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OOC救世界》 1. 杰森土豆重见天日的头一年 杰森·托德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 他莫名其妙地从坟里爬出来，在汽车旅馆里对着镜子拆掉嘴唇内的缝线。处理遗体时为了防止张嘴不美观而缝的，他的确死过一次。布鲁斯没少在他葬礼上花钱，仪容整理得还挺细致。 这还不算完，死而复生的杰森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没有蝙蝠侠、没有罗宾、没有超人或者神奇女侠，同样没有小丑、卢瑟和无赖帮。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平等地被抹去了，干干净净，像韦恩家管家先生阿尔弗雷德打扫过的房间一样。 但那些没有超能力的反派，比如黑面具和企鹅人，他们依然在哥谭市这个大垃圾桶里撒欢。尤其在失去蝙蝠侠的克制之后，这时的布鲁斯·韦恩全情投入地做一个热爱极限运动的花花公子。同时间接拆穿了一个谎言，极限运动可不会让他伤到躺床上半个月起不来，真正的极限运动顶多让他老实一周。 和贝恩比起来，极限运动也没那么极限。 超能力消失后，贝恩只是个强壮的打手。杰森也没搞清楚超能力是怎么界定的，总之现在的贝恩背后没有管子了。 刚从坟里爬出来没多久的杰森被逼承担起了替老爹照顾好哥谭的责任，他做不到像蝙蝠侠一样面面俱全。这不能怪他，他死时才十几岁。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埋在土里的身体不仅没烂，还跟天天有人给他施肥一样，变成了二十五岁男人应有的体型，他也只是个毛头小子。 复健半年后，杰森马不停蹄地扫荡了哥谭所有地下势力。他火气大到能烧了整个哥谭，因为被小丑炸死，他当了这么多年土豆，重见天日后恨不得拉全哥谭的犯罪分子做他迟来的陪葬品。 所有的交易都以流血结束，买卖双方都被那个戴着红头罩的家伙追着打。所有赌场、酒吧、口情风月场……被红头罩砸的砸，烧的烧。 在一个雨夜，已经被吓到惊弓之鸟一样的各位大佬们，以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和企鹅人奥斯瓦德·克波帕特为首，齐聚一堂，商量怎么把搅局者绞死示众。 没等他们商量出结果，红头罩出现，往圆桌上扔了个包袱。一向小心谨慎的企鹅人奥斯瓦德立刻灵活走位闪避躲到沙发后面，以他多年来遇刺经验判断，十有八九是炸弹。 最好是炸弹，把黑面具罗曼炸死，他企鹅人就能一统哥谭了。 这时就显出为什么日后都是给杰森当副手，罗曼一直比奥斯瓦德受重视了。至少这时候罗曼还能镇定地打开包袱，包袱里的东西比炸弹还吓人。有个六十多岁的二线教父当场心梗，也就是他们□□还有老头上一线的，换个受劳动法保护的行当早该退休了。 一包人头，他们所有人副手的人头安安静静躺在编织袋里，惊悚又亲昵地贴在一起。 “搞定他们只花了我24小时，掂量下你们配不配我再花24小时了。”杰森不喜欢废话，看到这帮家伙愿意听人讲话之后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拿你们四成的抽成，以此换取不被我袭击的权益。接下来的话才是你们要刻在脑子里的，远离学校，禁止卖药给未成年。谁做，谁就死，听明白了吗？” 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试图说点什么，杰森抬手，一木仓爆头。 “我没听清，还有人有意见吗？有意见大点声说，得比木仓声大。” 杰森没蝙蝠侠那么多顾虑，地下世界只有一条铁律，谁拳头硬听谁的。现在，杰森接下了哥谭所有的地盘，把违法犯罪规定在烂货们的下水道里，尽可能保护老实过日子的市民。 然后曾经是风云人物的黑面具罗曼和企鹅人奥斯瓦德成了杰森的二把手，杰森是核武器，但核武器真的懒得去做对账、招人、打点关系这些琐事。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调查超能力怎么从世界上消失了，大半年过去了，进展为0。 相比于杰森的受挫，罗曼和奥斯瓦德倒是很快适应了给暴躁核武器当二把手。 所有人都失去了关于超能力的记忆，不过就算哥谭犯罪界失去了毒藤女、杀手鳄、泥脸、急冻人等等超能力变态和莫名其妙消失的小丑，剩下的疯子也让罗曼和奥斯瓦德显得像两个良民，比如猪脸博士、疯帽匠、谜语人…… 不管世界怎么变化，他俩都像哥谭中的清流。尽管心理扭曲阴暗，性格里的暴虐买一赠一。但做买卖搞事业，他们是真的全情投入。 杰森来了之后，大部分变态都被他关进骨灰盒了。没人捣乱加上行业垄断之后，什么生意都变得容易了，哥谭的军火买卖做到了南美洲。虽然屈居人下心有不甘，不过罗曼和奥斯瓦德对杰森的能力确实服气。 这不代表他们对对方服气。 罗曼的傲慢藏得很好，礼貌中写着明显的冷漠。生怕和奥斯瓦德多握一次手就被杰森那小子判定为意图联手造反，抬手邦邦两木仓把他俩打死沉哥谭湾。 奥斯瓦德态度就激进很多，大半年下来，他想得最多的就是，“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托德老板觉得我比罗曼强，把那货挤下去呢？我能为托德老板提供什么罗曼提供不了的东西呢？” 比能力，他和罗曼斗了这么多年不相上下。 比武力，罗曼本人的战斗力比他强不少，但手底下小弟比他少。 比财力……算了，现在大头都是杰森的钱。 这就要说奥斯瓦德这人脑子确实活份了，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到了。经过他对杰森的观察……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缺钱，天天锻炼，武力值爆棚，经常玩消失。对哥谭地下行业产业升级也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当市长。 看出问题来了吗，杰森他生活不完整，他缺女人啊！这就是讨好他上位的机会啊！再让妹子吹吹枕边风不就更好了！ 自从上个月奥斯瓦德发现盲点之后，小动作就没停过。派去给杰森送文件的人，甜美妹妹，他那时觉得男人都喜欢这类型的。一周后派去给杰森送火力补给的，知性姐姐。因为他又仔细想了想，杰森年纪小，说不定就喜欢姐姐。 再后来还有高冷的、热情的、双鱼座的、属兔的、ISFJ（十六型人格测试中的一种）…… 看后来挑妹子的标准就知道奥斯瓦德快失心疯了，现在他自己看杰森都满脸写着，“我恨你是块石头！”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大概晚上十点吧，门童替杰森推开了冰山餐厅的大门。这家餐厅是企鹅人奥斯瓦德的产业，他一手打造的销金窟。 不过对杰森来说，这地方的优势在于离他安全屋近，伙食不错，比他自己做的好吃，是个不错的食堂。他这天下午刚从大都会回来，风尘仆仆，一无所获，超人消失得比蝙蝠侠还彻底。至少他知道布鲁斯·韦恩还活着，天天靠绯闻上报纸头条。 杰森毫不怀疑，只要布鲁斯身体没问题，最多再来半年哥谭就得冒出十来个韦恩家的私生子。 “老样子。” 侍者立刻知道杰森要的是什么了，蘑菇酱煎猪排配两份煎蛋加烤蔬菜和意面，马上安排厨房插单备菜。 很快杰森就凭借自己身上胡乱搭配的夹克和牛仔裤，还有吃饭时毫不在意的刀叉碰撞声把哥谭最高档的餐厅搞得和家庭餐厅一样。 首先，他饿了。 其次，阿福不在他身边皱眉，他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最重要的是，这他妈是企鹅人开的餐厅，没被他俩□□炸上天就够意思了。 要不是哥谭这地方就算没了企鹅人和黑面具，疯子和□□也会野草一样一茬一茬长出来，他早就把这帮渣滓统统杀干净了。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要在冰山餐厅保持礼仪，同时也没注意到奥斯瓦德眼神格外灼热地盯着他。最近企鹅人有点不正常，看他时总是怪怪的，他已经做好随时让企鹅人消失的准备了。 奥斯瓦德盯着杰森的背影，敏锐地注意到他衣服后领没整理好，后领有一块掖在外套领口里面。独居单身汉的特征之一，太惨了，一看就是缺温暖啊！ 现在，就是现在，他企鹅人的机会来了。 奥斯瓦德一挥手，杰森的VIP大包厢就被一群风情万种的姑娘占据了。姑娘们亲切又不失分寸地凑到杰森旁边，还有个胆子大点的从杰森手里接过刀叉帮他切猪排。 “你俩。”奥斯瓦德指了指吧台边的调酒师和侍者，“跟姑娘们一起，快给我过去，麻利点！” 