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开口道。 其他香客也差不多都是相同的表情。 叶瑾弑佛的举动给他们的震撼,可比杀了那个齐王府内侍带来的还要大。 作为虔诚的佛教徒,他们怎么忍心看到佛祖的法体金身受损?! 更别提一会儿佛祖的头颅还要被悬起来示众呢。 不过冯诚苦笑着摇头,拱手道,“老太君,不是孙儿不答应,而是孙儿办不到啊,那叶瑾…”他有些无奈的看了远处的叶瑾一眼,又苦笑道,“可是连锦衣卫都不怕的人,孙儿等人他岂会放在眼里?!” 汤老太君闻言,也微微叹了一口气 心里不由得生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老太君不用太过于忧心忡忡…”这时候,一旁的邓译笑着开口道,“别看那人现在跳的欢,但是也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且忍他一时,看他有命能不能活过今晚再说…”邓译一边说,一边用怨毒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叶瑾。 汤老太君不由得双眼一亮,看向邓译笑着道,“贤孙这话怎么说!?老婆子可是愚钝的很,只是怜悯佛祖竟遭此大难,心中有些不忍而已,但是老婆子可不敢做出任何僭越之举…” 邓译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不由得吐槽道你这个老太婆才不愚钝呢,和你那个儿子一样滑不溜秋,胆小如鼠。又想让叶瑾小儿死,但是偏偏又不敢自己亲自动手,而且还说了这么多是是而非的撇清之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信国公被你调教的跟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 第174章 弘觉寺一案终于即将落下帷幕 冯诚等人也是脸色各异。 信国公汤和在武将当中可是一个奇葩和异类。 因为此人行事做事一板一眼,坚决按朱元璋的旨意执行。 哪怕他明知道旨意是错的,甚至会让很多人因此送命,但是他都会通融一二。 而且汤和还十分低调。 他低调到什么程度!?。 领兵在外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将今日的全部琐事通过密奏的方式上奏给朱元璋,让老朱随时掌握和了解他的行踪。 如果是回了应天府之后,就老老实实上朝,规规矩矩下朝。下朝之后就把大门一关,一家人就在府里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来不会理会外面的是是非非。 所以不仅仅是汤和为人稳重低调,甚至他的家眷和子女都是如此。 那些在应天府飞鹰走犬的纨绔子弟从来和他汤家子侄尿不到一壶。 汤家的子侄也不会和这些纨绔们一起胡闹了。 所以信国公汤和,以及他的家眷子侄在应天府的存在感极低。 这也是汤和的为人处世的风格。 因为他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了解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朱元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秉性。 所以如果想要保全自己和家眷的话,只能一直秉承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道理。 而汤和也是寥寥几个得以善终的洪武功臣之一。 当然了。 汤和在保全自己的时候,也做了很多恶心人的事情。 就比如说韩国公李善长在洪武二十三年的时候,想要建造府宅,让自己过得舒坦一些。 但是那时候李善长已经彻底失势了,所以就打算找统兵的汤和借三百士兵帮自己建房子。 汤和表面答应,转眼就去老朱那儿告状了。 然后李善长一家老小全都整整齐齐的去了菜市口挨了一刀。 诚然。 李善长有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老朱也早就有除掉李善长的心思。 所以汤和告状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但是他这种出卖老战友的行为,依然被世人所不齿。 所以汤老太君今天表现得这般克制,甚至小心谨慎,那也说得通了。 “不需要老太君做任何僭越之举,叶瑾小儿乃是朝廷命官,孙儿等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啊。他自有取死之道,竟然将齐王府内侍给枭首示众了。那些阉人可是皇室家奴,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杀了一个阉人事小,但是皇室的脸面事大,所以陛下若是得知了此事,定然不会轻饶他…”冯诚笑着解释道。 汤老太君这才恍然大悟。 微微点头道,“这叶县尊确实胆大的很,刚才将那个小公公枭首示众的时候,可把老身都给吓坏了,而且他竟然连潭王殿下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把潭王殿下给气走了,陛下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不会轻饶于他。” 在得知叶瑾竟然和堂堂一介亲王发生正面冲突,冯诚和邓译等人心中更是敞亮了。 索性让随从从寺里搬来座椅板凳,就和汤老太君等人坐在一起看戏。 因为他们知道锦衣卫的耳目遍布京城内外,弘觉寺的发生的事情现在估计早就传入朱元璋的耳朵里了。 再加上潭王回宫哭诉、 估计等不到下半夜,一直嚣张跋扈的叶瑾小儿,就得去昭狱喝茶了。 至于能不能走出昭狱。 就看这小子的造化吧。 叶瑾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吃瓜看戏的心理。 就算知道,估计他也不会太在意。 他现在拿着一叠口供,看得十分仔细。 弘觉寺的和尚犯下的罪责主要有两项,一项是草菅人命,将年迈的僧人活生生饿死做成”肉身佛”,另一项就是涉嫌谋逆了,竟然将朝廷钦定的逆贼蒲寿庚牌位堂而皇之的供奉在长生殿之中。 不管是哪一项,都足够将为首的和尚枭首示众,其他小喽啰流放充军了。 正因如此,所以这些和尚都十分配合。 几乎是知无不答。 所以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就有好几个和尚招供了,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内幕全都交代了一遍。 半炷香之后,弘觉寺的山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孙司吏和陈洲坐满一地,愁容满面的和尚们都傻眼了。 自家大人今日的这场大戏,好像玩得有些大啊。 叶瑾倒是浑然不觉。 见到孙司吏和陈洲等人到了,赶紧朝对方招手道,“你们为何来的这般慢啊,快过来…” 孙司吏和陈洲对视了一眼,赶紧带着人走到了叶瑾的跟前。 叶瑾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弘觉寺一案已经初步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了,刑房负责所有和尚的口供,一定要做到事无巨细,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孙司吏赶紧拱手道,“小人领命。” “户房清点寺内所有财产,不管是地契、房契、还是金银珠宝,全都清点一遍,一个铜板都不能出错,知道吗?!这些财产可能是赃款,需要带回衙门仔细查验,所以清点一批,就装车一批,让人连夜押回上元县,本官会让差役一起押送,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以山匪路霸论处,格杀勿论…”叶瑾又道。 他这番话明显是说给不远处的邓译等人听的。 陈洲小心翼翼的瞥了邓译等人,发现这些人只是脸色阴沉,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所以也大着胆子拱手领命,“是,属下遵命。” 弘觉寺的两桩案子都很简单。 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这些秃驴辩驳。 而且弘觉寺的高层都是一副认命了的模样,不管是了心,还是了凡了然…现在都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更别说其他和尚了。 所以刑房的书吏以及其他差役将这些和尚单独带出去问话之后,这些和尚一个个都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说的一干二净。 将口供相互印证之后,发现这些和尚说的几乎都是实话。 至于户房那边进展也很顺利。 弘觉寺不愧是千年古刹,底蕴确实十分惊人。 陈洲带着人将那些明晃晃的财货一箱一箱的搬来大雄宝殿清点的时候,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见多识广的那些纨绔子弟,以及勋贵家眷们,都一个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这些和尚一个个看起来肥头大耳,跟大肥猪似的。 确实身价不菲呐。 只是 现在被人家当过年猪给宰了。 邓译甚至有些按捺不住了。 弘觉寺可是他的地盘,所以弘觉寺的这些财货自然也是他的禁脔了。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敢虎口夺食?! 妈的。 真当小爷是好惹的?! 但是当邓译看到叶瑾朝自己投来冷冰冰的眼神的时候,愣是将心里的烦躁给强压了下去。 心里咬牙切齿道老子今儿个就在这里了,看你到底怎么死。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就算是锦衣卫不来拿你,等老子家的亲兵来了,老子也要亲手剁了你的狗头… 冯诚和其他几个纨绔子弟也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炙热的神情。 财货动人心呐。 弘觉寺作为一座千年古寺,底蕴甚至要比那些世家大族还要牛逼得多。 一箱箱已经烂了绳子的铜钱,一箱箱紧盯银锭。 甚至是房契地契,以及不值钱的宝钞都用大箱子给装起来。 足以证明弘觉寺是有多么的富庶。 所以当这些财货被摆在大雄宝殿外的时候,叶瑾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身旁的人的口水吞咽声。 不过他调教了上元县的差役和书吏足足半年有余了,别的地方叶瑾不敢自夸,但是掌控力这方面绝对是足足的。 虽然这些书吏和差役也眼馋这些财货,但是没有人敢私拿哪怕一个小铜板。 毕竟他们现在富足的生活全是叶瑾给予的。 叶瑾能给他们,自然也能拿回去。 到时候别说他们了,就连他们的家眷在上元县都没有立锥之地。 而且几个月前的那把火他们可是记忆犹新呢。 一把火就烧死了几十个人,自家县尊真的不是人畜无害的海绵宝宝。 若真的犯了他的忌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叶瑾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相互监督的手段。 所以他们虽然眼馋这些金银珠宝,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偷拿。 不过所有人都对弘觉寺的这些财富亮瞎了钛合金狗眼,但是叶瑾依然一脸平静,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色。 因为他手里现在捧着的正是弘觉寺收支账目本。 虽然弘觉寺底蕴深厚,不动产的产出也足够惊人,但是因为了心和尚这个败家子为了他的区区宏愿,竟然每个月都将一大笔钱粮拨去购买建筑材料,用来修缮佛塔了。 这可是一大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了心和尚还给寺里所有的佛像都涂上了金粉。 特么的。 这不是败家子是什么?! 如果不是了心和尚这么败家,估计今天抄寺还要多抄出一大笔钱粮出来。 所以叶瑾看向了心和尚的神情越发不善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了心和尚利欲熏心,为了所谓的宏愿到处搜刮钱财,那么弘觉寺就不会折腾出肉身佛和长生殿供奉先人牌位一事了,自己也就没有借口来查抄这座千年古刹了。 所以自己还是赚了的。 嗯! 不但赚了。 还赚了一大笔呢。 想到这,叶瑾看向了心和尚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第175章 叶瑾小儿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会和传旨的人称兄道弟? “这…这不是云小公公吗?!云小公公,且等等下官…”官道上,马车里的张楚元看到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个人与自己错肩而过。 当他看清楚为首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赶紧朝对方大声招呼。 这对骑兵身穿飞鱼服,一看就是锦衣亲军。 如果是平时的话,张楚元绝对不会和这些瘟神扯上半点关系。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 今天的事情太急迫了。 而这些锦衣卫又是朝牛首山方向而去,所以张楚元一猜就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和自己一样的。 张楚元这才大声呼喊对方,希望从对方的嘴里得知宫里对这件事的态度。 果然。 当那队骑兵听到张楚元的呼喊声之后,也逐渐减慢的速度。 为首的人正是云海。 云海见到坐在马车上的张楚元的时候,主动拱手行礼道,“天色这么晚了,张府尊为何这般急切的出城了啊!?” 张楚元苦笑道,“小公公何必明知故问,唉,下官这个府尊不好当啊,别说上面全都是一尊尊大佛得罪不起,下面的人哪一个又是易于之辈?!但愿下官还来得及,要是那两个祖宗真的闹出什么事出来,下官估计也得往昭狱走一遭了。” 云海见他说的凄苦,心里也有些同情。 确实。 应天府尹这个官不好当啊。 不过关自己屁事?! 云海随口打了一个哈哈,就要接着赶路。 张楚元赶紧又问道,“不过下官见到小公公也去了弘觉寺,下官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回到肚子里了,那两个祖宗就算是孙猴子,但是有小公公在,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出来,只是下官冒昧问一句,宫里对此事…是如何处置的啊!?” 云海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楚元。 张楚元假装拍了自己的脑门一巴掌,唉哟一声说道,“唉哟,你瞧下官这个记性,之前就答应要请小公公喝茶的,但是一直因为公务繁忙给忘记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下官就先把茶钱付了吧。” 他的话才说完,一旁的汪师爷就赶紧将几个十两重的银锭子给了一名骑兵。 嬉笑道,“咱家府尊的一点心意,请各位兄弟喝茶了,还请各位兄弟不要嫌弃。” 这个骑兵果然也堂而皇之的给收起来了。 云海这才淡淡开口道,“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与张府尊听了也不算犯忌讳,宫里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此案由上元县县尊叶瑾全权处置,其余任何人不能擅自插手此案,若是有人胆敢抗旨不尊,叶瑾有先斩后奏之权。” 云海说完,调转马头,就朝弘觉寺方向驰骋而去。 张楚元和府衙的其余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全都愣在了原地了。 一直到对方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反应过来。 此案…由叶瑾全权处置?! 其他人胆敢插手,叶瑾有先斩后奏之权?! 天哪! 他叶瑾真的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区区七品芝麻官吗?! 而不是陛下的某个私生子?! 要不然,怎么连”先斩后奏”这种要人老命的权力都给他了啊。 “府尊?!”—旁的陈师爷见自家大人站在官道旁看着云海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发愣,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醒道,“咱们该出发了。”。 张楚元这才反应过来。 转身走向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掉头吧,本官不去弘觉寺了。” “不去弘觉寺了!?”陈师爷一脸懵逼,赶紧出声询问道,“府尊这是为何啊,叶县尊和邓县尊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府尊不去弘觉寺的话,此二人闹僵起来,没有大人在场弹压,又该如何处置啊!?” 张楚元冷笑,“你觉得本官就算是到了弘觉寺,这两个王八蛋如果真的想闹事,本官又有什么法子弹压?!他二人可会乖乖听候本官的钧令?!” 这番话问道陈师爷哑口无言。 实话实说。 他都替自己的这个主顾感到憋屈。 虽说自家大人乃是应天府府尹,执掌一国首都之权柄。 但是在首都为官岂有那么轻松?! 这里可是应天府啊。 权贵多如狗,大官满地走。 不说别的,就说手下的那些人,谁在朝中没有一点跟脚和背景?! 不小心得罪一两个.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如果真的任由叶瑾和邓译这两个小儿闹出事情来了,到时候自家大人还不是要被牵连是挂劳。 所以赶紧拱手劝诫道,“主翁,虽然话是如此,但是去了那二人不听钧令,乃是他们飞扬跋扈,最多衬托大人无御下之术尔,但若是不去,出了任何事咱们都要跟着一起受牵连吃瓜落。” 张楚元摆摆手,道,“汝没看宫中内侍和锦衣亲军都亲自赶去弘觉寺了?宫中显然已经知道此间之事,且已经有旨意下达了,本官此去也是徒劳无功尔,那二人再跋扈敢违抗旨意?!掉头吧,得快些回去,要不然城门关了,我等就得在城外露宿一宿了。” 陈师爷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既然已经有宫里的内侍亲自去传达宫里的旨意,那他们现在去任何作用都起不到。 不过陈师爷还是有些好奇。 低声询问道,“大人,刚才云小公公是否透露宫里旨意详情啊?!” 刚才他虽然也在旁边,但是云海透露旨意的时候他可不敢在一旁旁听,和府衙其他随从都躲得远远的。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所以张楚元淡淡说道,“宫里的意思是弘觉寺一案由叶瑾全权处置。” 听到张楚元的话之后,陈师爷不由得一脸愕然。 宫里。 对这个没有任何跟脚和背景的上元县县令,实在是好的出奇了啊。 但是张楚元的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又道,“若是谁敢不从,叶瑾有先斩后奏之权。” 几乎是一瞬间,陈师爷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仿佛像一尊雕塑一样。 弘觉寺。 第一批财货已经清点出来了。 存粮不算。 光是金锭就有足足200多个。 每一个金锭可是足足有10两重。 至于银锭更是500多个,也是10两一个。 两千多两黄金,五千多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所以当第一批财货被清点出来之后,叶瑾就赶紧让上元县的差役将这些财货装车,连夜送回上元县。 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要被装车送走,邓译等人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邓译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大跨步就朝叶瑾这边走去。 上元县的其他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全都朝叶瑾这边聚集过来。而且每个人都将右手扶住了腰刀刀柄,一脸戒备。 邓译等人同样如此。 几乎是一瞬间,现场的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只有叶瑾一个人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见到邓译和冯诚等人联袂走了过来,淡淡开口问道,“二位大人可是不打算继续遵守咱们之前的约定? 他这番话开门见山。 显然是不想和对方兜圈子。 不等冯诚开口,邓译就冷冷说道,“哼,此地乃是我江宁县辖区,就算是犯下了滔天大案也理应由我江宁县县衙全权处置,叶县尊一而再再而三越俎代庖,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是吗?!” 叶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笑道,“果然是不想继续遵守先前的约定了。” 说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扫视对方一圈说道,“既如此,诸位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妨划下一条道出来…” 邓译迫不及待道,“本官还是那句话,此地乃是我江宁县辖区,所有案子、嫌犯、赃款都该由我江宁县进行处置,轮不到你上元县插手…” 叶瑾闻言,不由得双手一摊,“那就是谈不拢了。”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谈了吧。”叶瑾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此案一直都是由本官负责,现在案情明了,人证物证俱在,若是有人想来摘桃子抢功劳,呵呵,真当本官是软柿子不成?!” 他双手负背,冷峻的看向邓译等人。 在他身后的郭二、张狗子、张珣等人此时也已经做好了火拼的心里准备了,就等叶瑾一声令下了。 至于江宁县的其他差役。 虽然财货动人心,但是他们也知道叶瑾的凶名赫赫,所以现在畏畏缩缩的不敢与之对视。 只有邓译的几个亲信随从,以及冯诚等几个纨绔子弟依然昂首而立,与叶瑾对峙。 但是人数方面确实是占了劣势了。 所以冯诚见双方都不肯退让,随即开口道,“二位真的打算在此地进行火拼不成!?到时候若是朝廷追究下来,二位估计都讨不到好去,何不听本官一言?!” 叶瑾和邓译都朝冯诚看了过来。 “此案确实是叶县尊一直在负责调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这些赃款上元县理应占一部分。”冯诚侃侃而谈。 他见邓译正要开口,赶紧抬手制止他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弘觉寺也是江宁县的辖区,叶县尊这般越俎代庖也确实有些过分,江宁县对此案也有知情权,对这些赃物也有一部分的保管权…” 第176章 若是有人胆敢阻扰办案,叶瑾有先斩后奏之权 叶瑾已经知道这厮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冷笑问道,“冯兄接下来是不是想说,见者有份,你们今日也参与了此案,所以也对这些在赃物有一定的保管权?!” 其实谁不清楚冯诚的意思!? 这小子不就是想要坐地分赃,见者有份嘛?!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迫于他们这些勋贵子弟的淫威,就见好就收了。 但是叶瑾是谁!? 是出了名的貔貅,只吃不拉的那种。 弘觉寺的这些财货早就被他视为囊中之物了。 别说区区冯诚、邓译、 就算是这俩人的亲爹活过来了,也休想从叶瑾的嘴里夺食。 而且这些财货他又不是自己拿去挥霍了,而是要用于上元县的发展。 但是冯诚可不知道叶瑾的心会这么贪。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这种分赃提议对叶瑾已经很有利了。 如果真的闹起来了,不但谁都讨不好好处,反而还要被朝廷追究跋扈之过。 所以冯诚依然自信的点点头,道,“然也…” 但是叶瑾却没有按套路出牌,断然回绝道,“若是本官不同意呢?!” “什么?!”冯诚本能的问了一声,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 不过下一秒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脸色逐渐变得冰冷。 看着叶瑾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兄弟我做事做绝了。哼,年纪不大胃口不小,竟然想要一个人独吞?!那你先问问咱这帮子兄弟同意不同意…” 冯诚心中恼火。 既然叶瑾小儿油盐不进。 那好。 一拍两散吧。 老子吃不到这口肥肉,你他娘的也休想吃到。 其他几个勋贵子弟也是唯他马首是瞻,见他发狠话之后,也全都摩拳擦掌,和他站在了一起。 邓译这边也是如此。 别看他们这边人少,但是这些人可都是公侯之后,地位可不是那些低贱的衙役能比的。 所以这些人全都站了过来的时候,居然在气势方面隐隐占了上风。 但是叶瑾依然丝毫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因为对付这些纨绔子弟,他还真没打算让自己手下人动手。 来这个世界大半年了,因为得到了系统的奖励,所以也练就了一身高深的功夫。 别说对付区区几个勋贵子弟了,就算是对上千军万马,都有自保之力。 所以叶瑾的神情冷淡,就要出手将这几个呱噪的苍蝇”解决”。 倒不是真的要弄死这几个人。 但是至少得让他们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不过就当叶瑾要动手的时候,他突然又听到了弘觉寺的山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叶瑾微微蹙眉,扭头朝山门方向看去。 没一会儿,就看到弘觉寺的山门被人推开。 十来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小宦官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是锦衣卫来了,邓译和冯诚等人瞬间大喜过望。 自从得知叶瑾下令将齐王府内侍枭首示众之后,他们就知道宫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叶瑾之前立下了泼天的功劳,但是这一次居然堂而皇之的打了皇家的脸面,要是宫里这都能忍的话,宫里那位就不会让全天下的人战战兢兢了。 所以看到这些锦衣卫进了弘觉寺,他们就想当然的以为是来缉拿叶瑾的。 平日里他们这些勋贵子弟见到锦衣卫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但是今天却格外的顺眼。 邓译抱着手,一脸冷笑的看着叶瑾。 冯诚和其他勋贵子弟也是同样的表情。 甚至不远处的那些香客,虽然有些畏惧锦衣卫的权势,但是现在竟然也立在一旁看热闹。 至于叶瑾身后的那些上元县差役,脸色也变得有些惶急。 现场唯一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的,估计只有叶瑾一个人了。 “、.这不是云小公公吗?!在下冯诚,去年有幸与云小公公见过一面,不知道公公可否还记得在下…”冯诚等人下了石阶,主动朝迎面走来的云海迎了过去。 虽然说洪武一朝宦官几乎没有任何参政的机会,但是他们这些外人也可不敢随意得罪这些皇室的奴才。 云海也是知道冯诚等人的身份,赶紧拱手还礼,“小公爷和各位爷今儿个好雅兴,竟然来此地避暑来了!?” 冯诚等人闻言,赶紧打了一个哈哈。 他们才不是来避暑的,而是打算来分赃的。 云海和这几个人随口应付了一下,目光环视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汤老太君等人,也赶紧过去见礼。 一番俗礼之后,他才带着这几个锦衣卫朝叶瑾走去。 冯诚等人这时候也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下一秒,这个该死的混账小儿下一秒就要被刀斧加身了。 郭二等人这时候更加惶急了。 他们自然知道自家大人今日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了。 所以宫里这会儿派锦衣卫前来,除了拿人肯定没有别的目的了。 但是接下来云海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 只见云海距离也就还有一二十仗远,就率先朝着对方拱手行礼,然后言语十分恭敬卑微道,“叶兄,多日不见,可是想煞小弟了。” 叶瑾这时候才爽朗一笑,道,“哈哈…为兄也是想煞了云小公公了匀。” 众人面面相觑。 这二人又是什么情况?! 称兄道弟?! 难道二人之前早就熟识了?! 而且你不是那拿人的吗,为什么会和犯人客套起来了?! “为兄早就在县衙备好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云小公公大驾光临了,怎么着?今儿个等着为兄把这些俗事忙完了,小公公一起回去小酌几杯?!”叶瑾笑着道。 云海摆摆手道,“今日就算了,咱家也是俗事缠身。”。 说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叶兄,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听到云海的这番话,现场的所有人都来了兴致了。 他们知道,今天晚上最大的肉戏就要来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云海和叶瑾。 包括弘觉寺的那些秃驴们。 他们虽然知道今日的事不管如何发展,弘觉寺的灭顶之灾无论如何都是免不了的了。 但是如果叶瑾小儿跟着一起倒霉,他们也是喜闻乐见的。 要不是叶瑾多管闲事,弘觉寺为何会有此劫难呐?! 至于邓译和冯诚等人,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 如果叶瑾倒了大霉了,不但能让自己等人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而且今日查抄了这么多浮财,岂不是便宜了自己等人?! 云海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轻咳一声之后,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才继续朗声说道,“有旨意,叶县尊跪拜接旨吧。” 叶瑾也不敢怠慢,赶紧朝云海大礼参拜,跪拜接旨。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了,他已经快习惯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了。 就比如说在接旨的时候,跪的就很麻溜。 不过其他人也不敢就这么站着。 听到云海的声音之后,也全都跪拜在地。 不过几乎每一个人都竖起了耳朵,试图听清楚旨意的内容。 云海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朗声说道,“圣上口谕,酌上元县县令叶瑾全权处置弘觉寺”肉身佛”及供奉逆贼牌位一案,在办理此案的过程中叶瑾必须秉公处置,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恶人。” “若是有人胆敢阻扰办案,叶瑾有先斩后奏之权。” 云海像是背书一样念完口谕之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了。 本来他们想着宫里来人了,一定是追究叶瑾刚才将齐王府内侍枭首示众之罪。 就算是不杀他,但是最起码也要申斥警告。 因为叶瑾今天做的确实太过火了。 其一,弘觉寺并不在上元县治下。就算是有人去上元县首告弘觉寺,叶瑾也只能将案子移交给应天府或者是刑部,自己私自查案是什么鬼?!这不是跋扈又是什么啊?! 其二,擅杀皇室宦官可不是一件小事。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别说擅杀家仆了,就连对皇室有怨念都是取死之道。要不然为什么每朝每代都有权势滔天的宦官?!还不是因为这些宦官的权势全都来自于皇权,依附于皇权?! 说白了,这些家奴皇室可以任意处置,但是如果外人插手的话,那就是对皇室的挑衅和大不敬。 所以叶瑾离开自己的辖区来弘觉寺查案本来就违反了朝廷的规定,做实了跋扈之举。 之后甚至擅杀齐王府内侍。 如果是别人的话,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但是 凡事就怕但是。 但是宫里不但没有对叶瑾进行处置,还让他全权负责此案。 甚至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宫里那位还没到花甲之年啊,这么年轻就老眼昏花了?! 还是叶瑾小儿是那位的私生子?!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这般维护此人呢?! 感觉宫里那位对叶瑾小儿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请啊。 难道就是因为此人敬献了预防天花恶疾之法?! 不只是其他人想不通,甚至连叶瑾自己都想不通。 第177章 赵今夏查案去了? 虽然他知道老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让自己全权处置此案,甚至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难道不应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狠狠的斥责几句,甚至罚俸一年两年啥的。 然后再把此案交给自己处置?! 老朱这是憋着什么坏呢?! 一时间,叶瑾也猜不透老朱的心思了。 云海见叶瑾懵逼,赶紧轻声提醒道,“叶兄,还不赶紧谢恩接旨?!” 叶瑾这才反应过来。 大声说道,“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心诚意的磕了头,叶瑾这才麻溜的爬了起来,对云海笑道,“哈哈,云小公公简直就是为兄的及时雨啊,要不是有你带来口谕,本官今儿个想将此案办成铁案就难了。” 这句话虽然是对云海说的,但却是对其他人听的。 邓译和冯诚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阴沉。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事会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自己等人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甚至还被人家啪啪反复打脸了。 冯诚和其他几个纨绔还好一些。 他们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只是刚才看到有这么多金银珠宝,才起了贪念,和叶瑾发生了冲突。 但是邓译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是江宁县的一县之尊,弘觉寺怎么说都是他的地盘。 但是偏偏他的地盘轮不到他做主。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而是反复输出了。 所以邓译的脸色这会儿已经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如果只是叶瑾的话,邓译还敢和对方争执一二。 但是现在是老朱的旨意让叶瑾负责此案,邓译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抗旨不尊。 所以邓译黑着脸,有些咬牙切齿的对云海问道,“云小公公,弘觉寺乃是隶属于江宁县,陛下有没有对江宁 县也有旨意?! 云海依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呵呵回答,“咱家只领到这道旨意,或许有,或许没有,要不邓三爷回一趟江宁县县衙,或许会有旨意也说不定呢。” 话虽然说的好听,但是傻子都听得出里面的调侃之意。 你邓译多大脸?! 陛下会对你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下旨?! 还没睡醒吧。 没睡醒就再去睡一会儿,梦里啥好事都有。 邓译又不是蠢货,自然明白了云海的调侃。 黑着脸拱手道,“既如此,那本官就先回县衙了。但是弘觉寺好说歹说也是我江宁县的辖区,所以本官专门负责刑名的师爷留在此处观摩此案,叶县尊应该不会反对吧?!” 叶瑾摆摆手道,“有何不可?!本官能处置此案已经是越俎代庖了,邓县尊自便就是。” 邓译深深的看了叶瑾一眼。 这厮现在也知道他也是越俎代庖”了?! 呵呵。 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大爷的。 邓译心里朝叶瑾竖起了中指,拂袖转身就走。 有了老朱的旨意,夜禁啥的全都是一纸空文了。 这叫什么!? 奉旨办案。。 而且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一般只有钦差大臣才能有这种待遇。 所以叶瑾留几十个差役在弘觉寺看守嫌犯,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将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一股脑儿的运往上元县。 这批财货对他可是有大用呢。 不管是规划新城区,还是继续普及教育,又或是上元书院后续的教学经费,都必须~由这批赃物中提供。 后半夜的时候,叶瑾终于带着人押解着这批赃物-回到了上元县。 因为是奉旨办案,所以他直接叫人让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然后再带着人浩-浩荡荡进了城。 一直等所有赃物登记入库,又安排人把守仓库之后,叶瑾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后院。 现在虽然是后半夜了,但是县衙后院依然灯火通明。 听到前院的动静,婵婵早就打开了后院的门,前来迎候叶瑾了。 “公子,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呀!?吃饭了没有,奴婢这就去把饭菜热一热。”婵婵看到叶瑾一脸倦意,脸上全是心疼。 叶瑾点点头道,“快去吧,都快饿死我了。” 婵婵赶紧进了厨房。 叶瑾直接去了饭厅。 不过才坐下,就看到一颗光头进了饭厅。 他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 自家又多了一个成员了。 “大人今日收获颇丰?!”这颗光头进了饭厅之后,直接开口问道。 来人正是姚广孝。 叶瑾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们当和尚的都这么富庶吗?!但是为何你之前竟然沦落到要去偷人家吃食的地步?!” 姚广孝不理会叶瑾话里话外讥讽之意,直接坐在他的下手位置,才开口说道,“人有好人坏人,有穷人富人,和尚自然也有好和尚和坏和尚,穷和尚和富和尚。” “你的意思是,你是好和尚和穷和尚了!?”叶瑾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询问道。 “贫僧不是好和尚,而是穷和尚…”姚广孝回答道。 然后看向叶瑾问道,“大人,今日之事竟如此顺利!?贫僧还以为大人至少要明天才能回来呢。” 这是自动代入师爷的角色了。 叶瑾也没有藏着掖着,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给姚广孝说了一遍。 既然答应聘用人家当幕僚,那就不能出尔反尔。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 不过叶瑾还以为当姚广孝听到老朱亲自下旨,让自己全权负责此案的时候,他会露出震惊或者懵逼的神 色。 但是这个光头竟然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只是一直在竖耳倾听而已。 这时候,婵婵端着一盆热水,拿着一张热毛巾进了饭厅。 见到姚广孝,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这个和尚怎么进来的?!你还不快出去,要不然我就要报官了哦…”婵婵像是在赶乞丐一样,对姚广孝呵斥道。 叶瑾差点笑喷了。 你家公子不就是此地最大的官吗!? 而姚广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 今天下午的事情紧急,所以叶瑾并没有提前给婵婵打招呼,说自己聘用姚广孝担任幕僚一事。 现在看二人的模样,应该是姚广孝下午在婵婵这儿吃了瘪了。 不过叶瑾自然不会一直看着姚广孝吃瘪,赶紧解释道,“婵婵不得无礼,道衍大师乃是你家公子聘请的幕僚,今后就要和咱们住在一起了,你一会儿去收拾出一间房间出来,用于道衍大师暂住之处。” 婵婵这才露出了一丝羞涩的表情。 赶紧朝姚广孝行了一礼道,“呀,大师,今日之事是小女子孟浪了,还请大师不要介意哈。” 姚广孝赶紧摆手道,“哪里哪里。” 下午的时候姚广孝本来想来后院休憩的,但是被婵婵用扫把给撵出去了。 姚广孝无奈,只好在后院随便找了一个废弃的小院子休憩。 一直等到叶瑾回来之后,他才跟了进来。 二人相互说了几句客套话,婵婵才将一块热毛巾递给了叶瑾。 叶瑾接过毛巾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自己又精神了一些。 等婵婵端水出去之后,叶瑾这才开口问道,“大师为何听到陛下的旨意并没有感到诧异?!” “意料之中…”姚广孝笑着道,“若是没有逆贼蒲寿庚的牌位一事,估计陛下对大人的胡闹也只会睁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因为有此谋逆大案,陛下自然不能忍,而陛下又知道大人乃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之人,将这桩不大不小的案子交给大人正好合适。” 叶瑾微微蹙眉。 他对姚广孝这番解释有些不满意。 老朱对自己 也太好过头了吧。 关键是,自己平日里没少和朱老头抬杠啊。 自己和他一见面就得掐起来。 本来还以为老朱会借此机会好好整治自己一番,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让自己全权负责此案。 * 难道朱老头是抖m?! 就喜欢别人和他抬杠?! 叶瑾赶紧把自己这个危险的念头给甩出了脑外了。 