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强选择游戏人间[五夏]》 第 1 章 序 “......找到了。” 一只修长大手于混沌中出现，在虚空中抓了抓之后猛地收紧，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顿时爬满虬结青筋。 这是一片混沌宇宙，整个空间都是茫茫白雾。 而在这片白雾之间，却有着异常鲜明的存在——一抹苍蓝。 那是从一个男人身上发射出的明亮光线。 男人有一头白发，身披白色羽织，光脚穿梭于宇宙意识中。 起初，在他还闭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和白色的混沌空间融为一体。 直到刚才，雪色睫毛轻轻颤动之后，他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一双似天空也似大海的双眸，顿时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色彩。 睁开眼后，男人在虚空中抓了什么东西。 伸出的手慢慢收回到袖口时，萦绕于白皙指尖的一抹虚幻淡紫渐渐消失。 第二抹色彩转瞬即逝，但白发男人猫一般清冷的脸上，却终于有了一丝能够称得上是“情绪”的东西。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笑意蔓延至澄澈的苍蓝双眸。 那双眼睛发射出明亮光线，仿佛掌控人间的神明之眼。 ////// 2018年12月24日。 五条悟身死，来到了宇宙意识空间。 尽管置身于茫茫白雾，但那双唯一拥有着色彩的六眼却清晰地知道——不远处有一扇正等待着他的金色大门。 只要跨过那扇门，他就会成神。 这和过去一年里无数次推算的结果一样，作为六眼的他终会成神。 而成神的条件和时机，也和预料的一模一样—— 剥除我执，舍弃肉身。 所以他一步步走向了那扇门。 【成神并不意味着无所不能】 即将抵达目的之时，一道声音兀地响起。 金门在说话。 “啊，那是当然的吧。”白发男人停下脚步，不屑出声。 神怎么可能是万能的呢，神最没法做的，不就是肃清这个世界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只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啊。 也正因为如此，某个满口正论，比谁都要心怀悲悯的家伙才不能成神啊。 因为他违反了成神法则——杀、戮。 杀的不是咒灵，不是诅咒师，而是人类。 想到这里，白发男人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真可惜啊，杰。不过——” 半秒停顿后，白发男人眉头一抬，清冷苍瞳死死盯着那扇金色大门，语气凛然道：“别装神弄鬼了！” “这种事情简直毫无意义，因为老子啊，根——本不是来成神的！” 轰——！ 话音刚落，金色大门猛地被掀飞。 五条悟发动了一个威力巨大的[茈]。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整个混沌空间。 那扇装神弄鬼的金色大门也许被自己轰烂了，也许毫发无损地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毕竟在宇宙意识中，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而神秘的，也就是说，在这里，拥有着无限可能。 但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更加有信心。 不管现在是灵魂状态还是半鬼半神状态，只要还能使出力气，他就能战斗到最后一刻为止。 直到，得到他想要的。 白发男人脚尖一点，身体悬空，他积蓄所有能量，在混沌的空间中持续打出几发[茈]。 阵阵巨响过后，他掉入了另一个空间。 不，与其说是另一个空间，不如说是有很多空间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时空在这里汇聚、消散、再汇聚、消散...... “不错，就是这里。” 他正处于一个诡异的漩涡中心，即时空交汇之处。 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五条悟越来越肯定，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和自己推算的一样。 那么，他必定能在宇宙意识中找到那个有趣的东西。 白发男人轻轻阖上双眼，开始搜寻。 六眼在广阔无垠的宇宙意识中绝赞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蓝色猫眼猛地睁开，一身雪白的男人悬浮于茫茫宇宙。 白皙的光脚之下，是正在光速流动的星云。 有陨石和不明物体高速靠近，他猫咪似的跳开几步躲了过去。 身影始终在银河之上。 一个篮球大小，散发着幽幽荧光的黑洞逐渐迫近，出现在五条悟上空。 六眼敏锐地发现，黑洞洞口有一个圆滚滚的金属球体。 金属球没有五官，只有两条类似天线的东西笔直地长在球体两端，连接着身后的黑洞。 五条悟眨了眨眼，双手收拢，做出一个十分悠闲的动作。 他看向那个诡异的金属球体，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就是主神系统？” *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五条悟一脚踢开圆滚滚的金属球，站到了黑洞跟前。 黑洞在他身后抖了抖，便像液体般流动变换起来。 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黑洞最终变作了一对黑色双翼。 脚踏星河，身长黑翼的白发男人仿佛静止一般悬浮于苍茫时空。 他整个人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澄澈猫眼遥望无垠宇宙，纤长的雪色睫毛一眨不眨，像极了一尊精美雕像。 1 2004年，京都，五条家。 佣人们铺好床铺后尽数撤离，障子门拉开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走远，房间重归寂静。 白发少年默然地扫视了一圈规整过分的房间，清透湛蓝的双眸写满了了无生趣。 这个家里，角角落落都规整又无趣，还散发着腐朽臭味。 像烂掉的橘子。 他想起白天被自己气跑的老师留下的一句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哪里是福？ 他可是一点福的气味都没嗅到，反倒是又气走一个老师后，在老家主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中嗅出了万年不变的酸臭味。 好在这一天也不算太无趣，毕竟刚迫害走一个老师，转眼又来了一个。 来的是咒术高专的夜蛾正道。 已经在家里见过人不下十次的五条悟表示很无语，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有几分真本事。 至少，在体术这方面，夜蛾正道还算深得五条悟的心。 于是他和往常一样，主动屏蔽掉这个唠叨大叔那些关于校园生活的话题，和人练完体术就冷漠转身，潇洒走掉。 独留夜蛾正道一脸凝重地对着空气叹气。 不过因为被狡猾的大人稍微挑衅了一下，今天的练习量是往常的两倍，五条悟洗漱完便猫一样钻进了被窝，很快进入梦乡。 因为六眼的特殊性，所以他比平常人更加敏锐，一有动静就会醒来。 再加上天生冷淡的性格，五条悟几乎不做噩梦，如果做了噩梦，他也有很快就从梦中脱离出来的能力。 然而这一次却十分反常，十四岁的少年深陷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先是出现了可怕的长发女鬼从井里爬出来，扭曲地蠕动到他跟前，而后又变成凶恶的巨婴咒灵一口将他吞进肚子，再然后是肚子里的丑八怪裂口女拿着剪刀问他“我美吗？” 五条悟：“......” “呵，你怎么不问你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话音刚落，剪刀立刻贯穿了五条悟的肚子，然后化作一撮奇怪的刘海，紧紧缠住了他的身体。 五条悟：“？？？” 梦里的他是个没有咒力的小鬼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已经意识到在做梦，却没办法控制自己醒来，更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啧，真烦。 醒又醒不来，打又打不了。 五条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问就是梦给的。 差别被刘海勒死的五条悟一个吐魂，来到了一个像是寺庙的地方，身后还有成千上万的蝇头在追着他跑。 知道是区区蝇头，但梦里的五条悟还是会吓得拼命往前跑。 知道这是一场梦的五条悟：“......” 屈辱，真他妈屈辱啊！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五条悟感觉双腿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三个硕大的按钮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面前。 按钮一字排开，指向不同的道路。 每一条道路的前端都打着一束亮光，写有文字。 第一个红色按钮：躺赢人生（嘁！） 第二个黑色按钮：沦为笑话（呵！） 第三个蓝色按钮：游戏人间（给老子选它！不然宰了你哦！） 五条悟： “......” “？？？” 开什么玩笑！ 他会去按这些中二加傻*的按钮？ 不，先不说会不会按。 这个选择到底有什么意义？给出三个按钮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精疲力竭又无语至极的少年翻了个大白眼。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臂迅速抬起，再猛地下降。 啪—— 手掌稳稳落在了其中一颗按钮上。 第 2 章 2 “悟少爷，请起床吃早餐吧。” 在佣人的喊声中，微蹙着眉头的少年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意识到已经是晨光初照的早晨，也就是说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 五条悟：“......” 见了鬼了。 长腿一蹬，身上的薄被被踢飞三米远。澄澈猫眼眨了眨，白发少年脸上的愠色慢慢消失，恢复到平时冷漠凛然的神色。 “进。”这么说了一句，他便自顾走进了洗漱室。 佣人们拉开障子门走进房间，瞥到悟少爷的背影，只感到一层寒光笼罩，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酷暑季节，怎么这么冷？ 这边的佣人狐疑地放下早餐，那边的佣人钻过屏风也是一脸惊异。 榻榻米斜七扭八，枕头凹得像被人痛揍了一顿，凉被则直接皱巴巴地趴在几米远的角落。 “......” 悟少爷这是怎么了？ 虽说身为六眼的五条悟是这个家里最有权威的存在，但他并不是什么纨绔少爷，除了冷漠不易靠近，性格有些古怪而外，还算是个比较好的主。 就算平时再怎么将房间弄得一团糟，也不会像这样对待床和被子。 佣人们带着诧异的心情，战战兢兢整理着房间。 另一边，五条悟双手撑在洗脸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明镜中，打湿的几缕白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晶莹水珠顺着下巴流淌进白皙胸膛，一双湛蓝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 不，是瞪着那张轮廓姣好，略带婴儿肥的俊脸旁边——耳朵的位置。 五条悟的左耳耳垂上，出现了一枚耳钉。 晶莹光滑的白玉色耳钉，在镜子里反射着明亮光线。 五条悟：“......” 直觉这不是一枚简单的耳钉，但六眼却解析不出更多的信息。也就是说，这枚耳钉，超越了六眼的认知。 五条悟伸手摸了摸，居然是朴实无华的金属感。 “？？？” 诡异，太诡异了，这跟梦里按钮的触感一模一样。 该死，想起那个梦他的怒气就喷薄而出。 在对三个按钮嗤之以鼻，只差竖中指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他袭来。 被迫按上了那个硕大的蓝色按钮后，五条悟就被卷进了漩涡之中。 无止境的黑暗将他包裹，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 “弱者生存、锄强扶弱”，“我们是最强的”，“没有意义”，“......是你就做得到”，“想杀就杀吧”，“也是有意义的”，“悟、好久不见”，“......互相诅咒吧”，“信任吗”，“我只是讨厌猴子”，“无法打从心底笑出来”，“最后好歹说点诅咒的话”...... 听不真切，却又觉得窒息。 被黑暗裹挟的窒息，被无数声音汹涌贯穿的窒息。 不停下坠，抵达一个什么地方之后，周围逐渐亮起来。尸山火海，世界寂静，整个身体开始浮沉在血腥、疲惫与孤独之中。 直到醒来的前一刻，他一直在那汹涌的无力感中浮沉。 总之，是个莫名其妙又令人非常不爽的噩梦。 “所以，这是那个梦带给我的？” 五条悟侧过脸，伸手拉过耳朵抵在镜子面前。 镜中的一只澄澈猫眼和一枚纯净白玉耳钉闪耀得互不相让。 但不管怎么看，在六眼的认知中这都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耳钉。 突然想到了什么，五条悟迅速刷好牙，又洗了把脸，回到房间时佣人们已经撤离，只有早餐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 “咕~”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五条悟：“......” 算了，吃完饭再说吧。 一阵风卷残云后，五条悟起身出门，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正巧看到院子外面有个四处张望的小脑袋，他咧嘴一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喂，萝卜头，鬼鬼祟祟干嘛呢？” “哇啊啊啊啊啊！！” 一回头就看到一双放大的猫眼，小女孩像看到鬼似的大叫起来。 五条悟捂着耳朵，不耐烦地嘁了一声，“小鬼就是吵。” 后退了几米远的小鬼·萝卜头：“悟......悟哥.......” 她看起来好像很怕五条悟，不，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对强者的敬畏和疏离。 对此五条悟丝毫不在意，他两手插兜，一步步靠近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家伙。 小女孩眨巴着眼，跑也不是，哭也不是，情急之下闭着眼大声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来找小喵的！” 五条悟：“哈？” “是......是我养的兔子！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她不见了，所以......” “兔子啊。”已经走到人跟前的少年打断堂妹的话，居高临下地看着人，“喂，看看老子的耳朵。” “诶？”五条叶诧异地看了看堂哥的耳朵，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懵懂地眨了又眨。 五条悟贴心地弯下腰，将左耳凑到五条叶跟前，“看到什么了吗？” 五条叶：“......” 要看到什么呢？要是什么都没看到是不是会被骂啊？ “老实回答就好，我又不会吃了你。”五条悟好脾气地道。 第一次和堂哥说上话的小女孩顿时收起了紧张的心情，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印象中还是不太一样的。 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一，家族庞大，小孩自然很多。 几百年一例的六眼是家族中引以为傲的资本，也因为六眼能够接收的信息太多，所以五条悟单独住在一个清净的院子里，基本是独来独往。 五条家的小孩很难见到他一次，更别说跟他说上话了。 但无一例外，大家对五条悟的印象都是——生人勿进。很强，很高冷，还有点可怕。 果然，人还是得接触才行啊。 五条叶放松下来，大大方方道：“看到了耳朵。” “果然......”五条悟拉回身子，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走到半路突然回过头喊住五条叶：“喂，萝卜头。” 虽然没找到小喵，但有了更大收获的五条叶正准备跑路，听到喊声立马僵住。 她努力隐藏起自己紧张的心情，“怎......怎么了？悟哥。” “那个什么喵......” “小喵？”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露出几分嫌弃的神色。“好土哦，到底是什么样的笨蛋才会给兔子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给兔子取名小喵的笨蛋五条叶：“......” 原来这个人性格糟糕是真的啊！ 她忍了一下，没忍住，双手攥成拳头：“我有名字的！我叫五条叶不是萝卜头！还有，小喵哪里土了？！明明很好听！” 五条悟掏了掏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五条叶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还是不要告诉大家悟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好了。 不，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但却跟传闻一样是个很糟糕的人啊！ 啊，好气哦。 佣人们来收碗筷的时候，五条悟又拉着好几个人问了耳朵的事情，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这枚耳钉，不止是普通人，就连咒术师都看不到。 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东西，这究竟是什么呢？ 五条悟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耳钉，试了很多方法，但就是砸不烂也取不下来。 最后他决定暂时放弃，任由这个古怪的东西自生自灭。 - 时值夏季，灼人的高温中，咒灵频繁出没。 宫城，一座距离城市较远的山上。 一只丑陋而肿胀的猴头熊身咒灵龇牙咧嘴地冲向一个黑发少年，黑发少年灵巧地躲开攻击，三两步跳上一旁的树枝，借助反弹力踢向咒灵。 猴脸正中一脚，咒灵霎时扭曲起来，猴眼深深凹陷直至消失，本就突兀的猴嘴越来越大，口腔外翻，渐渐长出浓疮，浓疮蠕动起来，朝黑发少年吐出恶臭的黑水。 “呕......” 被恶心到的黑发少年躲开了攻击，迅速退到咒灵的攻击范围之外，撑在地上开始呕吐。 这东西不管看多少次还是恶心得受不了，今天这只尤其令人反胃。 啊，开始讨厌猴子了。 咚！ 咚咚咚！ 咒灵在向他走来，肥胖的身体踩在土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黑发少年擦擦嘴角，轻巧地跳上几棵树，最后停在咒灵前方最高的一棵树上。 笨拙的咒灵嗅到了味道，猛地停了下来。脑袋四处转动着寻找黑发少年，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吼。 “所以说，这种东西果然相当愚蠢。”黑发少年狭长的眼眸亮起来，嘴角牵起一抹同情的笑。 将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而后一跃而下，朝着咒灵的脑袋狠狠打出一击。 被打到的咒灵轰然倒地，挣扎着想要起身，被黑发少年一个肘击命中，脑袋直接飞了出去。 咕噜咕噜咕噜...... 猴头滚了几圈之后开始喷射黑水，被黑水沾染到的植物瞬间变成了黑色，发出腐烂味道。 黑发少年：“......” 临死之前还要搞这么恶心的操作，他也算是开了眼了。 “太恶心了。”黑发少年还是给了咒灵最后一击，结束了这场战斗。 那股恶臭的味道经久不散，实在没有勇气把它搓成黑球吃下去。 感觉要是吃了它，未来一个月都吃不下饭。 虽然有点遗憾，但能打倒一个看起来实力不错的怪物，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黑发少年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心想着明天的计划。 突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脚尖。 一滴黑色攫取了黑发少年的理智，他迅速脱下鞋扔了出去。 “yue！” 第 3 章 3 “悟君！” 一片残垣断壁中，五条家主掀开瓦片，灰头土脸地钻出来。 要不是没有感受到结界波动，还以为是恐怖敌袭。 老家主一脸菜色地拍拍身上的灰，抬头去看飞在空中的“祖宗”。 穿着蓝色浴衣的白发少年抄着双手，与身后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 清冽猫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狼藉之中的众人，淡淡道：“啊，打扰你们开会啦，真是抱歉。” 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丁点抱歉的样子。 老家主：“......”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他抽了抽嘴角，只能无声叹气。 没办法，谁让他是六眼呢？谁是六眼谁就是祖宗。 “悟君，不是说好了不能再对着房子出手吗？上次弄塌的还没修好呢。再说，伤了人可不好。” 这次倒好，直接掀飞了一排屋子，还偏偏挑他们开会的地方可劲造。 “咳咳咳！” 为了附和老家主，同时表达不满，接二连三从破砖烂瓦里面钻出来的叔叔伯伯们猛烈地咳嗽起来。 五条悟：“......” “矫情。” 这点动静能伤得了这几个狡猾的狐狸？ “那老子去没人的地方尽情练习就可以了吧？”说罢，五条悟冲着结界就是一顿炸裂输出。 烂橘子们：“......” “啊！结界！” 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五条家牢固的结界被轰出了一个口子。 “悟君！” 在老家主惊慌失措的叫声中，五条悟咻地一下飞出了结界，消失在空中。 “快追！六眼一个人跑到外面，不就是羊入虎口嘛！他现在还......不，等等！他刚刚......” 似乎是注意到事情不对劲，老家主慌张的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片刻后露出了一个大喜过望的笑。 “他是不是又领悟了什么？” 无下限，五条家的祖传术式，只有六眼才能很好地使用。 五条悟年龄还小，虽然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但并不能完全掌握。 而且这个术式的开发空间非常大，要想将其发挥到极致，不仅需要强大的咒力，还需要不断学习积累。 不过刚刚行云流水般的一系列操作，确实是六眼在升级。 老家主凝神思索着，又摇摇头。 不，还不能高兴得太早。 他们一直将五条悟保护在温室中，不正是因为各方势力的觊觎吗，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得不偿失了。 几百年一例的六眼，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一定要尽快将悟君找回来！” 一声令下，五条家的战力出动了一大半。 另一边，成功逃离五条家的白发少年在树林中高速移动。 玉色耳钉仿佛指南针一般指引着他前进。 自从耳钉出现后，五条悟就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潜藏着一股强大的咒力。 没搞清楚耳钉是什么来头，倒是成功利用那股强大的咒力加强了术式。 并且越发感到待在死气沉沉的五条家无趣透顶，同时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兴趣。 明明在此之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哪怕下一秒世界灭亡，他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天生六眼，出生就打破咒术界平衡，几岁时就已经悬赏过亿，大家都畏惧他，想要他的命。 而五条家则是拼了命保护他，因为他象征了权威和实力。 出生到现在，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六眼，他是作为六眼的他，而不是作为五条悟的他。 真是，无趣死了。一切都无趣至极。 可就在做了那个无厘头的噩梦，在耳钉出现后，有什么东西开始改变了。 他不再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不再认为除了游戏，世界就是由无趣构成，他开始向往未知的某处，想走出去，要去找到什么才可以。 “好像被奴役了呢。”五条悟一边前进，一边不服气地想。 六眼观察着那枚明明就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却装死装得很安详的耳钉。 嘛，算了，能当着那些烂橘子的面光明正大地离家出走，也挺爽的。 - 仙台，某条偏僻的小巷子里。 一个穿着初中制服的黑发少年正在跟一只绿色怪物对峙。 “把她放下来吧，我们好好谈谈，好吗？”狭长的狐狸眼露出友善的微笑，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冲绿色怪物伸出双手。 “簌簌簌簌！” 长着花朵脑袋、绿色叶子的怪物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嘴，嘴里叼着一个女孩。 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黑发少年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差。 半个小时前，他走进了一家花店，每年奶奶的忌日他都会亲自买花祭拜。 迎接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正在给一朵沐浴着阳光的向日葵浇水。 “欢迎光临！”女孩转头跟他说话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太阳光照下金光闪闪的那朵向日葵猛地变成了绿色怪物，一口将女孩咬进了嘴里。 开门就是暴击的黑发少年：“......” 追着怪物来到偏僻小巷，他试图跟对方沟通。 私心其实很不想伤害对方，因为不管怎么看，这怪物都跟数码宝贝里的向日葵兽长得很像。 合胃口，太和胃口以至于不忍出手。 然而绿色怪物根本听不懂人话，他吼叫了一阵后，开始攻击黑发少年。 绿色尾巴一甩，密集如雨点的尖刺就朝着少年飞了过去。 黑发少年放出一只胖墩墩的石头怪物挡住了尖刺，快速上前与绿色怪物拉近距离，而后一个上段踢踢中花朵脑袋。 “簌！！”怪物嘶吼一声，吐出了女孩。 脑袋上的无数花瓣瞬间凋落一半，怪物摇摇晃晃站起身，又要甩动尾巴发动尖刺攻击。 黑发少年早已闪现到它身后，一击打中了那条绿色尾巴。 “簌——！” “到我这里来吧！”黑发少年说着，抓住它的核心轻轻一抽。 怪物瞬间变作一颗汤圆大小的黑球落在黑发少年的手上。 黑发少年颠了颠黑球，眉眼带笑：“我还以为会是绿色的呢，结果还是黑的啊。” “夏油！” “这不是夏油杰嘛！” 猝不及防的喊声让夏油杰愣了下，巷子入口，站着几个少年。 是他的同班同学。 为首的麻子脸男生迅速向他跑来，“你一个人在这边跟谁说话呢？” 其余几人紧跟着来到夏油杰面前，一个胖子道：“热心的夏油同学是在打空气？怎么？空气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你帮助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句话逗得几个人大笑起来。 像这种嘲讽的话听得多了，夏油杰毫不在意。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正要将东西塞进包里，手里突然一轻。 “这是什么？” 麻子脸抢走了夏油杰的黑球，拿在手里仔细观看：“弹珠？好大哦。” “喂喂喂，都多大的人了，还玩弹珠？” “哈哈哈哈，小学生都不会玩这个东西了，我们的怪同学真寒酸呀！” 好脾气的优等生礼貌道：“请还给我。” “哈？还给你？这东西写了你的名字？” “现在的情况是，在谁手里就是谁的东西！” 先前的友善荡然无存，夏油杰冷冷道：“还给我。” 麻子脸扬起得意的嘴脸，将手往身后一背，装傻道：“还给你什么啊？” 狭长双眸寒光四射，夏油杰皱起了眉。 要是其他东西就算了，可这个东西他是不会轻易让人拿走的。 因为他很清楚，要是没有吃下黑球会有什么后果。 怪物会再次跑出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谁也不清楚。 而且，他怎么可能把长得像向日葵兽的怪物拱手让人！ 那可是向日葵兽啊！ “喂，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这已经不是你的东西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夏油杰的怒气，抢走黑球的麻子脸往后退出几步，让其余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夏油杰冷着脸，握着拳头往前迈了一步，欺软怕硬的男生们下意识向后退一步，面露迟疑。 “喂！你们几个别怂啊！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四个！”麻子脸向同伴们吼道。 “对！我们可是四个人！” “别怕！他就是个神经病！撒谎精！是个怪家伙！” 夏油杰：“......” 自从懂事后他就没有再在别人面前和怪物战斗过，也不曾提起看到的鬼怪幽灵了，但小时候的流言还是不可避免地跟着他一起进入了新的学校。 就因为他能看到大家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大家说他是神经病、撒谎精、怪物......对他避之不及。 就算行事低调为人和善，在班上也有了一些和他友好相处的同学，但总有人看他不顺眼，拿着那些流言攻击他。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个地方总有那样的人。 他苦笑了下，耸耸肩：“虽然这样说有点自夸，但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在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把东西还回来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哈？！”被挑衅到的男生们骂了几句难听的话，便挥着拳头朝夏油杰砸了过去。 巷子里的几个人扭打作一团时，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哇哦！小混混打架诶！” 穿着蓝色浴衣，戴着方形墨镜的白发少年露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他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看着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个身手敏捷的黑发少年看起来好像经常打架的不良啊。 脑后的丸子头跟着动作左右乱晃，额前的一撮独特刘海秋千似的荡来荡去。 好滑稽，好怪！ 第 4 章 4 夏油杰迅速解决了几个烦人的家伙，站到麻子脸面前，伸出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麻子脸捂着磕掉一颗牙的嘴，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夏油杰。 夏油杰：“干嘛？牙齿是你自己摔没的，又不是我打的。” 麻子脸：“......” 主战力都被打趴下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逞口舌之快的人只能认命。 “诶？” 可是，他的两只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要还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 “你在找这个吗？”一道清澈的声音蓦地响起。 麻子脸被吓了一大跳，踉跄着往前摔了个狗吃屎，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啊啊啊痛痛痛痛！” 惨叫声中，白发少年憋着笑，得意地抛了抛手里的黑球。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夏油杰沉下脸来，直觉非常不妙。 来人穿一身蓝色浴衣，脚踩木屐，白色的头发异常惹眼，尽管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却能感觉到墨镜下的一双眼睛在直直地盯着自己。 视线强烈到让人觉得不安，还有点难为情。 夏油杰：“......” 好莫名其妙啊！ 夏油杰朝五条悟伸出手，五条悟一把接住下落的黑球，紧紧攥在手心，故作懵懂：“怎么了？这位怪刘海不良。” 夏油杰：“哈啊？” 谁是怪刘海？谁是不良？谁是怪刘海不良？ 五条悟继续装傻，“哎呀呀今天天气真好。” 夏油杰无语片刻，好声好气道：“还给我。” 五条悟双手交抱，仰起脸，“这位怪刘海不良可不要冤枉好人哦，老子可没从你那里抢走什么东西诶。” 夏油杰：“......” 