这不是刚想起说不定托德老大就不喜欢女人嘛…… 奥斯瓦德的目光在调酒师和侍者脸上打量了一下，这俩人都瘦瘦弱弱的，类型有点重复了啊。随手把看着岁数大点的调酒师叫住，让他去叫几个男人过来。 “秀气的、壮实的、戴眼镜的、穿女装的、男大学生……你看着多弄几个过来，要快。动动脑子，挑好看的，懂了吗？” “明白，明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调酒师在冰山餐厅干了十几年，虽然只是个调酒师，但能在企鹅人手底下干这么久也算挺有本事了。他心领神会，一溜烟跑了出去，拉上门口几个马仔分头行动，争取十五分钟就让自家老大企鹅人当上托德老板的岳父！ 被这么多妹子同时包围，杰森再迟钝也明白奥斯瓦德什么意思了。 他没有这个心思，而且太多秘密让他不想和任何人走得太近，世界被改变过、蝙蝠侠和罗宾、他的过去、死而复生……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粗暴地让姑娘们“滚开”，阿福不会允许韦恩家任何一个人对女士这么粗鲁。而且他不是傻子，明白这帮姑娘只是为企鹅人做事，没必要为难她们。 “女士们。”杰森尽量找了个礼貌又疏远的称呼，“我只想安静吃个饭。” 更诡异的事发生了，姑娘们乖乖离开杰森身边一米之内，但还是三三两两分散在房间里。杰森感觉自己像被盯住的猎物，这帮姑娘在不远处琢磨怎么吃了他。 他刚才确实感觉有人摸他大腿了，这算被性骚扰了吗？ 杰森强装镇定继续吃饭，心里琢磨要不要打破尴尬夸两句猪排真好吃。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怕自己现在夸完猪排，今晚企鹅人就把做猪排的厨子送到他床上去。 奥斯瓦德，你脑子有毛病吧！ 奥斯瓦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一心想讨好的托德老板在心里骂，正带着刚找过来几个男人往包厢这边走。 “一会儿进去机灵点，热情点。托德老板是个讲究人，手脚轻点。他不喜欢主动，你们有什么本事都给我使出……” 走到门口奥斯瓦德话就噎嘴里，包厢里这是啥情况，怎么还有姑娘玩手机呢！他付钱就是让她玩手机的吗！还盯着屏幕笑，盯着杰森笑啊！打工人的自觉呢！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给了那个姑娘一巴掌把手机打掉在地。 从结果来说，如果不是企鹅人奥斯瓦德的努力，杰森确实找不到对象，结不了婚。但此刻的起因和最后的结果之间实在太过曲折，到最后奥斯瓦德都没意识到是自己帮杰森牵上了命运的红线。 那个玩手机的姑娘有点小爱好，一种在年轻姑娘里非常普遍的小爱好，多少算个文艺爱好者。 她喜欢看漫画，同人、原创、任何取向，只要写得好、画得好，她都爱看！ 这不毁灭漫画Doom Comic刚更新了吗，她最喜欢的漫画工作室，由知名漫画家艾登创立。画得好，剧情带劲，不管画什么都戳在她心巴上！她还因为艾登随手画的同人，磕上了之前根本不嗑的Spirk（星际迷航 Spock和Kirk），顺道去补了二百多集“星际迷航”电视剧和三部电影。 这就是艾登的魅力！艾登！永远的神！产粮多！做饭香！去什么圈都是万世巨星耶稣基督！ 而且她画原创也香！就是这几年带着工作室接商业外包、插画、广告项目多，原创画得少了。居然不声不响突然更了全本免费的短篇原创漫画！艾登，您的确是神吧！ 对漫画家太太的渴望战胜了对企鹅人奥斯瓦德的敬畏，这就是她为什么在给企鹅人打工时掏出了手机。 点开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真的不亏，香，实在是香。 生活在现代的吸血鬼大叔，因为种族特性，体温低、血液流速慢，某方面有困难。把希望寄托在现代医学上，和帮助他，并被他迷人身体吸引的男科医生发生了一段轻松搞笑又温馨的浪漫故事。 其中有浪漫黏腻的□□和吸血鬼都被感染的体热，没错，艾登从出道时就是成人向画手。 被打掉手机的姑娘抬头瞪了奥斯瓦德一眼，哥谭姑娘特有的劲头。就算她怕企鹅人，被打了第一反应也是要凶一下。 奥斯瓦德刚要再扇这姑娘一巴掌时，被杰森一把拦住。准确讲是被酒杯砸了脑袋，他知道杰森生气了但没完全生气，因为他脑袋还完整地呆在脖子上。 已经吃饱的杰森心情还不错，走过来弯腰帮可怜的姑娘捡起手机。如果阿福看到，会赞许点头的。 这姑娘的手机刚被企鹅人摔了一次，还没等谢谢是托德老板，就又被杰森摔了一次。 杰森握60公斤负重都不会都抖的手竟无法承受这手机的重量，眼睁睁看着屏幕朝下摔得细碎。 这他妈是什么鬼啊！？屏幕上是什么玩意！？ 最上面一行大字，《蝙蝠侠：医生帮帮我》，下面是和布鲁斯半毛钱关系没有的男人把脑袋扎在另一个男人屁股里。仔细看一眼，哦，蝙蝠侠在画面上就有个屁股啊。 他应该是开心的，一年过去了，他终于看到点和超级英雄存在过痕迹有关的玩意了。绝对是好事，作者名字就在标题下面写着，都不用他费心。 事实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比被小丑拿撬棍往死里打时还绝望。因为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不会在现在的世界，蝙蝠侠就是漫画里那个样子吧！布鲁斯天天和女人爆绯闻只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面目，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搞出一个孩子来，只有迪克一个养子。 不不不，就算布鲁斯是同性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等会儿，这不是问题所在…… 杰森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脚步轻飘，两眼无神，一副脑子停机的样子晃出了冰山餐厅。 他完全没注意到背后奥斯瓦德在干什么。 “哦嚯，歪打正着了，确实确实……哪个男人不喜欢英雄救美呢，保护欲啊，这叫保护欲。我怎么就忘了这个了！快，把我侄女叫来，咱明天就按电视剧标准给老大安排个全套的！” 2. 艾登小姐发掘新自我的头一年（上） 《蝙蝠侠：医生帮帮我》，杰森·托德世界观重启之作的原作者，Doom Comic美术工作室创始人兼老板——艾登·康斯坦丁。才华横溢的天才型漫画家，人设剧本有趣，会用分镜讲故事，画功一流。 更让人眼红的是她还很有商业头脑，创立了DC美术工作室。承接美术外包，替游戏公司和广告公司画人设、KV、卡牌、漫画等等，除了他们不太擅长的场景之外都有涉及。同时一直在孵化自家原创IP，盼着有一天能爆红赌出头。就算赌不出够后半辈子花的钱，进行简单的实物周边衍生开发、付费阅读也是能赚到钱的。DC出品的原创漫画大多是按艾登的喜好来的，非常成人。X与血浆、恋物癖、花样百出的XP，走肾不走心的剧情……这种东西就是按照青少年口味调出来的，不可能冷门到哪去。 艾登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典型，就是喂得有点猛，给她喂进牢里去了。 在艾登20岁时，她还是个孤苦零仃的穷大学生。没有亲人，刚结束踢皮球一样辗转在一个又一个寄养家庭间的生活。也没有朋友，太穷的人是没心思没时间，也没精力交朋友的。 大都会美术学院的学费逼得她差点去跳艳舞时，接了个来自哥谭的匿名委托，委托人要求她临摹一副保罗·塞尚的《缢死者之屋》。原作本来好好地待在卢浮宫里，委托期间正好来哥谭博物馆巡回展出，委托人还为她出了大都会和哥谭之间的往返车费和门票钱。 傻子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艾登太穷了，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地在食堂捡剩饭吃了。饿着肚子时没有太多的选择，更何况仿造名画比卖身给丑男人强多了，她对丑男人过敏，运气好的话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全身而退。 虽然在天赋上是老天爷追着她喂饭，不过在运气上，幸运女神这辈子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拿到尾款后不到一个月，她就暴露了，卢浮宫发现《缢死者之屋》被掉包了。结果是匿名雇主跑了，艾登被哥谭警局捉来当结案工具，担下所有罪名塞进了看守所里。 万幸大都会法庭良心未泯，这种案子不可能是个学生仔独自干的。开庭时把她定为从犯，判了十个月的有期徒刑。庭审后她在监狱里接到了被大学开除的消息，意料之中，这就是她为什么经常把大都会艺术学院的教学楼画成漫画背景中被砸坏的建筑。 