上一个和老朱抬杠的人,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所以老朱此举必然另有深意。 只是自己一时间想不通罢了。 不过无所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老朱是不是另有深意?! 关我屁事… 而且不管是肉身佛还是供奉逆贼牌位,都是人证物证俱在。 明日将所有嫌犯押送去刑部,再把口供递交上去。 怎么判是刑部的事。 至于这些赃物嘛… 呵呵。 貔貅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难不成还能拉出来不成!? 这时候,婵婵已经端着热好的菜进来了。 “大师,能喝酒吃肉吗!?今儿个要不陪本官喝几杯?!”叶瑾笑着问道。 姚广孝也没有客气,坐过来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百无禁忌。” “那就好。” 叶瑾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这才看向婵婵问道,“你家赵姐姐呢?!这么早就休息去了?!” “赵姐姐查案去了,公子你不知道吗!?”婵婵一脸懵逼的看向叶瑾。 叶瑾微微蹙眉, 赵今夏查案去了?! 这丫头… 难道真的是去查那桩案子去了吗?! 第178章 野心家姚广孝 “她什么时候走的?!”叶瑾蹙着眉头问道。 婵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才回答道,“就你们刚刚出发没一会儿,我本来劝她说要不等公子回来再说,但是赵姐姐没答应…” 叶瑾无奈道,“她既然心意已决,就算是我在也拦不住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叶瑾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 从古至今,胆敢从事贩卖人口这种杀头买卖的,可都是一群狠人。 赵今夏虽然有些武艺傍身,但是和这些狠人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所以叶瑾心里在盘算,要不要明天让张狗子带几个人也去一趟凤阳府,帮帮赵今夏!? 这时候,婵婵又开口说道,“哦,对了公子,当时我担心赵姐姐的安全,就把你送个我的那把火枪借给她防身了,我虽然不知道赵姐姐到底是去干嘛去了,但是看她表情凝重,有些担心她。” “没事,给就给了,到时候公子再给你弄一把来防身。”叶瑾无所谓的说道。 婵这才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欢快的出了饭厅,又去厨房端菜去了。 姚广孝在一旁静静的倾听着这对名为主仆,实为家人的二人的说话,等婵婵走了之后,他才笑着开口道,“大人口中的火枪,是不是就是火铳?!” “是,大师也知道此物?!”叶瑾好奇问道。 姚广孝没好气的看了叶瑾一眼,似乎叶瑾问出这个问题是对他智商的侮辱一样。 “火铳又名突火枪,乃是后宋(南宋)理宗开庆年间,宋军发明此种管状火器。此物以巨竹筒为枪身,内部装填火药与子窠子弹。点燃引线后,火药喷发,将”子窠”射出,射程远可达150步(大概230米左右),乃是宋军当年守城时候对抗元军的利器之一。”姚广孝侃侃而谈。 姚广孝年轻的时候就学到了一身屠龙术,一生的志向也是实现自己的平生志向。 要不然以他的才学和对佛法的造诣,在哪儿混不到一口饭吃?! 为什么会死皮赖脸的缠着叶瑾。 还不是觉得叶瑾此人是可以实现他一生抱负之人?! 而所谓的屠龙术,说白了就是教人造反的一门学问。 古代的皇帝自称是真龙天子。 屠龙术中的”屠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从古至今,想要造反成功无外乎两种方式。 一种是政治手段,另一种则是军事手段。 所谓的政治手段就是从统治阶级的内部进行瓦解,本身就是在统治阶级身居高位,然后一步一步掌控了统治阶级的财、政、军等权利,最后再逼迫天子禅让退位。 其中杰出代表就有西汉时期的王莽,东汉末年的曹氏家族,三国时期的司马家族,南北朝时期的杨坚等等 所谓的军事手段就是起兵造反。 古代王朝的更迭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通过军事手段造成的,杰出代表数不胜数。 姚广孝学了一辈子的屠龙术了,要是连这点军事常识都不知道,那他还学个屁的屠龙术!?还屠个屁的龙?! 姚广孝也有心想在新东家面前卖弄,继续说道,“当年前元的宪宗蒙哥帝领兵攻打后宋,在钓鱼城下被宋军 打死,据说就是被突火枪给打死的,当然了,贫僧觉得这种说法有些无稽之谈,因为突火枪的射程远远比不过火炮和弓箭,而蒙哥作为前元皇帝,自然不会以身犯险,抵达城下百余步的距离。但是即便如此,也能说明此物乃是一款具有实战性的新型武器。前元军队以此为教训,也曾在一段时间大力发展突火枪。” 姚广孝说的有些口渴了,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接着说道,“至元十六年(1279),前元朝廷因为各地烽烟四起,前元朝廷疲于奔命,所以将全国各地的工匠征发去了元大都,就是为了研制新式兵器。” “当时这些工匠在后宋的基础上改良了突火枪。最大的改变就是将突火枪的枪身从竹筒改为铁制,这样的话就大大增加了火枪的射程和精准度。也重新调整火药的配方,使同样体积的火药,效能提高了约三倍。” “至顺三年(1332),元廷铸造了最早的铜火铳,长1尺1寸,重28斤。同时还制造出了一批手铳,不过手铳的威力小、射程低,基本上没有使用价值,为玩物到更合适一些。 “现在朝廷对火铳的研发也比较重视,就比如说就藩燕京的燕王殿下,他就藩燕京,就是之前的元大都的时候,也收编了这批工匠,让其继续开始改良火铳的工作,据说已经有一批火器兵列装了燕王府的护卫,但是真实的战斗力到底如何,贫僧就不得而知了。” 不愧是学了屠龙术,到处鼓动人造反的人。 姚广孝不但对天下大势看的十分清楚,甚至连新式武器都知知甚详。 怪不得在历史上他这个黑衣宰相能斗得过建文帝朱允收手下那帮子文臣,果然有两把刷子。 “大师对燕王朱棣这个人怎么看?!”叶瑾突然开口问道。 姚广孝有些诧异的看了叶瑾一眼。 要知道,燕王朱棣不但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的第四个儿子,更是受封亲王爵位。 地位十分尊崇。 但是叶瑾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竟敢直呼其名。 要是被御史言官听到了,一定会弹劾他大不敬之罪。 这小子这么肆无忌惮,难道是知道自己真正身世了?! “燕王殿下为人豪迈仁慈,深受治下百姓爱戴,治军有松有驰,军队无人不拜服,而且军法也深得魏国公的真传,乃是当世名将之一。”姚广孝斟酌着说道,说着又看了叶瑾一眼,继续说道,“而且此人野心极大,或许是一个能够成就一番伟业之人。” “燕王殿下既然有这么多优点,为何大师不去投效与他,以大师的真才实学,一定会得到燕王的重用。小子我行事暴躁,飞扬跋扈,又没有什么野心,一心就想着在上元县这个小地方混吃等死,大师投效与我,是不是明珠暗投了啊!?”叶瑾又道。 听到叶瑾的询问,姚广孝微微一笑,才继续说道,“天下大势滚滚如潮,大人既然已经被卷入其中,那就由不得大人惫懒了。有时候,大势也会推着人去做事的…” 叶瑾微微一怔。 他还是不明白这个要屠龙的野心家为什么就这么死皮赖脸的缠上了自己了。 自三皇五帝原始社会联盟开始,华夏大地上有据可查的王朝大概有83个,共有559个帝王。 其中包括397个“帝“和162个”王”。 当然了。 这里的”帝”和”王”都是一国之君,并不是封建社会时期受封的亲王爵位和郡王爵位。 也不是战国时期各国自立为王。。 因为战国时期战国七雄(中山国虽然也曾雄踞一时,但是因为是异族所建,所以并不被正史纳入七雄之中)虽然各自称王,不过依然奉东周朝廷为正统。 一直到秦始皇统一七国,灭掉东周小朝廷之后东周正统才宣告灭亡。 而华夏历史上出现了这么多君主,其中建立大明帝国的朱元璋无论如何都要在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因为此人是唯二出身于草莽,通过自己的努力最终建立一个庞大帝国的君王。 而朱元璋之所以取得这一非凡的成就,本人自然也是一个性格坚韧,智力超群之人。 不过和其他君主不一样的是,老朱又是一个十分重视亲情的皇帝。 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古以来,因为对皇位的争夺,产生了多少父子相残、手足相残的人伦惨剧。 就连被历史上公认的千古一帝也不能免俗。 比如说开创大一统时代的秦始皇,在他死后秦二世就迫不及待的残害了太子扶苏。 又比如说在位期间数次远征匈奴,将兵锋直指天山南北,第一次打通中原与西域诸国的丝绸之路的汉武帝,晚年也因为巫蛊之祸残害了自己的长子。 至于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亲自杀了自己的兄长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又囚禁了自己的亲爹李渊,此事更是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至于唐玄宗一日杀三子,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北宋赵匡胤、赵光义兄弟烛影斧声,也是一桩历史悬案。 明朝也有好几次因为争夺皇位而产生的手足相残。 比如说朱元璋死后,燕王朱棣发起的靖难之役。 战神朱祁镇兵败被俘,丢掉皇位之后,又密谋发动了夺门之变,让自己的胞弟明代宗朱祁钰活活被病死饿死。 至于明宣宗朱瞻基活活烫死自己的亲叔叔朱高煦,又将朱高煦一家老小全部灭门抄斩,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满清,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不管是老奴努尔哈赤亲手杀了自己的长子褚英也好,还是皇太极杀了自己的胞姐莽古济也罢,这个政权自从成立之初就带着血腥和野蛮。 也是因为那时候的大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要不然不管是换任何一个朝代,满清都没有半点机会夺得中原的统治权。 所以自古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可是没有掺杂着一丝水分。 但是朱元璋奇葩就奇葩在这个地方。 第179章 自家父皇为了叶瑾竟然要和自己算总账? 任何一个帝王对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或者集团都十分警惕,都是要欲除之而后快。 不管这个人是自己的父兄也好,儿子也罢。 只要有这个苗头,就都会下狠手处置。 但是朱元璋偏不 他对太子朱标的宠溺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甚至有一句玩笑话,那就是如果朱标起兵造反的话,老朱会第一个喜滋滋的给朱标打开宫门。 不过朱标也是一个懂分寸,重亲情的储君。 所以父子二人这几年一直没有产生任何的芥蒂,反而合力把这个庞大的帝国治理的井井有条。 而朱元璋对待自己的其他儿子也很不错。 一方面给了这些皇子们富足的生活以及难以想象的权利,同时又对这些皇子进行十分严格的教育,期望能将这些人教育成才,然后辅佐太子朱标一起治理朱明天下。 只可惜。 老朱虽然是千古一帝,太子朱标也是人中龙凤。 但是其他皇子并不是个个都像朱标这般出色。 燕王朱棣倒是是一个人才,只可惜颇有野心。 至于其他皇子,比燕王朱棣更加不堪。 不但没有老朱的雄才伟略,但是却把老朱的残暴学的有过之而不及。 所以朱元璋在对儿子们的教育是十分失败的。 要不然。 也不会他才死了一两年,皇室就发生了手足相残的惨剧。 勤政殿。 朱元璋一脸不善的看着大殿之中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齐王朱槽,潭王朱梓。 声音有些不善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们二人不在寝宫休息,来勤政殿寻朕作甚?!” 这俩人听到老朱的语气有些不好,都被吓了一跳,所以俩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太子朱标则放下手里的奏章,笑着对二人说道,“七弟,八弟,父皇说的不错,这么晚了你们应该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去国子监读书呢,要是误了时辰,被先生打了板子,还要被父皇责罚呢。”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朱槽和朱梓这么晚了来勤政殿到底所为何事。 很简单。 他们是来告状的。 自己的心腹内侍居然被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一刀给宰了。 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自己这个亲王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还不被世人嗤笑?! 不过他们俩也知道叶瑾的厉害,所以不敢自己带着人去报复。 而是来到勤政殿,想要把此事禀告给自己的父皇。 以二人对自己这个极其护犊子的父皇的了解,要是知道哪个臣子敢对皇子皇孙不敬,他可是要杀人的。 所以俩人合计之后,就赶紧来了勤政殿。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来勤政殿之前,自己的父皇早就知道了弘觉寺发生的一切了。 而俩人更不知道的是,那个区区的七品芝麻官叶瑾,在他们父皇心中的地位,实际上并不比他们这些皇子差多少。 所以想来让朱元璋替他们出口恶气,显然是来错地方了。 朱标对自己的这些弟弟们还是不错的。 一方面朱标的性格确实仁慈宽厚,对弟弟们十分友爱。 要知道,老朱的这些儿子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这些弟弟们每一次犯错之后,朱标都会从中调和求情,避免他们受责罚。 所以朱标在诸王中有很高的威信。 在平行时空,如果朱标没有英年早逝的话,给燕王朱棣一万个胆子,他都不会起兵造反。。 另一方面则是老朱早早的就将朱标确定为皇位继承人,所以哪怕他的这些弟弟们再优秀,也不可能动摇他的地位分毫。 这些人既然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朱标也不会将他们视为竞争对手。 刚刚朱标对朱槽和朱梓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如果不想挨骂受罚的话,就赶紧滚蛋吧。 如果再哔哔,等咱这脾气暴躁的父皇发作起来,就算是我这个当大哥的,都救不了你们了。 但是朱槽和朱梓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年纪比较小的朱梓才朝朱元璋和朱标委屈道,“父皇、大哥,不是我和七哥故意来打扰父皇和大哥处理政务,而是我们被人给欺负了,所以只能来寻父皇和大哥替我二人处置公道。” 老朱气笑了,反问道,“你二人乃是堂堂亲王,地位尊崇,你们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何人敢来欺负你们啊!?” “就是,七弟、八弟不要胡闹了,赶紧回寝宫休息去吧,特别是七弟,你过些日子就要就藩青州了,不多陪陪你母妃,陪着八弟瞎胡闹什么啊!”.?”朱标又劝道。 朱槽赶紧道,“大哥,八弟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被人给欺负了,所以才会这么晚了来寻大哥和父皇的…” 老朱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冷冷道,“既然你们二人都说自己被欺负了,那就赶紧说说看,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二人。若是你二人有理有据,父皇替你们做主便是,但若是你二人仗着亲王之尊去欺负别人,哼,休怪咱不讲父子情谊。” 朱槽和朱梓闻言顿时大喜。 至于朱标,看着自己这两个傻弟弟这幅模样,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显然。 朱槽和朱梓只听到了老朱的前半句话,对后半句话直接选择性忽视了。 “八弟,你来说吧。”朱槽催促道。 朱梓赶紧道,“父皇,大哥,近日应天府内有些闷热,所以孩儿就去了弘觉寺避暑,但是没曾想上元县县令叶瑾竟然带人闯入了弘觉寺,又打又砸,本来一座千年古刹,佛祖清修之所,愣是被此人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不过孩儿本不打算理会此人,但是他竟然得寸进尺,借口说孩儿带去的七哥的心腹内侍打骂了他手下的差役,就直接将此人枭首示众了。” “内侍乃是咱皇室的家奴,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叶瑾这般飞扬跋扈,明显就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当时孩儿对他好言相劝,他不但不放人,而且还对孩儿大放厥词,所以还请父皇替孩儿做主,严惩此僚…”朱梓说完,赶紧朝着老朱十分恭敬的躬身行礼。 朱槽也赶紧接嘴道,“是啊父皇,区区一个内侍不打紧,但是此人竟敢当着八弟的面杀了我齐王府的内侍,这不是不把孩儿,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吗?!若是天下之人都这般效仿,那么天下谁还会皇室有半分尊崇之 意?!此风不可长,叶瑾此人藐视皇室,藐视亲王,犯得可是大不敬之罪,不杀不足平天下啊父皇。” 不得不说,朱槽不但年纪比朱梓大一些,情商也比朱梓高很多。 一句话就直接给叶瑾定了罪了。 老朱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此事朕已经知晓了,你们且退下,朕自会处置。” 但是朱槽和朱梓对老朱这种和稀泥的态度有些不满。 似乎是这段时间老朱的性子变得好些了,不再经常检查他们的学问,也不再经常对他们严厉教育了。 如果是放在之前,估计他们和老朱说话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哪会像今天这般胡搅蛮缠?! 老朱对他的这些亲儿子是很好,不但早早的就给所有儿子封王了,而且成年之后还能就藩各地,掌握一地的军、政大权。 但是老朱对他们严厉教育也是存在的。 如果学识不让老朱满意的话,动辄打骂。 所以除了太子朱标,其他皇子对老朱都比较害怕。 不过这段时间老朱经常出宫,已经好久没有寻他们这些皇子们的晦气了。 这也给了朱槽和朱梓一个错觉。 自家老爹,转性了?! 想到这,朱槽继续胡搅蛮缠道,“`.父皇,大哥,不是孩儿胡闹,而是叶瑾小儿真的太过分了。若是不严惩此人的话,孩儿和八弟的脸面往哪儿搁啊!?一介亲王竟然被臣子这般折辱,孩儿就算是就藩青州,也不能服众啊!?” 老朱终于忍不住了。 唰了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朱槽和朱梓咆哮道,“朕多日没有寻你们晦气,你们就以为朕很好说话了是吗?!好,既然你们一定要朕严惩叶瑾,朕就如你们二人所愿,但是在严惩叶瑾小儿之前,朕有几笔账要先和你二人算一算…” 朱槽和朱梓都被吓懵了。 自家父皇的脸,怎么跟夏天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啊。 上一息还风和日丽,下一息就狂风骤雨?! 而且还有几笔账要算?陆! 这是要算总账的节奏啊!? 自家父皇竟然为了一个臣子要和自己算总账,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儿子啊!? 朱槽和朱梓一脸委屈和畏惧。 而太子朱标,则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打算开始闭目养神。 第二天天才朦胧亮,叶瑾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 今天可不能继续朝九晚五了。 因为他现在可是奉旨办案。 虽然说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弘觉寺的高层也全都认罪伏法。 但是早点把此案了结了,自己也早点脱身。 毕竟叶瑾现在手里的事情千头万绪。 第180章 系统升级成功,但是996°福报什么鬼? 上元书院已经开工建设了,但是生源还没有着落呢,所以招生工作还要抓紧落实才行。。 而且如果上元书院仅仅局限于上元县一隅之地的话,生源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上元书院必须面向全国招生才行。 关键是。 就算是生源解决了,教师也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的读书人大部分都只会”之乎者也”,而上元县培养的可是工科类人才。 别说工科类的教师不好找,就连对工科类感兴趣的读书人都几乎没有。 所以到时候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系统之前给的奖励里面有几本初级的物理、化学和数学几何教材,也省的自己编撰教材的时间了。 至于自己仅仅只有一点点浅薄的理工类知识。 还能怎么办!? 全天下能找出来比自己更了解现代科学的人出来吗?! 除了上元书院,还有上元县新城区的的建设,工业园区的扩大等等 总而言之。 现在的上元县就像是一张刚刚画好轮廓的图纸,还等着叶瑾给各个区域上涂料呢。 所以哪有时间和这些秃驴斗智斗勇?! 要不是知道弘觉寺有数量不少的财货,估计叶瑾昨天都没有兴趣去弘觉寺走一遭。 起床,穿衣。 叶瑾打了一个哈欠,推门走了出来。 自从家里多了朱雄英那个小胖墩之后,婵婵就没有再来过他的卧室了。 这让叶瑾高兴之余,又有一些失落。 每天早上都雄赳赳气昂昂,但是没办法解决啊?! 要不?! 哪天去一趟秦淮河。 寻一家勾栏听听小曲!? 想到这,叶瑾的心里突然有些火热起来。 院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 现在太早了,就连婵婵都还没有起床呢。 叶瑾也不是那种随时要人伺候的主,从井里提水来到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洗漱完毕,这才走出了后院。但是叶瑾刚刚跨出后院门槛的时候,突然间,脑海里就响起了久违的系统的电子合成声的声音。 “叮…” 叶瑾瞬间大喜过望。 自从他前段时间老是加班之后,系统就已经静默了好久了。 叶瑾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做到每天朝九晚五,没办法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所以系统就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 但是今天怎么突然活过来了?! 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想到这,叶瑾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额! 还没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辰。 但是系统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叶瑾跌入了谷底。 只听到系统的电子合成声继续在叶瑾的脑海里响起,“介于宿主无法按时完成每日朝九晚五的打卡任务…” 叶瑾一听,心里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个倒霉系统因为自己完不成每日打卡任务,就要自动卸载或者摧毁不成?! 不要啊大佬。 我今后保证每天按时打卡签到行不行!? 不过系统仿佛听不到叶瑾的心声,继续说道,“所以系统已经自动升级成功,将从今天开始调整打卡签到的时间…” 嗯!? 叶瑾转忧为喜。 敢情这段时间系统没有出现是升级去了哦。 而且还调整了每天打卡签到的时间?! 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性化了?! 不过我喜欢。 “从今天开始,系统将从朝九晚五打卡签到制升级成”996福报制,宿主必须每天完成10个小时以上的工作时间,每周工作6天以上,才可以进行签到打卡,如果宿主对996福报制不满意,系统将继续升级至007天堂制,保证令宿主满意。” 咔嚓! 仿佛晴天一个惊雷在叶瑾的耳边炸响。 他整个人这会儿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系统升级了?! 还从朝九晚五”升级到了“996”福报?! 我能爆一句粗口吗!? 你大爷啊。 上辈子老子就是被”996”福报给送走的,这辈子本来打算躺平了,但是特么的依然没有逃脱”996”的制裁啊!? 叶瑾这会儿欲哭无泪。 他现在好想给自己几耳光啊。 早知道如此,当个吉尔的官啊。 带着婵婵回到乡下当一个土财主不是挺好的吗!? 先和婵婵生几个大胖儿子,再娶几门漂亮的小妾暖被窝。 这种日子不香吗?! 脑袋被驴踢了啊,怎么想着来给老朱家当长工啊?! 不但天天被老朱吆五喝六,而且有时候还要被他的那些不争气的儿子羞辱。 艹! 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勒戈壁。 这破官,老子不当了。 叶瑾咬牙切齿,转身又进了后院。 刚刚进了后院,正好看到婵婵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婵婵看到叶瑾,也有些惊讶,“公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公子烧水洗漱,然后再做早点…” 看到婵婵这么贤惠,叶瑾刚才憋着的一肚子气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自己这个官不是给老朱家当的,而是给上元县的百姓,给自己当的。 唉… 996就”996吧。 反正系统又没有别的惩处方式,大不了自己不遵守不就行了?! 想通了之后,叶瑾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朝婵婵摆摆手道,“我要去忙去了,你不用做我的早餐,我先去县衙门口的早餐铺子随便对付几口就行了。” 说着转身就要往前院走。 但是没走几步,叶瑾突然又转过身,咬牙切齿的对婵婵说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那个小胖子还没有起床?!你赶紧去把他给我叫起来,就说我一会儿要回来考校他近日的课程,若是不达标,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叶瑾说完,这才背着手走出了后院。 嗯。 心里的火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婵婵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家公子。 嗯!? 公子今儿个又是发什么疯了!? 说着朝小胖子的房间投去了一丝怜悯的目光。 这个可怜的小胖子呀。 又要被咱家公子折磨咯。 资本的力量果然是无穷大的。 叶瑾现在已经严重怀疑,自己装载的这个傻逼系统,应该是一个社畜程序员发明给穿越者福利的。 因为”朝九晚五”,真的是社畜们梦寐以求的上班机~制啊。 在卷王遍地的21世纪,别说朝九晚五了,就连996都被称之为福报了。 所以虽然21世纪人类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娱乐项目也丰富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依然有一大部分的人不快乐,甚至会陷入抑郁和自我怀疑的境地。 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太卷了。 至于·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真的是每一个打工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工作制度。。 只可惜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梦里啥都有,现实生活中啥都没有。 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几百年前的古人活的潇洒和快乐。 因为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只要一日两餐能够温饱,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现在华夏大地消弭了战乱,国家再一次进入了大一统的时代。 只要当政者不折腾,老百姓活下来吃饱穿暖问题不大。 换句话说。 就是洪武年间的大部分人,或许在某一方面比21世纪的卷王们更快乐,更容易得到满足。 至于这个“朝九晚五”的系统,应该就是一个社畜程序员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梦想而专门给万界穿越者设计的。但是如果穿越者们把自己21世纪的那些臭德行也带来了异界。 那么不好意思。 系统将会自动升级。 从朝九晚五打卡签到升级成”996”福报。 给你好日子你不过,那就别怪本系统不客气啦 叶瑾想通了这个环节,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束手无策了。 要不… 自己索性摆烂几天试试!? 或许系统见自己摆烂之后,又改成之前的朝九晚五呢!? 不过这种可能性极低。 因为只听说过程序app升级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留级甚至掉级的。 唉…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学人家卷起来。 我特么真的是有病。 每天这么辛苦,皇帝老儿给老子发加班费吗!? 屁。 他不扣老子的俸禄就不错了。 叶瑾越想越气,心里暗暗发誓,晚上一定要好好给小胖子朱雄英上一课。 自己为了他老朱家的江山披星戴月,殚心竭虑,他倒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关键是吃的喝得还是老子的。 而且老子时不时还要被老朱pua。 惹不起老的,难道我还惹不起小的!? 嗯。 晚点再和这小子算总账。 想到这,叶瑾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出了后院,就直径朝前院而去。 而后院院子里刚刚被婵婵叫醒,还在睡眼朦胧的小胖墩,这时候突然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了揉小鼻子,嘴里嘟囔道,“大清早的谁惦记我呀?!难道是阿婆(奶奶)念叨我了?!今天正好学堂放假,要不正好今天回家看看阿婆?!” 想到这,小胖墩突然清醒过来。 朝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婵婵大声抱怨道,“婵儿姐姐,今天学堂放假,你干嘛这么早就叫我起床啊…”“啊啊啊…好不容易能睡一个懒觉,全都被你毁了。”小胖墩一脸悲切。 第181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瑾才是老朱的亲儿子呢 婵婵拿着一张湿毛巾走过来。 一边十分认真的给小胖子洗着脸,一边开口解释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哦,是我家公子,也就是你的师父让我叫你起床的…” 小胖子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师父昨天晚上回来了吗!?他有没有说那个长相猥琐的大和尚怎么回事啊!?” “昨天晚上后半夜才回来的,那个大和尚可是公子聘请的幕僚,你以后对人家要客气点。” “哼,你又不是没瞧见他看我的眼神,就跟一个怪蜀黍一样,我怎么对他客气!?”小胖子抱怨道,“师父真是的,都穷的快去当裤子了,居然还要花钱请幕僚?!而且还请一个和尚当幕僚,他的脑袋被门夹了吗!?” “可不敢胡说,道衍大师可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昨天晚上和公子聊了好半天呢,若是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公子会请他当师爷吗?!而且人家哪有像坏人一样看着你嘛,分明是见你长得胖嘟嘟的喜庆,就多看了你几眼而已。” “哼,反正我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不行,得找个机会让师父把他解聘了才行。” “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公子说了,等他忙完了可是要考校你最近的学问的,要是不让他满意的话,小心打你板子。” “啊?!”听到婵婵的这句话,小胖子瞬间一脸绝望。 “我,我,我好些天没回家看阿婆了,今天我得回应天府一趟,明儿个一早才回来,婵儿姐姐,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没,吃了我好赶路回家…”小胖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婵婵已经给他洗完脸了。 又在牙刷上沾了一些青盐递给他,才说道,“你确实该回家看看了,但是我要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没办法陪你一起回去,要不改天等公子休沐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小胖子赶紧摆摆手,道,“不用了,有人会送我回去的,婵儿姐姐你不用担心我。” 婵婵想想也是。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小胖子的真实身份,但是应该是贵不可言的那种。 所以怎么可能没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嘛。 可能才出县衙,那些暗中保护的人就会自动现身,簇拥着他回应天府。 所以婵婵点点头道,“好,那我先去给你弄些吃的,你快去快回吧,不过你不要顽皮了哦,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要是公子知道你这段时间只顾着玩没顾着读书的话,有你好受的。” 小胖子查拉着脸。 他知道虽然自己的身份贵不可言,但是自己那个便宜师父可是连自家皇爷爷都敢怒怼的主。 他说要收拾自己,那么绝对不会打半点折扣。 甚至还会比自己想象的更惨烈一些。 所以小胖子怏怏说道,“好,我知道了…” 凤仪殿。 刚刚下早朝的朱元璋捧着一个大瓷碗,吸溜吸溜的往嘴里扒面条。 如果不是身穿一身五爪金龙的黄袍,别人还以为他是凤阳府周边的一个老农民呢。 而且每吃几口面,他就会咬一口蒜瓣。 粗鲁豪迈之风尽显无疑。 这时候,一个宫女端来了一大碗面汤,马皇后强撑着日益衰弱的身子,站起身亲自将面汤端给朱元璋,嗔怪道,“吃这么快作甚,又没有人跟你抢食吃…” 朱元璋接过马皇后递过来的面汤,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这才笑呵呵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咱,几十年的老习惯,改不掉了。年轻的时候天天饿肚子,有点吃的就得赶紧吃进肚子里,要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就得饿死,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咱吃东西就是一副饿死鬼模样。到现在了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是依然改不过来,所以这辈子咱就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再好吃的东西咱也不敢放在嘴里慢嚼细咽呐…” 马皇后一直含笑倾听。。 不管是谁,但凡年纪越来越大,就越容易回忆以前的峥嵘岁月。 朱元璋也不例外。 感慨了几句之后,老朱这才将大瓷碗里的面条扒拉干净。 又喝了一大口面汤,他才一脸满足的说道,“舒坦,好些天没来凤仪殿吃早饭,都快忘了皇后这儿的面食是什么味道了…” 马皇后笑着问道,“不是说叶县令那儿的吃食比御膳房的还要美味吗!?咱还以为陛下已经不喜欢宫里的吃食了呢。” 老朱扁扁嘴,似乎是在回味一般。 这才说道,“有一说一,那个小王八蛋家的吃食,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很多吃食闻所未闻,让人耳目一新。味道自然也是不错的,所以哪天等皇后的身子骨好些了,咱领你去尝一尝。” “但是那个小王八蛋竟然不让人吃蒜瓣,哪怕是大早上吃面食也不许,奶奶个熊,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这个浅薄的道理他都不懂,真的是不知所谓…”老朱碎碎念道。 马皇后强撑着身子笑道,“这又是何故啊!?” 这些年她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好。 去年入冬之后,又大病了一场。 到了今年身体时好时坏,前段时间虽然稍稍恢复了一些,但是这几天又反复了。 所以老朱才会刚刚下了早朝,就匆匆来凤仪殿。 作为九五之尊,老朱怎么可能缺少吃食?! 而且政务千头万绪,都需要他去处置拍板。 但是结发妻子如今已经是病魔缠身,御医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老朱知道,自己的结发妻子所剩时间不多了。 所以老朱才会下了早朝就匆匆来了凤仪殿,就是想多抽出一点时间陪陪自己的妻子。 看着老妻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老朱心头不由得隐隐作痛。 但是老朱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点表情,而是笑呵呵的说道,“那个小王八蛋嫌弃咱吃了蒜瓣之后,口味重, 所以强烈反对咱在吃面食的时候吃蒜瓣。但是咱是谁?!堂堂九五之尊,哪会听他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呱噪?!所以咱不但吃了蒜瓣,吃完之后还特意在他面前朝他狠狠的哈了好几口气,你是没见到那个小王八蛋当时的表情,脸都气绿了,哈哈哈…” 马皇后有些嗔怪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没好气道,“你也知道你是堂堂九五之尊呀,行事做事跟街边小混混一样,不,不是小混混,哪有这么老得小混混呀,是老混混…” 老朱霸气侧漏的说道,“年纪虽老,但是为夫依然可以上马征战,下马抚民,绝对不会被那个小王八蛋看轻了。” “是是是,吾皇威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 凤仪殿内,顿时响起了老朱破锣嗓子一样的笑声。 凤仪殿的所有宫女和宦官都离的远远的,似乎想要给这对全天下最尊贵,但是也是最恩爱之一的夫妻一个独处的时间。 等老朱志得意满之后,马皇后这才继续说道,“那陛下作为千古一帝,是不是也少和小儿辈置气啊?!槽儿和梓儿已经在宗正府跪了一晚上了,孩子年纪还小,小小惩戒就可以了,若是继续跪下去可是要坏了身子骨的,虎毒还不食子呢,陛下这一次为何会这般狠心啊?!” 老朱听到马皇后的话,冷哼一声道,“哼,那两个败家子,若是不好好惩治他们一番,将来去了封地,也是去祸国殃民。 马皇后有些诧异的看了朱元璋一眼。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枕边人了。 对外人冷漠狠辣,但是对自家子嗣可是宽容纵容的很。 这一次居然生这么大的气?! 关键是,朱槽和朱梓这一次并没有犯多大的错误啊?! 所以马皇后轻声问道,“重八,你这一次为何这般愤怒?!昨晚达定妃来凤仪殿拜见,据她说这一次并不是槽儿和梓儿的错啊,分明是叶瑾挑事在先,梓儿与之对峙在后。虽然说槽儿的那个内侍确实跋扈了一些,但是既然叶瑾已经将人枭首示众了,陛下也没有必要再惩处槽儿和梓儿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叶瑾才是陛下的亲儿子,槽儿和梓儿的捡来的呢。” “夫人你有所不知,为夫早就想找由头狠狠惩治那两个不孝子一番了,仗着亲王之尊,常常在应天府内为非作歹。哼、为夫早就说过阉宦不得干政,但是齐王府的内侍竟敢鞭挞官差,若不是槽儿平日里骄纵此人,此人会敢这般放肆?!你可知他为何会这般骄纵此人?!哼,说出来都怕污了你的耳朵…”老朱气咻咻的说道。 马皇后一听,嘴巴不由得微微张开。 朱槽今年才多大啊。 怎么就做出了这种恶心的事情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跪—晚上并不冤枉了他。 所以马皇后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反问道,“英儿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宫了,他是不是忘了皇宫里还有我这个阿婆在念叨着他啊!?” 老朱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间,凤仪殿外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皇爷爷,皇奶奶,孙儿回来啦,孙儿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呀,有没有打扰了皇爷爷和皇奶奶琴瑟和鸣啊?!” 这个声音不是朱雄英那个小胖墩,又是谁?! 第182章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敢在皇宫大院这般肆无忌惮的,除了皇太孙朱雄英,估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老朱黑着脸。 这个小王八犊子越来越放肆了。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就是一个狗不嫌的东西,但是因为那时候身子骨比较弱,所以还不觉得像现在这样讨人厌。 现在身子骨养好了,怎么更烦人了?! 还没等老朱开口说话,这时候,凤仪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一个小胖墩迈着那双小胖腿进了大殿。 看到老朱和马皇后,表情夸张的大声嚷嚷道,“皇爷爷,皇奶奶,孙儿好想你们啊…” 马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朱雄英。 