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焰白日》 1、同居室友 《焰焰白日》 文/有厌 01 趁着校庆,不少返校的老同学组织起班级聚会。 檀迦复读一年,比同龄人晚一年上大学,加上在青浙读大学的四年鲜少回来,所以还保持着联系的老同学不多。 偏偏那几个都还没在。 檀迦听着聊天的话题从“借钱买期货现在账不但还上还买了辆车”聊到“哪里新开盘的别墅洋房环境如何”,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她把手机摆在餐盘旁边,百无聊赖地给微信列表里备注是“同居室友”的人求证:“期货真的很赚吗?” 她从小学习不好,高中时更是典型的问题少女,除了学习什么都玩得挺好。一连经历了两次高考,用家里亲戚的话形容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刮着一本线考去了青浙大学。读完四年本科,学历在毕业后不意外地“本转小”。 所以,她最佩服那种毕业后写数学题还很厉害的学生。 等了会,这个数学很厉害的“同居室友”回了消息:“小玩的话看运气,长期投有门道。想学?” 檀迦闷闷地敲了个“哦”字过去:“随便问问。” 那边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懒得回,檀迦消息框静悄悄的,没再进来新消息。 和这些老同学没什么聊的,檀迦便开始闷头吃东西。 哪想服务生端上来的菜经转盘转一圈,到她跟前时也没剩多少,打量半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她便把筷子一搁,重新拿起了手机,继续骚扰她的同居室友:“我比慈禧还惨。” “?” “端上来的菜永远吃不到第二口。” “给你留了两只蟹。结束后过来吃。” 他在的那间包厢里招待的都是校领导和优秀学长学姐之辈,她和这位室友的关系没公开,自然不方便去。但不耽误她耍嘴皮子功夫。 “给扒吗?” “蟹还是我?” 变态。 檀迦把手机推开,正听到旁边的同学跟自己说话:“笑什么呢?嘴角快咧到后牙槽了。” 说话的女生是葛清梦,檀迦学生时代的死对头。 餐桌的座位分布得随意,没按性别或者其他什么顺序排列,谁先挨着谁坐就是谁了。所以檀迦跟葛清梦间隔了个男生,高中时的班长。 打坐下起,葛清梦就有事没事地拉着班长聊天,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好人缘。 “刚看到个笑话。”檀迦笑笑,没打算继续说。 葛清梦高中时便跟她不对付,大到穿的衣服背的书包,小到抄歌词的笔记本马克笔,甚至连笔迹也学,有样学样,无处不copy。 反正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但这事情多了,心里难免会膈应。 这不,班长就说了:“咱高中时你们就像姐妹俩似的,没想到现在关系还这么好。” 檀迦心想怎么看出她们关系好了,嘴上只道:“是啊,我跟清梦虽然多年没见,但没想到这次再见发现她还跟高中时一样,看着特亲切。” 一点长进也没有。 葛清梦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隐意来,还没等反击,几人说话的声音被猛烈的开门声打断。 刚出去上卫生间的男生一进门,神色兴奋地告诉大家:“咱隔壁包厢是校领导啊?我刚看见原学长也在,他们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原恂吗?他作为从明德毕业的杰出企业家跟校领导一起吃顿饭不奇怪,其他优秀毕业生应该也在吧。” 檀迦注意到,一提到原恂的名字,优雅得体地捏着餐布擦嘴角的葛清梦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睛放亮地盯着门口。 也不怪她有这样的反应。 原恂读高中时便是明德的风云人物,大学期间在竞赛中的瞩目表现也常有曝光,自主创业研发的飞行器品牌更是在市场上有不俗的成绩,更何况由原恂父亲管理的原氏集团在南境也占据不容小觑的地位。 檀迦高中时和这个尖子生没什么交集,但不妨碍听说他的信息。 “迦迦你应该很熟。”檀迦右手边的女生和善地冲她笑笑,说道,“你年初的时候不还采访过他吗?” 这个女生叫舒杳,在聚会上不算惹眼,大多时候都在听别人聊天。 檀迦冲她笑笑:“只是一次普通的采访。” 其实不算是檀迦采访的。 檀迦大学学的是新闻专业,临近毕业时导师有意向劝她留在青浙,便经常带她一起社交。 关于原恂的采访是她导师负责的,她完全是去凑了个热闹。听说对方的采访很难约,檀迦未免自己不知轻重说错话坏事,全程只微笑点头附和,统共没主动说几句话。 檀迦话音刚落,葛清梦先笑了:“这都大半年了,原学长要处理的事情多,估计早忘了。” 被阴阳怪气了一整个晚上,檀迦提了提嘴角,也不打算装好脾气了。 哪知舒杳快她一步,先怼了回去:“确实,原学长忘了也说不定。毕竟当年你追了他两个学期,他都没记住你的名字。迦迦这才见了一面,没被记不住也不奇怪。” 葛清梦吃瘪,哼了声。 檀迦在心里冲舒杳的同学竖了竖大拇指。 其他同学突然听到新鲜事,没眼力劲儿地问:“清梦你还追过原学长?” 葛清梦嘴角动动,明显是不愿意提。 舒杳热心肠地给将这段黑历史掀起来,在葛清梦脸色难看的时候,友好地冲檀迦挤挤眼。 檀迦回以微笑。 伴随着这个话题,聚餐也到了尾声。 从餐厅出来时,他们在校门口和隔壁包厢的那群客人碰了个正着。 校领导和学长学姐们在路边坐车,檀迦在密麻的人群中轻易地找到那道高瘦的身影。 他还如上学时那般,端正干净地站着,便已经是人群中显眼的存在。 但还是比学生时代多了些人情味,倾身听领导说话时,向来冷漠的眼梢难得染上些温情。 檀迦猜是校领导在做媒,因为她看到自信出众的学姐望向原恂的眼神里流露着羞涩,但随即学姐失落地抿了下唇角,应该是原恂婉拒了老师的好意。 不知是不是檀迦这边太吵了,原恂交谈间偏了偏头,视线划过兴奋着嚷着续摊的人群,直直地落在檀迦身上。 檀迦生怕被他逮住,连忙别开脸。 她正准备用软件叫车时,舒杳背着手垫脚跳到自己跟前:“嗨。你一会怎么走?” 檀迦晃晃手机,莞尔道:“打车。你呢?” “我送你吧。”见檀迦要拒绝,舒杳说,“迦姐,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檀迦眨眼,听到对方补充:“高中时我被葛清梦她们几个关在厕所里,是你帮了我。” 檀迦有了点印象:“我记得,你念完高一就转走了。” “是啊,当时我妈接我去跟她住,就近办理了入学。”舒杳看上去这些年过得不错,所以性格很乐观,没受霸凌的影响,“当年一直没有和你说声谢谢,现在终于有机会补上了。” 跟舒杳这样的用心学习的好学生不一样,檀迦靠着择校费上了高中,一开学便混得风生水起,带着一身匪气行侠仗义。当年帮她也是顺手。 听舒杳都这样说了,檀迦也没推辞,坐上了舒杳的车。 路上聊天才知道,舒杳高考后跟原恂考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 “所以我才会知道你采访过原学长,当时新闻稿被我们校报转载,我看到编辑的名字,立马就记起你了。” “你发挥得不错啊,都考进央大了。” “我学习一般啦。原学长才是真厉害。我有同学毕业时想进他的公司实习,连初试都没过。” “要求很苛刻吗?” 舒杳丧气地一垂头:“我们这个行业里的大多数企业会觉得女人娇气,抗压力不如男人。同风起更是业内出了名的卷,加班是常有的事。”她一顿,纠正道,“不过我觉得同风起不会有这样的潜在规则啦,他们的创始人之一就是女人,超飒的。” 檀迦:“这样的偏见要不得,咱女人不比男人工作能力差。” 舒杳笑笑:“我就知道你三观正。” 檀迦被夸了一路,有些受不住,正要和她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时,便听舒杳特真诚地问:“迦姐,我们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等周末了我想约你一起逛街。我一直想告诉你,高中时我就想跟你做朋友,但那时我的性格比较怯弱……” 被突如其来地表了个“白”,檀迦有点懵。 她爽快地答应:“我正好刚回来,发现这里跟咱高中时比变化很大,也想好好逛逛。我们找个机会一起。” “嗯!”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舒杳停下,抻着脖子朝小区里望望:“真不用送你进去吗?” “几步路,我走一会儿就到了。”檀迦解开安全带,想了想,说,“等下次有机会邀请你到家里做客,现在刚搬过来,家里有些乱。” 舒杳爽朗道:“喊我帮忙收拾卫生也可以。” 檀迦笑着答应,开门下车:“我进去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迦姐拜拜。” 在聚会上没怎么吃东西,檀迦出了电梯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一份关东煮,可现在已经上来了,只能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先垫一垫吧。 房子是原恂买的,里面的家居布置也体现了他的喜好,黑白灰色调,强烈的工业风。 檀迦在南境没有住处,小时候住的房子为了给妈妈治病早被抵押卖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青浙念大学期间很少回南境。 檀迦输了密码进门,家里灯亮着,打开鞋柜时看到原恂今天穿的那双系带皮鞋正整齐地摆在那里,更加确定他已经回来了。 檀迦穿过玄关,正犹豫自己该不该去体现一下妻子身份,驱寒问暖提醒他早点休息不要太累时,只见书房的门打开了。 原恂一手端着水杯,另只手捏着眉心,舒适休闲的家居睡衣也挡不住他眼底的劳累。 舒杳说的没错,原恂的公司卷得厉害。 平日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几个月,这次回来参加校庆八成是推了不少工作。这不校庆一结束,便得加班加点地赶。 “你怎么回来得比我还快?”明明她先出发的。 原恂声音清冷:“一路比较顺。” 檀迦无所谓地点点头,回房间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出来。 “给你带了蟹黄面。”原恂也接完水,说,“饿的话吃一点再去洗澡。” 3、便宜老公 03 檀迦是次日一早才顾上回焉斐誉的消息。 可能是太久没见,也可能是檀迦那句“你最近工作累不累”的关心起到了反作用,她实在受不住,任凭喊多少遍慢点都没一句老公我疼管用。 但这称呼一喊,分明又坐实了两人的夫妻身份,做一切事都变得理所应当,檀迦明显觉得原恂被刺激得更卖力了。 一直到凌晨,她才被放开。 最后原恂要抱檀迦去洗澡,她抓着床头死活不撒手,生怕解锁新场景。原恂拨开她额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难得没坚持,轻轻亲了亲她,让她睡吧。 檀迦迷糊间,觉得原恂拿了热毛巾帮自己擦拭。她顾不上回应,合着眼皮真就睡了。 檀迦靠在枕头上,摸了摸后腰,朝另半张空荡的床看了眼,听焉斐誉在电话里问:“昨天校庆有意思吗?我看孙业华的朋友圈发了你们聚餐的照片,葛清梦那丫的脸还有一个地方是真的吗?” 檀迦听姐们絮叨了一会,瞌睡也醒了,百无聊赖地翻着群历史消息,看到有人转发过明德官博推送的附着原恂参与校庆活动照片的公众号文章。 檀迦接到班主任电话回学校时,本打算喊着焉斐誉一起回去逛逛。 哪曾想对方一听原恂也在,立马鸽了,说什么这是他们的夫妻档,自己便不凑热闹了。 要是焉斐誉在,班级聚会还能好玩点儿,也不至于檀迦连肚子都没填饱。 这一想,檀迦又饿了。她揉着扁平的小腹起身,听到焉斐誉正说道:“我昨晚可是在班级群里看见了,姐们,不得不说你眼光绝了。原学长真是帅得没天理。脱衣服后身材怎么样?没走样吧。” 檀迦靠择校费升入市一中,混得风生水起。焉斐誉和她很聊得来,也是风生水起小分队的一员。檀迦结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焉斐誉是万万不敢瞒的。 “挺好的。”檀迦回想起什么,轻咳一声,搪塞道。 “听你这声音,原学长厉害啊。看来我昨晚那通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檀迦怕她再说下去就彻底跑偏了,忙岔开话题:“你昨晚直播怎么样?” “别提了。”焉斐誉一叹气,“非常糟糕。兔萌萌那个小婊砸直播时来我直播间查房,恶心谁呢。迦迦,我哪天混不下去了你记得刷你老公卡养我。” 檀迦附和道:“行,到时给你刷游艇。” 檀迦进了卫生间,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到盥洗台上,挽了下头发准备洗漱。 焉斐誉突然聊起来:“你老公研发的那个飞行器最近是不是要开新品发布会?” 檀迦对着镜子刮了刮自己脖子上的红痕,随口道:“好像是吧。” 她几乎不过问原恂的工作安排,但也知道他近几个月异常的忙碌,上个月更是飞了趟珠穆朗玛峰在极寒之地做飞行测试。原来是要推新产品。 檀迦叼着牙刷,问:“你还关注这个?”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我们行业有个电竞选手,你应该有印象,叫kira,他拍纪录片时提到了这款无人机,他的人气不输娱乐圈流量明星。现在不止我,一多半网民都在关注这个。” 檀迦学业不忙的时候,没少跟焉斐誉打游戏,有时也会碰上职业选手。加上焉斐誉直播间的粉丝常在公屏上玩梗、闲聊,久而久之,檀迦对这个圈子也是熟悉的。 况且这两年,电竞作为新型热门产业备受关注,去年冬天檀迦还在学校,中国战队在世界赛中夺冠那天晚上,前面那幢男生宿舍楼凌晨两点还在那嗷嗷直叫,她想不关注都难。 但电竞圈的粉丝男生居多,也庆幸是这样,其中对机械懂行的人不少。纪录片一经放出,自然有大神做介绍、分析。一时间,大家对这个无人机品牌的发布会十分关注。 檀迦大概能想象到明星效应的优势。 焉斐誉:“你老公真请了kira做代言人?那发布会他也会去吧?” 檀迦职业规划是社会记者,跟原恂在做的科技研发属于不同行业,如非必要,两人在工作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年初的时候她陪同导师应酬,无意见过他一面。那时听他说了不少有关“同风起”的事情。他们要请电竞选手当代言人,也无可厚非。 不过焉斐誉过于上心,不像在单纯地吃路人的瓜。檀迦问:“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你和这个kira有梁子?” “没。”焉斐誉说,“是我有事找他。我不是打算搞个电竞俱乐部吗,他跟mon的合约快到期了,我如果能在新赛季开始前把他签来,那肯定能组个很好的盘子。但mon的管理层不知怎的听说了风声,防我跟防贼似的,私下里我一直和他搭不上话。要是有了你老公这层关系,我好歹能多条路。” 檀迦含糊地应:“行,我晚上帮你问问。” “嗯呢!记得帮我要张发布会的门票。竞粉真是恐怖,以前几百块钱的门票硬生生被黄牛炒得翻了几倍!”焉斐誉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问,“你老公一早又走了?连顿早饭也不陪你吃?” 檀迦没听到外面有声音,猜是人没在,无所谓地解释:“这样多好。跟他吃饭有压力,冷着张脸,极其吓饭。吓人的吓。” “正好,我仔细跟你聊聊kira,那颜值,不输你老公。” 檀迦关键时刻还是护犊子的:“是吗?我不信。你发几张照片给我看看。” 焉斐誉速度也快,女人在聊小鲜肉时永远不拖后腿。 檀迦收到照片后煞有其事地端详了会,点评:“长得还行吧,比我老公差点意思。看着乖吝叛逆,年纪应该挺小的。” “刚成年,mon青训升上来的选手,电竞圈历史上最年轻的世界冠军选手。”焉斐誉做了有些年头的游戏解说,必须会玩梗,所以接下来的话说得贼溜,“别嫌年下矮,边干边吃奶。” “是是是——” 檀迦拿着开了免提的手机慢悠悠地从卧室里出来,本以为家里没人,言行上自然没什么顾忌。以至于当她一抬头对上原恂的目光时,手还放在自己的胸脯上,毫不讲究地揉了两下。应该是大姨妈要来了,她觉得涨得厉害。 原恂还穿着家居服,没有出门且暂时不会出门。 “洗漱了吗?”他语气平淡自然,“过来吃饭。” “……哦。” 檀迦在餐桌旁坐下,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润了下嗓子。 她想到还要跟他共处至少一早上,便不知道自己是该尴尬跟焉斐誉的聊天内容可能已经被他听到,还是该别扭他垂眸落到自己胸前略带疑惑的眼神上。 算了,人这一生其实挺短的。 她想得专注,所以也没注意自己喝的什么,直到原恂提醒:“喜欢喝牛奶?” 他说话慢悠悠的,听上去意味深长。 檀迦怔了下,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取笑了,气急败坏地喊他:“原!恂!” 原恂嘴角弯了弯,纠正:“不喊老公了?” 檀迦心里骂人,决心不跟他对话。 还是原恂先开了口:“今天有安排吗?” 檀迦头也没抬,懒懒道:“和焉斐誉约了逛街。” 既然他先给了台阶,那她便非常大度地原谅他吧。 檀迦借着那篇公众号推送,聊起来:“我听说同风起要跟高校合作公益午餐的那个项目。” 檀迦之前给他做专访时便了解过,同风起每年都有做公益,原恂也会分精力在这上面。 他低调而尽心,是实打实地要做善事,对外不会主动提起,媒体对于这方面的报道也甚少。 檀迦因为大学期间常组织并参与类似的公益活动,所以从基层听说了些。 “对。”原恂说,“应该提前跟你商量的。” 檀迦疑声,后知后觉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随口补充说:“婚前协议约定了,我们的财产各自管理,互不干涉。” 檀迦没有觊觎他财产的意思,这会若揪着这话题解释,多少有些故作清高。她糊弄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才说起自己原先的用意:“我之前也参与过类似的公益项目,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她虽然是个刚出刚出象牙塔的学生,一穷二白,但在公益上不会掉链子。 原恂意外地抬头看她,之前因为檀迦还在念书,两人分隔两地,除了偶尔短讯交流,便是他借着出差的由头飞去青浙看她。 两人的生活是各自独立的,而今她在过问并试图参与到自己的生活里的态度令原恂有些诧异。 “下次我回学校签合同,你陪我去?” 檀迦留意到原恂突然投来的打量,以为她是在质疑自己的决心和能力,干脆地答应:“可以。” 檀迦记着焉斐誉的事,一直想怎么开口。 眼看着原恂要准备出门,檀迦连忙丢下碗筷跟进试衣间,佯装也要换衣服出门,状似随意地问起:“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月内暂时不出差了。” “会一直住在家里吗?” 原恂嗯了声,问:“不习惯?” 檀迦被原恂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突然就心虚。他们在床上磨合得一向好,他不完全是绅士,开着不过分却一次次刷新她体验的玩笑。 正因为太好了,反倒衬得他们的相处很肤浅。她不自在地别开脸,从耳根到两颊微微烧起绯红,轻咳了一声,才说:“没有。” 顿了下,她又问:“是忙发布会吗?” 檀迦不常问他工作的事。原恂还是答了:“我所负责的研发层面的工作已经结束,有关发布会的准备与宣发一般不用操心,接下来有一段清闲时间。” 他又说:“南境周边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蜜月吗?” “可以这么说。” “那我得好好想想。”檀迦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引出正题,“发布会是在下个月吗?你那里有多余的门票吗?” 原恂有些意外地看她:“要几张?” 檀迦:“一张就好。” 原恂按了按领带,说:“我晚上给你。” “好。” 檀迦戴好另一边耳饰时,趁机从镜子里打量他。 她过去:“我帮你系。”檀迦从他手里把领带抽出来,微踮着脚将他衬衣的领口翻起来,然后把领带贴着他的脖颈压好。 “换香水了?”原恂在她耳侧嗅嗅。 檀迦耳根敏感,痒得缩了缩脖子,这动作看上去跟往原恂怀里缩了缩似的,主动得居心叵测。 原恂抬手扶在她的腰侧,说:“待会一起出发,送你过去。” “好。”有顺风车搭,檀迦省心,也好找机会帮焉斐誉打听消息。 4、Kira 04 两人费了些时间,才一起出门。 原恂正想问她怎么突然想去发布会,只听檀迦先问道:“发布会那天kira也会去吗?” “谁?”原恂主负责产品研发,在实验室里和机械打交道多,对公司新来了什么人,还真不了解。他倒认识个叫kira的,学上到一半去打游戏了,檀迦应该说的不是他吧。 “就是给你们机器宣传的电竞选手,同风起打算找他做代言人吗?”檀迦把手机拿出来,趁车子还没开给他看了眼那个纪录片。 “……” 还真是他,但原恂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 同风起规模不算大,成立两年在业内便有不俗的成绩。而他们的三个老板,原恂负责研发,另两个是原恂的大学同学,负责拉投资推市场。先不说同风起现阶段有没有请代言人的打算,这项工作本就不是原恂该负责的。 他关心的是:“喜欢他?” 檀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平白从这句反问中恰出了醋味。但转念一想,这绝不可能,更多的怕是男人的占有欲。 她垂着眼,注意力在手机上:“是我闺蜜,焉斐誉,她要。” 半天没等到原恂吭声,也不见车子发动,适才偏头看他。 原恂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耐人寻味极了。 檀迦茫然地低头去屏幕上找答案,只听原恂提前揭晓道:“同居室友?” 他用这质问的语气说的是檀迦给他的备注。 檀迦刚刚是在与焉斐誉的聊天记录中找到的视频,看完后想起要给舅舅发条消息,便只退回到微信聊天列表的界面。 她正准备找舅舅的对话框呢,这不被原恂打断了。 原恂理性地评价道:“挺准确。” 她觉得自己又产生了错觉,原恂的语气分明听上去挺开心的。 好矛盾的一个人,令人看不懂。 算了,本来她也没看透过他。 原恂在人前还算斯文,不是很好亲近,也不算完全冷漠。 身上依然带着讨人嫌的优越感,但比学生时代好了不少,估计是格局让他待人处事更随和从容了。 好像他想要什么都有能力、都可以得到。所以跟同龄人比,在他身上看不到“立马振山河”的心气,也不会有“壮志难酬”的落寞。 而檀迦呢?没什么大志向,以前也不是没有,年少轻狂时也有不少了不得的梦想,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认定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她是唯物主义者,但近几年顺风顺水的生活让她一度觉得,这些好运是檀惠的那场车祸换来的。她一点也不想要,反正好赖都能活,索性瞎瘠薄过吧。 总之她觉得在原恂身边很飘,不是骄傲的那个意思,是她觉得生活虽然顺遂,但一直落不到实处。 可能也怪她,在檀惠去世后,一直没什么安全感、也不愿意相信人。 - 原恂把檀迦送到商场门口,掉头回工作室。 经檀迦提醒,原恂才关注到从电竞圈刮来的这波热度,否则还被蒙在鼓里。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先是在网上看了相关的报道,然后又切到工作群聊的页面,群里安安静静,没有消息。 殊不知同风起公司里一早便喜气洋洋,员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热度,小小沸腾了一把。但随着大家被祁周礼强调完其中利害关系后,个个缩在工位上,谁也不敢议论这件事。整个公司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紧迫感中,众人忐忑地迎接着原恂的到来。 原恂很少来产业园这边,更多的时候是待在实验室里。b区6栋6层一整层都是同风起的工作区,随了二老板祁周礼的艺术家特质,整个工作区被装修的极具科技的前卫感与艺术的时尚感。 出了电梯,穿过声控玻璃门,前台后面是同风起的logo。潇洒的设计,“风”字中间是一架无人机的图样。 等他经过摆着不同系列产品的展示架,刚缩回工位假模假式工作的员工一个个立马伸长了脖子:“原哥被kira抢女朋友,突然觉得好惨好惨。”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原哥这么冷的人,竟然也会谈女朋友,好羡慕那个女孩啊。” “kira道歉的诚意挺足的,而且原哥这么善良,一定会原谅他吧。” 办公室里,祁周礼还在为自己编的“两男争一女,原恂竟然输了”的悲伤故事沾沾自喜。 谁让这个情况复杂,他不能如实告诉员工原家复杂的豪门关系,只能编个类似程度的矛盾,禁止一切有关热搜的讨论。 直到原恂进来,祁周礼才正色些,神态自若地跟他搭腔:“迟到了啊。” 原恂面不改色地在沙发上坐下:“去了趟国金。” 祁周礼知道原恂家的地址,也知道他一大早折腾的这一大圈绕路不说,还有个早高峰堵着。 “去做什么?”祁周礼骤然严肃地看他,“线下店的那批单子有问题?” 为了转移话题,他担心订单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这个不重要。”原恂屈着手指扣了扣桌面,反问道,“今天那热搜是怎么回事?” 同风起虽说挨过了创业初期的艰难,但距离一个声名远播的企业还远,好不容易拉得投资大头用在了技术层面,宣传用款捉襟见肘。 而今沾了kira的光,平白多了这么个宣传途径,于同风起而言自然是有力的。但坏就坏在这个被电竞粉捧上神坛的kira,本名原恪,是同风起创始人之一原恂的亲弟——向来关系不和、成天谋算着坑哥的亲弟。 祁周礼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试图岔开话题:“你喝茶还是咖啡,我要不让人点些快餐,今天这会有得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见原恂不容置喙地盯着自己,祁周礼认命地一叹气,硬着头皮说:“上周你弟来公司,问闫哥要了台样机。当时你没在,闫哥问我能不能给,我觉得没事,便替你同意了。” 祁周礼死皮赖脸,倒打一耙:“好歹我也是同风起的创始人之一,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会连个决定也做不了吧?” “重点是在这里吗?” 祁周礼跟原恂是同一大学,最初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正拍拖差临门一脚就在一起的姑娘突然对自己冷淡了,一调查才知道她移情别恋了,对象就是原恂。刚认识他是觉得这丫超凡脱俗的谪仙形象,就是一拽王,特别bking,等了解些才知道,他是真的牛。 跟那些没什么墨水还爱四处显摆的人不一样,他很低调,是那种能沉下心思做事的人。当连当时院里以严厉著称的教授都拿他当半个儿子。 但祁周礼没料到,这样一个稀有学霸竟然要跟自己创业。 同风起这两年看着风光,但刚起步时连中关村的门面都租不起。他们白手起家,是真的苦。而原恂当时已经包揽业绩几家top前50的公司抛的橄榄枝,年薪够毕业生拼搏几年了。更何况祁周礼知道他的家境,原家在南境乃至国内都是说得上名号的企业,每年纳的税便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见不着的金额。或者他在这个专业往深了扎,继续深造、去研究更高级的东西,自身价值和意义得到更好的体现。 可能正因为这个,那年原恂问自己要跟不要跟他一起单干时,祁周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如果非要个定语来解释,那可能是原恂这人身上有着强大的信服力。 祁周礼坚信,原恂是个格局的人,所以他一定通情达理。 他往前挪了挪凳子,坐直,语重心长地做和事佬:“我觉得你弟这次挺仗义的,这波热度来得多舒服。去年世界赛冠军战队、最年轻的电竞职业选手、今年热门夺冠队伍,顶着这些头衔,代言费不得六位数。” 仗义?原恂抬头看了祁周礼一眼,要确认他说这句话时的真诚度。 原恪是由他拉扯大的,他还能不了解了。这混小子是给他挖坑呢。 不过正如祁周礼说的,这波热度很关键,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其中厉害关系跟祁周礼也算不着账,原恂只闲闲地怼了几句这个猪队友:“等你哪天被人卖了,还傻呵呵地帮人理财。” - “……你再返回上面那个页面,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檀迦就着焉斐誉的手机,重新打量起kira的照片,“你觉不觉得他像我老公?” 焉斐誉并非故意泼凉水:“每天说这句话的粉丝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网友还给这类粉丝取了个称呼——老婆粉。” “不是。我说认真的。他本名原恪,原恪原恂,你就没往这方面想?” “……”巧舌如簧似焉斐誉,也沉默了。 不怪她现在才往这层面想,kira家庭信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刚打出成绩时听他经理在直播时调侃“游戏打不好就要回家继承公司”,但谁也不知道说的是哪家公司。 有回被粉丝问烦了,kira倒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咱南境最大的原氏企业你们该听说过吧,就是我‘原恪’的‘原’。” 电竞选手惯会扯皮,嘴里没句真话,粉丝听个热闹,而原氏企业老总原忱鑫在采访中也透漏自己的小儿子在海外留学,加上‘原’在南境是大姓,所以“kira是原氏企业在逃少爷”成了个梗,没人真往这方面想。 檀迦只是猛然间冒出这么个大胆的念头,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了。她自顾道:“可能是滤镜加重了,我眼花看错了。” 焉斐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点点头。 檀迦以为她是赞同自己后一句话,正准备把手机推回去,却见焉斐誉抽风似的朝自己转过来。 焉斐誉郑重其事地拉过她的手,狗腿道:“姐们,我平时对你好不好?中学时你被野狗追,是我帮你在前面拦着,把狗打走。虽然我很看好kira的电竞发展,也确实觉得他不够格做你老公的弟弟。”这话说的是真狗腿,“但如果这是真的呢……你姐们能否东山再起,能不能买大平层就靠你了。” 檀迦听她说的一套一套的,不敢接这个重担:“你别听我称呼原恂为老公,这只是因为我嘴甜。我跟他的关系吧……下了床其实挺陌生的。”她笃定地一点头,煞有其事状,重复一遍表强调,“嗯对,陌生。” 焉斐誉眨眨眼,突然间灵光一闪:“你们还没见对方的家人吧。” “没、没啊。” 她之前一直在青浙上学,原恂在南境工作,等她毕业回了南境,原恂又频繁加班、出差,比起正常夫妻,能见面的时间了了。他俩也不属于随时随地聊个微信,对对方有分享欲的人。 更何况檀迦在这方面确实有顾虑,不是担心原恂会介意她的家庭,而是檀迦一提起心情就很糟糕。 她打小没见过她爸,她妈也在她高考那年去世了。原恂一直没问,檀迦只是在确定要跟他结婚时提过一嘴,没详说。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焉斐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怎么突然提这个?” “家庭聚会啊!”焉斐誉眉飞色舞地提醒她,“我还需要什么到发布会上碰运气逮人啊,有你陪原恂去家庭聚会,不就能替我见一见kira了嘛。” 檀迦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不好吧……” 她就一同居室友,也配见他的家人?还主动去问,这不是等着被嘲吗? 6、危机感 06 原恂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公寓客厅里说完这句话后,听见檀迦急匆匆丢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挂了电话,才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中午开会的休息时间,公司里的小姑娘聊到现在女生的择偶观。 大家的意见难得统一:“表面上喜欢年轻有活力的弟弟,可真谈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还是成熟稳重的男人适合过日子。弟弟思想幼稚不说,不分场合的黏人真的受不了。女孩子很容易被弟弟骗的,尤其是kira还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 原恂听着随口问了句:“kira的女粉很多吗?” “是啊。长得帅,声音好听,游戏打得好。在电竞圈里,电竞选手的年龄普遍小,工作上遇着谁都嘴甜地喊一声‘姐姐’,贼招人疼。” 原恂看着祁周礼刚拿来的发布会的票,也不知怎的,就莫名感觉到了危机感。 晚上回家没见着檀迦,危机感加倍。 即便这样,给檀迦打电话时也没想着怎么样,只不过檀迦故意勾他,原恂话赶话就说了。 回来就回来吧。 只是这大晚上的,让她折腾回来,也不安全。 原恂想了想,给她发了条消息:“前面车出事故把路给堵了,交警在解决,我大概要晚一点。” 言下之意:你回来路上慢点。 - 檀迦收到这条消息后,盘算了下自己从焉斐誉这回家的时间绰绰有余,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阳台回到房间,拒绝掉焉斐誉提议吃鸡的建议,说道:“你车给我开一下,我现在得回趟家。” “出什么事了?”焉斐誉说着脚从脚凳上放下,“钥匙在玄关那,你自己拿。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多直播会。”檀迦心想这叫什么事,真是先撩者贱,自己该,跟焉斐誉解释都有些难为情,最后三言两句糊弄了过去,“没什么事,我刚跟原恂说自己睡觉做噩梦,结果他说马上到家。我是觉得如果被他知道我骗他挺不尊重人的。所以打算赶在他之前回去。” 焉斐誉莫名地被塞了一把狗粮,心底的担忧立马烟消云散,无语道:“行吧。那你路上慢点。” “放心。” 檀迦驾照是在大学里考的,当时脱离了复读班被安排的生活,突然空闲的日子让她感觉迷茫,不知怎的,就热衷上考证。生活学业必须的、奇怪冷门的,她闲来无事都给考了。 她驾照用得次数不多,但车技不错。加上这个点车道空旷,她一路顺利,很快便到了小区。 等把车停好了,本以为时间来得及,哪知她刚抄楼旁的石子路往回走,远远地便瞧见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白衬衣、西装裤,树木影影绰绰的光斑笼着他卓尔不群的身型。不是原恂是谁。 好在他在打电话,注意力没有放在这边。 檀迦悄声退了几步,从包里摸索出口罩戴好,想了想又把头发散开,胡乱捋了捋拨到身前,弄出一副“我刚睡醒”的样子,抬手把卫衣帽子扣到头上。 原恂没有要走的意思,时不时朝小区入口过来的方向望,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不管了。檀迦决定先发制人。 她关注着原恂的动向,转头溜进了旁边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在收银员警惕地打量下,她胡乱在柜台上挑了几样关东煮,然后抱着纸杯坐到了靠窗的高脚凳上。 这位置刚好能看到原恂,但原恂很难注意到她。 她掐着时间等了会,见原恂打完电话还不上楼,便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到哪了?”檀迦装得有模有样,“我在楼下便利店吃关东煮,要给你点一份吗?” 檀迦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打call。 原恂朝这边看过来,声音听上去没有起疑:“不用。” 又等了会,原恂推开便利店的门。 檀迦其实一早就看见他了,但还要装作一副顾着玩手机等他走到跟前才刚刚发现的样子,疑声道:“诶,这么快。” 她把大份纸杯往中间一推,示意他坐:“正好,我刚开始吃。” 原恂先是淡淡地瞧了檀迦一眼。 檀迦今天和焉斐誉出去吃饭,没有化妆,所以这会素面朝天地坐在他跟前,原恂也未必能看出她是从外面还是从楼上来的。想到这,她便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无辜地一眨眼,任由他打量。 甚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问道:“有眼屎吗?” “……” 原恂真是服了她。 别当什么记者了,回头没事就去广电逛逛,被星探挖掘去演戏多好。 原恂也是自找的,爱听她有的没的编些无伤大雅的谎话,看她抖机灵耍聪明以为别人都被自己糊弄过去了沾沾自喜的样子,便觉得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还是高中那个恃美扬威的问题少女。 “晚上做了什么噩梦?”原恂坐到旁边,问。 刚刚回来路上,她已经把原恂可能会问到的问题都预想到了,所以回答起来毫无压力:“我现在记不太清细节了,梦是在昨晚聚会场景进行延伸的,你发消息说给我留了两只蟹,但我回家没见到你,看见桌子上摆着碗面想也没想便开始吃,在我快要吃完时有警察来告诉我,你死了,被我吃了。我当时很难过,但警察也不调查,就以蓄意杀人罪把我给抓了起来。等我出来时,一个女人告诉我你没死,你只是跟她私奔了,还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檀迦说着,假意啜泣了几声,有模有样的。 原恂知道她是在瞎编,但还是抬手按了按她的头:“傻不傻。” 檀迦突然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哦对。这女人就是葛清梦,我高中同学,之前追过你。昨天聚会时她也在,一整晚都阴阳怪气的嘲讽我来着。”檀迦摆事实讲逻辑,解释起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来,“八成是因为这个,我才做了这个梦。” 原恂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白天祁周礼刚提过。檀迦见他反应,倏然坐直:“你们真有一腿啊?” “想得美。我一旦出轨,岂不是要净身出户,白让你做了小富婆。净做美梦。快吃,吃完回家。”原恂随意扫了眼纸杯里的东西,“怎么点这个多。少吃几口,不好消化。” 檀迦撇撇嘴,侧头看他:“那你一起吃。” 上学时便有同学评价他,活脱脱一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檀迦每每听到都要翻白眼,最讨厌这种不接地气的bking了。 所以两人在一起后,檀迦也不知道自己是故意气他,还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认知,有意无意便把吃饭地点定在小吃摊、大排档。 原恂不爱吃这个,但也不是不吃。平日工作起来,统一定的工作餐有什么便吃什么,不讲究。大多时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至于吃什么,根本不会注意。 “你先吃,一会剩下给我。”大概是刚从外面进来,原恂的嗓音凉,从檀迦心上划过,生出一种麻痒的怪异感。 怪暖的。 檀迦不合时宜地想到共吃一碗烩面的小情侣,低低地哦了声掩饰尴尬。 她其实不饿,刚刚顾着想待会怎么演才不被拆穿,压根就没注意自己挑选了什么。所以面对着一大份关东煮,她根本吃不了几口。 想着浪费粮食可耻,檀迦又开始为自己找理由,反正也是给原恂点的。 “吃不上了?” 可能是原恂可怜自己被噩梦惊醒,檀迦觉得他语气难得温柔,虽然仍旧带着欠扁的优越感,但说着关心自己的话,还怪动听的。 原恂将纸杯往跟前一拉,非常自然地吃起来。 檀迦去买了两瓶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原恂安静而专注地在吃她吃剩的关东煮,便利店靠玻璃摆设的桌椅牢固而整洁,很适合顾客就餐休息,他闲闲地坐在那,长腿一直一曲支着,略显挤,却也没有违和感。 他吃东西快,也不像檀迦似的,这个不想吃那个不好吃的。他没几下便解决干净,拧开檀迦放在旁边的水喝了口。 这个时间的便利店很安静,盏灯的光晕刚刚好,不算刺眼。 一定是愧疚感作祟,檀迦竟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踏实感。 “走吧。” “好。” 关东煮吃完,檀迦也不见原恂质疑自己。她彻底放了心,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 哪知她刚松一口气,进家门后看到茶几上有一兜蒸糕。 从玄关到客厅的几步路,檀迦体会到了小美人鱼第一次下地走路的滋味,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最大的可能只有一种。 她知道这蒸糕是傍晚小区门口才有卖的,所以原恂是已经回了一趟家?已经发现她没在家睡觉? 天地可鉴,原恂是忘了把蒸糕收起来。 但这会看到檀迦如受惊的猫似的嗖一下竖起了毛,真是太可爱了。他觉得这个意外,出现的时机还不错。 “不是说要加班吗?”檀迦问完,才咯噔反应过来。 原恂不会是听到自己做噩梦特意赶回来的吧。 不至于不至于。 “临时取消了。” “哦。” 檀迦心想自己索性摊牌算了,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太折磨人了,但又觉得摊牌了一定会尴尬,不摊牌就还有蒙混过关的可能,说不准原恂也没有怀疑。 她扯了个哈欠,懒懒地说:“突然好困,我先去刷个牙。” “嗯。” 两人同床而眠,檀迦还在琢磨原恂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骗他的事,想到今晚说的一连串谎,檀迦只觉自己像是□□在他面前裸奔。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原恂会认为她早早地便去了便利店所以才没看到她。 就在檀迦昏昏欲睡时,原恂突然出声:“你明天有事吗?” 檀迦无意识地应了声,问:“怎么了?” “陪我回家吃顿饭。” 原恂怎么知道她想要跟他回家吃饭的?檀迦骤然睁眼,望着漆黑的房间:“……好。” 失眠终究是她的归宿。看来今晚免不了做一个原恂是恶人的梦了。 对于原恂来说,回家吃饭的决定不是心血来潮,结婚小半年,原忱鑫的助理打了很多次电话,传达原总的态度:连顿饭也不来去吃像什么话。原恂挨着长辈的骂,找各种理由执意推了。 白天原恪又发来消息,说爸让他们回去吃饭。 原恂没再拒掉,想着晚上回家问下檀迦的态度,哪曾想一直耽搁到这会才说。 他等了会,见檀迦没有抗拒的态度,连一句岔开话题的话也没有,便猜想她是做好了准备,稍稍放了心。 “睡吧。”他做了这场谈话的结束语,没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 檀迦揣测着原恂的用意,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隔天临出发去原家前,檀迦还在琢磨这件事。一个人脑细胞不够,她索性找焉斐誉问意见:“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 “我现在就像小丑。而原恂是那个安排剧情的人。” 焉斐誉懒得打字,直接发的语音:“回家吃饭?家宴啊。那kira也在吗?哈哈哈,姐妹我刚看h家出了款通勤包,贼好看,我找代购定了只回头送你当入职礼物。你懂我的意思吧?” 檀迦包里有耳机,但这会为了听句语音专门戴上耳机有些突兀。原恂再以为她在背后骂自己。 檀迦索性将语音转为文字,看完后,面无表情地回:“姐妹,麻烦收敛一点,你笑得太大声了。” “哎呀,我这不是为你正式进入豪门感到开心吗?肯定不是蛔虫了,你们这么有默契,只能说明你们夫妻同心啊。” 檀迦看着语音转过来的信息,内心冷哼,用力地按着键盘,凉飕飕地感慨:“小丑总能给人带来欢声笑语,但谁又能让小丑开心呢。” 原恂侧头看一眼,明显看出她没休息好:“如果你没做好准备,我们可以改天再去。” “不用。”檀迦提了提嘴角,让自己笑起来好看些,“总归要见的嘛,而且我从小很有长辈缘。” 她能有这个心态,原恂放了心。 7、青梅竹马 07 原恂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檀迦适应力强,哪怕看着车子驶进市中心的高档别墅区,眼皮都没眨一下。见原恂将车子停下,她才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绿化秀美,私密性强,气派庄严的建筑对得起它“皇家行宫”的宣传语。 檀迦问:“到了吗?” “嗯。” 原恂对她的反应再熟悉不过,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 见檀迦解安全带毫不犹豫要下车的架势,他把人喊住:“先等会下。” 檀迦茫然地应了声,重新靠回椅背上,不解地望过来。 她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很清丽的长相,与世无争的恬淡显得她有些脱俗的清冷气质,不好接近。 但她一笑起来,乖顺甜美,眼神仍然是淡,但“不好接近”瞬间变成了长辈会喜欢的“听话乖顺、不多话”。 大概是猜到原恂要说的事,她眼角挂笑:“哦对,你还没和我说过家里的情况呢,今天都是谁在,我一会要怎么喊人?” 檀迦总有本事将平静的氛围捣腾得热闹,就像他们婚结得突然,但婚后生活圆满地完成了从两个不论是成长家庭还是未来发展都好像不会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到啼笑皆非举案齐眉的夫妻一步式跨越。 似乎这也侧面印证了她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所以在一些没有安全感且没有把握的环境中,她总习惯伪装坦然。 “哥?”只是还没等原恂说话,驾驶侧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一张与原恂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俊脸突然放大在车窗上,生怕车里人注意不到他似的,来人用力扣了扣车玻璃,“你们到了怎么不进屋?” 声音闷闷地传进轿厢。 正是原恂的亲弟弟原恪,焉斐誉费尽心思见不上面的kira。 他堵在那也不好开门,原恂降下车窗。 原恪头更低一些,朝副驾望,对上檀迦的视线,咧嘴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嫂子好!” 檀迦心里什么情绪都没了,瞬间被软化了,真人比照片要可爱几倍好嘛! 焉斐誉的眼光真是绝了,顶着这么张脸事业路不坦荡才怪。 檀迦不吝啬地回以足够温暖的笑容:“你好。” 原恂将檀迦这一瞬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不改色地朝车门外的人一抬下巴,示意:“起开些。” 比往常的态度要冷些。 但原恪没有丝毫感受到敌意的戒备,甚至源源不断地向檀迦这个“外人”传递着热情。 跟从网上了解到的冷峻形象不同,原恪私下里的顶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活脱脱的一兄控。 反倒是哥哥原恂,对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友好。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檀迦实在是看不下去,趁没人瞧见偷偷地撞了撞原恂的胳膊,小声说:“你弟是kira啊,你们兄弟俩性格也差太多了。他跟你说话你怎么也不理。” 原恂注意到她说的是“你弟是kira啊”而不是“你怎么没告诉我kira是你弟啊”,真是连一丝被隐瞒或者说被不重视的怨气与责备也没有。 她是真的拿自己当作这个家的路人了。 对比她对原恪的态度,原恂清晰地感受到,热情、单纯才是她喜欢的类型。 因为有原恪在,这段家宴显得不那么冷场。 原忱鑫带着古板与威严,对檀迦这个儿媳妇没有表露善意,也没有苛刻挑剔。 檀迦眼观鼻鼻观口,一直端着礼貌谦虚的好教养。 想来是对自己的家庭情况做过了解,所以饭桌上也没提,只问她饭菜还合口味吗,吃不惯让阿姨再准备。 这样基础的社交问答,檀迦自然不会出错。 她担心显得过于做作跟突兀引得原恂反感,也没有过多地跟原恂表现出亲密恩爱的夫妻形象。 倒是原恂知道她的口味,换了几个菜的位置,也给她夹过几块去刺鱼肉。 