他左手握成拳，右手依然保持摊开的状态：“把向日葵......呃弹珠还给我！”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盯着手中的黑玉，“哦？这东西叫向日葵？” 一时口快的夏油杰表示很淦，他皱着眉：“不，是弹珠！快还给我！” 然而敏锐的六眼早已发现了咒力残秽，他嘴角一扬，转身就跑。 夏油杰：“......” 干什么！他的向日葵兽！ “混蛋！还我东西！” 白发少年跑得飞快，木屐在寂静的巷子中传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黑发少年猛追不舍，誓死要夺回自己的东西。 两个人你追我赶，很快跑出了城市，来到郊外的一片山林中。 砰！ 追得太猛，夏油杰一个猝不及防撞在急刹车的五条悟身上。 感觉鼻子快要撞掉的夏油杰：“......”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哈？”五条悟没好气道，“老子想停就停！” 夏油杰噎了一下，无话可说，他揉着鼻子无语地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动的原因，五条悟脸上的墨镜从鼻梁上滑了下去，露出一双澄澈的蓝色双眸。 夏油杰一愣，整个注意力都被那双眼睛吸走了。 蓝宝石一般闪耀着光泽的眼睛实在太好看了，而且睫毛居然是雪白色，又长又细，纯粹洁净得如同冬日里的雪花。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眼睛。 注意到灼热的视线，五条悟不爽地歪了歪头：“看什么看啊？老子很帅吗？” 回过神来的夏油杰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故作平静道：“只是觉得这副墨镜很不适合你。” 五条悟：“......” 走得匆忙随手抓的，根本没有想过适不适合的问题。 再说了，凭他的长相，戴什么样的墨镜不好看啊？ 不过，听对方的语气似乎不像是开玩笑地随便说说。 “很难看？”五条悟问。 “也......不是......”夏油杰挠了挠脸，虽然确实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说的，但也不完全是假话。 他是真觉得方形墨镜不太适合对方，要说为什么，自己也不太清楚。 当然也不是难看，不合适可不等于难看。 五条悟哼了声，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说老子适合什么样的？” 夏油杰：“......” 很想说“我哪里知道你适合什么样的”，但心里已经不知不觉思考起了适合五条悟的墨镜类型。 片刻后，他回答道：“大概是更小一点的，圆形的墨镜吧。” “哦。”五条悟十分干脆地取下墨镜扔了出去。 “......” 夏油杰的视线跟着墨镜飞了一会儿，重新看向五条悟时，又给看出神了。 完全露出的眼睛比刚刚看到的更大，更蓝，更漂亮！ 而且他现在才注意到，拥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主人，耳朵上也有着一枚漂亮的耳钉。 视线转移到白净的耳朵上，一枚白玉色圆形耳钉反射着灿灿光线，清澈透亮，十分吸引人。 盯着看了几秒，耳钉突然从白色渐变成了蓝色，是和眼睛一样的苍蓝。 只是这抹蓝色转瞬即逝，突然又变成了一抹雾紫色，然后重归白色。 夏油杰：“......” 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睛重新看过去。 蓝和紫雾一样出现又雾一样消失，高速流转着消散着。 在夏油杰盯着自己出神的时候，五条悟自然也注意到了耳钉的变化。 他敲敲打打这么久都没反应，怎么别人盯着看一会儿就变来变去的？ 这家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不对，等等！他居然看得到我耳朵上这东西？！ “喂！看够了吗？”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能看到这个？” 夏油杰：“抱歉......啊？” “我说，”五条悟将脑袋凑过去，用两根手指捏起自己的耳朵，“这个耳钉，你能看到？” 遭受到美颜暴击的夏油杰：“！！” “啊，能看到。” “啧。”五条悟不满地拉回身子，轻声喃喃，“好怪......” 夏油杰还没从美颜暴击中回过神来，眼睛一直盯着五条悟的耳朵。 “果然老子很帅吧？”摸不着头脑的五条悟放弃思考，冲夏油杰扬了扬下巴，“一直盯着看。” 被发现了，但...... 夏油杰：“哈？明明是我更帅吧。” 和抢人东西的混蛋比起来，当然是自己更帅啦。 哦对了，他的黑玉！ “咳。”夏油杰咳了下，伸出手：“把东西给我吧。” 某个认为自己才是最帅的小猫撇了撇嘴，理也不理夏油杰便往前走了。 夏油杰：“......” 这是完全无视了自己吧？ 有点失语的黑发少年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五条悟：“喂，拿别人的东西是很失礼的。” “哈？”五条悟转身瞪了夏油杰一眼，“一直明目张胆地盯着别人看就不失礼吗？” 夏油杰：“......”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但东西还是要拿回来才可以。 于是他看准时机给了五条悟肚子一个肘击，趁人弯腰时迅速出手。 谁知某个开着无下限的少年只是假装被击中，配合地做出吃痛的模样，在夏油杰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时，迅速伸直了手臂。 没有得逞的夏油杰：“......” 长得高了不起啊？ 他视线落在五条悟高高举起的手上，踮脚跳起来。 五条悟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从容地往旁边一躲。 夏油杰扑了空，干脆摆烂，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五条悟的胳膊。 五条悟：“......” “喂，怪刘海不良，你干嘛抢老子东西！” 夏油杰哼了声，“哇，只准你抢我不准我抢你？” “你这叫偷袭！” “偷袭成功才叫偷袭，我这只能叫偷袭未遂！” “噗~” 成功被逗笑，五条悟更来了兴致，迅速将黑玉换到另一只手，他一切换，夏油杰就跟着切换，从这只胳膊抱向另一只胳膊。 两个十四岁的少年跟三岁小孩儿似的，你扑我躲，场面一度十分幼稚。 咻——！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短箭。 五条悟敏捷地拉着夏油杰躲开，夏油杰一个重心不稳扑向五条悟怀里，两个人一齐摔倒在地。 “听说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离家出走了，果然是真的啊。”一道声音从不远处的树后传来。 一双冰冷猫眼犀利地看过去，躲在树后的人不由得怔了一下，寒毛直竖。 但是，尽管被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制，他也不想就此退缩。 悬赏金过亿的六眼，可是很值得一试的。 诅咒师又射出一支带有咒力的毒箭，这次被无下限挡在了白发少年的咫尺距离。 然后那只抱着黑发少年的手轻轻抬起，将毒箭调转了一个方向，回敬给了诅咒师。 “！！” 没想到自己射出的武器会回过头来对付自己，诅咒师皱着眉躲开，咬牙一次性射出更多毒箭。 并不具备多少耐心的少年啧了一声，拉着身上的人站起来，对还躲在树后的诅咒师道：“有多少箭全都使出来吧，虽然最后都会用在你自己身上。” “这是......” 夏油杰一脸懵逼地扑倒了人，又一脸懵逼地被人护在怀里，最后一脸懵逼地看着人摆出帅气姿势准备干架。 这是摊上大麻烦了啊！这个白头发的混蛋才是绝对的不良吧！ 在夏油杰一脸懵逼胡乱猜想的时候，五条悟捏出了一个手势。 “术式正转——苍！” 一个蓝色的咒力光球冲着诅咒师而去，顷刻间，只听得轰的一声，诅咒师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大坑。 夏油杰：“！！” “快跑！”五条悟拉着夏油杰拔腿就跑。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夏油杰：“？？？” 宇宙狐狐头.jpg 第 5 章 5 “甩......甩掉了吗？” 夏油杰被硬生生拖着跑了半座山，累得气喘吁吁另说，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捏断了。 不由分说就被拉着跑，一路上除了猎猎风声外，就是两个人的呼呼喘气声。 真有够邪门。 “嘘！”五条悟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夏油杰安静。 夏油杰挣开五条悟的手，一脸懵逼地看看五条悟，又看看身后。 敌人没被干掉？还跟在后面？ 可是除了他们两个的气息，夏油杰感觉不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半晌，拉着夏油杰真情实感跑了很久的五条悟装够了，憋着笑悠悠地开口：“你走吧。” 夏油杰：“......” 他愣了下，伸手指指自己，“我？” “对，你。”五条悟冷声，仿佛刚刚跟夏油杰一起玩闹的经历不复存在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很难靠近。 夏油杰噎了一下，虽然已经感觉到对方性格很糟糕了，再加上本来就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这种态度再正常不过，但还是有点莫名不爽。 而且他能够从五条悟身上感知到，这个家伙说不好是自己的同类。 第一次遇见同类的夏油心里五味杂陈，半晌没说话。 “还不走？”五条悟皱了下眉，“你留在这里只会拖老子后腿耶，要是又有人杀过来把你干掉了怎么办？” 被一席话激怒的夏油杰：“哈？” 他这是被人小瞧了，绝对是被人小瞧了吧！ 被挑衅到的夏油杰：“怎么？你怕了？放心，要是又有人杀过来，我会保护你的。” 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五条悟睁大难以置信的苍蓝双眸，大声道：“哈？！” “别再把你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睁大了，”夏油杰轻松地挥挥手，“我可是很能打的，既然说了会保护你，那就一定不会让你被人干掉的。” 五条悟：“......” 他都听到了什么！这狂妄的怪刘海不良！ “哈！待会儿可别哭鼻子。” “啊？我才不会哭鼻子！我看你才会哭鼻子吧！” “你才会！” “你会！” “你！” “你！” ...... 两个人又开始小学生吵架，吵着吵着还动起了手来。 五条悟双手抓住夏油杰的胳膊，一个头槌攻击过去，夏油杰也抓住人回敬一个头槌。 两颗脑袋就这么抵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你撞我我撞你。 突然，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一同望向远处。 “刚刚......你听到了吗？”夏油杰率先发问。 “啊，咒灵。” “咒灵？”夏油杰惊讶地看向五条悟，才意识到还抓着人的胳膊，赶紧放开手。 停下来之后就感到额头好痛，夏油杰伸手揉了揉，又问：“什么咒灵？” 五条悟比他更惊讶，似乎对于这样的提问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我知道，不，不知道......” “哇，你在逗老子？”五条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夏油杰吐了口气，“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可那不是怪物吗？啊，有时候也是鬼和幽灵。但你说的咒灵是什么？” 五条悟：“......”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怪刘海不良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叫咒灵。 同样作为咒术师，却不知道他们能看到的东西叫咒灵，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快速转动着大脑，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咒术师。 咒灵是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而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能够看到咒灵的咒术师，一种是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 不仅仅是咒术师世家，很多普通人的家庭也会诞生咒术师。 作为普通人家庭出生的咒术师，从小就能看到咒灵，但因为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他们就会把咒灵当做是鬼怪。 原来如此，五条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他只是简短道：“那东西，被统称为咒灵。” “咒灵？”夏油杰反复回味着这两个字，马上又反应过来，“那我的黑玉其实就是咒灵玉！” “啊，还不算太笨。”五条悟笑了下。 “那你和我......”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夏油杰已经开心到要飞起来了。 他们果然是同类，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嗷！” “嗷嗷嗷！” 咒灵的吼叫声越来越大，两个少年皆是一愣，随后默契地同时出动，迅速奔向声源处。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位于大山深处的一座寺庙前。 寺庙上空盘旋着一条巨大的白龙，龙眼散发着骇人金光，大大张开的龙嘴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嘶吼。 它在愤怒。 而愤怒的根源，是寺庙下方的人类。 这是一座专门供奉神龙的寺庙，小小的庙宇里聚集了五十人左右。 人们跪拜着白龙，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 离得有点远，夏油杰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从嘴型可以看出，每个人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在念什么咒语。 白龙雕像前有一个白色的祭台，祭台上放着很多食物，但正中放着的却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人的尸体。 夏油杰：“！！” “那是......” “啊，不错，一个小萝卜头的尸体。”五条悟淡然道。 不等夏油杰再说什么，五条悟抬起下巴指了指祭台，“看那个祭台。” 夏油杰的目光从尸体上移开，看向了其身下的白色祭台。 “白骨！”夏油杰一惊，大喊出声。 不是别的，正是一根根白骨。远远看过去，只看出是个白色祭台，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是由无数白骨砌成的祭台。 通过祭台上放着的小孩尸体，不难猜出那些白骨是什么 夏油杰一怔，狭长的狐狸眼霎时瞪大。 那具孩子的尸体似乎还很新鲜，从脖颈和心脏位置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雪白的衣服，正在沿着身体不断往下流，几根白骨慢慢染上了鲜红，不消一会儿，整个由白骨砌成的祭台都会变成红色。 这些人，在用无数孩子的生命献祭。 夏油杰感到心口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他有点呼吸不上来。 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飘向了鼻翼，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快要吐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但他一定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把孩子献祭给白龙。 已经有点失去理智的黑发少年神情暗了暗，就要冲上去，被一只白皙的手及时拉住。 “你要做什么？” “救......救那个......孩子。” 最后两个字说得尤其吃力，说完后夏油杰死死咬住了嘴唇。 五条悟冷漠地瞥了一眼夏油杰，毫无波澜道：“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仿佛给了夏油杰沉重的一击，他泄力般跪到在地，恨恨地看着前方还在进行着某种仪式的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嗷——！” 白龙的嘶吼声比刚才更大，快要活过来的身体掀起了一阵狂风。 “白龙大人显灵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句欢呼，紧接着所有人都大笑着欢呼起来。 “白龙大人显灵了！显灵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带着大家拼命磕头。 风中凌乱的黑发少年紧蹙双眉，看看持续愤怒吼叫的白龙，又看看下面毫无所觉不停磕头的人们，心脏突然一顿。 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快从体内涌出来了，身体好沉，失重感逐渐往上爬。 他好像要被什么带走了。 “喂，你可别就这么被吓死了啊。” 五条悟的声音一下子将夏油杰从失重感中拯救出来，他面目阴沉，大大地呼吸了两口。 突然，他起身一把揪住了五条悟的领口。 “告诉我！咒灵是什么！” 差点就陷入了一种未知的境况中，夏油杰的情绪莫名怪异。 体内汹涌的愤怒和无力让他觉得陌生却理所当然，于是去拽五条悟领口这件事先理智一步发生了。 被拽领口的五条悟十分不爽地瞪向夏油杰，“哈？你这是干嘛？这就是你求老子的态度吗？” 夏油杰自知理亏，但并没有放手，反而将五条悟的领口攥得更紧。 “告诉我！”他质问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哀求的味道。 五条悟一把抓住拽着他领口的手，“老子凭什么告诉你？凭你这无礼的小混混行为？” “对不起......” 理智渐渐回笼，夏油杰冷静下来，颓然地放开五条悟，看向愤怒的白龙和摇摇欲坠的庙宇。 “那我们......要怎么引开他呢？我们能打得过他吗？” 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叫作咒灵，但是自从能够抽取它们的咒力核心，并跟它们战斗后，夏油杰便多多少少能够分辨出对方的实力。 而眼前这只，夏油杰能感受出来，它的实力很强，是自己没办法收服的程度。 正如五条悟所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想要救的只是一具尸体。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收服这只发怒的白龙，不让他危及到人的性命。 白龙相当庞大，贸然出手肯定会伤到寺庙里的人们，所以只能先将它引开，或者先让那些人撤离。 只靠他一个人恐怕是不行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和身边这个神秘又傲慢的家伙联手。 至于咒灵的事，虽然很想知道，但还是之后再说吧。 在夏油杰整理好情绪，思考起了如何战斗的时候，五条悟只是十分悠闲地抄起双手，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 夏油杰并没有注意到五条悟的态度，只是紧紧地盯着白龙，目光坚定道：“那我们......” “喂，怪刘海不良，你别搞错了，老子可没说要和你联手。” 五条悟声音冷冷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彻骨寒意。 第 6 章 6 轰！ 龙尾一甩，庙宇塌了一大半。 夏油杰抬头看着飞在空中的白发少年和白龙，心里万分焦急。 “快走啊！”他站在几十个男男女女跟前，大喊道，“快走！再不走会被活埋在这里的！” 人群慌乱无序，像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开。 “不......不会的！白龙大人是不会生气的！”穿和服的女人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疯疯癫癫道，“这次的祭品虽然在死前挣扎得比较厉害，但这点瑕疵会被原谅的，会原谅的......” “不会生气的，我们的忠诚白龙大人一定能够感受得到，一定不会责难我们的......” 夏油杰有点无语又有点同情地看向女人：“......” 正要说什么，一个男人霍然起身，跑到祭台边，一边大笑一边将尸体身上的衣服拉扯开。 “白龙大人要是生气的话，我这就给您将食物清理好，保证让您好好品尝！” “你在干什么？！”夏油杰迅速上前拦住男人，“你们疯了吗？！” “滚开！”男人粗鲁地推开夏油杰，“这是给白龙大人的食物！我要把碍事的衣服给脱掉，好让白龙大人毫不费神地享用！” 女人张着嘴噙着笑神神叨叨地开始磕头，男人着急忙慌要去扒掉尸体上的衣服，剩下的人们要么跟着女人磕头要么上前帮助男人。 看着这些离谱的行为，夏油杰只感到荒谬。 他飞起一脚踹在男人身上，被踢飞的男人撞倒了陆陆续续上前的人。 夏油杰趁此时机抱起祭台上的尸体飞速离开。 祭品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夺走，人群爆发出了惶恐的叫喊。 “不能让他抢走祭品！没了祭品白龙大人会发怒的！抓住他！” “抓住他！抓住他！” “杀了抢走祭品的人！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黑发少年飞速往森林中跑，一群人跟着他狂奔而去。 夏油杰：“......” 早知道抢走祭品就可以把人们引开，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而不是苦口婆心劝大家离开。 在五条悟表示不会和他联手后，夏油杰也没有觉得多意外。 是他先入为主，觉得他们应该一起对付眼前被称为咒灵且实力不低的家伙。 “老子可没说过会和你联手。” 五条悟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夏油杰，他先是愣了下，随后点头道：“啊，那我就自己上吧。” 首先要做的是将人们带离寺庙，然后再来收服咒灵。 夏油杰做好打算后便冲进了庙里，对着众人道：“大家！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吧。” 对于突然闯出来的冒失小鬼，大人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继续磕头祈祷着。 夏油杰坚持不懈地劝说时，白龙越发失控，持续吼叫掀起狂风，身体抖动起来，屋顶开始掉落瓦砾。 而五条悟则飞到了空中，与白龙面对面站着，并没有出手。 直到夏油杰引着人们离开寺庙，他才捏起手势打出一发[苍]。 轰——！ 被白龙弄塌了大半个屋顶的寺庙现在直接没了，只剩下一堆破砖烂瓦，满目疮痍。 “嗷吼！” 白龙避开了咒力攻击，飞到五条悟的头顶，不停绕圈打转。 看到这一幕的夏油杰不禁皱起了眉头，刚刚轰倒寺庙的攻击威力巨大，却没能将白龙伤到。果然这只龙的实力非常强。 跑得够远了，夏油杰迅速跳到一棵隐蔽的大树上，将尸体放在茂密的树枝之间，而后绕开人群朝白龙和五条悟飞奔而去。 虽说被拒绝了联手，但五条悟并没有袖手旁观，那么他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他可是说过会保护对方不被干掉的，不管是敌人还是咒灵，都不行。 而且这么厉害的咒灵，要是能够吃下去将其调服就好了。 夏油杰有些心动。 只是自己摸索着跟咒灵打过架，经验尚不足的黑发少年飞快地来到了废墟之中。 他抬头看着空中的一人一龙，有点无从下手。 正在和咒灵周旋的五条悟瞥到夏油杰，不耐地皱了下眉。“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来帮你。”夏油杰趁白龙飞放低尾巴时，飞快跳上去抱住。 五条悟垮着脸：“这搞不好是个一级咒灵，你就别来帮倒忙了。” 差点被龙尾甩飞的夏油杰：“......” 他才不会帮倒忙！ “别小看人了！”借力跃上龙身的夏油杰踩着坚硬的躯干来到了五条悟跟前。 骑在龙身上抓着两只龙角的黑发少年与悬空着一脸不高兴的白发少年对视，两个人都露出相当不服输的表情。 黑色的狐狸眼被蓝色填满，蓝色的浴衣，蓝色的眼眸，还有身后蓝色的天空。 在夏油杰的眼中，五条悟已经具象成了澄澈闪耀的蓝。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被蓝色填满，洗涤，深深吸引。 但是，天空逐渐被阴云遮盖，世界一下子变成了昏沉的暗。 两个少年赌气似的对视良久，正要移开目光，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左耳上的耳钉又开始流动起来。 蓝色一闪而逝，紫色乍现，成为阴云之下闪亮夺目的存在。 可恶，好炫酷的耳钉啊！夏油杰狠狠羡慕了一把。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这只咒灵是我的！”回神的夏油杰紧紧抓着犄角，任由身下的白龙怒号着疯狂甩动身体。 五条悟冷冷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耳朵，对作妖的耳钉发出警告后，冲夏油杰嗤笑：“他的身上写你名字了？” 夏油杰：“......” 不是，不要莫名其妙就往小学生吵架的方向带啊！ 无语之际，白龙带着他直直地飞向了云端。 五条悟紧跟其后，对着白龙的尾巴打出一发蓝色的咒力光球，挨了打的白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风中凌乱的夏油杰为了不被甩下去，更加用力地抓着龙角，注入咒力的双肘也不断击打着龙头。 于是在五条悟不断对付龙尾，夏油杰不断给龙头施压的双重攻击下，白龙渐渐失去平衡，开始往下坠。 “就是现在！”夏油杰站起来顺着龙背往下滑了一段距离，冲着五条悟大喊：“对着他的脑袋来几下！” 五条悟不爽地皱眉：“哈？你在命令老子？”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对着龙头打出几发[苍]。 被夏油杰持续施压后，龙头变得迟钝起来，正中五条悟的攻击，白龙发出痛苦嚎叫，直直地坠落到了废墟当中。 受到重创的白龙在残垣断壁中挣扎起来，夏油杰迅速跑上前，伸手触碰白龙的脑袋，将咒力核心抽取出来搓成了一颗黑球。 “成功了！”夏油杰将黑球放入口袋，抬头去看五条悟。 五条悟也正看着他，一双澄澈的猫眼冷淡而疏离，那张还有婴儿肥的帅脸看起来却很柔和。 “他似乎刚刚被唤醒，实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五条悟冷冷地说了一句。 要不是因为想看那个怪刘海不良会怎么做，他一个人就能很快地解决了这条才醒过来的龙。 但也不亏，想看的都看到了。 ——获取咒灵玉的过程原来是这样的啊，真神奇。 收获了迄今为止最厉害的咒灵，夏油杰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他三两步跳到五条悟身边，拍了拍手道：“啊，我也感觉到他其实并不怎么想跟人类战斗。” 虽然是条实力很强的龙，但夏油杰在抽取他的咒力核心时，能清晰地感受到白龙的摆烂。 没有强烈的挣扎和抗拒，以至于夏油杰很顺利地便将他搓成了咒灵玉。 也许，他并不想醒过来。 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生命唤醒的，是本不愿醒来的神龙。 一想到这里，夏油杰就觉得心脏被狠狠攥住般疼痛。 六眼将夏油杰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调侃道：“那你是不是应该问问它，是否愿意被你搓成球？” 夏油杰：“......” 啊？这个，应该问的吗？ 不对，这个为什么要问啊！ 差点就被忽悠了的夏油杰：“别想糊弄我。” “嚯，老子可没糊弄你，看你这么阴晴不定，有点好笑罢了。” “哈啊？”夏油杰有点郁闷，但懒得跟人吵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匆匆看了五条悟一眼，转身跑向了被轰得啥也不剩的寺庙。 看着刚跑出来又一头扎进废墟中的夏油杰，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抱起双手，静静冷眼旁观。 凭着记性找到祭台的位置，夏油杰开始动手扒拉废墟，一阵折腾后，终于找到了被埋在下面的祭台。 白骨架成的祭台居然很牢固，并没有在这场战斗中被破坏，夏油杰流露出有些意外的情绪，随后微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抱起来，回到五条悟身边。 沾染了鲜血和灰尘的祭台看起来很脏，但灰头土脸的黑发少年浑不在意，神情中还有几分落寞。 似乎是在为那些死去的孩子不忍与哀痛。 瞥了一眼夏油杰刘海上的木屑与灰尘，五条悟：“……” “是捡垃圾的乞丐怪刘海耶。” 第 7 章 7 “烧掉不是会更好吗？” 白发少年坐在树枝上，晃着腿，澄澈的苍蓝眼眸抬头看着天空。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 正在挖坑的黑发少年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某个袖手旁观的少爷道：“你好没常识哦。” “哈啊？”五条悟气呼呼地低头看向夏油杰，“你才没常识！” 夏油杰继续挖着土，身边放着白骨祭台和一具孩子的尸体。 他用教育的口吻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同学。” 五条悟：“……” “哈，你个怪刘海不良装什么老实人？” 一直说他是不良，夏油杰早就想反驳了。“我可不是不良！” “留怪刘海、扎丸子头、打架，长得跟狐狸一样，还说自己不是不良？” “哈？那你染发带美瞳打耳洞怎么不说？我看你才是不良吧！” 虽然不止一次听人说他的长相不像东方人，但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直白的语言击中。五条悟将树枝捏得咔咔作响，气得只差跳起来了。 “老子什么时候染发带美瞳打耳洞了？” 被对方脸颊鼓鼓的样子可爱到，夏油杰憋笑，一字一顿道：“现、在。” “喂！怪刘海不良，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等安葬了他们后我奉陪到底！” 要跳下树的五条悟：“……” 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并且将腿晃得更厉害，眯起一只眼对准了夏油杰的脑袋。 咚！ 一只木屐精准地砸在了夏油杰的丸子头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 在那双缓缓抬起来的幽怨狐狸眼中，五条悟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夏油杰：“……” 真心够了，这家伙好讨厌！ 将从废墟中扒拉出来的铲子往旁边一扔，夏油杰捡起木屐给人扔了回去，五条悟一个闪身躲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打不着！”嚣张的笑和欠揍的表情在夏油杰的瞳孔中张扬，夏油杰无语至极，捡起铲子又是一扔。 五条悟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道：“你扔了老子的鞋还不够，又用上了这么可怕的工具，还说自己不是小混混？” “那你就来尝尝小混混的厉害吧！” 铲子没了，扔石头，石头没了，扔咒灵。 夏油杰将自己调服的咒灵放出来，齐齐朝五条悟攻过去。 “是你先招惹我的！”夏油杰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哇哦～”看到那些低等蝇头，五条悟夸张地张圆嘴，“就这？” 这都不用他使出咒力的好吗？ 两个少年在树林中你追我赶，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 殊不知另一边，没有找到祭品的人们乌泱泱回到了寺庙，却只看到一堆破烂。 “啊！！我们的神龙庙！！” “神龙发怒了！神龙大人降下了天罚！” “必须找回祭品，否则我们会遭到报应的！” “找回祭品！找回祭品！” “杀了小偷！杀了小偷！” …… 听到动静的夏油杰立刻停下追逐，迅速干起了正事。 将尸体放进挖好的一个坑里埋上，又把祭台给拆开，白骨根根落地，夏油杰一一将他们放到了土坑中。 “哇，这群人怎么这么像邪/教啊。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五条悟全程旁观，一边看夏油杰埋头苦干一边悠悠道。 夏油杰分心回应他：“他们信仰神龙，以为献出祭品神龙就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帮助他们消除一切病痛吧。” “好蠢哦，刚刚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把他们吵回来诶。”五条悟语气轻蔑。 “他们更在意祭品，之前我用祭品引他们离开后他们直接急红了眼。” 填好土之后夏油杰拍了拍手，对五条悟道：“走吧，再不走就要被他们找到了。” “干坏事的是你可不是老子。”开着无下限坐在石头上的五条悟哼了声，翘起没穿鞋的干净脚丫，“再说了，你把老子的鞋都扔掉了耶，让老子怎么走？” 夏油杰：“……” 刚刚不还满森林乱窜的吗！再说先扔鞋子的到底是谁！ 