自从朱雄英的母妃常氏病故之后,这个孩子就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感情自然要比其他孙儿更加深厚。 至于老朱则依然板着脸,没好气道,“身为皇太孙,一点规矩都不懂,皇宫里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若是被你爹听到了,小心挨板子…而且现在说谎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是吗!?老夫前两天可是才和你在上元县见过,当时没见你有多想念老夫…” 马皇后没好气的白了老朱一眼,然后伸出手将自己的大胖孙子搂在怀里,上下打量之后才放下心来说道,“唉哟,好些时日不见咱大孙子,居然长高了不少,嗯,气色也比之前好看了,只是怎么瘦了啊!?之前白白胖胖的多喜庆?现在脸上的肉都没有了。” 朱雄英赶紧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十分豪气的说道,“阿婆,孙儿才没有瘦呢,孙儿这段时间天天和赵姐姐一起打拳,练了一身腱子肉,身子可好了…” “嗯,多学些武艺是错不了的,虽说用不着上阵杀敌,但是强身健体总归是不错的。”马皇后有些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好奇问道,“赵姐姐又是哪位啊?!” “上元县县衙的一位捕头,很厉害的,咱们皇宫里的大内侍卫,人家一只手就可以打八个…”小胖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比划着。 “哼…”老朱冷哼一声。 很显然,他对这个小胖子埋汰自己的手下很不满。 那个闺女他又不是没见过,确实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但是说想和宫中侍卫过过招,她还嫩着呢。 马皇后也知道这只是自己孙儿的戏言而已,微笑着问道,“女眷也能当捕头呀!?你这位赵姐姐一定很厉害。” “嗯嗯,赵姐姐很厉害的,不过昨天她去凤阳府查案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查案!?” “是啊,好像是一桩采花贼的大案子。” 老朱眉头一皱,主动开口询问道,“采花贼的案子不是已经被你师父破了吗!?怎么还要去凤阳府查案啊?!” “孙儿也不知道,好像是说那个采花贼不但是采花贼,而且还是人口贩子呢,就是买卖人口的那种,哎呀,反正我师父和赵姐姐他们挺生气的,皇爷爷,中都凤阳可是咱大明首善之地,怎么会有这种惨绝人寰之事发生啊!?”朱雄英问道。 老朱心里一缕杀机一闪而过。 这一刻他对锦衣卫有些失望了。 甚至在一瞬间有了想要更换锦衣卫指挥使的念头。 这种大案子锦衣卫居然一无所知,自己还是从自己不懂事的孙儿口中知道的。 不过他也知道锦衣卫的主要注意力是在监督官员和勋贵上面,对治安案件的关注力不够。 而大明又是一个人口众多,领土广袤的庞大帝国。 这种案子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只是自己孙儿说的不错。 中都凤阳乃是天下首善之地,决不能出现这种恶性案件。 所以老朱心里已经有了要彻查此案的决断。 但是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对朱雄英开口说道,“人心隔肚皮,除非是天上的神仙,才会知道每一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中都凤阳是天下首善之地是不错,但是毕竟人口众多,总不能苛求凤阳府的所有人都是好人吧!?所以英儿你要记住,等你长大之后一定不能对某一个人太过于信任,越是亲近之人,越要留几分心思。” 这就是妥妥的帝王之术了。 老朱这是要把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帝王权术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教给自己的这个大胖孙子。 朱雄英也是聪慧之人。 听到老朱这么说之后,赶紧点头道,“我知道了皇爷爷,我师父也说过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所以与其对人百分之百的信任,还不如完善制度,通过制度来监督施政的人,这样不但能够避免人亡政息,而且还可以保持施政的顺畅性,更能起到监督的作用,避免权臣的产生。”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老朱嘴里咀嚼着这句话。 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马皇后则含笑看着朱雄英,开口问道,“英儿对你师父很信服?!” 朱雄英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这才歪着脑袋回答道,“虽然我师父没耐心,狂妄自大,不知尊卑,喜欢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对孙儿也经常吆五喝六,但是他确实挺不错的,说的有些话挺有道理的,做的有些事也很有前瞻性。” “不过人无完人嘛,像孙儿这么完美之人全天下就只有一个,只要他确实有真才实学,而且也愿意对孙儿倾囊相授,孙儿便忍一忍他这些坏毛病…”朱雄英又大言不惭的说道。 马皇后没好气的点了点朱雄英的小鼻子,说道,“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油腔滑调,没脸没皮了?!” 老朱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才他的油腔滑调和没脸没皮是跟谁学的!?” 如果叶瑾在现场的话,一定会大呼冤枉。 因为这小胖子的油腔滑调和没脸没皮完全是天生的,可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呢。 两个时辰之前。。 上元县县衙门口。 “大人今日为何会起的这般早?!”叶瑾刚刚出了县衙,就迎面遇上了吃的满嘴是油的姚广孝。姚广孝见到叶瑾出了县衙,也是一脸诧异,接着说道,“贫僧不是听说大人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来处理政事吗!?今日居然这般早,难道是传言有误?!” 叶瑾满脸黑线。 这秃驴一定是故意的。 而且。 我特么就是因为今天早上起的太早了,所以金手指都从朝九晚五变成996”福报了。 当然了,这种糟心事懒得跟一个一心只想着造反的秃驴说。 所以叶瑾耸耸肩道,“大师起的也挺早的嘛,正好,昨天晚上县衙从弘觉寺运来了一大批白银和黄金,现在就储存在县衙府库里呢,大师就受累将这些财货全部登记入账吧。” “此事不急…”姚广孝微微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早餐铺子,接着说道,“大人这是打算寻些吃食是吗!?正好贫僧刚才没吃够,再陪大人吃一顿如何!?” 虽然知道这厮是想借故再和自己说说话,但是他这种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的嘴脸真的很恶心啊。 不过既然已经雇佣人家当幕僚了,也该管管人家的吃喝吧。 所以叶瑾微微点头道,“好。” 二人又来到了这家早餐铺子,要了一笼包子和两碗粥。 等到早餐铺子老板一脸殷勤的走开之后,姚广孝这才端起热气腾腾的粥美美的喝了一口,感慨道,“贫僧蹉跎半生,也只有这几天才知道吃饱肚子是什么滋味啊`“。” “以大师的才学,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饿肚子应该不至于吧,本官真不知道大师前半生为何要一直游戏人生。”叶瑾也喝了一口粥,然后看着姚广孝问道。 “若是贫僧只想混一个饱肚,为何会蹉跎半生呢!?”姚广孝笑着回答,“只因胸中有大志气,若是没地方施展的话,天天混吃等死也跟行尸走肉一样。” “那你真的找错人了,本官就是那种小富即安之人。你想要施展胸中的抱负,应该要往北走,哪儿才有属于你的真命天子。”叶瑾老话重提。 “燕王殿下确实是一位雄才伟略的明主!?”姚广孝微微一笑,接着道,“若是没有你的话,贫僧或许真的会投效与他,但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贫僧为何还要另寻他人呢!?” 叶瑾摇了摇头。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会值得姚广孝这种大阴逼死皮赖脸的缠上了。 难道是主角光环?! 得了吧。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比谁都清楚。 这时候,一个小胖子从县衙前门走了出来。 没走几步,一辆豪华的马车十分突兀的停在了这个小胖子的面前。 几个身穿寻常百姓衣衫,但是一看就是高手的汉子也出现在了马车旁边,朝着小胖子拱手行礼。 第183章 来自佛门的警告? 小胖子也没有过多表示,而是直接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就在这几名孔武有力的汉子的簇拥下,缓缓的驶出了上元县县城。 等到马车彻底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的时候,叶瑾这才开口问道,“贫僧可知此人的身份!?” “略知一二。”姚广孝微微颔首。 “既然大师知道,为何大师还要继续留在本官身边呢!?本官对大师的大志向也是略知一二的,但是本官真的对大师的大志向不感兴趣。所以今日就趁此机会和大师说清楚,若是大师也能像本官这样小富即安,那么大师自可留下来给本官当幕僚,有本官一口吃的,自然也绝对饿不了大师,但是若是大师继续坚持自己胸中的大志向,那本官还是劝大师早日另投明主吧,本官这里的庙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叶瑾索性将话挑明了。 因为他不是一个喜欢打机锋的人。 更讨厌说话说一半藏一半。 所以现在和姚广孝挑明了。 如果姚广孝还想要鼓动人造反的话,趁早去寻燕王朱棣,你们俩才是臭味相投。 小子我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主,对造反这种伟大的事业真的不感兴趣。 但是姚广孝对叶瑾的这番说辞根本没有太大的触动。 听完叶瑾的话之后,他才乐呵呵的开口道,“`.昨天下午贫僧就给这位小贵人看过面相了,不像是福缘深厚之人,反而有早夭之相。” 叶瑾微微蹙眉。 在他的记忆力,老朱的嫡长孙一直都是朱允收。 至于小胖子朱雄英,叶瑾真的从来没有在历史书上看到过。 又因为古代人口的成活率极低,哪怕是皇家子嗣也多有夭折的。 所以叶瑾怀疑在他那个时空,自己的便宜徒弟朱雄英也是早早的就亡故了。 姚广孝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他微微叹息道,“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对人待物从不摆贵人的架子,反而深知民间疾苦,若是此人能够顺利长大,也是一桩美事…只可惜。而且太子殿下也有早衰之相,若是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早早亡故了,大人猜猜看这朱明江山会落在谁的手里啊!?” 老朱和朱标都死了之后。 大明江山。 会落在谁的手里?! 叶瑾先是微微蹙眉。 然后悚然一惊。 这不就是自己记忆力的大明吗!汉? 等老朱和朱标都死了,太孙朱允收继承大统之位。 此人心浮气躁,还没有稳定局面就迫不及待开始削藩。 之后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打出了靖难的旗号。 最终率军攻入了应天府,彻底改写了大明的历史。 难道。 自己这一只小小的蝴蝶来到了这个世界,依然没办法对抗滚滚向前的历史大势吗?! 如果朱标没有英年早逝,以朱标在朝野内外的威望,燕王朱棣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根本没有半点想要造反的心思。 哪怕朱棣为人不老实,真的想和自己的大哥碰一碰。。 估计他才有这个想法,马上就有人把他捆了直接押解来应天府。 因为朱标从小就被老朱当成帝国继承人来培养,而且也给他打造了一个十分强而有力的班底。 朱标也很争气,帮助老朱把大明帝国打理的井井有条。 为人又谦逊宽仁,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也照拂有加。 朝堂上文官武将对朱标都很臣服,民间的口碑也很好。 所以朱棣除非是脑子打铁了才会选择在朱标在世的时候造反。 那么如果朱标英年早逝,但是嫡长孙朱雄英没有早夭,而是顺利继承大统呢? 朱棣也没有半点机会。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朱雄英的母妃是已故开平王常遇春的女儿常氏。 说简单一点,那就是朱雄英的母族是淮西二十四将中的一支。 朱雄英继承大统,不一定会得到文臣的支持,但是获得勋贵武将的支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因为大明勋贵集团虽然也分为好几个小集团,但是最大的一股势力依然是淮西二十四将。而且不管勋贵内部如何斗争,但是如果遭遇到外来势力的压迫,这些勋贵们绝壁会抱团一起对抗。 朱棣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军事将领,但是和自己的前辈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不说所有人,单独拎一个出来,都足以吊打朱棣。 但是历史没有假设。 可惜的是,不管是朱标也好,朱雄英也罢,都没能扛得住滚滚而来的历史大势。 所以当皇位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砸中朱允收的时候,悲剧就不可避免的注定了。 有人会问。 朱元璋真的是一个残暴不仁、弑杀无情的君主吗!? 其实要分时间段。 朱元璋统治的中前期,除了自寻死路的胡惟庸,几乎没有一个功臣被老朱冤杀的。 而且很多功臣都得到了自己应得的爵位和荣华富贵。 就连死了的也获得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就比如说锦衣卫是老朱一手创建起来,专门对付朝中文武大臣的,但是在洪武二十年的时候,他又亲手将自己的爪牙给斩断了,不但下令撤销锦衣卫,甚至还将锦衣卫的所有刑具都当众销毁。 以示自己并没有想要特务统治的决心。 但是为什么朱元璋在统治的后期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呢!?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亲手培养了几十年的继承人朱标英年早逝了。 而随着朱标英年早逝,老朱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太孙朱允收继承皇位之后能不能压制住自己留下来的这帮骄兵悍将!? 朱允收的母族并不显赫。 吕氏的父亲仅仅是元朝的一个小官。 之后被朱元璋重用之后也仅仅担任了正四品的官员而已。 而且死的又早。 这就导致了朱允收并没有可靠的势力可供依靠。 再加上朱允收又是一个宠幸文官,崇尚儒学的主。 信任文官没错,崇尚儒学也没错。 但是这些特征让他的性格变得比较软弱,优柔寡断,而且没有识人之明。 你看看他信任的都是什么人?! 文臣里有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 武将当中最出名的则是大明第一届战神李景隆。 至于长兴侯耿炳文。 虽然此人确实挺厉害的,也是老朱的老班底之一,但是此人善守不善攻,和后起之秀朱棣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所以这些因素全部堆积起来,朱允收的悲剧就不可避免了。 那么朱允收为什么手下全都是这些废物呢!?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真正有才干的人都被老朱给杀光了。 老朱就是知道自己的继承人朱允收有这么多的矛盾,然后才会朝自己的老战友举起了屠刀,几乎将他的老班底全都给杀光了。 包括凉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等等。 那么老朱为什么要把这些战功赫赫的名将们全都屠戮一空呢!?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担心朱允收压制不住这些战功赫赫的老将,担心自己的朱明江山被颠覆。 所以才会在自己没死之前帮朱允收把这些障碍——扫除了。 那么长兴侯耿炳文为什么能活到朱允收登基称帝呢?! 原因很简单。 此人善守不善攻,对朱允收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但是老朱想不到的是,他确实帮自己的孙子朱允收扫清了朝中的所有威胁了,但是他忘记他的儿子们也都是野心勃勃之主。 朝中的威胁是没有了,地方上的威胁却彻底暴露出来了。 所以朱棣也成了华夏历史上,唯一造反成功的藩王。 哦。 或许老朱也想到了这一点。 可能他觉得肉烂在锅里也比被外人把锅端走了好。 毕竟藩王造反成功,那也是他老朱家的江山不是!? 叶瑾当然不知道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老朱是怎么想的。 反正在这个时空,朱元璋虽然暴躁了一些,独断专行了一些,但是毕竟还没有丧妻、丧子、丧孙,依然是一个正常人。 所以还有挽救的机会。 而且,小胖子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了。 就算是老天爷要他的小命,也要问问小爷答不答应 所以叶瑾想通了这一环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对神神叨叨的姚广孝说道,“大师果然学识渊博,连道家的面相之术都擅长。” 姚广孝自然听懂了叶瑾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但是依然微微一笑,静候下文。 “至于大师说的太子、太孙都有早衰之相,本官也是信的。但是…”叶瑾越说底气越足,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本官更信一句话,那就是”人定胜天”,贼老天有什么了不起,他凭什么早早的就把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给决定了?!本官偏不,只要是本官亲近之人,哪怕是阎王爷将此人带走了,本官也要去鬼门关里将他拉回来。” “本官知道大师的意思,如果太子、太孙早夭,那么本官或许就有一线机会…”叶瑾见姚广孝要说话,赶紧抬手制止了他,接着说道,“但是本官对大师的野心真的不感兴趣,所以本官还是那句话,如果大师是想借本官的平台实现自己的抱负,那大师真的是来错地方了,请大师一路向北,那儿才有最适合你的人。如果大师能够放下自己的野心,想和本官一起在小小的上元县成就一番事业,那本官也是十分欢迎,所以何去何从,还请大师考虑清楚了再说。” 叶瑾以为自己把话都说的这么透彻了,姚广孝估计会放弃自己。 第184章 担心佛门反噬?秃驴尽管来便是 但是他根本没有在姚广孝脸上看到一丝失望的神色。 姚广孝轻轻一笑道,“大势不可违,既然大人不相信的话,贫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走着瞧好了。不过不管大人如何决断,贫僧既然已经是大人的幕僚了,一臣不事二主,这点节操贫僧还是有的。” 叶瑾微微蹙眉,想了想才问道,“就算是太子、太孙早夭,大师凭什么就笃定本官会有一丝希望?!本官就是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儿子,而且现在又得罪了满朝勋贵和你们佛门,而且以本官的性子,接下来或许还会得罪更多的人,满朝皆是敌人,你觉得本官有资格觊觎那个位置?!” 姚广孝微微一愣。 嗯!? 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怎么可能!? 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可谓是作天作地作大死。 而且还敢直呼燕王的名讳。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还以为自己只是乡下土财主家的傻儿子。 那么是谁给他勇气得罪了那么多人?!xxx吗?! 姚广孝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保持自己得道高僧的模样,淡淡开口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叶瑾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白粥上面。 反正现在已经和姚广孝把话彻底说开了。 这个野心勃勃的黑衣宰相如果继续死缠烂打的赖着自己,自己也乐的清闲。 但是他有一天终于醒悟过来,觉得自己是烂泥扶不上墙。 想走自己也不拦他。 “贫僧这段时间对大人多有观察,发现大人对佛门似乎有很深的恶意,贫僧对此有些不解,为何大人会有如此想法?!”姚广孝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转换的十分突兀,以至于叶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几息的时间之后,叶瑾才深深的看了这个中年和尚一眼,淡淡开口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姚广孝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之后,才开口说道,“佛祖无辜…” 昨天晚上叶瑾在与他谈论起弘觉寺的所有经过的时候,特意把自己弑佛的经过给隐秘过去了。 但是仅仅半个晚上,这个和尚竟然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看来昨天晚上是有人到访过县衙后院啊。 所以叶瑾淡淡开口问道,“大师问这句话是代表自己问的,还是代表佛门问的?!” “有什么区别吗!?”姚广孝不解问道。 “当然有区别了。”叶瑾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大师是代表自己问的,那本官自然对大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大师乃是本官聘请的第一个幕僚,本官自然要把大师当成心腹,隐秘之事也会对大师名言的。但是如果大师是代表佛门的话,那本官自然也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大师了。” 姚广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人性复杂,人的身份也十分复杂。就比如说贫僧,既是大人的心腹幕僚,但是也是剃度出家的化外之人,这两重身份贫僧都没办法割舍。” “那行…本官知道了。”叶瑾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继续开口道,“本官对佛门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对有些得道高僧反而十分尊崇。但是大师且看这人世间,又有多少真和尚呢!?全都是一群贪财好色之徒,嘴上慈悲为怀,身子却很诚实,就比如说弘觉寺的知客僧了凡和尚,此人几乎将应天府内官宦女眷都勾搭个遍了,此人留在佛门岂不是败坏你们佛门的声誉!?” “关键是,这些事都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作为佛门弟子,他们犯错了,佛祖受到处罚理所应当。本官这是为你们佛门好,帮你们消灭害群之马而已。” “所以请大师转告佛门,那就是本官对佛门,对品性端正的和尚并无恶意。” “但是如果有人作奸犯科落在了本官的手里,本官才不会管对方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和尚道士…一律按《大明律》惩处。” “言尽于此,大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姚广孝微微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贫僧自然知道大人的心思,但是大人在弘觉寺弑佛”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所以还请大人做好被佛门反噬的心理准备吧,还是那句话,若是别的事贫僧自然会与大人共进退,但是 此事除外。” “人性复杂,贫僧没办法舍弃自己是佛门弟子的身份,还请大人见谅。” 叶瑾微微摇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官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需要你一起承担责任?!不过请大师转告那些人,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比锦衣卫和满朝勋贵都更牛逼的话,就放手来吧,本官就在此处等着他们大驾光临…” 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霸气十足。 让姚广孝都不觉微微一愣。 弘觉寺事件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而且现在还只是处于发酵状态,除了应天府周边的寺庙,其他地方的佛门暂时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等到此事件传遍全国的话,佛门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弘觉寺一众僧侣作奸犯科,被官府打击很正常。 但是佛祖何辜?! 为什么要将佛祖枭首示众?! 这是什么行为!? 是弑佛。 是公开和佛门宣战。 如果佛门没有丝毫反应的话,道门或者其他势力就会把佛门当~成软柿子。 所以哪怕佛门知道叶瑾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叶瑾现在颇受老朱和朱标父子的宠幸,也会和叶瑾硬杠到-底。没办法。 这是原则和底线的问题。 别以为佛门都是一群与世无争的和尚。 这些秃驴搞起宗教斗争,比恐怖分子还要狂热。 如果明枪搞不死,暗箭也要搞死你。 比如说雪域高原上的那些和尚,甚至还有僧兵来掌控世俗权力。 一座寺庙就相当于一个割据一方的势力。 所以别看这些和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真的惹急了,他们可是全世界最疯的疯子。 但是叶瑾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姚广孝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叶瑾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叶瑾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导致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但是姚广孝从来没有在叶瑾的脸上看到哪怕是一丝担忧的神色。 难道是他以为有皇帝的庇护,佛门就那他没有什么办法吗?! 呵呵。 天真。 如果皇帝真的无所不能,以当今陛下饕舅的性子,早就把全天下的佛像身上的金粉给刮下来了。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很简单。 还不是担心引起全天下的佛门反噬!? 所以姚广孝还是想要劝一劝叶瑾,开口道,“大人,贫僧不知道大人是否了解此事的严重性,但是贫僧还是想要唠叨两句,那便是佛门一定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的,而且陛下虽说这些年对佛门的态度不远不近,但是他毕竟和佛家有一段香火情,所以佛门的面子有时候他必须给。而且皇后娘娘更是佛祖座下最忠实的信徒,如果皇后娘娘知道得知此事,从而对大人产生恶感的话,就连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保不了您,所以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对策吧。” 叶瑾直接端起碗,将碗里的白粥一口全部喝干净之后,才用手帕擦了擦嘴巴。 他看向姚广孝,也变得十分认真,“首先,此事本官已经做了,现在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无济于事。其次,本官到目前为止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佛门对本官此举不忿,明枪暗箭本官都接着。最后,本官此举对佛门也不全是坏事,大师不觉得现在的佛门已经烂透了吗?!一个真正的得道高僧都没有,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如果佛门以此次事件为契机,壮士断腕,趁此机会好好对佛门进行整顿一番,或许会有大机缘等着佛门呢。” 姚广孝气极反笑。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替你的敌人考虑。 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知所谓。 不过姚广孝知道像叶瑾这种人,都是毅力极其坚韧之辈。 他们心里决定了的事,轻易不会做出改变的。 所以也懒得再劝说叶瑾,而是端起白粥又喝了一大口。 二人吃完早餐,又一起回到了县衙。 叶瑾安排姚广孝负责清点府库里的脏银,自己则带着几个差役又直奔牛首山而去。 牛首山弘觉寺还有几百个嫌疑人没有带回来呢。 除了几百个嫌疑人,还有几大箩筐铜板,几箱子的宝钞,以及上万石的粮食需要运回上元县。 这些铜板、宝钞、粮食也都是一笔不菲的财物。 至于弘觉寺的不动产。 叶瑾就没有办法了。 只能交给应天府或者江宁县去处理了。 或收归官有、或直接分给应天府周边无地百姓。 反正怎么处置都和叶瑾无关了。 第185章 亩产万斤的作物?! 凤仪殿。 马皇后接过宫女端来的糕点,亲手将糕点递到小胖子的嘴边,然后用哄小孩的口吻对朱雄英说道,“孙儿乖,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现在御膳房正在做你最喜欢的鸡丝面,马上就好了。皇奶奶如果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的话,昨儿个就会让御膳房提前炖好老母鸡,我家孙儿最喜欢喝鸡汤了…” 老朱见到这对祖孙舔犊情深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 心里甚至有了一丝吃味。 因为全天下估计也就自己这个大胖孙子,能让自己的结发妻子这般看重了。 不过这样也好。 这个小胖子回皇宫之后,自己妻子的气色都要好一些。 小胖子将点心一口吞下,眉头顿时微微蹙了蹙。 马皇后是一个很心细的人。 看到小胖子的这个模样,马上就笑着问道,“这个海棠糕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怎么才离开皇宫二十多天就开始嫌弃了?!” “海棠糕太腻了,我师父说了,小孩子糖吃多了不好。”小胖子歪着头解释道。 马皇后点了点小胖子的鼻子,没好气道,“你师父说的话难道是圣旨吗!?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啊?!” “皇爷爷说的话才是圣旨呢,只是我师父虽然性格古怪,懂的事情确实很多,而且擅长养生之道,所以多听听他的话没错。您看孙儿才去上元县这么几天,身子骨是不是比之前好很多了?!孙儿在上元县这段时间,就只是有一天嗓子有些不舒服哦,而且吃了师父给的西瓜霜之后,第二天就好了。” “西瓜霜又是何物?!” “我师父调配的一味药,徐爷爷也吃这味药,他的嗓子病也缓解了不少。” “是了,你师父是名誉天下的小神医,所以调配的药也是极好的。那大孙子为何今日会回皇宫?!在上元县好好把身子骨调理好了再回来看皇奶奶也不迟啊?!” “今天学堂放假,孙儿就回来看看皇奶奶…”小胖子看了老朱一眼,又赶紧加了一句,“和皇爷爷。” 朱见这个小胖子有些言不由衷,忍不住冷哼一声。 “学堂?!孙儿的师父不是上元县县令吗?!他还当学堂的私塾先生不成?!”马皇后好奇问道。 “哼,他才没空教我呢,每天也不知道瞎忙什么,就晚上放衙之后,才会检查我的学业,又或者给我上上课啥的,很不尽职尽责。”小胖子不忿道。 马皇后不由得失笑道,“你家师父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自然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能晚上抽空帮你检查学业已经不错了。” 这时候,马皇后的贴身宫女百灵端着一碗鸡丝面走了进来。 马皇后赶紧接过鸡丝面,对小胖子说道,“鸡丝面来了,孙儿赶紧尝尝。” 小胖子接过瓷碗,也不客气,吸溜吸溜的就往嘴里扒拉面条。 他吃的很快,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将这碗鸡丝面给吃干净了。 又将鸡汤喝干净之后,小胖子才从宫女那儿接过手帕。 擦了擦嘴角之后,才说道,“味道不如婵儿姐姐煮的鸡蛋面。” 听到小胖子这么说,那个贴身宫女直接走过来一把将瓷碗夺了过去,没好气道,,“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要是觉得你婵儿姐姐煮的面好吃,那以后就别缠着我给你煮鸡丝面,哼,亏得我听说你进宫了,就马上去御膳房盯着给你煮面,现在可倒好,一句好话都没得…” 百灵虽然是马皇后的贴身宫女,但是从小被马皇后抚养长大。 而且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马皇后认为干女儿,入皇室族谱的那种。 身份地位不比一般的公主低。 所以和小胖子说话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不过马皇后和老朱也没有见怪的意思,而是笑呵呵的看着二人斗嘴。 小胖子赶紧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对百灵说道,“哎呀,百灵姑姑误会了,我并不是说你煮的鸡丝面不好吃,而是这碗鸡丝面味道大不如前了。” 百灵气极反笑,“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啦,这碗鸡丝面是你盯着御膳房那些厨子做的,又不是你亲手做的,如果是你亲手做的话,一定比婵儿姐姐的鸡蛋面好吃。” “哼,油腔滑调,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听到这话,小胖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从马皇后的怀里挣脱出来,对马皇后说道,“皇奶奶,孙儿差点忘记了给您…和皇爷爷,百灵姑姑带来的礼物呢,我师父家别的很寒酸,前段时间还被皇爷爷罚了一年的俸禄,但是吃食方面不输宫里,孙儿今日回来的时候,婵儿姐姐让我带一些礼物回来,皇奶奶你一定要多尝尝,很好吃的哦。” 说着就蹦蹦跳跳的出了大殿。 只见他朝着外面恭候已久的小太监云海招了招手,云海就抱着一个大包袱屁颠屁颠的进了凤仪殿。 云海将大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御桌上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 小胖子歪着脑袋问道,“西瓜呢!?不是还有好几个西瓜嘛!?” “小主子说的是寒瓜是吧!?奴婢这就让人搬进来。”云海问道。 小胖子摆了摆手,对云海说道,“快去快去,顺便弄一些冰块来。” “喏。” 等云海出了凤仪殿,小胖子才打开了包裹。 只见包裹里抱着的是一个食盒,以及一些小玩意儿。 小胖子先拿起那些小玩意儿对马皇后说道,“这些香皂,也就是香胰子,本来我师父家还有挺多的,但是被徐家姑姑打劫一空,就剩最后一块了,但是香皂香香的,可比香胰子好用多了。这是牙刷,比咱们家用猪毛做的牙刷好用多了,这是香水,喷一点点在身上都会满屋增香,这是放大镜,可以把很小很小的东西放大哦…” 小胖子如数家珍。 这些小玩意儿马皇后和百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二人都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老朱则老神在在。 他知道叶瑾家别的不多,但是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的是。 所以自然不会觉得稀奇了。 马皇后拿过放大镜,凑到眼前一看,果然小胖子胖了大一圈,顿时把她吓了一跳。 拿开之后,小胖子又恢复正常了。 百灵则拿起香水,捣鼓半天之后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 在自己身上喷了喷,果然香味很浓。 介绍完这些小玩意儿之后,小胖子才打开食盒,将几个煮熟的红薯拿了出来,对马皇后说道,“我师父说此物如果种植成功,可以达到亩产百十石哦,是一种亦菜亦粮的吃食,味道很软糯香甜…” 马皇后白了小胖子一眼,没好气道,“又胡说,这天地下哪有亩产百十石的吃食啊,你可知道百十石是多少斤吗?!上万斤,真有此物,那天下百姓可就有福气不会饿肚子了。” 百灵也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笑着道,“就是呀,天底下哪有这种产量惊人的作物?!” 她们都将小胖子的这句话当成戏言。 但是一旁的朱元璋却突然开口道,“英儿此话可能并不是虚言,此物朕也曾吃过,那个小王八蛋说过此物产量惊人,现在已经让上元县百姓试着培育了,是不是能够达到亩产万斤,再过几个月便知分晓。” 听到老朱的话,马皇后和百灵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亩产万斤的作物?! 这怎么可能?! 如果天底下真的有这种作物的话,元末乱世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了。 不。。 如果真的有这种作物的话,估计就不会再有什么乱世了。 历史上华夏的政权更迭十分频繁。 就算是夏朝、商朝、周朝这三个古老的奴隶制王朝,也躲不了被推翻被颠覆的命运。 而自从秦始皇统一全国之后,政权更迭就更加频繁了。 秦朝统一全国之后,仅仅维持了15年,经历了两个皇帝,是华夏大一统王朝中寿命倒数第二的王朝。(王莽篡汉建立的新朝寿命更短,只维持了14年。) 取代秦朝的汉朝虽然时间最长久,东汉和西汉加起来差不多有四百多年。 但是西汉到东汉之间还有一个新朝。 王莽篡汉之后建立了新朝,将西汉王朝寿终正寝。 一直等到十多年后,位面之子刘秀建立了东汉王朝,才继续延续刘家血脉。 至于结束三国乱世的西晋,寿命也不长久。 然后又是几百年的乱世和南北割据。 隋朝终结乱世,也仅仅维持了几十年的时间,历经两个皇帝而已。 大唐倒是开创了一个煌煌盛世,不过寿命也仅仅只有两百多年而已。 至于北宋? 不提也罢。 连大一统都做不到, 之后就是蒙古人建立的元朝,虽然领土广袤无垠,但是存在的时间也不足百年,就被朱元璋起义军给取代了。 朱明王朝也只有两百多年的寿命而已。 明末乱世也维持了几十年的时间,然后清军南下,再一次统一了全国。 不过满清王朝也没有打破历史记录,依然只维持了两百来年就被推翻了。 所以华夏泱泱几千年的历史,其实就是一个个王朝的更迭史。 除了清朝的覆灭是因为世界国际形势发生了大变革,科学技术革命也已经开始腾飞,但是满清王朝依然十分保守落后,所以让华夏文明第一次落后于世界,满清王朝自然也被历史抛弃。 其他所有王朝的更迭,虽然原因多种多样,但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老百姓吃不饱饭,饿肚子了。 第186章 一场针对叶瑾的风暴已经逐渐形成了 或许你会说老百姓饿肚子是因为人口增加,以及土地兼并严重。 但是如果有亩产万斤的作物的话,就算是人口增加的再厉害,土地兼并的再严重,老百姓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不会冒险去造反,毕竟那可是成功率极低,死亡率也极低的一项事业。 华夏民族是世界上忍耐性最强的一个民族。 但是也是爆发性和破坏性最强的一个民族。 华夏民族的百姓可以无限度的忍受统治者昏庸无度,贪污腐化。 但是忍受到了一个限度之后,他们就会揭竿而起。 绝对不会像隔壁阿三那样认命,将希望寄托在下辈子。 也不会像欧洲那些强盗那样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主”身上。 但凡有一口吃的,有一丝活命的希望,那么他们将是最温顺的被统治者。 但是如果统治者连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都不给他们的话,那么等待统治者的也是暴风骤雨。 所以如果真的有亩产万斤的作物,以华夏老百姓的忍耐性,真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王朝的更迭了。 而且华夏文明已经持续了几千年之久,如果真有这样的作物,也早就纳入了”五谷”之中。 怎么这个时候才会有这种产物出现啊!? 所以马皇后和百灵先是愣在了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们俩才不约而同的失笑连连。 马皇后没好气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埋怨道,“英儿年少无知,陛下怎么也跟着英儿一惊一乍的,自古以来,五谷”自有定论,如果真的有亩产万斤的作物,岂不是早就传遍天下了!?为何臣妾从来没有听说过?!就算是臣妾孤陋寡闻,但是朝中有那么多博学鸿儒之辈,他们怎么也不知道世间竟有此物?!别说亩产万斤,就算是亩产千斤那也是祥瑞呐。” 马皇后说的没错。 别说亩产万斤了,就算是亩产千斤,那也是了不起的祥瑞。 因为虽然华夏是一个农耕文明,农业生产技术一直在不断进步中,但是由于没有现代肥料的加持,所以不管是小麦还是稻谷,这两种华夏百姓的主要口粮,产量都一直不是很高。 小麦在北方的产量差不多在亩产三四百斤左右。 至于稻谷的话要更高一点,差不多在五百来斤左右。 但是稻谷适合潮湿闷热的气候,也必须要在水田里种植才行。 所以受限颇多。 这也是不管哪个朝代的统治者都将老百姓吃饱饭作为施政的第一要务,但是老百姓想要吃饱饭却也是一个千古难题。 如果真的有亩产万斤 不。 只要亩产千斤的作物。 那自己的子孙岂不是能够稳坐皇位万万年?! 