檀迦以前确实爱吃鱼,但自打有回被鱼刺卡喉咙连夜去医院拍片子后,彻底留下了阴影。她看着原恂夹到碗里的鱼肉,愣了几秒,才动筷子。 原恂很细心,没有让她吃到刺儿。 饭后,原恂被原忱鑫叫去书房谈话。原恂喊檀迦一起来,没等檀迦反应,原忱鑫先说了:“你自己来。” 檀迦尴尬地冲他推推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瞧着原恂跟长辈上了二楼的身影,檀迦在心里为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处境稍稍担忧了一波。 只要婚姻关系一直维系,她便不可能是这个家的外人。这样一想,檀迦开始回忆自己今天的表现。 刚刚在饭桌上表现得是不是过于生疏了? 她没谈过恋爱,但在大学课堂、校园里常见到情侣,怎么说呢,就是腻歪。 如果是那种旁若无人的状态的话,那檀迦今天的表现恐怕连及格都达不到。 檀迦成长于单亲家庭,但这敏感多思的性格,倒不是那个阶段养成的。檀惠常年打麻将顾不上她,檀迦跟着风生水起小分队乐得自在。 直到檀惠去世后,檀迦在几次三番的崩溃与绝望中,性情大变。外人看来,这姑娘文静懂事,脾气收敛了。但熟悉她的人只觉心疼得要命。 檀迦也是这时候变得喜欢思考,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以她思考最多的便是过去的事情。思考多了,整个人不自觉地多了些忧郁气质。 “按我的经验,我爸跟我哥估计是有的聊。要不要打一把?”原恂询问的声音将檀迦从游离的思绪中拽回,他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你会打游戏吗?” 檀迦觉得自己第一次来长辈家就这样有些过于自来熟了,但想到自己跟原恂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饭,顾虑太多显得有点见外,再说这对檀迦来说正好是个机会。 “我当然没问题。” 檀迦跟着原恪去了电脑房。说是一间游戏室也不过分,一整面靠墙的柜子上摆着游戏手办、战队周边,以及原恪打比赛的照片。 五台电脑摆在房间,装潢得很讲究了。 “酷吧。我爸让人捣鼓的,随便坐。明着不支持我打游戏,凶得要命。背地里却偷偷参与进我的生活。这种反差萌,是不是很令人感动。” 檀迦在这个家表现得坦然自在,却也没过分随意,简单打量了一番房间的装饰后,便坐在原恪给她安排的电竞椅上,看他在开机,不经意地问:“你爸爸更喜欢你还是喜欢你哥?” “干嘛?打听谁分的家产多?”原恪突然警惕地瞅了檀迦一眼,凶呼呼的,但闹着玩似的,压根没有威慑力。 当然不是。檀迦故意追问:“所以是谁?” “唔…这其实挺难讲的,简单说就是,谁对公司尽心,谁拿的就多。”原恪说着,煞有其事地说,“等我哥接手公司,嫂子你跟着我哥,未来肯定能过好日子的。” “……” 檀迦怎么有一种“你在暗示我让你哥争家产”的错觉呢。 她越发肯定原恪就是一傻白甜,特单纯。 但傻白甜打起游戏来那是一点也不傻白甜。 檀迦游戏账号段位不低,打游戏撞车职业选手是常有的事。加上焉斐誉工作关系,她们车队里也有几个固定的电竞选手。游戏里妹子是宝,更何况人美声甜游戏打得好的妹子自然是宝中之宝。檀迦吃得开更是因为她放得开,不拘束不做作。 跟原恪玩了两局游戏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比赛结束,檀迦兴奋地一伸懒腰:“痛快。” 两人就刚刚的那局游戏随意聊了几句,原恂出现在游戏房门口。 “迦迦,来一下。” 原恂看不出喜怒,但给人的感觉很沉重,像是经历过什么重大抉择似的。 檀迦不好揣测他的心理,应了声好,将耳机键盘推回到原位,跟原恪打招呼:“我先过去。” 檀迦已经来到跟前,但原恂因为檀迦乖巧体贴地跟原恪打招呼的场景,不由得多看了原恪一眼。 后者一脸茫然,眼神疑惑地仿佛在说,“怎么了哥?” 原恂没答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对檀迦说:“爸在书房,让你过去一趟。” “我自己?” “恩。”原恂问,“要我陪你?” “没事。”檀迦想问问他还好吗,可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所以只是咧嘴笑了笑,朝原恂那歪了歪身子,俏皮地一眨眼,语气轻松道,“说不准是说你坏话,才不让你偷听。” 说完檀迦一溜烟就跑了。 原恂无奈地挑了挑嘴角,只见檀迦一个急刹车,扭头问原恂,“书房是哪一间?” “嗤。”原恂彻底笑出来,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他把檀迦送到书房门口,她一点也没犹豫,作势要推门。原恂伸手把人拦住,压低声问:“这就进去了?” 檀迦无辜地眨眼,安慰他:“放心,给你丢不了人。” 原恂也不知怎么想的,直勾勾地盯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用气声提醒她:“管家在楼下看着呢。”见檀迦刚要有动作,他提醒,“别低头。” 檀迦依旧保持着微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怎么办?” 原恂勾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揽:“亲我一下。” 只是当着原恂家人的面亲一下,檀迦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只见她胳膊轻轻往原恂肩上一攀,手指按着他的肩膀,稍一垫脚,蜻蜓点水地啄了他一下。 她没急着站回去,而是保持着靠在他怀里的姿势跟他对视,还是问了:“你还好吗?” 原恂眉头一挑:“嗯?” 原恂眨眼,睫毛长而密:“我今天的口红有毒,不出三秒你将会毒发。” “一……二……三……” 檀迦突然后退,两手一前一后冲他比了个拉栓开枪的姿势,并且夸张地配着音效:“bang!你中了本美人的永远开心毒。” 原恂无奈又纵容地笑了下,看着檀迦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才扭头下楼。 楼下没有管家,原恪这会功夫不知从哪里捧了个大椰子站在那,见着他下来,笑盈盈地喊了声“哥”。 原恂嗯了声,往沙发那走,原恪在后面跟着,一起过去坐下。 估计是毒性发作了,原恂的心情确实不错。 但他想到原恪跟檀迦打游戏的场景,瞅着他弟不对劲,问:“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客厅里只落了原家两兄弟,原恪身上人畜无害的亲和力显然弱了几分,但通过他看向原恂的眼神,不难看出他还是依赖这个哥哥的。 “你工作中应该能接触不少女孩子,有不错的可以交往看看。”原恂说道,“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原恪欲盖弥彰地低头划拉着手机上的小游戏,原恂一瞧就知道这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原恪随便挑了个解闷,说话间,不知想到什么,抬眸瞧着他哥,扬扬眉,一脸“我故意这样说”的样子,道,“比我大一点的,会疼人。” “……” 原恪没正行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注意力全在手机游戏上。玩得正起兴,他隐约察觉旁边两道炙热的目光,一偏头正对上他哥略带审视的视线。 有些严肃,十分唬人。 意识到他哥可能是看他的衣服,原恪抖着肩膀把外套穿正,解释道:“我这外套码买小了,穿正了捆得慌。” 原恂点头:“衣服挺好看。” “一个潮牌的联名款。”原恪受宠若惊,“哥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代购几件。这个牌子当季出了几个新款,飞行服,设计得超帅!你别总穿衬衣,虽然你脸帅,但总穿一样的款式也审美疲劳了。” 见他哥没有反驳,原恪也顾不上玩游戏了,把自己常用的代购推给他哥,同时暗戳戳地瞥他哥,大脑飞速转着。 他哥没给他使诈吧。 他们哥俩的关系,说好吧,特好,这个家里没谁比他们更亲,但说差的,也属他俩关系差,成天想着如果坑对方回家继承家产。 宣传无人机那事,是原恪故意的,反正好赖害不了他哥。 但他哥怎么定义这件事情,原恪就不得而知了。 原恪正琢磨着自己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只听他哥又问他:“你平时除了打游戏,还做什么?” 原恪以为哥要从他的爱好下手整他,故意往反了说:“也就看看书…” “看书?” “对。”原恪笃定地点头,说:“比如春上村树…” 原恪不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喜剧人的灵气,竟然能把人名给说反了。 瞧着他哥的表情,原恪及时收声,佯装随意地问:“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是不是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我生日还早呢,不着急。” 原恂平淡地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原恪低头看了看手机,暗骂自己这时候玩什么游戏啊,遂将手机一收,朝他哥那边挪挪,问:“哥,你跟我嫂子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原恂淡淡地说。 原恪诧异地哇了声,脱口而出:“这算是青梅竹马了,牛啊!” 原恂得意地抬眉,换了个坐姿,缓缓说道:“而且我们感情很好,别人破坏不了。” 8、可甜可甜 08 “你爸给了我一张卡。”檀迦把东西拿出来,搁到扶手箱上,“你一会收起来吧。” “他给我卡时我还以为他会说离开我儿子之类的话,没想到是让我留着花。哦他还给了我一套房,说在蔷江边,说等打扫好了让你改天带我去。原恂我不要,你看看怎么跟叔叔解释一下。” 檀迦从书房出来后,两人便离开了原家。返程路上,她跟原恂说起原忱鑫在书房时跟自己说了什么。 “檀迦。”原恂出声打断她。 他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喊她。 檀迦能感受的到原恂是生气了,所以虽然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但是檀迦自觉地不再说话。 原恂表达得很直白:“你是名副其实的原太太,原恂的原。所以这些卡也好,房子也好,甚至将来我拼搏的更多的东西,你都应该参与一下。婚前协议是对夫妻两人道德外行为的约束与奖惩,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夫妻,是一家人。” 有些事,得摊开来说。檀迦:“我只是觉得我在这个婚姻中的立场不纯粹了,像是用青春换物质。” “你如果因为一段婚姻牵扯上金钱感到不舒服,那试着分给我一点爱吧。” “所以把卡收下,今天比昨天多爱我一点了,就刷一次卡,这一秒比上一秒多爱我一点了,也刷一次卡。如果还是觉得不自在,那就用我的卡给我买个礼物。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是你给我买的,就算是奥特曼内裤我也穿。” 檀迦没把他这些话当成是什么深情告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不是故作清高,之前原恂给她零花的卡,她也常用。给家里添置东西,给自己买衣服。 檀迦打小没见过爸,檀惠未婚先孕,生产后一个人带她,日子过得倒是不苦。因为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钱,是她爷爷那边给的,如果非要定义的话,就是补偿金。 但风言风语没少过像是云笼在头顶,她小时候不懂,也觉得无所谓。 可近几年檀惠走了,檀迦一个人想了很多。像是终于开窍了似的,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多少能捋清楚。 所以对待类似事情上,存在顾虑。 原恂见她半天没吱声,偏头看她:“你这什么表情,不会真要给我买奥特曼内裤吧。”他纠结地皱眉,“行吧,大小也是个礼物。反正谁买的就谁脱,我倒要看看你对着那图案还有什么冲动。” 檀迦哭笑不得:“你能注意点形象吗?” “这是开始管我了,老婆权利行使得不错啊这不是。”原恂见她心情好了,开始怼她,“那怎么叫你花个钱跟要你命似的。” “服了你,我花花花花。” 檀迦一口气说了n个叠字,自个把自个给气笑了。原恂嘴角一勾,心情跟着不错。 返程的心情比早上来时要轻松些,檀迦玩了会手机,看到焉斐誉超话里有粉丝在玩两人cp的梗,跟着凑热闹回了几条。 焉斐誉见她在网上冲浪,把人逮着。焉斐誉开玩笑说“迦誉关”be了,昨晚你离开后大家都在嗑你跟你老公的糖,说甜得不要不要的。 檀迦无情道:“还甜呢,我昨晚要被吓死了。” 檀迦打小是放养状态,没被长辈操心过。 高中时檀迦在的那个班是年级里成绩最差的,连带着她班班主任也被其他老师落井下石说风凉话。 她班同学学习差劲但人义气,见着老班被同事嘲笑被激出了斗志,跟别的班立下了平均分提高十分的军令状。那段时间大家疯了似的学习,拧成一根麻绳。 最后成绩提没提高来?檀迦不记得了,这个不重要,反正她班主任看着他们的状态被感动得稀里糊涂。 期末考试结束,不等出成绩,老严带他们去聚餐庆祝。老严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功不唐捐,玉汝于成。他说不论结果,你们有心努力便是进步。 老严贼煽情,把好多同学说哭了。 那晚聚餐气氛很好,结束时已经是夜里。不少家长不放心,已经来饭店接人,再不济我打来电话催促孩子早点回去。 檀迦一个也没接到。 檀惠一天到晚都在忙,心里记挂着的都是他的麻将牌。 所以檀迦没体会过,晚回家或者为了不回家欺骗父母被抓包的恐惧感和愧疚感。她习惯了自己做主,但是没想到都二十好几了,竟然体会了一把。 车子开进居民区,繁华夜都市的气氛淡了,四周环境静谧而隐蔽。 原恂把车子停在楼下,示意檀迦:“到了。” 檀迦解了安全带才发现原恂还坐在驾驶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动作。 她缩回开车门的手,问:“你不下去吗?” “今天祁周礼过生日。”原恂看着她重新靠回车座上的动作,静了一瞬,问,“想去吗?” 檀迦刚答应焉斐誉一会回家视频,闻言,自然是要拒绝。 “我突然觉得身体有点累了,就不去了。你替我说声生日快乐,哦对,他不知道你结婚了吧。那就不用说了。你好好玩,我给你留着门。” 檀迦压根就没注意原恂微冷的脸色,开门、下车、站在门边跟原恂摆手说“开车慢点”、然后扭头走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边走边拿出手机给焉斐誉弹过视频邀请去。 看着她踏着小碎步进了公寓楼,原恂没急着走。他把车窗降下来,拢着手点了支烟,认真在捋这段时间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原恂会以为对于檀迦而言这场婚姻是自由的,一如他预期的那样。 甚至现状要比预期的要可观。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蒙在两人关系上的幕布拉下来,先前所听所看,不过是弄出来的一场闹剧,是一场为了哄人、准确地说是哄自己开心的戏。 烟没吸几口,掐烟的手搭在车门上,收回来时,腥红的火星已经快烧到烟蒂了。他最后吸了一口,隔着灰蒙蒙的薄雾将烟蒂捻灭在车厢的烟灰缸里。 他驱车离开时,楼顶某一户住宅的灯已经亮了。 - 葛清梦离开酒吧的路上,被江边闷热的风吹着,头脑昏沉,思考还能有什么解决方案。 杂志社和她不对付的同事估计是知道了她要采访原恂的军令状,酸溜溜地发消息来探她的口风:“7月刊马上要定稿下厂,你的稿子一定快完成了吧。” 葛清梦睨了眼手机,把屏幕锁掉,紧紧攥着手包扭头往回走。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同风起今晚在这团建,结果原恂没来。再等等吧,一定有办法见到他的。 所以当葛清梦带着置之死地的决心重新回到酒吧门口,看见原恂从车上下来时别提有多惊喜了。 天不绝她! 同风起这群技术宅,平时熬夜肝数据薅着头发全靠红牛提神,熬夜蹦迪倒是精神亢奋。 原恂到时,只看到祁周礼一个人清净地靠在吧台。 “你和你弟这算是握手言和了?”祁周礼知道他因为回家吃饭才来晚了,跟他喝了杯,“这么个白切黑小狼崽子被你降服了,不容易啊。” 原恂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之后原忱鑫便一直没再娶。也不是他不想娶,是家里的两个小祖宗总给变着法子给他使绊子。 有年原忱鑫遇着个还不错的姘头,在外面养了一段时间后便试探着把人往家里带。 俩小祖宗那几年携手对付绿茶秘书a白莲小情儿b有了经验,恶作剧一出接着一出,结果又黄了。 原忱鑫工作也忙,外面跟他的女人倒是有,但没再提把谁往家里带过。 这不俩小祖宗从捣蛋鬼长成大小伙子,原忱鑫不再想续弦的事情,开始考虑家里的这大瘫家业该交给谁管理。还没等原忱鑫做好决定,这俩祖宗又开始闹了。 别家的小辈恨不得互相算计,生怕肥得冒油的家产拱手他人。原恂和原遇两兄弟倒好,一个要打游戏,一个要弄无人机,天天算计着如何让对方回家管理公司。 原忱鑫气不打一处来,嘿,我这千亿家产怎么成烫手山芋了。 俩兄弟被逼急了暗地里吐槽过:他们这老爹怎么没整出个私生子来。 这话要被原忱鑫听见,估计要气得够呛:这倒赖我了,你们这俩没良心的玩意儿。 事情谈不拢,那就慢慢谈。所以原忱鑫没真无视掉俩儿子的态度,也没放下自己忽悠他们继承家业的决心。 这俩没良心的玩意儿背地里也在找法子逼对方回去管理公司,所以同风起刚成立那会,没少遭到原恪使绊子。 但他们兄弟俩之间,本就没什么矛盾。 “没什么服不服的。不过,”原恂笑笑:“你这形容很准确。” 白切黑的小狼崽子。 也就檀迦那傻白甜,看谁都像傻白甜。 酒吧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客人在消遣。原恂跟祁周礼在吧台边说话的这会功夫,便不断地有女生过来要号码。 原恂拒绝了几个后,把衬衣袖子随意叠了几下,生怕别人瞧不见他手上戒指似的晃了晃。 祁周礼仰头喝酒,把酒杯拿开时发现了他的动作,一口酒从嗓子眼仓促地滚下去,疑惑地诶了声。 原恂想着,要是祁周礼问,索性就公开了,反正他也没想瞒着,早晚要带檀迦进自己的社交圈。 只是不曾想祁周礼啧啧两声仔细看了看他的戒指后,说道:“细还是你细。戒指一戴,谁都不爱。” 这个傻子。 原恂:“滚。” 葛清梦去而复返,先去厕所补了妆,精神抖擞地出来。 她记得,原恂比自己高两届。两所学校开学典礼在同一天,葛清梦作为新生站在队伍里,能听到从隔壁学校操场大喇叭传来的优秀学生代表的发言。 声音好听又带感。 对这样的男生动心,根本不需要理由。一个声音、一个名字便足够了。所以葛清梦做起要在一个学期内追上他的弥天大梦。 一个学期结束了,原恂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身边同学议论了两天也就把这个事忘了,毕竟原恂那种清冷系好学生,能被追上才令人震惊呢。每学期不知道有多少类似葛清梦这种不识好歹放大话的女生,真要当乐子讲那估计要讲上个几晚。 别人很快忘了,但葛清梦自个儿没走出来。这已经不是最初新鲜劲儿、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原恂优秀啊,跟他谈恋爱一定拉风。 所以葛清梦这南墙一撞又多撞了一学期。 她升入高二,原恂也毕业了。她这场无疾而终的“撞南墙行动”潦草结束。 不甘心吧,她好像也没资格。原恂恍如不会喜欢异性一样对她以及其他女生无动于衷。 葛清梦胡思乱想着,一步步朝吧台边英俊有魅力的男人走近。渐渐地她看清原恂左手无名指上反着冷光的银环,骤然顿住。 她折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葛清梦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竟然结婚了?! 原恂还是穿着回原家吃饭的那身衣服,基础款的西裤、白衬衣。 可能他也觉出这样的穿着在今天的场合下有些正经,所以难得解了几颗领口的扣子,随意敞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喉结,在平日清冷的谪仙气质上多了些禁欲和不羁。 葛清梦捏着手包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尖发颤,该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得他的青睐。 正好祁周礼离开,她鼓起勇气,还是上前搭话:“嗨,原恂。还记得我吗?” 原恂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神里尽是冷淡,已经说明了答案,他不记得。所以他只是疏离地客套道:“有事?” “我是axa杂志的记者葛清梦,之前向公司预约了采访,不知道你有收到吗?” 葛清梦靠自己完美的形象获得过无数便利,尤其在面对的是异性时。她向来都是端着高傲的女神姿态,享受着男人们的欣赏与奉承。但面对原恂,她只剩了卑微的期待。 即便这样,原恂也只是微一点头,平静地陈述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拒绝了。” 10、小学鸡掐架 10 “你老公没以为你是在要零花钱?” 檀迦还没从早晨的社死情绪中抽离,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他知道那是比心的意思好吗!” “哟哟哟,这么护犊子啊。” 焉斐誉直播到零点,吃点宵夜护个肤,睡觉时已经凌晨了。醒来近中午,檀迦过来还车,两人正好约了个饭。 路上听檀迦说起早晨的事,哭笑不得地玩笑道。 檀迦不吭声,从旁边抓过个抱枕搁怀里垫着,重新琢磨起早晨的事情。 当时檀迦biu完,卫生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安静了两秒,立正、转身,面朝镜子做了个鬼脸,一抬水龙头的阀门准备洗脸。 原恂瞧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脑袋一偏,嘴角抿出了笑。他抬步绕到檀迦另一边,从置物架上拿了自己的牙刷。 檀迦低着头也不看他,主要是没脸见。 只要她把脸上的泡沫涂得厚一点,旁人便瞧不见她涨红的脸。 原恂瞧着她对着镜子气定神闲地在脸上打旋,出声喊她:“迦迦。” 檀迦直视着镜子,余光也懒得分给原恂,淡定地应了声。 原恂垂眸盯着她,提醒:“你的泡沫沾到睡衣上了。” “……”好好的一帅哥,为什么长了张嘴。 “长嘴的帅哥”吐掉漱口水,一本正经地表示:“哦,你腾不开手,那我帮你擦一下吧。” 然后根本不等檀迦拒绝,他抬手,碰了碰她前襟靠边的位置。 睡衣的料子很滑,薄薄的一层贴着她的身体,手擦过时触感软得要命。 算了,两口子,什么尴尬的事没见过。 但能咽下这口气,檀迦就不是檀迦了。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你啊。” 她并着手指从自己脸上刮了一大坨泡沫,作势要往原恂身上抹:“你也给自己擦一擦吧。” 原恂反应快,上身后仰躲了下,檀迦哪能让他得逞,紧追不舍。 哪知她今天霉运当头,转身迈步时,左脚踩了右脚的拖鞋,自个把自个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原恂扑过去。 原恂故意往旁边躲,檀迦未免摔在地上狗啃泥,挥着手攀住他近在咫尺的胳膊,紧紧挂在他身上。 他恶人先告状:“你自己挂我身上的,我没惹你。” 而檀迦关心的重点是:“原恂,你是不是人啊!你竟然还躲!” 好好的起床洗漱时间,被两人弄成了小学鸡掐架环节。 最后掐着掐着,掐回了床上,来到成人时间,收场时谁也没讨到好处,又都很满足。 檀迦胡乱想了点别的,试图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但无论想什么,都会绕回到原恂身上。 好像她的生活里除了原恂就没别的事了似的,烦人。 车子驶上高架桥后,焉斐誉偏了偏头,聊起来:“我记得咱高中时报社就在这个位置,怎么这些年,也没换新地方吗?咱小时候常来这边的,不知道后面街上的拉面馆还在不在。” 檀迦看了眼,城南报社在周遭高楼中分外破败,随口应道:“估计早不在了。” 檀迦大学期间鲜少回南境,但每次回来都看着街上的店门换了一茬又一茬。明明还是那座熟悉的城市,但角角落落都慢悠悠地发生着变化。 日子在这变化中悄然离去,而每个人,以及他们的生活环境都在经历着成长。 很好。焉斐誉成功帮她转移了注意力。 他们这些人里,属檀迦的变化最大了。檀迦这个局中人一时不知该感恩时间馈赠,还是痛骂人生无情。 焉斐誉陡然反应檀迦不爱听这个,也怪自己因为昨天谈成了个关键合作太开心嘴快了。 她检讨完,自觉换了话题。 “我昨天去隔壁省出差,你猜我回来时在机场碰见谁了——”焉斐誉卖了个关子,不等檀迦看过来,自个忍不住先公布答案,“舒杳。” 檀迦表情淡淡的:“我之前聚会时也碰见她了。” “她变化可真不小。以前上学瘦瘦弱弱谁都能欺负的样子,现在漂亮又灵气,远远地看见我就打招呼,特热情。知道我行李被托运丢了,一个电话打到航空公司不知道哪个管理那,等了几分钟就帮我解决了,好像是她妈的关系挺硬的。你说咱们拼搏这么久,还不如人家会投胎。” 檀迦朝焉斐誉看了眼。 焉斐誉:“我这不是骂人啊,是说舒杳的妈妈,你不记得了?当时舒杳的醉鬼爸爸去世,她就跟着她妈生活了。” 檀迦没误解这个,是不认同她最后那句话。 焉斐誉突然琢磨过来:“你刚说舒杳校庆那天也去了,那她岂不是和葛清梦撞上了,情况还好吧。当年葛清梦把人欺负成那样……诶你别说还真挺戏剧的,那个训葛清梦的主编也在机场,跟舒杳有说有笑,一副塑料姐妹花的样。” “舒杳现在挺开朗的。”檀迦说了聚会上解围和聊天的事。 人果然不经念叨。正说着,檀迦收到舒杳发来的消息,是一条语音消息,约她见面。 檀迦纠结怎么拒绝,自打校庆后加了联系方式,两人常聊天,不过大多时候是舒杳主动分享个什么搞笑视频或者安利什么有趣的东西挑起话头,时常是檀迦有来有回地聊几句,转头便因为忙别的事情把自己正聊天的事情给忘了,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啊,我——”檀迦按着语音键说了一半,自个嘟囔了一句“不行,这样太敷衍”,然后取消了。 她琢磨着,怎么拒绝不至于太伤感情。 “拒绝干嘛呀?”焉斐誉听见了她外放的语音内容,偏头看一眼,见她没有再回语音,才说,“我听她挺热情的,也是想老同学一起聚聚。你刚不也说了吗,舒杳爽朗乐观,同学会上仗义帮你解围。一起去吃顿饭呗,反正我也认识。” 檀迦也不知道怎么说:“改天吧,我这几天刚回南境,还没歇过来。” “和我你还卖关子。”焉斐誉,“我哪能不知道你,把自己约束在一个安全的壳子里,社交有没有也没关系,逞强得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好,觉得自己没能力做好的索性就放弃不要了。迦迦,你才二十二,是一个身上少年气依然充足的年纪,你要带着过去十几年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去拼搏闯荡,去一点点试错。而且你以后要做记者的人,不说具备社交牛逼症,社交不能成为你事业路上的绊脚石啊。我高中认识的那个飞扬跋扈小飞龙哪里去了?” “我也没有不交朋友。”檀迦没什么底气地狡辩道。 “你交朋友那可真是太艰难了,前期让对方源源不断地主动,等对方的付出值拉满,等你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地待你,你才开始考虑要不要跟她做朋友。” 檀迦搓搓鼻子,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自己在大学里能跟褚念做朋友,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檀迦在大学里一副对谁都很礼貌,但明显谁也处不熟的样子。是褚念不厌其烦地拖着她去做这做那,又陪她做这做那。檀迦开始烦的不行,觉得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后来不知怎的,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她划进好朋友的范畴了。 至于后来闹掰,檀迦也一直没理解问题出在哪里。以至于檀迦经过了无数次的自我检讨与反思。 檀迦:“被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挺渣的。” “你这不是渣,是自保意识太强了。迦迦,你既然回南境了,就放心大胆地野。这可是咱自己的地盘啊,出了事姐们给你兜着。再不济还有乾子呢。” 说到这个,檀迦顺嘴问:“赵乾人呢,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见着他。” 赵乾跟她俩是高中同学,也是风生水起小分队中的一员。上学时几人成天除了不搞学习,啥都敢玩,恨不得在学校里横着走。 “他最近捯饬个单子,客户挺难磕的。正陪着吃喝玩乐装孙子呢。”焉斐誉自嘲地笑笑,“成年人世界里的心酸呐。你说咱几个当年在学校趾高气昂的,男生哪有敢不服赵乾的,还有咱俩,不也是被别人一口一个迦姐、誉姐喊到毕业的。当时觉得是威风,现在想想,真幼稚。” 话赶话,又说回了这些年的大家的变化。被焉斐誉这样一调侃,檀迦突然觉得生活正是因为改变才精彩,大波大折的人生,才够意思,没什么好抑郁惋惜的。 大步朝前看,处处是风光。 “以前的同学吧,不管当时关系亲疏,进了社会再回头看看,总觉得有一份特殊的情谊在。”焉斐誉冲檀迦抬抬下巴,继续上眼药,“我觉得舒杳就很好。” 檀迦折服于焉斐誉游说她扩大社交圈的坚定意图,无奈地摇头:“太热情了。” “热情点多好,正好配你这个性冷淡。”焉斐誉说到这,借机调侃她,“诶,你跟你老公那什么时也这样啊?会叫吗?不会还没你老公声大吧?” “……”焉斐誉真是她的好闺蜜,最懂自己的是她,恨不得在自己雷点上蹦迪的,也是她。 “不过你老公看着也够冷的,高中时就是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你俩冰块撞冰块……得,我开始好奇你们俩的婚姻能擦除怎样的花火了。” 11、家人 11 檀迦不知该怎么跟焉斐誉解释,自己将窝里横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的事实。 毕竟连她都觉得自己的性格其实挺扫兴的。别人潇潇洒洒开心吧,自个就开始悲春伤秋emo了。别人要是多感慨了几句,她保准能从自己没什么道理可讲的逻辑里扒拉出几句自我安慰的话。 反正好赖烦恼的都是自己,她受着吧,也没打算变。 不像焉斐誉,胡天海地地跟檀迦调侃,也管的动她。 而原恂属于那种把什么事都藏心里的人,有时心情好了,能抿嘴笑笑,但情绪很淡,根本拿不准他真正的心思;但他沉默着一张脸,也说不上他是生气了还是压根就没上心,更别提去猜他生气原因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无色的人,檀迦在他身边,刚刚好能触发自己那层苦中作乐的被动。任他沉默、无言、冷脸,檀迦始终我行我素、不管不顾。 竟意外的般配。 当然,这是日常状态,檀迦之前说过,他俩下了床的关系就跟陌生人似的。 而在床事上,怎么说,原恂挺会的。外表看上去那么禁欲冷情的人,在意起来也不含糊。檀迦也不是扭捏羞涩的性格,敢配合,也愿意升级两人的体验。 不过这些,檀迦不适合跟焉斐誉解释。 “他不出轨,我也没心动的人,两个人凑活过呗。”檀迦随口接了句,低头看手机。 檀迦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机,对着原恂的对话框戳了几下,心烦意乱。退出时,她看到了原恪新发了一条朋友圈。 巧了,内容是关于原恂的,说的是:“kira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漫画的人物名,可以翻译为死神、杀手,也可以指太阳。我哥帮我取的。我可以没文化,但我哥一定牛。” 檀迦嘴角勾着,笑了下,随手点进原恪的主页。 没看出来原恪还是个段子手,隔三差五就发个生活动态,内容无一例外,是关于他哥的—— “我哥比我讨人喜欢,我打小以为我舅要把我哥带走,所以我舅成了我最讨厌的人。前段时间听说他结婚了,我兴奋地给舅妈包了个大红包!” “我舅妈是个北方姑娘,比我舅小十来岁,好像跟我哥差不多年纪,听说两人恋爱长跑了快十年(好家伙,快赶上我活得长了,总之牛逼)。我舅妈性格爽朗,说话直接,见到我哥第一回就跟我舅说她后悔跟他了,气得我舅再也不待见我哥。干得漂亮,从根源上解决了我担心我哥被抢走的问题,从此我舅妈成为我心中除了我哥外最有眼光的人。” “不是,竟然还有人觉得我在说谎?请把#讨人喜欢原小恂#扣在评论区好吗!” 这弟弟的滤镜有点厚啊。 不过,原恂的长相确实讨人喜欢,但性格…行吧,也讨人喜欢,说让他是原恂呢。 原恂什么都讨人喜欢。 檀迦忍俊不禁,随口分享道:“kira朋友圈挺有意思的。” 焉斐誉茫然地嗯了声,趁着等红灯的空,就着檀迦拿着的手机看了眼,扬扬眉,说:“分组了吧。这些我都看不到,应该是仅家人可见。” 焉斐誉沾了檀迦的光,大概看了几条,轻松地笑道:“看不出来啊。那小屁孩还是个兄控。” 焉斐誉调侃完,说道:“一提他我想起来了。下月18号那天晚上你空出来陪我,咱俩看比赛去。” “这么快就夏决了?” 对于联盟的比赛,檀迦不会每场都看。但基础常识还是有的,加上平日里刷微博看到的零碎的比赛信息,算算日子,也该要决赛了。 但檀迦对各个战队的成绩没太有印象,所以问了句:“mon今年希望大吗?” “必须稳进总决赛,能不能拿下一号种子进世界赛就看发挥了。”焉斐誉开始吹kira多牛。 檀迦对方朋友圈的主页,明显走神了。 焉斐誉:“怎么了?” 檀迦:“虽然这么说有点婊,但我确实觉得利用原恂接近他弟弟达成某种目的的形式有点怪。” “?” 达成什么目的了? 焉斐誉沉默数秒,突然反应从一个话题跨越到另一个话题,檀迦经历了哪般九曲十八弯的思考。 她典型的双鱼座人格,什么想法都藏在心里,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我们明明在聊“我现在不饿要先打完这局游戏再吃你做的饭”,怎么我一波团战还没结束,就被你通知分手了呢。 所以自己只是提了提让她借着家宴确认原恪是不是kira,方便自己关键时刻多条路,竟让檀迦焦虑成这样。 “你不用有负担。你姐们我行着呢,签约的事我自己就能搞定。最多我仗着你跟你老公的面子,狐假虎威套套近乎,好歹也是商业合作,真正要敲下来,还得看我这边的硬实力。”焉斐誉说着,腾出只手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撒着娇哄她,“我的宝,不皱眉,真是心疼死我了,这挨千杀的岁月,把我青春靓丽乐观无畏的迦姐还给我!” 檀迦无奈地被她折腾着,哭笑不得地推开她的手,让她好好开车。 “你这套撒娇的本事留给男人去,少来腻歪我。” 焉斐誉叹气:“先让我搞搞钱。等着包养小鲜肉去。” “我就活该操心你被渣男弄得恋爱ptsd了。” “傻子才不谈恋爱呢。” 被扎心窝的檀迦:“……” 焉斐誉的爱情观就这样,够潇洒。反倒是檀迦,磨磨唧唧的,还没开始呢,便已经失去了恋爱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到了跟舒杳约好的餐厅。 “这家店新开的吧。”焉斐誉找到停车位,跟檀迦确认,“看着生意不错。” 两人一进餐厅,就看到舒杳坐在店里的黄金位置冲门口挥手打招呼。 “迦迦,誉姐!这里!”舒杳示意服务生拿菜单给她俩,“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焉斐誉自来熟地坐下,把礼物盒递给她:“听说你通过了面试,这是我跟迦迦的一点小心意。也没提前准备,经过商场时挑的,我常用的一款香水。” “谢谢,你们也太有心了。”舒杳开心地接过去。 檀迦也是今天才知道,焉斐誉的后备箱有个收纳箱,里面备着大大小小不同品牌不同类型的礼盒,方便她随时随地礼数周全地见合作方。 檀迦捋着臀后的衣服坐下,笑笑:“入职后的工作还顺利吗?” “还可以吧。”舒杳沮丧地叹了口气,开始说自己呆的公司多牛多牛,又说自己经验少,总担心出错。 焉斐誉听了会:“你在同风起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檀迦一眼,继续跟舒杳说道,“这家公司近期热度很高的,我们电竞圈都知道。” 檀迦笑着接住焉斐誉的眼神,心想这些我不早跟你说过了吗。焉斐誉这个嘴啊,真是能说会道。 檀迦为人处世的理念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她对别人的事缺少探知欲和八卦欲。所以她跟人聊天时,一般不会刨根问题。时常是听别人提起了,点到为止地接两句,听没听进去就看心情了。 其实她这个状态很不适合做记者。不过好在她愿意为了工作克服这个佛系社交的毛病,有提升的空间。 不同于檀迦,焉斐誉在聊天中百分百是捧场王,不停地追问式聊天,正适合舒杳这类表达欲很强的人。 所以她俩一唱一和倒豆子似的聊起来,聊的内容围绕同风起跟原恂展开。 没说一会,服务员上菜。 两人又就着菜品的口味、餐厅的环境聊起来。 快吃完的时候,餐厅老板过来跟舒杳打招呼。原来舒杳跟这家餐厅的老板认识,在这店里还有股份。 等老板走了,舒杳笑吟吟地跟两人解释:“这我一个朋友开的,我学的计算机,对市场营销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但又觉得一个做老板挺酷的,就在朋友这凑了个热闹,跟着投了点钱。生意还挺好的,这好像是在南境开的第三家分店了。” 焉斐誉从不吝啬夸奖:“随便投投就能赚钱,说明你眼光不错啊。” 檀迦话不算多,聊到自己时才接几句,大多时候在听。 趁舒杳去厕所的功夫,檀迦提醒焉斐誉:“你刚干嘛一直怼她。” “有吗?”焉斐誉一琢磨,好像真是,“我就是看到绿茶,习惯怼。她刚刚又是显摆学历,又是显摆资产的,她能秀优越,我怼两句也无伤大雅、无伤大雅。一时没意识她是咱高中同学,待会我收着点。” 檀迦无奈:“我说不来,你非来。” 焉斐誉:“这不挺好的吗?她也没坏心,跟咱说这些估计也是想让我们看看,当年被欺负处于弱势的人现在飞黄腾达,混的还不错。给她个施展的机会。她心里也好受点。” “你还很善解人意。” “我确实是善解人意,人生嘛,不是自己演戏给别人看,就是自己看别人演戏。你给别人捧场了,别人才会捧你的场。” 焉斐誉话糙理不糙,说话直,檀迦自然知道她心地干净。 这段饭舒杳吃地确实挺开心,要不是突然接到电话有急事,还得再约个音乐剧。 - 两拨人分开后,檀迦跟焉斐誉下午都没事,直接在旁边的商场逛了会。 俩姐妹聊了会高中的事情,不自觉地将话题聊回檀迦跟原恂的关系上。 “……看你怎么想。你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说句不好听的,你知道现社会最稳固的资源置换途径是什么吗?就是夫妻关系。” 檀迦不是一直觉得借原恂的人脉办事有点怪吗,焉斐誉便发表起自己的看法。 “如果你觉得愧疚,那就在下次他需要帮助时,不遗余力地帮一帮他。”焉斐誉必须承认,“当然,这次的事你是为了我,就当我欠你们夫妻俩一个人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俩什么关系,檀迦肯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想帮。只是她初来乍到,拿捏不好分寸,所以整得挺纠结的。 “我能不知道你了。我也不是说这一件事,而是跟你说你目前所处的形势。既然你选择了这场婚姻,在原恂对你产生道德层面伤害前,它不该是一种束缚。”焉斐誉说,“婚姻的存在形式有很多种,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未必长久,而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也未必经营不好一段婚姻。迦迦,在法律意义上,原恂是你的家人,我不主张女孩在感情上迷失自我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全盘托出,但你可以试着一点点置换真心。” 她继续说:“你这个就该学一下舒杳。人生难得糊涂,不要太跟自己较真。稀里糊涂说不准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檀迦觉得自己也只能听见焉斐誉的话了,因为她心里认定焉斐誉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 两人又逛了会,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 焉斐誉:“晚上想吃什么?” 檀迦:“回家。” “干嘛?有事?” 檀迦:“我打算试着把原恂当成家人。” 原恂回来时,一进门就闻见屋里飘来什么东西糊掉的味道,伴随着滴溜当啷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迦迦?”屋里没人应他。 原恂出现在厨房门口时,只见檀迦正把一个装着黑不溜秋看不出原材料的炒锅往洗菜池里一丢。 原恂连忙过去拧上灶台的阀门,皱眉:“你在做什么?” “你回来了。”檀迦被呛得咳嗽着,拧着眉看原恂,“我想煮个汤。我看网上的步骤挺简单的。” 原恂瞧着厨房的狼狈景象,欲言又止道:“生活已经很难了,我们这些闯关者就不要平白增加难度了。” 12、分享欲 12 檀迦很赞同原恂这句话,而且厨房的狼狈而慌乱的经历让她暂时忘了自己这个行为的初衷。 她沮丧地坐在餐桌旁,抱着玻璃杯喝水,朝厨房里冰箱的方向看了眼。冰箱旁边放着一个大购物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她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 这算是她头一回做饭,买菜时也是一头乱麻。看着旁边大妈轻车熟路地挑菜,檀迦有样学样,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好。 哪知做饭这么难。 原恂联系了家政阿姨上门清洁厨房,挂了电话问檀迦:“饿吗?” “没。”檀迦说,“我回来时看冰箱里有蒸糕,用微波炉热了块吃。” “放的有些天了,你别再吃了。” 檀迦哦了声。 原恂打量着她,提醒:“去擦下脸。顺便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 檀迦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边往厨房走边答应。 两人以前常一起吃饭。 确定婚姻关系时檀迦还在上学,原恂飞去青浙看她,不知道是他工作忙还是觉得跟她在一起没话说,经常是陪着吃一顿饭把她送回学校自己就去了机场。 从原恂选的餐厅跟菜品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挑剔的人,有着良好的教养跟不愿与亲近的态度。 檀迦起初觉得跟他吃饭挺败胃口的,后来习惯了这个存在,并找到了自己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每一次跟他用餐完全被当成了一次愉快地探店体验。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檀迦每到一家之前没来过的餐厅,习惯在手机软件上打卡。这次原恂端详她片刻,主动问道:“你有事?” “嗯?”檀迦在跟焉斐誉聊天,刚刚焉斐誉问她厨房首秀怎么样了,檀迦给她拍了张餐厅的照片,原恂喊她时,两人正在聊这家餐厅。所以檀迦抬头后眼角还挂着笑,有些不解地看着原恂。 她以前吃饭时也常这样玩手机,从不见原恂喊他。 顿了下,檀迦才意识到原恂可能是有话跟自己说。 于是她把手机往旁边推了推,表情严肃些,跟原恂说:“刚刚在和焉斐誉聊天。她之前来过这家餐厅,服务生把她的生日蛋糕跟别人求婚的蛋糕弄混了,她切蛋糕时看见枚戒指还以为自己被求婚了。你可能不知道,她那男朋友,准确的说是前男友,是个渣男,瞒着焉斐誉劈腿女主播还以为她不知道。焉斐誉那天正准备宰渣男一顿提分手。” 焉斐誉接下来的原话是:“我看到戒指时白眼都不知从哪里翻起。他这是拿我当傻子呢,突然觉得这口气不出我以后回想起来得呕死。” 但檀迦看着原恂木然的神情,渐渐收了声。 她平日很少跟他说这些事。女生要比男生敏感些,感情细腻丰富,芝麻大点事情都能被延伸出很多层面。但这些事男生大都理解不了,所以不爱听。 她想到这个,没打算继续说下去,改口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主动权抛回原恂。他正色道:“我接下来可能会有工作变动。” 近几天,同风起常挂在热搜上。檀迦比往常多关注了点,不过对于他们内部变动,还是不知的。她回忆了下昨天跟舒杳的聊天,也没听她提。 所以她只问道:“是会更忙吗?” “还不确定。”原恂看着她,想知道她的期待或者答案。 但檀迦只是点点头,低头吃东西。 过了会,注意到原恂盯着路过的服务生看,檀迦随口问:“有认识的人?” 原恂收回视线,平静地说:“你说她这次有没有送错蛋糕。” 檀迦先是迟疑地啊了声,重新朝那桌客人看去。巧了,那桌男生正在给女朋友庆祝生日,服务生刚刚端着蛋糕过去。意识到原恂cue的是先前聊天的话题,檀迦莞尔,诧异地觑向原恂,说:“说不准阴差阳错促成一对郎情妾意的好姻缘呢。毕竟不是谁都是渣男。” 那桌响起低缓喜庆的生日歌,檀迦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了眼。服务生把蛋糕放下便离开,蛋糕小巧精致,一黑一白两只天鹅长长的脖颈弯成心的形状,搭配着女生甜蜜的笑容,格外可口美味。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原恂的问题将走神的檀迦叫回。她定睛看着原恂,从他漆黑清澈的眸子里看不出他只是随口一问,还是对后续好奇。 “后来……焉斐誉因为男朋友把自己当傻子更生气了,也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提分手。知道是个乌龙后,才不了了之。”见原恂在认真地听,檀迦多说了几句,“哪曾想焉斐誉放过他,他跟那个女主播却接连搞事,最后害得焉斐誉工作都丢了。” 他们几个算是高中校友,原恂比她们高两届,也不一个校区,平日里接触不到,所以对檀迦那几个朋友只有个大概的印象。 听她说这些事不是完全陌生,但确实不好评价什么。 不过,原恂能看出来,檀迦也没期待自己给什么反应。 此时的檀迦看了眼手机,看到几条焉斐誉的未读,顺手回了个表情包。 抬头见原恂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她随口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回她了。” 原恂问得直接:“你们白天不是刚见过?” 檀迦:“女孩子的分享欲啊,吃到什么好吃的,或者看到什么好玩的,总想找人分享分享。” 她说完,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她被原恂问道:“那怎么没见你分享给我?” 他语气平静,神态从容,像是檀迦方才脱口而出,他这句话也问得随意。 檀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爱好不少,了解的东西自然也多。她在大学里是外联部的,与人打交道自有一套方法,能抓住人性弱点是一方面,此外檀迦还会共同话题入手打感情牌。 所以,这样的她跟原恂展开沟通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对方是原恂。虽说两人没感情,但好歹也比普通的异性关系要亲密些。 檀迦对对方抱着期待,所以便拗着劲,不想用自己一贯的社交方法。 她没谈过恋爱,也想体验在恋爱里被人呵护疼爱是不是制造惊喜的感觉。 所以她不想太上赶着了。 但对于她这心思,原恂那钢铁直男压根不懂。所以自始至终都是檀迦一个人在那自我高潮自我颓废。 两人安静地吃了会东西,倒是原恂的手机先响了。 “我接个电话。”他起身。 檀迦嗯了声,目送她离开,手痒地也拿起了手机。 这个点焉斐誉应该开始直播了,檀迦消息发过去也没指望她立马回,权当是发泄。 “大社死事件。刚刚我和原恂聊起女生的分享欲,他问我为什么从没给他分享过。” “麻了。我还能回是因为我跟他没话聊吗……” 她单口相声式吐槽了会。 直到一道充满惊喜音色清亮的女声在檀迦的斜后方响起。 “原恂?” 原恂在打完电话回座位时突然被人喊住。 葛清梦小碎步走到原恂跟前,然后朝原恂就餐的位置看了眼。 