尽管艾登被捕入狱了，但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能防出骗过两个卢浮宫艺术品鉴定家的名画也轰动一时。仿制名画不是件简单的事，艾登可以模仿笔触、色彩和结构，但还需要符合1872年历史的染料和画布。这两者由匿名雇主准备，就是在这翻车的。 对大部分人来说，监狱不是什么好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下水道。 艾登绝对不属于大部分人，她一无所有，所以更急切地抓住命运给她的一切机会。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薅命运的羊毛。 她趁热度还在，星球日报还想她报道时，在监狱里接受了记者采访。 “亲爱的，不用把我写成误入歧途的年轻天才。接稿时我就有预感了，但我缺钱，不画就要卖身还学费贷款了，所以就算坐牢我也感谢甲方。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队友废物，没准备好足够骗过卢浮宫的画材，配不上我的画技。” 她说话时，隔着探视间的玻璃看着那个叫露易丝·莱恩的女记者。 露易丝是个经验丰富的记者，采访过病态杀人犯、狡猾的政客等等危险人物。她能灵敏地感应到狂徒身上特有的气质，在直视艾登的眼睛时，她看见这个年轻姑娘皮囊之下藏着只狡猾的猛兽，正在装出大众爱看的样子。 艾登有双漂亮的蓝眼睛，和露易丝的恋人克拉克·肯特温柔清澈的蓝眸不同，艾登的瞳孔是深沉偏灰的钴蓝色。如果说克拉克眼中的蓝色像是晴空烈日下的海，那艾登的蓝就是飓风来袭时凶险的海。 “别愣着，记下我说的话，你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莱恩小姐。是担心我承受不住舆论压力吗？多虑了。首先，我不怕被骂。其次，我不会被骂。如果你需要更劲爆新闻的话，我这有一条——十个月后，我出狱时会带着比那副画更好的作品，所有人都会喜欢的。” 艾登使出浑身解数让女记者记住她，她平时说话没那么戏剧化，也不会随便喊漂亮姑娘“亲爱的”。这都是为了让自己有话题度，她又不会在这蹲一辈子，等她出去后她想做个名人。好名声和坏名声都好，光靠作品太难出头了，而名气会越滚越大，然后带来财富。 不过那个女记者确实很好看，让艾登忍不住调戏两句。露易丝和艾登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乍一看像个卷王工作狂。但仔细观察，她极富正义感，在艾登鬼话连篇时会轻微皱眉。可能还很勇敢，会长时间直视他人眼睛的人至少不是胆小鬼。 就像艾登和露易丝说的那样，出狱时，她立刻发推说自己在监狱里画出的新作马上发布，敬请期待。 介于她上一次画的是塞尚，所有人都自然而然觉得这次也是大师级别的艺术品。 谁都没想到她直接发了部成人漫画，禁欲系鬼畜大叔典狱长在监狱暴动时被女囚犯驯化成抖M，暴动平息后无法克制欲望去俱乐部找女王还被同事发现…… 先不提她对典狱长从誓死不从到尖叫出声的表情刻画，还有皮革、高跟鞋与皮肤接触时的表现，光是漫画中典狱长的名字和艾登服刑时典狱长的名字只差两个字母就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请问，这就不是艺术吗？” 这是艾登说的，这样的态度让她立刻收获一群年轻的粉丝。 六年过去了，现在艾登26岁，隔三差五还能收到当年典狱长的祖安邮件。打过诽谤官司，典狱长败诉。艾登坐牢时请教了一个因为激情杀人在捉奸现场把老公捅死的律师，那位律师非常专业地教她规避了风险。 其实那个律师也不是激情杀人，哪有人在偷情时还在床头柜里放小电锯的。一切都是律师姐姐的安排罢了，这不激情杀人判得轻吗。 实话实话，那个典狱长确实长得很帅，就是太纵容手下预警收犯人贿赂。像艾登这种一分钱都拿不出的穷鬼犯人，刚进监狱时被预警打得有点狠，现在后背和眼角还留着疤痕。 26岁的艾登身上看不出贫穷的痕迹了，鼻梁上架着Gucci墨镜，住在大都会最好的公寓里，楼下就是高空无边泳池。还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客户，在行业里算是一匹有劲头的黑马，还是各大漫展的特邀嘉宾。 但她依然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至少外人以为她没有朋友，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观赏艾登剃刀一样锋利气质的美丽外表的话，最佳位置是十米之外，离她太近就会被她的冷漠和缺乏同理心所伤害。 “晚上要不要一起看电影？今天市郊有汽车影院，山姆·佩金法的《日落黄沙》，还是西语版。” 艾登还是有朋友的，不过这朋友有些特别，叫做系统，生活在她的脑子里。她对朋友还是挺好的，带系统看了不少好电影。 “好啊，我还没看过这部电影。汽车影院是什么？” “大家开车集合，在车里看巨大投影上的电影，放的都是3D技术没被滥用之前拍的好东西。” 艾登和系统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在去露天影院的路上，艾登和系统聊了一路自己中学时在圣三一女校（St. ：Trinian新乌龙女校）学西语的趣事。她是英国人，圣三一女校专门收留没人要的小女孩，家人死光或者被家里赶出来的。 事实上，系统背负着极为重要的严肃使命，但…… 这完全是艾登的锅，是她把系统带坏了，俩人勾肩搭背摸了一年的鱼，什么正事都没干。 一年前，艾登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声音，每天焦急地对她说胡话。 “你好！我是系统！世界被改变了！超级英雄都不见了，你得帮我把他们带回来！” “你最合适呢，你是漫画家对不对？虽然我没看过你的作品，但你很有名。只要你把曾经存在过的超英用漫画形式画出来，他们就有机会回来。人的意识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只要大家都记起那些名字，这世界就能回归正轨！” “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只要你按照我给你的名单画漫画，然后发行就好了。但我只记得那些名字，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起源墙碎了，这个世界太倒霉被影响太大了，连我都忘了他们的样子，除了代号之外一无所知。但你是漫画家啊，创作者可以创作世界的对吧？看名字猜人应该不难吧……” “而且你的作品和他们相似度到50%就够了啊，解锁角色之后还能用他们的能力呢，多好啊。七巨头解锁过半这个世界就能恢复了，咦，七巨头过半怎么是五个人？” “我还能满足你一个愿望。起源墙被打碎前几秒你许过愿了，不过不知道为啥咱俩现在都不记得你许什么愿了。但你是自愿帮我的，因为你非常、非常想完成那个愿望。” “求求你，艾登，你理理我啊……我只有你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帮我修复世界的！” “艾登、艾登……” “我是没开麦吗？还是我真的只是艾登脑子里的幻觉？如果我是幻觉的话……我应该会画画啊！” 和艾登共同生活的头一个月，系统过得很惨，艾登的沉默快把它折腾疯了。它想过很多种可能，艾登以为自己疯了，或者欣然接受任务，开始老老实实画《超人》。唯独没想过艾登听不见它的声音，每天正常生活。 “艾登，艾登……你就不馋吗？天天吃沙拉优格鸡胸肉，你们公司楼下那个热狗摊多香啊。辣热狗——也就是我没身体，有的话我寻思我能一天吃十根。” “你这透视是不是画错了？哦，画完感觉真不错，这是不是就是为了增强画面表现力而特意画的？” “你就不好奇吗？我刚翻超英名单，有个人叫绿灯侠诶——我都纳闷这人是干啥的，玩灯泡的吗？居然还混上七巨头了！我看超人就不错，‘超级人类Superman’，名字言简意赅。我猜是人类极限吧，要不咱们先画这个？” “唉……我也不指望你理我了，应该是闭麦了吧。” “诶！这歌好听！我宣布，Reckless Love是世界上最好的摇滚乐队！” “傻X，世界上最好的摇滚乐队是小红莓乐队。” 这是艾登对系统说的第一句话，没有说Reckless Love不好的意思，不喜欢的话她也不会听他们的《Monster》。但既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乐队”，那对艾登来说答案只有一个——小红莓乐队。 