不过马皇后依然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毕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夫人别看咱,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目光看那个小王八蛋的,甚至差点没把那个小王八蛋给勒死,但是他说的信誓旦旦,咱就姑且信了一回,是真是假,几个月之后便知结果。”老朱没好气的说道。 马皇后微微点了点头,道,“若真有亩产万斤的产物,那咱大明百姓可是极好的,这叶县令先是敬献了防御天花恶疾的无上妙法,如果再敬献亩产万斤的祥瑞,那他可真的是立地成佛的活菩萨,重八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是啊,那个小王八蛋虽然做事鲁莽了一些,脾气暴躁了一些,为人高调了一些,也不知道尊卑,更不知道尊老爱幼,但是他还是有些贡献的,夫人且放心,就算是那个小王八蛋再不堪,咱也会保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不过,那个小王八蛋昨天好像惹了一桩不小的麻烦,嘿嘿,朕先等等看,等他着急了再出手,这样也能还了他一桩人情。” 马皇后好奇问道,“惹了什么麻烦啊?!” 老朱正要开口解释,一旁的小胖墩插嘴道,“皇奶奶,您赶紧尝一尝红薯嘛,很好吃的哦,孙儿这儿还有土豆泥,玉米做的发糕,哦,这是西红柿,很好吃的,这是辣椒,虽然吃起来很辣,但是做菜的时候放一些进去 也很不错哦。这是方糖,比皇宫里的白砂糖还好甜呢…” 小胖子像献宝一样把各种吃食都拿了出来。 马皇后和百灵看到这些吃食都有些懵逼。 因为这些吃食她们都闻所未闻,更别说吃过尝过了。 “尝完了这些,孙儿再给您做一碗大大的西瓜冰沙,也超级好吃的。”小胖子继续说道。 马皇后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了小胖子的身上,一脸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着道,“好好好,不愧是咱的好孙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奶奶。” 说着拿起一个红薯掰开,尝了一口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味道果真不错。” 旁边的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胖子。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胖孙子是故意插诨打科的。 因为自己这个结发妻子比自己这个曾经的小沙弥还要笃信佛教,要是被她知道叶瑾那个小王八蛋昨天晚上竟然做出了弑佛的举动,还不得马上让锦衣卫去把那个小王八蛋抓回来胖揍一顿!? 自己这个大孙子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在今天回宫稳住皇后!? 嗯。 不愧是老夫钦定的继承人。 不说别的,就说这份尊师重道,就比他那个王八蛋师父强得多。 所以老朱也没有戳破自己大孙子的这点小心思。 大咧咧的站起来,对小胖子说道,“既然今日回宫了,就不要去瞎胡闹了,好好在凤仪殿陪陪你皇奶奶,明日一早再回上元县…” “知道了知道了。”小胖子正在给马皇后献宝呢,所以语气有些不耐烦。 老朱气急,抬起脚就一脚踹了过来。 把小胖子踹了一个踉跄,他才哈哈大笑的走出了凤仪殿。 等老朱离开了凤仪殿之后,马皇后才放下手里的玉米饼子,一脸认真的对朱雄英问道,“孙儿,你好好跟阿婆说说,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一旁的百灵也竖起了耳朵。 小胖子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用十分认真的口吻对马皇后说道,“我师父他,是一个对百姓极好极好的人。” 应天府今天的天气状况不算太好。 乌云密布,天空十分阴沉。 可能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所以就显得十分闷热,就连书上的蝉鸣都显得十分的疲软无力。 而昨天晚上发生在弘觉寺的事情,则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应天府内扩散开来。 而此事也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这个闷热烦躁的天气下彻底爆炸开了。 弘觉寺这座受人敬仰的千年古刹,竟然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肉身佛是假的。 长生殿供奉先人牌位也是敛财的工具!? 这让应天府的佛门信众一时间难以接受。 特别是”肉身佛”。 他们真的以为是哪位得道高僧法力无边,坐化而成的。 但是谁知道竟然是将一些年迈的老和尚活活饿死,然后又用极其残暴的手段灌入香油和香料制作而成。手段之残忍,简直让人发指。 至于长生殿供奉逆贼蒲寿庚,更是大逆不道。 因为蒲寿庚所作所为简直人神共愤,也是朝廷钦定的反贼。 将此人的牌位供奉在长生殿不只是想要敛财这么简单了,更像是有人要给这个逆贼翻案。 如果真的给此人翻案了,那么百余年前福建那些枉死的几十万百姓,岂不是全都白死了!? 所以就算是将弘觉寺所有秃驴全都砍了脑袋,都不会有人替他们喊一声冤。 不过和弘觉寺秃驴的所作所为相比,那个被百姓称之为叶青天的上元县县尊叶瑾,行为更是胆大包天。 因为他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毁坏了如来佛祖的金身法相。 更将如来佛祖的佛头砍了下来,枭首示众。 这是什么行为!? 在是在打佛门的脸。 这是在弑佛啊。 虽然很多人能够理解叶瑾的所作所为,甚至有一部分人还大声叫好。 但是他的此举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不但在应天府佛门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连那些信奉佛教的应天府百姓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因为弘觉寺一案已经上达天听了,所以现在还没有人敢对叶瑾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但是只要弘觉寺一案平息之后,那么自然会有人去寻叶瑾的晦气。 所以一场针对叶瑾的风暴已经逐渐形成了。 但是他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因为叶瑾现在正指挥着上元县的差役,将佛祖金身法体上的金粉给刮下来呢。 反正连佛头都被自己砍掉了,已经把佛门得罪的死死的了。 再不刮掉佛像上的金粉,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大人,所有粮食、铜钱、宝钞都已经装车完毕了,弘觉寺的秃驴们也全都带上了枷锁,是不是该出发回县衙了?!”陈洲走进大雄宝殿,朝着叶瑾拱手问道。 叶瑾听到他的话,随即大手一挥道,“那就出发吧,争取在天黑之前返回上元县。” 第187章 花魁的评选不就跟颜值主播一样吗? 夜幕逐渐降临。 作为应天府的销金窟,秦淮河两岸已然已经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人头攒动,甚至比白日里人流量还要多上几分。 岸边的小院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唱腔,以及喝酒取乐的声音,显得十分闲然自得。 路边也点燃了油灯。。 各家院子也把红灯笼给高高挂起。 再加上随意漂浮在河面上的画舫。 从空中往下看,此时的秦淮河就像是一条银河一般璀璨。 现在已经入夜了。 烦闷的应天府也获得了一丝清凉。 夜风徐徐。 正是消遣的好时光。 所以应天府里的公子哥们,以及那些达官贵人们早就呼朋唤友,三三两两的出了城了,直奔秦淮河而来。 随着天下安定,大明的经济也变得越来越繁华起来。 达官贵人们的日子比之前好过多了。 暖饱思淫欲。 古代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娱乐设施,所以逛窑子听小曲就成了这些有钱人唯一的消遣模式了。 不过秦淮河两岸的勾栏瓦肆,以及青楼酒馆也不全都是高消费场所,也有一些比较亲民的。 所以不只是有钱人会时长光顾,那些小市民们偶尔也会来过过瘾。 不过那些商家似乎觉得这样赚钱还不过瘾,竟然捣鼓出了在中秋月圆之夜评选花魁的戏码。 评选花魁的规则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等到了中秋月圆之夜,各家秦楼楚馆,或者勾栏瓦舍都会把自家最有才华,容貌最佳的红信儿推出来,去到戏台上或唱曲,或歌舞,或弹奏,或吟诗作对 反正是有什么才艺都可以尽情施展。 然后所有人都可以对这些红信儿进行投票。 所谓的“投票”,就是花钱购买金花,只要觉得哪个红信儿满足自己的心意,那就可以为这个红信儿花钱买金花。 最后按金花的数量来评定花魁。 哪个红信儿的金花数量最多,哪个红信儿就是今年的花魁。 而且每一个红信儿投的金花最多的那个人,还会有一次与这个红信儿当入幕之宾的机会。 就比如说某人为某个红信儿投了100朵金花,不管这个红信儿最终是不是花魁,那么他都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而且各个红信儿之间还会进行才艺展示和pk。 就是两个红信儿相互上台表演,然后看谁得到的金花是最多的,谁就能够获胜。 这样就更加精彩刺激了。 因为红信儿们为了想要赢下pk,自然会想尽办法讨好大众和金主爸爸,自然就会在台上尽显妩媚。 所以这个评选花魁的方案才被放出声,立即就吸引了整个应天府的目光。 毕竟“花魁这玩意儿之前虽然是有,但是大众评选花魁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虽然好多老顽固和老学究都说人心不古。 现在的人都在追求美色,从而忽视了道德修养。 但是朝廷都没有明令禁止,说明朝廷对这方面是秉持鼓励态度。 一些老顽固和老学究的话就当是耳旁风了。 朝廷怎么可能会反对!? 秦淮河南岸最大的青楼--教坊司就是朝廷开的拥有官家背景的窑子,里面的窑姐儿全都是被抄家的官员或者勋贵的女眷。 教坊司这一回可是也要参加花魁评选,所以朝廷怎么可能会反对嘛。 至于秦淮河北岸!? 评选花魁这个发财的点子可都是上元县县令叶瑾提出来的。 秦淮河北岸是上元县的地盘。 作为上元县的话事人,叶瑾怎么可能反对自己提出来的大家发财的点子!? 而且这个评选花魁的点子其实只要一个现代人一看都会觉得很眼熟。 这特么不就是21世纪那些颜值主播们惯用的套路吗!? 那些颜值主播们不都是这样搞得!? 花钱买金花投给红信儿,就相当于是给主播们打赏。 至于投金花最多的,不就是榜一大哥了?! 至于榜一大哥会和主播们发生一点什么?! 呵呵。 懂得都懂。 至于才艺pk?! 不就是主播们相互pk了?! 主播们在屏幕前扭来扭去,就是为了让那些“家人们”掏空口袋?! 所以套路都是一个套路。 不过套路虽然老旧,有用就行了。 反正这玩意儿坑不了真正的穷人。 如果是一个食不果腹,或者勤俭持家之人,绝对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哪怕一文钱。 至于那些有钱人?! 红信儿图人家的钱,榜一大哥图人家的身子。 各有各的目的。 其实真正吃亏的是那些所谓的“家人”们。 但是这些人还不都是想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人家几句好听的就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所以被人家掏空口袋,最后只能去吃泡面果脯实属活该。 对于这些人,叶瑾真的同情不起来。 临渊阁是宋国公冯胜府上产业,也是秦淮河北岸八大青楼之一。 这家青楼对中秋评选花魁一事也是十分上心。 如果是自家的红信儿一举夺得花魁之名,那么自家下半年的生意绝对会十分火爆。 毕竟只要是男人,谁会对花魁不感兴趣啊!?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家的当家花魁—-曹大官已经很少登台表演了。 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只见院子中间的戏台上,曹大官已经做好了登台前的所有准备了。 而临渊阁一楼的雅座,以及二楼临窗的雅间,也早就坐满了人了。 “哈哈哈,小公爷今日好有兴致啊,居然点了曹大官的戏,还好在下等人来到凑巧,要不然可就错过了这场好戏了。据说曹大官为了准备中秋佳节的花魁评选,近日已经很少登台唱戏了。”二楼一间雅间,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推开了雅间的房门,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也只有小公爷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让曹大官亲自登台演出,在下等人今日也是有耳福了。”少年郎身后,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也进了雅间。 等这俩人进去之后,又有两人走了进来。 不过这俩人显然更加稳重,只是朝早就端坐在雅间里的一个人拱手行礼,并没有说什么话。 而这位小公爷”,就是曹国公李文忠的嫡长子--李景隆。 至于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则是被历史书上赞誉为大明第一才子的解缙。 其他三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分别是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 等这几个人坐下之后,李景隆才笑着说道,“今日请几位前来,一是在下许久没有听曹大官登台唱戏了,今日来临渊阁,正好听听曹大官的天籁之音,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就冒昧相请诸位兄台。” “二是今日在下听了一件喜事,心情愉悦,也想和诸位兄台喝几杯浊酒。” “三是一会儿会有几位朋友前来,正好引荐给诸位相识。” 李景隆才说完话,性子一向跳脱的解缙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公爷说的喜事莫不是弘觉寺?!” 在座的几个人都不是蠢货,更都是消息灵通之人。 而且昨天弘觉寺发生的事情现在早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府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叶瑾昨天在弘觉寺做出的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举动,更是被这些人反复琢磨了好几遍。 所以解缙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叶瑾小儿实在是太猖狂了,去查弘觉寺案子也就罢了,竟然做出了弑佛的举动,那些秃驴这些年虽说被朝廷打压的厉害,明面上就跟秋后的蚂蚱似的,但是谁不知道这些秃驴的水很深?!暗地里想要搞死一个七品芝麻官易如反掌,这下好了,不用我们出手叶瑾小儿就会自取灭亡了。” 李景隆点了点头,笑着道,“是啊,天下苦叶瑾小儿久矣,而且此人竟然还四处树敌,简直不知所谓。” 但是一旁的齐泰却微微摇头道,“叶瑾此人可不简单,切不可把他当成一般的七品官员处置,哪个七品官员敢随意斩杀王府管事?!敢当众殴打勋贵子弟!?敢去堵锦衣卫衙门?!” 解缙撇了撇嘴,不服气道,“哼,此人还不是仗着圣眷!?但是圣眷不是万能的,陛下也不是万能的。” “大绅(解缙的字)慎言。”齐泰厉声道,“陛下也是尔等能够随意谈论的?!” 解缙虽然不服气,但是见几个人都朝自己投来了吃人的目光,他也只好悻悻闭上了嘴巴。 确实。 锦衣卫无孔不入。 自己要是随意谈论陛下的是非,要是被锦衣卫知道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绅也只是不忿叶瑾小儿而已,此人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如果任由此人这般胡闹,恐怕应天府再无安宁之日。”黄子澄淡淡开口道,“所以这一次他招惹了佛门,咱们看能不能推波助澜,借刀杀人?!” 李景隆点了点头,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子澄兄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一个。”黄子澄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意。 “快说来听听。”李景隆迫不及待的说道。 第188章 朱元璋可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 “此事易尔,虽说有上喻,让叶瑾小儿全权处理此案,但是他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只有办案的权力,没有审判的权力。现在弘觉寺的那些秃驴戕害僧众,给逆贼供奉长生牌位已经是证据确凿了,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嫌犯和人证物证全都交给刑部,由刑部进行宣判。到时候只要刑部重重宣判,最好是让这几百个和尚全都去菜市场挨一刀,再将此案广而告之,宣告天下,再重重表彰叶瑾小儿在此案中的功绩…” 黄子澄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景隆却皱着眉头打断道,“我们是商议如何对付叶瑾小儿,为何还要表彰他的功绩啊!?” 在座的其他人一听,心里对这个二世祖的鄙夷更深了。 不过现在自己等人还需要倚靠这个二世祖,所以自然不能出言讽刺。 一旁的齐泰赶紧解释道,“子澄兄的意思是,将此子高高捧起,只要将他捧的越高,佛门对他的愤恨就越重,毕竟此僚不但让这么多和尚身死道消,而且还让弘觉寺这座千年古刹声誉毁于一旦,更是做出了弑佛的举动,所以佛门对此人一定十分愤恨,早晚要报此仇,要不然,佛门今后如何立足!?” “你的意思是,这是对叶瑾小儿的捧杀!?”李景隆这才恍然大悟。 齐泰一拍手,笑着道,“就是捧杀。” 李景隆微微点头道,“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只要能够弄死此人,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但是如果真按此计策行事,对我等又有什么好处!?”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孝孺突然开口问道,“我们之所以要打压,甚至除掉叶瑾,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收取商税的官员,第一个提出这种祸国殃民之策之人。我们对付他完全是为民除害,但是如果他死在了佛门的手里,朝廷也不会废除商税政策啊?!” 听方孝孺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了。 是啊。 我们之所以想要对付叶瑾小儿,是因为想要废掉商税改革。 但是他真的死在了那些秃驴的手里,朝廷的商税改革依然会继续延续下去啊。 想到这,几个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你们太高看那些秃驴,也太小看叶瑾小儿了。”这时候,齐泰突然开口说道。 李景隆听他这么说,赶紧问道,“尚礼兄,此话怎讲?!”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别看佛门已经在华夏大地延续千年之久了,信众也遍布整个大明,几乎有一半的百姓都是笃信佛教。但是在咱们华夏历史上,就没有神权凌驾于皇权的历史。就算是佛门稍稍有些起势的时候,就会遭到朝廷的大力打压,所以才会有了三武一宗灭佛的惨案发生。” “今上虽说与佛门有一些香火之情,但是今上是什么人佛门比我们更清楚,自从今上登基称帝之后,朝廷对佛门的态度就是打压和压制,所以佛门自然不敢在明面上与朝廷对着干。” “现在全天下谁不知道叶瑾小儿乃是今上的心腹之臣,更是为国储才的典范。所以佛门不敢在明面上与朝廷对着干的,最多就是在暗地里使一些手段,上不了台面的。” 听了齐泰的分析,其他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齐泰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因为现在华夏大地的和尚们被历代朝廷的打压,现在早就已经学乖了,怎么可能敢和朝廷对着干啊!? 当然了。 暗地里的手段自然是不少的。 但是短时间内一定不会下死手报复叶瑾。 除非他们又想来一次灭佛。 当今圣上朱元璋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真的惹急了他,他才不会顾忌佛门是不是一股庞大的势力,更不会顾忌全天下有一半的百姓是佛门的信徒。 说灭你就灭你。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叶瑾小儿继续张狂下去》?!”解缙忍不住开口说道。 “现在叶瑾小儿得罪的人如过江之鲫,但是因为他的圣眷正浓,谁都不敢动他,但是被他得罪的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契机,只要这个契机出现,那么所有人都会扑上去狠咬一口,这样的话,叶瑾小儿不死都要脱一层皮~”。”齐泰说道 方孝孺接嘴道,“那个契机,就是松江府同知被杀一案,是吗!?” 泰点点头。 然后看向黄子澄问道,“那个老头不是要进京城告御状吗!?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就算是爬也都爬到应天府了吧。” 黄子澄皱着眉头说道,“松江府到应天府好歹也有五六百里远,一个废物老头子带着一个孩子乞讨要饭,一天能做二三十里就不错了。不过已经快到应天府了,最多两三天的时间吧。” 齐泰点点头道,“等此人进了应天府,就想法子将他带去上元县,寻那个为民做主的叶青天。” “尚礼兄的意思是,这件案子就是对付叶瑾小儿的契机?!”李景隆笑着问道。 泰点点头道,“最终的落脚点依然在这桩案子上面,而且只有在官面上斗倒了叶瑾小儿,商税改革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废黜,如果是暗地里捅刀子,朝廷根本没有废黜商税改革的借口。所以我们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佛门那群秃驴上面,他们只是一股助力而已,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尚礼兄大才,在下敬你一杯。”李景隆端起酒杯,朝着齐泰说道。 其他几个人也都端起了酒杯。 解缙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齐泰的这番分析确实比自己的要靠谱得多。 几个人喝了一杯酒之后,一楼戏台上,临渊阁的当家花旦曹大家已经做好了登台的准备了。 这会儿临渊阁也已经坐满了人了,几乎都是曹大官的戏迷。 由此可见,曹大官在应天府的号召力有多强。 雅间内。 几个人不再谈论关于叶瑾的事,而是开始喝酒取乐。 不过没几分钟,雅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几个勋贵子弟直接走了进来。 李景隆见到这几个人,立即笑呵呵的站起身,笑着道,“诚哥儿,邓三哥,傅五哥…你们今日可是来迟了,得自罚三杯才行。” 来人正是冯诚和邓译等人。 冯诚笑着道,“今日有事耽搁了,要不然曹大家登台,我等岂有错过的道理。” “哈哈,不管有什么借口,这三杯酒兄弟可是罚定了。” 李景隆和冯诚等人说笑几句,然后才将齐泰、黄子澄等人和他们相互介绍。 齐泰等人一听来人是冯诚和邓译等人,就知道李景隆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因为昨天晚上弘觉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府了,个中细节他们也是知知甚详,自然知道冯诚和邓译等人在叶瑾的手里吃了一个大亏。 说难听一点。 就是这些人和自己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而李景隆也是勋贵子弟。 所以把冯诚和邓译等人叫过来相互认识,也算是相互结盟了。 所以齐泰等人也是刻意结交。 一时间,雅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曹大官终于开始登台唱戏了。 曹大官不愧是临渊阁的当家花旦,声音空灵悦耳,让人听之心醉仗。 一曲罢后。 一个长得十分魁梧的勋贵子弟好奇问道,“曹大官只是一个戏子而已,为何大家都叫她”大官”啊!?” “哈哈,傅五爷不知道其中缘故,就由在下替傅五爷解释解释吧。”解缙将折扇打开,一脸嘚瑟的说道。 众人都知道这厮又要开始卖弄自己的才学了。 不过都没有打断他,而是任由他发挥。 “将戏子雅称为”官”,自古有之…”解缙一边用折扇扇着风,一边卖弄学识,“傅五爷可知”官”字加一个草字头念什么!?” 这个魁梧汉子虽然是官宦子弟,但是都是勋贵武将。 所以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读的书不多,更不知道官”字上面有一个草字头是什么字了。 不过解缙也知道分寸。 更知道惹怒了这些粗鄙的武夫,人家会把自己的蛋黄都给捏爆了。 所以也不敢再卖关子,而是继续解释道,“官”字上面加一个草字头,念”菅”,然后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将唱戏的戏子称之为菅官。” ”菅”本来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而戏子本身也曾经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但是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就被卖去当戏子,遭人取消玩弄甚至侮辱慢慢。。 这些戏子不管是成为当红花旦,又或是没有唱出什么名堂出来,都是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比如说《红楼梦》里的那些侍女或者戏子,就是如此。 就比如说十二小戏子,就与佩凤、偕鸳、香菱等姬妾的关系很好,但是与贾家的主子们关系很一般。 虽然皇妃贾元春也很喜欢十二小戏子中的龄官,但是也只是像喜欢物件一样喜欢。 这些戏子与那些侍女或者姬妾才是“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所以戏子们的命运如同其名字一样,不过是淤泥中的草芥。 虽然被称之为“官”。 但是实际上却是菅”。 不过等到了21世纪,这个情况就发生反转了。 第189章 应天府的叶青天是天下百姓唯一的指望了 21世纪虽然社会经济得到极大的发展,不过人们却已经变得笑贫不笑娼了。 甚至很多清白人家的女孩儿们还向往和羡慕那些戏子呢,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所谓的“大明星”。 这些”戏子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不但收入远比普通人的收入高,社会地位也远高于普通人。 倒不是说他们就一定要低人一等,但是这样把一些娱乐明星的地位抬的无限高,让全社会,特别是青少年都崇拜这些人,确实一股不良风气。 所以谁说古代就一定落后于现代呢!? 古代有些制度远比现代社会合理得多。 听完解缙的解释之后,这个魁梧汉子才懵懂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妈的,我还真以为是个“官”了呢,还想和她比一比谁的官更大呢。” “哈哈,如果五哥真想比一比,晚上让这小娘子给你暖被窝如何?!到时候你掏出来,一定比她的还大…”邓译笑着道。 听到这番粗鄙的言论,齐泰、黄子澄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自然。 果然是粗鄙的武夫。 就算是现在当了文官,成了一县之尊,依然十分粗鄙。 “胡说什么呢!?现在曹大官可是我们家的摇钱树,还指望着她在中秋佳节为我家大赚一笔呢,现在要是坏了她的身子,到时候这颗摇钱树就摇不到钱了。五弟今晚要是想要留宿在此处,我自会安排人服侍…”冯诚开口道。 临渊阁可是他家的产业,曹大官也是他的掌中之物。 他还指望着曹大官替自己赚钱呢。 而且自己都还没有尝过曹大官的滋味,哪能轮到别人呐。 “我要5个…”这个魁梧汉子伸出了手掌,在冯诚的面前晃了晃。 冯诚哭笑不得,“也不怕你明日下不来床,随你便是。” 几个人这才跳过了这个话题。 雅间里再一次热闹起来,吟诗作对的声音和划拳行酒令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是这两种牛马不相及的声音竟然搅和在了一起。 让人十分怪异。 集安镇位于应天府西南方向,距离应天府已经不足60里地了。 因为此处乃是南北要冲之地,所以虽然只是一个镇子,但是也比较繁华。 不过镇子也有镇子的好处。 那便是集安镇不会像县城那样到了天黑之后就会执行宵禁政策,而是大晚上依然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一对衣着朴素的爷孙也趁着夜色进了集安镇。 这对爷孙的年龄差距有些大。 老头子身形佝偻,脸上全是愁苦的神色。 而被他牵着的那个小孩子也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阿公,这里就是应天府了吗!?好多人,好热闹啊!?”这对爷孙站在镇子外面,小孩子突然指着镇内说道。 不过老头子却苦涩着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应天府,而是集安镇。” “啊。” 听到自家阿公这么说,小孩子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失望,“那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应天府啊!?” “快了,两三天吧。”老头子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阿公,去了应天府,我们能见到皇帝吗?!皇帝能把阿娘给放出来吗!?” “我们去应天府不是去见皇帝的,而是去求见叶青天的,全天下只有叶青天能救你阿娘了。” “真的啊?!” “是啊,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他是我们贫苦百姓的唯一指望了。” “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当青天大老爷,为天底下受穷受累受冤枉的老百姓做主。” “嗯,我家孙儿好志气。” 这对爷孙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镇子。 来到了镇子里之后,老头子用仅存的几枚铜板给自己的孙子买了两个大肉包子,这才带着他寻到了一处破庙。 等孙子一脸满足的吃完了大肉包子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在了老头子的怀里。 而老头子则是看着破庙外漆黑如墨的黑夜,喃喃道,“叶青天,你可是老头子最后的指望了,希望你真的如 传闻中的那样,是一个能替百姓做主的好官吧。” 一个不敬天神,不尊佛祖之人,一个目无法纪,目无尊卑之人,也是一个好官!? 马皇后的这句话一直在朱雄英的脑袋里回荡着。 不过坐在马车里的小胖子依然嘴里嘀咕道,“孙儿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天神和佛祖,但是孙儿知道,我师父确实是一个对百姓极好极好的好官。只要能对百姓好,不敬天神,不尊佛祖又如何?!而且一个对百姓极好的人,他表面上目无尊卑,但是心里也不会有任何的谋逆之举,因为在他心里,百姓才是第一位,什么权势都是浮云…~” 这番话也是小胖子当时回答马皇后的话。 马皇后听到自己大胖孙子的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就直接愣在了原地了。 本来老朱在说起弘觉寺的时候,就把林轩当众砍下佛头,将佛头示众等细节全都给省略了。 因为马皇后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佛教徒。 如果她知道叶瑾那个小王八蛋做出这种混账事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马皇后一般是不怎么干涉朝政的。 但是不干涉不代表她对朝堂没有影响力。 相反,这位受全天下爱戴的皇后其实威望特别高,深受满朝文武的爱戴。 而且和老朱的夫妻关系和睦,太子朱标和马皇后也是母子情深。 其他藩王对马皇后也很尊崇。 所以如果马皇后真的想要寻叶瑾的麻烦的话,就连老朱和朱标都不好说什么。 这就是老朱和朱标为什么要瞒着马皇后的原因。 但是马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毕竟现在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应天府了,就算是马皇后最近一直在深宫之中,但是那些宫女宦官们也会把这件事传入她的耳朵里。 更何况佛门对这件事也十分愤慨。 明面上虽然不敢对叶瑾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把这件事传入宫里,让马皇后知道也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谁都没想到,马皇后的滔天怒火竟然会被一个小胖子给硬生生的给消弭了。 想到这,小胖子朱雄英就是一脸得意。 昨天学堂放假,他确实有想回皇宫的打算,但是在回应天府的路上得知弘觉寺的事情之后,小胖子立即就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师父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皇爷爷会对自己师父怎么样。 毕竟皇爷爷每天都和师父犟嘴,也没见皇爷爷把师父怎么样了。 他担心的是皇奶奶得知此事之后会不会降罪师父。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就算是有皇爷爷从中斡旋,师父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所以小胖子才会在马皇后的面前用各种方式替叶瑾说话。 虽然费尽了一番口舌,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嘛。 哼。 如果回去之后师父再寻我的晦气,那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看我以后不收拾他。 想到这,小胖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马车带着小胖子回到了上元县。 下了马车,小胖子就小跑进了县衙。 县衙的差役和书吏们见到小胖子之后,纷纷驻足行礼。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小胖墩的真实身份,但是也知道此人身份贵不可言。 而且还是自家县尊的开山大弟子,所以小心无过错,尊重一些没多大事。 朱雄英也没有托大,只要有人朝他行礼,不管对方的身份是衙役还是书吏,又或是各房司吏,他都会停下来还礼。 进了后院之后,正好看到自家师父和一个大胖和尚坐在院子里的石亭里吃着早餐。 这个大胖和尚正是姚广孝。 见到朱雄英小跑回来之后,姚广孝的目光就朝他看了过来、 不过朱雄英对姚广孝的印象并不算太好,所以翻了翻白眼之后,就朝着厨房扯着嗓子大喊道,“婵儿姐姐,我也要吃面,要一大碗哦…” “吃个屁,你家给了伙食费了吗?!还一大碗呢,我那点俸禄早晚被你糟蹋光了…”叶瑾没好气道。 小胖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先生怎么穿了裤子就不认人了呢,我爷爷可是才给你几十贯钱,就算是我的肚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你家给吃空了吧。” “哟,你小子竟敢顶撞为师?哼,本门门规森严,如果敢忤逆师父之人,是要挨板子的…”叶瑾吓唬道。但是小胖子现在可是自家师父的“救命恩人’,所以丝毫不慌。 “昨天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不好好在家里温习功课,瞎跑什么呢?!为师说了要考校你的学问,今天晚上放学之后,把为师前段时间给你布置的算术试卷,物理试卷,人文学科试卷都拿出来,让为师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进展如何。” 叶瑾每天虽然政务繁忙,但是眉头都会抽空给朱雄英上课。 而且上课的内容很杂很全面。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只要是叶瑾肚子里知道的现代科学的知识,他都一股脑儿的塞进朱雄英的脑海里。 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这个小胖子具有一颗现代人的脑袋,而不像他的爷爷和父亲那样故步自封。 第190章 公私分明的叶瑾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很大。 而大明只是占据这个世界的宜一隅之地而已。 如果想要华夏民族成为一个海洋民族,就必须让统治者有一颗进取的雄心。 别看小胖子平日里十分惫懒,但是骨子里却也是一个有雄心的君主。 所以只要叶瑾的教育成功,那么这个小胖子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再加上上元学院也会源源不断的培养理工科的人才。 到时候就算是有人开历史倒车,都挡不住历史的煌煌大势。 不过毕竟小胖子还只是一个孩子,哪会认真做自己先生布置的作业嘛。 所以只能期期艾艾的说道,“先生,能…能再给一两天的时间吗,算术试卷和人文科学试卷都做完了,物理试卷今天我一定做完…” 叶瑾见他这幅孺子可教的模样,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姚广孝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对师徒都在说什么啊!? 算术自己倒是懂,物理好像是《庄子》里面的一个词,但是人文科学又是什么鬼?! 其实“物理’一词,确实是华夏最古老的词汇之一,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 《庄子·知北游》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里面的“万物之理’,就和现代物理几乎是同一个意思。 至于《庄子·秋水》也有“语大义之方,论万物之理”之说。 “万物之理”正是“物理”一词的基本含义。 天地之运行.四时之交替.万物之生衰,古“二八三”人都将其看作“物理”的表现。 在此基础上,《荀子·解蔽》作了进一步总结“凡已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这里“物理”一词虽未连用,但上下文看是专讲观物知理的。所以唐扬惊注目“以知人之性推知,则可知物理也。” 姚广孝虽然是一个和尚,但是学识渊博,自然听说过物理”这个词。 但是‘人文科学”这个词他真的就是闻所未闻了。。 “大人,你口中的“物理’,可是《庄子》中的万物之理?!”姚广孝突然开口问道。 叶瑾有些懵逼。 嗯!? 物理”这个词咱古代就有了吗!?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我还以为是舶来品呢。 不过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开山大弟子面前跌份,所以很笃定的点了点头,道,“对,该词正是出自于《庄子》。” “那‘人文科学”又是何物?!”姚广孝的求知欲很强。 “人文科学!?”叶瑾抓了抓脑袋。 “人文的含义贫僧略懂,应该是与‘人’有关。”姚广孝说道,“但是科学,可是前宋陈亮的着作《送叔祖主筠州高要簿序》中‘自科学之兴,世之为士者往往困于一日之程文,甚至于老死而或不遇。”的“科学”?!” 叶瑾更懵逼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陈亮到底是什么人。 更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过还没等叶瑾回答,姚广孝就已经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答案,说道,“应该不是此意,陈亮这番话的含义是‘自科举兴盛以后,世上的读书人往往受限于考试那天的范文,甚至到老死也不被赏识。’大人虽然制业有成(制业就是科举的意思),但是您的这位大弟子根本就不会走科举这条路,所以您也不会教他如何制业”,所以这里的科学应该还有别的含义。” 这番话都已经把叶瑾整无语了。 他现在真的很讨厌和这种博学多才的人讲话。 想了想,叶瑾才开口解释道,“人文确实和人有关,至于‘科学”,并不是信仰,而是拿证据说话。它是一种态度、观点、方法。” “怎么说呢,就比如说你信仰的“佛教“我称之为‘神学’,虚无缥缈,但是你十分笃定有佛祖的存在。而科学就正好和“神学”相反,注重的是证据,相信眼见为实…” 虽然叶瑾对“科学的定义并不算太准确,而且十分粗糙,不过姚广孝还是有些听懂了。 他现在也知道为什么叶瑾在弑佛”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了。 无知者无畏, 他压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神佛,自然就不会对‘弑佛’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这就是‘信仰”的不同,才会导致叶瑾会有这么危险的举动。 想到这,姚广孝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个主公,和佛门的死仇是解不了的了。 “不过我对信仰没有任何的歧视,只要一个宗教具有教化百姓的左右,那么我是支持的.…但是我不能容忍打着宗教的旗号欺压百姓,骗取百姓的钱财等等,所以道衍大师,你可以向你的同门传一句话,那就是本官之前的那件事只针对弘觉寺,并没有针对佛门。这不是本官懦弱或者是怕了佛门,而是本官知道佛门现在虽然日益堕落,但是也有真正的得道高僧。这些得道高僧依然值得本官的尊重,而且本官之前也和魏国公有过议论,那就是等朝廷的兵锋直指漠北草原之后,我中原的宗教,也就是道门和佛门,也可以一起进入草原,教化那里的百姓,让其放下戾气,不再与朝廷为敌。” 