刚刚坐的偏,葛清梦只看到原恂的女伴看着年轻,温温柔柔的,气质还可以,这会看到正脸认出对方是檀迦,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檀迦正在给焉斐誉发最后一条信息,慢了半拍抬头,对上葛清梦诧异古怪的打量,茫然地歪歪头,以为是原恂跟她说了什么。 她跟原恂的关系不是见不得光,只是就像她先前担心的那样,两人不论家境还是社会地位相差甚大,凑在一起太具话题性,檀迦嫌烦。 这会被葛清梦打量,檀迦也不怯,提了提嘴角,露出个还算和善的微笑。 原恂并没有跟葛清梦说什么,准确的是原恂压根没注意葛清梦。即便是被她叫住,原恂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有事”,见对方一副唐突而无措的模样,等了会,说了句“用餐愉快”,径自回了座位。 葛清梦看着坐回檀迦对面的原恂,窘迫之余,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怎么会是檀迦。 但很快,这个念头变成了——檀迦都可以的事情,自己凭什么做不到。 “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恩?” 檀迦突然的发问让原恂愣了下,他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问的。 檀迦跟葛清梦的矛盾始末搁在现在看,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但他们那时青春期,我喜欢跟谁玩,不喜欢和谁说话,拉帮结派根本不需要很明确的理由。 葛清梦的父亲是一所县级小学的校长,母亲是中学老师,她自小比同龄人要受更多的照顾与偏爱。而檀迦,说好听了是苦命的孩子,往难听了说连爹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当檀迦收到比自己更多的关注时,葛清梦自然是不服的。 檀迦盯着葛清梦的背影说了句:“她头发是棕色的诶。” 原恂闻言,抬头看了眼。她的头发是黑色的,没有染烫,今天出门前随意吹了吹,柔顺黑亮地披散在肩上,很温婉漂亮。 “你现在的发色很衬你。” 原恂以为她要染头发。 檀迦没从他脸上看出异样的神情,觉得是自己多心瞎想太敏感了。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接着原恂的话说:“我从小都是黑发。” 原恂嗯了声。他记得。 高中时学生大都还在叛逆期,发型、穿着上的特立独行是最直接的叛逆标志。 檀迦的校服永远是肥肥大大原封不动的大众款式,不打耳洞,头发也不烫染,除了脖子里挂着块用红绳绑着的玉观音,没其他饰品。干净大方是真的,张扬叛逆也确有其事。 别人的叛逆肤浅地表露在外,檀迦不是。 事实上,近些年檀迦骨子里的叛逆少了很多,依旧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淡淡的。 能被她计较的事情,说明在她心里有很足的分量了。 就比如那根头发。 从餐厅出来,想了一路,最终她跟着原恂进了书房,正欲发问时,视线先扫见桌子上摊开的文件。 原恂开电脑去查收邮件,过了会才注意到檀迦的动作。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檀迦忙把文件搁下,胳膊背到身后,静了会,忍不住问,“同风起要跟金盾律所合作吗?” “你知道这个律所?”原恂看了眼文件上的名称,想起来,“这是你舅舅的那间律所?” 檀迦点头,然后又摇头:“对。不过你做决定时不用在意我。” 原恂嗯了声。檀迦也不知道他是会在意还是不在意。 但被这一打岔,她思绪飘到别的事情上了。 直到原恂再次开口:“迦迦,你可以占我点便宜。” 14、吃个烧烤 14 赵乾挑的烧烤店是有些年头的口碑老店,因为近几年创城管得严,老板换了几次位置,环境不比商场有档次,生意却好到爆。 檀迦兴师问罪完,翘着鞋尖晃了晃腿。 手机一震,有电话打进来。 赵乾低头扫了眼还没看清,檀迦便把手机拿走了。 “大誉啊?”他随口问。 檀迦顾不上理他,咧着嘴贼开心地接通,语气欢快,拖着长音夸张地出声:“喂诶。” 赵乾都已经低头翻烤串了,闻言抬眸瞅了眼。檀迦的神情太殷勤,不像是跟焉斐誉打电话。说实话,他很久没见过她跟外人这样放松的相处了。 但显然电话那头的人要比赵乾淡定多。 他似乎习惯了檀迦时不时抽风的表现,平静地嗯了声。突然就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檀迦接通的太快,原恂静了会才想到要说什么:“等发布会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找个时间去看季老师。” “行啊。” 檀迦随手拿了个烤串,边吃边通话。两人就要带什么礼物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她抽了张纸巾蹭蹭手上的油,抬头问赵乾“还要加什么吗”。 只是还没等开口,便注意到他直勾勾地打量。 “怎么了?”檀迦茫然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 赵乾问起:“原恂的电话啊。” 檀迦不置可否地承认:“说过几天一起去看老师的事情。” “你俩还有共同的老师?”赵乾问得直接,倒也是实话。 “我复读那年帮了我不少忙的一个老师,是原恂他班的班主任。” 檀迦中午时在舅舅家没怎么吃,这会正饿。在赵乾跟前也没讲究什么形象,边吃边跟他聊着天。 “我就纳闷,你怎么嫁他了。”赵乾忍了忍,还是说了,“你哪怕跟了周肖罪,我也觉得比那公子哥靠谱。” “你这捧我还是骂我呢。” 用校霸形容周肖罪都是抬举了。他就是个青皮无赖,读的镇上的私立高中,隔着半个钟头车程的距离,每周末都来一中给檀迦送吃的。说好听了是追求,真掰扯起来定义为骚扰也不为过。 但能看出是真心喜欢檀迦,那么一个顽劣不羁的混混头子,平日里烟不离手,站在檀迦跟前生怕带了烟味,对檀迦的事用足了心思。只不过那时年轻气盛,难免用错了方法。 “我就是夸张地形容一下。” 这当真只是一玩笑话。檀迦要是真跟周肖罪成了,赵乾第一个去砍人。 “不过他现在发展的不错,新开发的那个楼盘,他在那当经理。上回碰见他,他说自己也在那买了一户,临江大别墅,贼贵。好像还管着个车厂,玩改装车的,不知是他自己开的,还是跟朋友弄的,这些年应该不少赚钱。” 赵乾跟檀迦一起长大,对她的事了解得充分。 自己这些年接触过的女生不少,有比檀迦漂亮的,也有比她爽朗的。但令他佩服的,只有檀迦一个。她思想独立、辩是非,明事理,拎得清,身上有一股向上的力量。 赵乾高中时就觉得,她跟他们这群混日子的不一样。也确实,檀迦在复读那年的毅力就令不少人大跌眼镜。 而原恂呢,样貌、才学那是没得挑,但檀迦跟了他,就像小白兔进了狼窝,以前那些人生经验都是小打小闹,道行还是浅,日子危险着呢。 “不是我的偏见。这些公子哥打小会玩,他们圈子就是那样,哪怕一开始洁身自好,相处久了,人的道德底线是一点点降低的。我平日谈生意,所见所闻,无一不体现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家没催你生孩子吧,你留个心眼,别被利用了。” 檀迦无语地看他:“你这些年都是经历了什么?” “那可就多了。我前两天吃饭的一个客户,家里有妻子孩子,出来应酬身边永远不缺小姑娘。他也不是不爱自己老婆,环境就这样,有时是乙方为了活络关系给安排的,有时是别的的同事心痒,拉着你一起。” 檀迦好整以暇地觑赵乾一眼,身子朝后仰了仰,故意离他远一些:“那你……” “我主要管着喝酒啊。”赵乾跟她打哈哈。 檀迦也懒得追问,揶揄道:“回头我就写一篇文章,揭露现今社会恶臭的酒桌文化。没酒就谈不成生意了呗。” 赵乾摸出烟盒,手一抖磕了磕,先给她:“来一根?” 檀迦没接:“戒了。” 她高中时开始抽烟,早成了习惯,知道自己怀孕那会戒的,结果怀孕是个乌龙,烟却没再拾起来。 赵乾拢着手点了火,吸了口,缓缓吐完雾,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维系感情的方法千千万,酒是最省事的。古话不是说嘛,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酒能坏事,亦能成事。” 确实。 只不过檀迦不知道,酒精做媒,牵的这根红绳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一根烟吸完,赵乾聊起:“什么时候带出来吃个饭,让我也见见明德的优等生。” 说的是原恂。 关系近的这几个,焉斐誉、赵乾,只知道檀迦跟原恂结婚的事,他们一没办酒宴,二没有聚餐,还不如大学生谈个对象都知道请各自宿舍吃个饭有仪式感呢。 “忙完这阵吧。”檀迦甩甩头,示意,“回了。” 赵乾开车给檀迦送回去,到了地,目送她下车。 檀迦进小区时,看到楼下有卖蒸糕的,跟阿婆多聊了几句,觉得对方辛苦,就把蒸糕都买了。她扭头一看,见赵乾正好没走,敞着窗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赵乾等人走近,才说:“怎么买这么多。” “阿婆挺不容易的。”檀迦说,“出这一次摊也赚不了几个钱,老人味觉消失,做的东西不太好吃。有时候太甜有时候又不够甜。住这附近的居民第一次会看着新鲜,买来尝尝。知道不好吃了,买的人就少了。但大家还是会买点。你看着没?老人的车棚上贴着个寻人启事,那是她儿子,被人贩子拐了几十年了,老人一直在找。” 若放在别的事情上,赵乾得玩笑着吐槽一句“这生意头脑好”,但身为一个骨子里是有成人之思也有赤子之心的中.国人。 他问道:“有希望找着吗?” 檀迦摇头,说:“还能继续找,便是一种希望。” 她把买下的蒸糕分给赵乾:“带回去点,我吃不了太多。” “行。”赵乾推车门下来,往车后去开后备箱,“正好,你也搬箱橙子。赣州当地的脐橙,挺好吃的。诶,还挺沉,走着,我给你送上去。” 檀迦狐疑地打量他几眼。 赵乾被她瞅得一阵无语,仿佛自己是什么危险分子似的:“不是,迦姐,你这什么眼神啊。放心,我一会见着原恂保证客客气气的。” 起风了,闷热。檀迦环着手臂跟在他旁边,咋舌:“走呗。” 原恂果然在加班,家里没人。 赵乾把东西搁玄关,也没进去。 临走前,向檀迦补了句:“那什么……” 他们关系太熟了,扯皮惯了,导致一些真情实感的话说多了显得矫情。 但该说还是得说。 赵乾:“我今天的话,你就当我吓唬你,是个最坏的可能。过日子不能被焦虑压得不敢活,但心里绷着根弦,免得最后人财两空。” “少咒我。”檀迦当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故作轻松道,“我命里带挂,遇见的都是贵人。” 赵乾扬眉:“确实。我也觉得自己是你的贵人。” “滚滚滚。”檀迦赶人,作势要关门。 赵乾抓着门把手,拦了下,说最后一句:“我突然想起来,咱读高中时你俩就挺暧昧的。那晚半座城停电,你跟原恂在停电的空教室里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听说原恂出来时脸都红了。说不准还真是一段好因缘。” “……” 哪壶不开提哪壶。 门关上,公寓回归安静。 檀迦本就是忧愁多思的性子,独处时想的更多。 她说自己高中时跟原恂没什么往来,这真的不是谦虚。两人不同校,又差着两级,几乎没有在校园活动里碰见的可能。停电那晚的独处,还真是个意外,但两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若两人现在没有交集,别人肯定信她说的,但背着个夫妻名分,说没点前因纠葛奠定感情基础,原恂一玉树临风年轻有为的时代新青年,干吗要娶你呢。 什么?你说是一夜情。 拜托,研究表明,男人真醉了,那是硬不起来的。 要么他是个下半身思考的渣男,见色起意,浑水摸鱼;要么她这个便宜老公就是蓄谋已久。 檀迦听着心里的声音,连辩驳的立场都没有。 原恂这晚果真没回来,檀迦靠在床头看了会书,实在撑不住才去睡。 夜里醒了一次,胳膊被压麻了。她将被卷到薄被里的书抽出来,翻身换了个姿势,迷糊间伸手摸了摸旁边枕头,冰凉空荡,没有人。 这夜她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14、吃个烧烤 14 赵乾挑的烧烤店是有些年头的口碑老店,因为近几年创城管得严,老板换了几次位置,环境不比商场有档次,生意却好到爆。 檀迦兴师问罪完,翘着鞋尖晃了晃腿。 手机一震,有电话打进来。 赵乾低头扫了眼还没看清,檀迦便把手机拿走了。 “大誉啊?”他随口问。 檀迦顾不上理他,咧着嘴贼开心地接通,语气欢快,拖着长音夸张地出声:“喂诶。” 赵乾都已经低头翻烤串了,闻言抬眸瞅了眼。檀迦的神情太殷勤,不像是跟焉斐誉打电话。说实话,他很久没见过她跟外人这样放松的相处了。 但显然电话那头的人要比赵乾淡定多。 他似乎习惯了檀迦时不时抽风的表现,平静地嗯了声。突然就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檀迦接通的太快,原恂静了会才想到要说什么:“等发布会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找个时间去看季老师。” “行啊。” 檀迦随手拿了个烤串,边吃边通话。两人就要带什么礼物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她抽了张纸巾蹭蹭手上的油,抬头问赵乾“还要加什么吗”。 只是还没等开口,便注意到他直勾勾地打量。 “怎么了?”檀迦茫然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 赵乾问起:“原恂的电话啊。” 檀迦不置可否地承认:“说过几天一起去看老师的事情。” “你俩还有共同的老师?”赵乾问得直接,倒也是实话。 “我复读那年帮了我不少忙的一个老师,是原恂他班的班主任。” 檀迦中午时在舅舅家没怎么吃,这会正饿。在赵乾跟前也没讲究什么形象,边吃边跟他聊着天。 “我就纳闷,你怎么嫁他了。”赵乾忍了忍,还是说了,“你哪怕跟了周肖罪,我也觉得比那公子哥靠谱。” “你这捧我还是骂我呢。” 用校霸形容周肖罪都是抬举了。他就是个青皮无赖,读的镇上的私立高中,隔着半个钟头车程的距离,每周末都来一中给檀迦送吃的。说好听了是追求,真掰扯起来定义为骚扰也不为过。 但能看出是真心喜欢檀迦,那么一个顽劣不羁的混混头子,平日里烟不离手,站在檀迦跟前生怕带了烟味,对檀迦的事用足了心思。只不过那时年轻气盛,难免用错了方法。 “我就是夸张地形容一下。” 这当真只是一玩笑话。檀迦要是真跟周肖罪成了,赵乾第一个去砍人。 “不过他现在发展的不错,新开发的那个楼盘,他在那当经理。上回碰见他,他说自己也在那买了一户,临江大别墅,贼贵。好像还管着个车厂,玩改装车的,不知是他自己开的,还是跟朋友弄的,这些年应该不少赚钱。” 赵乾跟檀迦一起长大,对她的事了解得充分。 自己这些年接触过的女生不少,有比檀迦漂亮的,也有比她爽朗的。但令他佩服的,只有檀迦一个。她思想独立、辩是非,明事理,拎得清,身上有一股向上的力量。 赵乾高中时就觉得,她跟他们这群混日子的不一样。也确实,檀迦在复读那年的毅力就令不少人大跌眼镜。 而原恂呢,样貌、才学那是没得挑,但檀迦跟了他,就像小白兔进了狼窝,以前那些人生经验都是小打小闹,道行还是浅,日子危险着呢。 “不是我的偏见。这些公子哥打小会玩,他们圈子就是那样,哪怕一开始洁身自好,相处久了,人的道德底线是一点点降低的。我平日谈生意,所见所闻,无一不体现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家没催你生孩子吧,你留个心眼,别被利用了。” 檀迦无语地看他:“你这些年都是经历了什么?” “那可就多了。我前两天吃饭的一个客户,家里有妻子孩子,出来应酬身边永远不缺小姑娘。他也不是不爱自己老婆,环境就这样,有时是乙方为了活络关系给安排的,有时是别的的同事心痒,拉着你一起。” 檀迦好整以暇地觑赵乾一眼,身子朝后仰了仰,故意离他远一些:“那你……” “我主要管着喝酒啊。”赵乾跟她打哈哈。 檀迦也懒得追问,揶揄道:“回头我就写一篇文章,揭露现今社会恶臭的酒桌文化。没酒就谈不成生意了呗。” 赵乾摸出烟盒,手一抖磕了磕,先给她:“来一根?” 檀迦没接:“戒了。” 她高中时开始抽烟,早成了习惯,知道自己怀孕那会戒的,结果怀孕是个乌龙,烟却没再拾起来。 赵乾拢着手点了火,吸了口,缓缓吐完雾,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维系感情的方法千千万,酒是最省事的。古话不是说嘛,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酒能坏事,亦能成事。” 确实。 只不过檀迦不知道,酒精做媒,牵的这根红绳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一根烟吸完,赵乾聊起:“什么时候带出来吃个饭,让我也见见明德的优等生。” 说的是原恂。 关系近的这几个,焉斐誉、赵乾,只知道檀迦跟原恂结婚的事,他们一没办酒宴,二没有聚餐,还不如大学生谈个对象都知道请各自宿舍吃个饭有仪式感呢。 “忙完这阵吧。”檀迦甩甩头,示意,“回了。” 赵乾开车给檀迦送回去,到了地,目送她下车。 檀迦进小区时,看到楼下有卖蒸糕的,跟阿婆多聊了几句,觉得对方辛苦,就把蒸糕都买了。她扭头一看,见赵乾正好没走,敞着窗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赵乾等人走近,才说:“怎么买这么多。” “阿婆挺不容易的。”檀迦说,“出这一次摊也赚不了几个钱,老人味觉消失,做的东西不太好吃。有时候太甜有时候又不够甜。住这附近的居民第一次会看着新鲜,买来尝尝。知道不好吃了,买的人就少了。但大家还是会买点。你看着没?老人的车棚上贴着个寻人启事,那是她儿子,被人贩子拐了几十年了,老人一直在找。” 若放在别的事情上,赵乾得玩笑着吐槽一句“这生意头脑好”,但身为一个骨子里是有成人之思也有赤子之心的中.国人。 他问道:“有希望找着吗?” 檀迦摇头,说:“还能继续找,便是一种希望。” 她把买下的蒸糕分给赵乾:“带回去点,我吃不了太多。” “行。”赵乾推车门下来,往车后去开后备箱,“正好,你也搬箱橙子。赣州当地的脐橙,挺好吃的。诶,还挺沉,走着,我给你送上去。” 檀迦狐疑地打量他几眼。 赵乾被她瞅得一阵无语,仿佛自己是什么危险分子似的:“不是,迦姐,你这什么眼神啊。放心,我一会见着原恂保证客客气气的。” 起风了,闷热。檀迦环着手臂跟在他旁边,咋舌:“走呗。” 原恂果然在加班,家里没人。 赵乾把东西搁玄关,也没进去。 临走前,向檀迦补了句:“那什么……” 他们关系太熟了,扯皮惯了,导致一些真情实感的话说多了显得矫情。 但该说还是得说。 赵乾:“我今天的话,你就当我吓唬你,是个最坏的可能。过日子不能被焦虑压得不敢活,但心里绷着根弦,免得最后人财两空。” “少咒我。”檀迦当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故作轻松道,“我命里带挂,遇见的都是贵人。” 赵乾扬眉:“确实。我也觉得自己是你的贵人。” “滚滚滚。”檀迦赶人,作势要关门。 赵乾抓着门把手,拦了下,说最后一句:“我突然想起来,咱读高中时你俩就挺暧昧的。那晚半座城停电,你跟原恂在停电的空教室里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听说原恂出来时脸都红了。说不准还真是一段好因缘。” “……” 哪壶不开提哪壶。 门关上,公寓回归安静。 檀迦本就是忧愁多思的性子,独处时想的更多。 她说自己高中时跟原恂没什么往来,这真的不是谦虚。两人不同校,又差着两级,几乎没有在校园活动里碰见的可能。停电那晚的独处,还真是个意外,但两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若两人现在没有交集,别人肯定信她说的,但背着个夫妻名分,说没点前因纠葛奠定感情基础,原恂一玉树临风年轻有为的时代新青年,干吗要娶你呢。 什么?你说是一夜情。 拜托,研究表明,男人真醉了,那是硬不起来的。 要么他是个下半身思考的渣男,见色起意,浑水摸鱼;要么她这个便宜老公就是蓄谋已久。 檀迦听着心里的声音,连辩驳的立场都没有。 原恂这晚果真没回来,檀迦靠在床头看了会书,实在撑不住才去睡。 夜里醒了一次,胳膊被压麻了。她将被卷到薄被里的书抽出来,翻身换了个姿势,迷糊间伸手摸了摸旁边枕头,冰凉空荡,没有人。 这夜她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28-36 28、胃病 ◎照顾她。◎ 28 说起来两人有些日子没做了。 檀迦忙, 下班到家已经是夜里,跟原恂说不了几句话便困的睡着了。原恂好几回有这个意思,但看着她疲惫的模样, 还是没舍得, 只抱着她亲了亲轻声让她睡吧。 上一回还是在同风起出事前, 那晚在原恂办公室里, 门反锁着,檀迦被原恂抱上办公桌亲了会便有反应了, 比往常每一次都要早, 怪这个场合太特殊了, 檀迦身体格外的兴奋。 外面还有加班的员工,檀迦几次要出声都被原恂以吻封住。 原恂下边也挺着, 但因为手边没东西, 始终没下一步,最后是檀迦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他弄出来。 不算尽兴, 但这个体验对两人都很新鲜,也直接导致他们那晚回家迟迟进不了状态。 檀迦趴在原恂胸膛上, 变着花样,一会老公一会哥哥地喊他。 今天倒是合拍, 气氛烘托得好, 檀迦跨坐在他腿上吻了会,便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暗示意味明显。原恂把人往身上抱抱,一手揽着她的腰, 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 翻身把人压在沙发上。 檀迦头发长, 饶是原恂已经习惯并且有心护着也难怪会扯痛她,檀迦红着眼埋怨地瞪他。 原恂自责地摸摸她的头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顺着鼻梁一路亲下去。 结束时两人仍挤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原恂从后面抱着她,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捏来捏去。檀迦往后歪着头,尽可能地接住他细密而热烈的吻。 心跳声纠缠着炽热的呼吸。 原恂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接下来会很忙。” 檀迦应声了,其实她已经习惯了。 原恂解释说:“我打算离开同风起。” 这一点倒是让檀迦有些诧异。她愣了下,转身,和原恂面对面,不解:“是因为你们的矛盾吗?” “不是。”原恂捋了捋檀迦额头被汗打湿的头发,说,“我需要去接手家里的公司。” 听是这个原因,檀迦倒表示理解了。但她担心:“那你这样走了,同风起没关系吗?” “正在招人。” “哦。” 檀迦不懂公司运作,对同风起的事情也插不上话,原恂做决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支持便好了。 两人结婚半年,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刚结婚时,檀迦还在上学,原恂平均一月飞浙市一次,陪她吃吃饭,说说话。也不是每次都□□,檀迦那是还是没出象牙塔的女大学生,生活简单纯粹,无忧无虑的。原恂不一样,正是项目研发进行封闭实验的阶段,飞浙市的行程是他将工作时间挤出来偷偷过来的,所以差不多每次檀迦觉得他很累。 后来檀迦毕业回了南境,原恂进入了阶段性休息期,两人这才能碰上几天见面时间。 这不又忙了起来。 檀迦没听原恂说过原氏企业这边的事情,但在报社里跟隔壁财经组的同事拼桌吃饭时,多少听说了原家现在的情况。新手接管公司,董事会的老人们势必要刁难,给点下马威。 原恂忙,檀迦也忙。一眨眼,夏天快要过完了。 八月底的时候,学校陆续开学,一中后门的小吃街安静了两个月终于迎来了生意。炸串、炒酸奶、烤冷面,各色各样的小吃摊前挤满了热情的客人。 檀迦坐在一家拉面馆里,顺着窄窄的店门,看着外面热闹的学生。舒杳从柜台去了两瓶北冰洋,吸管在瓶口晃晃悠悠。 “先请你吃顿这个庆祝一下,等我转正后拿到薪水再请你吃刺身料理。” “谢谢。”檀迦接过来,“好多年没回来吃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舒杳喜欢明媚的颜色,衣服包包,都是她的笑容似的,给人温暖又阳光的感觉。她弯着眼睛示意檀迦:“快尝尝。” “对了,你听说葛清梦的事情了吗?” 檀迦八卦心不强,没主动去打听,此刻听舒杳提起,才配合地问:“怎么了?” “她从杂志社辞职了。” 檀迦手里的筷子停顿在空中,然后缓缓搁下。 “听说是因为没采访到原学长害那期杂志差点开天窗,屡屡闯祸在杂志社待不下去了。”舒杳唏嘘,“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毕竟大学都是同学,认识这么多年,看到她这个处境,还挺难受的。” 檀迦没什么胃口,见舒杳还没吃完,便拿起筷子跟着又吃了会。 出于私心,檀迦有意无意地问起:“你入职同风起后是去技术部吗?回头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几瓶防脱的洗发水,女孩子工作归工作,头发要养护好 “还说呢。”一提到这个,舒杳开始叹气,“互联网、科技这类公司给员工的医疗保险都比寻常公司要多一份补充保险,足以可见其高危性了。我才入职一周,就已经强烈感受到我们技术部的同事有多拼了。” 檀迦认真听:“哦?” 舒杳是原恂的迷妹,聊天时多数时候都是在夸原恂:“原学长离开后,研发部倒不至于乱套。但大家卯着劲在支撑这个团体,不自觉地就卷起来了。这真的归功于原学长在时,调动起了极强的团队凝聚力。” 檀迦虽然没有打听到原恂的近况,但听着别人赞叹着他的工作能力,便觉得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无论在面对什么问题,都能完美地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附近吃的这顿饭的原因,檀迦当天晚上胃便开始不舒服,一晚上去了几趟厕所,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强打着精神去了报社,到了中午实在是扛不住了,跟领导请假,回了家。 檀迦还以为是自己迷糊出了幻觉,输了密码打开门,隐约听见屋里有异常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搬动的声音,以及有人沉重的脚步声。 尽管现在脑袋卡顿,特别沉,但不妨碍她想起类似入室行窃的新闻。她按住门把,控制着门缝的大小,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了防狼喷雾,也提前准备好在手机上输好了物业电话。 “等我一下。我听到有人开门。”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往常这个时候,原恂不会在家里。他的工作节奏肉眼可见的紧凑起来,平时出行配了专门的司机,他在路上还能处理些工作事务,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加上檀迦身体不舒服,脑袋晕乎乎的,所以听到屋里有声音,檀迦没往原恂身上想。 她晃晃脑袋,往后撤身,找能躲的地方。 公寓楼一梯两户,中间除了盆茂盛葱郁的发财树,不见其他遮挡物。 她心里正盘算着待会如果和歹徒正面撞上,在敌不过的情况下,是该往哪里跑。电梯肯定是不行的,市面上的电梯门关闭时间最少也要五秒钟,恐怕到时檀迦还没等脱身,歹徒便已经伸手把门给隔开了。 她脑袋里突然就想起电影里常看到的这类画面,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难道跑楼梯吗?饶是她身体素质不错,但也跑不过一个男人啊。 正想着,檀迦便见正被缓缓变窄的门缝处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男人有力劲瘦的手指扶住了门框。 随着檀迦心中一句“完了”,门缓缓被拉开,原恂那张英俊的脸出现在面前。 “迦迦?” “……” “物业打电话和我家里坏掉的灯泡找到了型号,问我什么时间方便来家里安。我正好没事,便回来了。” 檀迦点头:“是我和物业说的。本来想自己换的,但总忘。” “嗯。下次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今天不忙了?”檀迦注意到原恂今天的打扮,白衬西裤,将他包裹的斯文又矜贵,低调却不菲的腕表不像是他在实验室里会戴的东西,一点也不违和。檀迦想到了校庆那天,混在一群被社会浸润得势力庸俗的同学间,原恂得天独厚的形象显得格外优越,难得的还能保持着少年气。 “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恂看着她煞白的脸色,问,“吓到你了?” 檀迦舔舔嘴角,说:“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胃有点不舒服。” “先进来。” 原恂把灯换好了,梯子收起来,去卧室看檀迦的情况。她衣服也没换,蜷缩在被子一角睡觉。 原恂过去那边,提了提裤腿蹲下,去摸她的额头,不烧,但她脸色很虚弱。 原恂不放心:“起来,我带你去趟医院,回来再睡。” “不用。”檀迦半梦半醒间知道原恂过来,慢吞吞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了拽被子,说,“我睡一觉就好了。” 原恂抿唇,见劝不动她,只好联系了常去家里的私人医生。 医生来的很快,说没大碍,如果有呕吐、过敏等症状的话要及时去医院。原恂听着,却没松口气。 等他煮好粥再来卧室时,檀迦已经睡熟了,眉头皱着,让人格外心疼。 原恂很少见到檀迦在自己面前示弱,即便是在床事上,她也总喜欢掌握主动,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段关系中多一些安全感。 他把粥放到一边,把她右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慢慢地揉虎口的位置。 ◎最新评论: 【靠,瑟瑟】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hhh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 【 【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 【终于更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更新了!!!厌厌之后就要日更吗?】 【芜湖】 【好看好看!】 【下一章在干啥!!!!】 【怎么被锁了】 【原学长真是贴心!】 【好看好看!】 【好久没更了】- 完- ◇ 29、醉酒 ◎开错路了。◎ 29 檀迦醒来时, 原恂已经走了。她看到床头贴着的便签纸上写着:“锅里有粥,至少喝一碗。如果还不舒服,要记得去医院。” 檀迦弯唇, 心里柔软了几分。 她盛了粥, 随手开了电视机, 调到新闻频道, 端着碗刚坐下,正看到频道在播最新消息:“据悉昨日在店内就餐的客人均有呕吐、下泄等不良症状, 因店面位于第一中学和明德中学附近, 就餐人数庞大, 具体人数还在统计……” 檀迦叼着勺子,忘记了喝。直到被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 她才回神。 是报社的电话, 问她身体情况,通知她出外勤。 檀迦也顾不得关电视, 连忙去换衣服,捏着录音笔确认电量充足后, 径自往门口走。经过客厅时,她猛地想到原恂在留言板上的叮嘱, 重新折回来, 囫囵着喝光了一整碗粥。 也多亏了这碗粥,檀迦到了小吃街跟领导会和,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有空吃东西。 檀迦说自己幸运, 这一路一直遇贵人,不是她瞎说。就比如她这个领导, 人亲切温和, 不吝教新人东西, 也有耐心带新人。檀迦跟她出这么一趟外勤,于细微处能学到不到东西。 檀迦不是殷勤巴结领导的性格,而她的领导也不是需要人巴结奉承的那类领导,两个人相处的很自在- 檀迦一上午太忙,没顾上联系原恂。但原恂却始终惦记着她胃痛的事,到饭点给她发消息问她吃什么。 檀迦是两点多钟的时候才拿出手机看到消息,连忙给原恂回过去,骗他说跟同事一起吃的,忘记给他回了。 原恂回了个“嗯”字,檀迦带着强烈的撒谎过后的愧疚感,匆匆丢下一句“我要开始忙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结束了聊天。 要忙去了确实不是在撒谎。有领导在场,檀迦不能玩太久手机。 下午的时候,原恂又发来了消息,问她:“胃好点了吗?” 檀迦收到信息时正参加同事的生日会,她身体素质不算差,平日里有个小毛病没人疼没人关心的,扛一扛就过去了。 面对老公的嘘寒问暖,檀迦抿了抿唇,回:“好多了。” 原恂:“记得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服务生把这桌点的菜上齐,说着“用餐愉快”的吉祥话,檀迦闻言,顺势打量了一番桌子上的菜品。南境人无辣不欢,檀迦同样爱吃辣,碰上姨妈期只吃微辣的需求是她嗜辣爱好者最后的倔强。所以刚才点菜时也没觉得今天的菜品有什么问题,但这会被原恂一提醒,才有些小自责。 更何况过生日的同事开了酒,给檀迦倒了一杯,道:“迦迦,你来报社这么久,大家还没一起吃过饭,今天可要多喝点。” 檀迦来吃这顿饭是个意外,但又好像不算什么意外。她上午跟着组长跑现场,午饭随便对付了几口面包,下午回公司赶稿子,抬头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办公室的同事在聊晚上聚会的事情,是隔壁组那个跟檀迦同期入职的女同事组织的,对方叫白鸽,今天是她的生日。 檀迦稿子还没写完,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脚踝酸胀得厉害。她本想早点回家洗个澡专注认真地写稿子,但瞧着格子间其乐融融大家打成一片的氛围,后知后觉自己入职这么久,似乎是没融进这个大集体。 办公室的女生似乎是常有聚会,檀迦却连每天中午去附近吃午餐都时去时不去,偶尔在茶水间碰见自己也总是行色匆匆,端着空杯子来,冲好咖啡便走。 还有那天在厕所里,檀迦撞到同事在背后嚼自己舌根的事情。类似的话后来没有再听到,但这不代表同事间对她的误解已经消除。只不过大家工作不轻松,工作上虽是竞争对手,但又互为搭档,表面的体面与和谐还是要积极维持的。 所以这天下午被问到时,檀迦咽下滚到嘴边的拒绝的话,点点头,应下来。 她飞快地把东西收拾完,叫了个跑腿小哥去附近奢侈品店里买了个小东西作为同事的生日礼物。不知是软件的定位程序程序出了bug,还是小哥在路上有事耽搁了时间,檀迦看着页面上迟迟没有更新的位置信息,内心焦急万分,越发感慨焉斐誉在后备箱里备的那些小礼物真是太关键了。她必须也给自己安排一个。 好在檀迦到聚会的餐厅没坐一会,便接到跑腿小哥的电话,说已经到餐厅大堂了。檀迦适才如愿拿到了礼物,松了口气。她跟白鸽的关系说不上好,作为同一批实习生进入公司,但正如其他员工知道的那样,白鸽是像大部分员工一样面试进来的,而檀迦没有参加这场面试。 连檀迦自己也不明白,这竟然成了她被同事们误会的导火索。但她仍没有跟别人强调甚至纠正自己有接到电话面试这件事情,一是她觉得没必要,如果别人的误会桩桩件件都要去解释,那挺累的。她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喜欢被戳脊梁骨,但对于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有惰于解释,管不住别人的嘴巴,便捂住自己的耳朵。 檀迦拿了礼物回到包厢,同事们正在给白鸽礼物,檀迦随着大家送上了礼物,说了几句吉祥话。白鸽嘴甜,说没想到她还准备了礼物,借机说大家真是破费了,只是想趁这个生日的机会请大家吃顿饭一起聚聚,没想蹭大家的礼物。随后又说觉得檀迦装礼物的这个盒子都精致,问她自己能不能现在打开。 檀迦当然没问题,她送的是条不算贵的轻奢品牌的手链,作为礼物拿得出手,却也不会太隆重, 任谁打量一番,都挑不出什么错。 但很快檀迦发现,明明这是别人的生日,大家怎么就不约而同地灌她酒呢。 檀迦对自己身体有数,胃疼这种小毛病,只在昨晚犯了犯,这会并不影响她在聚会上发挥。她能喝酒,酒量还不错,跟大家意思性地喝了几杯后,便察觉出不对劲。 在有个同事阴阳怪气地说着“迦迦,咱以后常聚啊,你入职这么久了,咱报社好多人还没跟你说过话呢”,才终于确定其他人拉帮结派是在针对自己。 原恂不知道这边的事情,看时间差不多到檀迦下班了,给她拨了个电话。檀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心里安心了不少,那种举目无亲的悲凉感登时减少了,跟他说了餐厅的地址,让他来接自己。原恂也没多问,答应了。 檀迦放下手机,将手腕处宽松的荷叶边袖口整理了一番,从转盘上拿过酒瓶,决定速战速决。 “白鸽你这裙子挺好看的,我也有一件一样的。”檀迦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发现你还挺适合这个颜色,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穿我那件了。” 檀迦跟白鸽打交道不多,却也知道公司里有个同事常模仿自己的穿衣风格。自己今天穿个什么衣服戴个什么首饰背个什么包,用不了几天对方就会整个一样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檀迦也没小气到去计较什么。但今天这事一发生,檀迦再不厉害点,恐怕别人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 “是吗?”白鸽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假笑着,说,“你比我还白,穿着肯定好看。你明天也穿,咱俩穿姐妹款。” “那多不好啊。谁丑谁尴尬。”檀迦笑着,给白鸽把酒倒满,举了举自己装酒水的杯子,说,“为了咱这姐妹情,干一杯。” 檀迦敬酒的同时,夹带私活回击着别人的阴阳怪气,毫不怵。 但喝酒这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原恂到时,檀迦已经喝了不少酒。 檀迦低头看了眼手机,顶着其他人诧异的打量,说道:“你们好好吃,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请大家再聚。” 原恂把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等了会,便见檀迦的身影。 他下车,过去搭了把手。檀迦穿的是平底鞋,走路时没注意,踩着个空矿泉水瓶滑了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瓶子往旁边垃圾桶里丢的时候,胳膊被人扶住。 她正要推开,认出这只手,抬头果然看到是原恂。他下颚线流畅紧绷,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嘴唇薄却唇线却很性感,让人很有接吻的欲望。见是他,檀迦绷了一晚上的虚假笑容散去,卸下一切警惕的防备心,舒坦而懒散地往原恂身上一靠,扬起嘴角,甜甜地笑。 “你来接我了啊。” 她一开口,满嘴酒气。 原恂垂眸看她时,眼底的温柔还没被看清,便紧皱了眉。 “喝酒了?” 檀迦赖皮地嗯了声,嘴巴一瘪,告状:“她们欺负我。” 原恂眉头再皱,俨然是担心了。 幸好檀迦补了一句:“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我平时既没得罪她们,也没说过她们的坏话,她们凭什么误会我,还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还背地里编排我的坏话。” 知道檀迦说的是同事,原恂稍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酒局应酬上领导对她动手动脚。 原恂问:“现在解释清楚了吗?” “我才懒得解释呢,就跟我说了她们会听似的。”檀迦气呼呼地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个河豚似的。 原恂对她喝醉酒的模样不陌生,毕竟当初两人便是酒精做的媒。 当时檀迦因为跟朋友吵架,一个人在酒吧喝酒。她长得漂亮,腰细腿长,身材有曲线,穿着热裤吊带坐在吧台旁,如瀑的长发铺在肩膀上,将少女的灵动发挥得彻底。接连有几个男生过来搭讪,问她要联系方式的,或者请她喝酒的,都被她冷着脸无情地拨开。 原恂坐到旁边时,檀迦一眼便把人认出来,诧异他也在这,扬言要请他一起喝酒。 不同于她的热情,原恂神色平淡,甚至对当下的处境有些抵触,看着她从调酒师手里接过推到他跟前的酒杯,随口问:“心情不好。” 檀迦吧唧吧唧嘴,身体一垮,整个人往下一趴,两臂交叠垫在桌子上,脖子转了转,脸枕在胳膊上,偏头看他:“我跟最好的朋友吵架了。” “为什么?” 檀迦别开脸,盯着正前方的酒杯都快成斗鸡眼了,懒懒地回他:“我们关系真的挺好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抄我的毕业论文,甚至还反过来栽赃我……” 檀迦嘟嘟囔囔说了很多,酒吧的环境乱,原恂其实没怎么听清,但这并不妨碍檀迦一直在说。 没一会,又有人过来搭讪。没等原恂帮忙,檀迦自个往原恂这边一歪身子,凶呼呼地瞪了那男生一眼。 原恂当时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怕她栽下高脚凳,抬手在她身后虚虚地护着。确实没想真碰到她,但檀迦不知道后面有只手,往旁边倒的幅度有点大,正好跌在原恂怀里。 搭讪的男生见状,知道是自己冒昧了,抱歉地笑笑,溜了。 原恂保持着揽着她腰的动作没变,问她:“还喝吗?” 檀迦摇摇头,说再喝就吐了。她扶着吧台站起来,原恂手还没撤走。 檀迦转身时正好转向了他怀里,眼前黑漆漆的一堵墙,她抬头,原恂也在低头看她。两人盯了会,是檀迦先开口。 “你也是来搭讪我的吗?” 原恂反问:“可以吗?” 檀迦人醉了,却还能追问道:“那你是要微信号,还是要跟我睡觉。” 她没等原恂回答,眨眨眼,因为发现新奇的事情,先笑了,感慨:“你长得真的好帅,怎么有人鼻子可以这么挺。” 说着,檀迦抬手,还真摸了摸。 原恂配合地低头,默许她的动作。 研究够了,檀迦又问他:“我听导师说,你住的酒店在附近。” 原恂听懂小姑娘在问什么,始终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垂下去。 可能檀迦自己都忘记她当时说了什么。 原恂把手移开的那瞬,檀迦垂眸看了眼,不乐意地抬头看他,软着声嘿嘿笑:“我腰细吧。” ………… 原恂把人扶到车上,系安全带时,听见她嘴里嘟嘟囔囔:“我现在脾气是真的好了不少,要是搁在上学的时候,这种话被我听到一句,我能把她们的嘴扇肿。社会你迦姐,不是说说而已的好吗。我长得甜,不是被人欺负的理由。” “还有你,原恂。”檀迦腰一挺,要坐直,因为有安全带绑着,她猛地摔回去。 晕是真的晕,差点就把她晃吐了。等眼前白花花的星星散开,檀迦酒醒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 原恂坐在驾驶座上,注意到她苦大仇深的可爱模样,笑了笑,发动车子,视线落在后视镜上观察着后方的车辆,随口问:“我怎么了?” 檀迦揉揉头,不想承认道:“我忘了。” “那就想起来再说。” “哦。”檀迦扶着脑袋,真就认真地在想。 车子发动,缓缓驶入主干道的车流中。檀迦侧身靠在车座上,单手托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原恂有一会,似乎真的在认真想刚刚忘记的话。过了会,她转头盯前方的路况,指挥起来:“往左拐。” 她指的路不是回家,原恂一时没理解她的意图,便问:“想去哪?” 檀迦也不理他,执意让他按照自己指的方向开。 原恂看着她一不被顺从便要哭的架势,瞥了眼油表的余量,顺从了。檀迦一通指挥,车子开进了一处没人且偏僻的小道上。 “停车。”檀迦又发出命令了。 原恂照做,问她:“想吐吗?” 檀迦摇头,解开安全带,爬上椅子,然后抬腿跨过扶手箱。原恂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下意识抬手托了下她的膝盖免得她摔倒。 檀迦个子不矮,身材纤瘦,在轿厢里活动灵活,很轻松地便从副驾驶来到主驾驶。 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原恂一手扶着她的腰,另只手把座椅往后调了调。 原恂以为她耍耍酒疯,一会也就消停了。看着她越发得寸进尺,他才不得不拦:“没东西。” 檀迦用了几秒钟想到方法,撑着胳膊踩到脚垫上,人滑下去,跪在他两膝之间。 “迦迦。” 原恂厉声制止她。 檀迦哪里会听,眼巴巴地问她。 原恂黑着脸把人提起来,没让她做这个。 檀迦用手弹了弹,挑逗似的,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转过去。” “干嘛?” “坐我身上。” “哦。” “腿并紧。” 檀迦没再问,只是照做。 原恂拥着她,下巴垫在她的肩上,脸朝着她的颈窝。 檀迦想要去帮忙,被原恂摘开。 又过了会,檀迦侧头去跟他接吻,吻着吻着,檀迦轻声说:“突然想起来,我包里装着套。” ◎最新评论: 【暗示我都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撒花撒花】 【喝酒的迦迦真是nice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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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恂抓着檀迦的右手,拇指摩挲地按着她虎口的位置。檀迦不知道这里是穴位,只是感觉被按得很舒服,便没制止,安静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中午吃的什么?” 檀迦信口胡诌:“蔬菜粥。” 原恂疑问:“不是说跟同事去吃的蘑菇汤吗?” 檀迦忙改口:“哦我跟你说过吗?这几天忙晕了,日子过混了。我昨天中午吃的蔬菜粥。” 原恂嗯了声,没拆穿自己今天中午在当地新闻直播中看到了她,猜到她估计是没空没吃饭。 “从明天起在包里装盒牛奶、几块巧克力,平时来不及吃饭时,可以垫一下。” 檀迦嘴硬:“我有好好吃饭。” 原恂:“没不相信你。是怕你还没到饭点会饿,有备无患,自己吃不到,同事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分给他们。” 都是些生活小习惯,檀迦欠缺的恰恰是这些。 檀迦低头看着原恂跟自己拉在一起的那只手,接受了这个建议- 隔天到报社,谁也没提昨天聚会上的不愉快,大家没事人一样,热情地跟檀迦打招呼,问她昨天没喝多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檀迦配合地跟大家维持着这种无伤大雅的表面和谐。 这几天为了多了解些关于原氏公司的内部消息,檀迦常跟隔壁财经组的同事拼桌吃饭。原氏公司在南境乃至国内是数得着的上市公司,加上近来公司内变动不断,自然话题很多。不用檀迦引导,大家自觉地在聊这个。 旁人不知道檀迦跟原氏新到任的总裁是夫妻关系,所以聊起来时,没有因为她在场而避讳什么。 “迦迦,你负责过同风起的新闻,有见到那位太子爷吗?”这个同事叫隋温,是财经组能力比较强的记者,跟檀迦比较投缘,喜欢她低调却不沉闷的性格,聊起天来说的都是小女生喜欢的话题。 檀迦回得比较适中:“见过几面。确实挺帅的。” “尊贵多金,颜还好。”对方突然想起来,又问檀迦,“他跟同风起的林总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等檀迦回答,另一个同事先说了:“不能吧。富家太子爷会喜欢这种女强人吗?” 刚说完,立马遭到隋温的反驳:“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叫强强联合,事业版图一加一大于二。” 除了花边新闻,吃完饭回报社的路上,隋温突然感慨了句:“但不得不说,原恂的离开对于同风起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另一个接话:“这样的人才搁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他本就该去更大的舞台。