毕竟艾登这辈子只在乎四种东西，钱、酒精、她的作品和摇滚乐。偶尔听点朋克，仅限于性手木仓，英国人无法逃避的乐队之一。 3. 艾登小姐发掘新自我的头一年（下） 西部片和硬汉派推理小说是系统的兴趣爱好，所以艾登完全是为了系统才去看电影的。 看电影时她俩在脑海里讨论着如果有个以牛仔为主题设计的超级英雄会是什么样子，这算是系统仅剩的一点事业心的。 按照系统最开始的设想，一年了，足够艾登这种自带工作室流水线作业的打印机型小画家画完五本《蝙蝠侠》、五本《超人》、五本《神奇女侠》了。按照七巨头解锁5个就能拉回世界线的规则，再解锁两个就能成功。 现实是，她最近和艾登做过最接近完成任务的事就是边看电影边讨论牛仔超英了。 “如果让我设计超英，那牛仔一定要配一条神奇套索。”系统边说边觉得神奇套索这玩意有点似曾相识，感觉自己说不定找对方向了。 艾登想了想，“他必须高大帅气，胸围110以上，画点空心穿牛皮背心的封面应该会有人爱看。但太完美的男人总让人觉得无聊，也许半张脸毁容？印第安人扒他头皮扒了一半被他跑了？我讨厌牛仔，暴力驱赶美洲原住民的先锋部队之一。但看他们在漫画里被搞应该会让我心情很好，把白人至上主义的自大狂压在马肚子底……” （半张脸毁容的牛仔DC超英，约拿·海克斯Jonah·Hex） “停停停——”系统立刻叫停了艾登跑偏的思维，“超级英雄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除恶扬善，帮助弱小的人。” “他可以擦干净屁股提上裤子后去帮助弱小啊，不想擦的话也行。” “喂！总之就是不行！都不行！超级英雄都是善良又温柔的人，不该被你的恶趣味玷污！” 艾登伸了个懒腰，车里呆太久她腰有些不舒服，“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觉得超级英雄很无趣。抱歉，但……好吧，没有理由，单纯个人喜好，再次抱歉。” “因为……”系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说吧，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是我精神分裂出来的声音，不过你我都知道你不是。” “因为从来没有人救过你？” “就算我是个十岁的屁孩，也不会做穿披风的肌肉男从天而降把我从随便什么处境里救出来的白日梦。生活不是漫画，逃避不了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喜欢在漫画里用简单的方式解决一切问题。” 看完电影后系统和艾登一路闲聊，回到了公寓。 电影散场已经是半夜，大部分人都会回家睡觉，个别来参加露天停车场电影这种老年人活动的年轻人也不像是有夜生活的样子。 至于艾登，她回家后在公寓五层的健身房运动了一小时，冲了个澡，睡了三个小时。睡醒后爬起来，凌晨四点打开电脑开始画画。 她是天才，不仅有天赋，还非常努力那种。 “艾登？”系统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像是刚被吵醒一样，“你在干什么？我……呼呼……” 没说两句系统就又睡着了，她可没有艾登这么旺盛的精力，一天不睡满八小时就没精神。她没精神时也会让艾登偏头痛，艾登对此深恶痛绝，“只有宿醉能让我头疼，你给我睡觉去！” 系统起床时，艾登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工作去了。她是工作室老板，不用每天都去上班，但今天有个会要开。 黑色牛仔裤，马丁靴，牛血色的丝绒上衣，长款皮衣，再加上薇薇安·韦斯特伍德牌的土星戒指和骷髅头胸针。 穿着即表达，艾登讨厌所有会让自己显得柔弱的打扮。她要不穿得像乐队鼓手或者时尚先锋谋杀狂，要不浑身写满懒字，穿睡衣出门，只有这两种情况。 出门前艾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蓝色的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斗志和野心，很好，她喜欢自己这样。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半个月后外包比稿的，DC漫画在艾登的努力下拿到了莱克斯（Lex）集团年框项目比稿的机会。虽然只是张前往乙方斗兽场的门票，也算是够到顶级商业项目的边了。 艾登的努力包括并不限于去莱克斯集团老板——莱克斯·卢瑟助理常去的美容院蹲点，跟踪那个姑娘，把自己伪装成和她一样的查理王小猎犬爱好者以此接近她。 她根本不喜欢狗，什么狗都不喜欢。但为了接近那个小助理，她装出了一副狂热爱狗人士的样子。 结果是她不经意间让小助理发现了她是DC漫画工作室的老板，她俩喝咖啡师有粉丝找艾登签名，那个粉丝当然是艾登找的托。艾登很清楚自己的粉丝大部分是什么德行，为了给甲方的助理留下好印象，她雇了个夜场舞男来演粉丝。 然后她拿到了比稿邀请，这让艾登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老板，你可真是……” DC漫画工作室的主笔之一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形容艾登，她甚至不知道艾登跟踪人家助理的行为是否合法。 “别废话了，我拿到了入场券，只要拿下了年框咱们明年一年都不愁没活。你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搞原创项目，或者摸鱼。我知道，只要按时交稿我就不关心你们做了什么别的。” 艾登把项目企划PPT打在投影上，“对莱克斯集团来说，咱们只是品牌部门一个很小的尝试而已，但那是够咱们吃一年的项目，每个月只需要咱们出74页漫画和4张kv，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吧。” 艾登在心里补了一句，一年75万美金，足够工作室员工一年的工资和房租了，明年剩下接的外包就是她自己纯赚了。 “莱克斯集团的需求是，塑造品牌形象的新渠道，更年轻、更下沉，他们希望所有年轻人都觉得莱克斯集团代表着一种潮流……” 艾登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除了装作友善刻意接近别人时，她经常盛气凌人，甚至有点像个暴君，要求别人按照她的规划行进。 大部分员工对此习以为常，艾登是个高要求的老板，但她也给了员工足够的工资和福利。只要他们按时交稿，艾登不关心他们请假和摸鱼。 福利方面，虽然没有年度旅游团建，但艾登可以凭借嘉宾身份带他们不用抢票就去SDCC（圣地亚哥漫展）玩、4C中心城漫展、GCC哥谭漫展……宅宅员工们一直认为，与其亲近大自然，不如去漫展抢会场限定手办/Funko/六寸可动/漫画/雕塑…… 而且艾登对自己的员工有种龙保护金币一样的保护欲，前几年一个上色助理曾经被前男友跟踪骚扰。艾登知道后揣着斯托格（Stoeger）STR-9S战斗型手木仓陪她住了半个月。在那个男人持刀私闯民宅时一木仓打碎了他的膝盖，家用监控录下了他冲艾登和上色助理挥刀扑过来的样子。 “如果你再来窥伺我的财产下次就打烂你的蛋，想骚扰她等她从我这离职了再说。” 艾登开木仓的样子帅得差点把上色助理掰弯，不过正如她所说，在那姑娘离职后，刚出狱的前男友再次闯进她家把她打得半死时，艾登都没多费心给她发条短信。 “她被打死对我的工作也没任何影响。成年人要自己解决问题，去考持木仓证、学学怎么用刀，或者多赚钱雇个保镖。” 这话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工作室的员工早就习惯了，艾登就是这样的人。她给不了你承诺和温暖，但只要她是你的队友，那她就是安全感的具象。 艾登讲明了甲方需求和两个提案思路，分配完工作后，她就离开公司回家了。 “这么早回家吗？” 系统在艾登脑子里说，她对昨晚想去看电影有点愧疚，艾登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她是不是有点任性了？ “嗯，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今天是我进入你生活里一周年……等会儿……你不会给我准备礼物了吧！” 听见系统的声音欣喜雀跃起来，艾登忍不住露出微笑。