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被抓住，夏油杰只好叹着气去给五条悟找来鞋子。 “喏，快穿上。” 五条悟傲慢地伸出脚，夏油杰一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一只木屐狠狠砸进了五条悟怀里。 “爱穿不穿。”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的夏油杰哼了声，拍拍手溜之大吉。 “你死定了！”穿上鞋的五条悟起身猛追，两个少年又开始在森林中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 半个小时后，离开森林的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在一条小河边休息。 “好累，先休息一下。”夏油杰做出休战手势。 “不行啊你，”五条悟心情很好地盯着夏油杰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的丸子头，“小混混体力都这么差的吗？” 夏油杰欲言又止。他们可是老老实实翻了一座山好吗！就算是体力怪也会觉得累吧！ 他一屁股坐在草丛中，有很多话想问五条悟。想了想才发现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呢，于是开口道：“喂，你叫什……” “悟君！终于找到你了！”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被打断的夏油杰：“......” 为首的男人情绪激动，想要去抓五条悟的胳膊，被人无情躲开。 五条悟表情嫌恶，看也不看自己的叔叔一眼。 “没发生什么事吧？刚刚窗检测到了你的咒力波动，是不是有诅咒师找上门来了？” 五条悟：“……” 何止是诅咒师找上门来，连一级咒灵都打咯。 男人丝毫不介意五条悟冷淡的态度，他早就习惯了这个连老家主都不敢惹的嚣张侄子。 问就是谁是六眼谁就是祖宗。 他继续笑嘻嘻道：“跟我们回家吧悟君，外面很危险的，你知道你……” “啰嗦。”五条悟冷冷地丢了句话便率先迈开脚。 其余人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路过夏油杰时只是匆匆看了他几眼。 看着五条悟远去的背影，夏油杰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有点……舍不得。 好怪。 不过或许是因为第一次遇到同类吧，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没什么奇怪了。 盛夏的风吹过脸颊，夏油杰惬意地仰起头来，看向湛蓝的天空。 脚步声渐远，尖锐蝉鸣一波又一波地钻进耳朵。 好吵，世界安静下来之后，从树林深处传来的蝉叫声就尤为刺耳了。 湛蓝的天空在好看的丹凤眼中突然变了，一抹更澄澈的蓝渗透进来，夏油杰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还算是不错的一天。只是没能打听到更多关于咒灵的信息，稍微有点遗憾呢。 正这么想着，一道声音划破夏日燥热的空气，直奔夏油杰而来。 “喂，怪刘海不良，好好练练体力吧！还有，多喝点牛奶。” “啊对了，那些被你吸收的咒灵是可以使唤的吧，下次挖坑可以拿出来试试，太笨的话会死很快哦。” 说完，白发少年轻轻扬起嘴角，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盛夏的晚风中。 夏油杰：“……” 拳头硬了。 舍不得个屁，遗憾个屁，赶紧滚吧！ 他和这家伙简直一点都合不来！ 不过，能够使唤调服的咒灵这件事，他似乎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怎么实践过罢了。 以后，多试试吧。 夕阳西沉，最后一丝余晖从水波中消失。夏油杰起身，整理了一下快要散开的头发，快步走到公交站台，搭上最后一班车回家。 - “我回来了。” “杰君回来了啊。学校刚放假就一整天外出，是有什么事吗？” 夏油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父母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但面对这样小心翼翼的关心，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从一个偶然的机会把怪物搓成球吃掉之后，夏油杰便掌握了制服它们的办法，这之后也多多少少帮别人解决掉一些小麻烦。 比如那些等级很低，喜欢趴在人身上给人们制造小病小痛的怪物；比如躲在暗处偷袭人类，喜欢恶作剧的怪物...... 虽然被帮助的人并不能看到怪物，也不知道自己被帮助了，但看到精神萎靡的人突然好了起来，夏油杰也会觉得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帮助别人所获得的成就感，让他觉得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那么，活着就是有意义的吧。 所以没事的时候他会出门转转，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且，帮助别人的同时，还能收获各种各样的怪物，尽管吞咽的过程有些艰辛。 哦，对了，现在已经不能叫怪物了，那东西叫做咒灵。 今天本来是去买花看奶奶的，结果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父母看不到咒灵，也曾以为他生了什么怪病或者变成了别人口中的撒谎精。 所以，还是什么都别说吧。 “对不起妈妈，我去跟同学们玩了。忘记打招呼，抱歉。”夏油杰深深鞠了一躬。 “嗯，下次要是很晚回家记得说一声，不要让我们担心。” “是。” 话止于此，夏油杰匆匆吃过饭后回了卧室，将自己摔进软绵绵的床里。 精神完全松懈下来后才想起什么，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咒灵玉，眉眼立刻染上笑意。那副样子，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 虽然这玩意儿黑乎乎的，又难看又难吃，但他知道，这里面是一只比较厉害的咒灵，以后一定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 正准备张嘴将咒灵玉吃下去，夏油杰突然瞪大眼睛，阴沉着脸从床上弹射了起来。 “我的向日葵兽！”夏油杰大叫一声，抱住脑袋开始抓狂。 可恶！怎么会把那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虽然看起来实力好像不如手里这只龙，但是那可是长得跟向日葵兽十分相像的咒灵啊！搞不好以后能开出好多好多向日葵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夏油杰猛地捶床，心里只有恨和悔。 恨自己把咒灵玉给忘了，悔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和住址。现在好了，想要讨回东西都没地儿去！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夏油妈妈贴着门关切道：“杰君，你没事吧？” “没、没事，妈妈。”夏油杰含泪回答，整个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就只是把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而已......重要的，东西...... 咔嚓，夏油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 8 章 8 咚！咚！咚！ 咚！咚！咚！ 深夜，漆黑的房间里传出了诡异的响声。 一双蓝宝石似的双眼猛地睁开，穿着小猫睡衣的白发少年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啪！ 卧室灯被摁亮，诡异声响戛然而止。 “咕？” 一对乌黑亮丽的小眼睛和一双散发着寒光的苍蓝眼眸对视。 “搞什么啊？你......” “咕！” 咚！ 被吵醒的白发少年满脸不爽，话还没说完，那朵长着漆黑小眼睛的向日葵便大叫一声，一头撞上了前面的柜子。 五条悟：“......” 他狠狠瞪着向日葵不存在的后背，不爽地捏动手指关节。 咔嚓，咔嚓。 似乎是被吓到了，向日葵咒灵身上的两片绿叶不住地颤抖起来，加快了撞柜子的速度。 咚咚咚！ 咚咚咚！ “哈，这是什么，这是送上门的人头呢。”五条悟一把抓住向日葵咒灵细瘦的茎干。 “咕！！” 除了花盘上长着一对黑色小眼睛，其余地方都跟向日葵花朵一模一样，并且身下还有一个花盆的咒灵拼命摇摆着脑袋，没有完全展开的金黄色花瓣发出簌簌声响。 五条悟提拉着咒灵走到窗边，“再吵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当然，并没有什么狗。这个院子除了他一个活的生物，大概没有其他了。 咒灵咕咕乱叫了一阵，最后认命地垂下花朵脑袋，闭上了眼，一副任割任宰的样子。 “嘁！” 什么啊，搞得他都没有动手宰这个咒灵的欲望了。 又蠢又弱，还跟平时见到的咒灵不太一样，硬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就是长得过于顺眼。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咒灵呢。 五条悟松开手，向日葵咒灵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啊啊，好弱。”五条悟拍拍手，居高临下看着装死的咒灵。 这就是那个怪刘海不良收服的咒灵？简直弱爆了好吗。 忘记把咒灵玉还给别人，带回家后换了衣服彻底遗忘在角落，没想到半夜会从球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要怎么做才能搓成球呢？五条悟盯着咒灵思忖起来。 他回想起夏油杰抽取咒力核心搓成球的样子，也试着伸出了手，然而不管自己怎样触碰咒灵的咒力核心都没办法把他搓成球。 五条悟：“......” 果然，这是那家伙才能使用的特殊术式。 那个大概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咒灵操术吧，就跟自己的六眼一样，是很珍稀的术式。 虽然只是很久以前在库房的书里看到过记载，但聪明的六眼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过一遍就能记下来。 在五条悟的多种尝试下，向日葵咒灵要么被揉成一个团子，要么被压成薄薄一片纸，要么被一拳砸成陨石坑...... 吃够苦的向日葵咒灵：“咕......” 可怜死花了！ 折腾累了的五条悟最终把咒灵压扁，塞进抽屉上了锁，然后打着哈欠钻进了被窝。 次日，被佣人叫醒的五条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好困。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起床，没睡醒的少年打着哈欠去洗漱。 早饭送了过来，米饭、味增汤、三文鱼、腌渍小菜...... 清醒了几分的白发少年看着眼前的饭菜，毫无胃口。 到底是什么乡下人每天早上都吃这些啊，五条悟撇了下嘴，“没有牛奶、面包、三明治这些东西吗？天天都吃这些没营养的，老子就要停止发育了。” 佣人们愣了下，赶紧答道：“有、有的，马上给您拿过来。” 一个人立马跑开去拿五条悟要的牛奶面包。 “把这些撤走吧。”五条悟冷冷地对其余人道。 “啊，是，是。” 咚！咚！咚！ 抽屉里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 吃到菠萝夹心面包的少年心情不错，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打开了抽屉。 一朵向日葵噌地一下弹出来，绕开五条悟的手跳落到地板，从花盆底下长出一只小脚丫哒哒哒地跑开了。 五条悟没有追上去，悠闲地咬了一口面包，再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巧克力牛奶。 一只看起来等级不高的小咒灵，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等他悠闲地吃完早饭再去解决好了。 而且，照它这个逃跑速度，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出自己的院子。 不过该不该彻底宰了这只咒灵呢？毕竟说起来，它毕竟是某个怪刘海不良的东西。 “该不会那个怪刘海不良就喜欢这种弱小可怜无助的奇怪咒灵吧？” 回忆起夏油杰在巷子里跟人发生口角之争的一幕，五条悟难得地生出了纠结的情绪。 “啊啊啊啊！！” 还没拿定主意，就听后院传来了一串尖叫。 “小姐！危险！小姐快过来！”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随之响起。 五条悟迅速放下还没喝完的小半瓶牛奶冲出去，看到撒了一地的甜点，和他那个跌坐在地的笨蛋堂妹。 佣人站在距离女孩几米远的地方，一脸惶恐，进退两难。 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头三米多高，长着只大手，两只尖脚，一条尾巴的绿色咒灵。 咒灵的背上长着两片又大又绿的叶子，脑袋还是向日葵的样子，不过多出了一张嘴来，嘴里全是尖牙，正流着口水盯着吓坏了的小女孩。 五条悟：“！!” 这咒灵......好像向日葵兽啊！ “喂！你的对手在这里。”五条悟双手插兜，神情懒散地冲咒灵喊话。 “簌！”向日葵咒灵转过身，大张着满是尖牙的嘴，冲五条悟狂吼。 “簌簌簌！” 这个样子，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敌意，好像还在表达不满。 也是，被锁在抽屉一整晚，就算是花也会生气的吧。 五条悟向后仰了仰身体当做拉伸，冲咒灵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这次可不是锁一晚上抽屉这么简单了哦。” 向日葵咒灵：“簌！” 干什么！还想对我干什么！我只是一朵花！ 当然，花也是有脾气的。 向日葵咒灵往前跑了几步，竖起尾巴发射出尖刺。 数百根叶刺快速地飞向五条悟，五条悟躲也不躲，闲闲地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悟哥！” 五条叶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抓住裙摆，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堂哥。 虽然知道堂哥很厉害，但那么多刺攻击过去，怎么可以躲都不多躲呢？这多危险啊。 五条悟的出现解除了危机，佣人迅速来到五条叶身边，将她带到角落。 比咒灵更可怕的，可是这位小祖宗啊，她可是亲眼看到过悟少爷轰平了家主的别院。 那么严重的损坏，只发生在一个眨眼间。什么人形武器，简直太可怕了。 “放开我，我去帮忙！”五条叶挣脱佣人拉着自己的手，“再怎么说我也是五条家的孩子，我也是咒术师啊！” 可不能被悟哥看不起！ 比其他孩子要大胆很多的五条叶虽然也惧怕五条悟，但刚刚被突然出现的咒灵吓到就够丢脸了，现在还站在一边看热闹，这未免也太窝囊了。 不管怎么说，都要证明她不是个没用的小鬼。 五条叶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股巨力拉住了，她回头正要斥责佣人，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爸爸！” “惜命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男人冷着脸，“悟君会看着办的，区区一个三级咒灵，用得着你插手？” “三级？”五条叶眨巴着眼睛，看看前方的咒灵，又看看自己的父亲， 虽然这咒灵长得不吓人，但似乎不止是三级。五条叶挠了挠脸，有点迷茫。 另一边，尖刺停留在距离五条悟零点一厘米的距离就不能再往前了。 五条悟看着那些叶刺，饶有兴致道：“哦？仙人掌之尾？看来还真是向日葵兽啊。” 蓝色猫眼中流露出了惊喜之色，白发少年后退出几米，将尖刺调转了方向回射给咒灵。 尖刺齐齐射向它们的主人，刺进绿色躯体后很快被吸收不见，似乎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哇哦~还不错嘛。”五条悟开心地鼓了个掌，对咒灵挑挑眉，“你的「太阳光束」和「微笑拍打」呢？都使出来给老子看看。” “簌——！”咒灵大吼一声，又开始发起尖刺攻击。 五条悟：“......” 啊，好蠢的向日葵兽。 他飞起一脚踢中那颗愚蠢的脑袋，将咒灵打得不停掉花瓣。 又一拳砸向咒灵的肚子，咒灵整个飞起，重重摔在了屋顶。 咕噜噜噜...... 被打晕的咒灵顺着屋檐往下滚动，砸落到看热闹的俩父女脚下。 看着渐渐缩小变形成花朵向日葵的咒灵，五条叶：“......” 好......好可爱的咒灵！ 第 9 章 9 “欢迎光临！啊！是你......” 伴随着风铃声响起的，是女孩清脆的欢迎声。 但在看到黑发少年的一瞬，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感油然而生。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将自己从绑匪中救出来的就是这个男生。 虽然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绑架了，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高高瘦瘦，扎着丸子头的少年在跟绑匪交流。 说什么“放下她”之类的话，再之后，自己从一条小巷子醒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因为担心那位帮助了自己的少年的安危，从小巷离开之后她还去报了警，但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找到任何绑匪痕迹，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这么快就见到了人，女孩亲切地迎了上去。 “请问想买点什么花呢？” 夏油杰没有看到目标，顿了顿道：“向日葵......没有吗？” “啊，那个......”女孩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那个店里不卖了。” 夏油杰愣了下，但并不打算询问具体原因。 没想到女孩反倒主动开口：“因为......因为我做了一晚上向日葵变怪物的噩梦，所以一早就它们都处理了。” “啊对了，昨天是你从绑匪手中救下我的吧？实在是太感谢了！” 因为害怕噩梦而处理掉向日葵什么的好难以启齿，但是一想到能跟救命恩人当面道谢就马上变阳光。 “啊，没关系。”夏油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都还记得多少，但他也不作解释。 “幸好有你帮忙，真是太感谢了，今天无论你买什么花我都不会收钱的！”女孩笃定道。 从对方的话语和活力四射的样子看来，似乎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夏油杰放下心来，选了一束百合。 和人道别后走出花店，一句喟叹不自觉从嘴里溜出来。 人没受伤是好事，就是可惜了自己的向日葵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么顺眼的咒灵。 “那个，请等一下！” 正满心可惜着，身后响起了女孩的声音。 “这个，给你，是我早上做的饼干，不小心做太多了，给你一部分当谢礼吧。”将装有饼干的袋子推到夏油杰面前，女孩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夏油杰有点无措，但还是接过了饼干，鞠躬道：“谢谢。” 女孩笑着跑回了店里，夏油杰低头嗅了嗅。 “好甜。” 叮铃铃~ 夏油杰刚离开，花店的风铃再次响起来，一个橘红色短发的女生走进店里。 “真奈美！”女孩赶紧迎上去，“好久不见！自从我回到家乡后就没见过了，你还好吗？” 菅田真奈美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好久不见，樱子。我除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之外都还好，你呢？” “诶？高中生活有这么忙吗？”初中毕业就回家接管了母亲遗店的早川樱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随即笑道，“我很好哦，开花店也是我的梦想。” 两个女孩寒暄了几句，菅田真奈美环顾一圈花店，突然问道：“樱子，最近店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诶？”早川樱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昨天被绑架了，不过有一个帅帅的男生救了我哦。” 察觉到咒力残秽的菅田真奈美皱了皱眉，“是吗，那就好。” 咒术师......吗？还是诅咒师？ ----- “悟君，听说你抓了个咒灵当宠物？”老家主焦急的问话回荡在仓库里。 正在胡乱翻找东西的五条悟充耳不闻，六眼迅速浏览着眼前的书籍。 风尘仆仆赶来的老家主继续道：“悟君，我们可是咒术界最有威望的御三家，咒灵对于我们来是不能共存的东西，碰上他们必须斩杀之！平时你胡闹也就罢了，但这件事......” “啊！有了！”五条悟直接掠过老家主，迅速跑向了另一边，翻找起了其他东西。 老家主：“......”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究竟要做到什么时候！ “悟君？”但他是不会妥协的，这次怎么说也不能妥协。 老家主跟上去，看到自家的神子正在研究一大堆咒符。 “你这是要干什么？” 五条悟答非所问，捏起一张咒符道：“这玩意儿不会把咒灵贴死吧？” 老家主看了看那张画着简单纹路的咒符，心里越发奇怪。 这可是所有咒符中力量最弱的，别说贴死咒灵了，它根本都伤不了咒灵。 “这种低级咒符的作用，只是限制低级咒灵的行动而已。” “那就是它了！”得到了确认，五条悟欢天喜地地跑出了仓库。 急匆匆赶来又急匆匆追出去的老家主：“......” 呵，他的老寒腿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风一样回到自己房间的白发少年踢了一脚倒在地上装死的向日葵咒灵，命令道：“起来！” 向日葵咒灵：“咕？” 它也想起来啊，可是它整朵花都被绳子五花大绑起来了。 “啧，麻烦。” 五条悟又是一踢，将咒灵身下的花盆踢正，向日葵咒灵随着弹了起来。 “咕！”抗议似的，整朵花都挣扎摇摆起来。 啪！ 一张符咒稳稳贴在了花朵脑袋上，下手太重，差点给咒灵摁进墙里。 好在贴上咒符后咒灵就一动不动了，像被点了穴，只有两颗漆黑的小眼睛转来转去。 “嗯嗯，不错，不错。”五条悟拍拍手，得意地笑起来，“废品回收利用咯！” 五条家重镇之地里珍贵的废品·咒符：“......” 五条家老家主：“......” 老家主:“！！” “悟君！你真的要养咒灵？！” “撒，看心情！”五条悟蹲下身将向日葵咒灵身上的绳子解开，顺手戳了一下软软的葵花脸。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的脸，起身面对烂橘子的时候就马上阴云密布。 “干嘛还待着不走？老子要睡觉了。” 老家主狠狠叹了口气，试图妥协：“十天，玩十天之后必须得处理了。” 五条悟看了眼眼珠滴溜转的咒灵，冷冷道：“一百天。” “一个月。” “一年。” 老家主：“......” 怎么越说越久，他清了清嗓子，“悟君......” “行，一年就一年。”五条悟点点头，表情颇为郑重，“嗯，老子同意了！” 成功被忽悠的老家主：“......” 夺笋呐！ 自从决定先把咒灵养着之后，五条悟乐子便越来越多了。 没事就溜溜向日葵，玩腻了就贴上咒符让它躺尸。 哦对了，他还发现这只咒灵是光属性的。 受到太阳光照就会变成向日葵兽，体内的光用完或者身处阴暗的地方，就会变成一朵普普通通只有眼睛的花。 并且，没产生光合作用时发出的叫声是“咕”，变形后就成了“簌”。 白白捡了一只向日葵兽，五条悟心情每天都超好，只有一点不尽如人意——耳朵上那东西。 自打从山里回来之后，就总是发生异常——颜色变换流转，还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动静。 好像里面生长着什么东西，但又无法窥探。 不止如此，他的术式是突飞猛进了没错，但是噩梦却越来越频繁。 噩梦中的自己常常陷入无边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吵得他脑袋快要爆炸。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硬要说的话，很像之前见到过的那个怪刘海的声音。 但每次只要试图从零碎的话语中找到完整信息，他就会立刻从梦中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五条悟站在镜子前，盯着耳钉，不爽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子耐心可不好。” 耳钉：“......” 装死得很安详。 总之，他真的很不爽这枚装死的耳钉。 不过，像上次那样指引着他找到怪刘海的事情却没有再发生。 五条悟不止一次怀疑过这枚耳钉和夏油杰有什么关联，因为对方可是唯二能看到耳钉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毛茸茸的白色脑袋上突然蹦出一个问号。 白发少年歪了歪小猫脑袋，“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嚏！阿嚏！阿嚏！” 同一时刻，远在宫城的夏油杰连打了三个喷嚏。 夏油杰：“......” 谁在骂我？ 第 10 章 10 烈日当头，蝉鸣声无休无止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夏油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罐冰可乐，一口气喝光，将易拉罐捏扁投了个三分。 不成形状的罐子哐当进了垃圾桶，几只胖乎乎的小手迅速将其捡走。 躲在阴影中的小家伙光速将易拉罐喂进自己菱形的小嘴中，而后持续发出“噗噗、噗噗”的声音。 夏油杰没有行动，反而抄起双手观察了起来。 他今天穿了宽松的白色T恤和黑色阔腿裤，头发依然挽成一个小丸子形状坠在脑后，额前精心分出来的一撮刘海随着夏日微风轻轻地晃动。 修长双眸专心地盯着垃圾桶后面，薄唇自然地闭合，唇角微微提起，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噗噗！” “噗噗！” 易拉罐接二连三地消失，偷罐子的贼也接二连三发地出满意喟叹。 吞完最后一个罐子，黑糊糊的方形咒灵用胖乎乎的六只手拍了拍肚子，靠着垃圾桶睡起了觉来。 夏油杰：“......” 自从向日葵咒灵之后，他就老是能遇到一些奇形怪状，迟钝蠢萌的小东西。 当然，也只是局限于没有敌意的时候看起来还比较顺眼。 一旦打起来，对方就会变成一副咒灵该有的丑陋模样。 “喂，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吧。”夏油杰往前迈开了脚步。 “噗吼！”意识到危险的瞬间，咒灵猛地变大，整个身子从暗处爬起来，开始攻向夏油杰。 方形的躯体坚硬有光泽，打上去会发出金属声响。 夏油杰连着砸了几拳，手背上开始出现淤青。 于是他改变策略，用脚踢向了咒灵的嘴。 如他所料，这只罐子咒灵全身都是坚硬的，只有嘴除外。 菱形的小嘴被踢到变形，咒灵勃然大怒，从嘴里吐出了罐子攻击。 那些罐子都是它吃进肚子里的易拉罐，但却变得完好无损且带有温度。 无数带着寒气的罐子飞向夏油杰，夏油杰一一躲开，又是一脚踢中罐子咒灵的嘴，再用拳头不断击打那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噗嗷！”菱形嘴被打成了波浪线，罐子咒灵冒着寒气变瘪了，像被捏扁的易拉罐。 趁此机会，夏油杰迅速上前抽取了他的咒力核心搓成球，然后当场咽下了喉咙。 在经历扩张喉管，恶心干呕的痛苦后，他成功调服了咒灵。 哐当！ 一瓶可乐从贩卖机里掉落出来，夏油杰弯腰捡起，靠在贩卖机上拉开了拉环。 噗呲一声响后，夏油杰开始享用今天的第二瓶快乐。 “罐子君，全部捡干净哦，乱扔垃圾可是会被警察叔叔带走的。” 正在地上清理易拉罐的咒灵：“噗噗~” 狭长的狐狸眼轻轻眯起，夏油杰心情大好。 这只咒灵比他想象中的有用，专吃易拉罐，吃进肚子里的易拉罐会恢复完好。并且它还有冰冻和加热的功能，非常神奇。 等到罐子咒灵清理完了易拉罐，夏油杰将手里喝完的可乐罐随手一抛，“这个是给你的奖励。” “噗噗！”咒灵像小狗似的一跃，菱形小嘴迅速将易拉罐吃了下去。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太热了。”夏油杰收起咒灵，转身朝家的方向走。 经过上次的提醒，他现在已经能够很好地使唤咒灵做事了。 家里没人的时候，他会召唤出咒灵帮忙打扫卫生，别提有多便利。 不过也只是低等级的小咒灵才能这么使用，像大一些的石头咒灵，还有上一次收服的白龙，召唤出来别说是帮忙打扫，那是会直接掀翻整个屋子的程度。 对了，夏油杰还热衷于给咒灵们取名字。 比如那条龙，他觉得叫白龙有点晦气，因为总是想起那些人“白龙大人白龙大人”的迷信发癫，于是就给他取了另一个名字，叫——虹龙。 还有去海洋馆收服的蝠鲼咒灵，他就换成另一种叫法——魔鬼鱼。 至于长得像易拉罐的这只嘛，不如就叫——罐君。 罐君，冠军，谐音梗还不错。夏油杰闷闷地乐了一下。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夏油杰觉得很充实也很快乐，好像一切都变得有意义。 只是，他还想再跟能看到咒灵的同类交流一下。 同类这个词，一直在吸引着他。 说到底，他内心深处是渴望被认可的。 慢悠悠往回走的时候，夏油杰不禁又想起了那不平凡的一天。 被攥着手腕奔跑于树林之间，风声猎猎作响，两个人的呼吸剧烈，压过了夏日蝉鸣，在夏油杰的耳边萦绕。 他分不出哪种呼吸声是自己的，哪种又是对方的。 最后只记得那刺目的蓝，清冽透彻，像是透过天空又看到比天空更清亮的无垠，沉入大海又看到了比大海更深沉的波动。 那是一双美得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眼睛。 还能再见到那个人吗？ 虽然是个傲慢的混蛋，但是是同类。 夏油杰想，就算合不来，他也会珍惜他，像是珍惜同类一样珍惜他。 “悟......”夏油杰轻轻念出了这个字。 很特别的单字呢，和他那个人一样。 - “放开。” 偷偷溜出门的少年被逮个正着，五条悟冷着脸看向那只抓着他衣角的小手，没好气道：“再不放开老子，就把你扔去喂咒灵！” “才不会被咒灵吃掉！”五条叶鼓起脸颊，“我也是咒术师！” 五条悟翻白眼，“你这么菜，迟早会被吃掉。” 五条叶不服气地嘟起嘴，“我会变厉害的！” 面对这个越来越不怕自己，胆子比其他弟弟妹妹大一倍不止的堂妹，五条悟有点烦。 他轻轻一挣就挣开了那只小手，随后一溜烟跑没了影。 五条叶：“......” 他那么大个堂哥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失策，本意是想让堂哥也把自己带出去玩的，结果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和人斗嘴的场面。 五条叶失落地坐在门口，托起肉嘟嘟的小脸，满脸不开心。 作为五条家的孩子，遵规守纪是很重要且必须的事情，他们很少有机会出门，更别说是玩耍。 五条叶从小就向往院子外面的世界，但不敢违抗家规，一次也没有偷溜出去过。 但上次五条悟在众目睽睽中离家出走后，五条叶突然就充满了希望。 蹲守好几天终于蹲到堂哥偷溜的时机，却被自己糊涂地错过了。 啊啊啊，好挫败哦。 五条叶在自我反省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快快乐乐地来到了东京街头。 虽然耳钉没有再作妖乱指路，但尝到了甜头，那肯定就停不下来了。 远离了烂橘子家，他能吃到好多好吃的！首先把东京好吃的都吃个遍！ 在一家人气喜久福店排队等候的五条悟，敏锐地发现有人在盯着他。 但他不为所动，因为——什么都没有吃到喜久福重要！ 然而，等来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面前，他终于发现了一件大事——他没有带钱！ 因为没带钱所以吃不到好吃的点心的五条悟:“......” 天好像要塌了。 “老板，我帮他付钱。”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掏出钱包帮五条悟付了喜久福的钱。 墨镜后的猫眼轻轻瞥了一眼男人，五条悟拿上老板递过来的喜久福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另一个人声音响起。 “喂，臭小鬼，别人帮你付了钱，你就这么走了？” 一身健硕的肌肉，刀疤脸，但没感受到咒力气息。 五条悟冷冷地看向西装男和刀疤脸，耸耸肩：“那怎么办？老子没钱诶。” “哈哈哈，无妨，算我请的。”西装男和气地笑道。 刀疤脸嘁了一声，转头对西装男道：“孔时雨，你的敬业精神就不必用在这小鬼身上了吧。” 孔时雨又笑了两声，“别这么刻薄啊，伏黑，他的价钱可是你赌一辈子都赌不到的。” 似乎是被戳中了要害，刀疤脸默默闭了嘴。 孔时雨看向已经开开心心吃起了喜久福的白发少年，非常亲切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五条悟实话实说：“还不错。” 两个大男人默契地彼此对视一眼，紧紧跟上走路风一样的白发少年。 把人当空气的五条悟专心地享用着美食，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心情很好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直到吃完手中的喜久福，伏黑甚尔终于忍不住转了转手腕。 “现在总该轮到我了吧。”伏黑甚尔面无表情道。 孔时雨点了点头，没说话。 五条悟敏锐地回头，苍蓝眼眸凛冽地射向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 这副样子，和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时几乎一模一样呢。 特别是这双墨镜之下，傲视着万物，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如今猎物亲自送上了门，哪有不捕猎的道理。 这可是笔高价啊，事成的话，够他白吃白喝好久了。 一大一小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片刻，五条悟不耐烦道：“还不动手，在等老子请你吗？” 伏黑甚尔：“呵，臭小鬼，语气别太狂。” 他倒是不挑地方，但孔时雨老是说在人多的地方引起骚乱的话，会很麻烦。 “悟！” 两个人正在用眼神交锋，一个突然闯入的男人打断了这一切。 “切！”看到来人，伏黑甚尔和孔时雨迅速润了。 五条悟则一秒变乖孩子，蹦蹦跳跳地扑上去，指着不远处的小孩子道：“大叔！人家也要吃那个草莓冰淇淋！” 第 11 章 11 被叫大叔的夜蛾正道：“......” 见了过鬼了，这大白天的，耳朵和眼睛该是不能要了。 瞧他都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十四岁就四舍五入快两米的小鬼，此刻正大鸟依人地挽着他，墨镜下滑，露出半个布灵布灵的蓝色大眼，还用夸张的夹子音三岁小孩一样撒娇要吃这要吃那。 夜蛾正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正好在附近办事，老远就看到人群中脱颖而出的白发少年。 当然，西装男和刀疤脸的存在也十分惹眼。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夜蛾正道立马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他带着辅助监督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某术师杀手识趣地润掉，似乎是没打算在繁华的东京街头大打出手。 同样没打算和人起正面冲突的老师大大松了口气，来者不善，要是真打起来，不可避免会波及到普通人。 “您好，您还没付钱哦。”服务员看着拿了冰淇淋就转身离开的五条悟，有点无奈地喊住了人。 “不好意思，我马上付。”跟在五条悟身后的夜蛾正道赶紧掏钱。 一旁的辅助监督:“......” 这是什么给纨绔少爷当提款机的既视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吃完冰淇淋的少年转眼又来到甜品店点起了单。 夜蛾正道扶额叹气，“悟，吃太多甜的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物极必反。” “嗨嗨！”白发少年点点头，手指又指向一个针对儿童推出的新品——三丽鸥蛋糕。 “这个也要。” 劝告被当成了耳旁风，夜蛾正道：“......” 早知道会这样了，他无奈地摇摇头，替五条悟付了钱。 又转身对辅助监督道：“你想吃什么就点吧，今天我请客。” “是，谢谢夜蛾老师。” 十分客气的辅助监督点了个牛角包，坐到了五条悟对面。 看着面前的一堆甜点，再看看自己的面包。 辅助监督：“......” 怎么感觉瞬间就不香了呢。 五条悟拿出翻盖机，咔嚓咔嚓拍了一顿，开始旁若无人地炫起点心。 没有什么食欲的中年男人和觉得自己手里面包不香的辅助监督默契地沉默着。 “嗝儿~”吃饱了的少年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夜蛾正道终于开口：“悟，你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是啊。”五条悟老实回答，一脸餍足地舔了舔嘴唇，“现在该到午觉时间了吧？” 吃饱了就好困哦，某只大型猫科动物打了个哈欠。 这家甜品店人太多了，不适合说话，夜蛾正道起身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五条悟没意见，起身跟着夜蛾正道离开甜品店，突然一拍脑袋，困意瞬间没了。 “我还要买一个东西！”说着，便满大街跑起来，一双猫眼东张西望寻找着目标。 夜蛾正道和辅助监督像两个保镖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一阵乱窜后，五条悟终于在一家眼镜店停了下来。 他进店选了一副小圆墨镜，往眼睛上一戴，回头对气喘吁吁的两个保镖问道：“怎么样？这个适合老子吗？” 夜蛾正道敷衍地点了点头，辅助监督时刻谨记社畜生存法则，露出职业微笑，夸道：“很适合，和你很配。” 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又凑到镜子跟前照了照，最后在店员的疯狂夸夸中戴着新买的墨镜大摇大摆走出店。 当然，付钱的自然还是大冤种夜蛾正道。 不过，这点钱他并不在意，比起接下来的事情，这或许还能成为某种助力也说不定。 辅助监督中途离开了，夜蛾正道和五条悟来到一家咖啡店。 白发少年点了一杯果汁，夜蛾正道要了美式。 “又要说那件事了吗？夜蛾。”五条悟吸溜一口果汁，百无聊赖地上下滑动墨镜。 那双苍蓝的眼眸在墨镜后忽隐忽现，他整个人悠闲地靠在座椅上，翘起修长的双腿。 夜蛾正道不置可否，掏出了手机：“在那之前，我得先给五条家打个电话。” 五条悟停下拨弄镜框的手，故作惊奇：“哇，这是要告老子的状了吗？” “这不是告状，悟，这是报告你的安全。” 说着，夜蛾正道拨通了电话。 “莫西莫西，是，悟君现在正和我在一起，已经确保四周没有危险。晚点我会送他回家的，哪里哪里，那就这样了。” 挂断电话后，夜蛾正道正襟危坐，看向对面无聊得似乎快要睡着的少年。 “悟，来东京咒术高专吧。” 五条悟晃了晃腿，伸手掏耳朵：“这句话老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夜蛾正道笑了下，“但我还是要说，咒术界的现状我想你是知道的。咒术师远远不够，我希望你能来我们学校，开辟一个全新的咒术时代。你有这种能力，悟。” “老子要是不去呢？” 夜蛾正道顿了下，表情颇为严肃：“这样的话，我只能表示非常遗憾，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打算放弃让你入学咒术高专的想法，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将墨镜从头顶拨下来规规矩矩地戴在眼睛上，五条悟难得地露出正经的神色。 他问出了一个让夜蛾正道感到意外的问题。 “除了老子，还有谁会入学高专吗？ “也就是说，去的话，老子就会有同学吗？” 夜蛾正道感到吃惊的同时还感到开心，能让这个问题儿童感到好奇可是件好事啊，说明事情至少有希望。 他回答道：“有一个会反转术式的同学，已经确定会入学高专了。还有一个......”夜蛾正道顿了下，露出几分迟疑，“还在观察中。” 五条悟顿时从椅子上支起身子，双手放到桌上，跟夜蛾正道拉近距离，“还在观察是什么意思？” 在问出之前的问题时，五条悟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身影，现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可是咒灵操使，夜蛾正道不心动就说不过去了吧。 没想到对方会好奇到这个程度，夜蛾正道如实回答：“宫城一直有一股特殊的咒灵波动，我偷偷去看过几次，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开口。” “意思是你还没跟人说上话？” “正是如此，虽然已经察觉到他术式的特殊性，但我还在进一步观察。我想有足够的把握之后再联系他，这也是对他的负责。”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好逊哦，夜蛾。” “悟，对于身为老师的我来说，对学生负责是必须的事情。” “可明明对方还不是你的学生吧，老子也不是哦。”五条悟冷漠而直白地戳中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总之，就是这样。” 不想下一秒他却听到了今天以来令人震惊的第二句话。 五条悟居然跟他提出了交易：“这样吧，你带我去那什么宫城看看的话，我会考虑入学高专这件事的。” 夜蛾正道愣了下，“你，认真的吗？” 这臭小鬼的性格有多恶劣他不是不知道，只希望自己别被对方耍了才好。 谁知被质疑的白发少年一拍桌子，严肃道：“老子当然是认真的！怎么？还要立下束缚吗？” “不，那倒不必。”夜蛾正道挥挥手，“好，也好，我就带着你一起去一趟吧。”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五条悟吸溜了一大口果汁，站起身来：“走吧。” 夜蛾正道一脸懵逼：“现在？” 白发少年嘴角一挑，“择日不如撞日，就是现在！” - “杰君，我和爸爸会晚点回家，晚餐你自己看着办哦。”临走前，夏油妈妈对夏油杰叮嘱道。 “知道了妈妈，一路走好，注意完全。” 大人走后，整个屋子就剩了夏油杰一个人。 夏油杰做了几页暑假作业之后，来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了看。 果然，还在那里。 那只奇形怪状的咒灵从前天开始就一直在附近徘徊了，由于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夏油杰没有出手。 咒灵暂时没有袭击人类的动静，只是不停在道路上走来走去，或者围着几户人家的屋子转圈。 好像在找什么，或者在等什么。 夏油杰扔下手里的笔，拿上钥匙，在玄关换上鞋出了门。 夏季的高温十分灼人，尽管到了下午还是热得不像话。 跑得太急，又没来得及扎头发的少年感到有几分眩晕。 找到咒灵时，居然发现邻居家的小孩也在，而咒灵正在距离小孩半米内的位置盯着对方玩溜溜球。 夏油杰：“......” 他有点进退两难，万一上前惊扰到咒灵惹恼了它，这么近的距离，一定会让小孩陷入危险。 但若就这么走开，在他离开之后咒灵对小男孩做了什么该怎么办。 正在他定在原地犹豫不决之时，小男孩看向他，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夏油哥哥！” 咒灵的目光随着小男孩移动起来，猛地盯住了夏油杰。 六只眼睛全部聚焦在夏油杰身上，红色的眼珠不停转起圈来。 “咕哝！”咒灵大叫一声，挪动着身体朝夏油杰扑了过去。 第 12 章 12 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到达夏油家附近的时候，正好遇上夏油杰大战咒灵。 说是大战似乎不准确，因为那只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罢了。而且还是咒灵与咒灵之间。 黑发少年将小男孩护在身后，一脸凝重地盯着前方周旋拉扯的两只咒灵。 其中一只是长着六只眼睛、全身黑紫的咒灵，它伞状的身子下面流淌着烂泥浆一样的东西，身上缠绕着若有似无的黑雾。 另一只是夏油杰不久前得到的咒灵，长着两只犀牛似的脚，一条棉花尾巴，一对精灵耳，嘴边则长着一对象牙。 那是他在噩梦中吸收的咒灵——梦貘兽咒灵。 在吞咽下虹龙咒灵玉之后，夏油杰便与虹龙共享了记忆。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传来了无数哀求与哭喊。 “神龙大人，求您显灵，求您救救我们！” “这片土地被诅咒了！鬼怪现世，人类的末日要来了！” “只有您，只有您才能够救我们！求您消灭灾难让我们重回光明！” ...... “不要！我不要当祭品！” “混账东西！能够成为白龙大人的祭品是你的光荣！” “救救我，妈妈，我不想死......” “对不起，真人，对不起......但是你一定能够体谅妈妈，你是为了大家牺牲的，这是伟大的牺牲......” “啊啊啊啊！不要，我怕！我怕！妈妈我怕！不要......” ...... 那是一群封建迷信，且世世代代信仰神龙的人们，他们将病痛的折磨视为鬼怪所带来的灾难，于是建立起神龙庙，寻求神龙庇佑。 他们杀了无辜的孩子，献上无数年轻的生命。只为让神龙醒过来，为他们消灾除难。 早就陷入睡眠的白龙被一次次坚持不懈的献祭惊扰，血腥味让他痛苦不堪，人们的哀求哭喊令他疲惫。 他转动眼珠，终是不愿醒来。 直到某一天，有人开始念动咒语。 白龙不知道人们到底是从何得知的唤醒咒语，但再也无法陷入睡眠，它悲伤又愤怒地醒过来。 狠狠共情的夏油杰从虹龙的记忆中抽离，早已泪流满面。 为此，他情绪低落好多天。每晚睡着，虹龙的记忆都会在梦中重现。 人类残忍的执迷不悟，麻木杀戮，执意唤醒不愿醒来的神龙。 神龙的哀伤、愤怒、对人类的失望和杀意...... 这些全都让夏油杰感到撕心裂肺的难过，直到有一天晚上，一个黑洞郝然出现，夏油杰猝不及防就掉了进去。 黑洞还原了虹龙记忆的场景，夏油杰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杀，看着白龙被迫苏醒，无力感汹涌而至，心脏撕裂般疼痛。 直到一只咒灵突然出现。 那是一只长相古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咒灵。它张开血盆大口，吃掉夏油杰看到的所有画面，最后主动被夏油杰袱除吸收。 于是好些天夏油杰都一夜无梦，睡得香甜，精神状态慢慢好了起来。 这样的经历实在匪夷所思，黑洞真实得似乎不容置疑，但是夏油杰仍然只愿相信那是一场梦。 而那只仔细观察后发现很像数码宝贝里梦貘兽的咒灵，虽然说出来不可思议，但他还是认为是自己在梦中调服的。 现在，梦貘兽咒灵正咬住六只眼的咒灵，一口一口地将其撕扯吞掉。 直到六只眼的咒灵快要被吃完，夏油杰才大叫一声：“停下！” 于是梦貘兽咒灵很听话地停住了动作，并将吃进去的咒灵全都吐了出来。 夏油杰上前抓住咒灵的咒力核心，轻轻一抽，一颗咒灵玉落在了手里。 收起梦貘兽咒灵，揣好刚搓好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咒灵，夏油杰回头对邻家弟弟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小男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紧紧攥住溜溜球，露出几分害怕的神色。 他吞吞吐吐道：“夏油哥哥，你......你在和谁说话？” 突然冲着前方喊了一句“停下”，然后跑过去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任谁看都是十分怪异的举动。 男孩对夏油杰的印象不差，一直当他是邻家和善的好哥哥。 但今天这么一看，怎么说都有点可怕。 这个哥哥好像不正常，他是生了什么病吗？ 啊对了，妈妈曾经说过，邻居家的孩子平时是个好孩子，但有时候会出现异常举止，对着空气说话，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不太正常。 还劝告他，最好不要跟那个哥哥走得太近来着。 果然，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对小男孩的心思一目了然的夏油杰温柔笑了笑：“没什么哦，哥哥只是在模拟动画片里的经典台词。” “真......真的吗？” “啊，当然是真的。” “喂，怪刘海不良！这次欺负的对象变成了小孩子吗？” 夏油杰吓了一大跳，小男孩也吓了一大跳。 一道高大的影子从路口倾泻而来，男孩慌张地看看夏油杰，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了。 从声音就听出来人是谁的夏油杰有点无语，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我像是那种欺负小孩子的人吗？” “哎呀呀，别说什么像不像这种不像样的话好吗，你明明就是啊！老子可是很清楚地看到那小萝卜头瑟瑟发抖的样子了哦。” 夏油杰：“......” 这能怪他吗？他也不想啊！ “悟，不要欺负同学。” 夜蛾正道背着光站在五条悟身后，一脸严肃。 五条悟耸耸肩，没好气道：“欺负别人的另有其人好吧，你刚刚不也看到了？” “不要扭曲事实，悟。”夜蛾正道从五条悟身后走了出来。 夏油杰这才看到五条悟身边的另一个人，他微微顿了顿，这个人，莫名有几分眼熟，但又说不好在哪见过。 “夏油君，对吧？”夜蛾正道和蔼地朝人鞠了鞠躬，“你好，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 对方的态度既郑重又友好，虽然满腹疑惑，但夏油杰还是礼貌鞠躬道：“您好。” “哇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五条悟双手插兜，像个狂妄自大的国王似的站在一边，“这么老套的打招呼，好无趣~” 已经习惯了六眼的傲慢，但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夜蛾正道严肃道：“悟，是你太没礼貌了。” 夏油杰：骂得好！老师。 他突然对面前这个什么咒术高专的老师肃然起敬。 五条悟“嘁”了一声，对夏油杰道：“喂，怪刘海不良，给老子看看你刚刚调服的咒灵。” 夏油杰：“......” 他抽了抽嘴角，抬头瞪人：“我叫夏油杰！不叫怪刘海也不叫不良！” “还有，凭什么给你看？凭你这没礼貌的大王姿态？” 五条悟：“哈？谁是大王？” 夏油杰：“你！” “老子有那么老吗？再怎么说也得是王子啊！” 夏油杰：“......” 重点是这个吗？ 两个少年一见面就吵成这样，夜蛾正道有点头疼，但同时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拦住五条悟，问：“悟，你们之前就见过了？” 五条悟淡淡道：“啊，见过。” 又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呢，怪不得之前会突然问有没有同学什么的。 不过虽然有点意外，却是好事。 和杰君的相遇，肯定多多少少对悟产生了一点影响吧。 至少，那个斩钉截铁拒绝去高专的六眼，居然会露出好奇且感兴趣的样子来。 夜蛾正道默默揣摩了几秒，趁势问道，“悟，你觉得杰君怎么样？” 五条悟：“......” 夏油杰：“......” 什么杰君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 这什么相亲开场白啊？！ - 咖啡店里，夜蛾正道有点无奈地看向吸溜声四起、闷头喝奶茶的五条悟，又看看一脸不开心但还是恭恭敬敬坐着的夏油杰。 “悟，不可以那样评价同学，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五条悟嘴里含着珍珠和椰肉，将头转到一边，“老纸又没说辍诶。” “他就是怪刘海，怪丸子头，怪狐狸眼啊。” 夏油杰嘁了声，把头往反方向转，“某个染发戴美瞳打耳洞的可没资格说我。” “哼！” “哼！” 夜蛾正道：“......” 看来以后要教的还有很多啊。 虽然招生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但他已经下意识把对面两个生闷气的臭小鬼当做了学生。 五条悟的话，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学生，他可是常常去五条家给人上体术课的。 至于夏油杰嘛，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直觉对方不会拒绝他。 因为他和五条悟不一样，普通的家庭，善良优秀的品格，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一直一个人孤独地战斗着。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咒术师，非常缺少这方面的知识，急需一个人对其进行引导。 再说了，他今天亲眼看到了夏油杰调服咒灵，已经百分百确定他就是咒灵操使了。 既然已经确定，那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夏油杰加入高专的。 不过，他问五条悟的那句话可不是那么肤浅的意思。 “悟，我不是让你评价对方的长相。” 五条悟迅速反驳：“可老子只知道他的长相。” “不止如此吧。”夜蛾正道一句话说出来，吃惊的反倒是夏油杰。 夏油杰看看夜蛾正道，又看看五条悟，脑袋上蹦出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 夜蛾正道喝了一口茶，看向夏油杰：“杰君，你知道的吧，你和我们一样，是咒术师。” 夏油杰似有所觉，自从上次五条悟告诉他那些东西是咒灵之后，他就知道能看到咒灵的人，一定有一个特殊的称呼。 是叫咒术师吗？果然是跟咒灵相对应的职业呢。 他点了点头，就听夜蛾正道继续说：“杰君难道不想知道更多有关于咒灵和咒术师的事，不想更了解自己吗？” 第 13 章 13 怎么会不想！他做梦都想！ 夏油杰诚实地点点头，“我想知道，请告诉我吧。” 上次因为没能从五条悟那里打听到更多，回到家后又是去图书馆又是上网查，但都没查到更多的信息。 他们的存在普通人是不知道的，因此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自然找不到相关信息。 为此夏油杰感到非常遗憾，懊悔地想过要是能抓着五条悟多问一些就好了。 现在有人主动告诉他，他又怎么会不想知道呢。 狭长狐狸眼发出亮光，夏油杰满怀期待地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但这方面的知识不是三两句、一两天就能说清的。” 夏油杰失落了一瞬，黑色眼眸马上又亮起来：“没关系，老师可以先告诉我一些简单的知识。” 被期望至此，夜蛾正道也没办法拒绝。而且，他也觉得越早让夏油杰知道越好。 于是开口道：“那么杰君，能给我看看刚刚调服的咒灵吗？” 一听到这话，某只猫猫马上竖起了感兴趣的耳朵。 墨镜下的蓝色猫眼兴奋地眨了眨，白发少年迅速从椅子上拉起身子坐好。 夏油杰看了看四周，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位于最角落里面，跟别的座位是隔开的。而且店里目前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能把咒灵放出来吧。 正在夏油杰这么想的时候，夜蛾正道捏起手式念了一句咒语。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夏油杰吃惊地看向从头顶放下来的帐，“这是......” “是帐咯！真笨。”五条悟忍不住呛了人一句。 夏油杰：“......” 啊啊啊，无知真吃亏！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有关里世界的一切了！ “帐能屏蔽普通人，他们看不到里面所发生的的事情。”夜蛾正道解释道，“这样的话杰君就不必担心了。” 被对方的贴心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夏油杰连忙点头，召唤出了咒灵。 长着六只眼睛的咒灵出现在三人面前，俨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戾气，非常乖顺地站立着，等待夏油杰发号施令。 夜蛾正道惊喜地勾起了一个笑，这就是特殊术式——咒灵操术，亲眼见到之后感到更加震撼了。 咒灵可以被调服为自己所用，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项术式！ 一旁的五条悟却撇了撇嘴，不满道：“怪刘海，老子不想看这个丑东西，把另一个放出来。” 夏油杰：“......” 啧，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真让人不爽。 但看在夜蛾正道的份上，夏油杰暂且不跟五条悟计较，他召唤出了梦貘兽咒灵。 五条悟：“！！” 他眼睛立马发起光来，一把薅过咒灵开始研究。 被五条悟的举动无语到的夏油杰：“你干嘛？” “老子看看这咒灵有没有细菌。” 夏油杰：“......” 呵，咒灵会有细菌？ “杰君调服的这个，叫作咒灵，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夜蛾正道开口。 夏油杰点点头：“嗯，五......五条告诉我了。”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的称呼夏油杰一时有点不习惯。 “那你也知道咒灵是怎么产生的吧？” 夏油杰想了想，回答：“大概知道。” 夜蛾正道道：“咒灵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所产生，憎恨、恐惧、愤怒......这些都能够让咒灵诞生。而能够看到咒灵，拥有咒力的人叫做咒术师，咒术师生来就是与咒灵做斗争的人类。” “你，我，还有悟，都是咒术师。而你和悟有着非常特殊的术式，悟是四百年才又出现的六眼，而杰君你同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咒灵操使。” “咒灵操使？” “没错，能够操纵咒灵，让咒灵为你所用，这就是咒灵操术。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杰君你。” 夏油杰愣住了，帐、咒灵、咒术师、咒灵操使......一次性接收到这些，他没办法完全消化。 夜蛾正道看出了夏油杰的苦恼，他柔声道：“杰君，这些都是你原本就应该知道的。但由于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没有接触媒介，导致你无从获取这些知识。但是没关系，来咒术高专吧，在那里你会学习到很多，你会成为出色的咒术师，帮助到更多人。” “我相信，以你和悟的能力，一定能够打造出一个理想的咒术界。你们有这个能力。”夜蛾正道情绪激昂，充满希望地看向夏油杰和五条悟。 夏油杰有几分心动又有几分犹豫，他看看一脸期待的夜蛾正道，又看看将咒灵撂倒在地掰着象牙疯狂拍照的五条悟，心里五味杂陈。 慢慢平静下来后，夜蛾正道喝了口茶，清清嗓子道：“当然，决定权在杰君手里。你可以慢慢考虑。” “那里......”夏油杰顿了下，“咒术高专里，有很多咒术师吗？” “没错，咒术高专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里面都是和你一样能看到咒灵，拥有咒力的同伴。” 同伴......夏油杰垂眸，反复回味这个词——同伴。 这样的话，他就不再是不被接纳的异类了，能够和别人畅谈关于咒灵的事，可以无所顾虑地与咒灵展开战斗。 同伴......有同伴真好啊...... “啊，顺便一提，在咒术高专当学生是能拿工资的。”五条悟折腾够了手里的咒灵，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注意到夏油杰丰富的表情变化，觉得有趣，于是插了一句嘴。 夏油杰：“？？” 夜蛾正道点头：“没错，我们会给学生们发工资，只要完成任务就有钱拿。” 夏油杰：“！！” 上学还能拿工资，这是什么慈善机构！ 好心动，好心动，夏油杰暗暗激动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虽然各方面都很好，但是......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还是未成年，必须要监护人同意才可以。 跟父母讲的话，父母能够同意吗？ 五条悟：“......” 也不是他想看的，但六眼就是能三百六十度接收到信息。 夏油杰纠结的样子第一时间就被六眼看到了，他也很无奈。 “夜蛾，这家伙超麻烦。”玩够了的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把梦貘兽咒灵还给了夏油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炫酷的咒灵，但还是个超麻烦的家伙。” 可恶啊，这个世界怎么了？魔幻到出现数码咒灵了吗？ 羡慕死猫了！ 夏油杰收起咒灵，对夜蛾正道道：“谢谢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像是知道夏油杰在犹豫什么，夜蛾正道雪中送炭：“杰君要是担心父母不同意的话，我会亲自登门为他们解释的。” 反正高专对外是个私立职业学校，只要诚心解释，应该不会有问题。 夜蛾正道的话正中夏油杰的心脏，他感激地鞠了个躬：“谢谢老师，我会看着办的。” 如果真的决定要入学咒术高专的话，他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父母的支持。 “那么留个联系方式吧，杰君。”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夜蛾正道说着拿出了手机。 夏油杰也拿出手机来存上了夜蛾正道的号码，正要收回兜里，一只手伸了过来，然后用飞快的速度抢走了他的手机。 夏油杰：“混蛋！干什么？！” 抢走人手机的五条悟啧了一声，“哇，好旧的手机，好土的品味！” 夏油杰：“......” 这真没法忍了，他跳起来，扑上去跟五条悟打作了一团。 夜蛾正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悟，杰，同伴之间要友好相处！” 他已经预料到如果两个人成为了同学，校园生活该有多闹腾了。 负责任的老师感到头很疼。 终于夺回了自己的手机，夏油杰一手握着从五条悟脸上扒拉下来的墨镜，一手摊开到五条悟面前，没好气道：“忘了说，上次被你抢走的咒灵玉该还我了吧。” “哈？”五条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这都过去多久了啊，早就被老子干掉咯！”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好气。 那可是向日葵兽啊！可恶，这混蛋！ 愤愤不平的黑发少年将摊开的手握成拳，一拳向五条悟挥了过去。 “就这么点能耐？给老子挠痒都不够！” “哈啊？你可别后悔！” “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 两个少年再次打了起来，夜蛾正道忍无可忍，一人一记铁拳，恢复了世界和平。 气呼呼的两个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都非常不服输。 夏油杰没扎起来的头发已经乱得跟鸡窝一样了，他想把头发扎起来，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五条悟的墨镜。 “还你！” 夏油杰毫不留情将墨镜扔了出去，五条悟稳稳接住，动作帅气地往脸上一戴。 “喂，怪刘海，这个怎么样？”戴上墨镜的五条悟还是气鼓鼓的模样，语气却没那么生硬了。 夏油杰满脸问号：“哈？” 什么怎么样？ 第 14 章 14 是笨蛋吧！绝对是个笨蛋吧！ 干什么要问他这样的问题！ 还在这种刚刚打过架的时候！ 面对五条悟“这副墨镜怎么样”的问题下，夏油杰当场宕机了一秒。 他都已经忘记之前说人墨镜不合适的小插曲了，没想到对方还记得。并且，还真换了一副小圆墨镜。 虽然是个不可一世的混蛋，性格恶劣到非常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五条悟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表现出莫名其妙的可爱。 会觉得那种家伙可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夏油杰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该不会是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吧？毕竟那个家伙除了长得好看实力很强而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啊。 “老子可是按照你说的买的，你要敢说不适合就完了。”五条悟伸出食指按了按镜框。 夏油杰：“......” “啊，很适合。” 是，他承认五条悟现在戴的小圆墨镜要比之前的方形墨镜好看。 很适合，适合到他挑不出一点毛病，并且觉得这墨镜就是为了对方而存在的。 就像那双澄澈的苍蓝眼眸，还有那枚奇奇怪怪又炫酷的耳钉，仿佛天生就该长在这个人身上一样。 所以他现在才如此挫败，并疯狂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大毛病。 五条悟感到非常满意，他勾了勾嘴角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咖啡店。 夏油杰和夜蛾正道跟在后面，又说了几句关于入学咒术高专的话。 三个人在咖啡店门口道别，夏油杰转身后又被叫住。 叫住他的是五条悟，五条悟凑到人跟前，扯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 “怪刘海，你最好好好考虑哦。” 夏油杰：“......” 他真的有病，居然会有觉得这家伙可爱的瞬间。 夜蛾正道：“......” 悟今天活跃得好反常。 双手放在后脑勺，哼着歌脚步轻快的五条悟看起来心情不足以用一个好字来形容。 而是超好，超级无敌好。 夜蛾正道趁机开口：“悟，你会来高专的吧？”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看心情咯。” 大概有戏。夜蛾正道暗自高兴了一下。 而另一边独自回家的夏油杰却忧心忡忡，他正在消化夜蛾正道所说的那些话，也在苦恼该如何向父母开口。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个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 那里有他的同伴，或许也是他最好的选择，但他真的能够成为保护普通人的强者吗？真的会像夜蛾老师所说的一样，能够成为改变咒术界现状的存在吗？ 夏油杰抓了抓头发，他也不明白了。 - 还没到家就看到一群人等在御宅门口，坐在车里的五条悟眼神一暗，收起手机对夜蛾正道道：“夜蛾，老子就不能不回家吗?” “悟，不可以任性。”夜蛾正道用一贯的教育口吻道。 可是他超级不想回家的，在那个大宅子里简直无聊到爆了。 五条悟抖了抖因为车里伸展不开而曲起的腿，“什么时候开学啊？” 夜蛾正道：“......” 他这两天已经连续受到来自五条悟所给的震撼，先是要和他去找夏油杰，再是心情很好地说要考虑入学的的事，现在直接问什么时候开学了。 诡异，好诡异。 这是他认识的悟君吗？ 以往那个只要一提到咒术高专就垮着脸主动屏蔽他的人去哪儿了？ 不过虽然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震撼，但这对于夜蛾正道来说是好事。 他回答道：“明年四月。” 五条悟：“......” 五条悟：“！！” 明年！ “搞什么啊！老子还以为过几天就开学了！” 怎么还有那么久！要等那么久才能跟人打架了，好漫长！ 从小就没有朋友的某个六眼神子露出了无聊到爆炸的表情。 夜蛾正道看了五条悟一眼，笑道：“硝子比较特殊，可能会早一点入学，但是杰还没有初中毕业。按照正常的流程，确实要等到明年四月。” “不过悟要是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 五条悟啧了一声，“什么人还没有初中毕业啊，真麻烦。” 夜蛾正道：“悟，你可没资格说别人，你要是去上学的话，同样还没有初中毕业。” 五条悟：“......” 非得要初中毕业吗？初中毕业就那么重要吗？ 没什么这方面的常识的白发少年不爽地撇了撇嘴。 “悟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悟君！” 辅助监督停好车后，五条悟长腿一迈，从车上走下来，绕过上前迎接他的佣人和老家主，径直走进大门。 他可不会因为被大家惦记就心生感动，毕竟他再清楚不过，大家在意的只是六眼。 老家主也不在意被忽视的事情，他将夜蛾正道迎进门，面带微笑道：“谢谢夜蛾老师，悟君让您费心了。” “哪里，悟帮了我很多忙，反而是我该说感谢。”夜蛾正道笑容诚恳，轻轻鞠了个躬。 老家主：“......” 呵，那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小子还能帮到咒术高专的老师？ 两个大人边走边聊，最后在廊下喝起了茶来。 回到房间的五条悟挥手叫来佣人，指着房间里那些各式各样的墨镜，命令道：“把那些丑东西拿走，以后老子只戴这种墨镜。” 说着指了指自己戴着的小圆墨镜，然后又道：“把与咒灵相关的书全都拿来。” 他长大到现在，还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长得像数码兽的咒灵。 难道是人们对数码兽的恐惧？这可不合乎常理。 退一万步讲，要是真的有因为人类的恐惧而诞生的数码兽咒灵，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五条悟一头扎进了书籍中，废寝忘食地寻找起了相关记录。 可是直到把所有书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有关于什么数码兽咒灵的记载。 果然，这些东西的出现只跟那个怪刘海有关吧？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五条悟思忖着，六眼注意到耳钉产生了渐变。 蓝色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五条悟：“......” 这家伙！ 他猛地起身，瞪大了蓝色猫眼：“难道，这一切都是这家伙搞的鬼？” 仔细一想，自从耳钉出现后就发生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事。 不止如此，除了事实发生的怪事而外，还影响到了他本人的情绪和思维。 所以，这一切都是耳钉搞的鬼吧！ “喂！别装神弄鬼，快告诉老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镜子中，五条悟狠狠瞪着耳朵上的耳钉。 持续装死的耳钉毫无反应，五条悟咬牙切齿，“你最好别让老子逮到把柄！” 这天晚上，五条悟做了一个梦。 人头攒动的热闹街头，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站在人流中，前方是一个黑色背影，一头长发的男人背对着他们。 周围明明人来人往，但五条悟的眼睛只看得到前方那个黑色背影。 宽大的衣服撑起来的身体，显得单薄寂寥。 笑声越过人浪，钻进五条悟耳里，低哑深沉，却处处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落寞。 “悟，想杀就杀吧，这对你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五条悟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行动。 黑色背影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他还站在原定。 疑惑不解，愤怒又难过，很多话想问，甚至想冲上去攥着人的领口大骂。 但他没法上前了，他们走上了分叉口的不同道路。 他第一次感到心里空了一块，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空茫、寂寥，时间就此停滞。 砰！ 五条悟在梦中使出了咒力，他猛地醒来，看着被自己打倒的屏风，感到头痛欲裂。 他分不清梦里的那个人是他还是别人，但那些经历，剧烈的情绪波动，全都真实到让他为之震颤。 他再也睡不着，看了看缩在角落贴着咒符的向日葵兽，大步走了过去。 “咕？”被吵醒的向日葵咒灵发出死亡疑问。 月光下，白发少年正在对着一朵花敲敲打打。 拔掉叶子，掰掉脑袋，卸掉花盆，扯掉花瓣，挖掉眼睛...... 嗯，就是棵植物没错。 叶子接到脑袋上，花瓣做成翅膀好了，脑袋和花盆换个位置吧，眼睛长在叶子上也许不错...... 重组的向日葵咒灵变成了脚踩脑袋，长着花瓣翅膀的花盆咒灵。 “噗哈哈哈哈哈哈！”被自己的杰作成功逗到的少年在地上笑着打起滚来。 向日葵咒灵：“......” 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咕！！” 花也是有花权的，它奋力反抗了起来。 一边笑得滚来滚去的少年慢慢没了动静，片刻后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折腾了一通，他困意来袭，直接在地板上睡着了。 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的向日葵咒灵：“......” 第 15 章 15 距离见到夜蛾正道已经过去了一周，夏油杰还没想好去不去咒术高专。 那天回家后他想了很多，可面对父母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害怕被质疑被拒绝。也想过要不然直接交给夜蛾老师好了，由老师出面对父母说咒术高专的事一定比他容易。 但要是那样的话，他不就没法走出第一步了吗。 不行，只知道逃避，什么都依赖别人的人是成为不了强者的。 晚饭时，做了很久准备的夏油杰试探着开了口。 “妈妈，那个......毕业之后，我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高中吗？” “诶？”夏油妈妈似乎没料到儿子会这么问，她惊讶了一瞬，“杰君想去哪所高中呢？” 夏油爸爸咽下食物，看向夏油杰，“以你现在的成绩，应该能上一所好高中吧。”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夏油杰在学校非常用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优等生。 如果不考虑咒术高专的话，以他的成绩确实能够上一所好高中。 夏油妈妈给夏油杰夹了一块肉，“杰君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到时候就选一所好学校吧，只要你能够顺利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我们就很满足了。” 听到妈妈的话，夏油杰默默点了下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 父母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顺利完成学业，找一个好工作。 餐桌上的谈话就此结束，谁也没再说什么。 夏油家的氛围向来如此，爸爸早出晚归，相处的时间本身就很少，自然也不怎么交谈。妈妈忙于家务和采购，平常只是使唤夏油杰帮忙做点家务，要不然就是叮嘱他好好学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们家，是日本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家庭。 安安静静吃过饭后，夏油妈妈对夏油杰道：“小杰，能麻烦你去超市帮妈妈买一下杀虫剂吗？” “好的。” 夏油杰换穿好鞋子出门，夏日的晚风很凉爽，轻轻吹起他散落在肩头的头发。 少年身形颀长，将双手举过头顶做拉伸，露出一截腰来，隐隐可以瞥见健硕的肌理纹路。 狭长的黑色眼尾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惬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眯起眼打了个哈欠，拐过一个路口，超市就是不远处。 夏天蚊虫很多，杀虫剂总是用得很快，这已经是夏油杰第三次出来帮妈妈买杀虫剂了。 他推开超市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杀虫剂，来到收银台。 收银台上不知何时摆了一个墨镜架，上面放满了形形色色的墨镜。 旁边还有很多小动物摆件，其中猫咪摆件占了一半。 “这些都是今年很流行的墨镜款式哦。”注意到夏油杰的目光，售货员抓紧时机开始了营销。 “比如说这款，不仅防紫外线还防蓝光哦。”售货员拿起一款方形墨镜热情介绍，“外形也很好，您戴上一定很好看。” 夏油杰：“......” “啊，您不喜欢这个款式的话，可以看看这个。很小巧的圆形镜片，不仅时尚还可爱。”看到顾客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售货员热情不减。 看到售货员手里的小圆墨镜，夏油杰不自觉伸出了手。 售货员非常开心地将墨镜放到了他手里，“您可以戴上试试哦。” 夏油杰鬼使神差地戴上墨镜，售货员马上拿出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 看着镜子里戴着墨镜的自己，夏油杰：“......” 果然不是谁都能驾驭这个墨镜的，时尚又可爱，可爱...... 脑中立马浮现出了五条悟戴着墨镜的样子，夏油杰有点不爽地抽了抽嘴角。 他赶紧取下墨镜放回架子上，对售货员说了声抱歉。 今日kpi还没达标的售货员：TAT 但她是不会放弃的！ “那要不要买个猫咪摆件带回家呢？所有摆件中猫咪摆件是卖得最好的，很受年轻人的欢迎呢。” 在售货员的热情推荐下，夏油杰视线下移，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猫咪摆件。 “！！”突然从中看到了一只白色猫咪的夏油杰呼吸一滞。 很有眼力见的售货员立刻从夏油杰的目光中找到了目标，她一边伸手去拿一边道：“啊嘞，奇怪，这个怎么只有一只了？” “啊！肯定是都卖光只剩下它了。”很快，售货员又露出了欢快的神情，将白色蓝眼睛的猫咪摆件递到夏油杰跟前，“您眼光真好，这个款式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夏油杰：“......” 不，他不想知道，也不想要。 婉拒了神似某个白发少年的猫咪摆件，夏油杰赶紧付了杀虫剂的钱走出超市。 去了一趟超市出来他感到自己像是做了十套试卷一样疲惫，又是一样的墨镜，又是一样的白发蓝眼配置的猫咪摆件，夏油杰感到这个世界突然魔幻了起来。 他摇了摇脑袋，决心忘记刚刚的经历，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一道尖叫声。 是从超市里面传出来的，夏油杰一怔，“那个售货员......” 他迅速转身往超市跑，正要推门，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出。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售货员的尖叫声同时响起，夏油杰感到自己耳朵快聋了。 等他移开挡住碎片波及的手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达摩倒地不起。 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白色达摩身上也沾了不少。 夏油杰正要松开握住门把手的手去查看达摩的情况，门一下从里面推开，他成功被撞倒在地。 “啊啊啊！您没事吧？”售货员和收银员着急忙慌地扶起夏油杰，“对不起，不知道您在门后。” “没事。”夏油杰拍了拍屁股，“发生什么事了？” 售货员正要解释事情发展经过，倒地的达摩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并朝几个人走了过来。 看到达摩正面的夏油杰：“......” 已经不需要听售货员的解释了。通体雪白，长着猫耳朵猫尾巴，有一双蓝色猫眼的达摩，不正是由刚刚那个猫咪摆件变化而来的吗？ 所以刚刚售货员才会疑惑为什么只有一个吧，看来原本就没什么白发蓝眼的猫咪摆件，而是混进去的咒灵。 “你们快回到超市！把门关好！”很快理清了前因后果的少年做出了迎战姿势。 售货员和收银员惶恐地点点头，迅速跑回了超市。 夏油杰左右看了看，虽然路上并没有行人，但在这个地方大打出手还是不太好。 他冲咒灵招了招手：“跟我来！” 将咒灵引到一条偏僻的道路上后，夏油杰对其发动了攻击。 “喵呜！”达摩咒灵猫一样叫了一声，一双澄澈的猫眼发出诡异蓝光。 在夏油杰即将打到它的时候，达摩咒灵噌地一下弹跳起来，对准夏油杰飞快地降落。 夏油杰闪身躲开攻击，一拳打在了猫脸上。 “喵嗷！”被打痛的达摩咒灵发出怒吼，转动圆滚滚的身体，用尾巴攻击夏油杰。 伸缩自如的尾巴像是安装了追踪器一样不断冲着夏油杰攻击，夏油杰退出几米远，找准时机飞速上前，一脚踹倒了达摩咒灵的身体。 “喵~喵呜~”倒地的达摩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摆起来，嘴里发出可怜的喵喵声。 夏油杰：“......” 这突如其来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放松警惕之时，达摩咒灵噌地一下跃起，像火箭似的飞向夏油杰。 砰！ 被撞个正着的夏油杰被咒灵抵在墙上，腹部传来尖锐的疼痛。 嘶，好痛。他觉得自己肋骨可能断掉了。 夏油杰将咒力集中在双手上，用力地按住咒灵的脑袋将它推飞了出去。 “喵呜呜~”砸倒一片墙重重摔在地上的达摩咒灵伤得不轻，挣扎着翻了个面，可怜巴巴地看向夏油杰。 看到咒灵眼角挂着的泪珠，夏油杰一噎。 他迅速上前，伸出食指温柔地给对方擦了眼泪，然后抓住了它的咒力核心。 “哭也没用，乖乖被我吃掉吧。” 白色猫猫达摩咒灵：“......” 救命！有人吃猫啦！ 与此同时，京都五条家。 正在洗澡的五条悟发现耳钉莫名其妙闪了起来，像坏掉的灯泡，一下亮一下不亮。 亮起来就变成蓝色，不亮的时候就恢复成白色。 他歪了歪脑袋，干脆掬起一捧水泼向了自己的耳朵。 耳钉：“......” 被泼洗澡水的耳钉自闭了，再也不想亮了。 第 16 章 16 “悟哥！不要喂它虫子啊！” “哈？你才是不要喂它吃胡萝卜！” “吃蔬菜有什么错？” “那吃蛋白质有什么错？” “所以说，蟑螂太可怕了啦！” “嘁，小鬼就是麻烦！老子说喂虫子就喂虫子！” ...... 夜蛾正道一进门就听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吵架，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更匪夷所思的画面。 五条悟捏着一只蟑螂正在往咒灵嘴边凑，旁边站着的女孩拿着胡萝卜，一副又害怕又想阻止的模样。 夜蛾正道仔细看了看那只咒灵，长得跟朵花似的，脸还是向日葵的形状，紧闭着嘴，一颗尖牙露了出来，两只黑色小眼睛不停翻着白眼。 “......” 果然把咒灵养在家里了啊。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夜蛾正道还怀疑了几秒来着，但一想到是五条悟，那就万事都有可能了。 如今亲自见到喂养咒灵的画面，夜蛾正道只能说不愧是那个随心所欲的五条悟。 “咳！”夜蛾正道用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下，五条悟和五条叶同时转身。 “夜蛾老师来啦！”五条叶微笑着对夜蛾正道鞠了鞠躬。 “哟，夜蛾。”五条悟敷衍地打了个招呼，转身继续喂咒灵吃虫。 夜蛾正道到人身边蹲下，仔细观察着咒灵。半晌，他开口道：“悟，这只咒灵哪来的？不像是平常所见到的咒灵。” “你猜。”五条悟丢了两个字给夜蛾正道，开始去折磨向日葵咒灵的脑袋，试图让对方张嘴。 “咕！咕唔唔！”咒灵摇着脑袋发出抗议，花瓣扑簌簌往下掉。 给一旁的五条叶看得心疼死了，她平时都不敢轻易碰那珍贵的花朵脑袋，就怕把花瓣给弄掉。 向日葵要是没了花瓣，就等于没了灵魂！ 但她又不敢把咒灵带走，主要是悟哥实在太强势了，再加上自己实在打不过。 “小葵花，你再忍忍嗷，等悟哥玩腻了你就安全了。”五条叶双眼充满怜爱。 向日葵咒灵：“咕！” 你还不如不要安慰！ 反倒是夜蛾正道拦下了五条悟作恶的手，“我猜是杰君的那只咒灵吧。” 上次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杰君伸手问悟君要咒灵玉呢。 五条悟不置可否，丢了蟑螂站起身，对夜蛾正道道：“走吧，今天的体术课老子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又回头对堂妹道：“小萝卜头，不准给它喂胡萝卜听到没？” 五条叶冲他吐了吐舌：“略！” 五条悟默默比了比拳头，五条叶才耷拉着脑袋点头：“知道了。” 等人走了后她开开心心扶起倒地的向日葵咒灵，将胡萝卜递到了对方嘴边：“来，张嘴，啊~” “兔子能吃的你当然也能吃的对吧，快张嘴，啊~” 向日葵咒灵：“......” 球球了，可再别为难一朵花了。 “杰君的咒灵确实很不一样，上次见到的两只，再加上这只，与其说是咒灵，更像是什么小妖怪或者小精灵。”路上，夜蛾正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当然是因为这几只咒灵都不是普通的咒灵，而是数码兽咒灵啦。 五条悟踢着一颗石子没说话，澄澈猫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什么不把咒灵还给杰君？”夜蛾正道问。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五条悟一脚踢飞石头，饶有兴致道，“夜蛾，你认为上次那只六只眼睛的咒灵是什么咒灵？” 六只眼睛，像一摊流动的烂泥的咒灵。 夜蛾正道想了想，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 五条悟得意地笑起来，“老子认为那是噩梦咒灵。” 正因为是噩梦咒灵，所以在面对梦貘兽咒灵的时候才会束手无措，乖乖被吃掉。 而且，那个样子也长得有几分相似。 “是人们对噩梦的恐惧所产生的吗？” “没错。” “但是只要是被咒灵操使吸收的咒灵，就相当于式神了，所以只要杰君能够熟练掌握咒灵操术，他将成为很厉害的咒术师。” 五条悟难得赞同道：“啊，老子也这么认为，他这个术式真的很让人心动。” “悟的术式也很厉害，我相信你们都能成为咒术界最厉害的咒术师。打造一个......” “打造一个全新的咒术界是吗？老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夜蛾。”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来到了体术馆。 五条悟的术式精进了很多，无下限术式的[赫]也快要摸索成功，所以在体术方面要更加努力。 没有坚固的□□，是没办法承受更强大的咒力的。 五条悟深知这一点，所以接受夜蛾正道的指导越来越频繁。 “悟，你进步了很多！” 一轮切磋下来，夜蛾正道十分开心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五条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夜蛾正道道：“再来！” 两个人打了几百个回合，结束后发现天都黑了。 “看你这个样子，是还没尽兴吧。” 平常随便练几个小时就溜了，这几天却一反常态练到很晚，看来终于认真起来了啊。 夜蛾正道穿上外套，喝了几口水，“今天就到这里吧。” 五条悟转动着手腕道：“啊，下次早点来啊，夜蛾。” 夜蛾正道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哈哈哈，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听到这样的话。” 以前都是他催促着五条悟快点，早点，没想到现在反倒被对方催。 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成长了啊。 五条悟难得送夜蛾正道到大门口，在人即将坐上车后问道：“那个怪刘海没有联系过你吗？” “杰君吗？”夜蛾正道看了看手机，“还没有。” “哦。”五条悟淡淡道。 “应该还在考虑吧，他这个孩子心思很细腻，想得要比一般人多一些。” “麻烦。”五条悟轻飘飘说了一句便溜了，剩夜蛾正道默默叹气。 - 暑假结束得很快，重新回到学校的第一天，班主任给大家发放了升学志愿单。 夏油杰看着想要进入的高校那一栏，陷入了沉思。 他把志愿单折好放进了书包，直到要交的那天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写。 “咦，夏油你没有想去的高中吗？”几个同学看到夏油杰桌上空白志愿单，通通围了过来。 夏油杰挠挠脑袋，眯起眼睛笑道：“啊，就是还没考虑好。” “夏油同学成绩这么好，什么样的高中都能去吧，选一个最中意的填上就好啦！” “就是啊，要不要和我填同一个？我还想和夏油做同学哦。” ...... 同学们的话让夏油杰感到很温暖，他真挚地感谢道：“谢谢你们。”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如果再去到同一所高中，应该也会度过一个不错的高中生活吧。 但是，如果遇到比之前更可怕的咒灵出现在学校里该怎么办呢。 上次好不容易才化险为夷，如果再遇上了，他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让所有人都全身而退。 而且，如果自己没办法进步，就没办法打倒更厉害的咒灵。 果然，还是要进入到专门的地方进行专业的学习才可以。 向老师申请了延迟一天再交升学志愿单后，夏油杰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 志愿单的事，他还没跟父母说，咒术高专的事更加没有。 但是事情不能再拖了，他必须要明确今后的道路。 晚饭时，夏油杰将填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升学志愿单拿了出来。 父母看到学校名称的时候都愣住了，夏油妈妈道：“杰君，这是什么学校？” 夏油杰脱口而出：“一所职业学校。” “啊嘞？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学校，杰君怎么会想去职业学校呢？” “因为我想学习一门技术，早一点就业。”夏油杰随口找了几个理由。 “还是上普通的高中比较好，没听过的学校就不要去了。”夏油爸爸投出了反对的一票。 “爸爸说得对，杰君，重新选一个好学校吧。”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父母反对的声音，夏油杰还是感到有些挫败。 他鼓起勇气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想去这个学校呢？” 夏油妈妈微微瞪大了眼，看了看志愿单，又看看夏油杰坚定的眼神。 她皱起眉来，表情有些为难，“杰君，咱们再好好考虑下不行吗？离升学还有段时间......” 夏油杰无声点了点头，第一次和父母交谈失败了，老师那里该怎么说呢？ 吃过饭后他把自己摔进床里，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大拇指停留在夜蛾正道的电话号码上，斟酌很久还是发送了一条消息。 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不是] 想到三个人见面那天，五条悟一副熟稔的样子，还以为对方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呢。 “结果不是啊。”夏油杰嘟囔了一句，又给人发了消息过去。 [五条他......会去高专吗？] 回复依旧很快，这次是四个字——[看你表现] 夏油杰：“......” 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凑到手机屏幕前，仔细看了三遍，还是那句话——[看你表现]。 夏油杰：“？？？” 第 17 章 17 初三最后一学期，夏油杰还是和往常一样，认真上课，偶尔袱除吸收咒灵，唯一的烦恼就是升学问题。 和父母沟通过一次失败了，跟咒术高专的老师联系过一次也没有了下文。 但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不能成为有用的人，那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所以，他要去咒术高专。 成为强大的咒术师，袱除咒灵，保护更多的普通人。 这就是他活着的价值。 砰！ 被打飞的咒灵迅速隐身，夏油杰跟着对方的咒力残秽追过去，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不好！” 不能让咒灵进到花店！ 凭借敏锐的直觉，夏油杰张开五指往空中一抓，直接扼住了咒灵的喉咙。 “给我出来！” 手臂用力一甩，咒灵被狠狠砸了出去。 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夏油杰迅速上前，骑在咒灵身上，对着那张丑陋臃肿的脸连续重拳出击。 直到咒灵奄奄一息，他抽出咒灵咒力核心搓成了球。 从坍塌的墙垣中起身，夏油杰揩掉脸颊上的灰尘，捡起掉在一边的背包挎上肩膀。 “喂！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从花店跑出来的早川樱子神情紧张地看着夏油杰，身后跟着一个橘红色短发的女生。 夏油杰转身，冲她们微微笑道：“我没事，谢谢。” “吓死我了，果然是地震了吗？呐，真奈美，你觉得呢？”早川樱子回头对菅田真奈美道。 菅田真奈美目光犀利地看向夏油杰，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墙壁老化，或者是那位在练拳吧。” 早川樱子立马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诶？” 夏油杰：“......” “哈哈哈，不好意思，确实是我在练拳，今天跆拳道社团的老师教了新招式，我想试试来着，谁知道这堵墙老化得这么厉害。” 给个台阶就马上下的夏油杰眯起狐狸眼，露出了非常真诚的笑容。 这一带是前不久刚刚新修的，不管是墙还是其他建筑都很新很牢固。 早川樱子头顶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是这样么？” “没错，樱子，豆腐渣工程就是这样的。”菅田真奈美盯着夏油杰那张狐狸一样的笑脸，努力替人找说辞。 有些天然呆的早川樱子很快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并热情邀请夏油杰进店喝茶。 芳香四溢的花店中，面对面坐着的菅田真奈美和夏油杰：“......” 趁早川樱子离开去倒茶的时候，夏油杰低声道：“刚刚的事，十分感谢。” “感谢什么？”菅田真奈美语气冷漠。 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她可不想接受道谢。 夏油杰微微笑了笑，“不，没什么。” 早川樱子很快端着茶过来，兴高采烈地说起了上次绑架的事情。 “真奈美，上次提到过的救命恩人就是他。”说着立马转向夏油杰，“啊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夏油杰。” “夏油同学，真的很感谢你！我叫早川樱子，旁边这位是我的同学菅田真奈美。” “樱子，现在应该说朋友而不是同学了吧，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菅田真奈美纠正道。 “啊！真奈美说得没错，初中毕业都两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对了，夏油同学，你是附近的高中生吗？” “不，我还在读中学。” 夏油杰的一句话让对面两个人都愣了下，早川樱子眨巴了下眼睛，盯着夏油杰的校服看了又看，才红着脸鞠躬：“啊对不起！我以为夏油君是和我们同龄的高中生呢，因为......因为你的身高和气质......” 真奈美嘬了一口茶，小声喃喃：“什么啊，原来还是个小屁孩。” “嘘！真奈美！” “我可不同意，樱子，他太小了。” 早川樱子整张脸都红了，她赶紧捂住菅田真奈美的嘴：“别胡说啊真奈美！” 夏油杰：“？？？” 两个女生神神秘秘地行为让夏油杰倍感疑惑，不过却并不陌生，想想班上的女生就经常这样。 一口气喝完杯里的茶后夏油杰起身告辞：“谢谢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还想再多转转，虽说最近咒灵减少了很多，但还是想趁周末的时候尽力做些什么。 早川樱子连忙止住要给夏油杰添果茶的行动，红着脸道：“哦，噢噢！好的，再见夏油君，有时间再来玩吧！” 目送夏油杰走后，早川樱子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真奈美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又严肃道：“虽然姐弟恋也不是不行，但是樱子，听我一句劝吧，他不行。” “诶？”早川樱子嘟了嘟嘴，“真奈美怎么还在说这个，真讨厌！都说了我没有......” 说到后面连她自己觉得骗不过去了，于是只好承认：“好吧，我承认我对夏油君有好感，因为他真的很帅啊！还很有正义感，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合适。”菅田真奈美摸了摸早川樱子的脑袋，“樱子，找个普通男人过日子吧，好吗？” 虽然不知道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看对方认真的样子，早川樱子只好乖乖点头：“知道啦，你也是哦，真奈美。” 菅田真奈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嘛......” 她望向花店的反射着光芒的玻璃门，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笃定，“我当然也会。” - “呕......” 伏在洗手池干呕的夏油杰整个人都不太好，咒灵玉通过喉管下咽的过程实在恶心得受不了。 如果硬要形容那个味道的话，大概是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味。 他干呕了一阵，打开水龙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抹除掉生理性泪水的痕迹后才慢慢地走出去。 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从阳台上褪去，父母还没回家，夏油杰一个人趴在栏杆上遥望天边的晚霞。 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了今天碰上的女生，叫菅田真奈美么？好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咒术师，那么对方也是咒术师吗？还是...... 看来，要学习的真的还有很多。 “当然，能够看到咒力，拥有咒力的人，也不仅是咒术师。” 上次夜蛾正道提过一嘴的话在夏油杰耳边响起，他现在就很想给老师打电话，想知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除了咒术师，还有什么？ 但是就这么打过去的话，又该如何回答入学咒术高专的事情呢？ 虽然已经决定要去了，但父母那里还没有搞定。 夏油杰长长叹了口气。 嗡—— 嗡—— 嗡—— 手机在桌上响了起来，夏油杰赶紧回到客厅，电话已经挂断。 是夜蛾老师。 夏油杰正要回电话，短信发了进来。 [杰，考虑好了吗？]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也对，都过去了这么久，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夏油杰想了又想，还是回复说没有。 刚发完消息，手机又响了起来，差点没抓稳手机的夏油杰一个踉跄撞上了桌脚。 脚拇指被撞痛的夏油杰咬着嘴唇看向手机，来电显示——大帅哥。 夏油杰：“......” 夏油杰：“？？？” 大帅哥？谁？ 夏油杰表情复杂地盯着来电，根本不想去接。 等到对方主动挂断后，夏油杰迅速将通讯录翻了个遍。 果然，联系人中多出了一个叫【大帅哥】的人。 诡异。夏油杰不记得自己有存过这样一个号码，他想了又想，终于，脑袋里出现了一幅画面。 某个白发蓝眼的混蛋抢走他的手机，乱按了一顿不说，还狠狠嘲笑了一番他的品味。 是那个时候吧，就是那个时候存进去的，五条悟的联系方式！ 