至于同风起,夹缝求生吧,看能不能有人站出来顶上职位空缺。” 檀迦在心里琢磨着这话,进办公室前去露台拨通了舅舅的电话。舅舅的律所跟原氏公司有工作往来,檀迦本想从舅舅那打听些风向,但舅舅嘴向来严,背后从不论人是非。 檀迦听着舅舅不紧不慢跟她聊生活的语速,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她操心也没用。 回到办公室,檀迦坐在工位上,走了回神。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原恂发了张照片。拍的是中午吃的羊肉泡馍,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头,檀迦当时拍了几遍才选出一张看着不错的。 原恂回了个赞的表情,也拍了张自己在吃的东西过来。是几个外带的食盒,荤素搭配,还有汤,看着烹饪得很讲究。 檀迦:“总裁专属?” 原恂:“家里给准备的便当。” 檀迦:“骨头汤看着很好喝。” 原恂:“是还不错。” 两人吃完饭还有工作,这会在吃饭的间隙闲聊几句,没什么营养,但句句挂念着对方的情况- 这些天檀迦下班已经早了很多,但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透了。 开进小区的时候,遥遥地看见灌木丛旁站这个奇怪的男人,也不能说奇怪,就是他穿着一身黑,棒球帽外面还扣着连帽衣的兜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阴鸷,给人的感觉突兀又不舒服。 联想到近来同风起的危机、林葭遭尾随袭击的事情,檀迦不由得多想了些。她趁着停车时,给原恂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原恂的声音平缓地传来:“今天要加班?” “没,我已经到小区了。”檀迦还在琢磨那个男人。 毕竟只是猜测,她正斟酌怎么跟原恂说这个情况时,先听对方开了口:“你从便利店前面的路走,我在这等你。” 檀迦愣怔地嗯了声,才反应原恂这是下来接她。 不知道是不是林葭事情让原恂也在担心檀迦的安危,这几天晚上下班,原恂常在楼下接她。这个小区治安不错,进出小区有门禁,陌生访客的登记管理也执行的非常谨慎且严谨。檀迦的车子是新落户的,只买到了露天停车场的车位,小区道路路灯亮着,距离单元楼也不远。 檀迦喜欢抄小路,倒不是图近。小区里的流浪猫胆子小,不敢到人前去,常在灌木丛里躲懒,檀迦包里习惯装着肉肠,见着了会喂一喂他们。原恂知道她这个习惯,近来常提醒她不要走那。 把车停好,遥遥地看见原恂站在路口等她。 檀迦朝着原恂走过去,拐弯时,余光扫见那个黑衣男人正往自己这边走,一只手抄在卫衣兜里,垂在裤边的那只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是砖头吗?刚刚车子从他旁边经过时,还没注意到他手里有东西啊。 檀迦收回视线看到站在前方等着自己的原恂,心下一惊,急忙要跟他说这件事。 哪知自己动作太急,往前走时没注意到这里有级台阶,身体一晃,猛地被诓了一下,险些摔倒。 原恂站的不远,见状,连忙迈步过来,伸手去扶。檀迦适时地按在他的小臂上,严肃地呢喃了句:“我刚过来时看到个奇怪的人。” 说着,檀迦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同时说:“我们快点走。” 但原恂却没动。 檀迦抬头,看见原恂正盯着她的身后,神态凝重。 檀迦随着望过去,看到刚才隐在黑暗中的年轻男人已经走到光下,眉梢冷漠,却没有预想的仇恨。而他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什么砖头,而是用几张广告纸包着的不知哪个不讲卫生的小区住户乱丢的垃圾,因为檀迦看过去时,他正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垃圾桶里,走向垃圾桶的这几步路,还把踢了几脚丢在外面的烟头,最终用广告纸包着一起丢进垃圾桶。 原恂似乎是认识他,檀迦听见原恂如是说:“不是坏人。” 檀迦嗯了声,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还把人想成了坏人,尴尬地把手机塞回包里。 原恂深深地看了对面的男人,确定他是确确实实地站在这里,不会突然消失或者无故离开后,才看向檀迦,说:“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一个朋友。” 檀迦点点头,好像是想起来了。 原恂:“我跟他说几句话。” “那我先上去。”檀迦礼貌地冲谢鄢笑笑,然后对原恂说道。 原恂点头,没多解释,只说:“锅里煨着汤,爸让人送来的,你饿了先吃一点。” “好。” 檀迦往前走了段路,拐弯时回头看了眼,原恂跟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距离没有拉近没有便远。檀迦站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便扭头进了小区- 两人站在路边。说实话,他没想到谢鄢会找来这,但如今见到了竟也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谢鄢一定会来找他的。只不过,如今真见到了,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区里四处时遛狗的居民,还有玩滑板的少年,生活气息浓,越发衬得两人间气氛安静。旁边有个球场,隔着绿色的铁网能看到里面运球传球的矫健身影。 “刚刚那是女朋友?” “是妻子。年初时领的证。” 谢鄢点点头:“恭喜。” 男人垂在裤缝边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算着过去的年数。城市日新月异,旧楼拆迁,商户开业。明明还是同一座城市,可总有什么不一样了。城市包罗万象,接纳着各异的行人,是谢鄢停驻原地,被时代抛下。 “你现在住哪?” 谢鄢声音有些浑浊说:“电子城那边。” 原恂应了声,别开脸去看人打球。 是谢鄢自己找过来的。 很多话到嘴边,只落了一句:“谢谢。” 球场那边刚进了个漂亮的三分,原恂在心里跟着喝彩了一声,闻言,慢了半拍才转头。 谢鄢继续说:“发布会那天我去了,同风起被你们经营得很好。” “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而且我现在精力不允许,有些顾不上。”原恂扬扬眉,问,“怎么样,有兴趣回来帮我吗?” 谢鄢喉结滚了下,似乎在隐忍,过了会,才说:“手生了。”他说着转头,看向原恂,“怕辜负了大家的心血。” 这个眼神里包含了很多。 他是从什么时候便有这样一个目标的?好像真的要追溯到玩纸飞机的年纪。 翅膀象征着自由,而无人机是他人生信念的寄托。大风一日同风起,这一品牌理念更是谢鄢对自己人生的骐骥。只不过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多亏原恂在守着这些。 同风起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是谢鄢不想要,而是不配。 其实想想,原恂是个在相处中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朋友,从认识最初便在影响着谢鄢。但他本身明明已经足够优秀,被放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可能正是因为这份很全能的优秀,让原恂少了为目标偏执的热血,以至于在他偏离自己原定轨迹替谢鄢撑起同风起,尤其是同风起发展得越来越好,几乎没有人觉得可惜。 但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份情谊便不存在。 原恂所做的,尤其是在谢鄢出来后,原恂还能将同风起拱手奉还,这样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仗义”两个字便能概括的。 谢鄢何德何能,让兄弟为自己做到这般。 更何况回忆两人在大学时相识的经历,自己从未为他牺牲过什么。 这份不平等,让谢鄢为原恂感到不值。 原恂注意力落在球场那,没注意到谢鄢的走神,或者说是自觉地不给他压力,自顾问道:“想打会球吗?” “都行。” 球场上的男生不到二十岁,看到他俩一口一个大叔。原恂无所谓,没觉得年龄如何,跟这群弟弟们奔跑在一起,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输分毫。 这会他们还真像学生时代,有什么烦恼,到运动场上发泄一下,出出汗,心情好了大半。 打了小半场,两个上年纪的大叔便摆手婉拒掉少年们再来一场的盛情邀请。原恂去旁边便利店买了两瓶水,扔给谢鄢一瓶,两人站在路灯下说话。 水喝完,原恂把瓶子丢进垃圾桶里,出声:“上去坐会吗?” “下次吧。”谢鄢把剩下的半瓶水往卫衣口袋里一插,抬抬下巴,示意原恂先走。 原恂随意一摆手:“走了。” 目送原恂走出段距离,谢鄢也准备转身,哪想原恂突然停下。路灯从他头顶照下,修饰着他硬朗挺拔的轮廓,他单手抄着兜,没回头,声音不算高,但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有力地撞在谢鄢心上。 “我是个成年人,有独立的思想和自己的判断。我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愿意。关于自己愿意的事情,我从不觉得是一种负担。我很珍惜人生的每一场经历,因为仅此一次。” 说完,他微微侧身,露了个侧脸给谢鄢。 他继续说:“鄢子,我对同风起做什么,完全是因为你是我兄弟。” 从这片住宅区离开,谢鄢突然觉得身心轻松了很多。 但随着回到那片破败穷困、鱼龙混杂的电子城,方才在繁华高档小区的谈话成了很久远的事情,眼前的光景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你已经不是当年踌躇满志的少年了。 ◎最新评论: 【加油哦】 【撒花】 【原恂好成熟啊】 【原恂好暖啊啊啊啊】 【啊哦被锁了】 【哦豁被锁了】 【 【其实,怎么说呢,心有意而力不足吧。谢是有梦想的。】 【很好看,期待作者大大更新哦】 【啊哦被锁了写了什么让我看看】 【两个人都好好啊T T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好看】 【哭了哭了?】 【啊啊啊 原恂这番话好棒啊】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完- ◇ 31、甜蜜 ◎小作文。◎ 31 原恂回来的时候, 檀迦坐在餐桌旁,一边看焉斐誉的直播,一边喝汤。焉斐誉要搞俱乐部的事情提上日程, 要忙的事情变多, 自身精力不允许兼顾直播, 所以借着今天开播的机会, 大家都在关心她先是不解说现在又不直播了,未来打算做什么吗。焉斐誉正跟大家解释这件事情, 说自己有筹备新的工作, 不出意外的话, 新赛季会跟大家见面。 檀迦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时间真快。焉斐誉做解说前便开始直播, 那时只是个传媒大学的学生, 人气一点点做大,后来进了电竞圈, 做到女解说一姐的位置。再到现在接连遭到打击,是挫折, 也是改变的契机。 听见开门声,檀迦探头朝他门口看看, 见他进来后随手带上门, 身后没有别人,便问:“你那个朋友没一起上来吗?” 原恂嗯了声,看上去有些累。 檀迦把勺子搁下, 按着手机减音量的按键,设置了静音。 原恂没过来, 隔了段距离朝他面前的碗看了看。檀迦刚要说味道还不错, 问他要不要尝尝。只听原恂问道:“脚没事吧?” 檀迦茫然地嗯了声, 想起来自己在楼下踩空了台阶险些摔倒的事情。只是被地面诓了一下,没有扭到。 听檀迦说没事,原恂点点头,往卫生间走。 檀迦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汤,朝卫生间方向看了看,起身跟过去。 卫生间门没关,原恂洗了把手折回卧室去拿换的衣服,迎面瞧见檀迦靠过来,提醒他:“刚打了会球,身上臭。”看着在跟前站定的人,觉出她的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原恂独立惯了,几乎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和安慰,加上在檀迦面前他没暴露过负面情绪让她担心,再者他潜意识里觉得檀迦不会关注到自己的处境。所以这会他没觉得檀迦是在担心自己,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 “刚刚被吓到了?”林葭遭尾随、恶意袭击的事情确实令人心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盯上的人会是谁。他抬手捏了捏檀迦的脸,大脑飞快转着,在想解决办法。他刚用凉水洗的手,这会皮肤的温度还没暖过来。原恂碰了碰她,便撤手,说:“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两个保镖,这几天先让他们暗中跟着,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檀迦哭笑不得,把他手抓住,说:“不用。我没被吓到。再说外界也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不会对我做什么。” 原恂听着她说完,才问:“想把我们的关系对外公开吗?” “我都行。” 原恂想了想:“等时机合适吧。” 上学时檀迦也喜欢打篮球,爱好者水平,但耐不住她人菜瘾大。她那时跟原恂班上一个男生比较熟,两边人一起打过球。大家运动后身上是有汗味,但那时檀迦就知道原恂身上不臭,反倒散发着热血与活力。 两人说了会话,便靠在台子上亲起来。 腻歪够了,檀迦要走。原恂抓着她的手腕不让,檀迦攀着他的肩膀垫脚,浅尝辄止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在原恂以为她这是答应的意思,脖子前倾准备加深这个吻时,檀迦用指腹压住薄软的唇,说:“姨妈期。” 原恂不依,嘴张开,咬住她堵自己嘴的两根手指,滚烫的舌尖慢慢滑向指根。檀迦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垂着眼,意有所指地朝下身点点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两人身体贴着,檀迦不用低头也知道是什么事。 她懊悔不已,说今早上刚来,真不行。 原恂的手按在她后腰的位置,一点点地折磨着她,慢条斯理地问她:“那怎么办?” 檀迦后悔招惹他,尤其是他刚运动完一身力量没处用的时候。 檀迦知道他在闹,不能真在这个时间点欺负自己,眼睛亮亮的,眨啊眨,提议道:“那我用嘴。”因为有被原恂拒绝过的先例,檀迦直觉他不会答应,所以她得寸进尺,贴在他的胸膛上,仰脸问他,“好不好嘛。” 原恂被人拿捏,很烦,手上一用力,把人搂近,紧紧地箍着她。檀迦觉得自己腰快断了,原恂还在沉声教训她:“别作死。” “你在怕什么?”檀迦很认真地问。 原恂往前压她,将她困在手臂与胸膛之间动弹不得:“怕你上瘾。” 会不会上瘾不知道,但檀迦心里燥得很,也不准备让他好过,贴着他扭了扭腰。 明显感觉小原恂生气了。 檀迦得逞地笑,小狐狸似的,吃准了原恂不敢怎么着她。 原恂确实不会强迫她,但也不可能任她唱独角戏。他把人松开些。 “干嘛。”檀迦警惕地问。 原恂说:“这可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他说得认真,檀迦却怂了。 她昨天是喝酒了,要说有多想尝试,好像也没有多少。因为那完全是一种取悦他的方式。 “我突然肚子痛……”檀迦一弯腰,捂着肚子,腾出一只手来去推他,“我要出去躺一会。” 原恂让路,看着檀迦一溜烟跑了,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不治她一下,估计还要逞能。笑完了,原恂低头看看,叹了口气,心疼自己。 檀迦出是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但没走远。她耳朵贴在磨砂玻璃上,甚至用手指摸着上面映出的身体轮廓,不知死活地配合着出声。 还挺像那么回事。 浴室里有水声,原恂还是听到了,手上的动作停下,骂了句脏字。 檀迦演上了瘾,扬声:“老公……” 没人回她。 檀迦捂嘴笑着,做完坏事正准备遛。 哪知她刚一转身,身后的玻璃门哗一下被拉开,滚烫的潮湿的雾气翻腾出来,将开溜的女人裹住。同时檀迦的手腕被人拽住,原恂压抑着欲望的命令在她耳边炸开:“进来叫。”- 两人折腾完,又洗了澡,都收拾好已经不早了。 原恂看了看时间给祁周礼拨了个电话,说了谢鄢的事情。 檀迦则盘腿坐在餐桌旁继续喝汤,参汤一直在电锅里煨着,这会喝也不凉。 等原恂打完电话,看过来时注意到光裸的脚,转身去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双袜子。 “脚伸过来。”原恂在旁边坐下,示意。 檀迦照做,两条腿直接飘到他的腿上。看着原恂给自己穿袜子的动作,她出声喊他:“原恂。” “叫老公。” “老公,”檀迦黏黏糊糊地重新喊他,说了自己刚刚在琢磨的事情,“你说你爸送这个汤过来是不是暗示你使点劲,想要抱孙子啊。” 原恂正认真地给她穿着袜子,她脚趾长,脚踝细,握在手里没骨头似的,还软。就在原恂给她穿袜子的这点时间里她也不老实,脚跟蹭着他的腿根。 “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檀迦哦了声,脚是老实了,人还在问:“是不是嘛?我刚刚说的有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原恂说,“这个汤是你说看着好喝,我让家里阿姨煮了送来的。没有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效。” “我说呢。刚刚我对着菜谱研究了半天,也查出这几样食材有补肾的功效。” 原恂把两只袜子都穿好,一只手抓着她两只脚的脚踝,牢牢地给她固定住,定睛看她,一字一顿地澄清:“我不需要补。” “哦。” 檀迦把碗往桌子里面推推,脚放下来,踩在拖鞋上站起来,在原恂还没反应过来时,跨坐到他腿上,胳膊攀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做作又非常娇地说:“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别人不知道吗。” 刚洗过澡,檀迦身上很香。虽然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原恂觉得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原恂低头扫了眼,她穿的是件衬衣式的家居服,领口是V型,真空穿的,胸前鼓鼓的一座小山包。 她勾着他脖子身体往前倾时,山变高了些。 等她保持正常坐姿坐回去,山包又不见了。 潮涨潮落,山头晃到原恂心里。 原恂喉结动了动,没什么耐心回着檀迦刚刚说的话:“你还想谁知道。” “我……”檀迦刚要说话,被原恂突然的动作打断。他短短的头发刺着她的下巴和脖颈,痒得要命,罪魁祸首正全身心的跟他睡衣的扣子较上了劲。 扣子要解不解地,不妨碍他吻她。 “原恂。”檀迦头后仰着,方便他动作。 没人应。 她再喊:“老公。” 人才敷衍地回了她一个“嗯”字。 檀迦手扶在原恂的后脑勺,半干的头发有点点潮湿。她心里想的是刚刚盛的那碗参汤还没喝几口,一会又要凉了。 直到原恂的手机响,打破了这个寂静,檀迦伸手去够过手机,瞥了眼屏幕,提醒他:“是祁周礼。” 原恂闷闷地应了声,没有接手机的意图。 原恂不急,檀迦也不管。但祁周礼似乎是有急事,一连拨了三通。 檀迦怕耽误他的正事,推了推他,说:“我帮你接了。” 她把手机放到他耳边,祁周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喂喂喂,原恂你还在吗?我刚刚想了想,还是有点心里没底。” 原恂埋在她领口前,缓了会,才认命地抬头,瞪了檀迦一眼,做口型说:“你折磨死我算了。” 檀迦补偿地捧着他脸亲了亲,做口型回:“我一直在这。” 原恂手按在她身上,又揉又搓,烦躁地应着电话那头的人:“什么事?” 祁周礼:“你也知道,谢鄢这人特轴,你说他能回来吗?” 听见是这个问题,原恂脸瞬间黑了:“我去哪知道?你要是再为这事给我打电话,我拉黑了。”- 这天同风起安排了几场面试,招聘的是顶替原恂管理研发部的人。但接连面试了几个,不是太年轻胆子小,就是墨守成规的老油条,不太顺利的面试任务让祁周礼和林葭本就僵持的关系越发冰冷。 刚才的面试者刚离开,会客室里两个人便爆发了争执。 “我宁愿相信这些是你请来托。”林葭将手里装订着面试者资料的文件夹一合,瞥了祁周礼一眼。 祁周礼:“你到底要干嘛,你是来挑刺的吗。” 林葭:“他自个还没说要回来,你就已经巴巴地准备好了欢迎仪式。祁周礼,你能别当舔狗吗。” 两人斗了会嘴,HR来提醒:“还有最后一位。” 林葭整了整衣衫,示意:“让人进来吧。” 祁周礼:“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少提点不满的意见——”随着会客室的门被推开,祁周礼的声音戛然而止,陡然端坐好,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俨然没想到是对方。 林葭将文件夹翻开,找了半天没看到下一位面试者的资料。是HR遗漏了吗,少给她准备了一份?林葭今天确实一直在挑刺,但也是确实想给同风起招一位并非只是合格的员工,可能很难跟原恂一样优秀,但也不希望差太多。 “对方的简历给我下。”林葭偏头问祁周礼要,抬眸间,撞上祁周礼包含着惊喜与气愤的眼神,她茫然地侧了下头,看到了来人。 谢鄢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见到故人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像一团山雨欲来前挂在天边的乌云。听到林葭的声音,他抬了抬手,把简历递过去。 林葭手指僵着,微微动了下,仿佛在试探自己还能不能动似的,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不过很快林葭平静下来,食中两指按在薄薄的纸张上,将简历拉过来,垂眸看着。作为朋友,林葭对上面用冰冷文字概括的履历太过于熟悉,她甚至清楚更为具体的谢鄢在其中起到如何关键的作用。但当下,林葭表现得比一个陌生人还要疏离。 也正因为了解,林葭才知道自己将要问的这些对于面试者来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问题,对谢鄢来说,有多尖锐。 “谢先生,你为什么要来同风起?” “我看你简历上有五年的履历空白,想问一下是为什么。” “我们公司需要的是一位有责任、能担当、做事理智、不冲动的成熟员工,想问你认为自己拥有这些品质吗?” 祁周礼终于从遇见故人的感怀中回过神,脚尖踢了林葭一下。后者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盯着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 整场面试完全是林葭一个人的发挥,祁周礼原本还想问几个问题,弱化一下林葭咄咄逼人的攻势,但尝试了几次都被林葭给打断扯开了,便自觉地放弃,退到一旁彻底当成局外人。 虽说是局外人,但也没闲着。他自甘放弃地往椅子上一靠,胳膊抱着,拿着手机在玩,看神情,还以为他是在看新闻,实则是在给原恂发消息,实时转播会客室的情况。 林葭只是问的比较苛刻,几个问题问完,看着也像是消了气。她把单页的简历往文件夹里一夹,看向祁周礼,说:“你都听见了吧?” 祁周礼自然是听到了,他正一字不落地将内容转述给原恂,突然被点名,愣了下,应声。 林葭点点头,说:“那你决定吧。” 祁周礼诧异,林葭这是同意他回同风起了? 比起祁周礼恨不得有一万字要吐槽的架势,原恂倒显得镇定很多。 不论是对于谢鄢去了同风起,还是林葭对于他的加入没再持反对意见,原恂都不意外。因为对对方有期待,所以才会产生失望。但他们终究是朋友,是共患难过的朋友。是愿意彼此理解,也愿意给彼此解释机会的朋友。 跟祁周礼聊完,原恂并没有立马搁下手机,而是打开了与檀迦的聊天框,随手翻着过往的消息。他俩近来的聊天确实密了很多,檀迦尝分享些零碎的小事。中午吃了什么不太好吃,办公室的水桶又喝光了,要买沐浴露问他喜欢什么味道的,成天在办公室坐着好像是又胖了问他周末要不要去打拳。 有时原恂顾不上看,等看见时,已经有一连串未读消息了。檀迦对他有分享欲,是一个很大的改变。原恂很珍惜并且十分郑重地对待着——他一条不落,逐一回复了她分享的事情。 为此檀迦还调侃他:“优秀。” 原恂看了会历史消息,看了眼时间,准备给檀迦发条消息问问晚上要吃什么,注意到对话框上方显示着“正在输入”的字样。 但原恂等了会,始终不见檀迦的消息。 他主动发道:“在写小作文?” “!”檀迦俨然不知道他能发现。 ◎最新评论: 【大大开车真是一把好手】 【甜甜甜甜】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怎么没更新】 【好看,作者大大努力更新啊】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花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不会浴血奋战吧(????)】 【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好甜好甜好甜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撒花撒花】 【 【hhh哈哈】 【啊啊啊啊昨天看了一半再回来被锁了 ! 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完- ◇ 32、小号 ◎复读时的外挂!◎ 32 如果是以前, 檀迦肯定嘴硬地死不承认,胡乱找着什么“我消息编辑到一半去忙别的事情了”的理由,仿佛在爱情这场博弈中自己承认对他多心动一分便多一分输的可能。 但两人的感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 默契有了, 会担心也会关心对方, 算得上是恩爱的模范夫妻, 檀迦的心态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一对势均力敌的玩家在博弈,那现在檀迦仿佛一个被冲昏头脑的爱情赌徒, 抱着渺茫的希望, 疯狂试探着原恂爱自己的量级。 原恂问他:“准备跟我说什么?” “杜渐回国了, 说要聚一聚,他有联系你吗?” “我知道。”原恂关心的是, “只有这个事情?” 杜渐是两人的高中同学, 原恂班上的,说起来也是檀迦跟原恂之间为数不多的连接点之一。檀迦说自己会打篮球不是瞎吹, 虽然只是爱好者水平,但高中时没少跟焉斐誉在球场上占场子, 因为这,跟常在球场出现的杜渐熟起来。 杜渐追过檀迦, 无奈檀迦情根开的晚, 一直将他当兄弟处着。杜渐不如原恂学习牛,却也是明德的优等生,只不过没参加高考, 早早地出国念书了。 原恂仗着懂她,自觉地猜起来:“怕我吃醋还是想要我吃醋?” 这确实冤枉檀迦了。杜渐突然联系她, 檀迦心里记着他跟原恂更熟一点, 聊了几句后立马给原恂发消息。可消息编辑到一半, 才渐渐想起些以前的事。她跟杜渐的关系吧,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确实有的是原恂不知道的,但对她跟原恂的关系构不成威胁,所以不存在说出来让原恂吃醋。 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檀迦顺水推舟,问了一句:“那你醋吗?” 发完这条消息,檀迦没怎么自信地抿了抿唇,对接下来原恂的答案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突然间冒出个女生,说是追过原恂……额,好像不是一件多特殊的事情。原恂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身边主动的不主动的女生无数,有个追求者很正常。 这样想着,檀迦便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小家子气了。 所以还没等原恂回复,檀迦立马补了一句:“和你说着玩的,我跟他没什么。他也喊了焉斐誉赵乾,还有好几个以前玩的好的朋友,如果你有事去不了的话,那我就跟她一起。” 发完这条消息,檀迦才接着刚刚的想法继续想。 追求者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吃醋,但如果是前女友呢……如果哪天原恂的前女友出现,说自己余情未了,要找他再续前缘,那檀迦一定会很介意吧。 这时,原恂回了消息:“周五晚没事。到时我去接你,你跟我一起过去。” 正好有财务的同事问她要报销的发票,檀迦仓促地一浏览消息,回了个“好”字,便把聊天框关掉了。等她从财务部回来,把刚刚被自己翻乱的置物夹收好,重新看回到与原恂的聊天内容上,才后知后觉原恂这句话说的有点私心。 有点霸道,像是在宣示主权,分明是吃醋了嘛。 檀迦盯着屏幕,嘴角一点点弯起来,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给原恂发消息:“你晚上要加班吗?一起吃饭吧。”- 杜渐收到两人的答复后,愉快地定了吃饭的地点和准确时间,但到了周五那天,两人险些没去成。 意外倒不是出在两人身上,而是同风起那边又出事了。 祁周礼消停日子没过几天,林葭这个姑奶奶又有脾气了。不过这次倒不能只怪林葭,谢鄢这事做的确实有点欠考虑。 一直以来研发部在同风起里话语权最大,以前原恂在时,祁周礼跟林葭从不干扰他的决定,相反积极调动各个部门配合他。而研发部内,本就是卧虎藏龙,各有所长。 祁周礼理解谢鄢新官上任可能有火,但凡事慢慢来嘛。 “他要开除谁?”祁周礼听说林葭直接在办公室跟谢鄢互呛起来的时候人在外面跟客户吃饭,通过电话联系着助理,“现在研发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留着部门里那些老员工能很大程度地方便接下来展开工作。如果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误,你们帮着说说好话。” 电话那头的助理回了个人名。 祁周礼想了想:“舒杳?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得到助理的肯定后,祁周礼说,“人是原恂亲自招的,能力是没得说,平日看着青涩,做起事来还是稳的。你跟……算了,我一会给谢鄢打个电话说一声。”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句,“我这边一时结束不了,你帮忙盯着点,别让林总跟谢鄢怼起来。” 祁周礼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但被他特意叮嘱过的助理在关键时刻哪能顶用。林葭那脾气,往好了说叫敞亮,往坏了说是莽撞。 平时对客户说话做事有分寸,对亲近的朋友,那表露的可都是本色。 他抽不开身回去盯着,只能打电话求助原恂。 原恂特意回了趟同风起,找林葭谈了会话,才去报社接上檀迦。 两人到聚会的餐厅时,其他人都已经在了。除了焉斐誉跟赵乾,还有几个以前原恂班上的,有男有女,他俩到前,杜渐正围绕他俩展开聊天。 “诶,你说这不是巧了。这两个人都跟我说到楼下了。”杜渐比高中那会要幽默了,穿着条纹衬衣,外面罩了件小马甲,提升斯文气质的银边眼镜薄薄的,没什么度数,他看完消息把手机搁下,认真分析起来,“阿恂时间观念强,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才晚了。他刚跟我说到楼下了,那肯定已经在楼下了。迦姐嘛,那指定是想用最美的状态见我,化妆耽误了时间,消息里说是已经到楼下了,但指不定才到眼线。” 不少老同学被杜渐的段子手属性逗笑。现场唯二知道内情的人对了对眼,深藏功与名地弯了弯嘴角。 焉斐誉知道檀迦今天原恂一起来便是打着公开关系的主意,便先趁机抛了个砖:“贱猴儿,你猜原恂今天会不会带女朋友来?” 赵乾在旁边帮腔:“准确地说是老婆。” “什么?我们明德出了名的男德班班长脱单了?竟然还结婚了?”杜渐高高瘦瘦,很精神,现在捯饬得模样很正,高中时网上有一只金丝猴走红,杜渐跟它长得贼像,于是大家就贱猴儿贱猴儿的喊开了。 不止杜渐不知道,其他同学也纷纷诧异:“不能吧。校庆时我还见过他,季主任还打算给他介绍对象。” 焉斐誉扬眉:“那原恂怎么说的?” “原恂给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来,我当时隔得远,没听清……不会真是已经名草有主了吧” 焉斐誉意味深长地笑:“所以啊,你们要相信我说的。” 焉斐誉这关子卖的好,不少人都被她带偏了,开始诧异起来。杜渐则一拍腿,懊悔:“我打电话问问,让阿恂把家属带来。我高中时就好奇,得是什么样的女生能拿住他。” 杜渐这电话拨的凑巧,手机铃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抬头,正看到服务生引着一男一女两位客人进入包厢。男人穿着比较休闲的针织开衫,配亚麻质感的长裤,基础款的棉质白T和同色的平板鞋,整身灰色系的穿搭很舒服,带着清爽的少年气。他单手抄兜,正低头看手里拿着的手机。有些年头没见了,但这丫依然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宇宙级男神。 旁边的女人个头高挑,上身是一件西装领设计的白色短款外套,做旧的毛边显得不会太正式也不会太休闲,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阔腿裤,十分拉长腿型。她一手拎着一只长型的白色真皮编织款包包,跟脚上镶水钻的尖头女士鞋搭配,另只手懒懒地挽着原恂,正偏头看他,未经烫染的长发把朝向这边的侧脸又遮了遮。杜渐乍看过去,对其的第一印象便应了那句“胸以下全是腿”。 但随着两人走进,杜渐以及除焉斐誉赵乾外的其他人认出了檀迦。 檀迦这几年变化不大。她高中时便很漂亮,虽也是个问题少女,但她给人的印象很干净。如果非要找找檀迦现在跟以前有什么区别,那可能就是更气质,更有女人味了,但不是那种风情的性感,而是……杜渐找到个词,纯欲风。对,就是这个感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 杜渐还没等发问,原恂在一桌人中看到他,问:“打电话有事?要我捎什么上来?” 常跟他们聚会的都有这个习惯,不是缺烟就是少酒,大家总在坐下后打电话给最后一个到的人让他捎上来,这定律就跟学生宿舍谁最晚上床谁就要关灯一样。 原恂一句话把大家拉回了学生时代,想想还挺感慨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没,不捎东西。”杜渐纠正,“打算问问你带家属了吗?” 原恂淡淡地哦了声,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落座。 服务生见人到齐,便问大家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杜渐已经不关心这顿饭吃什么了,敷衍地摆摆手让服务生去安排,自己的注意力则百分百地落在原恂刚刚无比自然地帮檀迦拉开座位的动作上。 等服务生走后,原恂才在众人两眼八卦地注视下,镇定地朝旁边一抬下巴,示意:“你这不见到了。” 杜渐干笑:“嫂子长得跟迦姐挺像啊。” 实话说,打死杜渐也不能想象原恂会跟檀迦会搞对象,还结婚了。一个是天之骄子,是风云校草,是老师眼中口中的优等生,是永远的别人家的孩子,而檀迦呢,虽然气质干净但确实是问题少女,虽然人缘很好但确实是问题少女,虽然长的漂亮但确实是问题少女,虽然复读后拿到了一流大学的文凭但确实曾经是个问题少女。 优等生和问题少女,这两个设定摆在一起,完全不搭啊。 只见坐在原恂旁边的大长腿女神看过来,微微一笑,温声道:“还有更巧的,你没觉得我声音也像吗?” “……”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这个对于某些人非常愉快、对于某些人又非常不愉快的小插曲,今天的聚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至于这场聚会结束,这个消息会在多少人间传开,会有多少人惊讶,好像也不重要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该到这一步了。檀迦觉得,可能是原恂给了自己自信,让她不畏惧那些自己无从约束的流言蜚语- 也怪檀迦心情太好了,在聚会结束回家的路上,她主动谈起了一个自己跟杜渐有关的乌龙事件。 那会高中毕业,她在季元山的建议下决定复读。季元山担心她应付不过来,便介绍了自己的一个学生给她辅导功课。这个人生导师的存在确实很关键,有时是课本知识的答疑,有时也负责解决她心理情绪上的问题。檀迦复读一年便取得优异的成绩,除了自身的努力,对方的监督也至关重要。 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檀迦最先向这个人生导师分享了自己的好消息,甚至提出要请他吃饭以表感谢。但对方干脆地拒绝了,说自己不在国内。 直到上了大学,檀迦有天发现他空间动态转发了一条北央大学的校报通知,下面带着定位,是在北央大学。 檀迦连招呼也没打,直接买机票去学校逮他。 “我当时还去过你们学校,不过没见到人,听说他去外地比赛去了。是他的一个同学接待的我,请我吃了顿饭,给我买了回青浙的机票。我还记得吃的是你们央大食堂二楼的牛肉面,量是真的足,我吃了好久才吃完。接待我的男生似乎跟你是一个专业的,有点胖,戴着副方框眼睛,憨憨的,但看着很精神,不太会照顾人,但很好说话。” 檀迦想了半天,也没记清对方的名字。 “好像叫“付潮生还是郑潮生。只记得他自我介绍时说是‘春江潮水连海平’的‘潮’了。你在校时认识这个同学吗?” 原恂觑了檀迦一眼,探究道:“是准备联系他还是联系你那个人生导师?” “都不是。”檀迦由衷地说,“就是挺感谢人家的,毕竟他也算是我复读时的外挂了。” “不想再见见?” “有什么好见的。估计是个海王吧。”檀迦真想过这种可能,“他确实在学业上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但仔细想想,他可能是顺手帮忙,拿我解闷呢。要不为什么我那次大老远地去北央找他,他连面都不见。哪能那么巧正好去参加比赛了啊。” 有谁会为了解闷深更半夜不睡觉听她在电话里哭诉数学题写不对,有谁会为了解闷一边手里捯饬着线路板一边给她讲作文怎么写,有谁……算了,她不可能知道这些。 原恂那会确实是在比赛,檀迦一声不吭地到了北央,飞机落地后才给他发消息。原恂当时在隔壁省封闭训练,看到消息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而在这没有得到回复的几个小时里,檀迦则一直站在央大门口等他。原恂大脑一冲动,哪怕是打黑车也想立马奔回学校,但当时他们的实验出了问题,导师紧急找他。原恂抽身法术,只能托自己还在学校的室友去接她。 但檀迦记性还不错,他那个室友叫郑潮生。 等原恂比赛结束,再联系檀迦时,才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我认为他就是个渣男这件事情,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我去北央扑了个空刚回学校那几天,还没完全从他对我温柔又细心的照顾中走出来。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那感觉肯定不比失恋好受。我把他的qq空间研究了个遍,最后还真被我发现了点东西。一些软件第三方登录时不是能选择用qq吗,我在一款网游里看到了他的账号。说来也巧,他那个游戏id叫‘防伪杜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贱猴儿所有的账号id都是这个。” 原恂沉默地看她:“……” 檀迦不解他眼神的意思,自顾说:“知道是杜渐后,我还真松了口气。”她揪着外套上的毛边,继续说,“我当时心想,这个哥们,交的太值了。” 原恂勾勾嘴角,有些心疼自己又有些想笑。 他问:“你因为这个联系杜渐了?” “知道是他后,我更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只是特别想跟他说声谢谢。我确实打算联系来着。”檀迦说,“他当时不是出国了吗,我也没留他的联系方式。我找了好几个朋友打听,也打听到了那确实是杜渐的qq号。但早在我加那个好友前,那个账号便被盗号了。” 季元山给檀迦的那个账号确实是原恂的。 这也怪原恂,高中时除了正经跟同学交友互动的大号外,原恂为了参加一个竞赛活动注册了小号。杜渐跟他一个组,也知道密码,有时为了准备竞赛常用这个邮箱接收学习资料。估计游戏账号就是那时候注册的吧,他隐约记得杜渐跟他提过一嘴。 如果不是檀迦今天提起,他还真忘记了。 季元山常联系的便是原恂这个小号,自然而然把这个小号的号码留给檀迦。 现在原恂还记得通过对方好友申请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她发来自己惨不忍睹的高考成绩条,直白地问他:“我这个成绩复读的话考青浙大学有戏吗?” 原恂只知道这是季元山丢过来的高考失利的学妹,本以为是他们明德的学生,但看到这成绩条,对了一遍发件者的qq号后才确定是檀迦。 盗号的事情他记得……哦对。他想起来了,之所以被盗号就是因为杜渐打游戏时充太多钱了。杜渐有点粗神经,学业上很较真,但生活上没那么细心,号被盗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注册时错用成了原恂小号的邮箱。 一个现在虽然大火,但刚研发出来时玩家不太多的竞技类手游,杜渐玩过一阵摸透了创意便没再登了,而现在原恂也改过一次密码,杜渐再登不上了。 突然被勾起的回忆让车上的两个人都陷入了简短的回忆,原恂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随口问:“那知道对方是杜渐前呢,还有别的想法吗?” 檀迦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翻篇了,突然又被问起,想了想,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没想过问问季老师,他是谁?” 檀迦闻言,一副恍悟的样子猛然坐直。 原恂黑着脸,就差在脸上写着“不准问”三个字。 檀迦莞尔,倏地笑了,澄清道:“我问过的。季老师说,学生太多,他也不记得是谁了。” “……” 檀迦重新靠回到座椅里,想得开:“可能是季老师真的忘了,也可能是对方觉得我烦了,不让季老师告诉我。不过都不重要了。”顿了下,她坦然地补充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很谢谢那个贵人,谢谢他陪我捱过了崩溃绝望的复读时光,以及迷茫、不知所措的大学头一年的校园生活。” 原恂不动声色,嗯了声,心想,季老师忘是不能忘的,应该是得知他没主动说,便没多透漏。 难怪校庆那天,季老师还提起这件事,问他还有联系吗。原恂说还联系着,甚至想把檀迦喊过去打个招呼,哪曾想小姑娘生怕被喊住似的,飞快地溜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某一天,原恂看到檀迦突然玩起这款竞技类手游,便用小号登陆了游戏。 檀迦看到“防伪杜渐”上线…… 半分钟后,檀迦邀请“防伪杜渐”组队……(丽) ◎最新评论: 【快快更新啊,作者大大!】 【咋还没更新啊,作者大大】 【大型吃醋现场哈哈哈哈哈】 【快掉马!!!】 【期待更新】 【哈哈哈哈】 【说说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看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 【hhh哈哈快掉马】 【期待原总掉马 哈哈哈(?ω?)hiahiahia】 【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 33、眼睫毛 ◎愿望掉了。◎ 33 原恂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有消息进来。在路口等红灯时,原恂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檀迦从坐上车后便一直在回工作消息,听是听见他手机的音效了, 却没分神。她等回完自己的工作消息侧头时, 才注意到原恂有点不对劲。 原恂不知道收到谁的消息, 神情突然就严肃了。檀迦把胳膊放下, 直勾勾地打量他,琢磨是怎么了。 绿灯亮, 车子再次发动。不等檀迦出声, 原恂先问道:“你跟舒杳是高中同学?” 他冷不丁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檀迦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原恂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高中时在一个班过, 不过后来她转学了。校庆那天我们才说上话, 结束后我搭她顺风车回去的。你怎么突然提她?”檀迦说着,想起刚刚他们在聊自己那个复读时的外挂, 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她眨眨眼,一通乱猜, “故意让我吃醋?” “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原恂正经说完,才解释道, “是同风起的事情。” 对哦。舒杳现在是同风起的员工, 原恂问一句她的情况也正常。檀迦想了想,说:“她能力挺强的吧。高中时学习一直很好,如果在分班考时没有被家里的事情耽搁缺考了一场, 肯定能被分到明德校区。” 如果舒杳高中在明德读……那她大概率不认识葛清梦,也不会被为难, 或许会以优秀的成绩名列前茅, 在高考中有个不错的发挥, 依旧能考入北央大学,回忆里也能少很多“意外”。 “怎么了?”原恂看出她不对劲。 檀迦勾着嘴角,摇摇头,以前的事情她自己想起来只觉幼稚又荒唐,也不愿跟原恂提,只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说:“突然想起上次舒杳安利给我的一家泰国菜,她说店里的冬阴功汤很好喝。我刚刚想到酸酸辣辣的味道,有点馋了。” 说着说着,檀迦愣是把自己给说馋了。 原恂瞧见她舔嘴角的动作,不疑有他,看她眼,在檀迦害羞地做了个鬼脸后,说:“现在还吃得下吗?” 听出原恂的言外之意,檀迦骤然坐直,眼睛亮亮的,干脆地点点头:“喝几口汤还是行的。” 原恂这会再说不去那就太残忍了,问道:“在哪?” “我看一下啊。”檀迦拿起手机,翻了翻与舒杳的聊天记录,把地址报给他。 原恂对南境的路熟,不用开导航就能开。 往餐厅开的路上,檀迦确定他们现在过去还在餐厅的营业时间才放心。 还有几项待处理的工作也暂时不管了,一切等吃完饭再说。檀迦捧着手机浏览着餐厅的菜单,除了冬阴功汤外,又连着报了几样招牌菜。 说着,檀迦开始担心:“第一次去这家餐厅,如果菜品不好吃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去德思勤附近的那家泰国菜吧,那家店吃过,不会踩雷。” “不是说朋友推荐的吗?说明还是有口碑的。” 檀迦哦了声,心说自己跟舒杳在吃的上吃不到一块去,之前一起吃饭点东西时就能感觉出来。早知道不提议去这家了。 不过这会都已经快开到了,再折腾回去,时间要很晚了,肯定也没了吃东西的乐趣。 檀迦老毛病犯了,开始纠结。 原恂不经意偏头,看她一眼,提醒她:“还有我呢。” 檀迦闻声抬头,只听原恂补充道:“你尽管点,吃不完的我来解决。” 檀迦瞬间笑逐颜开,但下一秒,突然严肃地绷着脸,上下打量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原恂任她瞧,过了会问:“怎么了?” “你看过那个报道吗?说男人结婚后,容易发福。