系统通过艾登的眼睛在后视镜中看到了那个笑容，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艾登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这不是说艾登不爱笑，她脸上经常挂着笑容，只不过是讥讽、傲慢、嘲笑、坏笑…… “别太兴奋了，可能不是你的品位，你不能指望我给你按照你那老掉牙的品位画伟光正肌肉男救世界。” “什么！你画了！在我睡觉的时候吗！？天啊，艾登，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呜呜呜……” 二十分钟后一到家，系统就看到了艾登给她的礼物——《蝙蝠侠：医生帮帮忙》。 “你看过《血咒圣痕Vassalord》吗？我十几岁时看的日本漫画，当我看到‘蝙蝠侠’这个词时第一反应就是那部漫画。‘蝙蝠Bat’加上‘人man’，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吸血鬼更合适的了。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吸血鬼，想到了用科学代入吸血鬼生活。” 艾登边给系统翻阅漫画一边说。 “接着就是《血咒圣痕》了，里面有个很有趣的地方，根据人体血管分部，大腿根部比脖子更适合给吸血鬼吸血。这启发了我，换到吸血鬼身上，就是血液流动慢，兴奋时上弹速度慢，或者那玩意根本没用……” 系统麻木地看着那个留着白色长发的吸血鬼趴在男科诊所的问诊台上，一脸羞愧欲死地问大夫，“请问，医生，我这玩意还有救吗？” 她应该是要谢谢艾登的，一年了，至少这货开始动笔了。 但又有一个声音在系统心里提醒她，“虽然在作品发布前你也不知道和真实超英的相识度有多少，但这玩意能有5%的相似度你都该烧高香了。” “要不……要不咱们发布试试？” 发布是系统任务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只有在发布，让作品公之于众之后他们才能开始结算相似度。 艾登编辑了一下文案，把这部短篇漫画的打码版发布在DC工作室的官方推特、汤不热账号上。 点赞1、40、142、570……6119…… “OMG！太辣了太辣了斯哈斯哈！” “为什么——你毁了我心中的所有猛男血族！” “谢谢，代了。” “这就是为什么永远选择狼人，雅各布真的比爱德华香。”（《暮光之城》中的吸血鬼男主爱德华和狼人男二雅各布） …… 看着飞速上涨的浏览量和好评如潮，系统竟然有了一点错觉，既然大家都喜欢这玩意，说不定相似度评分会很高。 正好这时艾登提醒了一句，“快看看相似度，你不总念叨着那玩意吗？” 这可是一年来系统第一次有机会打开相似度坚定系统呢！ “《蝙蝠侠：医生帮帮我》和《蝙蝠侠》，相似度……10%。 评价，极端OOC，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10%来自属性‘孤儿’，蝙蝠侠没有父母，有时他是XXX·XX，有时他是蝙蝠侠，但他总是——‘孤儿’。”（注：AI看了1000小时蝙蝠侠电影后写出的蝙蝠侠电影剧本台词。） 艾登和系统听完了这段判定后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所以…… 到底什么样的人有10%这么多的人设都来自“孤儿”啊喂！这他妈比艾登搞出来的本子男主还奇怪！ 4. 莱克斯·卢瑟血脉觉醒 艾登根本不知道那本《蝙蝠侠：医生帮帮我》之后给自己找了多大的麻烦，毕竟此时杰森还没杀到她眼前。她不知道杰森·托德，这个和她后半辈子一直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现在正窝在安全屋里拼凑他稀碎的三观。 她全身心投入在莱克斯集团的提案上，方案完美无缺，案例半真半假但足够引人注意。还有和她一起竞标的竞争对手们，最难搞的那个已经在进莱克斯大厦前被解决掉了。 雇了两个小混混，创造一起交通事故，无人伤亡，让那家来提案的业务员迟到就好。 艾登这么做时，系统在她脑子里不满地抗议着。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不道德的，大家公平竞争……” “别让我觉得你是我早夭的良心借尸还魂回来了，那我会把你再掐死一次。别跟我谈公平，我没投胎到韦恩家或者卢瑟家就是不公平。” 艾登脑子里和系统打着嘴架，表面上是友善又自信的商务式笑容。她穿着自己最贵的西装坐在莱克斯大厦的访客区，沙发对面是留下来的几个对手。为了不引起警方或者莱克斯集团的注意，她只解决了最强的那家。 “他们穿得都好正式啊，要不你把戒指和项链摘了？” 系统头一次来这么正式的场合，艾登脸上虚假又礼貌的笑容也让她有些不安。她觉得自己这时比之前每分每秒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担心他人的审视，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合格的。 “不，那是我的特点所在。咱们能拿到这个机会是因为莱克斯集团想要更贴近年轻人的营销方式，他们不会想看一群打着领带的老男人讲千篇一律的项目。不过也不想看新到胡逼的玩意，现在的我刚刚好，代表职业素质的西装和一点小装饰。” 暂且不提艾登为了讨好甲方爸爸的各种细节，甲方，理论上这种小事轮不到莱克斯·卢瑟亲力亲为的，毕竟对品牌营销这棵大树来说，艾登参加比稿的项目只是一根小小的树枝。 但今天卢瑟心情不好，非常不好，没来由的倦怠和烦躁从早上睁眼开始就袭击了他。 很快他就明白是为什么了，昨晚睡觉前看的报道上出现了布鲁斯·韦恩的名字。 他和布鲁斯·韦恩都是美国最有钱的人之一，集团业务上也有往来。但卢瑟一向很讨厌布鲁斯，韦恩家的傻缺二世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韦恩家这么大的产业，靠那个脑瘫败家子多少还能撑几年。过两年韦恩家玩完了，他当鸭也能活一阵，到时候给他介绍几个富婆也算我和韦恩家有过一段交情哈哈哈……” 几十年前卢瑟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几十年过去了，韦恩集团不仅没有下滑趋势居然还蒸蒸日上了。 如果卢瑟和布鲁斯一样，天天除了换女朋友就是全球各地浪，不是脑子一热拉上七个超模去北极摸企鹅，就是异想天开带女明星坐私人飞机更新“高空俱乐部”最高纪录，那卢瑟不会这么讨厌布鲁斯。事实是卢瑟兢兢业业每天最少工作十二小时全年无休，去参加名流社交时恨不得把项目简介贴脑门上给大家开开眼。 宴会上布鲁斯搂着娇滴滴的漂亮姑娘当着大家的面调情，卢瑟带着盛装打扮的贴身秘书，虽然也是姑娘，但那姑娘的作用是在卢瑟讲新项目时抛出辅助数据。 这就是卢瑟和布鲁斯的区别，卷王十年如一日呕心沥血地往前冲，旁边有个追着蝴蝶跑的傻逼随便溜达两步就赶上来，换谁都受不了。 至少卢瑟一直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布鲁斯·韦恩，在乎那家伙什么时候死，他好收购韦恩集团。 直到他在路过一间会议室里听到一个词，“超人”。 卢瑟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里面大部分人看到他时都吓了一跳，除了正在提案演讲的那个姑娘，说着什么“企业文化结合流行文化，DC漫画工作位为您带来的引领年轻人潮流的定制漫画……” 那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姑娘，在卢瑟打量她时毫不躲闪地迎上卢瑟的眼神。在卢瑟看来，她太年轻，不懂得掩饰，盯着自己时想从自己口袋里掏钱的欲望肉眼可见。 这不讨厌，卢瑟喜欢有野心的人。 “你好啊，卢瑟先生，我刚刚还在想这个提案会不会冒犯到你。毕竟我们为莱克斯集团量身定制的漫画主角叫‘莱克斯侠’，隐藏在莱克斯集团的超级英雄，谁都会联想到你的。” 这哪是冒犯，简直是大摇大摆地拍马屁。 卢瑟点了点头示意艾登继续讲，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自从卢瑟进门后，艾登讲话时的眼神交流就全部给了卢瑟。提案并不只是把比稿内容和创意讲清楚，要用眼神、肢体语言，表达方式让对方觉得你可靠又专业。艾登作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级选手，很知道怎么接近别人。 无视所有人，一声不吭直接把别人桌上资料拿起来看的态度，很容易看出卢瑟大体上应该是暴君型性格，说一不二那种。 这种人喜欢被奉承，被崇拜，艾登立刻把卢瑟放在房间中最尊贵的人位置上。小心地观察着卢瑟的反应，至少装出这种样子，让卢瑟觉得自己很重要。 如果有一天艾登不做漫画家，她做个普通上班族也能做得不错。 