夏油杰：“......” 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一点都不觉得羞耻，自己称呼自己为大帅哥什么的，逊爆了好吗！ 夏油杰觉得自己不接电话简直不要太正确，他不认识什么大帅哥，也不会接什么大帅哥的电话。 对！就是这样。 反手将手机按了关机的夏油杰伸了个懒腰，进房做起了卷子。 两天后，夏油杰刚刚放学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夜蛾正道又问了相同的问题——[杰，你考虑好了吗？] 又是两天后，相同的短信再次发送到夏油杰的手机里。 夏油杰：“......” 老师好热心啊，他大概真的很想让我去咒术高专吧。 可是，每隔两天就发个短信来问问真的正常吗？ 夏油杰：宇宙狐狐头.jpg 但对方是值得尊敬的老师，夏油杰只是感到疑惑，并无怨言。 并且，他的回复从[对不起]，逐渐变得更多了。 只要收到夜蛾正道问他有没有考虑好的短信，夏油杰都会在对不起后面展开自己的请教。 [老师，关于您上次提到不止有咒术师的问题，可以告诉我除了咒术师还有什么吗？] [老师，您能告诉我放帐时的咒语吗？上次您念得太快我没完全记住。] ...... 然而无论夏油杰问什么，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等杰入学高专后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了] 夏油杰：好会吊胃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第 18 章 18 咚！ 五条悟双开双臂向后倒去，整个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 但他丝毫不觉得痛，澄澈猫眼眨了眨，从兜里掏出手机，轻轻勾起了嘴角。 夜蛾正道喝了口水，看向仰面倒在地板的学生，开口道：“悟，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五条悟心情好的时候像一只温顺的大猫，他双手捧着手机，声音轻快道：“啊，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一定是什么好玩的游戏吧，夜蛾正道心想，这个年纪的孩子，乐趣比他们小时候多多了。 他用毛巾擦了擦汗，也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起了个电话。 铃响了很久无人接听，夜蛾正道皱着眉又拨了一遍，这次是被对方拒接了。 夜蛾正道：“......” 他这是，被人讨厌了？ 哎呀呀，一个大叔说什么被人讨厌这样的话还真是...... 但好像确实是被十四岁的初中生讨厌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一直不接他的电话，现在还直接拒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厌恶。 “悟。”夜蛾正道一脸阴沉地走向五条悟，在人身边坐下来，“我被讨厌了。” 五条悟：“......” 他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眼睛依然看着自己的手机，“如果你说的是老子的话，那确实没错。” 夜蛾正道：“......” “不，我是说，我被杰讨厌了。” “哦？”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向夜蛾正道，“那个怪刘海？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讨厌老师的人啊，不如说，像他那种正义感爆棚又很会讲大道理的人，应该是尊敬老师爱护同学的类型吧。” “他上次还教育老子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耶。” 夜蛾正道：“......” 那确实是要牢底坐穿的。 他按了按眉心，一脸苦闷，“杰不接我电话。” “我还以为有九成把握能让他进入高专呢，现在看来，说不定要泡汤了。” 五条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心情超好地勾住了夜蛾正道的脖子。 “嗯......”五条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看来我们认真负责的夜蛾老师的确被想招揽的学生讨厌了呢，不像受欢迎的老子......” 话说到一半，他扯出一个得意的笑，“老子最近可是和杰聊得很好哦。” “你和杰留了联系方式？”夜蛾正道有点吃惊，他还以为这个生人勿进的小鬼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交朋友呢。 不过，那也是遇见夏油杰之前吧。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吃惊的，上次看过两个人的互动，就已经嗅到了一点苗头不是吗？ 这两个家伙，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搭档和朋友的。 但前提是，两个人都会入学咒术高专。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又开始头疼了，他看了看手机，“也许是不方便接电话吧。等他想好了，应该会联系我的。” 五条悟憋住笑，拼命点头：“嗯嗯嗯，会联系的。” 说着，手指飞快地按着按键。 叮—— 刚刚打完球的夏油杰掏出手机一看，又是夜蛾老师。 [杰，你不来高专的话，老师可是会哭的。] [啊对了，上次说到的游戏，你通关了吗？] 夏油杰：“......” 他和夜蛾老师已经发展成能够像朋友一样聊天的关系了！ 好怪，和老师关系这么亲近真的可以吗？ - “夏油！班主任叫你！” 夏油杰刚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就被叫住。 他来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那张他本来没有上交却出现在老师手里的志愿单。 “来了啊。”班主任拿着升学志愿单看向夏油杰，“夏油同学，下次可不要粗心地将志愿单掉在走廊了。还有，既然写了就要及时交给老师呀。” 夏油杰愣了一下，看来是班级里不喜欢自己的那几个同学搞的鬼。 他明明将升学志愿单压在了课本下面的，怎么可能会掉在走廊上。 但是已至此，他只好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好了，我们来说说你的志愿问题吧。”班主任指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几个字，“我看看，这个学校好像是职业高中吧，夏油为什么要去这个学校呢？以你的成绩，明明可以去更好的普通高中啊。” “还有，父母同意你去这个学校吗？” 夏油杰被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要去，因为他是能够看到咒灵的咒术师。 至于父母那里，他正在努力争取他们的支持。 因为自己的坚持，父母已经有点动摇了，但还是对他说再考虑考虑这样的话。 看到夏油杰低着头不说话，老师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 她将志愿单递给夏油杰：“好好和父母商量一下再决定吧，上一个好的学校是很很重要的事情。以你的资质，以后绝对可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老师一直都相信着夏油同学。” “谢谢老师。”夏油杰接过升学志愿单，深深鞠了一个躬。 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门口时，夏油杰猛地停住，他转身问道：“老师，对社会有用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班主任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能够帮助他人，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就是有用的人吧。” 那么，身为咒术师的话，不就是帮助他人保护他人的存在吗？ 夏油杰紧紧攥住志愿单，语气坚定道：“我会上这所学校的！不，我一定要去这所学校！” 班主任被突然燃起来的学生吓了一跳，他看着夏油杰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老师知道了，如果家长同意的话，老师也没什么好说的。” “谢谢老师！”夏油杰再次深深鞠了个躬，将攥成一团的志愿单揣进了校服口袋。 天气逐渐寒冷起来，从教室离开之后，冷风直直地钻进少年宽松的校服里。 夏油杰打了个寒颤，加快回家的脚步。 他最近很清闲，很少能遇到咒灵，下了课也不会再在附近逗留，而是直接回家。 通常做完作业复习完课本之后还有很多时间留给他，于是他下载了之前夜蛾老师在短信里面提到的游戏。 一天玩一个小时，还是很快就把所有关卡都打完了。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给“老师”发消息。 得知他通完关的“夜蛾正道”似乎很开心，顺手给他安利了其他游戏。 两个人慢慢分享起了游戏心得和通关攻略。 夏油杰：“......” 越来越觉得和“老师”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了呢。 正这么想着，【大帅哥】又打来了电话。 出于仁义道德才没给这烦人的家伙拉黑屏蔽，但对方似乎不知道“放弃”是什么，被自己无视后消失一段时间又再次出现。 好执着啊，简直就像是恶作剧。 夏油杰迅速拒接，并给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根本比不上“老师”的万分之一！ 另一边，风中凌乱的夜蛾正道感到自己黄了。 不是，是自己的招生黄了。 他以为只要给夏油杰时间，总会接到对方的主动联系。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花儿都谢了，等到夏季进入冬季，还是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要抑郁了。 “悟！”顶着寒风推开五条悟的房门，夜蛾正道恳切道，“你帮帮老师吧！” “哈？”打游戏被打断的五条悟一脸不爽，干脆地拒绝，“不帮！” “悟！你和杰君还在联系吧，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我想和他说说话！”夜蛾正道像是没听到五条悟的拒绝，自顾自道，“他不是这么绝情的孩子才对啊！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五条悟放下游戏手柄，晃了晃手机，“啊，没错，老子正在和他聊这款游戏的通关捷径。可是老子不会帮你的，自己的事就自己想办法吧。” 吃了闭门羹的夜蛾正道紧蹙眉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亲自去找他了，没有亲口听到他的话，我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这话，脑中马上涌出新点子的五条悟一把拉住正要走的夜蛾正道：“夜蛾，老子决定帮你一把！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给老子买上次的草莓冰淇淋就好。” 夜蛾正道：“......” “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杰？” “老师”身份用多了，他现在都不知不觉把“怪刘海”叫成“杰”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去找那个怪刘海。” 夜蛾正道想了想，“大概是下周，等忙完这几天就去。” 五条悟点点头，“好，那就由老子去解决他吧。” 也饿正道：“……” 倒也不必说得跟去打咒灵一样。 “不过......”五条悟大脑飞速算计，心里疯狂窃笑，面上云淡风轻，“你也会去的吧？最好是晚老子一天去哦。” 夜蛾正道再度沉默：“......” 见个面需要搞这么复杂吗？ 但是屡次被拒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老师决定照五条悟的话做，晚一天就晚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悟，你一定要让杰答应来咒术高专！” 忍得很辛苦的五条悟拍拍夜蛾正道的肩，语气十分郑重，看起来颇为靠谱：“嗯嗯，交给老子吧。” “好，交给你了。” 某个得逞坏猫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耶！ 第 19 章 19 十二月，大雪。 五条家一大早就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佣人端着饭菜喊寿星起床时，发现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早已不见了少爷的踪影。 听到消息的老家主风风火火赶来，气得吹鼻子瞪眼。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他人呢？！” 佣人们面露难色，低着头不敢说话。 跑过来看热闹的五条叶探出半个脑袋，毛茸茸的冬帽上两只可爱的兔子耳朵动来动去。 “悟哥不是要跟夜蛾老师出门嘛？”五条叶小小声道。 老家主瞪了她一眼，“哼！这个夜蛾正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个咒术高专的老师，不好好教课，净想着把六眼拐走！早知道就不让他来给悟君上课了！” 无辜躺枪得夜蛾正道：“......” 你们的宝贝六眼谁拐得走？ 一旁的某个侄子提醒道：“悟君跟夜蛾老师约定的时间好像是明天。” 五条叶大着胆子插嘴：“提前了也说不准，毕竟是那个悟哥。” 老家主睚眦欲裂，挥手让佣人撤走饭菜，最后只能嘀咕道：“也好，不用再折腾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六眼的份上，怎么可能每年都要在“哈？生日就只有这些”的不满下，变着戏法让寿星感受到过生日的氛围。 不是六眼，没有值得一提的术式和能力，别说是过生日，就连家主的一丝注意都可能得不到。 这就是御三家腐朽的通病。 - 另一边，宫城。 因为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道路堵塞，学校宣布停学。 距离城市比较偏远但车流量较大的一条山道上，大雪堆积，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 施工队迟迟赶不过来，人们只好亲自下车铲雪。 队伍末尾，一个裹着羽绒服的黑发少年一边挥着铲子，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军队”。 他的身后排着一个由咒灵组成的长队，每只咒灵都在他的命令下卖力地铲着雪。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而黑发少年所在的位置足够隐蔽，大雪中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些自己动起来的铲子。 唯有一人除外。 白发少年穿着略显单薄的毛衣，站在队伍最末尾。 他一手揣兜，一手端着杯冒热气的奶茶。 墨镜下一双澄澈的苍眸饶有兴致地盯着垫后的巨型蚂蚁咒灵看了看，然后迈开步子开始往前走。 “1、蚂蚁咒灵，2、蟑螂咒灵，3、毛毛虫咒灵......”五条悟顿了一下，撇嘴道，“哇，这人就这么喜欢虫子？好恶趣味哦。” 说完继续往前数：“......34、牛咒灵，35、王八咒灵，36、贞子咒灵，37、梦貘兽咒灵，38、怪刘海咒灵！” 被一根手指戳到丸子头的夏油杰：“......” 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五条悟的存在，只不过忙于铲雪懒得理会罢了。 现在倒好，别人都欺负到他的丸子头上来了！ 夏油杰立刻停下来，伸手去抓那根讨厌的手指。 五条悟迅速收回，没让对方得逞。 “哇，怪刘海咒灵，你好卖力哦！”五条悟吸了一口热乎乎的奶茶，“大冷天动用这么多咒灵出来帮忙，也太热心了吧，这个举动简直感动日本！” “而且......”五条悟往后看了看，“有些咒灵只能用爪子或者脑袋工作，好可怜哦。” 夏油杰：“......” 不用说他也知道！但是没办法，他的咒灵本来就没多少，派得上用场的也不多。 现在雪下得这么严重，如果不赶紧把道路疏通的话，有很多人会因此出现生命危险的。 这条路实在太过偏僻，离城市较远，而且两头都被堵着。 时间太久的话，人们会被活活冷死和饿死。 “所以呢？如果你只是来对我冷嘲热讽的话，就请闭上你的嘴！”夏油杰说完又开始铲起了雪。 五条悟滑下墨镜，幽怨地看了夏油杰一眼。“不请老子帮忙吗？老子可是很厉害的。” “不需要。”夏油杰冷冷道。 五条悟：“......” 他耸耸肩：“哎呀呀，老子只需要一秒钟就能把这条路打通哦。” 夏油杰顿了下，回头看向五条悟：“真的？” 倒也不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是怀疑对方愿意主动帮忙的真实性。 五条悟没回答，吸溜了一口奶茶。 夏油杰冷静分析起现状，照他们这么铲下去，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而且天上还在下雪。 姑且相信这个傲慢的家伙会主动帮忙吧，但他觉得事情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就。 于是直接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五条悟挑了挑眉，凑到夏油杰跟前，“你能给老子什么？” 夏油杰灵光一现，“大不了......把梦貘兽咒灵给你玩玩。” “成交！”五条悟扬起嘴角，心情很好地往前走了两步。 “让他们滚开，老子要施法了！”他比出一个巫女准备施法的手势。 夏油杰：“......” 他还是赶紧去跟大家说明情况吧，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说找来了一辆非常厉害的铲雪车好了。 被困很久的人们又冷又饿，已经疲惫不堪，早就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了。而且不管是什么稻草都会想抓一下的，万一就救命成功了呢。 他们很快就听从了夏油杰的指挥，全部让到一边。 五条悟放下帐，连续打出几个咒力光球，厚厚的积雪被轰得四散开，泡沫一般飞向了树林间。 人们只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再看时眼前郝然出现了一条路来。 “可以过了！快快快！前面的车开过去！” “终于能够通行了吗？堵了一天一夜都快要饿死了，谢天谢地。” “太好了太好了！” ...... 人们欢天喜地地欢呼起来，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通过。 疏通了道路，夏油杰召唤出魔鬼鱼咒灵准备飞回去，可他一转头就看到抄着双手十分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五条悟。 那个样子像在炫耀，又像在邀功。 夏油杰：“......” 总不能把他丢在这儿吧，于是他收回魔鬼鱼，召唤出了虹龙。 “谢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再给你梦貘兽。”夏油杰指了指虹龙，贴心地问五条悟，“你晕龙吗？” 五条悟：“......” 呵，他晕笨蛋。 两个少年骑在虹龙身上，迎着冰冷的雪花和寒风回到了城市。 夏油杰顶着满头的雪，哆哆嗦嗦地收回虹龙，推开了一家麦当劳店。 他回头想问五条悟要先吃东西还是先玩咒灵，结果看到对方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沾到。 夏油杰疑惑：“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 五条悟悠悠道：“已经融化咯。” “这么快？”夏油杰有点怀疑人生。 这人，难道属火的？ 算了，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替自己和对方点了吃的。 再怎么说也是帮了他的忙，请人吃饭这点自觉还是要有的。 五条悟其实不饿，但对即将端上来的食物充满了期待。 他很少有机会吃到麦当劳，上一次都不知道是多久了，早就忘了是什么味道。 “现在要玩吗？”夏油杰问道。 五条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玩什么，他摆摆手，“现在不想。” “哦，那你想玩的时候跟我说。”非常在意承诺的黑发少年真挚道。 五条悟有点失语，不明白明明说要给他梦貘兽咒灵玩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现在自己没兴致了又非得表现得很遵守约定的样子是要干嘛。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他踢了夏油杰一脚：“喂，怪刘海。” “干嘛？”夏油杰回踢过去，“不会好好说话吗？这位‘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泪水，五条悟摘掉眼镜擦了擦，还是有点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 店里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这边，夏油杰迅速捂上脸，无奈道：“喂，别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偏就不呢。 “你再叫一声王子听听，快，再叫一声。”五条悟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上，凑到夏油杰面前，“怪刘海，快呀！” 夏油杰一个巴掌摁在他脸上，将人推回到座位，“想都别想！” 正好他们点的餐送过来，夏油杰拿起一个汉堡就塞进五条悟嘴里，“闭嘴吧你！” 五条悟：“唔唔唔！” 他会被噎死的！ 等到终于安静了下来，夏油杰才松了口气。 五条悟一口咬掉火腿，问夏油杰：“你为什么不用更厉害的咒灵把雪给弄掉？” 夏油杰愣了下，“你是说虹龙吗？” “哦？叫虹龙啊？” “嗯，我给它取的名字。”夏油解释，“他太大了，掌握不好度，我怕会伤害到普通人。” “牺牲一部分的人拯救更多的人，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纤长的雪色眼睫眨了眨。 不能否定这也是一种办法，但是...... 夏油杰表情沉着，严肃道：“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用不牺牲任何一个人的办法。” “这很难办到耶。”五条悟难得认真，“你太理想化了吧，怪刘海。” “但这次不就办到了吗？托你的福。” “那要是老子没来呢？你们打算就这么一直铲下去？” 夏油杰眼神一暗，“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说咯，”五条悟猫一样舔了舔手上的酱汁，“没有一个人牺牲的方法，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是有咒灵存在的这个世界，还是有灾难来临的时刻，总会有人牺牲的。” 第 20 章 20 吃了热乎乎的食物后，身子变得暖和很多。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出麦当劳，雪还在下，提前亮起的霓虹被雪花析出模糊的晶莹。 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来匆匆去，嘴里冒出的热气迅速冷却在空气中。 被大雪覆盖的世界散发着圣洁的气息，仿佛一切污浊都被掩埋。 黑发少年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雪白，内心一片寂静。 啪！ 突然，一颗雪白的球在他脑袋上炸开。 夏油杰：“......” 他像机器人般慢慢转动脑袋看向某个手欠的家伙，风平浪静的笑容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 “你、完、了！”黑发少年一字一顿，收起笑容，漆黑双眸泛起层层杀气。 迅速抓起一把雪揉成球，夏油杰冲站在不远处吐舌的五条悟砸了过去。 “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你打不着！”五条悟闪身躲开，发动了更大的雪球攻击后拔腿就跑。 “站住！有种别跑啊！”夏油杰满大街追着人跑，一个比一个搓得大的雪球像子 / 弹一样发射而出。 追着人来到一个了无人迹的宽阔公园，夏油杰四处寻找着五条悟的身影。 周围一片雪白，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好像没有人来过一般。 可是明明看到他进来了这里，没道理会突然消失啊。 夏油杰正纳闷着，脖子后面的衣领被人拉起，随之而来的是浸入骨头的凉意。 一大坨雪从他的后颈滑落下去，被冰得一激灵的黑发少年寒毛直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反手去抓某个偷袭的混蛋抓了个空，怒极的少年咬着牙扑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解除了无下限的五条悟大笑着往前跑，身后不断有雪球攻击而来，而且越来越多。 他不用转头都知道，某个气得快要失去理智的怪刘海搬出了帮手。 笑话，咒灵操使还怕搞不定这场雪仗吗？ 在夏油杰和咒灵的合力攻击下，五条悟被埋了起来。 夏油杰扑过去，拽着人的领口将五条悟从雪里拉出来，然后不管不顾地抓起雪就往人衣服里灌。 “喂，怪刘海你以多欺少！”五条悟挣扎着，去拽夏油杰的衣服，也在拼命给对方灌雪。 “闭嘴！你死定了！我今天就要代表月亮消灭你！把你做成雪人喂大鲨鱼！”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大笑起来，“那老子代表太阳消灭你！你要是现在求饶，老子就大发善心把你做成冰雕放在公园展示好了。” 扭打在一块的少年们满身都是雪，五条悟的墨镜早就掉进雪地里，夏油杰的丸子头也凌乱地散开。 打到最后他们已经不满足给人身体里灌雪，而是抓着雪互塞嘴里了。 “怪刘海，你掐到老子的舌头了！” “哈啊？你还咬到我手指了呢！” “放手！” “你放！” “你先放！” “你先放！” “你先！” “你先！” ...... 一场雪仗打得轰轰烈烈地动山摇，两个少年折腾累了终于放手，气喘吁吁地仰躺在雪地里。 天空一片雾色，雪花扑簌簌地落下来，羽毛一样融化在肌肤上。 “怪刘海，都怪你，身体里全都是雪诶。”语气似是嗔怪，那双好看的眉眼却轻轻上扬着。 “哈？明明是你先开始的好吧！”夏油杰偏过头去看五条悟，恰好一片雪花落在他雪色的睫毛上。 睫毛轻轻一眨，雪花便融化进眼里，将澄澈苍眸洗涤得更加清透。 这双眼睛，是天空和大海的延展吧。 是更澄澈更透亮的童话故事。 想骂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夏油杰心想，算了。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夏油杰起身，对五条悟伸出一只手，“再躺下去会感冒的。” 五条悟嘴角一挑，“老子才不会感冒，只有笨蛋才会感冒。” 夏油杰：“......” 他会给这个最笨的笨蛋伸出手简直就是魔怔了吧，正要收回，一只手紧紧握了上来。 五条悟使劲一拉，没留神的夏油杰重心一偏，砰地倒了下去。 手疾眼快闪开并凭借着强大的平衡能力弹射起来的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笨哦，怪刘海。” 夏油杰：“......” 拳头硬了。 他面色平静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自顾往前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五条悟。 上一秒幸灾乐祸，下一秒被完美忽视的五条悟：“.......” “喂，你好菜哦。不仅菜，还玩不起。”五条悟追了上去。 “哦？”夏油杰转身，挑眉一笑，“我？玩不起？” 一丝光透过密集的云层投下来，夏油杰的侧脸恰好被打上柔和的日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柔软性感。 而另一半脸上被打上阴影，狭长狐狸眼和嘴角上提的弧度相得益彰。 活脱脱是个邪恶魅惑的狐神大人。 看到夏油杰这个样子，五条悟预感大事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逃脱狐爪。 夏油杰扛起人，一个过肩摔将五条悟摔进雪地。又抱起一大捧雪将人给埋了起来。 惨遭不测的五条悟被结结实实摔了一下，又被铺天盖地而来的雪埋起来。 他无声抗议：“嘤~” 夏油杰：“你今天就是喊破嗓子，哭瞎眼睛，也没人来救你。” 将人活活埋起来后，夏油杰拍拍黏在手上的雪花，起身潇洒走掉。 轰！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 夏油杰回头，看到地上炸出了一个坑，雪花纷纷扬扬地在白发少年头顶飘着。 快要一米九的少年双手握拳，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任由纷扬雪花飘落满头满肩，整个人都和这雪白的世界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湛蓝的猫眼散发着明亮的光线，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夏油杰不由得愣了下，圣洁的已经不是雪了。 不过，雪花纷扬中的少年看起来单薄又可怜。 夏油杰之前也不是没留意到五条悟身上单薄的毛衣，只不过后来一起吃饭，又被挑起雪仗攻击，自然就忘记了。 现在这么一看，他心里升上一股愧疚感。 穿这么少，还被灌了那么多雪，虽然是对方先挑衅的，但最后把人埋进雪里是不是太狠了？ 哎！ 夏油杰狠狠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折了回去。 停在五条悟跟前，他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稍稍垫了下脚，挂上了五条悟的脖子，还非常认真地围着脖子饶了几圈。 五条悟：“......” 给人围上围巾后，夏油杰又伸手拍掉五条悟头上和肩上的雪花。语气温柔道：“走吧，去喝点热汤。”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起来，抓起脖子上的围巾攥进手心。 “好丑，怪刘海，你的审美好土。” 夏油杰额头瞬间蹦出一个井字，他抽了抽嘴角，“那是我妈妈给我织的。” 这下轮到五条悟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将围巾放在脸上蹭了蹭。 “过了出生以来最好的生日啊。” 低声呢喃后，五条悟咧开嘴笑了，笑容像孩子般天真烂漫。 只听到“生日”的夏油杰疑惑地回头，就看了这样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心里一怔。 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把人埋进雪地里了，看在今天是对方生日的份上，就该饶他一次的。 还说什么过了最好的生日，和人打雪仗就是最好的了吗？穿这么少还被灌了不不少雪，哪里好了？ 这人的生活难道很悲惨吗？还是说没有童年？ 一通胡思乱想后愧疚感越来越深的夏油杰：“……”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一把抓住五条悟的手，飞快地往前跑去，“我们去过生日吧！” 五条悟歪了歪小猫脑袋：“？” 任由夏油杰拉着在风雪中狂奔的五条悟心情非常好，嘴角的笑一直没放下过。 现在也不觉得冷了，不对，是自从夏油杰给他围上围巾的那一刻就不觉得冷了。 而且，打雪仗真的很有意思，给人领口里塞雪也很好玩。 总之，他发现逗夏油杰，惹夏油杰生气真的好好玩。 非常开心，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他的人生，似乎现在才开始转起来。 不是因为有了什么功名成就，而是因为他发现世界不再那么无趣。 果然，选择在生日这天离开老橘子家，来到宫城找到夏油杰，是非常非常正确的选择。 虽然一开始是抱着捉弄人吓人一跳的想法，但结果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正被对方拉着向前奔跑。 穿过人流，穿过斑马线，穿过霓虹闪烁的街头，穿过风雪。 世界万般寂静，只有他们呼吸炙热，脚步轻快，心脏蓬勃跳动。 被围巾围起来的脖子暖暖的，被拉住的手也暖暖的，五条悟十指收紧，紧紧握住了夏油杰。 被五条悟用力握紧的夏油杰心脏一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冲动下拉着人就跑了。 还不是拉着人的手腕或者胳膊，而是拉了手。 啊，手心好像出汗了。 这大冷的天，出汗这么快好怪，一定是对方火气太旺的原因吧。 根本不觉得自己火气也很旺的黑发少年默默点了点头，继续拉着人往前跑。 第 21 章 21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修长的手指在橱窗玻璃上点来点去，手指的主人露出小孩期待棒棒糖般的表情。 暖光照耀下，整个甜品店都氤氲着一层金灿灿的光圈。橱窗里的食物色泽诱人，散发出浓郁的香甜。 氛围温馨到让人恍惚，而站在店里的两个少年又自带美男光环。