就比如那个谁,”檀迦报了对明星夫妇的名字,“那个男星前几天在机场被拍到脸明显胖了一圈。你最近没胖吧?” 檀迦凑近他瞅瞅,说:“我看着脸没变,好像更帅了。” 原恂微笑,说:“我替我的脸谢谢你夸它。” “实至名归、实至名归。”檀迦谦虚地摆摆手,接着往下看,胸膛,大腿,穿着衣服也看不出什么来。 原恂顺着她的视线,逐渐往下打量,抬眸质问她:“我胖没胖你没数?不是总摸吗?” “……” 有了吃的,檀迦也没再关心什么舒杳什么同风起,所以不知道这些天同风起内的气氛始终不太和谐- 关于两个领导因为自己产生了争执,舒杳是知道的。身边的同事多少听说了两位领导的关系,一致认为舒杳是无辜受牵连,当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所以这件事情在公司闹得挺大的,但同事们并没有对舒杳有什么偏见,甚至生怕这个刚工作的小姑娘受影响,主动安慰起她来。 舒杳心里感激,每每都以笑脸回应。但甜美笑脸里的苦涩,又是人人都能窥见的。 林葭见状,也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别有压力。我不允许任何员工被无故开除的。” “谢谢林总。”舒杳应完,拘谨地搓了搓手,又抬头看了林葭一眼,满是愧疚和自责。 纵使林葭做事雷厉风行,瞧见小姑娘这神情,不自觉地跟着软了软,主动问道:“吃饭了吗?” 舒杳忙回:“还没。” “正好。一起吃点。” 舒杳面露喜色:“好。” 两人往楼下走,在电梯间碰到折回办公室的同事,对方跟林葭打了个招呼往旁边侧身让她们先过,林葭笑着点点头,视线收回来继续跟舒杳讲话。 舒杳按电梯时,注意到已经走过公司门禁位置的同事回头朝这边看。 她佯装不察,等电梯门缓缓闭住,才提了提嘴角,朝林葭侧过身,自责又示好的口吻道:“林总,我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吧。” “小事情。我跟谢鄢大学时便总吵架,也怪我现在脾气太好了,加上这些天被别的事耽搁了精力,不想和他掰扯。”林葭说着,特意看了舒杳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那事吧?” 舒杳迟疑地啊了声,神情不露任何破绽,佯装刚猜到她说的事情:“是那个同事的事情吗?” 事情不止在同风起内,在网上也传得沸沸扬扬,舒杳知道,再正常不过。 林葭耸肩:“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舒杳总归是新入职的小员工,被领导问到这样的送命题,表情怵一点也不正常。舒杳静了一瞬,才开口:“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发表言论的自由,只要自己……自己行得端,站得直,那就不怕被人说。” 舒杳说完,抬眸打量林葭的反应:“林总,您说是吗?” 后者扬扬眉,也没说认可也没为自己解释什么,只是换了话题,说:“明晚的聚餐,你会来吧?” 舒杳认真地点头:“这是我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团体活动,我一定不会缺席的。” 林葭笑笑,说:“我们公司同事很团结,我相信这次聚餐对你而言将是一个非常难忘的聚餐。”- “明晚同风起有聚餐吗?”檀迦摘掉耳机挂在脖子上,视线落向旁边人,问。 书房里两张书桌拼在一起,檀迦跟原恂一人一边,各自对着电脑忙碌。檀迦屏幕上灰着,中央是游戏人物复活时间的倒计时。檀迦突然出声,原恂缓缓地从报表里抬眼,率先注意到檀迦手里正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的手机,聚餐的消息应该是有人告诉她的。 “你不打算去吗?”檀迦问。 原恂把文件合住,敷衍地嗯了声,只关心:“林葭告诉你的?” 檀迦嗯了声,没觉得林葭跟自己说这个有什么,执着地问原恂:“说是给你的践行,以及给谢鄢接风。” “我那天有事。” 听原恂如是说,檀迦哦了声。倒计时结束,人物在泉水中复活,檀迦匆匆地回了林葭一句,把耳机戴回去,鼠标哒哒哒响了几下,在原恂以为没什么事了刚刚拿起手机时,鼠标声慢了。 檀迦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新弹出来的消息,慢下手上的动作,偏头看原恂:“林葭说让我跟你一定要去。”见原恂的神色过于冷淡,檀迦下意识猜到,“你们吵架了?” 她手上动作停了。 这时候她要是还能玩下去,那真的是没有心。 原恂扫了眼她屏幕右下角,队友已经在公屏上扣字问辛德拉是不是挂机了。他没回答,而是抬抬下巴,示意:“先把游戏玩完。” 檀迦哦了声,瘪瘪嘴,坐正后仍不放心地瞥他一眼。 檀迦不是知心姐姐的人设,焉斐誉惯会的那套洞察人心的本事檀迦始终没学到精髓,所以细数过往,除了借着职位之便报道同风起的社会事件外,檀迦极少甚至是没有参与过他的私人空间。他公司的事情,她不懂,更谈不上帮忙;她身边的朋友,她不熟,也没有机会深交。 就比如林葭的微信还是之前采访时加上的,这段时间没有聊过天,撑死了是朋友圈点点赞凑热闹评论一句,私聊倒是没有的。今天林葭特意跟自己说聚餐让自己也来的事情确实是例外,檀迦应该第一时间意识到的。但原恂对此避而不谈,檀迦也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她剩下的半局游戏打得一塌糊涂,边路两座一塔还没破的情况下,被对方推了中路二塔。檀迦自知理亏,在公屏上主动背锅:“我的。” 好在队伍里射野发育得不错,龙坑的这波团战打出了零换四,扳回了局势。 最终比赛赢了。 水晶爆破的一瞬,檀迦扭头看原恂。但旁边的座位哪里还有人,她摘掉耳机丢到桌子上,在客厅的落地窗旁找到了他。 “你怎么在这?” “打了个电话。”原恂把锁屏后的手机搁到旁边,朝檀迦伸了伸手。檀迦连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脑屏幕,这会站到日光下,被刺得不自觉眯了眯眼。她抬手,指尖刚碰到原恂,便被他反握住。他轻轻一拉,檀迦便跌进他的怀里。 原恂在阳光下站久了,一身阳光的味道。檀迦扑进他怀里,暖洋洋的,跟小时候午睡的感觉似的。 檀迦还没等赖在他怀里腻歪,突然就不动了。 原恂注意到她揉眼的动作,问:“眼睛不舒服?” 檀迦用手压了压眼尾,说:“好像是进什么东西了。” “我看看。” 檀迦微微仰头,原恂按着她下眼睑,看到眼白上的异物。 “是根眼睫毛。” 檀迦刚哦了声,刚要说眼睫毛掉了可以许愿。原恂猝不及防地轻轻吹了下,提醒她:“现在眨眼试试。” 眼睫毛没了。 愿望飞了。 檀迦沉默着,一时无语,但还是照着原恂的安排眨了眨眼,照实说:“没了。” 原恂嗯了声,手搂回檀迦的腰后,低头看过去时,明显感觉到她在置气。 “我刚是和林葭打电话。”原恂主动解释,“我没跟他们吵架,明晚的聚餐我会去。” 檀迦头也不抬:“我才不管你。” “那你现在是在气什么?”原恂反思自己,“刚刚吹疼了?” 说着原恂抬手,要去给她揉眼睛。 檀迦头往旁边别了别,埋怨道:“你吹掉了我一个愿望。” 原恂哪里懂小女生的浪漫,茫然地嗯了声。 不知者无罪。檀迦瘪嘴:“算了。我原谅你了。” 原恂哪能就这样让她一个人继续生闷气,适时抓住她的手,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不能算了。你再怪一怪我。我道歉给你听。” 檀迦噗嗤,被他花言巧语逗笑。 原恂面不改色,问她:“所以你得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愿望掉了?” ◎最新评论: 【追平了,加油加油!】 【撒花花】 【别把我甜晕】 【好看好看好看!】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 【快更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甜啊!】 【太甜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哈哈,你把我的愿望吹没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救命,原太会撩了!!!!!!】 【哈哈哈!迦迦快说!】 【哎呦甜死我吧啊啊啊啊啊】- 完- ◇ 34、聚餐 ◎思念太深。◎ 34 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会, 接了个很长很长的吻。 结束后,檀迦说:“我明晚没事,陪你一起去。” 原恂垂眸, 神色专注地盯着她的唇, 用指腹轻轻碾了碾她的唇角, 才说:“这种聚会很无聊的, 领导讲讲话、新人讲讲话、走的人讲讲话,然后大家开始吃饭, 吃完就解散。你在家里歇歇就行。” 檀迦贴在他胸膛上, 仰头看他, 说:“我想陪你去。” 她想参与到原恂生活里去。 檀迦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原恂逐渐浓烈的感情。藏也藏不住, 瞒也瞒不了, 索性她就放任自己。 但看着原恂的反应,他似乎不想让自己去。 檀迦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敛走:“我不可以去吗?”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原恂倾身, 作势要亲她。檀迦上身往后一晃,躲开了。原恂定定地看着她, 檀迦垂着眼,自顾道:“我去拿手机。” 原恂知道她这是闹脾气了, 不过这次, 他没有伸手把人留下。 檀迦回了书房,抱着膝盖坐在电竞椅里。书房里的陈列有重新布置,电竞椅是焉斐誉特意送她的, 说是“战椅”,打游戏时会战无不胜。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脑, 现在是lol世界赛期间, 直播平台首页最大的宣传位给到了世界赛的官方直播间, 说来也巧,今天是小组赛第一场,MON打韩国队PG。 MON状态很好,BP时拿到前期阵容,比赛中抓住对方双C的失误,19分钟取得胜利,零封对手。开门红鼓舞了士气,比赛看得非常过瘾。 檀迦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她没再纠结原恂不带她去公司聚餐这件事情上。 原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看到双方KDA数据,说了句:“想去看现场吗?” 檀迦闻声,嘴角的笑挂着,微微一偏头,报复性地拒绝了:“今年世界赛在A国,不太方便。” 原恂嗯了声,说:“那等决赛时在家看直播为小恪应援。” “都行。”檀迦保持着面朝电脑的动作没动,眼眸垂着,无所谓地回了句,知道原恂还在身后站着看,她抬手把耳机拔了,问,“现在一起看吗?” 原恂拉了椅子坐在她的旁边。 檀迦自觉地用手扒着桌子往旁边挪了挪,同时把电脑屏幕往旁边掰了掰角度。 赛区间战队的水平相差还是挺大的,所以小组赛的观赏性不是很高。好在不乏出奇制胜的战队,阵容选的花里胡哨,解说干笑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但真应了那句阵容越怪,赢得越快,爆冷门地打赢了。 解说们对这局比赛津津乐道,弹幕的滚动密度明显增多。 但坐在屏幕面前的原恂和檀迦明显没有在看比赛。 昨晚城西某处的楼盘开发商卷款跑了,购买过其住宅的住户正拉横幅泼油漆大闹售楼处,檀迦昨天下午刚要下班被领导叫走,去现场一忙就是一晚上,早晨的时候才回家补了一觉。中午起来吃了点饭,本来打算去报社的,但看领导的留言,说她可以调休一天。不过就算在家自然也是不能闲着的,她打算先打几把游戏消消食,一会开始补工作。 哪曾想还没等工作,人先窝在电竞椅里睡着了。 她睡觉的姿势不算舒服,原恂确定她睡熟后,起身去抱她。 原恂刚把人抱起来,她便醒了。檀迦动了动,惺忪地眨眼:“我睡着了吗?” 原恂:“再睡会。我抱你去床上。” 檀迦重新闭上眼,脑袋在原恂胸膛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软乎乎地说:“四点的时候叫我,我还有工作要做。” 原恂嗯了声。 第二天晚上的聚餐,原恂还是带着檀迦去了。檀迦下班在报社楼下看到原恂的车子时,第一时间还怀疑自己认错了,等绕到车前看清楚车牌后,才确定。 坐在驾驶座里原恂看着檀迦憨憨的样子,无奈地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车。 檀迦连步过去,坐上了副驾驶:“你怎么来了?” “接你去吃饭。” 檀迦哦了声,开始系安全带,顿了下,突然反应过来:“同风起不是今天聚餐吗?” 原恂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嗯了声,说:“一起去。” 檀迦眨眼,嘴角弯起来,抓着安全带,心情不错地哦了声。 原恂适才偏头看她一眼,说:“如果待烦了,或者遇到什么不喜欢的事情了,不准不开心。” 檀迦觉得原恂有些小题大做,自己也不是娇气的人。 可檀迦不知,原恂的担心不是关心则乱- 同风起聚会的餐厅就在他们园区里,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同事陆续过来了,而公司刚闹过的不愉快并没影响聚会的热闹气氛。 祁周礼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林葭。生怕她搞点什么事情让谢鄢下不来台。 对此原恂却说:“林葭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既然已经同意谢鄢回来,便不会再赶他走。况且让她适当地撒撒气,总比憋在心里好,难道你还担心谢鄢应付不来?你这是拿着朋友的号码牌,操着当妈的心。” 祁周礼觉得挺有道理的。 檀迦在发布会那天的庆功宴上跟同风起的一些同事见过,一出现便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檀迦相处起来没压力。 原恂跟祁周礼在旁边说话时,林葭过来跟檀迦撞了撞酒杯,问:“我听说,你跟舒杳是高中同学?” “对,我们一个班。” 林葭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舒杳来同风起,是你推荐给原恂的?” 檀迦莫名其妙,不解:“不是。怎么了?” 林葭笑笑,古怪地说:“一会就知道了。”顿了下,林葭补充,“刚刚的问题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个明白。如果你们不熟,那我就有数了。” 檀迦茫然,但也理解林葭可能有什么误会,随口澄清了下:“我跟舒杳接触不多,但人还挺好的。” “是吗。”林葭笑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交朋友也要留个心眼。” 檀迦一直在琢磨林葭这几句话的意思,原恂注意到,关切地问道:“林葭跟你说什么。” “没事,让我今天玩的开心。”檀迦轻轻摇头,回答完换到别的话题,“我看公司的同事挺喜欢谢鄢的。” 原恂随着檀迦的视线看过去,说:“理工生的脑回路很简单,你代码写的好,我就服你。谢鄢还是很强的。” “那你跟他比呢?谁更服谁?” 原恂想了想,笑了:“我更服他。” 檀迦扬眉:“因为你谦虚?” 原恂纠正:“因为我欠他人情。” 檀迦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原恂说的是什么人情,却也没追问。 原恂笑笑,说:“以后有机会和你说。先过去吧,餐会要开始了。” “好。”檀迦明显地感觉到,虽然自己对原恂的人生了解有很多空白,但自己却鲜少缺乏安全感,好像原恂偶尔的保证和兑现让她愿意信赖。 “餐会正式开始前,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林葭从服务生那要来了个麦克风,试了试音,扬声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接下来原总因私人原因不会继续在同风起就职,但有需要他帮忙的,随时招呼,他老好人了,不会拒绝的。其次呢,有人走就人加入,谢鄢,是我、祁周礼、原恂我们仨的大学同学,咱国内之所以有一所公司叫同风起,全是因为他。之前他因为一些原因,缺席了,但现在回来了,也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如果谁有意见,觉得他太菜不配待在研发部,那你就去跟谢鄢本人battle,或者你去找祁周礼告状,不过我这句提醒先说在前头,祁周礼从小跟谢鄢一条裤子说话,小打小闹的告状他肯定是不会偏袒你的。当然,你也可以告到我这,我一直看谢鄢不顺眼,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找公道,不过没根据的诬陷就算了,我跟谢鄢有脾气归有脾气,我们感情,不是几句话几场架就能减淡的。” “好好的话,被她说的也不好听。”祁周礼不客气地吐槽,去看谢鄢:“她还是这脾气,这么多年都没变。” 谢鄢嘴角动动:“知道。” 檀迦听着林葭的发言,明白先前的误会是消除了。 林葭说着,低头看了看麦克风,确定自己的话能完好无损地传到餐厅每个角落后,浅笑着抬眸。这一眼,没有看向祁周礼谢鄢原恂间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是看檀迦,而是看向坐在研发部员工间的新员工舒杳。后者俨然没看懂这个眼神什么意思,茫然地眨眨眼,见不少人望过来,弯起嘴角,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 林葭语速平缓:“说到吵架……前几天我跟谢鄢刚吵过一架,因为他想把舒杳辞退了,而我不同意,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跟大家盘一盘这个事情。舒杳你过来,站我旁边。” 舒杳一脸“这事就算了吧”的表情想要拒绝,但无奈林葭已经喊她,只能照做,乖巧地过去,轻声喊了声:“林总。” 林葭冲她笑笑,亲昵地搭住她的肩膀。 祁周礼一脸懵:“林葭这是要做什么?” 谢鄢神色冷漠,一副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的态度。 原恂神色凝重,朝舒杳看了眼。林葭这些天在查什么,他多少知道些,没制止,也没参与。知道祁周礼看自己,原恂却没回应,而是看向檀迦,低声问:“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不用,一会就吃饭了。”檀迦没多想,顿了下,才抬手环住原恂的手臂,问,“怎么了?” “没事。” 檀迦又说:“我没觉得无聊。” “嗯。” 檀迦跟原恂没等说几句话,林葭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舒杳,你来说,还是我说?” 舒杳忙摆手:“我没事的,同事们对我很照顾,谢哥对我也很好。” 林葭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没事了啊。行,那我来说。” 舒杳眨眼,被林葭搭着肩膀,不能动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林葭对自己并不友好。很快,舒杳验证了这个判断。 “想必大家都记得,我因为扬子去世的事情被网曝的事情吧。我也是近几天才知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我维护过的同事。” 舒杳浑身一僵,机械地偏头。林葭也正好看她,笑盈盈的,一笑一僵,看着好不滑稽。 “舒杳,需要我给大家详细捋一捋你做了什么吗?找水军黑我、以知情人的身份在记者面前抹黑我、言语刺激家属跟踪袭击我……你要不要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忽略掉的。” “林总……我……”舒杳不知所措地后退,连连摇头,想要辩解想要澄清,但什么也说不出。 檀迦跟祁周礼的反应一样震惊,偏头问原恂:“是真的吗?” 原恂:“应该是。林葭不会诬陷人。” 祁周礼则是转头看谢鄢,问:“你一早就知道,所以才要开除舒杳?” 谢鄢还是只回了个嗯字。 祁周礼又问:“你跟林葭解释的?” “她自己查的。”谢鄢说。 祁周礼朝前面看了眼,在周遭同事叽叽喳喳的惊叹声中,感慨道:“这都是什么事。”- 因为这个小插曲,餐厅里萦绕着尴尬的气氛。原恂看着檀迦没吃几口,问她:“要不要先走?” 檀迦刚刚才想明白,原恂先前不想自己来参加聚餐的原因,他应该早就料到林葭会在今天说这件事情。檀迦不是圣母,不会觉得林葭这样做不对,但她确确实实地为原恂的私心感动到了。 听见原恂跟自己说话,檀迦点点头,说:“好。” 从餐厅出来,檀迦挽着他的胳膊,有些黏她。原恂茫然地偏头:“身体不舒服?” 檀迦摇摇头,说:“我没想到网上的事情是舒杳引导的。”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社会事件放到网上被议论是常有的事情,但林葭所经历的远远已经超过了可理解的程度。檀迦早该察觉出不对劲的,不过即便是她有这个意识,也很难将这件事情联系到舒杳身上。 檀迦对舒杳的印象很好,甚至几次三番地在原恂面前夸过她。 哪想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再者说…… 檀迦不解:“舒杳跟林葭是有矛盾吗?” 原恂摇头:“应该没有。林葭一向跟员工相处得不错,而且舒杳来公司没多久,暂时没听说有冲突。” 檀迦咬咬唇,越发想不通了。她胡乱想着,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过了会,她偏头朝窗外看,转移注意力,适才注意到这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趁着时间不晚,带你去看看房子。”原恂说完,见檀迦茫然,补充道,“爸爸给我们的婚房。” 原恂现在离开同风起去管理家里的公司,平时跟家人接触的时间多。但檀迦去原家吃饭的频率不算高,一个月有个两三次,回去吃吃饭,说几句话,当天便回来。所以提起原家的长辈,檀迦不算很熟悉,但好在檀迦看着乖,在长辈面前嘴甜。再加上檀迦的存在对原忱鑫而言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两辈人相处的还挺和谐。 檀迦问:“远吗?我们要搬进去吗?” “临着蔷江。”原恂说了个小区名。 檀迦知道,那一片是高档别墅区。 原恂又说:“还在装修,搬的话,也得在年后。今天过去看看,你有什么想添置的。” 檀迦嗯了声,没再说话。 车到了地方,两人下来徒步往别墅走时,原恂问道:“不喜欢这?” 檀迦点头,左右看看,说:“有点冷清,我胆子小,你不在家,我住这么大房子会害怕。” 原恂:“那我常在家陪你。” 檀迦瘪瘪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她眨眼,为了缓和气氛调侃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很期待搬过来了。” 原恂刮刮她的鼻子,问:“我现在在家的时间还少吗?” 除了刚回原氏公司那几天,原恂有些力不从心,忙了点,但不管怎样,还是每天都会回家。这段时间适应了紧张的节奏,轻松了些,回家的时间便更多了。 原恂笑着,追问道:“还是说,你对我的思念太深了。” 檀迦眼一弯,往他怀里一凑,仰着脸,大大方方地承认:“好像是有点。” ◎最新评论: 【来咯】 【好甜啊】 【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世界纷纷扰扰,小原小迦岁月静好】 【撒花】 【又是期待更新的一天啦】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好甜啊】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什么时候表白啊等不及了】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好康】 【撒花 好甜啊】- 完- ◇ 35、奖励 ◎故事的开始。◎ 35 这天回到家里, 檀迦突然想起昨天下午自己跟原恂闹脾气的事情。经过聚餐得知了缘由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在胡闹。 原恂在卫生间洗漱,檀迦进去时, 他刚刷完牙。檀迦从旁边转过去, 面朝他站着, 垫脚吻了吻他。 原恂任由她手臂勾着自己, 故意问她:“不是不让亲吗?” 他说的是早晨的事情。 昨天檀迦虽然熬了个通宵,但调休后断断续续睡了不少, 所以今天早晨醒得比原恂要早。她闭着眼醒了醒神, 琢磨着自己昨天是不是没写工作报告的事情, 继而想起今天星期五,工作安排还不少, 希望下午能准点下班, 紧跟着她又想到今天下午原恂要去参加同风起的聚餐,不带她。 睡意自然是没了, 昨天跟原恂置气的回忆一点点涌上来。 而这时原恂渐渐苏醒,歪头看了她一眼。他半眯着眼伸手来, 抓着她的手拉到自己脸前,脑袋侧了侧, 作势要吻她的手腕内侧。 檀迦哪里会让, 挣扎着把胳膊抽回来。原恂刚醒,手有些脱力,本就没用什么力气抓她。 被檀迦轻松挣脱后, 他听见檀迦说:“我还生气呢,不让亲。” 一直到出发去上班, 两人一人钻进一辆轿车, 檀迦头也没回喷了原恂一屁股尾气。 ………… 已经过了一天, 檀迦早不气了。 原恂明明知道这点,还故意问她。 檀迦得寸进尺,把他头朝自己拉拉,又亲上去,甚至木马出声。 “我当时在生气嘛。” “现在不生气了?” “恩。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哪里好?” 檀迦亲了亲他,说:“哪里都好。” 在她还要亲过来时,原恂仰头,檀迦瘪瘪嘴,不开心,但继续向前亲上了他的喉结。 她虽然点到为止,但离开时被原恂轻轻一抱,坐到了盥洗台上。 她腿朝两边分着,原恂往前站站。 檀迦抱着他,等着他的吻落下来,但是没有。 原恂在这个不合适的环境里开始跟他讲道理—— 原恂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还可以。” “我没睡好。” 檀迦单纯地发问:“怎么了?” 原恂直白地说:“在想你为什么生气。” 檀迦想说自己没有生气,但一时又无法解释自己有点伤心跟生闷气有什么区别。焉斐誉曾经便说过她很冷清,与人相处时试图保持着理智,但自己总归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不能完全无视别人的观点,所以直接导致了檀迦不会对别人有要求,但抱着期待。 她试图以此掌握着人际关系的主动权。 原恂不等檀迦说话,自顾说道:“我没和女孩子相处过,所以有些事情可能处理的不好,下次你再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说出来。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想办法解决。不带你去聚餐,我是有自己的考虑,林葭要在聚餐时说舒杳的事情,而你和舒杳又是高中同学,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不合适。昨天没给你解释,是我单方面觉得这件事情很小,你可能不愿意参与,所以我也没多说。” 檀迦喜欢原恂跟自己说这些,有一种自己被重视的感觉。但这些话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檀迦却不知道怎么回应。知道他始终为自己考虑,心里暖暖的,也挺不好意思的。檀迦自小命苦,没什么人对她好过,连檀惠对她也都是责骂大于夸赞。焉斐誉跟赵乾,是姐妹,是兄弟,能同甘能共苦,但总归不是家人。原恂肯这样对她,肯跟她说这些,檀迦心里是开心的。 她贪婪地享受着原恂的偏爱,却不知这样的宠爱能持续多久,像是一捧细沙,她只要稍有不慎,手指分开条缝,便尽数漏掉了。又或者只需要一阵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原恂垂眸看她,静静道:“下次不要折磨我了。” 却见檀迦皱皱巴巴地眨眨眼,微微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原恂问:“困了?” 檀迦嘴一瘪,往原恂肩膀上一趴,两个人的锁骨碰在一起,像是接了个绵长的吻,低低地嗯了声。 “那我不说了。”原恂一手扶在她背上,单手把她抱起来。突然腾空,檀迦吓得双腿一抬夹住了他的腰,勾着他脖子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 檀迦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才装困的,原恂对她太好了,她害怕这种好,又害怕失去这种好。反复纠结过后,她还是说了:“你以后多和我说说。” “嗯?” “原恂。”檀迦连名带姓地喊他,要说一句很严肃的事情,“我没有家人了,你是我最后的家人。” 原恂心头一抽,挥之不去的痛感袭来。他换了好一会,抱着檀迦穿过卫生间的门,穿过卧室的门,才平静地答应:“好。以后都跟你说。”- 南境已经入秋,这座南方小城的雨水越发多,或瓢泼或淅沥。许是是她喜欢的气候,又或者是原恂的话,檀迦的心情在这样的天气下变得格外宁静。 原恂没再提搬去江边别墅的事情,夫妻两人窝在这处小公寓里,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天渐渐凉了,檀迦那天路过商场时打算去给原恂买件外套。刚进了商场的大厅,她看着眼前站着的熟人,渐渐顿了脚步。 舒杳没怎么变,穿一件鹅黄色的风衣,鬈发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冲檀迦笑起来时,眼睛发成月牙,很清纯美好的形象。 距离同风起的聚会,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公司没有辞退舒杳,是她主动提出了离职。南境说大不大,但好歹是省会城市,说小也不小,不想被人遇见也确实见不着。 檀迦再次遇见舒杳,还真有些意外。但是舒杳却说:“我很早便想和你聊聊了。” 还是上回吃饭的餐厅,檀迦把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还回去,只说先上两杯水。舒杳听着她的安排,没有阻拦,只补充道:“再上几块蛋糕吧。” 等服务生走后,舒杳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檀迦静了一瞬,才大概回忆起聚餐那天的事情,如是说:“确实是有点吃惊。不过我没穿着你的鞋走过你的路,便不能评判你的言行。我虽然不理解也不赞同你,但谈不上失望。你自己能说服得了自己便可以。” 舒杳没想到檀迦会把话说得这样直接,但想想说话人是檀迦,便觉得又不奇怪了。她总是波澜不惊的。 舒杳垂眸盯着桌布看了会,再抬头时,说道:“可能是以前在学校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模样,所以再遇见我总想让你看看我即便经历过那些,也能过得很好。但事实却是我失败了。” 檀迦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指的是林葭吗?” 檀迦疑惑:“不然呢。” 舒杳笑笑,是檀迦很陌生的笑容:“可能是我很讨厌她这种活在阳光下,被所有人追捧的样子吧。” 檀迦没说话,舒杳也没想让她给出什么回答。 在檀迦的沉默中,舒杳主动解释了自己方才的笑容:“你不会想到,葛清梦被杂志社逼走也是我做的。我跟她杂志社的主编认识,把她赶走只是几句话的事。” 舒杳自嘲地笑着,说完,望向檀迦,眼睛很亮,但眼神让人觉得心酸又可怜。 檀迦不会安慰人,这样的场合,舒杳更不值得被安慰。所以她只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态度:“你其实不用把自己说的这样阴暗。葛清梦当年伤害你,是她做的不对。你现在反击她,是在泄愤,但不论你做什么,报复的程度有多强烈,都减少不了一丝一毫她对你的伤害。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名牌大学毕业,具有积极的上进心和与之匹配的能力,你本可以拥有光明而坦荡的前途。” “优秀。”舒杳听到这个形容词,有些失神,又觉得很可笑,过了会,她发问,“你有伤害过别人吗?” 她说得含糊,檀迦一时没听清,反问:“什么?” 舒杳:“就像葛清梦对我做的事情,你有对其他人做过吗?” 檀迦明白了,舒杳是觉得她说的这些话过于冠冕堂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施暴者这个概念,但不论是我,还是焉斐誉、赵乾,即便在校园里是老师口中的问题学生,但绝不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 舒杳没再说话,似乎她们俩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檀迦临走前,想到什么,拿出手机。 “我虽然不能安排你什么,但却是真心地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檀迦在微信上找到舒杳的对话框,把名片发送过去,说,“这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心理医生,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看看。”- 从商场离开的路上,檀迦给焉斐誉打了个电话,拨出后才想起她现在在A国看比赛。那边是几点来着?还没等檀迦算明白时差,电话已经接通。那边很吵,焉斐誉先跟檀迦说等她一下,然后跟人说了几句英文,过了会,听筒里才清净。 檀迦现在脑袋里塞着很多情绪垃圾,率先问了句“你要忙的话我一会再打给你”,得到对方说“在酒店大厅遇到个熟人打了声招呼,不忙”。 焉斐誉确实很了解她,只一句话便听出她不对劲:“你怎么了?跟原恂吵架了?” “不是。”檀迦大概把跟舒杳的聊天复述了一遍,问道,“你说我们年轻时犯过错还能弥补吗?” “你是指哪种错?”焉斐誉反问着,说道,“人随着成长,三观在不断降低。小学时觉得写不完作业去上学,便是对老师的一种欺骗。但是长大后,人会为了自己的行为会找到各种花样的解释。未必是把别人当作傻子,但确实是安慰甚至是掩耳盗铃欺骗自己。小到工作中推卸责任,大到渣男出轨,这些都是错误。” 焉斐誉坐在酒店大堂的会客厅,身后有几支战队经过,对方说话声很吵,她怕影响通话,等身后声音小下去才继续说,“所谓错误界定的标准,恰恰是人道德感程度的体现。当我们检讨自己时,不要有那么强的道德感,生活会轻松很多;但我们在待人处事时,尽量绷着根道德感的弦,不莽撞行事,不伤害别人,便够了。都是第一次做人,不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行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人一个人呆着就容易emo,容易思考人生价值,等姐姐我看完比赛回国,带你好好放松下。身边热闹起来,就没空东想西想了。还有舒杳这个人,能别见还是别见了,本来以为这姑娘挺有趣的,没想到整个一‘行走的emo机’,负能量太重,你跟她久了,不抑郁才怪。” 檀迦知道焉斐誉近期在为了俱乐部的事情焦头烂额,又是要拉投资,又是要向次级战队买名额,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杂事等着她解决,这两天飞去A国看决赛已经是从海绵里挤时间了,便没再拖着她继续聊。 可能是时间隔得太远,也可能是檀迦变化太大,总之现在她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 今天算一次,挂了焉斐誉电话回家的路上,檀迦不自觉地捋高中时的事情。 高中时檀迦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好姑娘,她成绩不好、和拉低班级平均分的坏学生玩在一起、对课堂缺乏敬畏,但她从不认为自己对青春缺乏责任。 扪心自问,葛清梦做的那类事情,檀迦从未做过。檀迦小时候见惯了母亲被街坊邻里在言行上的欺负,对恃强凌弱的事情十分厌恶,所以她不耻成为这样的人。 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和自己身边的朋友是一个无用的人。 比起那些在机关单位工作的老同学,在备受争议的电竞圈为梦想拼搏的焉斐誉一样铿锵美丽。 赵乾靠双手赚钱,干干净净,待人接物,谦卑有礼,也很优秀。 甚至包括周肖罪…… 那天因为民众大闹售楼处通宵加班时,她见到了周肖罪。那个在檀迦眼中不学无术的青皮无赖,也成熟了不少。民众真金白银的钱打了水漂,根本不是几句安慰人的大道理就能够说服的。檀迦跟同事赶到,看着现场暴乱的状况,有心无力,关键时候是周肖罪带着人来平息了问题。 周肖罪好像还是高中时的周肖罪,但肩上多了男人该有的担当和责任感。社会包罗万象,人生百态,没有人规定你该活成什么模样。只要对朋友有义气、对生活有善心、对社会有贡献,似乎就足够了。 想到这,檀迦坚定地否决掉舒杳对自己的道德绑架。 一定是舒杳错了。 檀迦到家的时候,原恂已经回来了。他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端着接满水的水杯要回书房,见到檀迦回来,才停在书房门口跟她说话。 这个场景很眼熟,檀迦似乎经历过很多遍,可能这就是家的意义吧。 檀迦问:“今天没有加班?” 原恂回:“剩了点工作,回来处理。” 檀迦在玄关换了鞋,正在用免洗酒精擦手,听见原恂的话,愣了愣,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情绪考虑在内了。 她说他在家的时间少,他便把工作带回家做。 原恂端着水杯站在书房门口,见檀迦趿拉着拖鞋疾步过来。以为她是有事情要说,哪曾想檀迦抬手按着他的肩膀,稍稍一垫脚,亲她。 檀迦主动得有些反常,原恂把装着热水的水杯拿远些,单手搂着她,问:“怎么了?” 檀迦:“针对你今天早早回家的奖励。” 檀迦又亲了亲他,说:“明天继续保持。” 今天的檀迦这么黏人,原恂也没法好好工作了。工作地点从书房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因为在这里原恂看文件时,檀迦能靠在他身上翻书。 两人安静地各干各的,过了会,原恂把手放在檀迦肚子上摸了摸,问:“饿了吗?” 檀迦瘦,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 “我在外面吃了点,逛商场的时候遇见舒杳了,就一起去吃了点蛋糕。” 原恂淡淡地嗯了声,说:“一会饿了告诉我。” 檀迦点点头,把话题扯回去,顺着蛋糕的事情跟原恂说舒杳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带林葭的节奏,以及如何作梗逼葛清梦离职。 原恂淡淡地听着,没有插话。 檀迦觉得惋惜,说起:“你还记得咱高中时有学期运动会是两个校区一起办的吗?” “高一那年?” “对。” 那年秋季运动会,似乎是在国庆假期前,不少学生还穿着短袖校服。葛清梦用摇晃过的罐装雪碧捉弄舒杳,害她衣服都湿了。内衣边隐隐约约透出来,舒杳窘迫又气恼地跑开了。只是没跑几步撞到人,踉跄着坐到了地上。 被撞的人正是原恂,他跟朋友说着话,被撞后移过目光看了眼。身边的朋友吓了一跳,惊呼着问倒在地上的舒杳没事吧,舒杳咬着唇,眼眶含泪,绷住所有难过的情绪,艰难地摇摇头。 原恂皱着眉说了声抱歉,把校服拉锁往下一拉,脱掉外套披到她身上,问:“同学,需要帮忙吗?” 这便是一切矛盾的起因。 檀迦很少回忆高中的事情,想起这些确实是意外。那天做梦梦见高中时的事情后,檀迦花了不少时间去整理高中时的回忆。这一想还真被她扒出不少东西。 不止矛盾由此引发,她跟原恂的缘分也是开始于此。 ◎最新评论: 【故事还挺多】 【 【 【迦迦也要过节 你们两个要过好每一天 呜呜呜呜】 【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元宵节快乐】 【亲亲】 【 【好肥的一章】 【撒花花】 【爪】 【元宵快乐!】 【情人节快乐】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完- ◇ 36、分水岭 ◎新年快乐!◎ 36 原恂借外套给舒杳, 舒杳因为外套被葛清梦刁难,而檀迦替舒杳去找原恂还外套。 时隔多年,生活在青春期阴影下的舒杳报复葛清梦, 而檀迦和原恂成了夫妻。 挺戏剧的。 命运果然是最好的编剧。 高中的几年时光仿佛开了加速器一样在眼前播放, 檀迦想得有些出神。原恂注意到, 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在她眼神茫然地看向自己时,问:“怎么了?” “你觉得我高中时是坏女孩吗?” 檀迦拇指的指甲一下下地擦过食指的指腹, 表露着她不安的情绪。 她在乎原恂的看法。 “能怎么办?谁让我喜欢坏的。”原恂说着低头去吻她。 檀迦本意不是这个, 但原恂这个吻落下得郑重, 深情得檀迦忘记了拒绝。 这样的原恂令檀迦突然想到了婚礼……他们领证时檀迦还在读书,确定结婚那天, 原恂提过办婚礼的事情, 但被檀迦以怀孕的人比较累,精力顾不上为由拒绝了。哪曾想怀孕是个乌龙, 后来,原恂没提, 檀迦也忘了。她虽然没有体验过,但直觉在婚礼上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后原恂吻她的情形, 应该也会是如此郑重吧。 原恂放开他, 却没坐直,始终垂眸和她四目相对,缓声说:“好女孩不一定光芒万丈, 但一定向阳而生。” 檀迦被亲迷糊了,哪里还能听进去原恂跟自己说什么。她舔了下嘴角, 脖子抬起来些, 同时手臂勾在原恂脖子上往下压。 原恂只得停了话音, 配合地亲她。 檀迦原本搭在沙发另头的脚抬了抬,似是不满足。 以往这时候原恂肯定已经上手了,但今天原恂十分冷静,寡淡地亲着她的嘴角。 檀迦终于忍不住了,出声:“老公你摸摸我。” 原恂嗯了声,手按着她身前,敷衍地按着。 檀迦勾着他脖子亲了会,低头看,严肃地抿了抿唇,抬头质问问:“是不是淡了?” “在想事情。”原恂抓住她的腿根,把人猛地往身上一抱。 檀迦懵着,扑上他的胸膛。“想什么?” 原恂捋捋她鬓角的碎发,说:“在想你如果乖一点,我还会不会喜欢你。” 檀迦想了想,说道:“乖乖女的话,做事时会比较害羞吧,什么不要啦不行嘛人家害羞羞,男人面对这个是不是保护欲爆棚?” 原恂含笑看着她绘声绘色地演,适时道:“我比较懒,喜欢会自己动的。” 坚信自己不是乖乖女的檀迦脸唰一下就红了,无力地反驳道:“我才没有……” 檀迦没说完便被原恂以吻封住嘴,亲了会,他出声:“那现在开始。” 坏女孩该怎么定义呢? 每个人的标准不一致,但原恂认为,檀迦不是。 高中的时候,原恂撞见过一次,檀迦班上有个女生胆子特别小,没写作业要哭,忘记戴校牌也要哭,觉得老师的命令就是天,一旦违背了就是大错特错。周一是升旗仪式,规定穿校服,所以她不会忘。但有次领导周三来学校视察,校领导要求学生这天必须穿校服。那个女生因为前一天生病请假不知道这个消息,第二天在校门口看着挨个检查校牌和校服的校主任,抱着书包缩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檀迦跟朋友说笑着路过,知道情况后顺手把自己校服给她了。 不像焉斐誉把校服拿去服装店改得更修身些,檀迦的校服保留着原本的款式,她个子高挑身形纤瘦,宽松肥大的校服衬得她羸弱可人,有一种清纯的娇小感,轻易地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但她更有着保护人的热心肠。 那女生接住檀迦的校服,哭哭啼啼问她怎么办,檀迦无所谓地说习惯了。结果就是檀迦因为没穿校服被校主任处罚去打扫厕所- 焉斐誉从A国回来那天下雪了,南境今年冬天的初雪。与她同一航班回来的还有今年lol世界赛的冠军队伍MON。 电竞是正经体育赛事,MON战队为国争光,回国后代言、庆功活动接连不断。一直到快年底,才稍稍歇下来。 今年最后那天,檀迦跟原恂做东,邀请了原恪和其他几个朋友来家里跨年。 焉斐誉先到的,给檀迦带了只包,说是在A国免税店看到的,觉着适合她就买下了。檀迦是非常合格的捧场王,当即拆了包装,就着玄关的全身镜上身试了试,她不喜欢大包,小款装不了多少东西,单纯拿着心情好。 瞧着檀迦欢喜的样子,焉斐誉揶揄:“干嘛?你老公不给你买?” 原恂手里拿了几支红酒杯,从餐厅出来,檀迦将包拿起来些,示意他看,随口问道:“和我今天穿的是不是很搭?” “人比包美。”原恂只扫了一眼包,注意力便落在背包的人身上。 檀迦向着姐妹,嘴甜:“包更好看。” 焉斐誉得了便宜卖乖,不客气地看了原恂一眼,冲檀迦揶揄道:“原恂你行不行啊,我一个包就把你老婆给收买了。” 檀迦不能冷落焉斐誉,也不想让原恂吃亏,不等原恂回答,径自一挽他的手臂,身子斜斜地往他身上靠,亲昵地说道:“花自己家的钱买奢侈品多心疼啊,这种华而不实的包就得别人送。” 焉斐誉:“行行行。我是冤大头,我是车底人。” 过了会,林葭和谢鄢也到了,带着打包的海鲜和红酒,有说有笑,互动自然。被原恂问到祁周礼呢,向来是祁周礼发言人的林葭没吭声,只等谢鄢一头雾水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还没过来吗?” 他看了一圈后,最终看向林葭。后者就像没察觉谢鄢在看自己一样,也没去接旁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连焉斐誉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林葭的反应怪怪的。 背开人,檀迦问原恂:“林葭跟祁周礼吵架了吗?” 原恂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大家简单打过招呼后,便按着性别分成了两拨。焉斐誉跟林葭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一聊起美容便停不下来,约着周末一起去做spa,反正变美变瘦这俩话题是所有女生可以奋斗终生的目标。檀迦百搭,听别人聊什么,就跟着说几句。没一会,大家便打成一片,气氛甚是愉快。 说话声时高时低,坐在窗边抽烟的谢鄢朝这边望过来,眉目敛着,不知想到什么。 原恂单手抄兜,另只手拿着两罐啤酒,往谢鄢眼前一伸,让他拿一罐,随后坐到旁边,单手开了自己那罐,视线追随着他看的方向,大概猜到他是在看什么,慢悠悠地喝了口啤酒,问:“对她还有印象?” 原恂这问题问得奇怪,但正中谢鄢的心思。 谢鄢诧异地偏头瞥了眼,反问:“你知道?” 谢鄢也是刚才听女生间聊起老城区的改建才想起来,他们早几年在那边的派出所见过。 他也是南境人,老家是在一个小乡镇里。不过他读完初中便离开家一个人生活,他租的房子正好在老城区那边。 当年檀迦母亲在那片遭遇车祸,肇事司机逃逸,因为是非监控路段,警察短时间内没查到肇事车辆。谢鄢凑巧在测试无人机,拍下了事发经过,看到警方的追捕通知后,主动配合警方找到了涉事车辆。 他离开派出所时,跟同在警局配合问话的檀迦打过一个照面,没有交流。 如果不是今天注意到檀迦在听林葭提起老城区时逃避的目光,多想了一想,饶是谢鄢记忆再好,也没记起这件事。所以他比较诧异原恂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们那时候就认识了?”谢鄢问。 原恂朝檀迦那望了眼,随意一摇头,说:“不算。我跟她一个高中的,但不一个校区,谈不上认识。” 所以原恂知道檀迦家里的事情已经是大学时的事了。那时檀迦已经把原恂拉黑了。 被拉黑后,他特意去了趟青浙大学。第一次来这所学校,但他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甚至知道校西门有家很好吃的煲仔饭。复读那年,檀迦不常跟她说自己的私事,聊最多的也是学习,但上了大学后,可能是没有了学习压力整个人放松了,也可能是对这个线上的复读外挂有了其他更精确的感情。 但当他在校园里看到檀迦被一个抱篮球的男生又拖又拽好脾气地哄着去篮球场时,原恂才知道一切是自己误会了。 但误会了又怎样,自己的心已经不可收拾地留在了她身上。 说起来,高中时原恂从未对檀迦动过什么心思,哪怕她借着换外套之便强势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他一直是骄傲的,是众人所仰的,与檀迦处在不同的世界。直到他上了大学,她在季元山的介绍下成了他的学生,交集才多了起来。 最初是觉得这女生烦人得要命,怎么动不动就哭;渐渐又觉得她很坚强,哭着发泄一通后能沉下心去解决问题。这种翻来覆去的无奈与动容,惹得原恂心里痒痒的。 知道她的高考成绩,原恂并不意外,她的成绩是自己看着一点点进步的,甚至她的分数比自己预期的要高。 