自信的态度和不紧不慢的语速，穿插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和虚假的“真心话”。在其他人提问时又谦谦有礼地等着，不会打断任何人说话，一直给讲话者表示肯定的点头交流，偶尔还记下笔记。 “虽然品牌形象不是由浏览量堆上去的，但我还是想推荐一下我司每年两次的流量爆炸。很多偏向美术的广告公司都没有成体系的营销团队，而DC有一组绝对精英的营销小队……” 指艾登本人和她的助理，在学生放假时高强度蹭热点出图，说得高大上一点。 “说实话，DC的劣势是公司体量比较小，但在这几年的耕耘中，我们积累的合作艺术家绝对比起其他公司多。deck上放了一页介绍，这还只是……好吧，只是和我个人关系比较好加上放deck上好看的。” 说话时艾登笑着冲卢瑟指了指ppt上漂亮的金发姑娘，一般来说有点不合时宜的笑话能让大部分老男人放松下来。艾登知道这会让老男人怎么想自己，她不在乎那种眼光，她只在乎能从盯着她的人身上榨出多少钱。 没想到卢瑟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示意艾登继续讲下去。 这家伙不会是gay吧？艾登琢磨着，但之后也没提过类似的玩笑了，倒是莱克斯集团品牌部的男人听完后总冲艾登眨眼间。 “我要听细节。” 卢瑟发话，艾登立刻跳到deck最后几页。她没想到居然会对这种感兴趣，第一次提案不就是秀公司肌肉的时候吗，公司强，方案亮，最好出两三版显得自己是老乙方好骡马。 “这是我们设计的三版莱克斯侠人设，还有基础故……” “说说旁边那个。” 艾登懵了，莱克斯集团出漫画不搞莱克斯侠？ “这个？” 她指了指穿着黄色披风的莱克斯侠助手，卢瑟摇了摇头，指向了第三版莱克斯侠的助手，穿红披风的“超人”。 “超人”？ 这他妈是她凑数搞的啊，实在想不出什么和前两个太差异化的东西了。前两组人设莱克斯侠和助手都个比较年轻，符合青少年审美，在剧情故事中能加入贴近青少年生活的剧情。 第三版就是以防万一加凑数用的社畜版，连“超人”这个名字都是艾登从系统里随便摘出来的。 就在艾登大脑飞速运转，给“超人”凑设计思路时，卢瑟突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纸笔唰唰唰画了起来。 卢瑟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中了邪一样涂涂写写，感觉和戒烟十年的人突然又抽了一口烟一样爽。 什么布鲁斯·韦恩，一个脑干缺失被动物欲望支配的低级生物而已！超人才是值得我莱克斯·卢瑟注目的东西啊！ 就连艾登脑子里的系统都感觉到了卢瑟不正常的亢奋，也许……也许艾登的好运来了？ “艾登，这……莱克斯·卢瑟不会是超人吧？他怎么对超人这么大反应？” “哼……”艾登在脑子里哼了一声，“那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呢，这帮有钱人有太多好玩的，谁会闲得没事去当超英，他们想做好事的话捐钱就好了，还能避税。我猜他是gay，看见男人移不开眼那种屁股拉丝的。” 卢瑟激情创作完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他把六页手稿拍到艾登面前，“下周细化出来给我，就你那个《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 艾登扫了一眼那六页重量级废纸，脸上依然是礼貌热情的微笑，“天啊，所以在设定上要把超人设定为外星人是吧，太酷了，没想到卢瑟先生在这方面这么有天赋。” 去你码的外星人，80年代火过的陈年老梗，90后和00后谁他妈还对外星人感兴趣？ 还有农村男孩的设定，你们莱克斯集团卖的啥玩意是给农村土狗用的？你们年轻化客群是那帮上城区中产家庭白人小孩，不如搞个穿AJ的二世祖。 啧啧，最后一页又是什么鬼？ 要能飞，力大无穷徒手捏钻石，还要有热视线，超强感知…… 请问卢瑟先生你是怎么想的？男二出场即巅峰，这还怎么打？超人这么强，你家莱克斯集团的莱克斯侠呢？干脆让莱克斯侠成神吗？这么搞下去不出十话战力体系就会崩啊！ 而且主角团这么强，你让谁当反派？抢银行的？偷小孩棒棒糖的？不觉得反派太可怜了吗！ 你总不能让这么强的角色天不天救挂在树上下不来的小猫咪吧。 艾登在心里疯狂骂街，什么傻缺甲方，这人设怎么可能把故事线撑一年？就算是半月更的漫画一年也要更24本，一本26页就是624页 “试稿稿费签完合同后一次性付清全款70%作为预付款。” 卢瑟秘书的一句话，立刻驱散了艾登心里所有吐槽，不愧是莱克斯集团，全款70%预付，这格局绝了。 5. 这就是超人！ 提案过后卢瑟每晚都梦见那个穿着红披风的身影，他自己都知道这不正常，但他喜欢这感觉。 在梦中，他应该是比现在更自由、更积极的。倒不是说他现在卷王式工作消极，而是梦中的自己像是在完成什么伟大的使命。 卢瑟先生满脑子奇思妙想时，艾登状况也差不多，不过她脑子里的卢瑟叫“莱克斯侠”。 她得想办法把甲方要求的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二超人安排到莱克斯侠手底下，这看她本事了。 超人不是能飞吗，那莱克斯侠就得能飞出地球，飞出太阳系。超过音速，超过光速，直接快到时间倒流！ 超人不是力气大到能捏出钻石吗，那莱克斯侠就得能把钻石捏成渣再捏起来，徒手把水搓成氧原子和氢原子！ 解决了俩人的战斗力问题，下一个问题马上来了。这俩主角这么强，反派得多强，和全宇宙为敌吗？这可是个商业漫画啊！除了剧情还要表达莱克斯集团的企业理念，给集团树立正面形象。 总不能是莱克斯集团vs全世界吧，这是公司还是反派组织？ 既然敌人不能来自外部，可以来自内部啊。艾登来了灵感开始奋笔疾书，系统在她脑子里都只能读到零散的只言片语，比如“失足大男孩”、“隐忍抖S”这种看了就让系统想当场升天的玩意。 空有一身本事的土鳖小镇男孩超人初入繁华大都会，他只知道自己的蛮力能在农场叉稻草，不知道如何在大城市生活。他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合适的衣着，不合群的口音，不入流的兴趣爱好，这座都市在否定他的一切。 就在他心灰意冷决定回家在小镇里呆到老死时，已经买了车票的超人在火车站为小女孩从路灯上拿下了她的气球。 然后他遇到了小女孩的哥哥——表面上是莱克斯集团霸道总裁，背地里是超级英雄的莱克斯侠！ 莱克斯侠高冷又霸道地从超人手中抽走了那张回家的车票，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把车票撕成两半。 “以后你就是我妹妹的保姆了。” 艾登在心里为自己鼓掌，这不绝了！把对外矛盾改成双男主个人心灵成长线！ 超人，超人的任务就是适应大都会环境，然后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去适应环境，做自己最好。用他小镇男孩的淳朴和大男孩的热情去感化莱克斯侠冰冷的内心，甚至激发莱克斯侠阴暗隐晦的占有欲！ 莱克斯侠，他的任务就是带孩子，拿超人当自己的学徒带，随着一点点开放自己的心，把超人当成和妹妹肩并肩最亲近的人之一。 “你觉得怎么样，不是BL，双男主成长线？”艾登在脑子里问系统。 “这不得嗑死。但是……”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正在犹豫时被艾登打断了。 “没有但是，嗑死就对了！在给霸总莱克斯加点悲情剧情，美强惨知道吧。前期超人当保姆时把莱克斯集团所有家用产品都加上，搞那种，什么来着？你看超人这么厉害，做起卫生来还是莱克斯集团的吸尘器更省心省力，就这感觉！对，就是这样，再加上莱克斯侠手把手教超人用吸尘器……” “你不得给超人加点□□属性，人家是农场长大的，做饭总得会吧。” “那不一定，也有可能他在村里只会拌猪食呢？” 系统无声尖叫，想杀了几秒前嘴欠的自己，“不——超人不可能拌猪食——绝对不可以——” 艾登鸡血上头不理系统，吃了两根蛋白棒，靠加浓美式和功能饮料氪命熬夜，赶出了人设的文字整理、三视图、五种面部表情、第一话分镜脚本，加上前期故事线简述。 从下午三点做到转天早上八点半，干完了别人三五天的工作量。连系统都为艾登不要命的爆肝震撼了，从而反思要是艾登来做系统，是不是到现在超英早就都回来，世界早就恢复了。 艾登把资料整理好，邮件发给她的主笔们安排工作，三个工作日内细化初稿，之后留一个工作日修改，下周带着试稿完稿去见卢瑟先生。 邮件备注是“给莱克斯侠多画点头发”。 安排好工作后，艾登一头扎进枕头里睡死过去。她太累了，再多的□□和牛黄酸都撑不住的疲劳压垮了她。 