听到叶瑾的这番话,姚广孝不由得悚然一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给一巴掌再给一颗蜜枣”?! 先用弘觉寺一案打压佛门,然后现在又抛出了漠北草原这颗诱饵,让佛门妥协?! 不过只要叶瑾能给主动示好,姚广孝就觉得这件事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毕竟他也知道佛门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在明面上对付叶瑾。 而且自己已经认主了,真的不想此人在大业未成之前出事。 所以深吸了一口2.9气之后,姚广孝才说道,“好,贫僧一定将大人的话带到。” 叶瑾说话也很有艺术。 前半段话自称“我’,说话的内容也只是在以个人身份解释信仰,后半句话自称‘本官’,说话的内容就自动代入到了佛门. 公私分明。 让人叹为观止。 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应该是每一个官员必备的技能吧。 叶瑾虽然才当官大半年,但是这一个技能也已经玩的炉火纯青了。 所以虽然弑佛’是临时起意,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弘觉寺会这么丧心病狂,竟然敢把蒲寿庚的牌位供奉在长生殿里。 也就是说。 他当时砍了佛祖的脑袋,完全就是一时激愤而已。 不过激愤过后,叶瑾就赶紧想了应对之策。 毕竟那帮秃驴可不是好惹的。 不但在朝堂内外拥有一股庞大的势力,而且还有很多狂热的宗教分子。 倒是不如中东地区的那帮人那么狂野,但是搞一两次恐怖袭击人家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毕竟佛教也是一个传承两千多年,而且经久不衰的宗教,难道还找不到一两个愿意为佛祖献身之人?! 叶瑾倒是不怕这些狂热的宗教分子12。 他现在有一身高深的功夫傍身,就算是来百十个秃驴都不够他一个人虐的。 但是这些秃驴把目标锁定在婵婵这些叶瑾亲近的人的身上怎么办!? 叶瑾又不能随时把婵婵都带在身上。 更何况、 在浙省的乡下,他还有土财主父母呢。 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那些人要是为他而死,他也会感到愧疚的。 所以叶瑾这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出来。 现在佛门在雪域高原,在中原地区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了。 虽然蒙元政权也是一个崇尚佛教的朝廷,但是一方面蒙元皇室供奉的是雪域高原的藏传佛教,和中原佛教关系不大。 甚至藏传佛教与中原佛教之间还有教派斗争。 彼此之间的斗争不比他们与异教徒之间的战争烈度差。 另一方面,则是漠北草原现在已经没有人信佛崇佛了,他们信的依然是自己的古老宗教—长生天。 但是如果大明朝廷愿意帮忙佛门在漠北草原传教的话,这对于中原佛门来说可是一个开疆拓土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不管是狂热的宗教徒,还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假和尚,对传播佛教都有十分浓厚的兴趣。 前者自不必说。 已经传教信教已经是他们一辈子的信仰了。 后者的话,信佛崇佛的人越多,自己岂不是越好混!? 所以姚广孝知道,如果自己把这个条件带回去的话,佛门里的大部分人一定会把弘觉寺这件事捏着鼻子给忍下了。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叶瑾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只要能够将漠北草原这片广袤的领土收入囊中,那就只好委屈一下弘觉寺的佛祖了。 什么!? 叶瑾一个区区七品县令,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决定朝廷的重大政策?! 呵呵。 如果他们知道叶瑾的真实身份的话,估计剩下的那一小撮人都会马上掉转立场,马上点头同意。 所以姚广孝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对叶瑾说道,“好,这番话贫僧一定会替大人带到。” 说完之后,二人顿时相视一笑。 第191章 这是有人想要谋害皇太孙?! 正事说完,叶瑾又开始大吹法螺了,“刚才说到科学重证据,与神学刚好相反,其实科学分为好几个部分,我个人分为自然和人文…”(科学的区分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其中包括人文科学)和思维科学,小贱君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姚广孝能够理解。) “自然科学就是世间万物,我们一切摸得到看得到的东西,也包括我们发明和创造的所有工具等等…”姚广孝插嘴道,“诸子百家中的墨家学派,就是大人说的‘自然科学"?” 诸子百家是战国时期各家学说。 墨家就是其中之一。 墨家学派在哲学方面自然不必再提,但是墨家却也是一个十分重视动手能力的学派,发明了很多适用的工具。 但是自从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且被汉武帝认可之后,墨家学派也被不断的进行打压,导致墨家已经发明工具都变成奇淫技巧,一直被统治者和统治阶级看不起。 所以叶瑾点了点头,道,“墨家的有些说法倒是和我的理解一致,至于人文科学,就是研究人的,比如说制度、政策、经济、人口等等…” 姚广孝微微点了点头,道,“贫僧懂了,所谓的人文科学就是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 叶瑾一脸懵逼。 原来人文科学就是帝王之术?! 好吧。 确实也可以这么说。 毕竟人文科学就是研究人的,然后帝王为了统治亿兆百姓,自然也要研究人’嘛。 660所以把人文科学说成是帝王之术也正确。 一旁的吃瓜群众朱雄英这会儿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手里捧着的面条上面。 似乎对叶瑾和姚广孝谈论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是这小子这幅淡然的模样,很显然他早就知道了叶瑾教他的人文科学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了。 而且似乎比自家皇爷爷教授的帝王之术更加全面,更加系统。 朱雄英心里就一直很奇怪,那就是自家师父明明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连当官也只当了大半年而已,为什么会帝王之术这种十分高深而且犯忌讳的学问!? 而且。 他怎么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教自己了!? 难道就不怕引起皇爷爷和爹爹的怀疑吗!? 唉 要是真的被皇爷爷怀疑了,我又要为他操劳了。 真的是。 人家师徒都是师父给徒弟遮风挡雨,我们家却刚刚相反。 难道我一辈子都是操劳命吗!? 姚广孝已经彻底懵逼了。。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叶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不知道当今圣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好大儿流落民间。 如果当今圣上和叶瑾都不知道的话,这帝王之术又怎么解释!? 这可是皇家从不外传的秘术,是需要上一代皇帝口口相传,教会下一代皇帝的。 当然了。 也有一些开挂的人生而知之。 就比如说当今圣上朱元璋。 他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家传学问就是种地,所以他会个屁的帝王之术啊!? 但是当今圣上天资聪慧,乃是天选之人。 所以自从起义兵造反之后,他就有成为一个集团领袖的潜质。 果然。 没几年当今圣上就成功成为了一股庞大势力的领袖,然后又成功登上了皇位,成为一国之君。 而他的帝王之术,也全都靠自己领悟和自学。 但是叶瑾显然没有当今圣上的这番经历啊,他的帝王之术又是从哪儿学会的?!难道是当今圣上口口相传!? 这也不对啊。 如果是当今圣上口口相传的话,那么他们早就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以当今圣上对待亲人的态度,一定会将叶瑾带回皇宫,然后加倍补偿这些年叶瑾吃的苦。 直接封为亲王都有可能。 所以很明显,当今圣上和叶瑾之间暂时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难道 老朱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出了一个天选之子还不够,还要再出一个!? 想到这,姚广孝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个赞,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投靠这个冲动暴躁的小子,果然没选错。 对。 没错。 叶瑾确实是当今圣上朱元璋的嫡子。 只是他们彼此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不过姚广孝交友广泛,和叶瑾在乡下的恩师也十分熟络,所以就从叶瑾的恩师嘴里得知了此事。 但是这件事极为隐秘,估计知道内情的人也就只有叶瑾的那位恩师而已。 这时候,小胖子朱雄英已经吃完了一大瓷碗面条了。 只见他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家里的吃食就是好吃,我昨天回了一趟应天府,都饿瘦了~久。” 叶瑾好奇问道,“你家家大业大,家里的吃食还不如咱家的!?” “婵儿姐姐的手艺天下无双。”小胖子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回应天府之后,吃了一碗之前最喜欢吃的鸡丝 面,犹如嚼蜡一样,又没有放鸡精,又没有放辣椒,难吃死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嘛。”这时候,婵婵也端着一碗面出来,听到小胖子的话之后,忍不住笑着道。 “真的不夸张哦。” “哦,对了先生,我家阿婆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你哪天休沐,能不能和我回应天府一趟,帮忙看看阿婆的身体是!?”小胖子突然问道。 叶瑾想了想,开口道,“明天就休沐了,但是最近手里有几个案子…明天再说吧,要是我有时间,你就去学堂请假,我们再回一趟应天府便是。” “明天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都要放下。”姚广孝一脸深意的看着叶瑾,解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人切莫不得推脱。” 叶瑾自然懂他这句话的深意。 因为这个小胖子的真实身份,估计在场的所有人就只有婵婵还蒙在鼓里。 所以小胖子阿婆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就是母仪天下的马皇后吗!? 而且马皇后笃信佛教,叶瑾又闯下了天大的篓子。 如果能将马皇后的身体治好的话,他和佛门的那点破事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估计就算是把天捅破了,都有老朱祖孙三人帮他们兜着。 “要不这样吧,明日我直接向学堂里的先生请一天假,然后央求阿婆来一趟上元县,先生若是县衙有事可以先处理县衙的政务,等我们来了上元县之后替阿婆医治如何!?”小胖子又说道。 叶瑾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犹豫要不要救马皇后,而是犹豫自己有没有能力救治。 因为他自己有什么水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少年神医,但是叶瑾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能研发出治疗天花恶疾的无上妙方,完全是因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脑海里有这方面的记忆。 治疗嗓子的西瓜霜也同样如此。 至于和徐达谈论军中伤患的治疗,也是现代人知道的医学常识。 而小胖子朱雄英在皇宫的时候病恹恹模样,回到了上元县就活蹦乱跳,叶瑾猜测是水土不服。 又或是… 加之营养不良,缺乏锻炼。 所以就导致抵抗力差,经常生病。 这就是叶瑾要求他每天要打一套养生拳的意义所在,目的就是想要给他锻炼身体。 但是马皇后到底生了什么病,他一无所知。 所以贸然给马皇后治病的话,到时候不但没有治好马皇后的病,还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你阿婆平日里都有什么症状啊!?”叶瑾开口问道。 “头痛、头晕、眼花耳鸣啥的…”小胖子开口道。 叶瑾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个症状倒是和高血压有点相似。 今天晚上要是有时间,先弄一套简易的测量血压的工具出来,明天测一测再说。 所以他点了点头,对小胖子说道,“那行,明天师父就帮你阿婆看一看吧,但是你是知道的,你家先生在医学方面就是半吊子江湖郎中,所以你也别抱(吗赵好)太大的希望…” 小胖子赶紧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但是就在叶瑾正要起身,去往前院办公的时候,小胖子又突然开口问道,“先生,我,我还有一件事…关”“说呗,今儿个怎么吞吞吐吐的!?”叶瑾还不在意的说道。 小胖子看了一眼姚广孝。 姚广孝很识趣的拿起瓷碗进了厨房。 确定姚广孝离开之后,小胖子这才开口道,“我昨日回家回到自己的卧室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有些头晕眼花,就像我没有来上元县之前的时候一样。” “嗯?!”叶瑾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小胖子的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这句话从某些方面解读的话,可能涉及到有人想要谋害他啊。 毕竟朱雄英这段时间可是一直住在上元县县衙。 如果是他的身体状况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老朱那头猛虎发起飙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叶瑾了。。 所以叶瑾的脸色骤变,赶紧上下打量了朱雄英的脸色之后,才又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第192章 大明版本的血压计 “又或者,你住的地方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变化?” 小胖墩听见他问的这话,便是歪着脑袋思考了起来。 最后他才说,“好像没有啊…就是和之前一样的。” 叶瑾也只是一个半吊子江湖郎中,所以现在听小胖子这么说,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早上起来头昏眼花的话,要么是有高血压,要么是贫血,要么就是睡眠质量不高。 不过朱雄英今年也才七八岁而已,应该不太可能患有高血压这种老年病。 睡眠质量不高就更加不可能呢,这小胖墩一天天无忧无虑,活泼好动,怎么可能会失眠嘛。 至于贫血?!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段时间婵婵可是把他当亲弟570弟对待,天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而且小胖子可是大明最尊贵的少数人之一,怎么可能贫血营养不良?!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了。 “昨天晚上你都吃了什么了?!”叶瑾问道。 “没吃什么啊,就是家常便饭而已。”小胖子回答道。 “和谁一起吃的?!” “爷爷、奶奶、我爹,娘亲,和三个弟弟,就我们一家人。” “在哪儿吃的呢?!” “就在奶奶住的院子里。” 问完这些问题之后,叶瑾更加一头雾水了。 最后一个可能也被排除了。 他刚刚想到的是可能会有人下毒残害朱雄英。 别以为这是天方夜谭。 这种事情在皇室不要太正常了。 只是因为朱元璋夫妇很重视亲情血脉,所以现在的朱明皇室勉强还算干净。 但是等老朱死了之后,继位的朱允收就朝他的叔叔们举起了屠刀。 朱允收。 等等。 叶瑾好像抓住了重点。 根据史书记载,最后当皇帝的是朱允收,而不是朱雄英。 那么朱雄英又去哪儿了呢!? 除非是朱雄英死在朱元璋的前面,才会轮得到朱允收登基称帝。 所以… 叶瑾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猜测而已,如果贸然说出来传到老朱的耳朵里,自己岂不是成了挑拨离间的奸佞小人?! 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 “先生?”小胖子见他没说话,便出声问道。 “嗯?我知道了,等明天早上你起床之后再说吧。”叶瑾赶紧回答道。 然后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天去一趟应天府?! 一是他真的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医治好马皇后的病。 二是万一途中发生什么意外,那个暴君可是要发飙的。 先将手头上的政务放一放,今天晚上就先赶制出能够测量血压的工具。 明日与小胖子一同回应天府之后,如果和老朱和朱标摊牌了,顺便也去一趟小胖子的寝宫瞧瞧。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头晕目眩了。 小胖子赶紧哦了一声应下。 “那先生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朱雄英又问道,那双眼神都充满了期待。 然而叶瑾就是十分无情地说,“好好做你的功课,你先在此处待着读书,不得乱跑。” “等到我把县里的政事安排好,明日我们再启程回应天府。” “那我还要去学堂请假呢?”小胖子就问了。 这倒是。 叶瑾差一点就忘了这茬,“你去学堂上完课再请假,放学之后再做功课,我晚上回来检查。” 小胖子便是撅了噘嘴,他已经知道这事儿没得再改变了。 便只好认命。 叶瑾一脸嘚瑟。 哼。 小样。 还想在本官面前耍小心思。 太嫩了你。 放衙之后,叶瑾安排完今、明两天紧要的事情之后,就匆匆回到了后院。 回到了书房,他开始寻思着要如何制作一个简易的血压计出来。 在现代的医学中。 这血压的原理就是用手指按压脉搏,手的压力大到一定程度之时,脉搏便会消失。 而这个脉搏消失的瞬间,手指的压力就相当于血压以及收缩压了。 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测量的结果应该是相差不大的。 不过现在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制造出来的血压计数据估计也不太准。 但是只要能测出马皇后到底是不是高血压就行了。 数据准不准问题不大。 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如何制作测量这个压力的仪器。 “水银、皮管、皮带子、刻度计,还需要什么呢?!”叶瑾将需要的材料全都写在一张纸上,然后请姚广孝去县衙仓库里把这些材料给自己拿过来。 虽然姚广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到叶瑾如此严肃的样子,他还是赶紧的去照办了。 等姚广孝回来之后,林轩先用一块小木板上刻上了数据,再将木板放进了一个装着水银的琉璃瓶里。 将琉璃瓶的口子和皮管连接,再用牛皮缝制的密封口袋充满气体充当捏起的气球,再与另一个皮口袋缝合密封。 这样,一个简陋的血压计就制作而成。 不过有没有作用叶瑾也没有把握。 想了想,叶瑾又对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的姚广孝说道,“大师,还得麻烦您去帮我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叫过来一下。” “大人是想让他试试这个东西?!”姚广孝笑着问道。 叶瑾点点头。 但是姚广孝竟然主动站了出来,继续说道,“要不贫僧先试试如何!?” 叶瑾听见他这话,沉吟了片刻。 姚广孝此举想必也是出于谨慎考虑。 毕竟这刚制作出来的小玩意,试都没试过都直接往皇太孙身上使。。 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姚广孝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更是觉得一头雾水。 不过这多一个人测试也好,让数据有个参考。 于是叶瑾也没有拒绝。 “那大师就先坐下,我来试~试。” 姚广孝依言坐在了叶瑾的对面。 “大师,把手伸出来即可。” 姚广孝便自觉地将衣袖都撸了上去。 叶瑾呼了口气,拿出了这刚刚完成的工具。 他先是在姚广孝的手腕处拍了拍,然后就拿出了皮带子给他绑上。 姚广孝看着叶瑾的操作,心中只觉得玄乎的很。 于是他就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大人,此乃何物?恕贫僧愚钝了,贫僧这活了大半辈子的,可是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他又似感慨般的。 叶瑾听见这话,就在心中寻思着,该如何简单粗暴地跟他解释着人体血压的这个问题。 叶瑾琢磨着跟他说道,“此物乃是有关于医学。” “这人的体内流着血液,这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速度就跟这压力有关,此物便是用来测量人体内血管的压 力。* 饶是叶瑾说的已经够通俗易懂了。 但是姚广孝这么一个不通医术的古代和尚,仍然是听着云里雾里的。 只是看见叶瑾操作的动作这么仔细认真,他也是不好意思再问些什么了。 叶瑾手上的动作不停,这么说完,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姚广孝。 一看他这表情,叶瑾就知道他还是不明白。 于是他最后又补充了句,“所以这就是检查人是否健康,仅此而已,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姚广孝便安心许多。 总归不是什么不好的玩意。 姚广孝低头看着那计量表里上升的水银泵,问道,“那大人,我这是否健康正常呢?” 叶瑾仔细瞧着那那计量表上水银达到的数值,同时,脑子里也在回想着在现代里所学不多的医学知识。 看这数值也应当是属于在正常范围之内的。 误差结果不大。 于是他便回答道,“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大师您的健康状况一切都很正常。” 姚广孝便有些欣喜。 他笑道,“多谢大人。” 叶瑾略微—颔首,从他手臂拆下了皮带子之后,再次对他说道,“那就麻烦大师帮我叫我那小弟子过来,我 也要给他测量测量。” 这姚广孝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之后,此刻赶紧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婵婵便牵着蹦蹦跳跳的小胖子过来了。 小胖子看着叶瑾面前的摆放的这些个仪器,赶紧就跑了过来。 “先生,这些是什么?我怎么从来见过啊?”他瞪着大眼打量着这些东西,甚至还想要上手触碰。 他这才刚伸出手,叶瑾就毫不留情的拍了拍他的手。 小胖子只好卑微的将手收回。 “坐好,我给你量一量。”叶瑾说道。 小胖子察言观色,此刻看见叶瑾这么严肃的样子。 小胖子不敢再嬉皮笑脸的,于是就在他面前坐下了,而婵婵跟姚广孝则是站在他的身后边。 叶瑾也不啰嗦,便迅速的给他测量起来了,那小胖子好奇的眼神仍然是盯这盯那的。 叶瑾看着他这副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就说道。 “放心,为师可不会害你,你最近不是说头晕眼花的吗?所以我就给你弄了这个东西,给你来检查一下。” 小胖子听见这话便很是高兴。 他赶紧说道,“多谢先生。” 那水银泵上升的高度与刚才姚广孝的相差不大,由此可见,小胖子这身体状况是一切都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高血压。 叶瑾便感到有些奇怪了,他抬眼就看见一旁站着的婵婵。 于是就提议道,“婵婵,不如你也来试试。” 第193章 鸣冤鼓被敲响,难道是有重大冤屈不成?! 婵婵闻言,就学着小胖子方才的动作,任由叶瑾摆弄。 这最终测量出来的数值,叁人都是相差不大的。 叶瑾不免的沉思了起来。 见着他这副深沉皱眉的样子,小胖子就有些紧张了。 “先生,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我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症吗?” 叶瑾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脑门,“说什么丧气话,健康的很,你这数值一切都正常,所以,你这头晕眼花的并不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我刚刚是在思考着到底是什么别的原因。” 小胖子听当下就松了口气,他嘟囔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么个严肃的样子,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呢,毕竟这个东西这么神奇。” “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你一天鸡嫌狗不爱的,活的比谁都久。”叶瑾没好气道。 “这个东西我以后也会教你的,等你知道这个背后的原理之后你就不觉得那么神奇了。” 小胖子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只是觉得这个东西有意思极了,听见叶瑾这么说,他就欢呼了起来。 但是此刻叶瑾的心情并却并不是那么的轻松。 由此可见,这小胖子并不是因为血压高才头晕眼花的。 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看来这背后人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那么这应天府就不得不去一趟了。 思及此,叶瑾就说道,“好了,没别的事情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回应天府呢。” 小胖子刚得了便宜,此刻乖得不得了。 朝着叶瑾躬身拱手说道,“是,先生!” 翌日一早。 叶瑾跟小胖子用完早饭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些行囊。 便要准备出发了。 那简陋版的血压测量仪多少还是有些随意的。 不比得现代的那么精密小巧。 此刻装在包袱里,略显得有些鼓囊。 小胖子好奇地盯着,“先生,这是昨日的那个东西吗?” “嗯,给你阿婆检查也要用到。”叶瑾回答道 姚广孝前来说道,“大人,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了。” 叶瑾点点头,“现在便出去。” 两人才刚踏出门。 叶瑾就听见了县衙大门处传来的鸣冤鼓的鼓声。 叶瑾上辈子看影视剧的时候,涉及到县衙告状的剧情,都是老百姓去敲县衙门口的鸣冤鼓,然后一群衙役拿着水火棍来到了县衙正堂,嘴里含着威武 之后县老爷就粉墨登场了。 身穿官服从后堂走了出来,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嘴里喊一句升堂。 然后就有百姓来到正堂跪拜,哭诉自己的冤情。。 这其实是现代人臆想出来的剧情而已。 在古代老百姓告状的话,其实是需要一系列流程的,并不是想告状就告状的。 毕竟县老爷乃是一县父母官,身兼县长、法院院长、教育“八四七”局长、检察院院长、公安局局长、武装部部长,军分区司令等职权于一身,既要教化百姓,发展经济,又要劝课农桑,征收赋税。 所以根本不可能抽出那么多时间来给老百姓断案子。 电视剧里那些剧情只要是有一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是编剧臆想的。 你比如说,两个百姓为了争夺一只鸭子,就闹上了公堂。 然后县老爷这么忙的人,居然还要抽出半天的时间,观察这只鸭子拉的屎是什么成色,再判断这只鸭子到底归谁所有。 如果真有这样的县官,那么他一定不是好官,清官,而是一个昏官,庸官。 因为县里有这么多的政务需要你去办,需要你去拿主意,你居然把时间花在这种琐碎小事上面。 不是昏官、庸官是什么!? 那么老百姓正规的打官司告状的流程是什么呢?! 如果是一般的纠纷,每个地方都会有乡老、里长等基层吏员。这些人都是在地方上很有威望的人担任,有时候说话甚至比一县之尊还要管用。 所以一般的纠纷都是由这些人现场处理了。 不过如果是对乡老、里长等人的判罚不认同,又或许案情比较复杂,或者是涉嫌到刑事案件,那么就可以去县衙首告了。 县衙每隔5天都会发放告牌,县衙打官司告状的人就会提前去领取这些告牌,再请讼师写好状纸,递交给县衙刑房的书吏,然后等县老爷过堂审案就行了。 不过能轮到县老爷当堂审案的都是一些很复杂的案子。 小纠纷的话,就在刑房直接由刑房司吏给调解或者宣判了。 而且有些县就算是到县老爷审案的日子,审案也不一定就是县老爷,有可能是县衙的二把手县丞,又或者是负责治安的典吏等等。 总而言之,那就是想让县老爷审一次案子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如果情况特殊,也能让县老爷第一时间就审理案子。 什么时候情况特殊呢?! 就是鸣冤鼓被敲响的时候。 现代影视剧经常会有百姓去京城告御状,在皇宫门口都会设置得有登闻鼓。 告御状的百姓来到京城之后,敲响登闻鼓就可以直达天听了。 当然。 这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比如说得先挨一顿板子等等。 挨完一顿板子,或许大半条命都没有了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告诉来告御状的百姓,除非你真的是有天大的冤屈才能敲响登闻鼓,要不然全天下的百姓天天都来告御状,皇帝老儿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么多案子啊!? 这个剧情倒不是完全是瞎编的。 登闻鼓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晋书·武帝纪》有‘伐登闻鼓的记载,后历代相沿。 我们常常在影视片中看到,冤屈的百姓在衙门口击鼓鸣冤的场面,所击的大鼓就是登闻鼓。 宋朝以前,普通民众可击鼓鸣曲申冤,或向朝廷提建议,或对政策提出异议等等。 宋朝以后,击登闻鼓的条件日趋苛刻,至清朝已形同虚设,并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自明清以后,律法日益完备,登闻鼓仅代表一种象征。 而县衙的鸣冤鼓与登闻鼓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必须有很大的冤屈才可以敲响鸣冤鼓,然后县老爷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进行升堂审理。 如果确实案情复杂,那敲响鸣冤鼓的百姓就不会受到处罚。 但是如果案情简单,又或是曾经审理过的案子,肆意敲响鸣冤鼓是要受到惩处的。 在上元县。 上元县的老百姓们都知道叶瑾的德行。 是清官错不了,要不然叶青天”的名声怎么传出去的?! 但是也是一个懒官,所以一般时候他们也不会去麻烦叶瑾。 更何况。 现在上元县的治安算得上是整个大明最好的了,根本不会有什么恶性案件发生。 现在有人居然敲响了鸣冤鼓。 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在上元县确实发生了十分恶劣的案件,而且被乡老、里长,甚至差役给瞒下来了,老百姓不得不敲响鸣冤鼓。 第二,那就是敲响鸣冤鼓的人并不是上元县的百姓,不知道上元县的规矩。 前一种可1.1能性极低,后一种可能性极大。 不过就算是第二种。 大明时期的百姓可不是21世纪的那些百姓,他们对官府是十分畏惧的,如果不是到了最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来县衙告状的。 更何况是跨辖区告状。 所以叶瑾的脸色一肃,就对小胖墩说道,“有人敲响了鸣冤鼓了,为师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咱们再去应 天府如何!?” “前些天收到了英儿从云南送回来的家信,上面说云贵地区山多林密,可谓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但是以咱看来,不只是云贵地区如此,咱应天府不也一样!?”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上,马皇后掀开了车帘子,看着上元县县城的市容市貌,笑着说道。 跟在马车旁边的宫女百灵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天色之后才一脸困惑道,“夫人,咱出应天府的时候,应天府艳阳高照,到了上元县,这儿也是一个大晴天,怎么就十里不同天’了?!” 马皇后还没有回答,马车另一侧的宦官头子云奇笑着替马皇后解释道,“夫人的意思是,虽然上元县距离应天府仅仅三十来里地,但是此处的市容市貌,官府政策之类的,完全和应天府截然不12同。所以夫人才用‘十里不同天’来作比喻…” 百灵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云奇由衷的说道,“呀,云官家果然老奸巨猾,不像我,笨死了…” 云奇张了张嘴,苦笑道,“你这是夸咱吗!?也罢也罢,咱就姑且当这是在夸咱…”。 “嘿嘿。”百灵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她平时是一个很冰冷话很少的女子,只有在从小把她抚养长大的马皇后,以及待她如亲闺女的云奇大总管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子姿态。 马皇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俩人斗嘴。 自己那个大胖孙子说的确实没错,老是憋在皇宫里,是会把人给憋坏的。 所以经常出出门,或许对自己的身子骨有好处呢?! 第194章 叶瑾审案,百姓爱看 前些天朱雄英回皇宫之后,把上元县夸的跟人间仙境似的,把他的师父叶瑾也夸得跟诸葛孔明差不多。上一次在秦淮河畔,马皇后就觉得上元县县令叶瑾十分眼熟,但是又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 本来打算抽空来一趟上元县,再见见此人。 但是由于病苛缠身,只能就此作罢了。 如果不是朱雄英回宫,再一次提起叶瑾的话,马皇后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出皇宫一步了。 因为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她的生命就只剩下最后几个月了。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洪武15年应该是老朱最难过的一年之一。 因为在这一年,他的结发妻子马皇后,以及嫡长孙朱雄英先后离世。 能与这一年相提并论的,估计也就只有洪武二十五年了。 因为在这一年,他的嫡长子,大明帝国的继承人,太子朱标也因为辛劳过度离世。 先后丧妻、丧子、丧孙,对老朱的打击不可为不大。 所以从此之后,他杀起功臣勋贵起来,再无顾忌了。 一直杀到偌大的大明朝没有一个可堪驱使的武将,导致自己的继承人朱允收在登基短短4年之后,就被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朱棣给推翻了。 所以不管是马皇后、朱雄英在洪武十五年离世,还是朱标在洪武二十五年的辛劳过度而死,都可以说成是大明王朝的分水岭,彻底改变了大明王朝的命运了。 不过在这个时空,因为叶瑾这只小蝴蝶的介入,他煽动的翅膀还是影响到了这个庞大的帝国。 最简单的一点。 那就是嫡长孙朱雄英不再是一个病秧子,反而活蹦乱跳的。 最起码这个小胖子不会再洪武十五年就匆匆离世。 至于太子朱标。 因为叶瑾提出了大学士内阁制度,现在朝廷已经开始组建内阁,并逐渐完善其制度了。 可以预见的是,大学士内阁制可以很好的题皇帝朱元璋、太子朱标分担极其繁重的政务。 只要该制度能够一直运转下去,那么太子朱标应该不会再洪武二十五年就因为过度劳累而死。 换句话说。 只要是和叶瑾这只蝴蝶有过接触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的出现而导致人生和命运发生改变。 “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百姓们们不做生意,全都朝这条街的尽头跑去了?!”这时候,百灵突然好奇问道。 马皇后和云287奇也发现了异常。 马皇后看了云奇一眼,这个老太监马上就懂了自己主子的意思,顺手就拽住了一个百姓的衣袖,配笑着问道,“这位小哥,我等是外乡人,初到贵宝地,见到此地百姓都慌慌张张的往街那头跑去,敢问小哥这是什么缘故啊!?难道是官府净街了吗!?” 这个年轻人虽然被云奇拽住了,但是依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而是耐心解释道,“不是官府净街,而是有人敲响了鸣冤鼓,咱家大人马上就要升堂审案了,你们若是想看热闹也赶紧去吧,要不然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这位年轻人说完,就匆匆而走了。 云奇一脸懵逼。 什么?! 此地官府审案竟然还允许百姓旁观?! 而且百姓们就跟看戏一样感兴趣。 真的是奇哉怪哉啊 云奇见这年轻人快步离开,自己脸上也是浮现一丝苦笑。 这上元县。 果然和应天府‘十里不同天’呐。 他也赶紧回来,给马皇后汇报了这件事。 马皇后听了之后,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早就听说这叶县尊审案颇有趣味,今日既然碰上了,咱就去看看热闹如何?!” 这句话虽然是询问,但是却有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在其中。。 百灵自然没有反对。 而且她自己也想看看那个叶瑾审案子呢。 不过云奇却有些担心的说道,“夫人身份尊贵,若是和这些百姓冲撞了又该如何是好?!” 马皇后微微一笑道,“咱在15年前也是一个百姓呢,这几年虽然当了几年的皇后娘娘,但是做人不能忘了本,走,今儿个既然已经出宫了,那就百无禁忌。” 云奇听了之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马皇后虽然平易近人,而且十分仁慈,但是也是一个主意很正的主子。 只要她拿定了主意,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和当今圣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倔的很 所以只好亲自牵着马缰绳,驾驶着马车缓缓朝县衙方向而去。 等他们来到了县衙门口之后,发现上元县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无数百姓正排成四排的涌进县衙,和其他地方官府完全是两个模样。 至于上元县的差役也没有拦着这些百姓,而是维护持续,让百姓排队进入,不至于拥挤发生踩踏。 “之前就听说上元县县令审案的时候,从来不禁止百姓观看,甚至还鼓励百姓在一旁参与呢。咱觉得这种审案的方式还不错,可以推广至整个大明..“~.”马皇后掀开车帘子,看着排队进入县衙的百姓说道。 这时候,百灵伸出手,将马皇后给搀扶了下来。 一旁的云奇则笑着道,“是啊,若是天下所有官府都让百姓亲临审案现场,那么就可以避免很多冤假错案的发生,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既然如此,娘娘回宫之后完全可以向陛下提出来呀?!”百灵突然小声问道。 马皇后有些慈爱的看了她一眼,才笑着解释道,“后宫不得干政,咱虽然是咱大明第一个皇后,但是要把这个头给带好了,现在陛下乃是英明之主,标儿也有仁君之范,所以朝政大事岂能轮到咱一个妇道人家多嘴?!” “哦…”百灵答应了一声,又道,“那夫人和云管家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排队吧,等轮到咱们进县衙了,你们再过来….” 马皇后倔强的摇摇头道,“既然来了人家的地盘上了,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你没见那些七老八十之人也是自己排队!?咱怎么能免俗呢!?” “但是夫人您的身子!?”百灵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碍事,暂时死不了。”马皇后说着话,就抬脚朝排队的地方走去。 果然老老实实的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现在虽然只是早上九点过,但是太阳早就爬到了半空中了,阳光直射到了大街上,晒的所有人都有些受不了。 但是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进展一直很慢。 马皇后的额头已经开始冒着汗水了,身子摇摇欲坠,甚至还有些头晕目眩。 云奇和百灵自然看到了这一点,正要搀扶着马皇后离开,这时候,一个差役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你要是身体不适的话,按照咱县衙的规矩你是可以不用排队的,要不你先进县衙吧,里面有专为老弱病残设立的位置,还给你们准备的有银耳汤避暑呢。”差役关切道。 云奇和百灵顿时大喜。 正要搀扶着马皇后进县衙,马皇后却笑着问道,“这位上差,敢问你们上元县的规矩是什么规矩啊!?”“就是年迈和病残之人不用排队…”官差依然很耐心,解释道。 马皇后依然笑着指着队伍里一个垂垂老者,好奇问道,“既然如此,这位老丈为何不进县衙,而是继续在这儿排队啊?!” 还没等官差回答,那个老丈已经替他回答了,“大妹子,咱虽然年纪大,但是身子骨好,不要官府的照顾,咱看你身子骨有些孱弱,还是别逞强了,先进去吧。” 