檀迦复读时不爱跟檀迦说家里的事,但有回在数学测试中发挥得不错,她把成绩拍给原恂后,乐观地跟他炫耀说自己特别幸运,顺嘴说起了当时在警局的事情,本来警察都已经要敷衍结案了,多亏了一个玩无人机的男生提供了录像。原恂记得当时檀迦说着说着便哭了,难过地说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要这好运气,只要没有那场车祸,她就算倒霉一点也愿意。 原恂知道这个有责任感的男生是谢鄢,还多亏了祁周礼。谢鄢对自己经历的事情,不论是耀眼的还是糟糕的,很少挂在嘴边。但祁周礼是个大嘴巴,在原恂还没见过谢鄢时,便倒豆子似的将这个竹马好兄弟吹出了花。原恂本来态度平淡,直到听他说起了谢鄢靠着无人机录像帮警察找到肇事车辆的事情,才上心问细节,适才借着祁周礼认识了谢鄢。 也因此,在结识之处,原恂便对谢鄢有十足的信任,甚至在谢鄢出事后,更毫无怨言地替他撑起了同风起。 不过这些,檀迦不知道,谢鄢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原恪来了。 焉斐誉正跟檀迦在说话,听见门口的动静稍稍转了头。他脱掉外面套着的到小腿中间的黑色羽绒服,将头顶扣着的连帽衣的帽子往下一扯,玻璃珠似的眼睛亮亮的,冲去门口给他开门的林葭笑着说了声“谢谢姐姐”时露着虎牙,散发着一身干净清爽的少年气。 林葭没想到现在小男生这般嘴甜有礼貌,笑着说外面冷吧,让他下次多穿点。 焉斐誉保持着转头的动作没动,敷衍地应着檀迦刚说的什么话,注意力全落在原恪身上。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的男生是不怕冷吗,一件薄卫衣不像是里面带绒的样子,也就是适合秋天穿的厚度,牛仔裤下联名款的球鞋倒是挺帅的,露半截脚踝算怎么回事。看着一点也不抗寒,一八几的个子配上炸毛发型,白净的脸庞人畜无害,小身板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单薄。 原恪踩着深灰色的棉拖鞋,走到客厅地毯的位置,说了声“嫂子,你今天真漂亮”,焉斐誉才堪堪回神,意识到自己打量的有些久了,故作轻松地往旁边移了移视线,把手里的砂糖橘慢吞吞地搁到桌上,扯了张湿巾擦手。 檀迦跟原恪自若地聊天,让他坐,说一会就吃饭,问他吃橘子吗。她说着,一推姐们胳膊,故意制造接触的机会:“你把果盘往那边推推。” 焉斐誉照做。 原恪大喇喇地敞着腿,往斜对角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一坐,垂眸看看果盘,笑眼看向旁边的焉斐誉,说了声:“谢谢。” 没礼貌的小屁孩。 焉斐誉等了半天没听到后缀的称呼,扬扬眉,胳膊一收把果盘撤回来:“马上要吃饭了,还是别吃了吧。” “什么情况?”檀迦瞧着他俩的互动,把果盘从焉斐誉手里夺过来,抬手递给了原恪,“别理她,你自己抓着吃。饭前吃点酸的开胃。” 春季赛一月中旬开始,选手的名单还没报给联盟,所以转会期还没结束。MON俱乐部生怕竞圈没瓜,在转会期快结束时才公布选手挂牌的消息,Kria便是其中之一。现阶段大小俱乐部的选手都组得差不多了,要么是缺打野位的俱乐部反复斟酌买到了适合的打野,再买不起Kira这尊神,要么就是暂时不考虑补这个位置的选手。整得Kira作为联盟王牌打野去向成了一个迷。 这关键拉好感的时候,焉斐誉竟给人甩脸子。 檀迦表示自己非常不理解。 不过这些她也插不上话,没多问。 林葭开完门,刚坐下,立马又有人按门铃。 原恪没坐实,下意识起来。林葭出声拦他:“我去开。” 原恪随口:“没事姐姐,我离得近。” 林葭眼神跟哄小孩子似的,示意听话:“坐回去。” 原恪跟温顺小奶狗似的,哦了声,委屈巴巴地眨眨眼,乖巧坐下。 林葭磨蹭着往门口走,任凭门铃响,不着急。等她走到门口,门铃停了,她始终不开门,闲散地抱着胳膊往旁边柜子上一倚。等了会,林葭的手机响了,她不紧不慢地接通。 只听她敷衍道:“喂,是你敲门?我听门铃停了,还以为按错了。等着,我给你开。” 门可算是开了。 来人是祁周礼。 他拿了瓶红酒,进来第一句话是对林葭说的:“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葭一脸无辜:“谁让你突然不敲了的。” “行。我的错。”祁周礼脱掉鞋子外套,拿着红酒往屋里走,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玩不起。” 话音刚落,后脚跟被斜后方的人踢了下。他黑着脸扭头:“干嘛!” 林葭脸色平和:“不小心。” 两人别别扭扭的样子恰恰印证了先前众人的猜测。 跟林葭凶归凶,祁周礼跟旁人说话时扬着笑脸,十分友好。等打了一圈招呼,祁周礼自觉加入男人在阳台上抽烟的阵容,被原恂问道;“闹别扭了?” 自己要是知道答案就好了。 “早晨还挺好的。”祁周礼烦躁地抓抓头发,怨愤地朝林葭那望了眼,心想这都是什么事。 昨晚是你她妈扑过来脱我裤子的。 准确地说两人睡在一起是意外。林葭被网曝那段时间林葭一直住在祁周礼那,为了照顾女生挑剔的生活习惯,他主动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自己睡沙发。同一屋檐下,好赖是革命友谊更加深厚了。昨晚知道她心情不好要喝酒,他又是拎包又是买单,就差端着酒杯喂她喝了,她倒好,喝醉了耍酒疯扒他裤子。 祁周礼确实也喝酒了,微醺,不至于醉,也没有断片,下面被她软绵绵的身子蹭了几下便硬了。 林葭熟门熟路,跟祁周礼一起回了家,刚进屋门灯还没开便被怼墙上了。 确实挺激烈的,从沙发到床上,跌跌撞撞东西落了一路。 天亮了,酒醒了,她也翻脸了。听她冷漠地说就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祁周礼不乱交,却也不是玩不起的人,顺着她的话答应。哪知他答应还答应错了,成了他的不是。 女生脑回路都这么难猜吗。 祁周礼捏捏眉心,心想自己这事做得似乎也不地道,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跟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计较什么。 带着这样的认知,晚上吃饭时,祁周礼死皮赖脸地拿着碗筷坐到了林葭旁边,心想不就是被阴阳怪气地怼两句吗。哪知林葭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祁周礼此刻坐在角落里的样子,仿佛那个弱小可怜无助的表情包。 他哀怨地瞪了林葭无情的后脑勺一眼,准备去找自己的已婚好兄弟哭诉,顺便取取经。 可他偏头一看,发现当事人哪里顾得上他,人家跟自己老婆在阳台抱在一起看星星呢。 无语- 阳台上,灯是暖色的。 两人齐齐望着夜空。 檀迦盯着某片星星,突然抬手摸了摸眼,手拿开时,看到自己掉的眼睫毛。 “原恂。” 檀迦连名带姓地喊他。 原恂淡淡地应了声,纠正:“叫老公。” 檀迦哦了声,说:“老公,新年你有什么愿望吗?”她把食指指腹朝向他,让他看见上面的东西,“我刚刚掉的,这个愿望送给你。” 原恂看看她的手,又朝她眼睛看看。 檀迦催他:“快说嘛。有什么想做的?” 原恂扯了扯檀迦身上的披肩,随口说:“尽我所能,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檀迦闻言,板起脸,追问:“没有自私一点的愿望吗?” 原恂想了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希望我的女孩勇敢做自己,不畏惧世俗的偏见。” “……” 檀迦内心五味杂陈,在想原恂是什么时候看穿了自己心底最怕的事情。 原恂自然不会回答她心里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呢?” 檀迦不配合:“只有一根,只能许一个愿望。” “那先欠着。”原恂用手背碰碰她的脸,就像她刚刚催促他一样,示意她,“说说看。” 檀迦顺着原恂的话开始思考,片刻后缓缓出声:“我想……一直做你的女孩。” 她抬眸,看着原恂在夜色与暖光下英俊帅气的脸庞,认真地看着他。 屋里人间或热闹地碰杯,间或你来我往地斗嘴。 阳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在满夜空的烟花下,接了个绵长深情的吻。 随着其他人异口同声的倒计时声结束后,原恂低头,对檀迦说:“新年快乐。” 檀迦甜甜地笑着,回:“新年快乐。” 这个夜晚像是一道分水岭。 原恂彻底离开了同风起,同风起上下也接纳了谢鄢的加入。 檀迦在工作上虽有磕绊,但整体顺利。 祁周礼跟林葭在别扭中,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焉斐誉在几天后,公开了Kria加入自己战队征战春季赛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上卷·完—— 28-36 28、胃病 ◎照顾她。◎ 28 说起来两人有些日子没做了。 檀迦忙, 下班到家已经是夜里,跟原恂说不了几句话便困的睡着了。原恂好几回有这个意思,但看着她疲惫的模样, 还是没舍得, 只抱着她亲了亲轻声让她睡吧。 上一回还是在同风起出事前, 那晚在原恂办公室里, 门反锁着,檀迦被原恂抱上办公桌亲了会便有反应了, 比往常每一次都要早, 怪这个场合太特殊了, 檀迦身体格外的兴奋。 外面还有加班的员工,檀迦几次要出声都被原恂以吻封住。 原恂下边也挺着, 但因为手边没东西, 始终没下一步,最后是檀迦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他弄出来。 不算尽兴, 但这个体验对两人都很新鲜,也直接导致他们那晚回家迟迟进不了状态。 檀迦趴在原恂胸膛上, 变着花样,一会老公一会哥哥地喊他。 今天倒是合拍, 气氛烘托得好, 檀迦跨坐在他腿上吻了会,便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暗示意味明显。原恂把人往身上抱抱,一手揽着她的腰, 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 翻身把人压在沙发上。 檀迦头发长, 饶是原恂已经习惯并且有心护着也难怪会扯痛她,檀迦红着眼埋怨地瞪他。 原恂自责地摸摸她的头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顺着鼻梁一路亲下去。 结束时两人仍挤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原恂从后面抱着她,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捏来捏去。檀迦往后歪着头,尽可能地接住他细密而热烈的吻。 心跳声纠缠着炽热的呼吸。 原恂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接下来会很忙。” 檀迦应声了,其实她已经习惯了。 原恂解释说:“我打算离开同风起。” 这一点倒是让檀迦有些诧异。她愣了下,转身,和原恂面对面,不解:“是因为你们的矛盾吗?” “不是。”原恂捋了捋檀迦额头被汗打湿的头发,说,“我需要去接手家里的公司。” 听是这个原因,檀迦倒表示理解了。但她担心:“那你这样走了,同风起没关系吗?” “正在招人。” “哦。” 檀迦不懂公司运作,对同风起的事情也插不上话,原恂做决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支持便好了。 两人结婚半年,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刚结婚时,檀迦还在上学,原恂平均一月飞浙市一次,陪她吃吃饭,说说话。也不是每次都□□,檀迦那是还是没出象牙塔的女大学生,生活简单纯粹,无忧无虑的。原恂不一样,正是项目研发进行封闭实验的阶段,飞浙市的行程是他将工作时间挤出来偷偷过来的,所以差不多每次檀迦觉得他很累。 后来檀迦毕业回了南境,原恂进入了阶段性休息期,两人这才能碰上几天见面时间。 这不又忙了起来。 檀迦没听原恂说过原氏企业这边的事情,但在报社里跟隔壁财经组的同事拼桌吃饭时,多少听说了原家现在的情况。新手接管公司,董事会的老人们势必要刁难,给点下马威。 原恂忙,檀迦也忙。一眨眼,夏天快要过完了。 八月底的时候,学校陆续开学,一中后门的小吃街安静了两个月终于迎来了生意。炸串、炒酸奶、烤冷面,各色各样的小吃摊前挤满了热情的客人。 檀迦坐在一家拉面馆里,顺着窄窄的店门,看着外面热闹的学生。舒杳从柜台去了两瓶北冰洋,吸管在瓶口晃晃悠悠。 “先请你吃顿这个庆祝一下,等我转正后拿到薪水再请你吃刺身料理。” “谢谢。”檀迦接过来,“好多年没回来吃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舒杳喜欢明媚的颜色,衣服包包,都是她的笑容似的,给人温暖又阳光的感觉。她弯着眼睛示意檀迦:“快尝尝。” “对了,你听说葛清梦的事情了吗?” 檀迦八卦心不强,没主动去打听,此刻听舒杳提起,才配合地问:“怎么了?” “她从杂志社辞职了。” 檀迦手里的筷子停顿在空中,然后缓缓搁下。 “听说是因为没采访到原学长害那期杂志差点开天窗,屡屡闯祸在杂志社待不下去了。”舒杳唏嘘,“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毕竟大学都是同学,认识这么多年,看到她这个处境,还挺难受的。” 檀迦没什么胃口,见舒杳还没吃完,便拿起筷子跟着又吃了会。 出于私心,檀迦有意无意地问起:“你入职同风起后是去技术部吗?回头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几瓶防脱的洗发水,女孩子工作归工作,头发要养护好 “还说呢。”一提到这个,舒杳开始叹气,“互联网、科技这类公司给员工的医疗保险都比寻常公司要多一份补充保险,足以可见其高危性了。我才入职一周,就已经强烈感受到我们技术部的同事有多拼了。” 檀迦认真听:“哦?” 舒杳是原恂的迷妹,聊天时多数时候都是在夸原恂:“原学长离开后,研发部倒不至于乱套。但大家卯着劲在支撑这个团体,不自觉地就卷起来了。这真的归功于原学长在时,调动起了极强的团队凝聚力。” 檀迦虽然没有打听到原恂的近况,但听着别人赞叹着他的工作能力,便觉得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无论在面对什么问题,都能完美地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附近吃的这顿饭的原因,檀迦当天晚上胃便开始不舒服,一晚上去了几趟厕所,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强打着精神去了报社,到了中午实在是扛不住了,跟领导请假,回了家。 檀迦还以为是自己迷糊出了幻觉,输了密码打开门,隐约听见屋里有异常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搬动的声音,以及有人沉重的脚步声。 尽管现在脑袋卡顿,特别沉,但不妨碍她想起类似入室行窃的新闻。她按住门把,控制着门缝的大小,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了防狼喷雾,也提前准备好在手机上输好了物业电话。 “等我一下。我听到有人开门。”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往常这个时候,原恂不会在家里。他的工作节奏肉眼可见的紧凑起来,平时出行配了专门的司机,他在路上还能处理些工作事务,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加上檀迦身体不舒服,脑袋晕乎乎的,所以听到屋里有声音,檀迦没往原恂身上想。 她晃晃脑袋,往后撤身,找能躲的地方。 公寓楼一梯两户,中间除了盆茂盛葱郁的发财树,不见其他遮挡物。 她心里正盘算着待会如果和歹徒正面撞上,在敌不过的情况下,是该往哪里跑。电梯肯定是不行的,市面上的电梯门关闭时间最少也要五秒钟,恐怕到时檀迦还没等脱身,歹徒便已经伸手把门给隔开了。 她脑袋里突然就想起电影里常看到的这类画面,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难道跑楼梯吗?饶是她身体素质不错,但也跑不过一个男人啊。 正想着,檀迦便见正被缓缓变窄的门缝处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男人有力劲瘦的手指扶住了门框。 随着檀迦心中一句“完了”,门缓缓被拉开,原恂那张英俊的脸出现在面前。 “迦迦?” “……” “物业打电话和我家里坏掉的灯泡找到了型号,问我什么时间方便来家里安。我正好没事,便回来了。” 檀迦点头:“是我和物业说的。本来想自己换的,但总忘。” “嗯。下次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今天不忙了?”檀迦注意到原恂今天的打扮,白衬西裤,将他包裹的斯文又矜贵,低调却不菲的腕表不像是他在实验室里会戴的东西,一点也不违和。檀迦想到了校庆那天,混在一群被社会浸润得势力庸俗的同学间,原恂得天独厚的形象显得格外优越,难得的还能保持着少年气。 “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恂看着她煞白的脸色,问,“吓到你了?” 檀迦舔舔嘴角,说:“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胃有点不舒服。” “先进来。” 原恂把灯换好了,梯子收起来,去卧室看檀迦的情况。她衣服也没换,蜷缩在被子一角睡觉。 原恂过去那边,提了提裤腿蹲下,去摸她的额头,不烧,但她脸色很虚弱。 原恂不放心:“起来,我带你去趟医院,回来再睡。” “不用。”檀迦半梦半醒间知道原恂过来,慢吞吞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了拽被子,说,“我睡一觉就好了。” 原恂抿唇,见劝不动她,只好联系了常去家里的私人医生。 医生来的很快,说没大碍,如果有呕吐、过敏等症状的话要及时去医院。原恂听着,却没松口气。 等他煮好粥再来卧室时,檀迦已经睡熟了,眉头皱着,让人格外心疼。 原恂很少见到檀迦在自己面前示弱,即便是在床事上,她也总喜欢掌握主动,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段关系中多一些安全感。 他把粥放到一边,把她右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慢慢地揉虎口的位置。 ◎最新评论: 【靠,瑟瑟】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hhh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 【 【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 【终于更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更新了!!!厌厌之后就要日更吗?】 【芜湖】 【好看好看!】 【下一章在干啥!!!!】 【怎么被锁了】 【原学长真是贴心!】 【好看好看!】 【好久没更了】- 完- ◇ 29、醉酒 ◎开错路了。◎ 29 檀迦醒来时, 原恂已经走了。她看到床头贴着的便签纸上写着:“锅里有粥,至少喝一碗。如果还不舒服,要记得去医院。” 檀迦弯唇, 心里柔软了几分。 她盛了粥, 随手开了电视机, 调到新闻频道, 端着碗刚坐下,正看到频道在播最新消息:“据悉昨日在店内就餐的客人均有呕吐、下泄等不良症状, 因店面位于第一中学和明德中学附近, 就餐人数庞大, 具体人数还在统计……” 檀迦叼着勺子,忘记了喝。直到被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 她才回神。 是报社的电话, 问她身体情况,通知她出外勤。 檀迦也顾不得关电视, 连忙去换衣服,捏着录音笔确认电量充足后, 径自往门口走。经过客厅时,她猛地想到原恂在留言板上的叮嘱, 重新折回来, 囫囵着喝光了一整碗粥。 也多亏了这碗粥,檀迦到了小吃街跟领导会和,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有空吃东西。 檀迦说自己幸运, 这一路一直遇贵人,不是她瞎说。就比如她这个领导, 人亲切温和, 不吝教新人东西, 也有耐心带新人。檀迦跟她出这么一趟外勤,于细微处能学到不到东西。 檀迦不是殷勤巴结领导的性格,而她的领导也不是需要人巴结奉承的那类领导,两个人相处的很自在- 檀迦一上午太忙,没顾上联系原恂。但原恂却始终惦记着她胃痛的事,到饭点给她发消息问她吃什么。 檀迦是两点多钟的时候才拿出手机看到消息,连忙给原恂回过去,骗他说跟同事一起吃的,忘记给他回了。 原恂回了个“嗯”字,檀迦带着强烈的撒谎过后的愧疚感,匆匆丢下一句“我要开始忙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结束了聊天。 要忙去了确实不是在撒谎。有领导在场,檀迦不能玩太久手机。 下午的时候,原恂又发来了消息,问她:“胃好点了吗?” 檀迦收到信息时正参加同事的生日会,她身体素质不算差,平日里有个小毛病没人疼没人关心的,扛一扛就过去了。 面对老公的嘘寒问暖,檀迦抿了抿唇,回:“好多了。” 原恂:“记得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服务生把这桌点的菜上齐,说着“用餐愉快”的吉祥话,檀迦闻言,顺势打量了一番桌子上的菜品。南境人无辣不欢,檀迦同样爱吃辣,碰上姨妈期只吃微辣的需求是她嗜辣爱好者最后的倔强。所以刚才点菜时也没觉得今天的菜品有什么问题,但这会被原恂一提醒,才有些小自责。 更何况过生日的同事开了酒,给檀迦倒了一杯,道:“迦迦,你来报社这么久,大家还没一起吃过饭,今天可要多喝点。” 檀迦来吃这顿饭是个意外,但又好像不算什么意外。她上午跟着组长跑现场,午饭随便对付了几口面包,下午回公司赶稿子,抬头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办公室的同事在聊晚上聚会的事情,是隔壁组那个跟檀迦同期入职的女同事组织的,对方叫白鸽,今天是她的生日。 檀迦稿子还没写完,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脚踝酸胀得厉害。她本想早点回家洗个澡专注认真地写稿子,但瞧着格子间其乐融融大家打成一片的氛围,后知后觉自己入职这么久,似乎是没融进这个大集体。 办公室的女生似乎是常有聚会,檀迦却连每天中午去附近吃午餐都时去时不去,偶尔在茶水间碰见自己也总是行色匆匆,端着空杯子来,冲好咖啡便走。 还有那天在厕所里,檀迦撞到同事在背后嚼自己舌根的事情。类似的话后来没有再听到,但这不代表同事间对她的误解已经消除。只不过大家工作不轻松,工作上虽是竞争对手,但又互为搭档,表面的体面与和谐还是要积极维持的。 所以这天下午被问到时,檀迦咽下滚到嘴边的拒绝的话,点点头,应下来。 她飞快地把东西收拾完,叫了个跑腿小哥去附近奢侈品店里买了个小东西作为同事的生日礼物。不知是软件的定位程序程序出了bug,还是小哥在路上有事耽搁了时间,檀迦看着页面上迟迟没有更新的位置信息,内心焦急万分,越发感慨焉斐誉在后备箱里备的那些小礼物真是太关键了。她必须也给自己安排一个。 好在檀迦到聚会的餐厅没坐一会,便接到跑腿小哥的电话,说已经到餐厅大堂了。檀迦适才如愿拿到了礼物,松了口气。她跟白鸽的关系说不上好,作为同一批实习生进入公司,但正如其他员工知道的那样,白鸽是像大部分员工一样面试进来的,而檀迦没有参加这场面试。 连檀迦自己也不明白,这竟然成了她被同事们误会的导火索。但她仍没有跟别人强调甚至纠正自己有接到电话面试这件事情,一是她觉得没必要,如果别人的误会桩桩件件都要去解释,那挺累的。她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喜欢被戳脊梁骨,但对于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有惰于解释,管不住别人的嘴巴,便捂住自己的耳朵。 檀迦拿了礼物回到包厢,同事们正在给白鸽礼物,檀迦随着大家送上了礼物,说了几句吉祥话。白鸽嘴甜,说没想到她还准备了礼物,借机说大家真是破费了,只是想趁这个生日的机会请大家吃顿饭一起聚聚,没想蹭大家的礼物。随后又说觉得檀迦装礼物的这个盒子都精致,问她自己能不能现在打开。 檀迦当然没问题,她送的是条不算贵的轻奢品牌的手链,作为礼物拿得出手,却也不会太隆重, 任谁打量一番,都挑不出什么错。 但很快檀迦发现,明明这是别人的生日,大家怎么就不约而同地灌她酒呢。 檀迦对自己身体有数,胃疼这种小毛病,只在昨晚犯了犯,这会并不影响她在聚会上发挥。她能喝酒,酒量还不错,跟大家意思性地喝了几杯后,便察觉出不对劲。 在有个同事阴阳怪气地说着“迦迦,咱以后常聚啊,你入职这么久了,咱报社好多人还没跟你说过话呢”,才终于确定其他人拉帮结派是在针对自己。 原恂不知道这边的事情,看时间差不多到檀迦下班了,给她拨了个电话。檀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心里安心了不少,那种举目无亲的悲凉感登时减少了,跟他说了餐厅的地址,让他来接自己。原恂也没多问,答应了。 檀迦放下手机,将手腕处宽松的荷叶边袖口整理了一番,从转盘上拿过酒瓶,决定速战速决。 “白鸽你这裙子挺好看的,我也有一件一样的。”檀迦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发现你还挺适合这个颜色,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穿我那件了。” 檀迦跟白鸽打交道不多,却也知道公司里有个同事常模仿自己的穿衣风格。自己今天穿个什么衣服戴个什么首饰背个什么包,用不了几天对方就会整个一样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檀迦也没小气到去计较什么。但今天这事一发生,檀迦再不厉害点,恐怕别人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 “是吗?”白鸽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假笑着,说,“你比我还白,穿着肯定好看。你明天也穿,咱俩穿姐妹款。” “那多不好啊。谁丑谁尴尬。”檀迦笑着,给白鸽把酒倒满,举了举自己装酒水的杯子,说,“为了咱这姐妹情,干一杯。” 檀迦敬酒的同时,夹带私活回击着别人的阴阳怪气,毫不怵。 但喝酒这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原恂到时,檀迦已经喝了不少酒。 檀迦低头看了眼手机,顶着其他人诧异的打量,说道:“你们好好吃,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请大家再聚。” 原恂把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等了会,便见檀迦的身影。 他下车,过去搭了把手。檀迦穿的是平底鞋,走路时没注意,踩着个空矿泉水瓶滑了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瓶子往旁边垃圾桶里丢的时候,胳膊被人扶住。 她正要推开,认出这只手,抬头果然看到是原恂。他下颚线流畅紧绷,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嘴唇薄却唇线却很性感,让人很有接吻的欲望。见是他,檀迦绷了一晚上的虚假笑容散去,卸下一切警惕的防备心,舒坦而懒散地往原恂身上一靠,扬起嘴角,甜甜地笑。 “你来接我了啊。” 她一开口,满嘴酒气。 原恂垂眸看她时,眼底的温柔还没被看清,便紧皱了眉。 “喝酒了?” 檀迦赖皮地嗯了声,嘴巴一瘪,告状:“她们欺负我。” 原恂眉头再皱,俨然是担心了。 幸好檀迦补了一句:“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我平时既没得罪她们,也没说过她们的坏话,她们凭什么误会我,还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还背地里编排我的坏话。” 知道檀迦说的是同事,原恂稍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酒局应酬上领导对她动手动脚。 原恂问:“现在解释清楚了吗?” “我才懒得解释呢,就跟我说了她们会听似的。”檀迦气呼呼地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个河豚似的。 原恂对她喝醉酒的模样不陌生,毕竟当初两人便是酒精做的媒。 当时檀迦因为跟朋友吵架,一个人在酒吧喝酒。她长得漂亮,腰细腿长,身材有曲线,穿着热裤吊带坐在吧台旁,如瀑的长发铺在肩膀上,将少女的灵动发挥得彻底。接连有几个男生过来搭讪,问她要联系方式的,或者请她喝酒的,都被她冷着脸无情地拨开。 原恂坐到旁边时,檀迦一眼便把人认出来,诧异他也在这,扬言要请他一起喝酒。 不同于她的热情,原恂神色平淡,甚至对当下的处境有些抵触,看着她从调酒师手里接过推到他跟前的酒杯,随口问:“心情不好。” 檀迦吧唧吧唧嘴,身体一垮,整个人往下一趴,两臂交叠垫在桌子上,脖子转了转,脸枕在胳膊上,偏头看他:“我跟最好的朋友吵架了。” “为什么?” 檀迦别开脸,盯着正前方的酒杯都快成斗鸡眼了,懒懒地回他:“我们关系真的挺好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抄我的毕业论文,甚至还反过来栽赃我……” 檀迦嘟嘟囔囔说了很多,酒吧的环境乱,原恂其实没怎么听清,但这并不妨碍檀迦一直在说。 没一会,又有人过来搭讪。没等原恂帮忙,檀迦自个往原恂这边一歪身子,凶呼呼地瞪了那男生一眼。 原恂当时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怕她栽下高脚凳,抬手在她身后虚虚地护着。确实没想真碰到她,但檀迦不知道后面有只手,往旁边倒的幅度有点大,正好跌在原恂怀里。 搭讪的男生见状,知道是自己冒昧了,抱歉地笑笑,溜了。 原恂保持着揽着她腰的动作没变,问她:“还喝吗?” 檀迦摇摇头,说再喝就吐了。她扶着吧台站起来,原恂手还没撤走。 檀迦转身时正好转向了他怀里,眼前黑漆漆的一堵墙,她抬头,原恂也在低头看她。两人盯了会,是檀迦先开口。 “你也是来搭讪我的吗?” 原恂反问:“可以吗?” 檀迦人醉了,却还能追问道:“那你是要微信号,还是要跟我睡觉。” 她没等原恂回答,眨眨眼,因为发现新奇的事情,先笑了,感慨:“你长得真的好帅,怎么有人鼻子可以这么挺。” 说着,檀迦抬手,还真摸了摸。 原恂配合地低头,默许她的动作。 研究够了,檀迦又问他:“我听导师说,你住的酒店在附近。” 原恂听懂小姑娘在问什么,始终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垂下去。 可能檀迦自己都忘记她当时说了什么。 原恂把手移开的那瞬,檀迦垂眸看了眼,不乐意地抬头看他,软着声嘿嘿笑:“我腰细吧。” ………… 原恂把人扶到车上,系安全带时,听见她嘴里嘟嘟囔囔:“我现在脾气是真的好了不少,要是搁在上学的时候,这种话被我听到一句,我能把她们的嘴扇肿。社会你迦姐,不是说说而已的好吗。我长得甜,不是被人欺负的理由。” “还有你,原恂。”檀迦腰一挺,要坐直,因为有安全带绑着,她猛地摔回去。 晕是真的晕,差点就把她晃吐了。等眼前白花花的星星散开,檀迦酒醒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 原恂坐在驾驶座上,注意到她苦大仇深的可爱模样,笑了笑,发动车子,视线落在后视镜上观察着后方的车辆,随口问:“我怎么了?” 檀迦揉揉头,不想承认道:“我忘了。” “那就想起来再说。” “哦。”檀迦扶着脑袋,真就认真地在想。 车子发动,缓缓驶入主干道的车流中。檀迦侧身靠在车座上,单手托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原恂有一会,似乎真的在认真想刚刚忘记的话。过了会,她转头盯前方的路况,指挥起来:“往左拐。” 她指的路不是回家,原恂一时没理解她的意图,便问:“想去哪?” 檀迦也不理他,执意让他按照自己指的方向开。 原恂看着她一不被顺从便要哭的架势,瞥了眼油表的余量,顺从了。檀迦一通指挥,车子开进了一处没人且偏僻的小道上。 “停车。”檀迦又发出命令了。 原恂照做,问她:“想吐吗?” 檀迦摇头,解开安全带,爬上椅子,然后抬腿跨过扶手箱。原恂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下意识抬手托了下她的膝盖免得她摔倒。 檀迦个子不矮,身材纤瘦,在轿厢里活动灵活,很轻松地便从副驾驶来到主驾驶。 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原恂一手扶着她的腰,另只手把座椅往后调了调。 原恂以为她耍耍酒疯,一会也就消停了。看着她越发得寸进尺,他才不得不拦:“没东西。” 檀迦用了几秒钟想到方法,撑着胳膊踩到脚垫上,人滑下去,跪在他两膝之间。 “迦迦。” 原恂厉声制止她。 檀迦哪里会听,眼巴巴地问她。 原恂黑着脸把人提起来,没让她做这个。 檀迦用手弹了弹,挑逗似的,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转过去。” “干嘛?” “坐我身上。” “哦。” “腿并紧。” 檀迦没再问,只是照做。 原恂拥着她,下巴垫在她的肩上,脸朝着她的颈窝。 檀迦想要去帮忙,被原恂摘开。 又过了会,檀迦侧头去跟他接吻,吻着吻着,檀迦轻声说:“突然想起来,我包里装着套。” ◎最新评论: 【暗示我都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撒花撒花】 【喝酒的迦迦真是nice 哈哈哈哈】 【嘿嘿嘿,快乐!!!!!!甜蜜蜜】 【哈哈哈哈可爱】 【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刺激】 【迦迦太可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喝醉酒的迦迦好可爱】 【天哪天哪哈哈哈哈哈哈】 【羞羞】 【hhh到底啥】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好看!!】- 完- ◇ 30、傍晚 ◎希望我们是自由的。◎ 30 车子开进小区时, 檀迦已经睡着了。原恂把车停好,将车里的灯都熄了。 夜是安静的,虫鸣晚风。原恂坐在黑暗中, 静静地发呆。他一低头看到脚垫便会想起檀迦刚刚跪在那里仰着头跟自己说话的模样, 很诱人。他希望檀迦是自由的, 是独立的, 而不是为了从他这获取安全感而讨好或者屈服于他。 那样的事情,他期待尝试。但那应该是愉悦的, 是平等的, 发生的前提是因为她爱他, 因为她愿意,不是在其他什么情形下。 檀迦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原恂垂着眼, 黑暗下立体帅气的轮廓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看上去十分悲伤。 “到家了?”她刚一动,身上盖着的外套便滑到地上。她准备去捡, 原恂比她手快,伸手把衣服拎过去, 随意抖了下,收到后座上。 “醒醒神, 再上去。” 轿厢里都是两个人的味道, 原恂把车窗降下去些,让风慢悠悠吹进来。 檀迦解了安全带,将睡觉时蹭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捋顺, 拨到肩膀前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喝了酒,檀迦这会胃有点不舒服, 泛着酸, 也呕不出来。她怕原恂担心, 没吭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冷静了几秒,觉得自己状态好点了,才说上楼。 但有些事,她不说,原恂也能看出来。 她一进家门换了鞋便去接水喝,原恂打眼一瞧她按的是热水的出水口便看出了端倪。 “晚上吃东西了吗?”原恂随口问。 檀迦刚刚接水时冷水热水兑的比例不合适,水接好了,还是有点烫嘴。她两手捧着水杯,回答了。 原恂点点头,径自往厨房走:“我煮个粥,要喝吗?” “要!”檀迦眼睛亮亮的,端着水杯跟过去。 家里的厨房设备齐全,两人很少进。檀迦刚住进来的时候,原恂有提议请个煮饭阿姨,但被檀迦给否决了。她说家里有外人自己会不自在。 原恂早晨刚煮过一次粥,需要用的东西都好找,淘米、加水、开火,轻车熟路地做完这些,原恂偏头,见檀迦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锅,抬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檀迦望过来,抬眸看他,说:“要多久?” “半个钟头。” 檀迦哦了声,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原恂抓着檀迦的右手,拇指摩挲地按着她虎口的位置。檀迦不知道这里是穴位,只是感觉被按得很舒服,便没制止,安静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中午吃的什么?” 檀迦信口胡诌:“蔬菜粥。” 原恂疑问:“不是说跟同事去吃的蘑菇汤吗?” 檀迦忙改口:“哦我跟你说过吗?这几天忙晕了,日子过混了。我昨天中午吃的蔬菜粥。” 原恂嗯了声,没拆穿自己今天中午在当地新闻直播中看到了她,猜到她估计是没空没吃饭。 “从明天起在包里装盒牛奶、几块巧克力,平时来不及吃饭时,可以垫一下。” 檀迦嘴硬:“我有好好吃饭。” 原恂:“没不相信你。是怕你还没到饭点会饿,有备无患,自己吃不到,同事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分给他们。” 都是些生活小习惯,檀迦欠缺的恰恰是这些。 檀迦低头看着原恂跟自己拉在一起的那只手,接受了这个建议- 隔天到报社,谁也没提昨天聚会上的不愉快,大家没事人一样,热情地跟檀迦打招呼,问她昨天没喝多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檀迦配合地跟大家维持着这种无伤大雅的表面和谐。 这几天为了多了解些关于原氏公司的内部消息,檀迦常跟隔壁财经组的同事拼桌吃饭。原氏公司在南境乃至国内是数得着的上市公司,加上近来公司内变动不断,自然话题很多。不用檀迦引导,大家自觉地在聊这个。 旁人不知道檀迦跟原氏新到任的总裁是夫妻关系,所以聊起来时,没有因为她在场而避讳什么。 “迦迦,你负责过同风起的新闻,有见到那位太子爷吗?”这个同事叫隋温,是财经组能力比较强的记者,跟檀迦比较投缘,喜欢她低调却不沉闷的性格,聊起天来说的都是小女生喜欢的话题。 檀迦回得比较适中:“见过几面。确实挺帅的。” “尊贵多金,颜还好。”对方突然想起来,又问檀迦,“他跟同风起的林总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等檀迦回答,另一个同事先说了:“不能吧。富家太子爷会喜欢这种女强人吗?” 刚说完,立马遭到隋温的反驳:“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叫强强联合,事业版图一加一大于二。” 除了花边新闻,吃完饭回报社的路上,隋温突然感慨了句:“但不得不说,原恂的离开对于同风起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另一个接话:“这样的人才搁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他本就该去更大的舞台。至于同风起,夹缝求生吧,看能不能有人站出来顶上职位空缺。” 檀迦在心里琢磨着这话,进办公室前去露台拨通了舅舅的电话。舅舅的律所跟原氏公司有工作往来,檀迦本想从舅舅那打听些风向,但舅舅嘴向来严,背后从不论人是非。 檀迦听着舅舅不紧不慢跟她聊生活的语速,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她操心也没用。 回到办公室,檀迦坐在工位上,走了回神。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原恂发了张照片。拍的是中午吃的羊肉泡馍,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头,檀迦当时拍了几遍才选出一张看着不错的。 原恂回了个赞的表情,也拍了张自己在吃的东西过来。是几个外带的食盒,荤素搭配,还有汤,看着烹饪得很讲究。 檀迦:“总裁专属?” 原恂:“家里给准备的便当。” 檀迦:“骨头汤看着很好喝。” 原恂:“是还不错。” 两人吃完饭还有工作,这会在吃饭的间隙闲聊几句,没什么营养,但句句挂念着对方的情况- 这些天檀迦下班已经早了很多,但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透了。 开进小区的时候,遥遥地看见灌木丛旁站这个奇怪的男人,也不能说奇怪,就是他穿着一身黑,棒球帽外面还扣着连帽衣的兜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阴鸷,给人的感觉突兀又不舒服。 联想到近来同风起的危机、林葭遭尾随袭击的事情,檀迦不由得多想了些。她趁着停车时,给原恂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原恂的声音平缓地传来:“今天要加班?” “没,我已经到小区了。”檀迦还在琢磨那个男人。 毕竟只是猜测,她正斟酌怎么跟原恂说这个情况时,先听对方开了口:“你从便利店前面的路走,我在这等你。” 檀迦愣怔地嗯了声,才反应原恂这是下来接她。 不知道是不是林葭事情让原恂也在担心檀迦的安危,这几天晚上下班,原恂常在楼下接她。这个小区治安不错,进出小区有门禁,陌生访客的登记管理也执行的非常谨慎且严谨。檀迦的车子是新落户的,只买到了露天停车场的车位,小区道路路灯亮着,距离单元楼也不远。 檀迦喜欢抄小路,倒不是图近。小区里的流浪猫胆子小,不敢到人前去,常在灌木丛里躲懒,檀迦包里习惯装着肉肠,见着了会喂一喂他们。原恂知道她这个习惯,近来常提醒她不要走那。 把车停好,遥遥地看见原恂站在路口等她。 檀迦朝着原恂走过去,拐弯时,余光扫见那个黑衣男人正往自己这边走,一只手抄在卫衣兜里,垂在裤边的那只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是砖头吗?刚刚车子从他旁边经过时,还没注意到他手里有东西啊。 檀迦收回视线看到站在前方等着自己的原恂,心下一惊,急忙要跟他说这件事。 哪知自己动作太急,往前走时没注意到这里有级台阶,身体一晃,猛地被诓了一下,险些摔倒。 原恂站的不远,见状,连忙迈步过来,伸手去扶。檀迦适时地按在他的小臂上,严肃地呢喃了句:“我刚过来时看到个奇怪的人。” 说着,檀迦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同时说:“我们快点走。” 但原恂却没动。 檀迦抬头,看见原恂正盯着她的身后,神态凝重。 檀迦随着望过去,看到刚才隐在黑暗中的年轻男人已经走到光下,眉梢冷漠,却没有预想的仇恨。而他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什么砖头,而是用几张广告纸包着的不知哪个不讲卫生的小区住户乱丢的垃圾,因为檀迦看过去时,他正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垃圾桶里,走向垃圾桶的这几步路,还把踢了几脚丢在外面的烟头,最终用广告纸包着一起丢进垃圾桶。 原恂似乎是认识他,檀迦听见原恂如是说:“不是坏人。” 檀迦嗯了声,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还把人想成了坏人,尴尬地把手机塞回包里。 原恂深深地看了对面的男人,确定他是确确实实地站在这里,不会突然消失或者无故离开后,才看向檀迦,说:“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一个朋友。” 檀迦点点头,好像是想起来了。 原恂:“我跟他说几句话。” “那我先上去。”檀迦礼貌地冲谢鄢笑笑,然后对原恂说道。 原恂点头,没多解释,只说:“锅里煨着汤,爸让人送来的,你饿了先吃一点。” “好。” 檀迦往前走了段路,拐弯时回头看了眼,原恂跟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距离没有拉近没有便远。檀迦站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便扭头进了小区- 两人站在路边。说实话,他没想到谢鄢会找来这,但如今见到了竟也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谢鄢一定会来找他的。只不过,如今真见到了,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区里四处时遛狗的居民,还有玩滑板的少年,生活气息浓,越发衬得两人间气氛安静。旁边有个球场,隔着绿色的铁网能看到里面运球传球的矫健身影。 “刚刚那是女朋友?” “是妻子。年初时领的证。” 谢鄢点点头:“恭喜。” 男人垂在裤缝边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算着过去的年数。城市日新月异,旧楼拆迁,商户开业。明明还是同一座城市,可总有什么不一样了。城市包罗万象,接纳着各异的行人,是谢鄢停驻原地,被时代抛下。 “你现在住哪?” 谢鄢声音有些浑浊说:“电子城那边。” 原恂应了声,别开脸去看人打球。 是谢鄢自己找过来的。 很多话到嘴边,只落了一句:“谢谢。” 球场那边刚进了个漂亮的三分,原恂在心里跟着喝彩了一声,闻言,慢了半拍才转头。 谢鄢继续说:“发布会那天我去了,同风起被你们经营得很好。” “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而且我现在精力不允许,有些顾不上。”原恂扬扬眉,问,“怎么样,有兴趣回来帮我吗?” 谢鄢喉结滚了下,似乎在隐忍,过了会,才说:“手生了。”他说着转头,看向原恂,“怕辜负了大家的心血。” 这个眼神里包含了很多。 他是从什么时候便有这样一个目标的?好像真的要追溯到玩纸飞机的年纪。 翅膀象征着自由,而无人机是他人生信念的寄托。大风一日同风起,这一品牌理念更是谢鄢对自己人生的骐骥。只不过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多亏原恂在守着这些。 同风起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是谢鄢不想要,而是不配。 其实想想,原恂是个在相处中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朋友,从认识最初便在影响着谢鄢。但他本身明明已经足够优秀,被放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可能正是因为这份很全能的优秀,让原恂少了为目标偏执的热血,以至于在他偏离自己原定轨迹替谢鄢撑起同风起,尤其是同风起发展得越来越好,几乎没有人觉得可惜。 但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份情谊便不存在。 原恂所做的,尤其是在谢鄢出来后,原恂还能将同风起拱手奉还,这样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仗义”两个字便能概括的。 谢鄢何德何能,让兄弟为自己做到这般。 更何况回忆两人在大学时相识的经历,自己从未为他牺牲过什么。 这份不平等,让谢鄢为原恂感到不值。 原恂注意力落在球场那,没注意到谢鄢的走神,或者说是自觉地不给他压力,自顾问道:“想打会球吗?” “都行。” 球场上的男生不到二十岁,看到他俩一口一个大叔。原恂无所谓,没觉得年龄如何,跟这群弟弟们奔跑在一起,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输分毫。 