他们的出现不仅让靠在吧台打盹的店员瞬间精神起来，就连仅有的两个客人也频频往这边张望。 在这样暖洋洋香喷喷的环境中，本应感到温馨舒适，但某个黑发少年却一脸抽搐。 问就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堆点好的甜品，什么甜甜圈、马卡龙、焦糖布丁、抹茶蛋糕...... 突然觉得自己买的生日蛋糕不香了呢。 不，还是香的。他买的生日蛋糕虽然不大，但看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 因为雪天出门的人太少，店里十分清闲，所以蛋糕师很快就按照夏油杰的要求做好了蛋糕。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向日葵蛋糕。 蛋糕外圈是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瓣包边，而中间则站着一只向日葵兽。是夏油杰背着五条悟亲手画给蛋糕师的。 问就是夏油杰上次就看出来五条悟很喜欢数码兽了，而自己手里仅有的就只有一只梦貘兽，至于噩梦咒灵嘛，那当然不算数码兽咯。 梦貘兽五条悟已经看过了，再弄这个就没新意了。 于是夏油杰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被自己搞丢，呃，算是弄丢吧，毕竟是自己忘记要回来的向日葵兽。 虽然五条悟说已经被他干掉了，但夏油杰觉得对方干掉的一定是咒灵玉，不然怎么舍得？那四舍五入就是没见过向日葵兽。 这样的话，给他一个惊喜也不是不行。 于是就有了这个金光闪闪，非常炫酷的向日葵兽蛋糕。 只是令夏油杰没想到的是，有了蛋糕的五条悟还不满足，疯狂点起了其他的甜点来。 点，也行，但他点的可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堆。一堆！ 看着面前这堆各式各样的甜点，夏油杰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但他还是付了钱，没办法，他现在有似乎在带着小孩逛超市的既视感。 而且，毕竟是过生日嘛，那么开心的样子，好像第一次吃到甜点呢。 “请问是打包还是堂食呢？”自从两个人一进店就开始两眼放光的店员语气甜美道。 夏油杰：“打包。” 五条悟：“现在吃！” 说完两个少年看向彼此，开始了漫长的对视。 最后败下阵来的夏油杰捂脸，“不好意思，我们就在店里吃吧。” 店员笑眯眯地递给夏油杰小票后，将甜品装盘，端到了他们落座的桌子上。 看着围绕蛋糕一圈的甜品，夏油杰再次陷入了沉默。 五条悟没有理会夏油杰的沉默，他先是拿出翻盖手机疯狂拍了一番，过程中还把摄像头对准夏油杰按下了N个快门，然后放下手机，盯着一桌子美食搓手手。 真的好像个小孩子啊，这可爱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有点头疼，最后默默叹了口气，问道：“你不会要在外面过生日吧？” “不可以？”五条悟抬起头，一双湛蓝的眼睛布灵布灵闪个不停。 夏油杰：“......” “可以是可以，但一般过生日都是把生日蛋糕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吃，或者和朋友一起吃。” 夏油杰话音刚落，五条悟嘴角疯狂下压，甚至出现了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 夏油杰：“！！” 他有罪！ 看对方这个样子一定是连生日都没好好过过，别说什么生日蛋糕和甜品了。 “对不起。”夏油杰语气放柔，能有多软尽量多软，并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就......就在这里过吧，我给你过，我们一起吃生日蛋糕。” 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五条悟勾起嘴角，迅速将向日葵蛋糕挪到了自己跟前。 “这是我的蛋糕，别跟我抢。” 夏油杰：“......” 突然的护食，突然的改自称，突然的幼龄儿童。 他觉得自己有点顶不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冲击蛮大的。 十四岁的少年，着实体验了一把带可爱软萌的小弟弟来过生日吃蛋糕的感觉。 很无奈，但很新鲜，很可爱，很dkidki，后面几种情绪强烈到把无奈都给压下去了。 夏油杰笑起来：“不吃你的。”说完还举起了手，“我发誓。” 五条悟：“噗~” 他把蛋糕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对甜品点兵点将。“点到谁就吃谁！” 夏油杰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姑且提醒一句：“不先吃蛋糕吗？过生日的话，还是先吃蛋糕吧。” “哈？”五条悟突然转变了语气，凶巴巴的道，“谁敢吃这个蛋糕老子就跟谁拼命！” 夏油杰：“......” 不吃是要怎样？ 或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困惑，五条悟便进一步解释了一下：“这可是要拿来供着的！” 夏油杰：“哈啊？！” 他听错了什么？ 五条悟“嗯嗯”地点头，“没想到你偷偷背着老子搞了向日葵兽，这可是老子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炫酷的蛋糕，当然不能吃啊。” 天知道他看到蛋糕上的向日葵兽有多开心！是想立马跳起来抱住夏油杰亲两口的开心。 但他还是忍住了，一直一直压抑着内心的狂喜。直到现在坐下来，才露出本性疯狂拍照片，并决定要将这个向日葵兽蛋糕供起来。 得给那些老橘子看看，什么样的蛋糕才叫做蛋糕！ 那些老橘子每次都只会买什么水果蛋糕，鲜花蛋糕，再不济就是小猫蛋糕小狗蛋糕的，简直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歹做个奥特曼蛋糕也是行的啊！ 想到这里五条悟更加坚定了要回去狠狠炫耀一顿的决心。 然而就在五条悟狂喜的时候，夏油杰却再次陷入了一种同情怜爱的情绪中。 他是真没想到五条悟居然可怜到了这个程度，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让孩子对一个生日蛋糕这么执着啊？ 夏油杰用怜爱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大龄儿童，用安慰的语气缓缓道：“你要是喜欢，我再让糕点师给你做一个吧。现在这个不吃是不行的，不管怎么说，身为蛋糕，只有被吃掉才有意义。而且，过生日要是不吃蛋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们还得点蜡烛许愿呢。” 五条悟：“......” 五条悟：“好吧。” 经过了一番心里斗争的五条悟将蛋糕重新放回了正中心，夏油杰总算松了口气。 带小孩可真不容易啊。 他主动插上蜡烛点燃，很会读空气的店员将店里的灯关掉了。 因为现在店里只有他们两个顾客，所以这点事情小case啦。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关灯后，夏油杰打着拍子唱了起来，店员们也跟着唱起了生日歌。 一片歌声中，五条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啊，祝老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啪啪啪啪！ 结束了生日歌，夏油杰对寿星道：“好了，许愿吧。” 五条悟内心一颤，竟然真的有了几分第一次过生日的激动情绪，他缓缓闭上了眼。 他们的位置是靠窗的，窗外雪花纷扬，窗内，烛光映照在玻璃上，白发少年雪色睫毛和动容的面容都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黑发少年默默注视着白发少年，表情那样温柔，温柔得好似和煦春风，如水月光。 世界就此静下来，握着双手许愿的少年美得像幅画。 夏油杰看得入了迷，后知后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好吵。 然后下一秒，白发少年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澄澈猫眼与夏油杰对视上。 夏油杰一惊，“吹......吹蜡烛！” 五条悟弯腰，呼出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灯啪的一下亮起来。整个世界都亮了。 夏油杰将刀递给五条悟：“寿星来切蛋糕吧。” 五条悟接过刀，在蛋糕上上下左右比了比，一脸为难：“一定要切吗？” “嗯。”夏油杰点头。 五条悟皱起了眉：“要把向日葵兽切开诶，不觉得它很可怜吗？” 夏油杰笑了，“你不吃它才可怜呢。” 五条悟想了想，手起刀落，嘴里还说了句夏油杰听不懂的话。 “可是真正要吃它的是你不是老子诶。” 最终还是把向日葵兽给吃了，不仅吃了，还吃得干干净净。 夏油杰看着像猫一样餍足舔唇的五条悟，问：“好吃吗？” 五条悟点头，中肯地评价：“好吃。松软香甜，奶油新鲜，下面还藏着很多新鲜的水果。” “最主要的是，向日葵兽被老子吃掉咯，回去后老子要......”五条悟及时刹车，冲夏油杰嘿嘿笑了一下。 他要对真正的向日葵兽进行一番恐吓——“不听话老子就像这样手起刀落吃了你！” 五条悟突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夏油杰：“？？？” 但他没太在意，指了指桌上的甜点，“这些还吃吗？” 五条悟：“......” 嗝儿~他好饱。 “打包！”白发少年长手一挥，爽快道，“都给老子包起来！” 被分到蛋糕吃的店员迅速拿着包装盒过来，不止如此，还拿了店里的招牌面包送给五条悟和夏油杰。 以为自己已经收获满满的白发少年提着一堆甜点出门，在雪地里转圈，“过生日万岁！” 夏油杰跟在后面，看着转圈的五条悟笑，“你要不要再去雪地里打个滚。” 此时他只是玩笑，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五条悟真雪地里打滚了。 第 22 章 22 “要不要......散散步？” 提出这个问题的夏油杰本人也是挺意外的，可能是被下雪天过生日的氛围所驱使，也可能是觉得一走出店门就各奔东西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五条悟空着两只手，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还是某个热门动画的主题曲。 听到夏油杰这么问，他立马停下来，冲人吹了个口哨。“好~啊~” 夏油杰：“......” 这一秒他后悔了。 给人提着打包的甜品，夏油杰宕机在原地。 好就好，颤音波浪线是什么鬼？ 他是看出来五条悟心情好到要飞起了，但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 因为打个雪仗就觉得是过了个好生日的五条悟，因为被请吃生日蛋糕就想要供起来的五条悟，因为提议散散步就又是哼歌又是吹口哨眉眼俱笑的五条悟。 这个样子，不仅和从前的傲慢讨厌判若两人，还突然柔和烂漫得让人怜爱起来。 果然，虽然性格糟糕，但说到底是个连生日都没好好过过的可怜家伙吧。 此时还不知道五条家世的少年天真地想到。 两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夏油杰说着话，夏油杰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聊天内容并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题，比如五条悟说：“宫城的雪没有京都的大诶。” 夏油杰回应：“哦，这样吗？” 五条悟说：“怪刘海还不毕业是有什么心事吗？” 夏油杰无语了一下说：“这个得问学校安排这样的学期制度和毕业时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五条悟指着某家店铺说：“快看，圣诞树！” 夏油杰顺着五条悟的视线看过去，一棵挂着彩球的圣诞树正在闪光。“也太积极了吧，离圣诞节不是还早吗。” ...... 他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夏油杰不小心滑了一下，结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五条悟停下来，指着人无情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笨蛋才会平地摔吧哈哈哈！” 有好好护住甜点的夏油杰额头蹦十字，他迅速起身，将东西都塞进五条悟怀里，没好气道：“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的点心有没有摔坏吧。” 五条悟看也不看，将袋子挎在胳膊上，继续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屁股没事吧？” “谢谢，我的屁股好得很呢。”夏油杰提起嘴角眯起眼睛，明明是在笑，表情却非常恐怖。 但五条悟是谁？他往后仰了仰身体，去看夏油杰被雪沾湿的屁股，语气调侃：“哎呀呀，都湿了呢。” 夏油杰：“......” “呵呵，要你管哦？信不信下一秒我让你的屁股也湿一湿？” 语气温柔，表情却能杀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大笑，并挑衅，“我不信！你来啊！来啊！让老子湿啊！” 夏油杰：拳头硬了。 他阴沉着脸提拳而上，五条悟见状拔腿便跑。 两个少年风一样追逐一阵，五条悟悄悄躲在了一台娃娃机后面。 嗅着甜品味道找到了人，夏油杰将五条悟从娃娃机后面拽出来，一团雪就拍在人屁股上。 “混蛋！你也来尝尝屁股被弄湿的滋味吧！” “哇！流氓！”五条悟大叫着跳起来，“你居然打老子屁股！” “打你屁股怎么了？有本事你......” 差点脱口而出“有本事你打回来”的夏油杰及时刹车，拔腿就要跑，被五条悟一把抓住。 “老子要打回来！” 五条悟十分不服气地用一只手反剪住夏油杰的两只胳膊，高高抬起了另一只手。 啪！ 无比清脆的一声响起，吓得电线杆上的鸟振翅而飞，雪扑簌簌往下掉。 两个少年扭打在了一块，都想要报复回来，再报复回来。 场面一度十分扭曲。 一个路过的男人往这边看过来，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还捂了下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又一个想要抓娃娃的小女孩跑过来，看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相互打屁股的场景，呆愣在原地。 “妈妈，这里有怪哥哥在玩打屁股游戏！”女孩大喊道。 女孩的妈妈赶紧上前，捂住孩子的眼睛，将人带走。 一边迅速撤离还一边道：“乖，别看，小心长针眼。” 五条悟：“......” 夏油杰：“......” 两个少年突然就停了下来，夏油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五条悟神情自若地吐了吐舌，指向一旁的娃娃机，“老子也要抓娃娃！” 说完蓝色猫眼瞬间亮起来，还兴奋地搓起了手手。 夏油杰：“......” 夏油杰看了看自己的钱包，零花钱姑且还够，于是去兑换了游戏币。 最后五条悟选中了一台有蜘蛛侠和超人的娃娃机，撸起袖子开干。 夏油杰则盯着另一台有皮卡丘、叮当猫、海绵宝宝的，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投了币。 “怪刘海，来比谁先夹起来吧。”五条悟兴致满满，冲夏油杰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来！”夏油杰甩了甩刘海，爽快应战。 半个小时后，收获满满的两个人提着两包娃娃重新走到了街上。 没有争吵，没有打架，相当和平。 和平的原因是，他们打了个平手。 并且还交换了彼此抓起来的娃娃。 五条悟提着皮卡丘的尾巴，兴致高昂地大弧度甩动着。 夏油杰好心提醒：“喂，别这么甩，小心打到路人。” 五条悟反而甩得更起劲，成功打到了路人——夏油杰。 被皮卡丘娃娃攻击的夏油杰眼角抽搐，正要骂人，却突然瞥到了一家墨镜店。 他转头就往店里钻，五条悟赶紧跟上去。 “喂，怪刘海你要干什......”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人拿起了一副小圆墨镜，还冲他招手，“来看看这个合不合适？” 五条悟：“......” 他一声不吭，乖乖地靠近，任由夏油杰将墨镜戴在他脸上。 “嗯，很合适，那就要这这副了吧。”夏油杰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去付钱。 五条悟摸了摸猫猫脑袋，一时有点懵。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宠物正在被饲主投喂。 好怪！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掏出家底，付了墨镜钱，还有点肉痛地拍了拍自己的钱包。 转身的时候却是笑着的，语气温柔：“这个就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生日......礼物？”五条悟稍微愣了下。 他不是早就得到生日礼物了吗？ 有人和他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给他买向日葵兽的生日蛋糕和一堆甜点，和他若无其事地散步聊天，一起抓娃娃...... 这都已经大超过了啊。 似乎是看到五条悟的困惑，夏油杰解释：“不是把你的墨镜给丢公园了吗，估计都坏了。” 不坏也残了，夏油杰想起他们的雪仗大战，不禁头疼。 “哇，某个好心怪刘海把家底都豁出来给老子买墨镜了呢。”五条悟伸手摸了摸镜框。 夏油杰一噎，那确实是家底，买了墨镜就一分没了。 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他平时都舍不得花的。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就魔怔了，但也不是没有理由。 脑补了五条悟悲惨的童年和身世，夏油杰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 毕竟，在某个方面来说，没有好好过过生日的五条悟也是“弱者”啊。 而他是要成为强者保护弱者的人，所以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所以他非常释怀：“没关系，钱没了还可以再攒。这不重要。” 五条悟不知道夏油杰都想了些什么，只是看他的表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耳朵上的耳钉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就像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产生了什么反应一般。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五条悟将墨镜推到头顶，露出澄澈的猫眼，非常认真地看着夏油杰。 突然被这么一问，夏油杰一时有点发愣。 想了想，他回答：“能够帮助别人，保护别人，这才是重要的。” “嚯！正论吗？”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他最讨厌正论了。 老橘子们天天就爱跟他讲道理，夜蛾正道也爱跟他讲道理，没想到夏油杰也爱讲大道理！ 五条悟心情有点难以言喻，他将墨镜滑下来戴好，又看了看夏油杰。 小小的丸子头松松垮垮的，一撮奇特刘海非常有标志性地垂在脸侧，狭长双眸微微上挑，一张很帅的脸像是涤荡在春日的和风。 他竟然用这样美好温柔的样子，说着正论。 五条悟啧了一声，抬起手背拍了拍夏油杰的胸膛：“多为自己想想吧，怪刘海。” “不过，谢了。这真的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生日。” 听到这话夏油杰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他们在外面溜达了大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 街上霓虹灯尽数亮起来，风一吹，雪花到处飞舞，像极了飞行萤火，点点星光。 两个人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被光笼罩，也被满世界星星点点的白莹围绕。 五条悟脖子上的围巾倏然掉下一截，长长地垂在肩膀。夏油杰放下手中的袋子，将已经乱成一团糟的围巾取下来，重新围上去。 动作轻柔又细心，一圈又一圈，绕着白皙的脖颈缠绕打转。 五条悟默不作声，微微低着头，墨镜下的蓝色猫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夏油杰的脸。 “好了。”给人系好围巾后，夏油杰轻轻在上面拍了拍。 感受到脖颈的温暖，五条悟眨了下眼。 就听到雪风中，夏油杰略带迟疑却温柔致命的话语响起。 “你，今天有家回吗？” 第 23 章 23 最终还是带着人回了家。 两个人少年抱着一堆东西，下了公交后并肩走在雪地里。 雪渐渐小了，世界莹白一片。路灯勾勒出柔和光圈，周遭寂静得只能听到脚步声。 嘎吱，嘎吱。 一脚踩进雪里，能感受到丝滑顿感，某种独特声响漫过耳际。 纯白的世界很快留下两行脚印，是两个少年并肩踩过的痕迹。 前方超市正常营业 ，夏油杰带着五条悟直奔而去。 加快步伐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有一股力量正在制止自己前进。 夏油杰回头，五条悟正一动不动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怎么了?”夏油杰问。 五条悟将东西塞给夏油杰：“喏，先帮老子拿一下。”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要干什么，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很快，整个怀抱就被塞得满满的。 看着这一堆东西，夏油杰突然有点感慨：“要是有储存东西的咒灵就好了。” 五条悟往兜里掏东西的手一顿，想了想说：“有的吧。” “真的？”夏油杰霎时两眼发光，“真的有这样的咒灵吗？” 五条悟拿出了手机，一边转身一边道：“你想想啊，咒灵这个东西，可不是能用一般常识去理解的。它们虽然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但也有等级之分，而且各有各的功能。反正老子觉得是有储存东西的咒灵的。” 夏油杰顿时充满了希望，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能储存东西的咒灵，这样就能解放双手了。 不过，五条悟开始在雪地里用各种姿势一顿狂拍又是闹哪样？ 他纳闷道：“这有什么好拍的？” 五条悟长腿一弯就蹲下来，用差点趴在雪地里的姿势狂按快门，还用非常轻蔑的口气道：“哇，怪刘海简直一点都不懂浪漫诶！” 夏油杰：“......” 他朝他们来时的路上看过去，茫茫雪地，两行脚印格外清晰、整齐。 所以，这是在拍雪地里的脚印？ 夏油杰现在很想挠挠脑袋，奈何腾不出手。 然后他又重新审视了一番那些脚印，确实挺好看的，但也不至于到达浪漫这个程度。 所以是自己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吗？ 不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会没有看过雪地里的脚印吧？” 夏油杰后知后觉，夏油杰顿时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要是五条悟真没看过，他岂不是戳了人的痛处？ 嘶，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了。 然后下一秒就被五条悟用看智障的眼神杀了一万遍。 “哇，你当老子是傻子吗？”五条悟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直翻大白眼。 夏油杰：“呵呵，浪漫的点在哪里？” 五条悟揣回手机，张开双臂，“没有发现这两行脚印对仗十分整齐吗？而且老子的脚比你的大诶。” “啊，没错，因为你比我高，腿也比我长。”夏油杰拳头硬了，表情和语气却很从容。 所以呢？这和浪漫有什么关系？ 正无语着呢，突然就见身边的人一个跟头栽进了雪地里，而后非常欢快地在雪地中滚了起来。 夏油杰：“......” 他完全跟不上五条悟的脑回路！ “好软啊！原来雪里这么软！”五条悟一边打滚一边开心地大叫，并对夏油杰道，“怪刘海，快，给老子拍照张！纪念一下今天这个好日子！” 夏油杰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对着雪地里打滚的五条悟按下了快门。 他们所在的位置光线很差，五条悟雪白的头发和白雪重叠在一起，就好像他整个人是生长在雪地里面一样。 场景有点喜剧，但若是仔细看，会看到那张精美的脸和灿烂的笑容，被白雪盈盈勾勒，看起来更加生动美好。 夏油杰开了闪光灯又拍下几张，最后对着五条悟滚出来的人形印记连按了几个快门。 “好了，不想感冒的话就快起来。” 五条悟慢慢爬起来，一本正经地对夏油杰道：“照片就发给夜蛾吧，他会发给老子的。” 拿自己手机给五条悟拍照的夏油杰愣了下，才点头：“好。” 看来对方也知道自己被拉黑了啊，这次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五条悟不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但看对方的表情，似乎有几分窃喜。 有趣。光是想想之后会发生的事，五条悟就觉得有趣得不行。 他勾了勾嘴角，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怪刘海，敢跟老子比赛谁先跑到超市吗？” 夏油杰：“......” 岂有此理！他抱起一堆东西就追了上去。 死命追上了人，夏油杰将一堆娃娃塞进五条悟怀里，“混蛋！给我好好拿着自己的东西！” “帮老子拿一下会怎样？怪刘海你好小气哦。”五条悟开始阴阳怪气。 夏油杰轻轻“哈”了一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很小气。” 五条悟：“所以才会不懂浪漫哦~” 夏油杰：“......” 这又怎么跟浪漫扯上关系了？ 两个人又并肩走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吵嘴。 他们身后，是被大雪封存起来的寂静和纯粹。 两行紧挨在一起的脚印，笔直地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没有尽头。 而旁边则是很多人形大坑，有的一字排开，有的形成了一个大圆。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和一个人走得如此近又如此舒适。是他第一次，好好感受雪，看雪中的脚印与自己呼之欲出的快乐。 这个世界，也没那么无趣嘛。 夏油杰在超市里挑挑拣拣，给五条悟选了牙刷、毛巾和内裤。然后走到收银台结账，再然后发现自己钱包空空如也。 失策，他们坐公交回来时刷的卡，一时没想起来自己钱包已经空了。 旁边的五条悟捂嘴偷偷笑了下，十分帅气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卡，啪地拍在收银台上，霸气道：“刷卡！” 上次出门没带钱，差点就被当做吃霸王餐的坏孩子，并且还遇上不怀好意的大人呢。 五条悟反手就往家里要了一张一个亿的银行卡作为零花钱。 收银员愣了一下，才笑嘻嘻地接过五条悟的卡。 夏油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原地愣了两秒，神情复杂地捏紧了自己空瘪的钱包。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五条悟用十分霸总的语气道，“老子付钱，你只管拿！什么？都想要，那就买下这个超市！” 偏偏那张脸又过分帅气，就算是这么装逼的语气，也没有给人任何要减分的想法。 收银员小姑娘甚至捂嘴惊呼，露出了很“哇塞”很好磕的表情。 只是夏油杰受伤的世界瞬间达成，他干笑了一声，一副“我和这个突然发癫的家伙不认识”的样子。 他真想一脚踹在五条悟身上，然后拿着买的东西砸人脸上，说：“这些都是给你买的东西！” 但是，算了，他突然有点累了。 付完钱走出超市，夏油杰问：“你发什么神经？” 五条悟歪了歪头：“不觉得很好玩吗？” “哈啊？你对好玩有什么误解？” “可是怪刘海看到我拿出卡的时候，表情不是很有趣嘛，我憋笑都憋出内伤了好吗？” 夏油杰：“......” 他当时只是有一种被人愚弄又微微心痛的感觉，不过也只有一瞬。 给五条悟买东西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掏空了钱包，他也会那么做。 但看到五条悟要刷卡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种赤裸裸的贫富差距。 再加上先前胡乱猜测五条悟身世的愚蠢行为，让他倍感尴尬。 要知道这个年代，能够拿卡出来付钱的，一般都是土豪。 好心捡猫回家的夏油杰有点怀疑人生，于是在心里又暗下了另一个决定——不要随意猜测别人的身世。 即将抵达夏油家的时候，五条悟又开始在后面拉人了。 夏油杰回头，用表情打出了一个问号。 五条悟指着邻家院子里的雪人，用非常非常郑重的语气道：“怪刘海，我们今天还没堆雪人！” 夏油杰：“！！” 什么？！居然没有堆雪人！ 夏油杰沉思了一下，对五条悟道：“这样吧，我们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再出来堆。” “好！”五条悟表示赞成。 于是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夏油杰家里，屋子里一片漆黑，毫无人影。 夏油杰解释道：“我们这几天本来是在外公外婆那里的，不过我提前一天回来了，爸妈要明天才回来。” 五条悟换好夏油杰给他找的新棉拖，表情淡然，“因为大雪封路所以提前回来去帮忙？” “啊，收到了消息，所以就赶回来了。” 夏油杰带着五条悟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卧室不大，但很整洁，书柜上放了几本学校课本和漫画书，还有一个很旧的游戏机和几个光盘。 一张单人床靠墙而立，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上面。 五条悟一屁股坐上床，又拍了拍，感叹：“居然不是榻榻米诶！” 夏油杰点头：“因为房间比较小，还是这种床好一些。”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大包小包放在了书桌上，然后钻进衣柜给五条悟找衣服。 一通乱翻之后，找出了一件大号羽绒服扔给五条悟：“这件应该能穿上。” 五条悟拿着黑乎乎的羽绒服看了又看，有点嫌弃：“哇，好丑的衣服。” 夏油杰砰地一身关上衣柜门，转身笑盈盈地看向五条悟。 “没办法，你现在没得选择。”夏油杰一步步逼近，拿着衣服就往五条悟身上套，“你现在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呵呵，丑？那更得穿了！ 五条悟猝不及防被袭击，整个脑袋都被衣服给埋了。 “唔唔唔唔！”他抵抗了一会儿，还是任由夏油杰将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走吧。”夏油杰拍拍手，将人从床上拉起来。“去堆雪人咯！” 五条悟眼睛一亮，迅速冲了出去。 结果两个人就卡在了门里，夏油杰颇为无语地往前，五条悟也跟着往前挤。 “这门太窄了，容不下我们俩，你就不能别和我挤吗？” “明明是你在跟老子挤好吗？” 两个人互不相让，就这么挤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门框发出咔嚓一声。 夏油杰：“......” 五条悟：“......” 两个人赶紧从门里退出去，互相对视一眼，噗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怪刘海，你把自己的卧室门挤坏了耶。”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是怪你！都是你非得跟我挤好吗！” 重新换好鞋的两个人出了门，出门之前还在厨房找了道具。 总之，两个少年看起来兴致勃勃，颇为一番要去干大事的架势。 夜幕降临，本来就黑的天空变得更黑，两个少年在门口滚起了巨大的雪球。 不消一会儿，两颗雪球一拼，一个雪人就完成了。 为了让雪人看起来炫酷一点，五条悟吭哧吭哧地滚出一件雪披风，往雪人身后一焊。 下一秒，整个雪人轰然倒塌。 五条悟：“啊啦啦果咩，力用太大了。” 夏油杰：“......” 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第 24 章 24 “嗯，这个不错，再加上这个，好咯！大功告成！” 光用说的好像还不过瘾，五条悟捧起一把雪往空中一抛。 然后夏油杰的头发上脸上就被撒满了碎雪。 夏油杰：“......” 他手里还拿着没用完的红辣椒，于是对准五条悟的脑门就是轻轻一投。 咚！ 白色脑袋顺利中招。 五条悟一脚将辣椒踩进雪里，搓了个大雪丸就冲着夏油杰扔过去。 啪叽！ 一只咒灵帮夏油杰挡住了雪弹，丸子碎开，雪花四溅开来。 夏油杰可不想辛辛苦苦堆起来的雪人再被五条悟给嚯嚯没了，于是赶紧开口：“这已经是第三个雪人了！” 五条悟哈哈笑了两声，停下进攻的姿势，将搓好的丸子盖在了雪人脑袋上。 一个脑袋上顶着大包，披着披风，手拿扫帚的雪人郝然屹立于夏油家门口。 顺便一提，雪人的鼻子是洋葱做的，眼睛里插的是红辣椒，至于嘴巴嘛，是用罐子咒灵吐出来的易拉罐做的。 嘴巴大张着，三十颗牙齿整整齐齐露在外面，看起来颇为诡异。 