她总是这样，把自己逼到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这种态度总让系统觉得艾登有些可怜，好吧，虽然她脾气差嘴贱还坏心眼，但艾登就是有点可怜。她写了这么多关于爱或欲望的故事却从未爱过别人，也没被人爱过。她拼命赚钱，却把其中大部分都存了起来，很少享受。 说起艾登享受生活的方式，系统有些烦躁。 艾登很少买衣服，常年过着只吃沙拉、鸡胸和原味酸奶的健身苦行僧生活。日常其他支出就是买书、开奈飞会员、Disney+会员等等，除了…… 除了喝酒，这是艾登为数不多的享受。 最好是产自苏格兰西海岸的艾雷岛威士忌，带着独特的烟熏草炭味和雪莉桶特有的甘甜，阿贝（ARdbeg）和波摩（Bowmore）都是艾登喜欢的牌子。 如果她赚了笔大的，她也会奖励自己喝点用她的话说是，“当年我们学校校长弗里顿夫人都喝不起的好东西。” 白兰地，带着香水般芬芳的人头马，回味无穷的奥达（Otard），这些牌子都是艾登的心头好。 当她心情不好时，她会觉得自己不该糟蹋好东西。会喝便宜但味道不错，上头还快的朗姆酒和龙舌兰。 除了金酒和伏特加，其他酒她都挺喜欢的。 以上对酒精气味和口感的描述都是艾登美化后的结果，在系统眼里，酒辣嗓子，喝完酒的艾登浑身都是臭的，张嘴能熏死人。 她讨厌艾登喝酒，喝多了的艾登很少撒酒疯，她喝多了之后脸上总挂着微笑。笑完之后有时会哭一会儿，也许是生理性的眼泪。她是个还算厚道的酒鬼，知道撑着去刷牙，滚到安全的地方睡觉。 艾登工作完去睡觉时系统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她起床后就一直盯着家里的酒柜。 酒蒙子开始有喝酒这个念头后，就可以肯定她今天至少会喝上三五杯。 “你晚上没事了吗？”系统想尽办法拦住艾登去冰箱拿冰块，“比如去看下今天白天他们的工作进度。” “不用，我对他们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而且我明天就去公司。” “额……你好像两天没锻炼了。” “你说得对。” 艾登，钢铁意志拥有者，立刻换上衣服去公寓楼下的健身房跑步举铁去了。她健身的目的很简单，因为她嘴欠，肯定会惹别人生气，打起来不说能不能打得过，至少要跑得快。 不过和她网上打嘴仗的大部分是五体不勤的死宅，这辈子的运动量在高中最后一节体育课清零。以艾登现在的体格，差不多能空手打三个。 之前有一阵她因为参与抵制“小马国女孩”（《My Little Pony》官方拟人作）在网上和人吵起来，在龙门架上做引体向上时心里都是默念“去你妈的马人”、“小马就是小马”、“小马不许当人”…… 现在为了让艾登多运动一会儿，最好运动完就忘了刚才想喝酒的事，系统装作不经意地提了好几次，“上次那个在评论里让你画小马国女孩同人的ky怎么样了？” 艾登立刻来了精神，抱着对“小马国女孩”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健身房多呆了半小时，其中二十分钟是因为用力过猛在更衣室喘粗气。 不过艾登最后还是回家打开了酒柜，拿出了一瓶托马汀（Tomatin）15年单麦威士忌。大部分威士忌都是750ml一瓶，当年艾登差点给系统起名叫750，被系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你这么叫我，我就天天在你脑子里放你讨厌的东西，《真爱至上》、西岸说唱和《小马国女孩》！” （哥谭理论上在美国东海岸，本格哥谭人永远选择东岸说唱！） 一杯下肚之后，艾登眼神迷离地窝进了沙发里，蓝牙音响放着她喜欢的摇滚乐，蝎子乐队的“Wind Of Change”。前奏的口哨声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徘徊，显得她有些寂寞。 这时艾登还能和系统聊聊她上学时候的事，她总和系统谈起她的高中，圣三一女校（新乌龙女校），也只和系统提过。 那是个坐落在伦敦郊区的教会学校，收留政府扔过来的孤儿和少年犯，家境稍微好一点都不会把孩子放到那。她在那学会了喝酒，还是学妹自己酿的私酒。 她从小喜欢画画，在接受了女校长弗里敦夫人的教导之后没多久就到了可以仿造名画的水平。她还在那学到了全套仿造名画的手艺，除了校长外，教西语的修女老师还指点了一下如何销赃。 因为专攻艺术的原因，她在学校里不算出挑的惹事精。那还有专攻化学制品的，比如造炸药、酿假酒、配毒药。她的朋友凯丽，控制团队的一把手，体格也好，好像以前学过体操，不当贼可惜了。 系统总觉得艾登不是上学去的，监狱都凑不齐这么多手艺人。 “凯丽，凯丽，凯丽……她……我……” 艾登听起来像是在胡言乱语，但系统能读出她脑海里隐藏的愧疚和伤感，她不知道艾登在那个学校发生了什么，艾登就算喝多了也只说圣三一女校好的一面。 但系统知道，如果什么完全没有阴暗面的好事在艾登身上发生过，那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孤零零一个人。 艾登喝得烂醉倚在沙发上抠自己堆在沙发上的衣服，不知道给哪件抠开线了正揪着线头往外扯，嘴里念念有词，“我要把这玩意卖给卢瑟，每根十万……诶，这根怎么这么长，不得找他要二十万嘻嘻嘻嘻嘻……” 系统透过艾登模糊的视线看了半天才发现这货不仅在抠线头还吐在了刚洗的衣服上，恶心到系统想用艾登的身体再吐一遍。 “系统，你……你在吗？” 系统恶心得说不出话，哼唧了两声表示她还在艾登脑子里坐牢。 “如果，我说如果有一个我搞砸了……”艾登收手停下揪线头，拿起酒杯接着说，“所有超级英雄，你喜欢的那个世界被我……永远回不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天啊……我为什么总是能把所有事，所有都搞砸。” 这是系统第一次见到艾登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的负面情绪平日里只有愤怒和厌恶，很少如此坦诚。也许她应该顺势问问艾登还搞砸过什么事，她真的很好奇艾登的嘴贱是天生如此还是环境造英雄。 可惜此时艾登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像所有酒蒙子一样带着恶心的酸臭味等着迎接明天早上的头疼。 6. 你懂个屁的超人 在莱克斯大厦里，所有人都知道最高层的办公室只属于莱克斯·卢瑟一个人。除了偶尔去述职（挨骂）的高层外，平时只有卢瑟和他的秘书露西在那办公。至于外部人员，除了前几年有一次消防检查进了几个检查员，几乎没有人能进去。 艾登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被请到卢瑟的暴君殿堂。 “这就是你搞出来的玩意吗？” 看完DC漫画的出稿后，卢瑟叹了口气说道。艾登没有接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卢瑟一脸话没说完的样子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果然秃甲方立刻就开始发疯了。 “超人你懂吗？你懂个屁的超人！超人，S代表‘Super’，超级，和下面那些芸芸众生完全不同！”说话时卢瑟指着窗外，楼下小得只剩黑点的人们，“他不需要这么写实地去上班、找工作，甚至他的身边不需要其他人！人间之神你懂不懂？天国降临懂不懂？要有那种他俯视众生，又和人群带着一点点疏离感！” 卢瑟眉飞色舞，激动到没有头发遮挡的脑门上血管突突跳，看着跟要吃人一样。 这可吓唬不了艾登，她脸上是醍醐灌顶的顿悟，装给卢瑟看的。 心里想得是，“这说得什么屁话，明明这么大个脑袋怎么开口连着直肠说话和放屁一样。不上班你发工资养超人啊？他超人就不用吃饭喝水买房买车了吗？不把角色放到团体里怎么表现他，怎么有冲突？你写个住天上的神仙动不动就下来救猫没人爱看的！” “对对对，原来如此。我听完莱克斯先生的话很多之前不通顺的地方都有了解决方向，没想到您在艺术创作方面也有研究。” 艾登的话让卢瑟暂时闭上了嘴，这女人虽然初稿差点意思，但品味还是有的。 “那莱克斯侠呢，要不要适量减少一下他的戏份？有这个需要吗？”艾登当然知道不可能减少，卢瑟死秃子逼逼赖赖有一大半是因为他没过脑子。只想了超人没想到莱克斯侠才是主角，他们公司的代表，而且这种自大狂不可能让别人压过他风头的。 果然卢瑟陷入了沉思，他又翻了翻资料，脸上逐渐浮现出让艾登和系统都觉得诡异的微笑。 “这倒是不用，莱克斯侠确实不错。先保留超人在卢……莱克斯侠家当保姆这点，贴身秘书就算了，我可不会带农村人跟我一起出席慈善晚会。