这会他们还真像学生时代,有什么烦恼,到运动场上发泄一下,出出汗,心情好了大半。 打了小半场,两个上年纪的大叔便摆手婉拒掉少年们再来一场的盛情邀请。原恂去旁边便利店买了两瓶水,扔给谢鄢一瓶,两人站在路灯下说话。 水喝完,原恂把瓶子丢进垃圾桶里,出声:“上去坐会吗?” “下次吧。”谢鄢把剩下的半瓶水往卫衣口袋里一插,抬抬下巴,示意原恂先走。 原恂随意一摆手:“走了。” 目送原恂走出段距离,谢鄢也准备转身,哪想原恂突然停下。路灯从他头顶照下,修饰着他硬朗挺拔的轮廓,他单手抄着兜,没回头,声音不算高,但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有力地撞在谢鄢心上。 “我是个成年人,有独立的思想和自己的判断。我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愿意。关于自己愿意的事情,我从不觉得是一种负担。我很珍惜人生的每一场经历,因为仅此一次。” 说完,他微微侧身,露了个侧脸给谢鄢。 他继续说:“鄢子,我对同风起做什么,完全是因为你是我兄弟。” 从这片住宅区离开,谢鄢突然觉得身心轻松了很多。 但随着回到那片破败穷困、鱼龙混杂的电子城,方才在繁华高档小区的谈话成了很久远的事情,眼前的光景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你已经不是当年踌躇满志的少年了。 ◎最新评论: 【加油哦】 【撒花】 【原恂好成熟啊】 【原恂好暖啊啊啊啊】 【啊哦被锁了】 【哦豁被锁了】 【 【其实,怎么说呢,心有意而力不足吧。谢是有梦想的。】 【很好看,期待作者大大更新哦】 【啊哦被锁了写了什么让我看看】 【两个人都好好啊T T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好看】 【哭了哭了?】 【啊啊啊 原恂这番话好棒啊】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完- ◇ 31、甜蜜 ◎小作文。◎ 31 原恂回来的时候, 檀迦坐在餐桌旁,一边看焉斐誉的直播,一边喝汤。焉斐誉要搞俱乐部的事情提上日程, 要忙的事情变多, 自身精力不允许兼顾直播, 所以借着今天开播的机会, 大家都在关心她先是不解说现在又不直播了,未来打算做什么吗。焉斐誉正跟大家解释这件事情, 说自己有筹备新的工作, 不出意外的话, 新赛季会跟大家见面。 檀迦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时间真快。焉斐誉做解说前便开始直播, 那时只是个传媒大学的学生, 人气一点点做大,后来进了电竞圈, 做到女解说一姐的位置。再到现在接连遭到打击,是挫折, 也是改变的契机。 听见开门声,檀迦探头朝他门口看看, 见他进来后随手带上门, 身后没有别人,便问:“你那个朋友没一起上来吗?” 原恂嗯了声,看上去有些累。 檀迦把勺子搁下, 按着手机减音量的按键,设置了静音。 原恂没过来, 隔了段距离朝他面前的碗看了看。檀迦刚要说味道还不错, 问他要不要尝尝。只听原恂问道:“脚没事吧?” 檀迦茫然地嗯了声, 想起来自己在楼下踩空了台阶险些摔倒的事情。只是被地面诓了一下,没有扭到。 听檀迦说没事,原恂点点头,往卫生间走。 檀迦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汤,朝卫生间方向看了看,起身跟过去。 卫生间门没关,原恂洗了把手折回卧室去拿换的衣服,迎面瞧见檀迦靠过来,提醒他:“刚打了会球,身上臭。”看着在跟前站定的人,觉出她的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原恂独立惯了,几乎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和安慰,加上在檀迦面前他没暴露过负面情绪让她担心,再者他潜意识里觉得檀迦不会关注到自己的处境。所以这会他没觉得檀迦是在担心自己,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 “刚刚被吓到了?”林葭遭尾随、恶意袭击的事情确实令人心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盯上的人会是谁。他抬手捏了捏檀迦的脸,大脑飞快转着,在想解决办法。他刚用凉水洗的手,这会皮肤的温度还没暖过来。原恂碰了碰她,便撤手,说:“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两个保镖,这几天先让他们暗中跟着,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檀迦哭笑不得,把他手抓住,说:“不用。我没被吓到。再说外界也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不会对我做什么。” 原恂听着她说完,才问:“想把我们的关系对外公开吗?” “我都行。” 原恂想了想:“等时机合适吧。” 上学时檀迦也喜欢打篮球,爱好者水平,但耐不住她人菜瘾大。她那时跟原恂班上一个男生比较熟,两边人一起打过球。大家运动后身上是有汗味,但那时檀迦就知道原恂身上不臭,反倒散发着热血与活力。 两人说了会话,便靠在台子上亲起来。 腻歪够了,檀迦要走。原恂抓着她的手腕不让,檀迦攀着他的肩膀垫脚,浅尝辄止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在原恂以为她这是答应的意思,脖子前倾准备加深这个吻时,檀迦用指腹压住薄软的唇,说:“姨妈期。” 原恂不依,嘴张开,咬住她堵自己嘴的两根手指,滚烫的舌尖慢慢滑向指根。檀迦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垂着眼,意有所指地朝下身点点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两人身体贴着,檀迦不用低头也知道是什么事。 她懊悔不已,说今早上刚来,真不行。 原恂的手按在她后腰的位置,一点点地折磨着她,慢条斯理地问她:“那怎么办?” 檀迦后悔招惹他,尤其是他刚运动完一身力量没处用的时候。 檀迦知道他在闹,不能真在这个时间点欺负自己,眼睛亮亮的,眨啊眨,提议道:“那我用嘴。”因为有被原恂拒绝过的先例,檀迦直觉他不会答应,所以她得寸进尺,贴在他的胸膛上,仰脸问他,“好不好嘛。” 原恂被人拿捏,很烦,手上一用力,把人搂近,紧紧地箍着她。檀迦觉得自己腰快断了,原恂还在沉声教训她:“别作死。” “你在怕什么?”檀迦很认真地问。 原恂往前压她,将她困在手臂与胸膛之间动弹不得:“怕你上瘾。” 会不会上瘾不知道,但檀迦心里燥得很,也不准备让他好过,贴着他扭了扭腰。 明显感觉小原恂生气了。 檀迦得逞地笑,小狐狸似的,吃准了原恂不敢怎么着她。 原恂确实不会强迫她,但也不可能任她唱独角戏。他把人松开些。 “干嘛。”檀迦警惕地问。 原恂说:“这可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他说得认真,檀迦却怂了。 她昨天是喝酒了,要说有多想尝试,好像也没有多少。因为那完全是一种取悦他的方式。 “我突然肚子痛……”檀迦一弯腰,捂着肚子,腾出一只手来去推他,“我要出去躺一会。” 原恂让路,看着檀迦一溜烟跑了,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不治她一下,估计还要逞能。笑完了,原恂低头看看,叹了口气,心疼自己。 檀迦出是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但没走远。她耳朵贴在磨砂玻璃上,甚至用手指摸着上面映出的身体轮廓,不知死活地配合着出声。 还挺像那么回事。 浴室里有水声,原恂还是听到了,手上的动作停下,骂了句脏字。 檀迦演上了瘾,扬声:“老公……” 没人回她。 檀迦捂嘴笑着,做完坏事正准备遛。 哪知她刚一转身,身后的玻璃门哗一下被拉开,滚烫的潮湿的雾气翻腾出来,将开溜的女人裹住。同时檀迦的手腕被人拽住,原恂压抑着欲望的命令在她耳边炸开:“进来叫。”- 两人折腾完,又洗了澡,都收拾好已经不早了。 原恂看了看时间给祁周礼拨了个电话,说了谢鄢的事情。 檀迦则盘腿坐在餐桌旁继续喝汤,参汤一直在电锅里煨着,这会喝也不凉。 等原恂打完电话,看过来时注意到光裸的脚,转身去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双袜子。 “脚伸过来。”原恂在旁边坐下,示意。 檀迦照做,两条腿直接飘到他的腿上。看着原恂给自己穿袜子的动作,她出声喊他:“原恂。” “叫老公。” “老公,”檀迦黏黏糊糊地重新喊他,说了自己刚刚在琢磨的事情,“你说你爸送这个汤过来是不是暗示你使点劲,想要抱孙子啊。” 原恂正认真地给她穿着袜子,她脚趾长,脚踝细,握在手里没骨头似的,还软。就在原恂给她穿袜子的这点时间里她也不老实,脚跟蹭着他的腿根。 “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檀迦哦了声,脚是老实了,人还在问:“是不是嘛?我刚刚说的有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原恂说,“这个汤是你说看着好喝,我让家里阿姨煮了送来的。没有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效。” “我说呢。刚刚我对着菜谱研究了半天,也查出这几样食材有补肾的功效。” 原恂把两只袜子都穿好,一只手抓着她两只脚的脚踝,牢牢地给她固定住,定睛看她,一字一顿地澄清:“我不需要补。” “哦。” 檀迦把碗往桌子里面推推,脚放下来,踩在拖鞋上站起来,在原恂还没反应过来时,跨坐到他腿上,胳膊攀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做作又非常娇地说:“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别人不知道吗。” 刚洗过澡,檀迦身上很香。虽然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原恂觉得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原恂低头扫了眼,她穿的是件衬衣式的家居服,领口是V型,真空穿的,胸前鼓鼓的一座小山包。 她勾着他脖子身体往前倾时,山变高了些。 等她保持正常坐姿坐回去,山包又不见了。 潮涨潮落,山头晃到原恂心里。 原恂喉结动了动,没什么耐心回着檀迦刚刚说的话:“你还想谁知道。” “我……”檀迦刚要说话,被原恂突然的动作打断。他短短的头发刺着她的下巴和脖颈,痒得要命,罪魁祸首正全身心的跟他睡衣的扣子较上了劲。 扣子要解不解地,不妨碍他吻她。 “原恂。”檀迦头后仰着,方便他动作。 没人应。 她再喊:“老公。” 人才敷衍地回了她一个“嗯”字。 檀迦手扶在原恂的后脑勺,半干的头发有点点潮湿。她心里想的是刚刚盛的那碗参汤还没喝几口,一会又要凉了。 直到原恂的手机响,打破了这个寂静,檀迦伸手去够过手机,瞥了眼屏幕,提醒他:“是祁周礼。” 原恂闷闷地应了声,没有接手机的意图。 原恂不急,檀迦也不管。但祁周礼似乎是有急事,一连拨了三通。 檀迦怕耽误他的正事,推了推他,说:“我帮你接了。” 她把手机放到他耳边,祁周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喂喂喂,原恂你还在吗?我刚刚想了想,还是有点心里没底。” 原恂埋在她领口前,缓了会,才认命地抬头,瞪了檀迦一眼,做口型说:“你折磨死我算了。” 檀迦补偿地捧着他脸亲了亲,做口型回:“我一直在这。” 原恂手按在她身上,又揉又搓,烦躁地应着电话那头的人:“什么事?” 祁周礼:“你也知道,谢鄢这人特轴,你说他能回来吗?” 听见是这个问题,原恂脸瞬间黑了:“我去哪知道?你要是再为这事给我打电话,我拉黑了。”- 这天同风起安排了几场面试,招聘的是顶替原恂管理研发部的人。但接连面试了几个,不是太年轻胆子小,就是墨守成规的老油条,不太顺利的面试任务让祁周礼和林葭本就僵持的关系越发冰冷。 刚才的面试者刚离开,会客室里两个人便爆发了争执。 “我宁愿相信这些是你请来托。”林葭将手里装订着面试者资料的文件夹一合,瞥了祁周礼一眼。 祁周礼:“你到底要干嘛,你是来挑刺的吗。” 林葭:“他自个还没说要回来,你就已经巴巴地准备好了欢迎仪式。祁周礼,你能别当舔狗吗。” 两人斗了会嘴,HR来提醒:“还有最后一位。” 林葭整了整衣衫,示意:“让人进来吧。” 祁周礼:“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少提点不满的意见——”随着会客室的门被推开,祁周礼的声音戛然而止,陡然端坐好,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俨然没想到是对方。 林葭将文件夹翻开,找了半天没看到下一位面试者的资料。是HR遗漏了吗,少给她准备了一份?林葭今天确实一直在挑刺,但也是确实想给同风起招一位并非只是合格的员工,可能很难跟原恂一样优秀,但也不希望差太多。 “对方的简历给我下。”林葭偏头问祁周礼要,抬眸间,撞上祁周礼包含着惊喜与气愤的眼神,她茫然地侧了下头,看到了来人。 谢鄢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见到故人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像一团山雨欲来前挂在天边的乌云。听到林葭的声音,他抬了抬手,把简历递过去。 林葭手指僵着,微微动了下,仿佛在试探自己还能不能动似的,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不过很快林葭平静下来,食中两指按在薄薄的纸张上,将简历拉过来,垂眸看着。作为朋友,林葭对上面用冰冷文字概括的履历太过于熟悉,她甚至清楚更为具体的谢鄢在其中起到如何关键的作用。但当下,林葭表现得比一个陌生人还要疏离。 也正因为了解,林葭才知道自己将要问的这些对于面试者来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问题,对谢鄢来说,有多尖锐。 “谢先生,你为什么要来同风起?” “我看你简历上有五年的履历空白,想问一下是为什么。” “我们公司需要的是一位有责任、能担当、做事理智、不冲动的成熟员工,想问你认为自己拥有这些品质吗?” 祁周礼终于从遇见故人的感怀中回过神,脚尖踢了林葭一下。后者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盯着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 整场面试完全是林葭一个人的发挥,祁周礼原本还想问几个问题,弱化一下林葭咄咄逼人的攻势,但尝试了几次都被林葭给打断扯开了,便自觉地放弃,退到一旁彻底当成局外人。 虽说是局外人,但也没闲着。他自甘放弃地往椅子上一靠,胳膊抱着,拿着手机在玩,看神情,还以为他是在看新闻,实则是在给原恂发消息,实时转播会客室的情况。 林葭只是问的比较苛刻,几个问题问完,看着也像是消了气。她把单页的简历往文件夹里一夹,看向祁周礼,说:“你都听见了吧?” 祁周礼自然是听到了,他正一字不落地将内容转述给原恂,突然被点名,愣了下,应声。 林葭点点头,说:“那你决定吧。” 祁周礼诧异,林葭这是同意他回同风起了? 比起祁周礼恨不得有一万字要吐槽的架势,原恂倒显得镇定很多。 不论是对于谢鄢去了同风起,还是林葭对于他的加入没再持反对意见,原恂都不意外。因为对对方有期待,所以才会产生失望。但他们终究是朋友,是共患难过的朋友。是愿意彼此理解,也愿意给彼此解释机会的朋友。 跟祁周礼聊完,原恂并没有立马搁下手机,而是打开了与檀迦的聊天框,随手翻着过往的消息。他俩近来的聊天确实密了很多,檀迦尝分享些零碎的小事。中午吃了什么不太好吃,办公室的水桶又喝光了,要买沐浴露问他喜欢什么味道的,成天在办公室坐着好像是又胖了问他周末要不要去打拳。 有时原恂顾不上看,等看见时,已经有一连串未读消息了。檀迦对他有分享欲,是一个很大的改变。原恂很珍惜并且十分郑重地对待着——他一条不落,逐一回复了她分享的事情。 为此檀迦还调侃他:“优秀。” 原恂看了会历史消息,看了眼时间,准备给檀迦发条消息问问晚上要吃什么,注意到对话框上方显示着“正在输入”的字样。 但原恂等了会,始终不见檀迦的消息。 他主动发道:“在写小作文?” “!”檀迦俨然不知道他能发现。 ◎最新评论: 【大大开车真是一把好手】 【甜甜甜甜】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怎么没更新】 【好看,作者大大努力更新啊】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花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不会浴血奋战吧(????)】 【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好甜好甜好甜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撒花撒花】 【 【hhh哈哈】 【啊啊啊啊昨天看了一半再回来被锁了 ! 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完- ◇ 32、小号 ◎复读时的外挂!◎ 32 如果是以前, 檀迦肯定嘴硬地死不承认,胡乱找着什么“我消息编辑到一半去忙别的事情了”的理由,仿佛在爱情这场博弈中自己承认对他多心动一分便多一分输的可能。 但两人的感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 默契有了, 会担心也会关心对方, 算得上是恩爱的模范夫妻, 檀迦的心态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一对势均力敌的玩家在博弈,那现在檀迦仿佛一个被冲昏头脑的爱情赌徒, 抱着渺茫的希望, 疯狂试探着原恂爱自己的量级。 原恂问他:“准备跟我说什么?” “杜渐回国了, 说要聚一聚,他有联系你吗?” “我知道。”原恂关心的是, “只有这个事情?” 杜渐是两人的高中同学, 原恂班上的,说起来也是檀迦跟原恂之间为数不多的连接点之一。檀迦说自己会打篮球不是瞎吹, 虽然只是爱好者水平,但高中时没少跟焉斐誉在球场上占场子, 因为这,跟常在球场出现的杜渐熟起来。 杜渐追过檀迦, 无奈檀迦情根开的晚, 一直将他当兄弟处着。杜渐不如原恂学习牛,却也是明德的优等生,只不过没参加高考, 早早地出国念书了。 原恂仗着懂她,自觉地猜起来:“怕我吃醋还是想要我吃醋?” 这确实冤枉檀迦了。杜渐突然联系她, 檀迦心里记着他跟原恂更熟一点, 聊了几句后立马给原恂发消息。可消息编辑到一半, 才渐渐想起些以前的事。她跟杜渐的关系吧,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确实有的是原恂不知道的,但对她跟原恂的关系构不成威胁,所以不存在说出来让原恂吃醋。 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檀迦顺水推舟,问了一句:“那你醋吗?” 发完这条消息,檀迦没怎么自信地抿了抿唇,对接下来原恂的答案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突然间冒出个女生,说是追过原恂……额,好像不是一件多特殊的事情。原恂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身边主动的不主动的女生无数,有个追求者很正常。 这样想着,檀迦便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小家子气了。 所以还没等原恂回复,檀迦立马补了一句:“和你说着玩的,我跟他没什么。他也喊了焉斐誉赵乾,还有好几个以前玩的好的朋友,如果你有事去不了的话,那我就跟她一起。” 发完这条消息,檀迦才接着刚刚的想法继续想。 追求者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吃醋,但如果是前女友呢……如果哪天原恂的前女友出现,说自己余情未了,要找他再续前缘,那檀迦一定会很介意吧。 这时,原恂回了消息:“周五晚没事。到时我去接你,你跟我一起过去。” 正好有财务的同事问她要报销的发票,檀迦仓促地一浏览消息,回了个“好”字,便把聊天框关掉了。等她从财务部回来,把刚刚被自己翻乱的置物夹收好,重新看回到与原恂的聊天内容上,才后知后觉原恂这句话说的有点私心。 有点霸道,像是在宣示主权,分明是吃醋了嘛。 檀迦盯着屏幕,嘴角一点点弯起来,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给原恂发消息:“你晚上要加班吗?一起吃饭吧。”- 杜渐收到两人的答复后,愉快地定了吃饭的地点和准确时间,但到了周五那天,两人险些没去成。 意外倒不是出在两人身上,而是同风起那边又出事了。 祁周礼消停日子没过几天,林葭这个姑奶奶又有脾气了。不过这次倒不能只怪林葭,谢鄢这事做的确实有点欠考虑。 一直以来研发部在同风起里话语权最大,以前原恂在时,祁周礼跟林葭从不干扰他的决定,相反积极调动各个部门配合他。而研发部内,本就是卧虎藏龙,各有所长。 祁周礼理解谢鄢新官上任可能有火,但凡事慢慢来嘛。 “他要开除谁?”祁周礼听说林葭直接在办公室跟谢鄢互呛起来的时候人在外面跟客户吃饭,通过电话联系着助理,“现在研发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留着部门里那些老员工能很大程度地方便接下来展开工作。如果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误,你们帮着说说好话。” 电话那头的助理回了个人名。 祁周礼想了想:“舒杳?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得到助理的肯定后,祁周礼说,“人是原恂亲自招的,能力是没得说,平日看着青涩,做起事来还是稳的。你跟……算了,我一会给谢鄢打个电话说一声。”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句,“我这边一时结束不了,你帮忙盯着点,别让林总跟谢鄢怼起来。” 祁周礼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但被他特意叮嘱过的助理在关键时刻哪能顶用。林葭那脾气,往好了说叫敞亮,往坏了说是莽撞。 平时对客户说话做事有分寸,对亲近的朋友,那表露的可都是本色。 他抽不开身回去盯着,只能打电话求助原恂。 原恂特意回了趟同风起,找林葭谈了会话,才去报社接上檀迦。 两人到聚会的餐厅时,其他人都已经在了。除了焉斐誉跟赵乾,还有几个以前原恂班上的,有男有女,他俩到前,杜渐正围绕他俩展开聊天。 “诶,你说这不是巧了。这两个人都跟我说到楼下了。”杜渐比高中那会要幽默了,穿着条纹衬衣,外面罩了件小马甲,提升斯文气质的银边眼镜薄薄的,没什么度数,他看完消息把手机搁下,认真分析起来,“阿恂时间观念强,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才晚了。他刚跟我说到楼下了,那肯定已经在楼下了。迦姐嘛,那指定是想用最美的状态见我,化妆耽误了时间,消息里说是已经到楼下了,但指不定才到眼线。” 不少老同学被杜渐的段子手属性逗笑。现场唯二知道内情的人对了对眼,深藏功与名地弯了弯嘴角。 焉斐誉知道檀迦今天原恂一起来便是打着公开关系的主意,便先趁机抛了个砖:“贱猴儿,你猜原恂今天会不会带女朋友来?” 赵乾在旁边帮腔:“准确地说是老婆。” “什么?我们明德出了名的男德班班长脱单了?竟然还结婚了?”杜渐高高瘦瘦,很精神,现在捯饬得模样很正,高中时网上有一只金丝猴走红,杜渐跟它长得贼像,于是大家就贱猴儿贱猴儿的喊开了。 不止杜渐不知道,其他同学也纷纷诧异:“不能吧。校庆时我还见过他,季主任还打算给他介绍对象。” 焉斐誉扬眉:“那原恂怎么说的?” “原恂给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来,我当时隔得远,没听清……不会真是已经名草有主了吧” 焉斐誉意味深长地笑:“所以啊,你们要相信我说的。” 焉斐誉这关子卖的好,不少人都被她带偏了,开始诧异起来。杜渐则一拍腿,懊悔:“我打电话问问,让阿恂把家属带来。我高中时就好奇,得是什么样的女生能拿住他。” 杜渐这电话拨的凑巧,手机铃声从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抬头,正看到服务生引着一男一女两位客人进入包厢。男人穿着比较休闲的针织开衫,配亚麻质感的长裤,基础款的棉质白T和同色的平板鞋,整身灰色系的穿搭很舒服,带着清爽的少年气。他单手抄兜,正低头看手里拿着的手机。有些年头没见了,但这丫依然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宇宙级男神。 旁边的女人个头高挑,上身是一件西装领设计的白色短款外套,做旧的毛边显得不会太正式也不会太休闲,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阔腿裤,十分拉长腿型。她一手拎着一只长型的白色真皮编织款包包,跟脚上镶水钻的尖头女士鞋搭配,另只手懒懒地挽着原恂,正偏头看他,未经烫染的长发把朝向这边的侧脸又遮了遮。杜渐乍看过去,对其的第一印象便应了那句“胸以下全是腿”。 但随着两人走进,杜渐以及除焉斐誉赵乾外的其他人认出了檀迦。 檀迦这几年变化不大。她高中时便很漂亮,虽也是个问题少女,但她给人的印象很干净。如果非要找找檀迦现在跟以前有什么区别,那可能就是更气质,更有女人味了,但不是那种风情的性感,而是……杜渐找到个词,纯欲风。对,就是这个感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 杜渐还没等发问,原恂在一桌人中看到他,问:“打电话有事?要我捎什么上来?” 常跟他们聚会的都有这个习惯,不是缺烟就是少酒,大家总在坐下后打电话给最后一个到的人让他捎上来,这定律就跟学生宿舍谁最晚上床谁就要关灯一样。 原恂一句话把大家拉回了学生时代,想想还挺感慨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没,不捎东西。”杜渐纠正,“打算问问你带家属了吗?” 原恂淡淡地哦了声,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落座。 服务生见人到齐,便问大家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杜渐已经不关心这顿饭吃什么了,敷衍地摆摆手让服务生去安排,自己的注意力则百分百地落在原恂刚刚无比自然地帮檀迦拉开座位的动作上。 等服务生走后,原恂才在众人两眼八卦地注视下,镇定地朝旁边一抬下巴,示意:“你这不见到了。” 杜渐干笑:“嫂子长得跟迦姐挺像啊。” 实话说,打死杜渐也不能想象原恂会跟檀迦会搞对象,还结婚了。一个是天之骄子,是风云校草,是老师眼中口中的优等生,是永远的别人家的孩子,而檀迦呢,虽然气质干净但确实是问题少女,虽然人缘很好但确实是问题少女,虽然长的漂亮但确实是问题少女,虽然复读后拿到了一流大学的文凭但确实曾经是个问题少女。 优等生和问题少女,这两个设定摆在一起,完全不搭啊。 只见坐在原恂旁边的大长腿女神看过来,微微一笑,温声道:“还有更巧的,你没觉得我声音也像吗?” “……”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这个对于某些人非常愉快、对于某些人又非常不愉快的小插曲,今天的聚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至于这场聚会结束,这个消息会在多少人间传开,会有多少人惊讶,好像也不重要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该到这一步了。檀迦觉得,可能是原恂给了自己自信,让她不畏惧那些自己无从约束的流言蜚语- 也怪檀迦心情太好了,在聚会结束回家的路上,她主动谈起了一个自己跟杜渐有关的乌龙事件。 那会高中毕业,她在季元山的建议下决定复读。季元山担心她应付不过来,便介绍了自己的一个学生给她辅导功课。这个人生导师的存在确实很关键,有时是课本知识的答疑,有时也负责解决她心理情绪上的问题。檀迦复读一年便取得优异的成绩,除了自身的努力,对方的监督也至关重要。 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檀迦最先向这个人生导师分享了自己的好消息,甚至提出要请他吃饭以表感谢。但对方干脆地拒绝了,说自己不在国内。 直到上了大学,檀迦有天发现他空间动态转发了一条北央大学的校报通知,下面带着定位,是在北央大学。 檀迦连招呼也没打,直接买机票去学校逮他。 “我当时还去过你们学校,不过没见到人,听说他去外地比赛去了。是他的一个同学接待的我,请我吃了顿饭,给我买了回青浙的机票。我还记得吃的是你们央大食堂二楼的牛肉面,量是真的足,我吃了好久才吃完。接待我的男生似乎跟你是一个专业的,有点胖,戴着副方框眼睛,憨憨的,但看着很精神,不太会照顾人,但很好说话。” 檀迦想了半天,也没记清对方的名字。 “好像叫“付潮生还是郑潮生。只记得他自我介绍时说是‘春江潮水连海平’的‘潮’了。你在校时认识这个同学吗?” 原恂觑了檀迦一眼,探究道:“是准备联系他还是联系你那个人生导师?” “都不是。”檀迦由衷地说,“就是挺感谢人家的,毕竟他也算是我复读时的外挂了。” “不想再见见?” “有什么好见的。估计是个海王吧。”檀迦真想过这种可能,“他确实在学业上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但仔细想想,他可能是顺手帮忙,拿我解闷呢。要不为什么我那次大老远地去北央找他,他连面都不见。哪能那么巧正好去参加比赛了啊。” 有谁会为了解闷深更半夜不睡觉听她在电话里哭诉数学题写不对,有谁会为了解闷一边手里捯饬着线路板一边给她讲作文怎么写,有谁……算了,她不可能知道这些。 原恂那会确实是在比赛,檀迦一声不吭地到了北央,飞机落地后才给他发消息。原恂当时在隔壁省封闭训练,看到消息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而在这没有得到回复的几个小时里,檀迦则一直站在央大门口等他。原恂大脑一冲动,哪怕是打黑车也想立马奔回学校,但当时他们的实验出了问题,导师紧急找他。原恂抽身法术,只能托自己还在学校的室友去接她。 但檀迦记性还不错,他那个室友叫郑潮生。 等原恂比赛结束,再联系檀迦时,才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我认为他就是个渣男这件事情,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我去北央扑了个空刚回学校那几天,还没完全从他对我温柔又细心的照顾中走出来。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那感觉肯定不比失恋好受。我把他的qq空间研究了个遍,最后还真被我发现了点东西。一些软件第三方登录时不是能选择用qq吗,我在一款网游里看到了他的账号。说来也巧,他那个游戏id叫‘防伪杜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贱猴儿所有的账号id都是这个。” 原恂沉默地看她:“……” 檀迦不解他眼神的意思,自顾说:“知道是杜渐后,我还真松了口气。”她揪着外套上的毛边,继续说,“我当时心想,这个哥们,交的太值了。” 原恂勾勾嘴角,有些心疼自己又有些想笑。 他问:“你因为这个联系杜渐了?” “知道是他后,我更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只是特别想跟他说声谢谢。我确实打算联系来着。”檀迦说,“他当时不是出国了吗,我也没留他的联系方式。我找了好几个朋友打听,也打听到了那确实是杜渐的qq号。但早在我加那个好友前,那个账号便被盗号了。” 季元山给檀迦的那个账号确实是原恂的。 这也怪原恂,高中时除了正经跟同学交友互动的大号外,原恂为了参加一个竞赛活动注册了小号。杜渐跟他一个组,也知道密码,有时为了准备竞赛常用这个邮箱接收学习资料。估计游戏账号就是那时候注册的吧,他隐约记得杜渐跟他提过一嘴。 如果不是檀迦今天提起,他还真忘记了。 季元山常联系的便是原恂这个小号,自然而然把这个小号的号码留给檀迦。 现在原恂还记得通过对方好友申请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她发来自己惨不忍睹的高考成绩条,直白地问他:“我这个成绩复读的话考青浙大学有戏吗?” 原恂只知道这是季元山丢过来的高考失利的学妹,本以为是他们明德的学生,但看到这成绩条,对了一遍发件者的qq号后才确定是檀迦。 盗号的事情他记得……哦对。他想起来了,之所以被盗号就是因为杜渐打游戏时充太多钱了。杜渐有点粗神经,学业上很较真,但生活上没那么细心,号被盗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注册时错用成了原恂小号的邮箱。 一个现在虽然大火,但刚研发出来时玩家不太多的竞技类手游,杜渐玩过一阵摸透了创意便没再登了,而现在原恂也改过一次密码,杜渐再登不上了。 突然被勾起的回忆让车上的两个人都陷入了简短的回忆,原恂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随口问:“那知道对方是杜渐前呢,还有别的想法吗?” 檀迦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翻篇了,突然又被问起,想了想,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没想过问问季老师,他是谁?” 檀迦闻言,一副恍悟的样子猛然坐直。 原恂黑着脸,就差在脸上写着“不准问”三个字。 檀迦莞尔,倏地笑了,澄清道:“我问过的。季老师说,学生太多,他也不记得是谁了。” “……” 檀迦重新靠回到座椅里,想得开:“可能是季老师真的忘了,也可能是对方觉得我烦了,不让季老师告诉我。不过都不重要了。”顿了下,她坦然地补充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很谢谢那个贵人,谢谢他陪我捱过了崩溃绝望的复读时光,以及迷茫、不知所措的大学头一年的校园生活。” 原恂不动声色,嗯了声,心想,季老师忘是不能忘的,应该是得知他没主动说,便没多透漏。 难怪校庆那天,季老师还提起这件事,问他还有联系吗。原恂说还联系着,甚至想把檀迦喊过去打个招呼,哪曾想小姑娘生怕被喊住似的,飞快地溜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某一天,原恂看到檀迦突然玩起这款竞技类手游,便用小号登陆了游戏。 檀迦看到“防伪杜渐”上线…… 半分钟后,檀迦邀请“防伪杜渐”组队……(丽) ◎最新评论: 【快快更新啊,作者大大!】 【咋还没更新啊,作者大大】 【大型吃醋现场哈哈哈哈哈】 【快掉马!!!】 【期待更新】 【哈哈哈哈】 【说说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看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 【hhh哈哈快掉马】 【期待原总掉马 哈哈哈(?ω?)hiahiahia】 【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 33、眼睫毛 ◎愿望掉了。◎ 33 原恂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有消息进来。在路口等红灯时,原恂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檀迦从坐上车后便一直在回工作消息,听是听见他手机的音效了, 却没分神。她等回完自己的工作消息侧头时, 才注意到原恂有点不对劲。 原恂不知道收到谁的消息, 神情突然就严肃了。檀迦把胳膊放下, 直勾勾地打量他,琢磨是怎么了。 绿灯亮, 车子再次发动。不等檀迦出声, 原恂先问道:“你跟舒杳是高中同学?” 他冷不丁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檀迦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原恂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高中时在一个班过, 不过后来她转学了。校庆那天我们才说上话, 结束后我搭她顺风车回去的。你怎么突然提她?”檀迦说着,想起刚刚他们在聊自己那个复读时的外挂, 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她眨眨眼,一通乱猜, “故意让我吃醋?” “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原恂正经说完,才解释道, “是同风起的事情。” 对哦。舒杳现在是同风起的员工, 原恂问一句她的情况也正常。檀迦想了想,说:“她能力挺强的吧。高中时学习一直很好,如果在分班考时没有被家里的事情耽搁缺考了一场, 肯定能被分到明德校区。” 如果舒杳高中在明德读……那她大概率不认识葛清梦,也不会被为难, 或许会以优秀的成绩名列前茅, 在高考中有个不错的发挥, 依旧能考入北央大学,回忆里也能少很多“意外”。 “怎么了?”原恂看出她不对劲。 檀迦勾着嘴角,摇摇头,以前的事情她自己想起来只觉幼稚又荒唐,也不愿跟原恂提,只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说:“突然想起上次舒杳安利给我的一家泰国菜,她说店里的冬阴功汤很好喝。我刚刚想到酸酸辣辣的味道,有点馋了。” 说着说着,檀迦愣是把自己给说馋了。 原恂瞧见她舔嘴角的动作,不疑有他,看她眼,在檀迦害羞地做了个鬼脸后,说:“现在还吃得下吗?” 听出原恂的言外之意,檀迦骤然坐直,眼睛亮亮的,干脆地点点头:“喝几口汤还是行的。” 原恂这会再说不去那就太残忍了,问道:“在哪?” “我看一下啊。”檀迦拿起手机,翻了翻与舒杳的聊天记录,把地址报给他。 原恂对南境的路熟,不用开导航就能开。 往餐厅开的路上,檀迦确定他们现在过去还在餐厅的营业时间才放心。 还有几项待处理的工作也暂时不管了,一切等吃完饭再说。檀迦捧着手机浏览着餐厅的菜单,除了冬阴功汤外,又连着报了几样招牌菜。 说着,檀迦开始担心:“第一次去这家餐厅,如果菜品不好吃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去德思勤附近的那家泰国菜吧,那家店吃过,不会踩雷。” “不是说朋友推荐的吗?说明还是有口碑的。” 檀迦哦了声,心说自己跟舒杳在吃的上吃不到一块去,之前一起吃饭点东西时就能感觉出来。早知道不提议去这家了。 不过这会都已经快开到了,再折腾回去,时间要很晚了,肯定也没了吃东西的乐趣。 檀迦老毛病犯了,开始纠结。 原恂不经意偏头,看她一眼,提醒她:“还有我呢。” 檀迦闻声抬头,只听原恂补充道:“你尽管点,吃不完的我来解决。” 檀迦瞬间笑逐颜开,但下一秒,突然严肃地绷着脸,上下打量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原恂任她瞧,过了会问:“怎么了?” “你看过那个报道吗?说男人结婚后,容易发福。就比如那个谁,”檀迦报了对明星夫妇的名字,“那个男星前几天在机场被拍到脸明显胖了一圈。你最近没胖吧?” 檀迦凑近他瞅瞅,说:“我看着脸没变,好像更帅了。” 原恂微笑,说:“我替我的脸谢谢你夸它。” “实至名归、实至名归。”檀迦谦虚地摆摆手,接着往下看,胸膛,大腿,穿着衣服也看不出什么来。 原恂顺着她的视线,逐渐往下打量,抬眸质问她:“我胖没胖你没数?不是总摸吗?” “……” 有了吃的,檀迦也没再关心什么舒杳什么同风起,所以不知道这些天同风起内的气氛始终不太和谐- 关于两个领导因为自己产生了争执,舒杳是知道的。身边的同事多少听说了两位领导的关系,一致认为舒杳是无辜受牵连,当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所以这件事情在公司闹得挺大的,但同事们并没有对舒杳有什么偏见,甚至生怕这个刚工作的小姑娘受影响,主动安慰起她来。 舒杳心里感激,每每都以笑脸回应。但甜美笑脸里的苦涩,又是人人都能窥见的。 林葭见状,也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别有压力。我不允许任何员工被无故开除的。” “谢谢林总。”舒杳应完,拘谨地搓了搓手,又抬头看了林葭一眼,满是愧疚和自责。 纵使林葭做事雷厉风行,瞧见小姑娘这神情,不自觉地跟着软了软,主动问道:“吃饭了吗?” 舒杳忙回:“还没。” “正好。一起吃点。” 舒杳面露喜色:“好。” 两人往楼下走,在电梯间碰到折回办公室的同事,对方跟林葭打了个招呼往旁边侧身让她们先过,林葭笑着点点头,视线收回来继续跟舒杳讲话。 舒杳按电梯时,注意到已经走过公司门禁位置的同事回头朝这边看。 她佯装不察,等电梯门缓缓闭住,才提了提嘴角,朝林葭侧过身,自责又示好的口吻道:“林总,我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吧。” “小事情。我跟谢鄢大学时便总吵架,也怪我现在脾气太好了,加上这些天被别的事耽搁了精力,不想和他掰扯。”林葭说着,特意看了舒杳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那事吧?” 舒杳迟疑地啊了声,神情不露任何破绽,佯装刚猜到她说的事情:“是那个同事的事情吗?” 事情不止在同风起内,在网上也传得沸沸扬扬,舒杳知道,再正常不过。 林葭耸肩:“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舒杳总归是新入职的小员工,被领导问到这样的送命题,表情怵一点也不正常。舒杳静了一瞬,才开口:“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发表言论的自由,只要自己……自己行得端,站得直,那就不怕被人说。” 舒杳说完,抬眸打量林葭的反应:“林总,您说是吗?” 后者扬扬眉,也没说认可也没为自己解释什么,只是换了话题,说:“明晚的聚餐,你会来吧?” 舒杳认真地点头:“这是我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团体活动,我一定不会缺席的。” 林葭笑笑,说:“我们公司同事很团结,我相信这次聚餐对你而言将是一个非常难忘的聚餐。”- “明晚同风起有聚餐吗?”檀迦摘掉耳机挂在脖子上,视线落向旁边人,问。 书房里两张书桌拼在一起,檀迦跟原恂一人一边,各自对着电脑忙碌。檀迦屏幕上灰着,中央是游戏人物复活时间的倒计时。檀迦突然出声,原恂缓缓地从报表里抬眼,率先注意到檀迦手里正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的手机,聚餐的消息应该是有人告诉她的。 “你不打算去吗?”檀迦问。 原恂把文件合住,敷衍地嗯了声,只关心:“林葭告诉你的?” 檀迦嗯了声,没觉得林葭跟自己说这个有什么,执着地问原恂:“说是给你的践行,以及给谢鄢接风。” “我那天有事。” 听原恂如是说,檀迦哦了声。倒计时结束,人物在泉水中复活,檀迦匆匆地回了林葭一句,把耳机戴回去,鼠标哒哒哒响了几下,在原恂以为没什么事了刚刚拿起手机时,鼠标声慢了。 檀迦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新弹出来的消息,慢下手上的动作,偏头看原恂:“林葭说让我跟你一定要去。”见原恂的神色过于冷淡,檀迦下意识猜到,“你们吵架了?” 她手上动作停了。 这时候她要是还能玩下去,那真的是没有心。 原恂扫了眼她屏幕右下角,队友已经在公屏上扣字问辛德拉是不是挂机了。他没回答,而是抬抬下巴,示意:“先把游戏玩完。” 檀迦哦了声,瘪瘪嘴,坐正后仍不放心地瞥他一眼。 檀迦不是知心姐姐的人设,焉斐誉惯会的那套洞察人心的本事檀迦始终没学到精髓,所以细数过往,除了借着职位之便报道同风起的社会事件外,檀迦极少甚至是没有参与过他的私人空间。他公司的事情,她不懂,更谈不上帮忙;她身边的朋友,她不熟,也没有机会深交。 就比如林葭的微信还是之前采访时加上的,这段时间没有聊过天,撑死了是朋友圈点点赞凑热闹评论一句,私聊倒是没有的。今天林葭特意跟自己说聚餐让自己也来的事情确实是例外,檀迦应该第一时间意识到的。但原恂对此避而不谈,檀迦也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她剩下的半局游戏打得一塌糊涂,边路两座一塔还没破的情况下,被对方推了中路二塔。檀迦自知理亏,在公屏上主动背锅:“我的。” 好在队伍里射野发育得不错,龙坑的这波团战打出了零换四,扳回了局势。 最终比赛赢了。 水晶爆破的一瞬,檀迦扭头看原恂。但旁边的座位哪里还有人,她摘掉耳机丢到桌子上,在客厅的落地窗旁找到了他。 “你怎么在这?” “打了个电话。”原恂把锁屏后的手机搁到旁边,朝檀迦伸了伸手。檀迦连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脑屏幕,这会站到日光下,被刺得不自觉眯了眯眼。她抬手,指尖刚碰到原恂,便被他反握住。他轻轻一拉,檀迦便跌进他的怀里。 原恂在阳光下站久了,一身阳光的味道。檀迦扑进他怀里,暖洋洋的,跟小时候午睡的感觉似的。 檀迦还没等赖在他怀里腻歪,突然就不动了。 原恂注意到她揉眼的动作,问:“眼睛不舒服?” 檀迦用手压了压眼尾,说:“好像是进什么东西了。” “我看看。” 檀迦微微仰头,原恂按着她下眼睑,看到眼白上的异物。 “是根眼睫毛。” 檀迦刚哦了声,刚要说眼睫毛掉了可以许愿。原恂猝不及防地轻轻吹了下,提醒她:“现在眨眼试试。” 眼睫毛没了。 愿望飞了。 檀迦沉默着,一时无语,但还是照着原恂的安排眨了眨眼,照实说:“没了。” 原恂嗯了声,手搂回檀迦的腰后,低头看过去时,明显感觉到她在置气。 “我刚是和林葭打电话。”原恂主动解释,“我没跟他们吵架,明晚的聚餐我会去。” 檀迦头也不抬:“我才不管你。” “那你现在是在气什么?”原恂反思自己,“刚刚吹疼了?” 说着原恂抬手,要去给她揉眼睛。 檀迦头往旁边别了别,埋怨道:“你吹掉了我一个愿望。” 原恂哪里懂小女生的浪漫,茫然地嗯了声。 不知者无罪。檀迦瘪嘴:“算了。我原谅你了。” 原恂哪能就这样让她一个人继续生闷气,适时抓住她的手,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不能算了。你再怪一怪我。我道歉给你听。” 檀迦噗嗤,被他花言巧语逗笑。 原恂面不改色,问她:“所以你得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愿望掉了?” ◎最新评论: 【追平了,加油加油!】 【撒花花】 【别把我甜晕】 【好看好看好看!】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 【快更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甜啊!】 【太甜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哈哈,你把我的愿望吹没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救命,原太会撩了!!!!!!】 【哈哈哈!迦迦快说!】 【哎呦甜死我吧啊啊啊啊啊】- 完- ◇ 34、聚餐 ◎思念太深。◎ 34 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会, 接了个很长很长的吻。 结束后,檀迦说:“我明晚没事,陪你一起去。” 原恂垂眸, 神色专注地盯着她的唇, 用指腹轻轻碾了碾她的唇角, 才说:“这种聚会很无聊的, 领导讲讲话、新人讲讲话、走的人讲讲话,然后大家开始吃饭, 吃完就解散。你在家里歇歇就行。” 檀迦贴在他胸膛上, 仰头看他, 说:“我想陪你去。” 她想参与到原恂生活里去。 