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是马皇后也没有生气,而是朝着老头行了一礼,笑着道,“.“受教了。” 然后就出了人群,越众朝县衙而去。 其他人果然没有露出不忿的神色。 马皇后刚才是以为这个官差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所以故意来拍自己的马屁。 但是听那个老头子这么说了,就知道这是上元县的规矩而已。 自然就心安理得的进了县衙。 不过百灵和云奇正要跟上去,却被官差拦住了。 百灵着急道,“我,我们是一起的…” 官差却冷冷道,“敢问二位是否年迈?!” 云奇和百灵都是一愣,然后微微摇头。 “那敢问二位是否身体残缺?!”官差又问道。 百灵和云奇也摇头。 “既然如此,你们凭什么也要进去?!排队去…”官差呵斥道。 这还是百灵这辈子第(王王好)一次被人这么呵斥呢伶。 正要斥责这位胆大妄为的官差,但是却被云奇给拦住了。 云奇赶紧朝官差笑着道,“是我们孟浪了,这就排队去。” 百灵着急道,“可是夫人。” “夫人没事,安心排队吧。”云奇安抚她一句,然后果然安安静静的继续排队。 百灵无奈,只好站在了云奇的后面。 心里却琢磨道;这个上元县,还真的是一个奇葩的地方啊。 和那个叶县尊一样奇葩。 下了早朝,老朱还是像往常一样慢悠悠的朝马皇后所在的凤仪殿而去。 虽然当了十五年的皇帝了,但是他还是很讨厌走几步路都要被人用轿子或者步辇抬着走。 因为作为马上皇帝,老朱觉得自己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道了,还远远没有到需要人这么伺候的地步。 他倒不是不会享受,而是单纯的不服输,不服老而已。 不过老朱确实身体还不错。 第195章 官字两个口,有理没钱别进来 昨天晚上他没有住在皇后的寝宫,而是去了别的年轻貌美的妃子那儿,但是并不妨碍他今天早上起一大早去上早朝,更不妨碍他现在健步如飞,龙行虎步般朝马皇后的寝宫走来。 来到了凤仪殿之后,他也没等寝宫里的人出来跪迎,而是大跨步进了寝宫。。 可是十分奇怪的是,今天凤仪殿格外冷清。 虽然平时马皇后也是比较喜欢清静,但是不像今天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老朱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这时候,凤仪103殿里的其他宫女和宦官终于发现了圣上来了,纷纷出了大殿,或跪在大殿外,或跪在走廊上。 老朱瞥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大总管云奇和义女百灵的踪影,也没有看到马皇后撑着身子前来迎接。 心里更是奇怪。 皱着眉头问道,“皇后娘娘何在,云奇那条老狗去哪儿了?!百灵呢,怎么她也不在了?!” 云奇的义子云海现在是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人。 但是他这会儿也只是敢小心翼翼的上前,而不像自己干爹那样随意。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今儿个一早就带着云总管和百灵郡主出宫去了,娘娘她说好些日子没有出宫了,在宫里有些沉闷,就想着出宫踏踏青…”云海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这番话也是他的干爹云奇教他的。 老朱的眉头一皱,不由得轻呵道,“胡闹,皇后的身子骨这般孱弱,不再宫里好生静养,为何还要出宫?!” 云海把脑袋埋的更低了,这个问题可不是他能够回答的了的。 老朱瞥了云海一眼,又问道,“那皇后有没有说她去哪儿踏青了!?” 他以为马皇后估计是嫌弃皇宫太闷热,然后去城外的紫金山等地方避暑了, 而且马皇后又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之前身子骨不错的时候,就喜欢去城外寺庙念佛诵经。 但是云海却回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应该是去了上元县…” “上元县?!”老朱一愣。 皇后去上元县干嘛啊!? 难道是听咱成天念叨那个小王八蛋,所以她也想去看看?! 不对。 咱都念了一两个月了,也没见她多几分好奇心。 是了。 一定是英儿这一次回来,说起了那个小王八蛋的诸多好处,所以皇后就想去瞧一瞧。 而且那个小王八蛋也是懂一些医术的,说不定就是英儿鼓动皇后去上元县,然后借机可以让那个小王八蛋 给皇后瞧瞧病。 哼。 这个小王八蛋着实大胆。 一国之母凤体欠安,他居然还这般摆着架子,居然让皇后去寻他问诊。 真的是岂有此理。 而且他说话又那么直,万一冲撞了皇后怎么办!? 不行。 咱也得去看看。 所以老朱大手一挥,道“都平生吧,那个谁,去给朕那一套麻布粗衣来,朕换了之后要出宫一趟。” 被他随意点(bedb)到的小宫女赶紧麻溜的爬了起来,迈着小碎步就出了凤仪殿。 没一会儿,老朱就换上了一身麻布粗衣。 带着早就换好便装的大内侍卫,骑马出了应天府,就朝上元县驰骋而去。 上元县县衙。 虽然有人敲响了鸣冤鼓,但是升堂的流程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来的。 马皇后随着官差进了县衙,被安排坐在院子里的一处凉棚下面。 此处凉棚的面积不大,仅仅只能摆上10来个位置而已。 此时这些位置也都快被坐满了。 不过所有的位置上坐着的都是一些年迈病残之人。 至于其他地方,则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全都是进来看热闹的上元县百姓。 这时候,又有官差将一碗银耳汤给马皇后端了过来。 马皇后笑着道谢之后,喝了一口。 味道不算太好,但是在这么闷热的天气能喝到一口银耳汤,也算不错了。 其他百姓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银耳汤是有,但是一大桶在墙角处,自己想喝就自己去舀。 不过几乎没有人愿意动弹。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鬼知道为了区区一碗银耳汤,回来之后就没有位置了?! 马皇后觉得这上元县官府真的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居然连银耳汤都备齐了。 不过这倒是她想岔了。 这些银耳汤可不是专门为百姓备的,而是为县衙官差和书吏准备的。 但是因为今天突然有案子要审,又突然来了这么多百姓,所以就只好把银耳汤给贡献出来了。 马皇后喝了几口银耳汤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公堂上、 这会儿上元县县令叶瑾还没有升堂,公堂上就只有敲响鸣冤鼓的原告,以及几名负责记录的书吏而已。原告是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孩。 老头子看起来很老很沧桑,但是看不出真实年龄。 小孩子也面黄肌瘦,个子也不高。 也不知道是遭遇到了什么冤屈,才会县衙敲响鸣冤鼓啊。 马皇后暗暗蹙眉。 一般的老百姓是不敢随意和官府打交道的。 要不是遭遇到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可能这么老了还来官府告状!? 谁不知道官”字两个口,有理没钱别进来?! 不过今天自己有的是时间,既然遇上了,那就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这位所谓的叶青天,是如何审案的吧。 当鸣冤鼓敲响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之后。 终于。 公堂之上有了变化。 18名上元县差役手持水火棍,从公堂外分列两排走~进了公堂。 在公堂上站定之后,立即用水火棍同时敲击着地面。 嘴里也十分整齐的喊道威武 听到了这一整齐划一的声音,一时间,公堂内外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虽然公堂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百姓了,但是听到了差役嘴里喊出了‘威武的声音,所有百姓也都齐刷刷的闭上了嘴巴。。 马皇后也放下了手里的银耳汤,抬头朝公堂内看去。 等差役的声音逐渐消失之后,一个身穿七品文官官服的年轻县官就从里厅转入了公堂。 这个七品县官,正是叶瑾。 只见叶瑾走到了公堂中央,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 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轻轻往桌案上一拍,沉声问道,“堂下何人,敲响鸣冤鼓所为何事?!” 他的目光这时候也投向了跪倒在公堂之中的两个人。 这似乎是一对爷孙。 年迈的老头子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是脸上全是皱纹沟壑,双眼也没有任何的色彩。 虽然穿的是比较昂贵的丝绸衣服,但是却已经破烂不堪了。 不过即便这身丝绸衣衫很破烂了,依然被老头子洗的干干净净的。 跪在老头子旁边的则是一个年幼的孩童。 大概七八岁左右。 身子骨很瘦小,而且面黄肌瘦。 看向叶瑾的目光也全是害怕和警惕。 叶瑾的心里有些底了,这对‘爷孙应该不是上元县本地人,而是风尘仆仆从外地赶来上元县告状的。 唉… 叶瑾在心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自己这个叶青天的名声现在几乎已经快传遍整个大明了,但是名声真的是一把双刃剑,会给你带来名利的同时,也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过能走远路到外地鸣冤,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冤屈。 既然如此,那听听又有何妨呢!? 果然。 这个老头子听到了叶瑾的这句问话之后,就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竭力大声道,“小老儿此来上元县,并不是有冤屈需要青天大老爷为小老儿做主,而是听闻县尊老爷素有青天之名,想请县尊老爷大发慈悲,让小老儿见一见我那个可怜的闺女..” 敲响鸣冤鼓竟然不是为了鸣冤,而是想要见一见他的女儿?! 这是什么鬼要求?! 难道这老头子是一个蛇精病不成?! 不只是叶瑾,听到这个老头子的话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议论纷纷起来。 一时间,公堂内外嗡嗡声一片。 叶瑾的眉头一皱,抓起惊堂木往桌案上使劲一拍。 公堂上的所有差役也同时将水火棍使劲往地板上撞击,大声道,“肃静。” 刹那间,所有的议论声凭空消失。 叶瑾才看向老头子,和颜悦色的说道,“老人家先起来吧,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与本官诉说,但是如果老人家无事敲响了鸣冤鼓,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老头子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朝着叶瑾拱手行礼道,“小老儿岂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小老儿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老人家但说无妨。” “唉…”老头子叹息了一声,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小老儿本是苏州府人士,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日子也算过得去…” 叶瑾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倾听。 “但是小老儿子嗣艰难,一直到接近不惑之年(40岁)才有一女。虽然不是男丁,但是小老儿与拙荆(妻子)也将此女视为掌上明珠一般疼爱。等到小女二八年华之后,小老儿就想着为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因为小老儿家中无子,所以就想着小女的夫婿入赘上门,让小老儿一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寻了一年左右,终于在嘉兴县寻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一个穷秀才,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一心向学,而且也有入赘的意愿。” “小老儿倒也不嫌弃对方家境不好,只要对小女好就行了。所以此桩因缘就这么达成了。” “成亲之后,女婿倒也勤勉,对小女,对小老儿和拙荆也还算过得去。但是自从他高中举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老头子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丝悔恨的神色。 看得出。 他现在对自己女儿的这桩婚姻十分后悔。 第196章 这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整个人就变得骄纵了起来,对小老儿和拙荆也再无孝道之心,对小女也变得恶语相向…” “当时小老儿认为是此人科举得意,稍稍有些骄纵也实属正常。但是此僚不但不知道收敛,甚至变得变本加厉起来,动辄对小老儿一家老小打骂欺辱。” “更有甚者,竟然公然将不清不楚的女子都带回家里去。” “小老儿当时已然十分后悔,眼瞎了才将此人当成贤婿。但是木已成舟,也只能再三忍让此人。” “八九零” “之后此人科举一途十分顺利,在洪武六年就高中进士。吏部铨选之后去外地任官,小老儿一家老小也只好随他四处奔波。” “之后女婿的官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洪武十四年,幸得朝廷恩典,让其升迁至松江府担任同知一职,小老儿一家也随着女婿来到了松江府,但是到了松江府之后,女婿的脾气越发大了,不但经常留宿花街柳巷,而且还将那些不干净的女人全都赎身送进府里。甚至他对小老儿一家,对小女不仅限于打骂欺辱,甚至还多次试图毁了小女的名节。但凡有同僚到家里赴宴,他都要小女带着那些妾室过来陪酒,稍有不从,就当众打骂折辱…” 这个老头子这时候已经老泪纵横了。 看得出,他的这个女婿给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至于外面的那些吃瓜群众们,现在也已经一个个义愤填膺了。 因为只要是稍稍有一点三观的人都最恨恩将仇报的畜生了。。 而这个松江府同知,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本来这个时代对入赘别人家当赘婿的人就很看不起。如果是在唐宋时期,甚至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大明朝初立,国家对人才求贤若渴,所以在这方面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是社会风气依然是对赘婿很看不起的。 这松江府同知不但入赘了别人家当赘婿,甚至还这么屈辱岳父一家,真的是大逆不道之人。 而且岳父一家对他也是极好的。 要不然,他怎么有机会参加科举呢?! 因为这个时代想要读书参加科举,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得了的。 既然此人又参加了乡试和会试,考中了举人,甚至是进士,说明岳家对他也是很不错的。 但是偏偏此人恩将仇报,这么折辱自己的妻子。 岂不是恩将仇报吗!? 所以不只是一般的吃瓜群众,就连马皇后都觉得有些义愤填膺了。 叶瑾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农户遇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但是对方好歹也是松江府同知,乃是松江府的二把手,堂堂的朝廷正五品官职。 谁给这个老头子的勇气,觉得自己这个区区七品芝麻官管得了人家正五品同知?! 更何况,这桩案子发生的地方是在松江府,就算是这老头要告状,也是去松江府寻当地知府,或者去应天府告御状啊?! 来找自己什么事?! 真觉得自己这个叶青天’能像包青天那样管得了天下所有冤屈吗!? 所以叶瑾苦笑道,“你的冤屈本官已经知道了,但是此事首先本官不知道是真是假,都是你一人之言,而且就算是真的,本官也没法子去松江府替你伸冤呐.. 老头子再一次跪在地上,朝着叶瑾磕头道,“小老儿不是要大人替小老儿申冤做主,而是想恳请大人替小老儿想个法子,让小老儿再见小女最后一面,若是可以的话,请让大人上奏朝廷,赐小女速死…” 叶瑾越听越糊涂了。 这老头子不是来伸冤的,更像是来托孤的。 怎么回事!? 他女儿怎么了?! 所以叶瑾示意书吏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才问道,“老丈有话不妨直言,令媛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要你来见应天府见她最后一面?!” “唉…”老头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才抹了一把泪水说道,“两月之前,我那女婿又要让4.6小女与同僚陪酒,小女在酒席上面露一丝悲呛之色,就被此僚当众辱骂殴打,要不是被人劝下了,可能当场就要把小女活活给打死了。” “小女实在是忍无可忍,所以待此僚喝醉了之后,就带着平日里被他欺辱的妾室,将此僚活活给…给…给勒死了。” 听到这老头子的这番话,叶瑾差点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头子问道,“你说什么?!” 在古代。 女子讲究三从四德。 什么是三从四德?! 三从是指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四德又是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总之一句话,就是让女人服从男人。 华夏的封建社会是一个讲究阶级的社会,而且统治者还制定出了一系列的不平等规则来约束所有人。 让大家都接受被统治的命运。 比如说‘三纲五常”。 而三从四德,就是三纲五常的内容之一。 什么是三纲五常呢!? 三纲指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五常传说不一,通常指仁、义、礼、智、信。 简称纲常。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求所有人无条件服从。 要是有人试图破坏这一个规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12但凡被定义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不但要接受被族灭的命运,甚至还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其中试图谋反,或者忤逆、谋害父母最严重,乃是十恶不赦的谋逆和忤逆大罪,这可是要被千刀万剐的。至于妻妾谋杀夫君罪责倒是要轻一些,用不着族灭或者千刀万剐,但是推去菜市口腰斩弃市是免不了的。所以老头子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犯下了必死的罪过,来求叶瑾也只是想见他女儿的最后一面而已。 至于伸冤?! 呵呵。 洗洗睡吧。 就大明朝目前的社会风气,不把谋杀亲夫的女子千刀万剐就算好的了。 叶瑾听完了这个凄惨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心里也不由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 这个世界上狼心狗肺的人确实更要多一些。 松江府同知被杀一案?! 自己好像前段时间在邸报上看到过。 但是邸报上的内容很简单,就说松江府同知的妻妾不守妇道,而且十分恶毒,被自家夫君斥责之后,竟然谋害了自己的夫君。 不过今天听这个老头子这么说,这件案子应该另有隐情。 确实。 如果真的按邸报上说的那样的话,朝廷早就从快从严将毒妇给处置了,为什么还留到现在不宣判?! 一定是这件案子另有内情,而且已经让当地百姓很不满的地步了。 所以朝廷才会有所忌惮,拖着没有宣判。 不过自己只是听这个老头子的一面之词就擅自插手此案,未免太儿戏了吧。 所以叶瑾抬抬手,让老头子站起来。 这才又问道,“敢问老丈尊姓大名?!” “小老儿免贵姓袁,小女闺蜜秀英,这是小老儿的外孙,乳名元宝…”袁老头抹了一把眼泪,又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的家事介绍了一遍。 叶瑾又问道,“袁老丈你说的这桩案子本官也在邸报听说过,但是似乎和你说的有些不一样。” 袁老头似乎是一个很有涵养的老头子,听到叶瑾质疑自己,也没有生气或者着急,而是一脸哀叹的说道,“大人可知官官相护?!如果真把实情说出来,让天下百姓知道竟有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入朝为官,那么朝廷的颜面何在?!这些官老爷的颜面何在?!读书人的颜面又何在!?” 袁老头一语中的。 确实。 有时候朝廷和官老爷的颜面比人命还要重要。 要是真让天下百姓知道这松江府同知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岂不是打了官老爷们的脸?! “好,遑论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桩案子发生在松江府,而且令千金确实有谋杀亲夫的罪责,本官也爱莫能助啊?!”叶瑾微微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百姓听他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不过他们也很了解叶瑾。 因为叶瑾说的没错。 这桩案子是发生在松江府,叶瑾上一次去牛首山跨辖区办案子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更何况,这桩案子证据确凿,当事人也确实杀了人了。 就算是在法制健全的21世纪,谋杀罪名也是成立的。 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杀人的理由,但是也不能真正动手杀人啊。 不过在法制健全的21世纪,要是真的发生这种案子的话,嫌疑人一般是不会被判死刑的,最多无期徒刑。但是这是在大明朝,不是21世纪。 所以想替这个袁秀英翻案,根本不可能。 280“小老儿并不奢求大人能提小老儿做主,而是小老儿听闻素有青天之名,想必是一位替百姓做主的好官,所以小老儿想求大人能提小老儿上奏朝廷,让小老儿再见小女最后一面,以全人伦孝悌,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赐小女速死,让她不要在这个世上受苦了。”说到这里,老头子已经老泪纵横了。 因为没有谁能够眼睁睁的自己的亲生骨肉去死啊。 看到已经哭成了泪人的袁老头子,叶瑾也是心头一紧。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第197章 叶瑾竟然和马皇后的兄长长得一模一样? 袁老头子已经哭成了泪人了,他身旁那个害羞的瘦小孩子也抱着他的大腿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对爷孙的这般遭遇,简直让人唏嘘。 本来一个好好的小康之家,如果在招婿的时候没有招到那个狼心狗肺之人,或许这家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 这个袁老头子也会享受天伦之乐。 谁知道世事无常。 居然在老都老了的时候,遭遇这么大的变故。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露出了恻隐之心。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桩案子就算是自家大人亲自来审理,也断无翻案的可能。 这个时代礼法大于天呐。 就算是老百姓再同情袁老头子的遭遇,但是他们也不觉得袁老头子的女儿是无辜的。 毕竟她谋杀亲夫铁证如山。 这还是在明初洪武年间,理学尚未成为社会的主流学派,礼教还暂时吃不了人。 如果是在明朝中期以后,袁老头子的女儿的下场更加凄惨。 谋杀亲夫的罪名,堪比谋反。 甚至还要被千刀万剐呢。 袁老头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诉求并不是请求叶瑾帮他翻案,而是请求叶瑾帮他上书,一方面是想见女儿的最后一面,另一方面则是请求赐女儿速死,不让她继续活在世上受苦。 如果可能的话,袁老头子还请求叶瑾看看能不能救一救其他妾室。 那些妾室都是苦命人。 虽然说之前被他的女婿赎身进了他家,但是这些妾室也都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也天天被那个变态辱骂殴打。 而且那些妾室又都不是主犯。 他不想因为他女儿的过失,牵连到其他无辜的女子。 所以从这些方面来说,这个袁老头子真的是一个厚道的老人。 他没有想过把自己女儿的罪过推诿到别人的身上,相反,自己已经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帮忙救一救别人。 想到这,叶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本来就不多,偏偏一个个遭遇到的苦难却那么多。 想了想,他就开口答道,“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虽然本官很相信你,但是本官更相信证据,所以你暂且留在县衙,待本官派人去松江府将此案调查清楚了,再想想该怎么办吧n2。” “而且你女儿谋杀亲夫的罪名是成立的,所以本官最多也只能试着上书朝廷,看看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你也知道,本官仅仅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而已。” 袁老头子再一次匍匐在地,朝着叶瑾大礼参拜,“小老儿叩谢大人天恩,今日小老儿说的话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必定遭受天打雷劈。” “快快请起,别动不动就下跪了,本官不喜欢跪别人,更不喜欢别人跪本官,特别是像你这么大年纪了,这 样对本官大礼参拜,岂不是折了本官的寿吗?!”叶瑾赶紧道。 又示意书吏上前将袁老头子搀扶起来。 事实已经清楚了,所以这桩案子也没有继续审理下去的必要了。 叶瑾一看外面的日头,发现太阳已经爬上了半空中了。 心想着现在已经这个时辰了,去应天府的话晚上不一定能赶得回来。 所以先挥挥手,让书吏将袁老头子搀扶去后院,交给婵婵帮忙安置。 然后一拍惊堂木,让公堂外的议论声压了下来。 才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本官好不容易穿上了这身官服,你们也放下生意看了半天的热闹了咱们索性就将审案进行到底,把这段时间积压起来的的案子全都审理一遍。还有,你们如果有什么冤屈需要上诉的,也赶紧找人写状纸,到时候晚了可别说本官懈怠了,明白了吗!?” “.“在青天大老爷的治下,小人哪有什么冤屈啊,就是热闹没有看够而已。” “今天小民又被我家那个悍妇给欺负了,青天大老爷要不替小民出出气啊!?” “哈哈,赵老四,你家这种丢脸的事情就不要拿来公堂上说了嘛,还不嫌丢人是不是!?” “关你屁事啊?!” 公堂外闹哄哄的,各种笑骂声响成一片。 叶瑾也懒得约束他们,而是接过刑房司吏递过来的一叠诉状,认真看了起来。 凉棚里,马皇后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叶瑾半(赵诺赵)分。 当她看到叶瑾一脸认真的翻看着状纸的时候,嘴里忍不住喃喃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站在她身后的百灵一脸奇怪,赶紧问道,“夫人,像什么啊?!” 马皇后这才收回了目光,浅笑道,“像你已经离世几十年的舅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一次在秦淮河岸边,咱远远瞧着就觉得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一次终于想起来了,这叶县尊,竟然和我已经离世了几十年的哥哥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真的是咄咄怪事啊。” 听到马皇后这么说,百灵也是一头雾水。 外甥多似舅? 马皇后的脑海里糊里糊涂的冒出了这句民间俚语。。 但是很快她就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给抛之脑后了。 自家大哥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外甥出来嘛。 马皇后自幼丧母丧父,从小和自家兄长相依为命,后来兄长投靠了郭子兴,她也被郭子兴收为养女抚养。不过在一次战斗中,她的兄长死于乱军之中,死的时候也没有成过亲,更别说给马家留后了。 而马皇后又没有别的姊妹,所以她的兄长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外甥。 至于会不会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可能?! 自己这辈子仅仅只有四子二女而已。 长子就是当朝太子朱标,皇次子秦王朱椟,皇三子晋王朱榈,皇五子周王朱棣;以及两个女儿宁国公主、安庆公主。 怎么会有皇子流落民间?! 这只是评书里才会有的情节嘛。 所以马皇后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737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又朝正在认真看状子叶瑾看去,越看,眼神越痴迷。 就像是一个慈母见到了好久没有回家的游子一样。 “要是咱家稚儿当年也能平平安安长大的话,也和叶县尊一般大了。”想到自己夭折的幼子,马皇后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钻心的疼。 20来年前,那时候朱元璋还没有登基称帝。 不。 不但没有登基称帝,建立的【吴】政权在陈友谅的陈汉政权的攻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当时陈友谅率领数十万大军顺江南下,直指应天府。 盘踞在苏州府的张士诚也不老实,也派兵攻打朱元璋的侧翼。 当时朱元璋亲率主力去与陈友谅对峙,结果侧翼就遭到了张士诚的攻击。 马皇后当时已经身怀六甲了。 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她依然以【吴王后】的尊贵身份率领应天府的留守兵力与张士诚对峙。 虽然最终朱(b元璋率领的大军击败了陈友谅的数十万大军,但是和马皇后对峙的张士诚的大军攻击越发激烈了。 马皇后也因为连日颠簸导致早产。 生下来的早产儿当时就没有了呼吸了。 不过为了稳定军心,不让军心涣散,她还是咬牙将这件事隐瞒下来,让已经夭折的孩子交给一个老太监去处理。 马皇后的身子骨也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变得孱弱起来。 现在已经是洪武15年了。 不就正好过去了20年了吗?! 但是每一次想到自己早早就夭折了的幼子,马皇后都会悲从中来。 “夫人,您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旁边的百灵见到马皇后的泪眼婆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紧小声问道。 马皇后轻轻摇了摇头。 又看了还在公堂之上的叶瑾一眼,才小声道,“百灵,我们走吧,先回宫一趟,若是重八有时间,就让他陪咱出一趟城,去一趟江边,若是他国事繁忙,就咱自己去…我…我想我的稚儿了。” 她的话才说出口, 眼泪就像是掉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百灵是知道马皇后的心病的,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用手帕替她擦了擦眼角,轻声安慰道,“不管陛下有没有时间,我都陪您去。” 皇后轻轻点头。 不敢再看公堂上的叶瑾一眼,就要挣扎着站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也重重的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了。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百灵被吓坏了,音调被拔高了好几度,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夫人…”不远处的云奇也发现了马皇后的不妥,赶紧想要挤过来。 但是围观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他现在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但是依然没办法马上挤到马皇后的身边。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马皇后的异常,有一个老头子也赶紧大声道,“大妹子,你怎么了?!” “来人啦,这儿有人晕倒了,郎中,快去去郎中…” 公堂上。 叶瑾已经将一叠状纸给看完了。 第198章 高血压的急救方法 上元县在他的治理下,治安真的还算可以。 而一般的小纠纷刑房自己就处理了。 所以能交到他手里的案子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案子。 比如说财产纠纷案,打架斗殴案,忤逆案等等。 正当他要传唤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的时候,却看到公堂外这时候已经变得骚乱起来。 叶瑾不由得蹙了蹙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差役赶紧大声禀告道,“大人,是一个老妇人突然晕倒了。” 有人晕倒了?! 叶瑾微微皱眉。 看到这么多人把公堂外围的水泄不通,赶紧吩咐道“还不赶紧把人扶进公堂里来?!外面那么多人,空气不流通怎么救人?活人都得被憋死呢,更何况是病人。” 其他人虽然不明白‘空气’是什么,但是知道自家大人现在可是有“神医的称呼。 所以几个差役赶紧上前,把围观的百姓分开。 再和百灵、云奇的帮助下,把马皇后给搀扶进了公堂。 叶瑾这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了。 正要走过来查看情况。 但是当他看到马皇后的面容的时候。 咔嚓。 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惊雷给击中一样,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一个书吏见叶瑾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愣在原地,赶紧小声开口道,“大人,您怎么了大人…” 叶瑾这才反应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但是看到被众人扶进公堂的老妇人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宁奇妙的熟悉感。 而且看到她一脸惨白,病入膏育的样子,整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钻心一般的疼。 她 到底是谁啊。 叶瑾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 一边让人搬来一个太师椅让老妇人坐下,一边让书吏去拿一盏凉茶过来。 然后才开口问道,“这位老妇人,到底是谁啊?!” 旁边的一个书吏回答道,“面生的很,不是本县人士。” 这个老妇人,自然就是马皇后了。 百灵和云奇这会儿已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了,撇开马皇后的身份不谈,如果是马皇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俩真的是百死莫赎。 而且马皇后对他们也不像是对待奴仆,而是像对待家人一样。 特别是百灵,她可是马皇后从小养在身边,马皇后待她跟亲闺女一样。 所以见到马皇后这般模样,她这时候已经哭的跟泪人似的。 听到叶瑾发问,她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叶瑾的衣袖,“你是神医,那你一定能救我娘亲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如果娘亲要是出了事的话,那我也不活了…” 平时马皇后让她称呼自己为“娘亲’。 但是百灵一直倔强的认为尊卑有别,自己只是宫女,怎么有资格称呼马皇后为‘娘亲”。 现在马皇后命在垂危,她才把这句“娘亲”喊了出来。 旁边的云奇这时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抑制住了颤抖的身子,赶紧道,“叶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要是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这大…” 他本来想说‘大明的天要塌一半’。 但是一想到这里不是在宫里,而是在民间,所以赶紧把最后一句话给咽了下去。 叶瑾看着马皇后苍白脸庞和发青的嘴唇,心里也有些发慌。 不过他赶紧把不安给强压了下去,这才赶紧说道,“本官一定竭尽全力,你家夫人不像是得了什么急诊,她平时是不是卧病在床?!” 云奇忙不迭的点头,“我家夫人确实是久病缠身。” “赶紧说说症状。” “是…是…是,症状是吧,我,我想想,我想想…”云奇哆哆嗦嗦道。 叶瑾赶紧安慰他道,“不急,慢慢想。” “好。” “头晕、头痛、四肢乏力、失眠、恶心等等…哦,对了,脑子越来越记不住事…”云奇赶紧道。 头晕、头痛、四肢乏力、失眠、恶心?! 这不就是高血压的特征吗?! 这个老妇人患的是高血压?! “刚才你家夫人是怎么晕倒的?!”叶瑾又问道。 云奇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百灵。 刚才他在人堆里看戏呢,跟在马皇后身边的只有百灵。 百灵赶紧擦了擦眼泪,这才说道,“好,好像是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头晕,然后就晕倒了。” 叶瑾已经完全明白了。 正常人坐久了蹲久突然站起来,也会头晕眼花,更不要说高血压病人了。 高血压病患最怕的就是突然站起来,然后导致血液直冲脑门。 叶瑾扭头朝不远处一脸怪异的姚广孝喊道,“道衍大师,去书房把我的血压仪拿过来。” 然后努力回想了一遍上辈子高血压病患的急救步骤。 叶瑾先让差役赶紧去抱一床被子过来,这才把马皇后平躺在地上,又吩咐百灵抱着马皇后的头,抬高30度左右,这才将手搭在手腕上。 虽然叶瑾对诊脉不太精通,但是当他的手搭在手腕上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马皇后的脉搏在跳动。 要不是马皇后现在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叶瑾估计都怀疑她已经没命了呢。 短短一分钟不到,姚广孝已经把简易的血压仪给拿了过来。 这个简易的血压仪虽然不太准,但是还是能够判断出病患是不是高血压的。 叶瑾不敢怠慢,赶紧给马皇后测了一遍血压。 果然。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马皇后确实是高血压。 而且现在的血压高的吓人,如果再不采取急救措施的话,估计就得命丧于此了。 不过如果是在21世纪的话,血压居高不下,吃降压药就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 但是现在是14世纪啊,我特么去哪儿搞降压药去?! 虽然有些中草药也能够起到降压的作用,但是现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起不到作用啊。 叶瑾着急如焚。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血压给降下来、 至于如何控制血压,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但是特么的要怎么做才能快速的降血压啊!? “不急…是有办法的,我看过一本网络小说,上面就有高血压病患患病的时候,是如何急救的,但是那个法子是什么!?我特么怎么就往了呢?!” 叶瑾喃喃道。 刮痧?! 针灸?! 放血?! 怎么可能,只有欧罗巴那些野蛮人治病才会给病患放血。 但如果不是放血又是什么呢?! 突然,叶瑾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想起来了。 高血压患者在患病的时候,如果没有降压药的话,最好的急救方法是刺血。 这也是中医的传统疗法之一,虽然只能指标,不能治本,但是目前来说却是最好的方法了。 所以叶瑾赶紧大声道,“快,快,快去取本官的银针和酒精灯来,本官有大用处…”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叶瑾要拿银针和酒精灯做什么,但是一个差役还是赶紧折身跑出了公堂。 用中医的理论来说,高血压这种病就是血气旺盛。 所以在发病的时候,只需要释放一定的血量即可。 但是中医也说过,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仅仅只能缓解症状而已。 而且如果次数用多了的话,会让病人依赖上这种治疗手段,每一次发病都只能通过刺血疗法来治疗。。但是高血压病人本身造血功能就已经够呛了,再隔三差五的放血,早晚会因为缺血而亡。 三国时期。 曹操为什么经常会头晕、头痛?! 根据后世的史学家和医学界的推测,就很有可能是换上了高血压。 华佗的‘开颅手术”其实就是‘刺血疗法’的一种,在眉心处或者其他穴位皮肤、粘膜或小静脉,放出适量血液,此疗法叫做“六零零”割点法。 刺血疗法是中医的传统疗法之一,能和“望闻问切’比肩。 这种疗法通过放血祛除邪气而达到和调气血、平衡阴阳和恢复正气目的,适用于“病在血络的各类疾病。其中又分为点刺法、散刺法、叩刺法、挑刺法、割点法、针灌法等等。 