当时两个人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争议，夏油杰说：“哪有笑是把所有牙齿露出来的？你这是龇牙咧嘴了吧？” “哈？你又没见过真正的雪人是什么样的，万一就是个喜欢把所有牙齿都露出来笑的暴露癖呢？” 夏油杰有点头疼：“暴......暴露癖？原来也可以这么用吗？” “这叫创意，创意啦！”五条悟兴致高昂，掏出手机疯狂拍照。 围着雪人三百六十度咔嚓咔嚓几十张后，手机单方面宣布停工——内存不足。 夏油杰有点想笑，忍住了。可走远一看他们堆起来的大雪人，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家雪人披着青菜披风，长着闪电尾巴啊！” 五条悟给雪人的披风上扎满了青菜，还觉得不过瘾，于是搞了个闪电尾巴。 于是一个披绿色披风、长着闪电尾巴，露出三十颗牙齿大笑的雪人诞生了。 “这已经不是雪人，而是雪人咒灵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笑得崩溃。 雪仗打了，雪人堆了，这个雪天算是给过明白了。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笑着回到了屋里，夏油杰给五条悟找了毛茸茸的叮当猫睡衣。 “你先去洗澡吧，我做晚饭。” 五条悟看了看手里的哆啦A梦睡衣，又看看夏油杰，再看看睡衣，然后一脸期待道：“怪刘海，老子洗完澡出来能叫你一声大雄吗？” 夏油杰：“......” 他一脚将五条悟踹了浴室。 刚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一股香味，五条悟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他擦着头发往厨房钻，看到夏油杰围着围裙正在煮拉面。 做饭的夏油杰很安静，面色柔和，整个人散发着温柔气息。 远远看着，莫名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五条悟似乎已经透过夏油杰看到了夏油妈妈是什么样子。 他嘴角一挑，慢慢靠近夏油杰。“哇，大雄居然会煮面！”说着还甩了甩脑袋。 夏油杰：“！！” 手里的勺子差点飞出去就算了，脸上和锅里都被水珠殃及，夏油杰拳头又硬了。 “你是什么狗......”夏油杰转身，看到穿了叮当猫睡衣的五条悟，莫名一怔，要骂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刚洗完澡的人身上还氤氲着一层热气，热水浸润过的身体泛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灯光下，蓝色的睡衣和蓝色的眼睛异常明亮，鲜活又美丽。 夏油杰将视线从人白皙的脖颈移开，开口赶人：“出去把头发吹干就能吃饭了，吹风机就在浴室旁边。” 五条悟瞅了一眼锅里的面，想了想在厨房逗人不太好，于是乖溜溜走掉了。 夏油杰煮的拉面是韩式风格，各种配菜和面饼一锅煮，然后加入调料，再从冰箱里拿出妈妈做的日式泡菜加进去。 完成！简单易做！是个人都会。 嗯，说不定有智商的咒灵也会。夏油杰一边关火一边想。 将煮好的拉面端到饭桌上，五条悟正好吹完头发过来。 他迅速凑近闻了闻，很香，于是伸手冲主人要碗筷。 夏油杰拿了碗筷递给他，一句“小心烫”还没说出口，某只饿极了的猫猫已经动筷了。 然后成功被烫到，吐着猫舌皱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逗到的夏油杰笑得停不下来，幸灾乐祸打趣，“心急吃不了热拉面你不知道吗？这可是常识啊常识。” 但还是好心地给五条悟倒了杯温水，并嘱咐他慢点喝。 五条悟咕嘟灌下一口水，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两个人呼哧呼哧地吃着拉面，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吸溜声四起。 放下碗筷，舔舔嘴唇，大满足。 夏油杰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冲进房间拿来了五条悟的甜点。 “饭后甜点，吃不吃？” 五条悟思忖了两秒，还是不自觉将手伸进了袋子里。 他其实已经吃饱了，但谁能抵得住甜点的诱惑呢？ 而夏油杰想的是，怕放坏了。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新鲜的总归要好吃些。 五条悟喜甜，吃了好几个，夏油杰就象征性地陪人吃了一个布丁。 没吃完的夏油杰放进了冰箱，他收拾好饭桌，让五条悟去刷牙睡觉。 “刷了牙进卧室直接睡吧，你睡床就好。” “哦。”五条悟打着哈欠乖乖去刷牙，夏油杰不自觉牵起了一个笑。 这个样子的五条悟，完全没了平时冷漠傲慢的样子，很柔和，像一头被驯服的豹子。 夏油杰很快洗完碗，收拾好厨房来到客厅，看见五条悟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关掉电视，趴到沙发边喊人：“喂，五条，快醒醒，去床上睡。” 睡着的少年纹丝不动，显然已经睡得很熟。 夏油杰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推人，结果还是没把人弄醒。 他轻轻叹口气，拿了毛毯盖在五条悟身上，去卧室打好地铺，然后进了浴室。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好不真实。 和同为咒术师的同伴一起解决了堵塞的道路，一起打雪仗、过生日、抓娃娃、堆雪人，最后还一起吃饭睡觉。 这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吧？ 朋友...... 夏油杰捧起热水洗了把脸，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因为从小就能看到咒灵，身边小孩都把他当怪人和撒谎精，他也渐渐和别人疏远。 后来到了中学，倒是有能说得上话的同学，但也从来没跟一个人走得这么近过。 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吗？ 夏油杰有点恍惚，泡着热水澡晕乎乎的，脑袋不太分明，靠着墙壁眼睛就慢慢阖上了。 “杰！”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喊，夏油杰猛地睁开眼，从浴缸里跳了起来。 他迅速穿好睡衣，头发都没来及擦就冲出浴室。然后看到已经坐起来的五条悟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向自己。 两个人对视片刻，五条悟声音沙哑道：“怎么了？” 夏油杰的表情还处于惊吓状态，他问：“你刚刚叫我了？” 五条悟垂眸，顿了顿后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啊，老子刚醒，被冷醒的。好冷哦。”五条悟撇撇嘴。 夏油杰眨了眨眼，表情困惑，手却伸了出去。 “去卧室睡吧。”他想要把五条悟从沙发上拉起来。 五条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油杰，看了半天，才握住夏油杰的手。 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往下滴着水，夏油杰拉五条悟起来的时候，水珠甩到了对方脸上。 五条悟突然就完全清醒，停在原地，看着夏油杰披在肩头的湿发。 发现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夏油杰回头，看到五条悟认真又严肃的眼神。 刚想问怎么了，五条悟开口说话：“先去吹头发吧。” 说完就挣开夏油杰的手，双手推着夏油杰的背往浴室走。“我等你一起睡。” 五条悟声音懒懒的，低沉沙哑，磁性而温柔。 每一个字都好像雾一般敲击在心口。 夏油杰愣怔了一下，干巴巴道：“好。” 吹干头发后，夏油杰带着人走进卧室，将五条悟往床边一推，自己则准备在地铺躺下。 还很贴心地对五条悟说：“睡觉吧，要是不够暖和我再加一床被子。” 五条悟走到床边，看着在地铺上躺下的夏油杰，神情莫名。 见五条悟没有要睡的意思，夏油杰问：“不想睡吗？” 谁料五条悟道：“老子也要睡地铺。” 夏油杰懵了一下，“不行，你是客人，你睡床。” “不行，老子就是想睡地铺。” 夏油杰想了又想，还是道：“你睡床吧。” 大冬天睡地铺很容易感冒，而且，让客人睡地铺好像不太好。 五条悟很执拗，“老子就是要睡地铺！” “睡床！” “睡地铺！” “床！” “地铺！” 吵着吵着，五条悟就朝夏油杰的地铺扑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块。 最后五条悟从夏油杰身上抢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夏油杰：“......” 他有点头疼，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假装秒睡的五条悟，最后还是选择和人一起睡地铺。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睡着。 夏油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刚刚真的没叫我的名字吗？” 五条悟“嗯”了声，淡淡道：“只是做了个梦。” 不是什么好梦。 梦里也有一个夏油杰，不过和现在这个不太一样。 似乎更大更成熟一些，穿着一身袈裟倒在巷子里。 好像受伤了，伤得很重。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走上前，要结束他的生命。 五条悟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就是那个要结束夏油杰生命的人，他头疼得要命，感到控制不住自己。 然后开口大喊：“杰！快跑！” “不要让这个人杀了你！” 最后在疯狂的怒意下醒过来，就看到头发都没擦就着急忙慌跑出浴室的夏油杰。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属于他的记忆，也是不属于他的怒意，但还是不可避免被影响到。 听到五条悟说做了个梦的夏油杰心情有点微妙，他想做梦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那声“杰”也是自己在梦中听到的吧，是很熟悉又安心的称呼。 “那......”夏油杰正想说句晚安结束话题，就听到五条悟小声嘟囔了起来。 “梦到怪刘海救人结果被雪埋住了呢，明明有更直接的方法，偏偏要遵循什么要让每一个人都活着的想法呢，真是蠢死了......”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下去，后来直接就消了音。 五条悟睡着了，或许那些话也是睡着后无意识说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闹腾了太久，他实在太困了。 夏油杰缓缓转头，借着非常微弱的光，看到闭着眼胸膛浅浅起伏的五条悟。 盯着纤长的雪色睫毛和睡着后很乖的脸看了很久，夏油杰才转过头。 刚刚那些话，让他想到了他们坐着虹龙回到城市后，五条悟对他说的—— “没有一个人牺牲的方法，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是有咒灵存在的这个世界，还是有灾难来临的时刻，总会有人牺牲的。” 是吗？如论如何，总会有人牺牲吗？ 不管选择哪一种方法都会有人牺牲的话，那他所做的还有意义吗？ 如果五条悟没有出现，他能够成功解救大家吗？ 还有为了召唤神龙而献祭出去的那些孩子，他们的牺牲难道就是不可避免的吗？ 如果，如果能早一点……能强一点…… 夏油杰越想越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情绪不受控，他暗暗抓了抓疼得莫名的心口。 突然，天花板颤了颤，一个黑洞在夏油杰的头顶凭空出现。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看到发着微弱荧光的黑洞。 是在梦里见到过的黑洞，怎么会...... 没等他找出点头绪，黑洞倾覆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叮—— 设定准备完成 游戏正式开启 玩家：夏油杰] 第 25 章 25 夏油杰猛地睁眼，入目一片红色。 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将他完全覆盖，甚至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挣扎了一下，但毫无作用。力量太弱小了，而且身体似乎变得非常奇怪。 四肢伸展不开，好像被束缚在了某种容器中，又好像，自己变得不像人类了。 夏油杰有点恐慌，他铆足了劲疯狂挣扎起来，终于将挤压着他的东西撞开。 没有了完全遮盖住视线的红，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他难以置信。 一间雕刻着奇奇怪怪图案的房间，地上桌子上都摆满颜色各异的瓶子。 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穿着红色大衣的巨人背对着他，嘀嘀咕咕捣鼓着什么。 而自己似乎被关在一个圆形的玻璃房里，房间里填充着海水，还有各种海草沙石。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群长着人脸的红色金鱼围在他身边游来游去。 “弟弟！弟弟！” “弟弟！弟弟！”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看见弟弟醒来，姐姐们都感到非常开心，它们笑着喊着，凑到弟弟跟前亲亲贴贴。 夏油杰：“......” 好魔幻，太魔幻了！ 他一定是在做梦！ 夏油杰控制着身体想要摆脱金鱼们的围攻，然而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突然，一只手拨开金鱼们出现在了夏油杰面前，夏油杰终于得到喘息。 可一口气还没吐完，就被那只大手捞起来握在掌心。 啵的一声，夏油杰穿透了水膜，裹着汽泡躺在巨大手掌中。 一张大脸凑了过来，长着长长的鼻子，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男人正冲着夏油杰微笑。 “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藤本开心地捧着黑发夏油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夏油杰本能想躲，却没能力躲开，他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汽泡中，根本没法自由活动。 藤本翻弄着夏油杰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头：“唔，长得还不错，但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先喂你吃点东西吧。”藤本将夏油杰放在凳子上，转身去找吃的。 夏油杰翻了个身，仰面漂浮在水中，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所以，我是变成了一条金鱼？ 他翻身直立起来，看向了“鱼缸”。 密密麻麻的红色金鱼贴在玻璃上，瞪大圆溜溜的小眼睛，张着小嘴正看着他。 他没办法说话，只好冲金鱼们挥舞起小手试图沟通。 金鱼们似乎很兴奋，晃动着身体，也挥舞起小手。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夏油杰：“......” 完全，沟通不了呢。 藤本端来一小盘金灿灿的液体，对红色金鱼们比了个“嘘”。 金鱼们立马噤声，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来，把这些都喝了。这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东西，喝了之后你会变强的。” 藤本一边说着，一边将金黄色液体倒进了汽泡中。 汽泡里的海水瞬间变成金黄色，夏油杰黑色的身体霎时金光灿灿，耀眼极了。 “不久的将来，等到大海的时代到来，我你将会成为海的王子。”藤本开心地说着，捧起夏油杰送回了“鱼缸”。 被金黄液体淹没的夏油杰感到有点窒息，但很快身体就出现了变化，他能开口说话了。 “这里是哪里？”夏油杰开口便问。 “哇哦！！”红色金鱼们惊奇地围上去，贴着他的汽泡疯狂亲亲。 藤本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他摸着下巴，看着开口说话的夏油杰。 “功效不错啊，刚刚出生不到一小时就已经能说话了。” “嗯嗯！不错，非常不错。”藤本绕着鱼缸来回踱步，突然用右拳打在左手掌心，“啊！我得给你取个名字！” 夏油杰赶紧出声：“那倒不必了，我叫夏油杰。” “你说什么？！”藤本猛地定住，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油杰。 围绕着夏油杰的金鱼们被藤本的一声吼叫吓得四散开来，躲进了金字塔中。 “你刚刚......”藤本有几分难以置信，他一步步走向夏油杰，“说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夏油杰。”变成金鱼的夏油杰说话也非常可爱，慢吞吞的，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 藤本突然双手抱头，表情扭曲地大叫起来：“不！哦不！你不能向你的大姐一样！不可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他才刚刚出生而已，根本没有出去过，更不会见到人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 藤本抱着脑袋疯狂来回绕圈，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夏油杰万般头疼，他变成了一条金鱼，还有一个长相类似人类的父亲，和许许多多红色金鱼姐姐。 而且，根据男人说的话来看，他还有一个大姐？ “波妞！是波妞！”一条红色金鱼开口说话了。 其余金鱼立马附和：“对！波妞！姐姐，波妞！” 夏油杰见自己的“姐姐”们似乎可以交流，于是转身游向它们。 他现在脑子还是懵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变成一条鱼。 没有头绪，没有线索，唯一可以沟通的“父亲”好像已经疯了。 而现在，这些“姐姐”们开口说话了，夏油杰抓住了一线生机。 “波妞是大姐？她怎么了？”夏油杰问道。 “波妞！宗介！” “波妞喜欢宗介！” “波妞变成人类！” “波妞！宗介！” “波妞喜欢宗介！” “波妞变成人类！” ...... “闭嘴！”藤本一声大喊，吓得金鱼们立刻散开，乖乖闭上嘴。 虽然他已经放手了，但心里还没有完全接受波妞变成人类的事情。 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要与肮脏的人类生活在一起。 真是让人讨厌啊！ 藤本紧蹙着眉头，大步走近“鱼缸”，伸手捞出了夏油杰。 将夏油杰捏在手心后，藤本怒目瞪着他，开口警告：“我不管你是如何有了名字的，但我告诉你，你是要成为统御大海的存在，就像曼玛莲一样，你要成为大海年轻的王！” “所以，你一定不能与肮脏的人类有所牵连！不允许！听到了没？！” 藤本发怒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怕，但小小一只的金鱼夏油杰却完全没被吓到。 他大概理清楚了思路——这个人养的第一只金鱼因为想要跟人类生活，所以主动变成了人类。 而它的父亲，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非常讨厌人类的存在。 更多的信息无从得知，夏油杰只好先答应下来。 看到夏油杰点了头，藤本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对的，没错，我听话的孩子，你是属于大海的。今后，就让我们一起迎接大海的时代吧！” 大海的时代？ 夏油杰不由得一愣，他想起了夜蛾正道说的话——“悟和杰一定能打造出一个全新的咒术时代”。 啊对了，五条悟还在他家睡觉呢。 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不，这么真实，真的是一场梦吗？ 夏油杰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要回到他们的时代，而不是什么大海的时代。 他看向藤本，非常认真地说出了一句话。 “如果，我的真实身份是人类而不是一条鱼呢？” 听到这句话的藤本愣了一下，才哈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是大海的孩子，才不是什么肮脏的人类！” “好了好了，你现在先睡上一觉吧。”藤本开始对着夏油杰施法，“一定是那东西给你喝太多了，才导致你变成这个样子，等到消化得差不多就好了。” 在魔法的催眠下，夏油杰很快不受控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又是一片红。 他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围在他身边的红色金鱼们才慢慢散开。 “弟弟弟弟弟弟......” 一片喊声响起，夏油杰有点头疼。 他抬起自己的小手拿到嘴边，做了个非常可爱的动作：“嘘~” 姐姐们迅速噤声，夏油杰游向玻璃壁，伸手摸了摸。 明明被男人捞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像一层软软的水膜，但现在却是非常坚硬的玻璃。 果然，那个男人是个魔法师吧。 夏油杰四处游了一圈，没有找到突破口。 他转头问“姐姐”们：“请问怎样才可以出去呢？” 金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带夏油杰来到了缸底。 缸底有一个十分脆弱的地方，那是金鱼们趁藤本不注意的时候一点点咬出来的。 夏油杰试着用身体撞了撞，根本撞不开。 他现在一点能力都没有，小小的圆脸上立马覆上一层阴影。 “咻咻，咻咻。” 不料金鱼们一拥而上，咬的咬撞的撞，都在帮助夏油杰逃出去。 看着金鱼们摇摆着红色的身体，齐心协力共同奋战的样子，夏油杰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的“姐姐”们，都是非常喜欢他，非常温柔善良的金鱼啊。 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夏油杰觉得自己突然有了无限力量，他愉快地摇摆着尾巴加入了队伍中。 一群红色金鱼中，一条黑色带金边，留着一撮独特刘海的金鱼醒目而别致。 他一次又一次地摆动小小的身体，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撞缸底那块脆弱的地方。 咔嚓—— 水缸底部破裂开来，金鱼们成群结队，将夏油杰高高托起来。 屋子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大海，夏油杰站在窗边，回头去看自己的“姐姐”们。 姐姐们挥动着红色小手，可爱的小嘴发出细微声音，“去吧去吧去吧......” “啊，我走了。”夏油杰冲她们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们。” 说完转身从窗户游走，突然间整个房子震动起来，海水倒灌，夏油杰被卷进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第 26 章 26 朦胧中，夏油杰感觉有什么东西踢中了自己的脑袋。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日照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房间一角洒满了阳光。 清醒过来，明白这是在自己的卧室迎来了一个很温馨平常的早晨。 夏油杰眨了眨眼，转头就看到一只白净的大脚丫。 “......” 啊，差点忘了他和五条悟一起睡了地铺。 而自己现在正被某只睡觉不老实的大猫脚丫子蹬脸。 夏油杰想伸手移开五条悟的脚，突然发现自己双手之间拿着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一只裹着汽泡的红色金鱼正躺在自己的手中。 “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抓着金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被大动作吵醒的五条悟也缓缓坐起身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鱼！金鱼！”夏油杰瞪大眼珠，表情惊恐。 他摊开着双手，根本不知道该拿手里的金鱼怎么办。 红色金鱼缓缓睁开了眼，两只黑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张开了圆形小嘴。 “波妞！” 金鱼开口说话了！ 夏油杰一个手抖，差点将金鱼扔出去。 他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但是现在出现在手里的红色金鱼告诉他，他是亲身经历了那一切—— 变作金鱼，被“父亲”关起来，要被培养成统御大海的王子，无数的金鱼“姐姐”们帮助他逃离“鱼缸”，最后被海浪裹挟，无意中抓住了一只被卷上来的金鱼。 所以，被抓住的金鱼现在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被黑洞吞掉，并且经历了一场奇妙旅行的夏油杰内心满满的震撼。 “哇哦~”五条悟凑过来，下巴抵在夏油杰的肩上，观察着他手里的金鱼。 长着人脸的红色金鱼在汽泡中游来游去，嘴巴变成微笑弧度的一条线。 一边游一边喊着“波妞”，并时不时看向夏油杰。 “这是什么？好怪的东西。”五条悟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 然而听到这句“好怪”的红色金鱼停止游动，对准五条悟鼓起了脸颊。 噗呲！ 一股水柱喷射而出，五条悟被滋了一脸。 五条悟：“.......” 夏油杰：“......” 五条悟表情木然，任由水珠顺着脸颊滴落下去。 小金鱼则嘟起了小嘴，显得十分不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金鱼和五条悟给可爱到，夏油杰不禁大笑出声。 他一边笑一边起身，捧着金鱼进了厨房。 找来一个盆打满清水，夏油杰将金鱼放进了盆中。 汽泡在水中慢慢消散，金鱼欢快地在盆里游来游去，还时不时对着空中吐出一口水，样子可爱极了。 “先暂时生活在这里吧。”夏油杰蹲下身，伸出手指点了点金鱼的脑袋，金鱼便扯出了大大的笑容，用脸去蹭夏油杰的手。 夏油杰也温柔笑开，想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金鱼们用小小的身体为他保驾护航，送他离开不属于他的世界。 这让他由衷觉得被帮助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并暗暗下定决心，自己绝对要成为能帮助到别人的强者。 “夏油杰！夏油杰！”金鱼用两只小手抱着夏油杰的手指，发出了欢快的喊声。 夏油杰愣了下，随后开心点头：“嗯嗯，没错，我是夏油杰哦。” 旁观了这一切的五条悟：“......” 他还穿着哆啦A梦睡衣，抄着双手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夏油杰和小金鱼的互动，心里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很温馨，很可爱，在这个寒冷冬天，这副画面竟发射出了暖融融的光线。 五条悟冲着自己的脑袋狠狠揉了一把，才开口：“怪刘海，老子饿了。” 夏油杰从小金鱼怀里抽出手，又点了点它可爱的小脑袋：“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小金鱼点点头，两只红色小手手趴在盆子边缘，尾巴不停摆动。 夏油杰起身，嘴角笑意未散，转头对五条悟道：“你先去洗漱吧，我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可以做早饭。”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才把视线从金鱼身上移开，“从哪里钓来的金鱼？看着不像咒灵。” 夏油杰回头看了眼小金鱼，一脸难为情地挠挠脸，但还是实话实说：“从另一个世界。” 五条悟顿时精神了，他看向夏油杰：“另一个世界？” “啊，我也说不太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很诡异，我自己都还没弄懂。” 说话间，夏油杰注意到五条悟耳朵上的耳钉变成了蓝色。 他眼睛一亮，直直地盯着那枚蓝色耳钉。 “它完全变成蓝色了啊。” 五条悟偏了偏脑袋，“没错，变得和老子眼睛一个颜色了诶。” 夏油杰掉入黑洞中的时候，五条悟也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梦境。 各种碎片飞沙走石般掠过，他悬于空茫而黑暗的浩瀚宇宙，听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叫喊和哭泣，山崩地裂，人体破碎。 吵得他心脏钝痛，最后从高高的空中下坠，掉入尸山火海。 梦境中的耳钉不停闪烁变换，最后成了和他眼睛一样的清冽苍蓝。 被夏油杰吵醒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耳钉的变化了，在越来越迷惑的走向中，他也越来越对这枚耳钉感兴趣。 而且这枚耳钉冥冥之中就是要让他来见夏油杰，和夏油杰产生某种接触的。 真奇怪啊，他和夏油杰难道上辈子有着什么纠缠不清的宿命？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看着夏油杰愣怔的神情，笑道：“怎么？是觉得老子戴蓝色耳钉太帅了吗？” 夏油杰：“......” 阳关下，蓝色耳钉像大海和天空一样闪烁着耀眼光泽。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会被耀眼的东西吸引，但这不代表他觉得五条悟很帅。 这是两码事，应该是两码事吧？ 有点头疼的黑发少年推着五条悟去洗漱，两个人站在镜子前刷牙，五条悟手痒地撸了一把夏油杰没扎起来的头发。 夏油杰瞪向满嘴泡沫的五条悟，用表情询问：“你找死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笑得欠揍。 偏偏一嘴泡沫让他看上去又有点傻傻的可爱。 夏油杰：算了算了。 吃过早饭后五条悟才对夏油杰道：“啊，对了，今天夜蛾老师会来找你。” “夜蛾老师？”夏油杰正在阳台给绿植浇水，立刻停下动作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了看。 “老师什么时候来？会来我家吗？” “撒~”五条悟咬着果冻，在厨房逗鱼，“看老子心情。” 夏油杰：“哈啊？” 最终还是决定在外面见，收拾好后两个人准备出门，夏油杰想了想，决定带着金鱼一起走。 虽然没能从金鱼身上感受到咒力，但它毕竟是从异世界带回来的。 不知道爸爸妈妈回家后会发生什么，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安心。 他找了个小桶将金鱼给装起来，那个桶似乎还是小时候去海边玩，妈妈给她买的。 蓝色的塑胶的，底部还贴了一张防水的亚古兽贴纸。 小金鱼漂浮在桶中吐泡泡，一副悠哉快活令人羡慕的姿态。 夏油杰心情很好，提着桶锁好了房门。 五条悟心情也很好，抱着夹的一堆娃娃，嘴里还叼着一块巧克力。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一家咖啡厅，夜蛾正道和辅助监督早已等在那里。 “夜蛾老师。” “哟，夜蛾。” “悟君，杰君。” 几个人打了招呼，坐下开始谈正事。 辅助监督觉得自己在场似乎有点多余，于是提议说去周边转转买点东西。 他昨天一和夜蛾正道结束了工作，就开车带着人来到宫城。 虽然冬天不是咒灵的高发期，但也有一些琐碎的小事要处理。 他们昨天从诅咒师手中救下了几个年幼的咒术师，并将他们送入医院接受检查，联系父母亲人。 其中有个年龄和夏油杰差不多大的咒术师是个孤儿，于是夜蛾正道将他带回了高专。 他的名字叫伊地知洁高。 夜蛾正道没拦着辅助监督，毕竟虽然也不是什么秘密谈话，但他能感受到辅助监督在面对五条悟时的压力。 毕竟，六眼的压迫感，一般人是很难消化的。 再加上那恶劣的性格，就更令人感到头疼了。 “看来你们两个已经成为朋友了啊。” 看着两个孩子一人抱水桶，一人抱娃娃，摆出同样的坐姿坐在自己对面，夜蛾正道由衷感到欣慰。 “哈啊？”×2 谁知听到这话的两个人同时将脑袋往相反的方向转过去，摆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 “谁跟这家伙是朋友？”×2 夜蛾正道笑了笑，没反驳，心里却想：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好像比他想象中感情更深呢。 但是，与此同时，被夏油杰拒绝数次的挫败感也渐渐加深。 夜蛾正道默默叹了口气，对夏油杰问道：“杰，你是不想来高专吗？” 闻言，夏油杰顿了顿，虽然没有明确回复过要去，但也没有说不去。 没想到让老师产生了误会，他又想起之前“老师”给他发的那条短信——“杰不来高专的话，老师可是会哭的”。 夏油杰有点内疚地摇摇头，语气坚定：“不，我想去咒术高专。” 听到这个回答，夜蛾正道一愣，随即追问：“那么杰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还把我拉黑了。” 夏油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