檀迦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原恂逐渐浓烈的感情。藏也藏不住, 瞒也瞒不了, 索性她就放任自己。 但看着原恂的反应,他似乎不想让自己去。 檀迦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敛走:“我不可以去吗?”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原恂倾身, 作势要亲她。檀迦上身往后一晃,躲开了。原恂定定地看着她, 檀迦垂着眼,自顾道:“我去拿手机。” 原恂知道她这是闹脾气了, 不过这次, 他没有伸手把人留下。 檀迦回了书房,抱着膝盖坐在电竞椅里。书房里的陈列有重新布置,电竞椅是焉斐誉特意送她的, 说是“战椅”,打游戏时会战无不胜。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脑, 现在是lol世界赛期间, 直播平台首页最大的宣传位给到了世界赛的官方直播间, 说来也巧,今天是小组赛第一场,MON打韩国队PG。 MON状态很好,BP时拿到前期阵容,比赛中抓住对方双C的失误,19分钟取得胜利,零封对手。开门红鼓舞了士气,比赛看得非常过瘾。 檀迦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她没再纠结原恂不带她去公司聚餐这件事情上。 原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看到双方KDA数据,说了句:“想去看现场吗?” 檀迦闻声,嘴角的笑挂着,微微一偏头,报复性地拒绝了:“今年世界赛在A国,不太方便。” 原恂嗯了声,说:“那等决赛时在家看直播为小恪应援。” “都行。”檀迦保持着面朝电脑的动作没动,眼眸垂着,无所谓地回了句,知道原恂还在身后站着看,她抬手把耳机拔了,问,“现在一起看吗?” 原恂拉了椅子坐在她的旁边。 檀迦自觉地用手扒着桌子往旁边挪了挪,同时把电脑屏幕往旁边掰了掰角度。 赛区间战队的水平相差还是挺大的,所以小组赛的观赏性不是很高。好在不乏出奇制胜的战队,阵容选的花里胡哨,解说干笑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但真应了那句阵容越怪,赢得越快,爆冷门地打赢了。 解说们对这局比赛津津乐道,弹幕的滚动密度明显增多。 但坐在屏幕面前的原恂和檀迦明显没有在看比赛。 昨晚城西某处的楼盘开发商卷款跑了,购买过其住宅的住户正拉横幅泼油漆大闹售楼处,檀迦昨天下午刚要下班被领导叫走,去现场一忙就是一晚上,早晨的时候才回家补了一觉。中午起来吃了点饭,本来打算去报社的,但看领导的留言,说她可以调休一天。不过就算在家自然也是不能闲着的,她打算先打几把游戏消消食,一会开始补工作。 哪曾想还没等工作,人先窝在电竞椅里睡着了。 她睡觉的姿势不算舒服,原恂确定她睡熟后,起身去抱她。 原恂刚把人抱起来,她便醒了。檀迦动了动,惺忪地眨眼:“我睡着了吗?” 原恂:“再睡会。我抱你去床上。” 檀迦重新闭上眼,脑袋在原恂胸膛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软乎乎地说:“四点的时候叫我,我还有工作要做。” 原恂嗯了声。 第二天晚上的聚餐,原恂还是带着檀迦去了。檀迦下班在报社楼下看到原恂的车子时,第一时间还怀疑自己认错了,等绕到车前看清楚车牌后,才确定。 坐在驾驶座里原恂看着檀迦憨憨的样子,无奈地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车。 檀迦连步过去,坐上了副驾驶:“你怎么来了?” “接你去吃饭。” 檀迦哦了声,开始系安全带,顿了下,突然反应过来:“同风起不是今天聚餐吗?” 原恂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嗯了声,说:“一起去。” 檀迦眨眼,嘴角弯起来,抓着安全带,心情不错地哦了声。 原恂适才偏头看她一眼,说:“如果待烦了,或者遇到什么不喜欢的事情了,不准不开心。” 檀迦觉得原恂有些小题大做,自己也不是娇气的人。 可檀迦不知,原恂的担心不是关心则乱- 同风起聚会的餐厅就在他们园区里,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同事陆续过来了,而公司刚闹过的不愉快并没影响聚会的热闹气氛。 祁周礼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林葭。生怕她搞点什么事情让谢鄢下不来台。 对此原恂却说:“林葭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既然已经同意谢鄢回来,便不会再赶他走。况且让她适当地撒撒气,总比憋在心里好,难道你还担心谢鄢应付不来?你这是拿着朋友的号码牌,操着当妈的心。” 祁周礼觉得挺有道理的。 檀迦在发布会那天的庆功宴上跟同风起的一些同事见过,一出现便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檀迦相处起来没压力。 原恂跟祁周礼在旁边说话时,林葭过来跟檀迦撞了撞酒杯,问:“我听说,你跟舒杳是高中同学?” “对,我们一个班。” 林葭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舒杳来同风起,是你推荐给原恂的?” 檀迦莫名其妙,不解:“不是。怎么了?” 林葭笑笑,古怪地说:“一会就知道了。”顿了下,林葭补充,“刚刚的问题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个明白。如果你们不熟,那我就有数了。” 檀迦茫然,但也理解林葭可能有什么误会,随口澄清了下:“我跟舒杳接触不多,但人还挺好的。” “是吗。”林葭笑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交朋友也要留个心眼。” 檀迦一直在琢磨林葭这几句话的意思,原恂注意到,关切地问道:“林葭跟你说什么。” “没事,让我今天玩的开心。”檀迦轻轻摇头,回答完换到别的话题,“我看公司的同事挺喜欢谢鄢的。” 原恂随着檀迦的视线看过去,说:“理工生的脑回路很简单,你代码写的好,我就服你。谢鄢还是很强的。” “那你跟他比呢?谁更服谁?” 原恂想了想,笑了:“我更服他。” 檀迦扬眉:“因为你谦虚?” 原恂纠正:“因为我欠他人情。” 檀迦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原恂说的是什么人情,却也没追问。 原恂笑笑,说:“以后有机会和你说。先过去吧,餐会要开始了。” “好。”檀迦明显地感觉到,虽然自己对原恂的人生了解有很多空白,但自己却鲜少缺乏安全感,好像原恂偶尔的保证和兑现让她愿意信赖。 “餐会正式开始前,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林葭从服务生那要来了个麦克风,试了试音,扬声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接下来原总因私人原因不会继续在同风起就职,但有需要他帮忙的,随时招呼,他老好人了,不会拒绝的。其次呢,有人走就人加入,谢鄢,是我、祁周礼、原恂我们仨的大学同学,咱国内之所以有一所公司叫同风起,全是因为他。之前他因为一些原因,缺席了,但现在回来了,也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如果谁有意见,觉得他太菜不配待在研发部,那你就去跟谢鄢本人battle,或者你去找祁周礼告状,不过我这句提醒先说在前头,祁周礼从小跟谢鄢一条裤子说话,小打小闹的告状他肯定是不会偏袒你的。当然,你也可以告到我这,我一直看谢鄢不顺眼,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找公道,不过没根据的诬陷就算了,我跟谢鄢有脾气归有脾气,我们感情,不是几句话几场架就能减淡的。” “好好的话,被她说的也不好听。”祁周礼不客气地吐槽,去看谢鄢:“她还是这脾气,这么多年都没变。” 谢鄢嘴角动动:“知道。” 檀迦听着林葭的发言,明白先前的误会是消除了。 林葭说着,低头看了看麦克风,确定自己的话能完好无损地传到餐厅每个角落后,浅笑着抬眸。这一眼,没有看向祁周礼谢鄢原恂间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是看檀迦,而是看向坐在研发部员工间的新员工舒杳。后者俨然没看懂这个眼神什么意思,茫然地眨眨眼,见不少人望过来,弯起嘴角,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 林葭语速平缓:“说到吵架……前几天我跟谢鄢刚吵过一架,因为他想把舒杳辞退了,而我不同意,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跟大家盘一盘这个事情。舒杳你过来,站我旁边。” 舒杳一脸“这事就算了吧”的表情想要拒绝,但无奈林葭已经喊她,只能照做,乖巧地过去,轻声喊了声:“林总。” 林葭冲她笑笑,亲昵地搭住她的肩膀。 祁周礼一脸懵:“林葭这是要做什么?” 谢鄢神色冷漠,一副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的态度。 原恂神色凝重,朝舒杳看了眼。林葭这些天在查什么,他多少知道些,没制止,也没参与。知道祁周礼看自己,原恂却没回应,而是看向檀迦,低声问:“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不用,一会就吃饭了。”檀迦没多想,顿了下,才抬手环住原恂的手臂,问,“怎么了?” “没事。” 檀迦又说:“我没觉得无聊。” “嗯。” 檀迦跟原恂没等说几句话,林葭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舒杳,你来说,还是我说?” 舒杳忙摆手:“我没事的,同事们对我很照顾,谢哥对我也很好。” 林葭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没事了啊。行,那我来说。” 舒杳眨眼,被林葭搭着肩膀,不能动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林葭对自己并不友好。很快,舒杳验证了这个判断。 “想必大家都记得,我因为扬子去世的事情被网曝的事情吧。我也是近几天才知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我维护过的同事。” 舒杳浑身一僵,机械地偏头。林葭也正好看她,笑盈盈的,一笑一僵,看着好不滑稽。 “舒杳,需要我给大家详细捋一捋你做了什么吗?找水军黑我、以知情人的身份在记者面前抹黑我、言语刺激家属跟踪袭击我……你要不要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忽略掉的。” “林总……我……”舒杳不知所措地后退,连连摇头,想要辩解想要澄清,但什么也说不出。 檀迦跟祁周礼的反应一样震惊,偏头问原恂:“是真的吗?” 原恂:“应该是。林葭不会诬陷人。” 祁周礼则是转头看谢鄢,问:“你一早就知道,所以才要开除舒杳?” 谢鄢还是只回了个嗯字。 祁周礼又问:“你跟林葭解释的?” “她自己查的。”谢鄢说。 祁周礼朝前面看了眼,在周遭同事叽叽喳喳的惊叹声中,感慨道:“这都是什么事。”- 因为这个小插曲,餐厅里萦绕着尴尬的气氛。原恂看着檀迦没吃几口,问她:“要不要先走?” 檀迦刚刚才想明白,原恂先前不想自己来参加聚餐的原因,他应该早就料到林葭会在今天说这件事情。檀迦不是圣母,不会觉得林葭这样做不对,但她确确实实地为原恂的私心感动到了。 听见原恂跟自己说话,檀迦点点头,说:“好。” 从餐厅出来,檀迦挽着他的胳膊,有些黏她。原恂茫然地偏头:“身体不舒服?” 檀迦摇摇头,说:“我没想到网上的事情是舒杳引导的。”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社会事件放到网上被议论是常有的事情,但林葭所经历的远远已经超过了可理解的程度。檀迦早该察觉出不对劲的,不过即便是她有这个意识,也很难将这件事情联系到舒杳身上。 檀迦对舒杳的印象很好,甚至几次三番地在原恂面前夸过她。 哪想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再者说…… 檀迦不解:“舒杳跟林葭是有矛盾吗?” 原恂摇头:“应该没有。林葭一向跟员工相处得不错,而且舒杳来公司没多久,暂时没听说有冲突。” 檀迦咬咬唇,越发想不通了。她胡乱想着,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过了会,她偏头朝窗外看,转移注意力,适才注意到这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趁着时间不晚,带你去看看房子。”原恂说完,见檀迦茫然,补充道,“爸爸给我们的婚房。” 原恂现在离开同风起去管理家里的公司,平时跟家人接触的时间多。但檀迦去原家吃饭的频率不算高,一个月有个两三次,回去吃吃饭,说几句话,当天便回来。所以提起原家的长辈,檀迦不算很熟悉,但好在檀迦看着乖,在长辈面前嘴甜。再加上檀迦的存在对原忱鑫而言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两辈人相处的还挺和谐。 檀迦问:“远吗?我们要搬进去吗?” “临着蔷江。”原恂说了个小区名。 檀迦知道,那一片是高档别墅区。 原恂又说:“还在装修,搬的话,也得在年后。今天过去看看,你有什么想添置的。” 檀迦嗯了声,没再说话。 车到了地方,两人下来徒步往别墅走时,原恂问道:“不喜欢这?” 檀迦点头,左右看看,说:“有点冷清,我胆子小,你不在家,我住这么大房子会害怕。” 原恂:“那我常在家陪你。” 檀迦瘪瘪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她眨眼,为了缓和气氛调侃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很期待搬过来了。” 原恂刮刮她的鼻子,问:“我现在在家的时间还少吗?” 除了刚回原氏公司那几天,原恂有些力不从心,忙了点,但不管怎样,还是每天都会回家。这段时间适应了紧张的节奏,轻松了些,回家的时间便更多了。 原恂笑着,追问道:“还是说,你对我的思念太深了。” 檀迦眼一弯,往他怀里一凑,仰着脸,大大方方地承认:“好像是有点。” ◎最新评论: 【来咯】 【好甜啊】 【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世界纷纷扰扰,小原小迦岁月静好】 【撒花】 【又是期待更新的一天啦】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好甜啊】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什么时候表白啊等不及了】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好康】 【撒花 好甜啊】- 完- ◇ 35、奖励 ◎故事的开始。◎ 35 这天回到家里, 檀迦突然想起昨天下午自己跟原恂闹脾气的事情。经过聚餐得知了缘由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在胡闹。 原恂在卫生间洗漱,檀迦进去时, 他刚刷完牙。檀迦从旁边转过去, 面朝他站着, 垫脚吻了吻他。 原恂任由她手臂勾着自己, 故意问她:“不是不让亲吗?” 他说的是早晨的事情。 昨天檀迦虽然熬了个通宵,但调休后断断续续睡了不少, 所以今天早晨醒得比原恂要早。她闭着眼醒了醒神, 琢磨着自己昨天是不是没写工作报告的事情, 继而想起今天星期五,工作安排还不少, 希望下午能准点下班, 紧跟着她又想到今天下午原恂要去参加同风起的聚餐,不带她。 睡意自然是没了, 昨天跟原恂置气的回忆一点点涌上来。 而这时原恂渐渐苏醒,歪头看了她一眼。他半眯着眼伸手来, 抓着她的手拉到自己脸前,脑袋侧了侧, 作势要吻她的手腕内侧。 檀迦哪里会让, 挣扎着把胳膊抽回来。原恂刚醒,手有些脱力,本就没用什么力气抓她。 被檀迦轻松挣脱后, 他听见檀迦说:“我还生气呢,不让亲。” 一直到出发去上班, 两人一人钻进一辆轿车, 檀迦头也没回喷了原恂一屁股尾气。 ………… 已经过了一天, 檀迦早不气了。 原恂明明知道这点,还故意问她。 檀迦得寸进尺,把他头朝自己拉拉,又亲上去,甚至木马出声。 “我当时在生气嘛。” “现在不生气了?” “恩。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哪里好?” 檀迦亲了亲他,说:“哪里都好。” 在她还要亲过来时,原恂仰头,檀迦瘪瘪嘴,不开心,但继续向前亲上了他的喉结。 她虽然点到为止,但离开时被原恂轻轻一抱,坐到了盥洗台上。 她腿朝两边分着,原恂往前站站。 檀迦抱着他,等着他的吻落下来,但是没有。 原恂在这个不合适的环境里开始跟他讲道理—— 原恂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还可以。” “我没睡好。” 檀迦单纯地发问:“怎么了?” 原恂直白地说:“在想你为什么生气。” 檀迦想说自己没有生气,但一时又无法解释自己有点伤心跟生闷气有什么区别。焉斐誉曾经便说过她很冷清,与人相处时试图保持着理智,但自己总归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不能完全无视别人的观点,所以直接导致了檀迦不会对别人有要求,但抱着期待。 她试图以此掌握着人际关系的主动权。 原恂不等檀迦说话,自顾说道:“我没和女孩子相处过,所以有些事情可能处理的不好,下次你再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说出来。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想办法解决。不带你去聚餐,我是有自己的考虑,林葭要在聚餐时说舒杳的事情,而你和舒杳又是高中同学,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不合适。昨天没给你解释,是我单方面觉得这件事情很小,你可能不愿意参与,所以我也没多说。” 檀迦喜欢原恂跟自己说这些,有一种自己被重视的感觉。但这些话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檀迦却不知道怎么回应。知道他始终为自己考虑,心里暖暖的,也挺不好意思的。檀迦自小命苦,没什么人对她好过,连檀惠对她也都是责骂大于夸赞。焉斐誉跟赵乾,是姐妹,是兄弟,能同甘能共苦,但总归不是家人。原恂肯这样对她,肯跟她说这些,檀迦心里是开心的。 她贪婪地享受着原恂的偏爱,却不知这样的宠爱能持续多久,像是一捧细沙,她只要稍有不慎,手指分开条缝,便尽数漏掉了。又或者只需要一阵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原恂垂眸看她,静静道:“下次不要折磨我了。” 却见檀迦皱皱巴巴地眨眨眼,微微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原恂问:“困了?” 檀迦嘴一瘪,往原恂肩膀上一趴,两个人的锁骨碰在一起,像是接了个绵长的吻,低低地嗯了声。 “那我不说了。”原恂一手扶在她背上,单手把她抱起来。突然腾空,檀迦吓得双腿一抬夹住了他的腰,勾着他脖子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 檀迦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才装困的,原恂对她太好了,她害怕这种好,又害怕失去这种好。反复纠结过后,她还是说了:“你以后多和我说说。” “嗯?” “原恂。”檀迦连名带姓地喊他,要说一句很严肃的事情,“我没有家人了,你是我最后的家人。” 原恂心头一抽,挥之不去的痛感袭来。他换了好一会,抱着檀迦穿过卫生间的门,穿过卧室的门,才平静地答应:“好。以后都跟你说。”- 南境已经入秋,这座南方小城的雨水越发多,或瓢泼或淅沥。许是是她喜欢的气候,又或者是原恂的话,檀迦的心情在这样的天气下变得格外宁静。 原恂没再提搬去江边别墅的事情,夫妻两人窝在这处小公寓里,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天渐渐凉了,檀迦那天路过商场时打算去给原恂买件外套。刚进了商场的大厅,她看着眼前站着的熟人,渐渐顿了脚步。 舒杳没怎么变,穿一件鹅黄色的风衣,鬈发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冲檀迦笑起来时,眼睛发成月牙,很清纯美好的形象。 距离同风起的聚会,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公司没有辞退舒杳,是她主动提出了离职。南境说大不大,但好歹是省会城市,说小也不小,不想被人遇见也确实见不着。 檀迦再次遇见舒杳,还真有些意外。但是舒杳却说:“我很早便想和你聊聊了。” 还是上回吃饭的餐厅,檀迦把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还回去,只说先上两杯水。舒杳听着她的安排,没有阻拦,只补充道:“再上几块蛋糕吧。” 等服务生走后,舒杳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檀迦静了一瞬,才大概回忆起聚餐那天的事情,如是说:“确实是有点吃惊。不过我没穿着你的鞋走过你的路,便不能评判你的言行。我虽然不理解也不赞同你,但谈不上失望。你自己能说服得了自己便可以。” 舒杳没想到檀迦会把话说得这样直接,但想想说话人是檀迦,便觉得又不奇怪了。她总是波澜不惊的。 舒杳垂眸盯着桌布看了会,再抬头时,说道:“可能是以前在学校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模样,所以再遇见我总想让你看看我即便经历过那些,也能过得很好。但事实却是我失败了。” 檀迦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指的是林葭吗?” 檀迦疑惑:“不然呢。” 舒杳笑笑,是檀迦很陌生的笑容:“可能是我很讨厌她这种活在阳光下,被所有人追捧的样子吧。” 檀迦没说话,舒杳也没想让她给出什么回答。 在檀迦的沉默中,舒杳主动解释了自己方才的笑容:“你不会想到,葛清梦被杂志社逼走也是我做的。我跟她杂志社的主编认识,把她赶走只是几句话的事。” 舒杳自嘲地笑着,说完,望向檀迦,眼睛很亮,但眼神让人觉得心酸又可怜。 檀迦不会安慰人,这样的场合,舒杳更不值得被安慰。所以她只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态度:“你其实不用把自己说的这样阴暗。葛清梦当年伤害你,是她做的不对。你现在反击她,是在泄愤,但不论你做什么,报复的程度有多强烈,都减少不了一丝一毫她对你的伤害。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名牌大学毕业,具有积极的上进心和与之匹配的能力,你本可以拥有光明而坦荡的前途。” “优秀。”舒杳听到这个形容词,有些失神,又觉得很可笑,过了会,她发问,“你有伤害过别人吗?” 她说得含糊,檀迦一时没听清,反问:“什么?” 舒杳:“就像葛清梦对我做的事情,你有对其他人做过吗?” 檀迦明白了,舒杳是觉得她说的这些话过于冠冕堂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施暴者这个概念,但不论是我,还是焉斐誉、赵乾,即便在校园里是老师口中的问题学生,但绝不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 舒杳没再说话,似乎她们俩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檀迦临走前,想到什么,拿出手机。 “我虽然不能安排你什么,但却是真心地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檀迦在微信上找到舒杳的对话框,把名片发送过去,说,“这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心理医生,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看看。”- 从商场离开的路上,檀迦给焉斐誉打了个电话,拨出后才想起她现在在A国看比赛。那边是几点来着?还没等檀迦算明白时差,电话已经接通。那边很吵,焉斐誉先跟檀迦说等她一下,然后跟人说了几句英文,过了会,听筒里才清净。 檀迦现在脑袋里塞着很多情绪垃圾,率先问了句“你要忙的话我一会再打给你”,得到对方说“在酒店大厅遇到个熟人打了声招呼,不忙”。 焉斐誉确实很了解她,只一句话便听出她不对劲:“你怎么了?跟原恂吵架了?” “不是。”檀迦大概把跟舒杳的聊天复述了一遍,问道,“你说我们年轻时犯过错还能弥补吗?” “你是指哪种错?”焉斐誉反问着,说道,“人随着成长,三观在不断降低。小学时觉得写不完作业去上学,便是对老师的一种欺骗。但是长大后,人会为了自己的行为会找到各种花样的解释。未必是把别人当作傻子,但确实是安慰甚至是掩耳盗铃欺骗自己。小到工作中推卸责任,大到渣男出轨,这些都是错误。” 焉斐誉坐在酒店大堂的会客厅,身后有几支战队经过,对方说话声很吵,她怕影响通话,等身后声音小下去才继续说,“所谓错误界定的标准,恰恰是人道德感程度的体现。当我们检讨自己时,不要有那么强的道德感,生活会轻松很多;但我们在待人处事时,尽量绷着根道德感的弦,不莽撞行事,不伤害别人,便够了。都是第一次做人,不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行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人一个人呆着就容易emo,容易思考人生价值,等姐姐我看完比赛回国,带你好好放松下。身边热闹起来,就没空东想西想了。还有舒杳这个人,能别见还是别见了,本来以为这姑娘挺有趣的,没想到整个一‘行走的emo机’,负能量太重,你跟她久了,不抑郁才怪。” 檀迦知道焉斐誉近期在为了俱乐部的事情焦头烂额,又是要拉投资,又是要向次级战队买名额,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杂事等着她解决,这两天飞去A国看决赛已经是从海绵里挤时间了,便没再拖着她继续聊。 可能是时间隔得太远,也可能是檀迦变化太大,总之现在她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 今天算一次,挂了焉斐誉电话回家的路上,檀迦不自觉地捋高中时的事情。 高中时檀迦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好姑娘,她成绩不好、和拉低班级平均分的坏学生玩在一起、对课堂缺乏敬畏,但她从不认为自己对青春缺乏责任。 扪心自问,葛清梦做的那类事情,檀迦从未做过。檀迦小时候见惯了母亲被街坊邻里在言行上的欺负,对恃强凌弱的事情十分厌恶,所以她不耻成为这样的人。 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和自己身边的朋友是一个无用的人。 比起那些在机关单位工作的老同学,在备受争议的电竞圈为梦想拼搏的焉斐誉一样铿锵美丽。 赵乾靠双手赚钱,干干净净,待人接物,谦卑有礼,也很优秀。 甚至包括周肖罪…… 那天因为民众大闹售楼处通宵加班时,她见到了周肖罪。那个在檀迦眼中不学无术的青皮无赖,也成熟了不少。民众真金白银的钱打了水漂,根本不是几句安慰人的大道理就能够说服的。檀迦跟同事赶到,看着现场暴乱的状况,有心无力,关键时候是周肖罪带着人来平息了问题。 周肖罪好像还是高中时的周肖罪,但肩上多了男人该有的担当和责任感。社会包罗万象,人生百态,没有人规定你该活成什么模样。只要对朋友有义气、对生活有善心、对社会有贡献,似乎就足够了。 想到这,檀迦坚定地否决掉舒杳对自己的道德绑架。 一定是舒杳错了。 檀迦到家的时候,原恂已经回来了。他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端着接满水的水杯要回书房,见到檀迦回来,才停在书房门口跟她说话。 这个场景很眼熟,檀迦似乎经历过很多遍,可能这就是家的意义吧。 檀迦问:“今天没有加班?” 原恂回:“剩了点工作,回来处理。” 檀迦在玄关换了鞋,正在用免洗酒精擦手,听见原恂的话,愣了愣,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情绪考虑在内了。 她说他在家的时间少,他便把工作带回家做。 原恂端着水杯站在书房门口,见檀迦趿拉着拖鞋疾步过来。以为她是有事情要说,哪曾想檀迦抬手按着他的肩膀,稍稍一垫脚,亲她。 檀迦主动得有些反常,原恂把装着热水的水杯拿远些,单手搂着她,问:“怎么了?” 檀迦:“针对你今天早早回家的奖励。” 檀迦又亲了亲他,说:“明天继续保持。” 今天的檀迦这么黏人,原恂也没法好好工作了。工作地点从书房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因为在这里原恂看文件时,檀迦能靠在他身上翻书。 两人安静地各干各的,过了会,原恂把手放在檀迦肚子上摸了摸,问:“饿了吗?” 檀迦瘦,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 “我在外面吃了点,逛商场的时候遇见舒杳了,就一起去吃了点蛋糕。” 原恂淡淡地嗯了声,说:“一会饿了告诉我。” 檀迦点点头,把话题扯回去,顺着蛋糕的事情跟原恂说舒杳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带林葭的节奏,以及如何作梗逼葛清梦离职。 原恂淡淡地听着,没有插话。 檀迦觉得惋惜,说起:“你还记得咱高中时有学期运动会是两个校区一起办的吗?” “高一那年?” “对。” 那年秋季运动会,似乎是在国庆假期前,不少学生还穿着短袖校服。葛清梦用摇晃过的罐装雪碧捉弄舒杳,害她衣服都湿了。内衣边隐隐约约透出来,舒杳窘迫又气恼地跑开了。只是没跑几步撞到人,踉跄着坐到了地上。 被撞的人正是原恂,他跟朋友说着话,被撞后移过目光看了眼。身边的朋友吓了一跳,惊呼着问倒在地上的舒杳没事吧,舒杳咬着唇,眼眶含泪,绷住所有难过的情绪,艰难地摇摇头。 原恂皱着眉说了声抱歉,把校服拉锁往下一拉,脱掉外套披到她身上,问:“同学,需要帮忙吗?” 这便是一切矛盾的起因。 檀迦很少回忆高中的事情,想起这些确实是意外。那天做梦梦见高中时的事情后,檀迦花了不少时间去整理高中时的回忆。这一想还真被她扒出不少东西。 不止矛盾由此引发,她跟原恂的缘分也是开始于此。 ◎最新评论: 【故事还挺多】 【 【 【迦迦也要过节 你们两个要过好每一天 呜呜呜呜】 【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元宵节快乐】 【亲亲】 【 【好肥的一章】 【撒花花】 【爪】 【元宵快乐!】 【情人节快乐】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完- ◇ 36、分水岭 ◎新年快乐!◎ 36 原恂借外套给舒杳, 舒杳因为外套被葛清梦刁难,而檀迦替舒杳去找原恂还外套。 时隔多年,生活在青春期阴影下的舒杳报复葛清梦, 而檀迦和原恂成了夫妻。 挺戏剧的。 命运果然是最好的编剧。 高中的几年时光仿佛开了加速器一样在眼前播放, 檀迦想得有些出神。原恂注意到, 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在她眼神茫然地看向自己时,问:“怎么了?” “你觉得我高中时是坏女孩吗?” 檀迦拇指的指甲一下下地擦过食指的指腹, 表露着她不安的情绪。 她在乎原恂的看法。 “能怎么办?谁让我喜欢坏的。”原恂说着低头去吻她。 檀迦本意不是这个, 但原恂这个吻落下得郑重, 深情得檀迦忘记了拒绝。 这样的原恂令檀迦突然想到了婚礼……他们领证时檀迦还在读书,确定结婚那天, 原恂提过办婚礼的事情, 但被檀迦以怀孕的人比较累,精力顾不上为由拒绝了。哪曾想怀孕是个乌龙, 后来,原恂没提, 檀迦也忘了。她虽然没有体验过,但直觉在婚礼上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后原恂吻她的情形, 应该也会是如此郑重吧。 原恂放开他, 却没坐直,始终垂眸和她四目相对,缓声说:“好女孩不一定光芒万丈, 但一定向阳而生。” 檀迦被亲迷糊了,哪里还能听进去原恂跟自己说什么。她舔了下嘴角, 脖子抬起来些, 同时手臂勾在原恂脖子上往下压。 原恂只得停了话音, 配合地亲她。 檀迦原本搭在沙发另头的脚抬了抬,似是不满足。 以往这时候原恂肯定已经上手了,但今天原恂十分冷静,寡淡地亲着她的嘴角。 檀迦终于忍不住了,出声:“老公你摸摸我。” 原恂嗯了声,手按着她身前,敷衍地按着。 檀迦勾着他脖子亲了会,低头看,严肃地抿了抿唇,抬头质问问:“是不是淡了?” “在想事情。”原恂抓住她的腿根,把人猛地往身上一抱。 檀迦懵着,扑上他的胸膛。“想什么?” 原恂捋捋她鬓角的碎发,说:“在想你如果乖一点,我还会不会喜欢你。” 檀迦想了想,说道:“乖乖女的话,做事时会比较害羞吧,什么不要啦不行嘛人家害羞羞,男人面对这个是不是保护欲爆棚?” 原恂含笑看着她绘声绘色地演,适时道:“我比较懒,喜欢会自己动的。” 坚信自己不是乖乖女的檀迦脸唰一下就红了,无力地反驳道:“我才没有……” 檀迦没说完便被原恂以吻封住嘴,亲了会,他出声:“那现在开始。” 坏女孩该怎么定义呢? 每个人的标准不一致,但原恂认为,檀迦不是。 高中的时候,原恂撞见过一次,檀迦班上有个女生胆子特别小,没写作业要哭,忘记戴校牌也要哭,觉得老师的命令就是天,一旦违背了就是大错特错。周一是升旗仪式,规定穿校服,所以她不会忘。但有次领导周三来学校视察,校领导要求学生这天必须穿校服。那个女生因为前一天生病请假不知道这个消息,第二天在校门口看着挨个检查校牌和校服的校主任,抱着书包缩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檀迦跟朋友说笑着路过,知道情况后顺手把自己校服给她了。 不像焉斐誉把校服拿去服装店改得更修身些,檀迦的校服保留着原本的款式,她个子高挑身形纤瘦,宽松肥大的校服衬得她羸弱可人,有一种清纯的娇小感,轻易地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但她更有着保护人的热心肠。 那女生接住檀迦的校服,哭哭啼啼问她怎么办,檀迦无所谓地说习惯了。结果就是檀迦因为没穿校服被校主任处罚去打扫厕所- 焉斐誉从A国回来那天下雪了,南境今年冬天的初雪。与她同一航班回来的还有今年lol世界赛的冠军队伍MON。 电竞是正经体育赛事,MON战队为国争光,回国后代言、庆功活动接连不断。一直到快年底,才稍稍歇下来。 今年最后那天,檀迦跟原恂做东,邀请了原恪和其他几个朋友来家里跨年。 焉斐誉先到的,给檀迦带了只包,说是在A国免税店看到的,觉着适合她就买下了。檀迦是非常合格的捧场王,当即拆了包装,就着玄关的全身镜上身试了试,她不喜欢大包,小款装不了多少东西,单纯拿着心情好。 瞧着檀迦欢喜的样子,焉斐誉揶揄:“干嘛?你老公不给你买?” 原恂手里拿了几支红酒杯,从餐厅出来,檀迦将包拿起来些,示意他看,随口问道:“和我今天穿的是不是很搭?” “人比包美。”原恂只扫了一眼包,注意力便落在背包的人身上。 檀迦向着姐妹,嘴甜:“包更好看。” 焉斐誉得了便宜卖乖,不客气地看了原恂一眼,冲檀迦揶揄道:“原恂你行不行啊,我一个包就把你老婆给收买了。” 檀迦不能冷落焉斐誉,也不想让原恂吃亏,不等原恂回答,径自一挽他的手臂,身子斜斜地往他身上靠,亲昵地说道:“花自己家的钱买奢侈品多心疼啊,这种华而不实的包就得别人送。” 焉斐誉:“行行行。我是冤大头,我是车底人。” 过了会,林葭和谢鄢也到了,带着打包的海鲜和红酒,有说有笑,互动自然。被原恂问到祁周礼呢,向来是祁周礼发言人的林葭没吭声,只等谢鄢一头雾水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还没过来吗?” 他看了一圈后,最终看向林葭。后者就像没察觉谢鄢在看自己一样,也没去接旁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连焉斐誉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林葭的反应怪怪的。 背开人,檀迦问原恂:“林葭跟祁周礼吵架了吗?” 原恂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大家简单打过招呼后,便按着性别分成了两拨。焉斐誉跟林葭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一聊起美容便停不下来,约着周末一起去做spa,反正变美变瘦这俩话题是所有女生可以奋斗终生的目标。檀迦百搭,听别人聊什么,就跟着说几句。没一会,大家便打成一片,气氛甚是愉快。 说话声时高时低,坐在窗边抽烟的谢鄢朝这边望过来,眉目敛着,不知想到什么。 原恂单手抄兜,另只手拿着两罐啤酒,往谢鄢眼前一伸,让他拿一罐,随后坐到旁边,单手开了自己那罐,视线追随着他看的方向,大概猜到他是在看什么,慢悠悠地喝了口啤酒,问:“对她还有印象?” 原恂这问题问得奇怪,但正中谢鄢的心思。 谢鄢诧异地偏头瞥了眼,反问:“你知道?” 谢鄢也是刚才听女生间聊起老城区的改建才想起来,他们早几年在那边的派出所见过。 他也是南境人,老家是在一个小乡镇里。不过他读完初中便离开家一个人生活,他租的房子正好在老城区那边。 当年檀迦母亲在那片遭遇车祸,肇事司机逃逸,因为是非监控路段,警察短时间内没查到肇事车辆。谢鄢凑巧在测试无人机,拍下了事发经过,看到警方的追捕通知后,主动配合警方找到了涉事车辆。 他离开派出所时,跟同在警局配合问话的檀迦打过一个照面,没有交流。 如果不是今天注意到檀迦在听林葭提起老城区时逃避的目光,多想了一想,饶是谢鄢记忆再好,也没记起这件事。所以他比较诧异原恂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们那时候就认识了?”谢鄢问。 原恂朝檀迦那望了眼,随意一摇头,说:“不算。我跟她一个高中的,但不一个校区,谈不上认识。” 所以原恂知道檀迦家里的事情已经是大学时的事了。那时檀迦已经把原恂拉黑了。 被拉黑后,他特意去了趟青浙大学。第一次来这所学校,但他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甚至知道校西门有家很好吃的煲仔饭。复读那年,檀迦不常跟她说自己的私事,聊最多的也是学习,但上了大学后,可能是没有了学习压力整个人放松了,也可能是对这个线上的复读外挂有了其他更精确的感情。 但当他在校园里看到檀迦被一个抱篮球的男生又拖又拽好脾气地哄着去篮球场时,原恂才知道一切是自己误会了。 但误会了又怎样,自己的心已经不可收拾地留在了她身上。 说起来,高中时原恂从未对檀迦动过什么心思,哪怕她借着换外套之便强势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他一直是骄傲的,是众人所仰的,与檀迦处在不同的世界。直到他上了大学,她在季元山的介绍下成了他的学生,交集才多了起来。 最初是觉得这女生烦人得要命,怎么动不动就哭;渐渐又觉得她很坚强,哭着发泄一通后能沉下心去解决问题。这种翻来覆去的无奈与动容,惹得原恂心里痒痒的。 知道她的高考成绩,原恂并不意外,她的成绩是自己看着一点点进步的,甚至她的分数比自己预期的要高。 檀迦复读时不爱跟檀迦说家里的事,但有回在数学测试中发挥得不错,她把成绩拍给原恂后,乐观地跟他炫耀说自己特别幸运,顺嘴说起了当时在警局的事情,本来警察都已经要敷衍结案了,多亏了一个玩无人机的男生提供了录像。原恂记得当时檀迦说着说着便哭了,难过地说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要这好运气,只要没有那场车祸,她就算倒霉一点也愿意。 原恂知道这个有责任感的男生是谢鄢,还多亏了祁周礼。谢鄢对自己经历的事情,不论是耀眼的还是糟糕的,很少挂在嘴边。但祁周礼是个大嘴巴,在原恂还没见过谢鄢时,便倒豆子似的将这个竹马好兄弟吹出了花。原恂本来态度平淡,直到听他说起了谢鄢靠着无人机录像帮警察找到肇事车辆的事情,才上心问细节,适才借着祁周礼认识了谢鄢。 也因此,在结识之处,原恂便对谢鄢有十足的信任,甚至在谢鄢出事后,更毫无怨言地替他撑起了同风起。 不过这些,檀迦不知道,谢鄢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原恪来了。 焉斐誉正跟檀迦在说话,听见门口的动静稍稍转了头。他脱掉外面套着的到小腿中间的黑色羽绒服,将头顶扣着的连帽衣的帽子往下一扯,玻璃珠似的眼睛亮亮的,冲去门口给他开门的林葭笑着说了声“谢谢姐姐”时露着虎牙,散发着一身干净清爽的少年气。 林葭没想到现在小男生这般嘴甜有礼貌,笑着说外面冷吧,让他下次多穿点。 焉斐誉保持着转头的动作没动,敷衍地应着檀迦刚说的什么话,注意力全落在原恪身上。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的男生是不怕冷吗,一件薄卫衣不像是里面带绒的样子,也就是适合秋天穿的厚度,牛仔裤下联名款的球鞋倒是挺帅的,露半截脚踝算怎么回事。看着一点也不抗寒,一八几的个子配上炸毛发型,白净的脸庞人畜无害,小身板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单薄。 原恪踩着深灰色的棉拖鞋,走到客厅地毯的位置,说了声“嫂子,你今天真漂亮”,焉斐誉才堪堪回神,意识到自己打量的有些久了,故作轻松地往旁边移了移视线,把手里的砂糖橘慢吞吞地搁到桌上,扯了张湿巾擦手。 檀迦跟原恪自若地聊天,让他坐,说一会就吃饭,问他吃橘子吗。她说着,一推姐们胳膊,故意制造接触的机会:“你把果盘往那边推推。” 焉斐誉照做。 原恪大喇喇地敞着腿,往斜对角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一坐,垂眸看看果盘,笑眼看向旁边的焉斐誉,说了声:“谢谢。” 没礼貌的小屁孩。 焉斐誉等了半天没听到后缀的称呼,扬扬眉,胳膊一收把果盘撤回来:“马上要吃饭了,还是别吃了吧。” “什么情况?”檀迦瞧着他俩的互动,把果盘从焉斐誉手里夺过来,抬手递给了原恪,“别理她,你自己抓着吃。饭前吃点酸的开胃。” 春季赛一月中旬开始,选手的名单还没报给联盟,所以转会期还没结束。MON俱乐部生怕竞圈没瓜,在转会期快结束时才公布选手挂牌的消息,Kria便是其中之一。现阶段大小俱乐部的选手都组得差不多了,要么是缺打野位的俱乐部反复斟酌买到了适合的打野,再买不起Kira这尊神,要么就是暂时不考虑补这个位置的选手。整得Kira作为联盟王牌打野去向成了一个迷。 这关键拉好感的时候,焉斐誉竟给人甩脸子。 檀迦表示自己非常不理解。 不过这些她也插不上话,没多问。 林葭开完门,刚坐下,立马又有人按门铃。 原恪没坐实,下意识起来。林葭出声拦他:“我去开。” 原恪随口:“没事姐姐,我离得近。” 林葭眼神跟哄小孩子似的,示意听话:“坐回去。” 原恪跟温顺小奶狗似的,哦了声,委屈巴巴地眨眨眼,乖巧坐下。 林葭磨蹭着往门口走,任凭门铃响,不着急。等她走到门口,门铃停了,她始终不开门,闲散地抱着胳膊往旁边柜子上一倚。等了会,林葭的手机响了,她不紧不慢地接通。 只听她敷衍道:“喂,是你敲门?我听门铃停了,还以为按错了。等着,我给你开。” 门可算是开了。 来人是祁周礼。 他拿了瓶红酒,进来第一句话是对林葭说的:“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葭一脸无辜:“谁让你突然不敲了的。” “行。我的错。”祁周礼脱掉鞋子外套,拿着红酒往屋里走,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玩不起。” 话音刚落,后脚跟被斜后方的人踢了下。他黑着脸扭头:“干嘛!” 林葭脸色平和:“不小心。” 两人别别扭扭的样子恰恰印证了先前众人的猜测。 跟林葭凶归凶,祁周礼跟旁人说话时扬着笑脸,十分友好。等打了一圈招呼,祁周礼自觉加入男人在阳台上抽烟的阵容,被原恂问道;“闹别扭了?” 自己要是知道答案就好了。 “早晨还挺好的。”祁周礼烦躁地抓抓头发,怨愤地朝林葭那望了眼,心想这都是什么事。 昨晚是你她妈扑过来脱我裤子的。 准确地说两人睡在一起是意外。林葭被网曝那段时间林葭一直住在祁周礼那,为了照顾女生挑剔的生活习惯,他主动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自己睡沙发。同一屋檐下,好赖是革命友谊更加深厚了。昨晚知道她心情不好要喝酒,他又是拎包又是买单,就差端着酒杯喂她喝了,她倒好,喝醉了耍酒疯扒他裤子。 祁周礼确实也喝酒了,微醺,不至于醉,也没有断片,下面被她软绵绵的身子蹭了几下便硬了。 林葭熟门熟路,跟祁周礼一起回了家,刚进屋门灯还没开便被怼墙上了。 确实挺激烈的,从沙发到床上,跌跌撞撞东西落了一路。 天亮了,酒醒了,她也翻脸了。听她冷漠地说就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祁周礼不乱交,却也不是玩不起的人,顺着她的话答应。哪知他答应还答应错了,成了他的不是。 女生脑回路都这么难猜吗。 祁周礼捏捏眉心,心想自己这事做得似乎也不地道,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跟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计较什么。 带着这样的认知,晚上吃饭时,祁周礼死皮赖脸地拿着碗筷坐到了林葭旁边,心想不就是被阴阳怪气地怼两句吗。哪知林葭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祁周礼此刻坐在角落里的样子,仿佛那个弱小可怜无助的表情包。 他哀怨地瞪了林葭无情的后脑勺一眼,准备去找自己的已婚好兄弟哭诉,顺便取取经。 可他偏头一看,发现当事人哪里顾得上他,人家跟自己老婆在阳台抱在一起看星星呢。 无语- 阳台上,灯是暖色的。 两人齐齐望着夜空。 檀迦盯着某片星星,突然抬手摸了摸眼,手拿开时,看到自己掉的眼睫毛。 “原恂。” 檀迦连名带姓地喊他。 原恂淡淡地应了声,纠正:“叫老公。” 檀迦哦了声,说:“老公,新年你有什么愿望吗?”她把食指指腹朝向他,让他看见上面的东西,“我刚刚掉的,这个愿望送给你。” 原恂看看她的手,又朝她眼睛看看。 檀迦催他:“快说嘛。有什么想做的?” 原恂扯了扯檀迦身上的披肩,随口说:“尽我所能,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檀迦闻言,板起脸,追问:“没有自私一点的愿望吗?” 原恂想了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希望我的女孩勇敢做自己,不畏惧世俗的偏见。” “……” 檀迦内心五味杂陈,在想原恂是什么时候看穿了自己心底最怕的事情。 原恂自然不会回答她心里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呢?” 檀迦不配合:“只有一根,只能许一个愿望。” “那先欠着。”原恂用手背碰碰她的脸,就像她刚刚催促他一样,示意她,“说说看。” 檀迦顺着原恂的话开始思考,片刻后缓缓出声:“我想……一直做你的女孩。” 她抬眸,看着原恂在夜色与暖光下英俊帅气的脸庞,认真地看着他。 屋里人间或热闹地碰杯,间或你来我往地斗嘴。 阳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在满夜空的烟花下,接了个绵长深情的吻。 随着其他人异口同声的倒计时声结束后,原恂低头,对檀迦说:“新年快乐。” 檀迦甜甜地笑着,回:“新年快乐。” 这个夜晚像是一道分水岭。 原恂彻底离开了同风起,同风起上下也接纳了谢鄢的加入。 檀迦在工作上虽有磕绊,但整体顺利。 祁周礼跟林葭在别扭中,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焉斐誉在几天后,公开了Kria加入自己战队征战春季赛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