因为现在马皇后已经陷入了昏厥状态了,而叶瑾又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颅内出血。 所以决定兵行险着,同时使用点刺法和割点法给她放血,达到快速降压的目的。 没一会儿,差役已经去后院把叶瑾的银针、酒精灯、小刀等工具拿来公堂了。 有人也抱来了一床被子,直接铺垫在公堂的地板上。 百灵就这样扶着马皇后的脑袋,一脸期望的看着叶瑾。 叶瑾这时候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只见他点燃酒精灯,先把银针消毒之后,再找准穴位刺了进去。 没一会儿,马皇后的脑袋上就已经扎满了银针。 然后叶瑾又把小刀子拿了起来,在酒精灯上消毒之后,就拿着刀子准备切开马皇后额眉心。 眉心旁边的眉骨最脆弱,也是脑袋最容易出血但是不容易受伤的部位。 所以一般用割点法放血,都会选择这个位置。 但是就当叶瑾要动手的时候,一旁的云奇突然一把抓住了他,尖声问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第199章 还好把马皇后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叶瑾先是一脸错愕,然后直接一甩,就将云奇给甩了出去,冷声道,“我要干嘛!?我要救人,再敢阻挠本官,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虽然他现在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但是整个人依然还像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包,一点就爆。 云奇也是有点功夫的,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年轻书生居然一下子就把自己给甩飞了出去了。 等反应过来,正要冲过来的时候,百灵赶紧开口道,“云总管,我,我相信他。” 云奇这才作罢。 叶瑾也懒得管这两个人,直接在马皇后的左右两边眉心处划了两道口子。 顿时,血液就从这两道伤口里涌了出来。 叶瑾也将扎在她头上的银针给拔了出来,伤口处也开始冒着血沫子。 这时候的马皇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人一样,很恐怖很吓人。 但是偏偏脸色逐渐的好看起来,不再是像刚才那样白得吓人,而是恢复了一丝血色。 乌青的嘴唇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了。 众人看到马皇后的变化,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没想到叶县尊这种奇怪的治疗手段,还真的挺管用的。 百灵见到马皇后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差点喜极而泣,赶紧用手帕给她擦拭脸上的血迹,没一会儿,手帕都染红了。 不过这时候,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了。 叶瑾又让人拿来手帕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这才开始给伤口消毒,缝合。 他做的很认真很仔细,深怕弄疼了马皇后一样。 叶瑾自己心里也十分奇怪。 自己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妇人,但是当看到她一副快要死的模样的时候,心里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疼的厉害。 现在见她已经慢慢恢复了,自己也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现在病人不宜舟车劳顿,你们就先在县衙安置吧,等稍稍恢复了再离开吧。”叶瑾也用手帕擦了擦全是血迹的双手,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 百灵和云奇对望了一眼,也赶紧点头答应。 叶瑾又对付一个差役道,“去药铺抓一些补血体虚的药材回来,婵婵…出来帮忙。” 一个差役领命而去,婵婵和小胖墩这时候也从后堂出来。 当小胖墩看到百灵和云奇之后,先是一愣。 然后又看到躺在地上,脸上还有残留血渍的马皇后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直接扑过来大哭道,“阿…阿婆,你怎么了阿婆,百灵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阿婆怎么了?!” 不只是叶瑾,公堂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老妇人,居然是小胖子的阿婆?!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孝顺的嘛,看来以后为师老了,你也会这么孝顺为师的,对不对啊…”后院,叶瑾摸着小胖子的脑袋笑着道。 小胖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您多揍我几顿,我以后会更加孝顺您的。” “艹,忤逆之徒,为师今天就要清理门户,将你这个忤逆之辈逐出师门。” “啊…师父我错啦。” 师徒俩在院子里打闹了一会儿。 这时候,婵婵已经把煎好的药端进了卧室,出来之后看到叶瑾和小胖子打闹不休,有些头疼的说道,“你阿婆还躺在床上呢,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小胖子这才赶紧问道,“我阿婆怎么样了?!” “有些头晕,不过喝了药好多了,现在已经睡下了。”婵婵说道。 小胖子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叶瑾也是同样的表情。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老妇人居然就是小胖子的亲奶奶,当今的皇后娘娘。 还好自己从鬼门关里把这位贵人给拉回来了。 要不然。 以老朱那个暴脾气,不知道还要生出多2.4少事端出来呢。 只是. 这位母仪天下,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自己怎么越瞧越亲近啊。 就跟瞧见自己的娘亲一样。 难道是因为这个小胖子的缘故!? 叶瑾有些狐疑的看了朱雄英一眼。 朱雄英以为自家师父又想寻自己的错处,赶紧摆手道,“师父,我今天什么错事都没有犯,你休想打我的手心,哼,你要是无缘无故体罚弟子,别怪弟子我目无尊长了哈。” “滚…”叶瑾黑着脸,没好气道,“为师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雄英点头道,“你太是了。” 马皇后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样。 她仿佛重新变得年轻,变得充满了活力。 但是回到了年轻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因为年轻的时候会饿肚子,年轻的时候这么好的大好河山到处都是皑皑白骨,都是天灾人祸。 她只有随着自己的丈夫四处流浪,征伐。。 所以虽然早就对世间的苦难熟视无睹了,但是这一次她依然又动容了。 而且。 她虽然日后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会享受世间的的荣华富贵,但是现在遭受的苦难依然深深的困扰着她。 特别是五子的夭折,更是成为她一生之中最不像回忆的噩梦。 她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年。 重新回到了与张士诚大军对峙的紧张局面。 重新回到了就算是遭受了丧子之痛,也要咬牙坚持。 就在她陷入了无穷的痛苦回忆之12中的时候,一个略带焦急和期盼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婆…你不舒服吗阿婆,怎么会出了这么多汗啊,阿婆醒一醒…” 马皇后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厚重的眼皮终于抬了抬。 当她看到一束光的时候,整个人终于从过去的噩梦之中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一个大胖小子这时候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马皇后先是愣了一愣,然后马上就认出了这个大胖小子是谁了,不就是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吗!? “阿婆,你醒啦阿婆?!”朱雄英看到马皇后睁开眼睛,也是一脸欣喜。 听到朱雄英的声音,房间里的百灵和云奇也赶紧走了过来。 马皇后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抬起有些虚弱的手,摸了摸自己大胖孙子的大脸蛋,这才问道,“咱这是在哪儿啊?!” “娘亲…您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百灵带着哭腔道。 云奇也是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佛祖保佑,夫人总算是醒过来了,夫人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再喝点水?!现在凤体怎么样,能不能起驾回宫啊!?” 朱雄英赶紧拦住云奇,大声嚷嚷道,“我家师父是小神医,阿婆哪儿都不能去,宫里的那些庸医能治好阿婆吗?!我现在就去找先生来再给阿婆诊治…” 云奇听到朱雄英的这番话,也有些犹豫。 是啊。 叶瑾可是天下闻名的小神医,岂是宫里那些庸医能比的?! 把皇后娘娘留在这儿似乎要比在宫里好一些。 但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岂能长时间留在宫外?! 要不。 下旨让叶瑾进宫服侍如何?! 不过这些都是主子们才能决定的事情,他作为大内总管,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百灵也有些犹豫。 一方面她也比较相信叶瑾的医术,另一方面也知道马皇后不能长时间留在宫外。 马皇后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里是哪儿?!” 朱雄英不等百灵和云奇说话,小嘴叭叭的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得知居然是叶瑾把自己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马皇后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 不过又得知这里是上元县县衙,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吩咐道,“英儿,你去请你先生过来替阿婆诊断一二如何!?要是你家先生说阿婆不宜出行,那就暂时叨唠他几天,反正阿婆已经好多年没有留宿宫外了,在宫外待一段时间也可以…” 云奇和百灵正要开口相劝,马皇后抬抬手制止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说了。” 奇和百灵无奈,只好拱手答应。 朱雄英顿时大喜过望,赶紧道,“阿婆你且等等,我这就去请我家先生过来。” 说完就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间了。 今天本来就是休沐。 但是因为袁老头子敲响了鸣冤鼓,所以他不得不升堂审理案子。 不过袁老头子的案子很简单,仅仅花了半个时辰就了解603清楚了。 之后江辰打算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案子也审理一遍,偏偏又出现了马皇后晕倒的这一档子事。 不过确定马皇后身体无碍之后,他又回到了县衙前院,开始忙碌起来。 等他忙完手里的案子回到了后院,正好碰到了正准备去前院寻他的朱雄英。 “你不守着你家阿婆,到处瞎跑什么呢?!”叶瑾问道。 朱雄英看到叶瑾,也赶紧迎了过来,“先生您回来了?!我阿婆醒了,还请先生再去替阿婆诊断诊断,看看阿婆是不是恢复了。” 听到马皇后已经醒了,叶瑾也稍稍放松下来。 赶紧去书房把简易的血压仪拿上,这才和朱雄英一起,往马皇后暂住的卧室走去。 第200章 母慈子孝的母子相见 “阿婆,我家先生来给您诊脉了…” 人还没有到,但是朱雄英的声音已经传进了房间里。 百灵和云奇赶紧开了卧室的房门。 叶瑾跟着小胖子进了卧室,看了一眼门窗都被关的死死的房间,不由得皱眉说道,“把门窗都关的这么死干嘛呢?!病人也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嘛。” 百灵小声抗议道,“我家夫人身子骨孱弱,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面的阳光有多毒辣,还感染风寒?!没有中暑得热射病就不错了。”叶瑾没好气道。。 听到叶瑾的声音,半躺在床上的马皇后笑着道,“既然小神医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谨遵医嘱,百灵,把窗户都打开吧,咱也觉得房间里闷的慌。” 听到马皇后的声音,叶瑾才将目光投向了在床上半躺着的马皇后。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敢与之对视。 马皇后则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心里忍不住一直说到,“像,太像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呐。” “阿婆,今天是我家先生休沐之日,本来打算去应天府给您瞧身体的,昨天晚上先生还熬夜做出了专门检查身体的仪器呢,但是因为今天一早有人敲响了鸣冤鼓告御状,所以就没有去成,不过还好有事耽搁了,要不然还真和您错过了。”小胖子爬上床,小嘴一直叭叭说过不停。 马皇后一脸慈爱的摸着小胖子胖乎乎的小脑袋,这才看着叶瑾笑道,“今天多亏县尊老爷的活命之恩,若是没有县尊老爷,老妇人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叶瑾赶紧朝马皇后拱手行礼,说道,“夫人万万不可这般客气,小侄与郭兄以兄弟相称,又是英儿的师父,您老要是称呼小侄为‘县尊老爷’,小侄是万万担不起的,若是夫人不嫌弃小侄高攀,完全可以把小侄当子侄辈对待,直呼小侄的名字即可~.。” 说完叶瑾摊摊手,笑着道,“但若是您也像郭伯父那般称呼小侄“那小子’,也是可以的。” 听他说的有趣,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抿嘴一笑。 马皇后的目光就没有从叶瑾的身上移开过,听他这么说,也笑着道,“我那夫君乃是粗鄙武夫,行事百无禁忌,不过却也是一个好心人。也罢也罢,既然你与标儿兄弟相称,那咱也托大当一回长辈,咱就称呼你一声·瑾儿’可否?!” “伯母自然也可以百无禁忌。”叶瑾笑道。 然后亮了亮手里的简易血压仪,接着道,“那小侄就先替伯母再诊断一二,看看伯母是否有些恢复了。”马皇后点头道,“那就有劳瑾儿了。” 说着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叶瑾小步走了过来。 目光再一次瞥向了马皇后。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马皇后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很暖心,很想依靠的错觉。 这可能是马皇后为人慈悲,给了叶瑾一种从来没有有的慈母的关怀的缘故吧。 这是叶瑾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的感觉了。 很奇怪。 叶瑾对浙省乡下的那个家没有多少感情。 对于家里的父母也有些冷淡。 这并不是他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而是那对夫妻对他一直都很冷淡。 诚然。 那对夫妻对他的衣食起居从来没有短缺过,而且还承担了昂贵的求学的费用。 但是对他这个人始终都是冷冰冰,甚至是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一家人的暖意。 只有他即将来应天府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母亲才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舍。 所以叶瑾从来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母爱的关怀’。 但是今天每一次马皇后慈爱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很不适应。 但是很暖心。 叶瑾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排除在外。 半坐在床边,先用手指搭在了马皇后的手腕上。 他虽然不太好把脉诊断,但是脉搏跳动的频率和是否有力他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马皇后的脉搏依然有些疲软。 说明马皇后的身子骨很孱弱,甚至已经命不久矣了。 叶瑾的表情有些凝重。 又赶紧用简易的血压计测量了一遍血压。 虽然要比之前低很多了,但是依然处于高压状态。 看来马皇后被高血压已经折磨了很久了。 “.”血压倒是暂时回落了一些,但是依然有些居高不下,刚刚小侄用刺血法和割点法给伯母降了血压,但是此法只能一,不能二,就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伯母想要完全康复的话,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叶瑾沉声道。 听到叶瑾的话,云奇和百灵的脸色大变。 甚至连小胖子朱雄英,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担忧。 但是当事人马皇后却是一脸淡然,笑着道,“咱的身体咱自己知道,本来咱以为今天咱的大限就到了,没想到被瑾儿硬生生的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所以咱多活一天都是赚的,瑾儿切莫担忧。” 叶瑾执拗的摇摇头,沉声道,“伯母不用担心,虽然这(得好赵)个过程很漫长,但是小侄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一定要为伯母延长寿命,伯母为人心善,一定会长寿安康的。” “瑾儿知道咱患的是什么病?!咱之前也请了很多郎中,但是一直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马皇后好奇问道。 “伯母患的病名叫高血压,是一种慢性病,只能静养,不能完全根治,但是如果保养得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伯母您就放心吧,有小侄在,一定会庇佑您安康的。”叶瑾沉声道。 不过这番话更像是给他自己打气一样。 马皇后一脸欣慰的点点头,道,“有瑾儿在,咱自然福寿安康。” 这番温情画面,就跟母慈子孝的母子相见一样。 高血压是一种慢性疾病。 在21世纪,这种病症都只能依靠降压药和一些清淡的食材进行控制。 但是现在是14世纪,哪里有什么降压药啊!? 不过有些中药对控制血压也有一定的效果,比如说牛黄、天麻、杜仲等等。 叶瑾顶着一个‘小神医”的名头,对医学方面自然不会一窍不通。 虽然比不过那些当世名医,但是很多医学常识还是略知一二的。 除了服药,高血压病人的饮食习惯也十分重要。。 像油菜、菠菜、小白菜及西红柿等蔬菜,苹果,香蕉,山楂等水果,尤其是深色蔬菜有很好的降血压的效果,带、紫菜、海产鱼类等海鲜产品也有相似的作用,但是不能多吃。 不过需要忌口的东西也很多。 比如说食盐的摄入量就不能超标,每天只能摄入3克以下食盐。 少吃肥肉及各种动物性油脂,控制动物脑子、鱼子等高胆固醇食物。食用油尽量选用豆油、花生油、葵花子油等植物油。 刺激性的食280品、甜食、点心之类的也尽量少吃或者不吃。 总而言之,如果保养得当的话,高血压这种病症对人体的伤害并不大,是一种慢性病而已。 但是如果保养不当的话,随时会要了病人的小命的。 院子里。 叶瑾见云奇、百灵和婵婵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发胀太阳穴,“敢情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没听懂是吧?!” 婵婵赶紧举手问道,“公子,我有些糊涂,你的意思就是伯母的饮食习惯必须要注意,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吃的是吧。那咱们中午的大肘子还能吃不吃?!” “我们可以吃,伯母不能吃,懂了吗?!” 云奇举手问道,“我已经让人按你的方子去应天府抓药了,你的方子可靠不可靠啊?!夫人身份…所以抓药这种事咱得慎重。” 叶瑾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死太监阴阳人。 怪不得宫里虽然养了全大明最好的郎中,但是几乎个个都是庸医。 原因就出在你们这些奴才的身上,一个个小心谨慎,担惊受怕。 本来是小病的被你们拖成了大病。 所以叶瑾直接冷冷道,“应天府的药材都是仙丹是吧,一定要回应天府去抓药?!我上元县的药铺没有我药方子里的这几味药吗?!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抓药,一炷香的时间没有把药抓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奇顿时被气的牙痒痒。 他虽然在皇宫里是奴才,但是地位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 人家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给宰相看大门的门房都比一个七品芝麻官尊贵,更何况是给皇帝一家人管家的太监呢。 云奇在外廷可是被尚书大学士们都捧着敬着。 但是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给呵斥了。 不过云奇也知道,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来头大的吓人。 不但是皇太孙朱雄英的师尊,而且还和太子朱标称兄道弟,更是被朱元璋夫妻视为子侄。 换句话说,自己也是人家的奴才。 所以被主子骂几句能怎么办?! 忍着呗。 “好,我这就去给夫人抓药。”云奇白了叶瑾一眼,这才转身出了后院。 第201章 残暴的朱元璋,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叶瑾这才看向百灵,继续说道,“你是伯母最体己的人,所以我刚刚说的这些话你一定要记牢了,伯母的这个病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但是十分难缠,如果处置得当,伯母长寿(bcei)安康问题不大,但是如果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造成今日的祸端,你明白了吗?!” 百灵一想到今天早上马皇后突然晕倒,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赶紧点头道,“我晓得了,一定牢记于心。” 不远处的亭子里。 马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叶瑾认真吩咐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叶瑾都有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对此,马皇后归咎于叶瑾实在是太像自己已经过世几十年的兄长的缘故。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她对叶瑾有这种感觉,她的夫君朱元璋,长子朱标,长孙朱雄英都对叶瑾又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要不然以叶瑾的嚣张跋扈,早就被老朱镇压了。 叶瑾吩咐完之后,才又对婵婵说道,“中午这一顿咱们随便吃点就好了,你给伯母做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记住我说的话,少盐少油,而且油一定要放菜籽油,知道吗?!” “晓得嘞。”婵婵甜甜一笑,这才钻进了厨房。 叶瑾吩咐完之后,就走进了亭子里。 对马皇后关切道,“外面日头毒,伯母要不还是进屋子里去吧,我待会儿弄一些冰给您消消暑。” 马皇后笑着摆摆手道,“不用了,在亭子里吹着风也挺好。” 一旁的百灵惊奇道,“你家还有冰窖呀,造一座冰窖造价可不菲哦。” 不等叶瑾回答,朱雄英就已经卖弄道,“我家先生可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会的法术可多了,他可以滴水成冰,也可以点石成金呢。” 百灵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这个小胖子一天就知道满嘴跑火车。 叶瑾揉着小胖子的脑袋笑道,“百灵姑娘别听他胡说,我又不是神棍,哪会什么法术啊,用硝石制冰古自有之,前宋的时候就有百姓用硝石制冰进行贩卖呢。” 百灵甜甜笑道,“英儿打小就调皮,我自不会信他的话的。” 朱雄英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爱信不信。” 看着几个年轻人在自己的面前斗嘴,马皇后只感觉自己的心情比在宫里都要舒坦得多。 这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目光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叶瑾。 心里的这个想法也变得越来越坚定起来、 马皇后突然晕倒这件事,对于大明朝的影响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 因为马皇后乃是大明朝的国母,皇后娘娘。 而且还是当今圣上朱元璋的结发妻子,二人的感情要比普通~夫妻更加深厚。 因为朱元璋性情暴虐,而马皇后又十分仁慈,所以在一度程度上马皇后中和了朱元璋的暴虐,让朝廷不至于那么动荡。 所以如果马皇后真的会有什么不测的话,不只会对朱元璋造成很大的心理创伤,对朝廷局势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的。 所以当马皇后在上元县县衙晕倒的消息传开之后,中央朝廷内部能知道内幕消息的大人物们纷纷心头一紧。 已经出城前往上元县路上的朱元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像遭受晴天霹雳一样,差点就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还好马上又得到消息说马皇后已经被抢救过来了,这才稍稍稳定了心神,然后快马加鞭,疯似的朝上元县狂奔而来。 太子朱标也丢掉了全部的政事,就带着几个随从赶来上元县。。 其他达官贵人和勋贵也派出随从赶来上元县打探消息。 所以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上元县县城之中就多了好多生面孔。 对此叶瑾倒是没有太在意,现在他全身心的精力都在马皇后的身上呢。 “公子,袁老伯来找你辞行呢。”刚刚去别院摘西瓜的婵婵进了院子之后,就对叶瑾说道。 叶瑾一头雾水。 这老头子这又是干哈呢?! 不是让他就留在县衙吗?! 至于他闺女的事情,不得等自己慢慢查访之后再说?! 现在又来催促,真当本官是神仙吗?! 所以叶瑾心中有些不喜,对婵婵说道,“你让他来院子嘛,我先听听他到底是什么缘故再说。” 婵将大西瓜丢给了朱雄英抱好,这才出了门,把袁老头子爷孙俩带了进来。 叶瑾见他又要下拜,赶紧制止道,“都说了本官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下跪,更何况你的年纪应该和我祖辈相仿,你跪我岂不是折我的寿吗?” 袁老头子这才改下拜为作揖。 然后叶瑾又问道,“不是已经安排你们爷孙二人在县衙住下了吗?!为何又要来辞行?!你女儿的这件案子原本不在本官的管辖范围内,但是本官怜悯你爱女心切,所以已经派差役去松江府调查此案了。如果此案真如你所言,本官自有对策,你为何又要着急离开县衙!?” 袁老头听到叶瑾的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 拱手致谢道,“小老儿叩谢大人大恩,大人已经为小老儿一家劳师动众,做的够多的了,今日小老儿无故敲响了鸣冤鼓已经违反了朝廷的规矩,若是继续留在大人府上,更会被落下口实,所以小老儿特来向大人辞行。” 叶瑾听到是这个原因,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原来袁老头子来见他并不是想要给他施压,而是怕给他带来麻烦,所以特意来辞行的。 所以叶瑾摆了摆手道,“本官是怜悯你爷孙的遭遇,所以你就安心在县衙住下吧,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是一日三餐果脯还是没问题的。” “悠悠之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得,小女此案在江南士林之中已经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了。大部分的读书人都认为小女谋杀亲夫,犯下了忤逆大罪,纷纷上书要求对小女进行严惩。若是小老儿堂而皇之的住进县衙,会给大人遭至无妄之灾的。更何况等大人查清此案之后,或许会上书替小女说几句公道话,到时候更会成众矢之的,小老儿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再牵连大人,所以还请大人准许小老儿的辞行,小老儿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养活我这个小孙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本官一身浩然正气,何惧悠悠之口,你只管住下便是了。”叶瑾正气凛然的说道。 “瑾儿。”突然,不远处的马皇后突然开口道。 叶瑾回头,朝马皇后拱手行礼,“伯母有何吩咐?!” “咱作为妇道人家,也不懂得朝堂之事,但是今儿个听闻这个老哥哥诉说他的苦难事,也感同身受。刚刚老哥哥又将他的顾虑说了出来,咱也觉得有些道理,你也是读书人,知道读书人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嘴。此案咱之前也有所耳闻,虽然天下百姓对老哥哥一家都很同情,但是江南士林确实有想将老哥哥之女置于死地的心思,所以你若是真想替老哥哥说一句公道话,还是让他出府吧,咱虽然不怕悠悠之口,但是有时候该避嫌的时候,还得避避险,不是吗!?” 叶瑾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马皇后的这番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但是如果就让这老头带着他的小孙子离开衙门,他们又依靠什么为生啊!? 马皇后似乎看出了叶瑾的顾虑,笑着道,“你乃是一县之尊,帮老哥哥寻一个营生还不简单?!咱见老哥哥应该也是一个识文断字之人,用不着干什么体力活也能过得很好,至于住处…你若是有闲钱的话,先去客栈垫付几日房钱就行了。” 这才是老成之言。 叶瑾赶紧点点头道,“伯母此言有理,侄儿就这么办了。” 袁老头子还想说话,叶瑾摆摆手道,“你应该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就不要再推辞了,就按我家长辈说的这么办,本官先替你支付几日的房费,然后再给你寻一个抄书的营生,待本官派去松江府的差役回来之后,再把你唤来衙门。” 袁老头见叶瑾心意已决,只好再一次躬身行礼道,“既如此、小老儿就叨扰大人了、若是将来有机会,小老儿一家定然报销大人天恩。”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叶瑾一边说,一边就领着袁老头子爷孙二人朝前院走去。 唤来一个书吏把这件事交代了一遍、正要回后院、就看到朱元璋龙行虎步一般走了进来,见到叶瑾之后他立即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伯母在何处?!她的身子骨怎么样了?!小子,你素有神医之称,要是治不好你伯母的病,看老夫揍不揍你就完了。” 叶瑾给了朱元璋这个暴力狂一个大白眼,理都没理他,转身就朝后院走去。 老朱气急败坏,跟着叶瑾进了后院就要继续喝骂。 但是见到马皇后一脸安康的坐在亭子里,所有的担心和焦虑瞬间无影无踪。 原来老朱这个残暴的帝王,也有柔情的一面啊。 第202章 老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夫人身体可还安康,这个小王八蛋别的本事没有,医术勉勉强强过得去,你让他给你看了没有,若是无碍,咱们这会儿回应天府可好?!”老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亭子里,对着马皇后大声说道。 当他看到马皇后的脸色带着一丝红润,甚至比在宫里的气色还要好很多,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咱在应天府的时候接到下人的汇报,说你在上元县晕倒了,吓得咱差点从马上给摔下来,但是又有人说你已经被这个小王八蛋给救过来了,现在来看,确实要比往日好很多,哼,应天府的那些庸医真的可“四七三”恶,等咱回应天府之后,再和他们好好算算账。” 马皇后有些嗔怪的看了老朱一眼,没好气道,“夫君一天就只知道打打杀杀,还有,瑾儿又不是没有名字,为何夫君要用这么粗鄙的词汇称呼瑾儿?!” “瑾儿?!”老朱有些好奇的看了不远处摆着脸色的叶瑾。 什么时候皇后和这小王八蛋的关系这么好了?! “阿爷你也来啦?!正好,我们马上要吃西瓜哦。”小胖墩听到老朱的咋呼声,赶紧将脑袋从厨房里伸了出来。 在厨房帮忙的百灵也赶紧出来朝老朱行礼。 只有婵婵很随意的朝老朱摆摆手道,“郭伯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马上就要吃饭了哦,有您最喜欢的大肘子呢。” 老朱一脸和善的朝婵婵点点头道,“还是咱婵儿有孝心,不像某个小王八蛋,咱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他可倒好,连一杯茶都不知道给咱倒。”。 “您老是没长手吗?!茶壶茶杯就在您的面前,您自己个倒不就行了?!而且我在你嘴里就是一个不孝顺的小王八蛋,我才不去自讨没趣呢。”叶瑾没好气道, 这番话气的老朱吹胡子瞪眼睛。 指着叶瑾对马皇后说道,“你还说我骂他‘小王八蛋”太粗鄙了,你也不看看他这个混不吝的样子,有他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气死我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老朱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亭子里的石墩上生闷气。 马皇后见自家夫君这幅小孩子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让马皇后和百灵惊诧的是,叶瑾这么没礼貌的和老朱说话,老朱居然只是生生闷气就作罢了。 她们可是太了解老朱了。 老朱的性子火爆。 不。 应该是暴虐。 全天下估计只有马皇后、太子朱标、皇太孙朱雄英敢这么和老朱说话。 其他人,包括老朱的其他儿子和孙子要是敢这么无礼的话,老朱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但是今天这份名单上居然多了一个人。 之前她们听朱雄英说起叶瑾和老朱的趣事,都是将信将疑。 今天亲眼得见,才知道朱雄英的话并没有一丝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没多久,老太监云奇也抓着几服药回来了。 见到老朱,云奇差点就赶紧跪下磕头。 不过在老朱严厉的目光中,他只好拱手行礼,然后才拿着药去了厨房煎药。 当太阳爬到正中央的时候,婵婵和百灵端着一盘盘菜出来了。 因为天气闷热,所以中午又在石亭里解决。 今天中午的菜肴十分丰富,有荤有素,而且还有一条海鱼和一盘海虾呢。 老朱也不客气,直接给马皇后夹了一个大猪肘子,笑着道,“你尝尝这个大猪肘子,婵儿的厨艺比咱家的那些废物强多了。” 不过刚刚夹到马皇后的碗里,叶瑾赶紧给夹了出来。 老朱就要发火,一旁的朱雄英解释道,“阿爷,阿婆不能吃太油腻的食材,所以婵儿姐姐才会给阿婆炒了这么多清淡的菜肴呢。” 叶瑾将大肘子夹给了小胖子,才没好气道,“伯母的病症这么严重,就是你家里的那些庸医拖延导致的,还有你也少掺和,既然我知道了伯母的病症所在,今后伯母的病就交给小侄了,您老少添乱就行了。” 老朱气的牙痒痒。 这个小王八蛋一天不怼他就不舒服是不是?! 索性化愤怒为食欲,抓起一个大猪肘子就吭了起来。 叶瑾给马皇后夹了一支虾,很细心的将虾壳剥开才放在马皇后的手里。 看到百灵和云奇站在一旁,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 云奇赶紧摆手道,“这里哪有老奴的位置哟,你们吃你们的,老奴在身旁伺候就行了。” 婵婵则站起来,挽着百灵的手要让她坐下吃饭。 马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百灵道,“既然瑾儿都这么说了,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咱们在家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不是吗?!今天来0.1了瑾儿这儿了,也不用那么拘礼。” 百灵这才坐了下来。 不过云奇依然不为所动,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老朱和马皇后的身后。 叶瑾见状,也懒得管他了。 一心一意的替马皇后剥虾。 他见老朱夹起海虾也不去壳,直接扔进嘴里连壳都吞进了肚子里。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给他剥了一个。 老朱将这只剥了壳的虾夹起来吃了,立即皱着眉头道,“还不如没剥壳的好吃。” 顿时把叶瑾气的够呛。 “英儿啊,你知道咱们士子为何看不起粗鄙的武夫吗?!”叶瑾夹了一只海虾,一边剥壳一边问道。 朱雄英看了自家先生一眼,又看了旁边胡吃海塞的自家爷爷一眼。 两个都是自己忍不住的主,所以自己还是闭嘴吧。 老朱将嘴里的吃食吞进去之后,见自家的大孙子不接叶瑾的茬,就主动开口道,“一看你小子就没有憋什么好屁,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休想拿我大孙子作伐。”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百灵小心翼翼的看了老朱一眼,又看了看胆大妄为的叶瑾,然后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饭碗里往嘴里刨饭。 至于云奇更是惶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喘。 马皇后小口小口的吃着叶瑾给她剥的虾,对这一幕似乎并不在意。 但是其实她的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 婵婵则是对这一幕早就见12怪不怪了。 自家公子和郭伯父碰到一起,就是火星撞地球一样,两个人只是在言语上互怼已经是小场面了。 不过婵婵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为她知道自家公子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让郭伯父暴跳如雷,然后又开始满院子“追杀’自家公子。 所以自己得赶紧多吃几口饭才行、 要不然等他们闹将起来,自己又得花时间劝架。 唉 婵婵表示心真累呀! “读书人之所以看不起粗鄙的武夫,主要是因为他们通常会把一些文雅的事情搞得很粗鲁,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果然,叶瑾虽然是笑吟吟的说着话,但是嘴巴里却毒的很。 老朱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对叶瑾的这句话不为所动。 叶瑾继续说道,“就拿吃饭这件事来说,不管是龙肝凤髓还五谷杂粮,其实都是一样的,都只是给人填饱肚子而已,乃是人之所需求耶!此等人生头等大事,自然要文雅且慎重对待之,要不然咱们的老祖宗也不会说“食不言、寝不语’,这叫礼节。如果吃东西大口咀嚼,跟山中的猛兽何异?!” “就比如说我们今天的这一餐食,纳山川大地之精为一锅羹,食之不能肋生双翅登临仙境,食材虽然普通,却是君子之食,而后有微言大义直通天际,响彻云霄。但是某些人吃相不雅,行为举止不雅,完全就是粗鄙武夫之态,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桌美食,所以就变成了武夫之食。” “同样的食材,不同的吃法,文雅的乃是君子之食,粗鄙的乃是武夫之食。” 众人听着叶瑾这番高谈阔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完全就是歪理邪说嘛。 吃东西粗鲁一些就变成了武夫之食了?! 损人不是这么损的。 老朱这时候又把一个大肘子吃进了肚子里了,只见他用手帕擦了擦手,就站了起来。 而在老朱站起来的同时,叶瑾就像是遭遇毒蛇的兔子一样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叶瑾就冲出了亭子。 老朱这时候也动了,伸出手掌本来要抓向叶瑾的,但偏偏抓了一个空。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朝叶瑾追杀过去。 一时间,后院院子里鸡飞狗跳。 这一幕把马皇后、百灵、云奇几个人都看呆了,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这件事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平日里朱元璋虽然暴虐,但是他从来不会动手打人或者杀人。 更不会动不动就张口喝骂。 而是一个不怒自威的君主。 那些触怒他的人,只要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会被吓得肝胆俱裂。 所以亲自动手揍人的这一面,这几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至于婵婵和朱雄英,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老朱和叶瑾的相处之道。 一个人嘴贱,另一人手贱。 反正就是先嘴炮,然后老朱落下风,接着老朱就会暴起动手,叶瑾落荒而逃。 几乎每一次都会上演相同的戏码。 第203章 老朱和叶瑾之间的“战争’ 所以小胖子见马皇后一脸惊诧的看着院子里追杀的朱元璋和叶瑾,无所谓的说道,“阿婆不用管他们,一会儿阿爷累了他们自然就打不起来了。快吃吧,待会儿菜都凉了。” 说着十分乖巧的给马皇后夹了一大块鱼肉。 马皇后这才反应过来。 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小胖子的小脑袋,问道,“你家先生为何和你阿爷这么不对付啊啊!?” 723“我家先生嘴贱,我阿爷又喜欢抬杠,所以他们二人合不来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您别看他们俩现在又打又杀的,一会儿又和好了,比我这个小孩子还要儿戏。”朱雄英老气横秋的说道。 婵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敢这般在背后编排自家的先生,小心一会儿挨揍哦。” “有阿婆和阿爷在,先生他敢。”朱雄英一脸嘚瑟道。 活脱脱就跟一个找到了大靠山的纨绔子弟一样。 马皇后白了自家大孙子一眼,才道,“你家先生若是管教与你,阿婆才不会管你呢。” “啊…”听到马皇后这般说,小胖子一声哀嚎。 老朱和叶瑾的这一场战争’,最后还是以叶瑾的“投降”告一段落。。 不过作为失败的一方,叶瑾神采奕奕的坐在亭子里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 而胜利者的老朱,现在则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过老朱虽然一脸疲倦,但是脸上却带着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就跟当年一举击溃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时候一样嘚瑟。 “小子,这,这一次算你求饶的早,若是再,再晚一会儿求饶,老夫定然,将你的腿打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尊老爱幼。”老朱喘着粗气说道。 叶瑾大口吃着菜,随口应付道,“嗯啊,您说得对,下一次小子我一定会早一点求饶。” 老朱的眼一横,“你还敢有下一次?!” 马皇后没好气的看了这俩人一眼,对老朱嗔怪道,“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和孩子置气?!还不赶紧过来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孩子?!一个过了弱冠之年的孩子!?”老朱走进亭子,看着叶瑾说道。 叶瑾回呛道,“在长辈面前,小侄年纪再大也是一个孩子。” 马皇后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吃饭,少说话。” 见自家老妻还是帮着自己的,老朱这才乐呵呵的坐了下来,然后等着背后的云奇给他布菜。 这一顿饭终于吃的很安静了。 今天是休沐之日。 所以吃完饭之后,叶瑾就打算不去县衙前院了。 本来今天就该自己休憩,但是早上就已经加了一早上的班了,下午再加班的话,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百灵很有眼力见。 见婵婵开始收拾残局,也赶紧一起帮忙。 叶瑾则拿出茶具,给马皇后和老朱泡茶。 他们就像是普通百姓家一样。 十分和谐。 不过当叶瑾才把茶具洗干净的时候,后院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太子朱标急匆匆的进了后院,看到马皇后一脸无碍的样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郭兄来的还真不赶巧,我们刚刚吃完饭呢.~。”叶瑾笑着道。 朱标朝他拱拱手,这才去到了亭子里,朝着马皇后问道,“娘亲无碍否?!儿子听说母亲昏厥之后,整个人都被吓懵了,但是又得知美瑜把娘亲给救回来了,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马皇后笑着道,“已经不碍事了,有瑾儿在,娘亲的身子骨自然无碍。” 瑾儿?! 朱标有些意外的看了叶瑾一眼。 能得到马皇后这个称呼的人可不多哦。 虽然自己的亲兄弟有好几个,自己娘亲亲生的子女除了自己,周王朱棣、秦王朱椟、晋王朱榈、宁国公主和安庆公主。 但是一般马皇后都不会这么亲昵的称呼其他子女。 现在居然对一个外人这么亲昵,这让朱标有些诧异。 一旁的老朱也说道,“俗事杂乱,你娘亲这儿有老夫呢,你一会儿之后就回应天府吧。” 标赶紧拱拱手, 然后对叶瑾说道,“美瑜,这一次为兄真的是感激不尽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叶瑾摆摆手道。 朱标闻言笑道,“也是。” 然后也没有任何架子的就朝厨房大声道,“婵儿妹子,肚中饥饿的很,赶紧给我煮一大碗面条。” 婵婵的小脑袋从厨房里伸了出来,看着朱标甜甜笑道,“呀,是郭大哥来了呀,我这就给你下面条。” “婵儿姐姐我也要我也要。”小胖子也嚷嚷道。 马皇后嗔怪道,“你们这一家子的称呼可真乱,小的叫人家婵儿姐姐,大的叫人家超儿妹子。” 听她这么说,众人都是一愣。 好像是的哈。 所以朱标赶紧对小胖子说道,“那是你婵儿姑姑,休要叫错了。” “哦…”小胖子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端了上来了。 朱标也没有任何的架子,蹲在亭子的阶梯上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面。 小胖子自然不能再吃了,不过婵婵给他倒了一碗面汤消食。 马皇后见朱标吃的香,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再家里吃了再来?!事情再多也要注意身体嘛。” “儿子听说娘亲的身体不适,就赶紧放下所有事来上元县了。不过在路上又接到下人汇报说您已经无碍,加之朝廷突然多了一桩急事,又不得不转回去处理,要不然儿子早就来了。”朱标一边吃面,一边说道。 马皇后满脸心疼,“.“为娘这儿无碍的,下一次可别饿着肚子了。” “儿子晓得了。” 马皇后这才继续说道,“既然你们父子都在,咱有一件事要与你们商议商议。” 老朱用牙签剔着牙,开口道,“你说,只要咱能办的到的,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下来。” 马皇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朱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面向马皇后。 马皇后这才开口说道,“今日瑾儿替咱好好诊断了一番,说咱这是血气过剩导致,只能慢慢调养,短时间内没办法根治。所以咱就决定这段时间就暂时留在了上元县,让瑾儿好好帮咱调理调理身子,待稍稍恢复之后,咱再回应天府,你父子觉得如何?!”(的赵的) 老朱听到这番话之后,直接将牙签吐了出来,笑着道,“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要暂住在上元县一段时间吗?!可以,只要对你的身体有利,怎么样都行。” 只有朱标有些担心的问道,“娘,此事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啊,而且美瑜平日里政务繁忙,会不会太叨扰他了?!” 不等叶瑾回答,老朱已经大手一挥道,“他有个屁的政事繁忙,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哪有那么多需要他处置的政事啊?!” 顿时把叶瑾气的牙痒痒。 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把自己的嘴给闭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论执拗。。 全天下的人估计都比不上老朱这一家子。 马皇后虽然为人慈祥和蔼,而且也经常劝阻老朱不要太过于滥杀,要用怀柔的手段统治天下。 但是轮到她自己的事情之后,只要她决定了,不管是谁都休想劝得动她。 老朱和朱标自然知道马皇后的性格。 所以见她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就知道马皇后早就心意已决了。 既然如此,二人也就没有了继续劝说的心思。 一个匆匆吃了几口面就去安排暗中保护的诸多事宜。 另一个则继续威胁叶瑾,要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在上元县出了任何意外的话,腿都给他打折了。 对于老朱的威胁,叶瑾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要是哪天不把·腿打折“这句话挂在嘴边,叶瑾还有些不习惯呢。 所以叶瑾也懒得理他。 而是把西瓜和冰块做了冰沙,端到了马皇后的面前,对马皇后笑着道,“伯母,这是西瓜冰沙,用来消暑最合适不过了,您尝尝。不过西瓜的含糖量挺高的,所以您只能随便尝尝,压压过剩的血气就行了。” 马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叶瑾说道,“早就听英儿说你家的吃食比府上的070还要精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难得可贵的是这些吃食都是出自你和婵儿之手,从不假借他人,由此可见你和婵儿都是知道劳动的好孩子。” 小胖子将自己的胖脸从一个大瓷碗里抬起来,一脸嘚瑟的说道,“阿婆我没有骗你叭,和我家先生相比,咱们府上的那些吃食狗都不吃…” 朱标正好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听到朱雄英这么说,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狗都不吃你又吃了这么多年!?” 说着直接把朱雄英怀里的大瓷碗给抢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西瓜冰沙。 老朱对西瓜冰沙这种太精致的吃法很不喜欢。 他喜欢的吃法是先把西瓜冰镇一会儿,然后切开之后自己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舀着吃。 叶瑾虽然给每个人都做了一大碗西瓜冰沙,但是他的吃法和老朱的差不多。 第204章 一个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决定 老朱这一大家子虽然贵为天潢贵胄,但是暂时还没有养成养尊处优的坏毛病,特别是老朱夫妇,都还保留着自己当平头老百姓的很多生活习惯。 虽然看起来比较粗鲁,(bcce)完全没有皇家的优雅和高贵。 而且如果被士大夫看到了之后,还会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但是叶瑾偏偏就喜欢这种。 很有烟火气,而不是冷冰冰的礼仪,冷冰冰的权力斗争,冷冰冰的阴谋诡计。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室和其他勋贵们会越来越高高在上,越来越脱离底层百姓。 甚至变成了“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 但是最起码他们现在还是活生生的人。 至于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就留给时间吧。 反正现在也挺好。 不是吗?! “郭兄,今日有人来小弟这儿敲响鸣冤鼓,小弟以为是有人有冤屈要告状,谁知道却是一桩定了性的案子。”叶瑾捧着一个大西瓜,随口说道。 见叶瑾开始说正事了,朱标就将手里的大瓷碗递给了旁边望眼欲穿”的大胖儿子。 用手帕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问道,“既然已经定性了,为何还要来伸冤,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没有缘故,更没有蒙冤昭雪,而是一桩人伦惨剧而已。”叶瑾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将袁老头子一家的遭遇娓娓道来。 显然。 老朱和朱标都是知道这桩案子的。 毕竟一府同知被杀可不是一件小案子。 明朝初期朝廷疆域幅员辽阔。 最东边能到库页岛,最西边雪域高原也已经臣服。 南边琼崖岛早就划入了行政范围内。 北边也能抵达长城以北的漠北草原。 但是就是这么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也仅仅只有140多个府而已。 一府同知作为府衙的二把手,妥妥的地方高官。 品阶也是正五品。 更何况,案发地还是在距离应天府不远的松江府,此事又在江南士林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所以朱标和老朱父子不知道才怪呢。 而且正是因为他们父子知道此案的原委,所以对袁秀英和其他妾室的审判一直犹豫不决。 所以听到叶瑾这么说之后,朱标点点头道,“此案为兄也有所耳闻,松江府同知魏大海不管是做官还是为人都十分暴虐,苛责下人和百姓,不过还还算有些才干,所以官场蹉跎了10来年,才升为一府同知。而且此人被杀之后,锦衣卫还查出了此人有贪污腐败之嫌,但是死者为大,既然人已经死了,朝廷自然就不能再追究了。” “那朝廷对袁秀英等人的处置到底是什么啊!?”叶瑾追问道。 朱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唉…此事朝廷也十分为难。因为袁秀英等人确实是受不了魏大海的欺辱和折磨才会动手杀人的,依照大明律,他们最多只会被判流放千里。但是夫为妇纲,谋害亲夫可是仅次于忤逆双亲的重罪,轻则腰斩弃世,重则五马分尸。而且此案已经在江南士林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朝中也有大臣不断上书要求严惩嫌犯,所以朝廷一直拖而未决,就是出于以上考量。” “但是此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可能就在最近几日就有关于此案的定性了。” 从朱标的这番话,叶瑾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朱标也十分同情袁秀英等人的遭遇,从个人私心方面说,他是不愿意过于苛责袁秀英等人的。 第二,朝廷内外对此案的反响实在是太大了,朝廷不得不考虑群情激奋的舆论。 第三,太子朱标虽然是一个好人,但是他也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绝对不会因为私情而影响大局。 所以通过以上结论,袁秀英等人的悲惨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的。 所以叶瑾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管是情理上还是公理上,他都很认同太子朱标做出的选择。 不过。 让自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已经受尽屈辱的弱女子再遭受腰斩弃世,甚至是五马分尸的结局,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就在某一个瞬间。 叶瑾在心里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堪称影响后世几百年,甚至能够改变历史进程的决定。 “你要替袁秀英辩护?!”朱标一脸懵逼的看着叶瑾,接着问道,“我想冒昧的问一下,‘辩护’又是什么鬼?!” 就在刚才,叶瑾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院子里的众人都是听得一脸懵逼。。 叶瑾竟然要当袁秀英的辩护人,替袁秀英辩护?! 只是 辩护人和辩护都是什么鬼?! 所以所有人都朝叶瑾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叶瑾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夏国古代好像真的没有辩护人制度哈。 虽然在一些不严谨的古装影视剧里,会出现讼师上公堂替原/被告辩护的剧情,就会让人误以为古代的讼师就是现代社会中的律师。 宫堂之上,讼师巧舌如簧,一番辩词滔滔不绝,说得县老爷哑口无言。 比如说周星星的好几部电影里都有类似的剧情。 但是这只是搞笑无厘头的古装影视剧,根本没有任何的历史依据,更经不起任何推敲的。 在真实的历史中,讼师的身份更多的却是幕后工作者,为告状人书写词状。 而且和影视剧中的光辉形象也不同,讼师备受官方打压,甚至是下九流中的一种,被骂是‘讼棍’。 说白了。 讼师最多也就是帮人出出主意,写写状纸啥的。 又或者和衙门里的小吏相勾结,作为中间人牵线搭桥。 就是俗称的吃了原告吃被告。 所以一般的讼师都是由当地的地痞流氓充当,不管是在官府还是在百姓心目中,他们的形象一直都很差,甚至比在衙门里的胥吏的形象还要差。 属于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至于律师或者是辩护人,这是西方法律体系中的一环。 清末民初,西方人用枪炮打开了华夏封闭几百年的大门,西方人的文明和法律制度等也和商品一起进入了夏国境内。 经过吸收和本土化改革,华夏的法律体系中才出现了独特的律师和辩护人制度。 所以叶瑾对几个14世纪的古人说辩护和·辩护人’这两个陌生的词汇,他们不是一头雾水才怪呢。 想了想,叶瑾才解释道,“就是我想上书替袁秀英说话的意思。” 朱标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道,“为兄就猜到你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桩案子虽然人证物证俱在,但是里面的水很深,你暂时不要下掺和。” “水很深?!”这回轮到叶瑾一头雾水了。 不就是一桩谋杀亲夫”的案子吗,而且嫌犯已经招供了,又有人证和物证佐证,水能深到哪儿去?! 不过不等朱标开口解释,一旁埋头吃瓜的朱元璋主动开口道,“此案虽然案情简单明了,但是江南士林居然有串联和鼓噪的企图,这就让人不得不警惕了,一桩小小的谋杀亲夫的案子而已,松江府和刑部、大理寺也已经查明案情,但是那些读书人居然企图干涉此案,呵呵…” 老朱冷笑连连,接着道,“难道他们是想替袁秀英翻案吗?!如果被杀的人是袁秀英,杀人者是那个本该千刀万剐的魏大海,咱还可能相信他们是有翻案的可能,但是现在被杀的人是读书人,杀人者乃是一介妇孺,这帮读书人吃饱了撑着了,为何要串联和鼓噪,企图制造舆论给朝廷施压呢?!” 听老朱这么说,叶瑾也是一头雾水。 对哈。 这些读书人吃饱了撑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所以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圣上和太子殿下才会将此案暂时搁置,就是想留出时间,让锦衣卫查明其中缘由再说。”老朱又说道。 叶瑾点了点头。 他和老朱认识了这么久,俩人碰面的时候,不是在抬杠,就是在抬杠的路上。 这还是叶瑾第一次认同老朱的观点呢。 不过既然老朱和朱标都觉得其中有阴谋,而且袁秀英暂时死不了,所以他也就放下了立即上书替袁秀英辩护的心思了。 “瑾儿。”一直没说话的马皇后突然看向叶瑾,开口道,“你虽然聪慧,而且对老百姓也是极好的,但是朝堂之事十分复杂,你年纪尚有,所以对跟你大哥和你郭伯伯、徐伯伯他们学一学,少树敌,少意气用事,知道吗?!” 虽然马皇后是用长辈的口吻在教育叶瑾,但是听在叶瑾的耳朵里却十分的舒服。 因为马皇后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他好,怕他在朝堂上吃大亏。 还没有哪个长辈对他说过这一番肺腑之言呢。 所以叶瑾赶紧朝马皇后拱手道,“伯母您放心,瑾儿今后一定谨言慎行,少惹是非。” 马皇后一脸宽慰的点点头。 但是一旁的老朱却冷笑道,“呵呵,狗改不了吃屎,就你小子那个火爆脾气,还谨言慎行?!啊呸。” 叶瑾一脸黑线。 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第205章 叶瑾: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捞到一个国公爵位了? 但是老朱却没有闭嘴的意思,继续说道,“前两天还跑道人家江宁县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到现在江宁县县令弹劾你的奏折还在勤政殿放着呢。而且你还去砸了人家佛门的场子,砸就砸了吧,居然有弑佛的举动,把如来佛金身法相枭首示众,小子,敢问你是谁的部将,竟然会这么勇猛,敢同时得罪勋贵、锦衣卫和佛门?!” 叶瑾… 好吧。 那件事我承认我做的有点过火了。 但是年轻人谁还没有一点火气啊,那些秃驴做了那么多不法之事,我发泄发泄怎么了?! “你以为那些秃驴好惹吗?!他们的水更深,连皇室都忌惮三分的那种。”老朱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教训叶瑾,所以越说越起劲,继续道,“而且你还敢对亲王无礼,竟然当着一个亲王的面斩杀他的内侍,你知不知道那些宦官可都是皇室的家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当众斩杀了亲王内侍,跟欺君有什么区别?!” “小子,你这段时间太飘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杀,要不是陛下仁慈,估计你这会儿脑袋都挂在应天府的城门上示众了呢。”老朱叉着腰继续说道。 见叶瑾依然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他的心情顿时大好。 摆摆手道,“哼,反正响鼓不用重锤,好话不说二遍,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叶瑾… 虽然我承认我最近是有些飘了。 但是你把自己说成是“仁慈’,这就过分了哈。 咱能不能要点脸啊?! 心里虽然腹诽不断,但是叶瑾面上还是十分恭顺的。 朝着老朱躬身行礼,大声说道,“侄儿谨遵郭伯父教诲。” 老朱乐得胡子都已经翘起来了。 因为这可是他和叶瑾的屡次战争’中,第一次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呀。 第一次在斗嘴方面赢了叶瑾,老朱就像是一个打了大胜仗的大将军一样,雄赳赳气昂昂。 马皇后看老朱一脸嘚瑟样,没好气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小儿辈斗嘴呢?!” “夫人你是不知道,这个小王八蛋平日里嘴刁的很,天天挤兑咱,今儿个好不容易让他服一次软,咱不得高兴高兴!?”老朱咧嘴笑道。 马皇后莞尔。。 看着叶瑾说道,“瑾儿,你下一次多让让你郭伯父,他的年纪比你还小呢。” 叶瑾装模作样的朝马皇后拱手道,“侄儿谨遵伯母之名,以“一四零”后也会像今天这样都让着郭伯父。” “嗯,这才是好孩子嘛。” 不过老朱却不领情。 眼睛一横,就说道,“谁要让你让咱了,小子,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咱们嘴上和手上见真章,休要提让不让之事,咱是那种需要你让的人?!” 叶瑾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老头。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难道不知道咱有一个绰号叫做嘴强王者"吗? 既然你不服气,下一次看我怼不死你。 马皇后又尝了一口西瓜冰沙,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瓷碗递给了云奇。 因为叶瑾说过这东西自己能吃,但是不能吃太多。 所以她得谨遵医嘱”才行呢。 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又问道,“瑾儿,咱听你郭伯伯说,你让全县的百姓都种了好几种新庄稼,亩产十分惊人,此事可是真的!?” 叶瑾点点头道,“是真的,这几种新粮食咱大明都没有,是小侄从番商手中收购而来的,一种粮食叫做玉米,颗粒饱满,一亩能够产出四百多斤,是小麦的两倍,稻谷的一倍多。关键是,玉米所需的土壤并不是肥沃的水田或者旱田,而是山地丘陵,抗旱性也比较强,若是能够推广全国的话,很多荒芜的山地完全可以用来种植玉米,此物的口感虽然要比小麦和稻谷差一些,但是营养方面相差无几,壮年人只需要吃一两碗也能把肚子吃的滚圆,而且干起活来也浑身有劲。” “不过此物尚在培育之中,所以想要推广全国的话尚需一定的时间。” 马皇后微微点点头。 之前她就知道玉米是什么东西了,所以听到叶瑾说起产量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 “另一种作物名叫土豆,是一种亦菜亦粮的庄稼,产量高,赖储存,丰年种一些来当菜吃,饥荒之年用来果腹一点问题都没有。产量的话,差不多在七八百斤一亩,不过也是在培育之中。而且此物若是丰收的话,还可以加工成面条呢。” “还有一种作物名叫红薯,和土豆一样是一种亦菜亦粮的作物。同样产量高,容易储存,但是吃多了会烧心,如果是空肚子吃红薯的话,晚上会难受的睡不着觉,所以此物只能救急,不能长时间依靠此物过活,产量甚至比土豆还高呢。” 马皇后接嘴道,“若是荒年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管烧心不烧心呐。你年纪尚小,不知道前元时期百姓的艰难,那时候天灾人祸横行,百姓们面黄肌瘦,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的没在少数。所以人要是饿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着马皇后看看老朱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若是这几种作物被你培育出来的话,那将是活万民的大好事啊,百姓为你立生祠都不为过,朝廷自然也会表彰你的功绩。再加上你前些日子又向朝廷敬献了治疗天花恶疾的方子,若是朝廷不对你大加奖赏的话,岂不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老朱斜着眼睛看了叶瑾一眼,这才开口道,“呵呵,朝廷自有法度,若是这小子果然有大功于天下,大功于朝廷,朝廷自然不吝赏赐的.… “那朝廷能赏什么啊!?”马皇后笑吟吟的问道,“要不赏一个公爵吧,世袭罔替的公爵如何?!” 老朱顿时皱起了眉头,淡淡的说道,“本朝自立国之初就有规定,只以军功封爵,这小子在军事方面寸功未立,就给他封爵,还封公爵,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恐怕会遭至朝廷内外非议的。” “若是瑾儿所言非虚,他的这些功绩可比攻一国灭一国大多了,甚至比开疆拓土万余里的功绩都还要大,凭什么不能受封公爵?!”马皇后寸步不让。 老朱被自己的结发妻子逼到了墙角了,就要寻找外援。 但是当他的目光投向太子朱标的时候,朱标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好像在思考人生一样。 没法子,老朱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还是先等他把那些作物培育出来再说吧。” 皇后微微点头,接着道,“夫君说的没错,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等几个月后若是瑾儿真的把这些作物培育出来定然会不吝赏赐,区区公爵也不在话下的。” 说着看向叶瑾,淡淡的说道,“瑾儿,还不赶紧谢谢你郭伯伯,若是几个月之后你说的那些作物真的培育成功了,你郭伯伯就替你上书朝廷,给你要一个国公的爵位回来。’ 叶瑾瞠目结舌。 我什么都没有做,更什么都没有说。 就捞到了一个国公的爵位了?! 郭伯母威武。 叶瑾在心里振臂高呼。 实话实说,叶瑾本来就是一个很懒的人。 他真的没有想过要通过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对这个世界进行改造。 那么叶瑾为什么又要对上元县注入这么大的心血呢?!原因很简单,就是想把上元县建设成自己心目中家乡的模样,哪怕有一点点相似都可以。。 在这个世界,他是孤独的。 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没有谁能够化解他的思乡之苦。 好多时候说一句比较搞笑的梗都没有人随口附和,因为别人压根就听不懂。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 离群索居的话就算是生活物资得到保障,但是精神方面的藉慰根本没办法得到满足,也容易造成心理疾病。 但是群居并不是任意一个族群都可以。 如果没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思想,也会容易使人孤独。 叶瑾和大明朝的人无疑是同一个族群,但是他是来自21世纪的人12,文化、语言方面倒是一样,但是思想真的没办法共通。 所以叶瑾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建设上元县的原因,就是想把上元县建设成自己家乡的模样。 那么为什么叶瑾又会掺和那么多不平事呢!? 原因更简单。 就是自己的中二病犯了。 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的穿越者,又是堂堂一县之尊,要是连几个冤假错案都平不了,岂不是白穿越了?! 而且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没办法成为一个冷漠、冷血的人。 所以如果是遇到了不平事,他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至于和老朱和朱标父子、徐达侃大山,完全就是因为穷极无聊而已。 所以叶瑾真的是一个很懒的人。 他最大的梦想真的就是混吃等死。 如果能捞到一个国公的爵位的话,那么他真的就可以选择躺平了。 国公呐。 副国级的职位。 几个人治之下,万人之上。 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 第206章 亲妈威武 所以马皇后为他在老朱的面前争取这个国公的爵位,叶瑾是很满意的。 不过脸上可不能表现出现。 所以叶瑾赶紧推辞道,“伯母,小侄只是立了一些微末寸功,哪敢奢求国公爵位啊。而且本朝自有制度,为了小侄一个人坏了朝廷的制度那可就不好了。” 老朱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话是好话,但是如果你能藏一下脸上的笑意的话,那咱真的就相信你是真心 的了。” 叶瑾一脸奇怪,“我笑了吗?!’ 旁边的朱雄英神补刀,“笑了,先生你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 好吧。 咱就笑了。 怎么了吧。 马皇后嗔怪的看了老朱一眼,才对叶瑾说道,“瑾儿别理你郭伯父,功过赏罚乃是朝廷体面,若是你真能把你说的那些作物培育出来,伯母一定会给你要来一个国公的爵位的。” 郭伯母威武。 叶瑾的心里再一次欢呼。 老朱也是一脸无奈。 马皇后虽然平时从来不干涉朝廷政务,但是但凡她开口了,自己都是尽量满足。更何况,马皇后说的也有道理。 虽然大明朝自从立国之初就已经有了规定,非军功不能封爵。 但是叶瑾立下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说是活万民,福泽子孙都不为过。 从此之祸,大明朝将再无缺粮之忧。 如果在别的朝代,可能受封郡王都有可能。 但是这是在大明朝。 唉 老朱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己也这孩子也挺投缘的,而且对自家又有大恩。 若是他真的能培育出那几种作物的话,就给他一个国公的爵位吧。 所以老朱十分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小子,既然你郭伯母都这般说了,此事咱一定记在心里,但是还是那句话,你切莫有骄纵之心,万一朝廷真受封你为国公了,你更要谨言慎行,知道吗?!” 叶瑾给了老朱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还不如当一个平民老百姓自在呢,天天谨言慎行活着有什么意义?!” 老朱气急。 抓起笤帚就要往叶瑾身上招呼。 叶瑾眼疾脚快,赶紧就往马皇后身后躲。 马皇后笑吟吟的看着二人,笑骂道,“唉,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真拿你们二人没法子。” 说着干脆起身,对百灵说道,“有些乏了,扶我回卧室休憩一会儿吧。” 百灵赶紧过来搀扶住了马皇后。 老朱气咻咻的将笤帚扔在地上,对马皇后说道,“咱扶你进去吧。” 等老朱和马皇后进了房间,叶瑾这才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对朱标抱怨道,“你爹真的太暴力了,动不动就打人。” 朱标将手里的西瓜放在茶几上,笑着道,“你就知足吧,我爹对你只动笤帚,对别人可是直接动刀子呢。”然后朝叶瑾招招手道,“过来咱哥俩好好聊聊,好久没有来找你了,咱跟你聊聊最近商税改革的事宜吧。” 叶瑾听到朱标要和自己说正事,也赶紧走过来坐下。 进了房间。 老朱扶着马皇后躺在床上之后,就打算出去970继续吃瓜。 但是马皇后突然叫住了他。 老朱一脸疑惑,重新回来在床边坐下,“夫人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马皇后摇了摇头,而是用手撑着脑袋说道,“陛下,咱觉得瑾儿很像一个人。” “陈友谅还是张士诚?!咱也觉得这个小王八蛋狠眼熟,而且天天气朕,所以一定是那两个人投胎转世而来的。本来朕之前还以为他是王保保,但是一想不对啊,王保保才死几年呢?!”老朱立马开口道。 气的马皇后直翻白眼。 “贵为一国天子,一天天的连一个正行都没有。”马皇后抱怨道。 老朱哈哈大笑,“哈哈,好好好,你说你说,朕且听着呢。” “咱是觉得,瑾儿和咱死去好几十年的大哥,真的很像。”马皇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啥?!”这回轮到老朱惊讶了。 ps因为小贱君的城市生病了,所以这段时间就报名去想帮帮忙,之前一直没有通过,今天白天终于去帮了一天的忙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回家,但是两更是没有问题的,下一更依然是12点之前。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小贱君在这里祝愿各位书友大大中秋节快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身体健康. “像谁?!”老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问道。 马皇后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些荒唐,但是却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而且不但相貌神似,连性格,行为举止都很一模一样。 要不然几十年从来不问政事的马皇后,会在今天主动为叶瑾要一个国公的爵位?! 不仅仅叶瑾是一个对百姓特别负责的好官。 也不仅仅是因为叶瑾做了这么多有贡献的事情。。 更是因为她在叶瑾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已故兄长的影子。 所以才会这么唐突的就当着老朱的面,为叶瑾要了这么一个国公的爵位。 可以说,她的这番思量公心私心都有。 “虽然大哥已经过世好几十年了,但是上一次咱在秦淮河岸边见到瑾儿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面熟,今天看到他之后,更觉得和大哥十分相似,又和他接触了这么半响,更觉得他的性子简直就和大哥一模一样。”马皇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老朱这才收起了惊讶的神色。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马皇后会替那个小王八蛋要国公的爵位了。 刚刚老朱还觉得奇怪呢。 一向稳重的妻子这回怎么会变得这么唐突!? 国公爵位堪称是国之重器,就算是立下了泼天功劳也不能随意赏赐之,要不然要朝廷的法度何用?! 而且叶瑾立下功勋自有朝廷定夺,无需后宫多嘴。 平日里马皇后在这方面做的很好,从来不干涉朝政一句话。 也就是看老朱因为胡惟庸一案牵涉甚广,她为了多保几个功臣,才私底下劝说几句。 但是也只是在私底下劝说而已。 但是这一次马皇后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 老朱当时就觉得很奇怪。 现在终于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小王八蛋有可能是大舅哥的遗腹子?``!”老朱好奇问道。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没好气道,“大哥死的时候,咱们俩都还没有成亲呢,瑾儿今年才20来岁,若是真的是大哥的遗腹子,他的年纪甚至比标儿还要大,你觉得可能吗?!” 老朱这才有些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道,“也是哈。” “而且咱一见到瑾儿,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这是咱在标儿、棣儿他们身上没有过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马皇后又道。 老朱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也有这种感觉。 要不然。 以这个小王八蛋作死的德行,早就被自己一刀给剁了,哪能让他这么嚣张!? 老朱对杀普通百姓或许会有一点点顾虑,但是如果被杀的对象是官员的话,他可是没有丝毫的心里负担的。 “陛下,瑾儿的身世,您查过没有?!”马皇后又问道。 老朱沉吟片刻,才回答道,“浙省人士,乃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大儿子,身世没甚问题,只不过咱有些奇怪,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居然懂得这么多治国方略,难道这天下真的有生而知之的聪慧人士?!” “不过锦衣卫又传来消息,说他曾经拜一个道士为师,只是那个道士目前已经云游天下去了,暂时找不到踪迹。” 马皇后听了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如果论岁数的话,瑾儿和咱稚儿的年龄相差不大,唉…” 老朱皱着眉头道,“你是说?!这怎么可能,稚儿不是已经…” “是啊,咱也觉得没有任何的可能。”马皇后的眼角这时候已经变得湿润了,“但是咱有时候就在想,要是瑾儿就是咱的稚儿,那该有多好啊。若是咱稚儿尚在人世,现在也该娶妻生子了。” 幼子的夭折是马皇后一辈子的心病。 所以老朱也只能微微叹息了一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娘,娘娘,陛下,民间有过一句话,叫做“外甥像娘舅’,您说有没有这方面的可能?!” 这是百灵的声音。 她的话才说完,老朱和马皇后立即回头,死死的看着她。 百灵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是不管是马皇后还是老朱,都没有出身呵斥,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是啊,咱怎么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呢!?” “当年稚儿确实是死在咱的怀里,但是因为前线军情紧急,咱也只是让一个年迈的宫女替咱安葬稚儿,并没有寻郎中进行急救,或许我的稚儿并没有死呢!?”马皇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老朱的衣袖说道。 老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且等为夫派人好好查访一番再说。” “嗯嗯,这就让毛骧赶紧去查,一定要查清楚。”马皇后催促道。 老朱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 叶瑾正在和朱标讨论商税改革一事,见到老朱出来之后,二人正要站起来。 不过老朱只是一脸深情的看了叶瑾一眼,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叶瑾被老朱看的遍体生寒。 赶紧对朱标说道,“郭兄,刚刚你爹是什么意思啊!?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我呢,但是虽然眼神温柔,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啊,你爹不会是因为刚才和他斗嘴,他记恨上我了吧!?” 朱标又好气又好笑,“既然知道我爹是什么德行,那你平时(诺得的)为什么就不让让他!?” 叶瑾梗着脖子,“头可断,斗嘴不能输,这是咱作为‘嘴强王者最后的尊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朱标听得一头雾水,接着道,“你放心吧,我爹虽然性格暴躁了一些,但是不是暴虐之人,他不会为难你的。就算是他要为难你,不还有我娘吗!?” 朱标一脸吃味,“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娘对你可是真的好,比我这个亲儿子都还要好呢。” 叶瑾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似笑非笑道,“我和伯母一见如故,我待她如亲娘,她待我如亲儿,怎么,你吃醋了?!” “滚蛋吧你。”朱标笑骂道,“咱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