莱克斯侠再加一点未来性，战甲画大一点，和超人站一起得有体型差，主次关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颜色也鲜艳一点……” 开始了，开始了，甲方开始说人话了！ 艾登在心里为自己鼓掌，和系统一起庆祝卢瑟终于上道了。 “不过——” 卢瑟话锋一转，艾登立刻停下手里记笔记的笔，装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超人外表必须重画，这也太瘦了！我找找，就……” 话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卢瑟知道只有他的秘书露西敢打扰他，就示意艾登去开门了。 “莱克斯先生打扰一下，星球日报的记者来了，之前有预约过。” 卢瑟在电脑上点出日程表，突然看到了星球日报记者的那张脸，“让记者直接上来吧。” 没一会儿，克拉克·肯特就被带到了莱克斯大厦里的卢瑟宝殿。 克拉克以为就是在会客室简单聊两句，可能还会被传闻中不好相处的莱克斯先生翻白眼。没想到居然被带到了大厦顶楼，他有点紧张，都开始后悔没拉露易丝一起来了。 他没想到除了卢瑟之外，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脸上是友善微笑的年轻姑娘。 “莱克斯先……” “就他这样看到了吗？”卢瑟走到克拉克身边，像是为艾登展示一件物品一样扒拉了克拉克一下，“得是这种体型，不过比他再高点，再壮点。这人怎么还驼背啊，站都站不直的废物。眼镜摘了，头型换一下，脑门上这个卷毛太土了。这人你领走，照着画，按我说的改。等会儿，我给你画个示意图。” 说完卢瑟就美滋滋地坐回大办公桌后开始涂抹乱画，留艾登和克拉克面面相觑。不过艾登很快反应过来了，先向高个记者伸出手，“你好，我叫艾登，一会儿帮我个忙，让我请你喝杯咖啡。” “你……你好，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很高兴认识你。” 克拉克和艾登被卢瑟赶出办公室时，他俩手里拿了一叠废纸，都是卢瑟墨宝。至于卢瑟本人，他在办公室里满脸期待等着《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与超人》第二版。 克拉克临走时还挣扎了一下他的采访，卢瑟都懒得理他，是秘书露西过来告诉他，“我们会把采访稿在本周五之前发到你邮箱，定稿版。” 虽然身为记者，但克拉克不是个健谈的人，面对陌生人，尤其是艾登这种有些咄咄逼人的陌生人时，有些手足无措。 艾登把克拉克拉到楼下咖啡厅，都没问就点了两杯冰美式，其中一杯放到克拉克面前。然后掏出速写本对着克拉克开始速写，还时不时指挥他调整角度，摆出各种表情。 介于艾登画画时不太说话，克拉克就先发短信给露易丝吐槽自己今天的经历。 “艾登，画画的，你看看是不是艾登·康斯坦丁，这是我之前采访她时的报道链接。是的话你今天就搞到两篇独家报道了，真走运。” 想到一天两篇报道下周可以适量摸鱼美滋滋的克拉克链接都没点开脱口而出，“我同事之前采访过你，真巧啊。” 艾登想了想，星球日报，她刚入狱时确实有个女记者来采访过她。 “露易丝对吧，我记得她，当时我刚被关进监狱没多久。替我向她道谢，那篇报道写得不错，还顺道抨击了高昂的学费贷款，干得漂亮。” 克拉克尴尬地喝了口咖啡掩饰，他真没想到是监狱采访。 “别害怕，我是仿造名画进去的，不杀人也不咬人。” 说话时艾登明显没有一丝忏悔，还冲克拉克挑眉一笑，多少有点道德水平有待提高的德行。 克拉克笑了笑不知该接什么话，正好这时艾登终于画完了速写递给他看。 他立刻明白为什么艾登能仿造名画了，短短半个多小时，艾登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他的面部特征。克拉克是有一定美术基础的，能看出为了丰富表达艾登在眉眼和鼻梁处做了一点夸张处理。不过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画面上线条流畅生动，几个动态表情画得惟妙惟肖。 艾登在画画上是个天才，这让克拉克对她多了几分惋惜。真是个可怜的姑娘，明明这么热爱艺术却因为年少轻狂在监狱里度过了几年。 “真可惜，你画得这么好，要是当年不出事的话说不定你会比现在更好。你真的是个天才。”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同情惋惜的表情让艾登对他心生厌恶，她还是喜欢露易丝，露易丝至少不会小看她。 “你这想法也太扭曲了。”系统在艾登脑子里嘀咕，这人多少沾点变态。 艾登没有回答系统的话，脸上笑得越发亲切，抽出一张速写递给克拉克这个傻大个，“还喜欢吗？这张送你了，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那张速写是克拉克穿着超人制服的样子，紧身衣带披风，胸前还有个大写的“S”，这身辣眼睛的衣服是卢瑟的主意。 “谢谢！我很喜欢！今天真麻烦你了，请我喝咖啡还……” “没事，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帮个忙。” 此时克拉克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超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日报记者，因为被调到自己不熟悉的流媒体部门忙得手忙脚乱。本来莱克斯·卢瑟是他kpi的救命稻草，现在还多了个艾登，不能放跑kpi的急切让他没细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只要你接受我的采访。” 很久之后，指得是世界线恢复正常，克拉克想起自己是超人之后。他想到艾登就叹气，和艾登说话时刻监视这家伙的肾上腺素、心跳等等体征，比揣测蝙蝠侠还谨慎地揣测这货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艾登开心地笑了，示意肯特拿出本子，打开录音笔，“谢谢你，肯特先生，非常荣幸能代表Doom Comic接受星球日报的采访。我想拜托你帮忙的是想以你为原型来创作DC美术工作室的下一部漫画作品，可能会涉及一些你在工作或者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真实事件，比如今天上午。当然，角色会用化名，我只是想要个口头授权，正好你在录音对吧，回来把录音也发我一份，谢谢。” “没问题，没问题的康斯坦丁小姐。” “叫我艾登，你要再续杯咖啡吗，我帮你去接。” 直到几个月后，后知后觉的克拉克发现“肯特·克拉克”成了屁股里塞着佳能防抖长焦镜头的本子男主之前，他都在办公室里夸艾登是年度最佳受访者。她温柔体贴又大方，除了急性子总打断他说话之外真是再好不过啦。 克拉克夸艾登时，办公室的同事们，除了露易丝外都觉得克拉克说得一点都没错。关于艾登和DC美术工作室的报道发布时艾登还为表示感谢给办公室所有人点了咖啡，摩卡、冰美式、热美式都有，还有饼干和鲜花。 只有露易丝在喝咖啡时让克拉克小心点，“你应该担心为什么她要授权录音，反正我不担心，如果她对星球日报有什么心思的话不会给咱们点无毒的咖啡。反正我喝了几口，完全没事。” 7. 你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但酒能 在画以男记者为原型的本子时，系统真的像艾登早已死去的良心一样一遍遍阻止着艾登。这感觉非常恶心，如果没有系统，艾登会毫无负罪感地享受过程。 她只是性格恶劣，离反社会人格还差得远，当然还保留这感受愧疚自责的能力。而这些基本能力就像艾登钢筋铁骨中的一块裂痕，被系统反复抽打。 “他只是关心你，完全没有恶意的。” “你确实不应该仿造名画的，蹲监狱是为了让你悔改，不是让你怀恨在心。” “而且他很肯定你的天赋啊。” …… 系统能感受到艾登的感情波动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但她搞不清起落的方向，当艾登自我封闭，她是无法窥探艾登在想什么的。她和艾登的关系不是住在同一个脑子里的室友，更像是隔壁邻居，只不过艾登的精神住在脑子里，系统住在楼道里。 所以系统完全不知道艾登对她的容忍。 “我他妈用得着他关心？最讨厌别人可怜我。” “不仿造名画我就穷到要贱卖自身去了，悔改个屁，我没伤害到任何人。” “不是天赋让我成功的，有天赋的人那么多，几个能像我一样努力的！” 这些艾登都没有告诉系统，不光是因为懒得和系统这位从天而降摔在她脑子里的小天使辩解，也是因为羞耻。 这些辩解不会有人理解的，软弱的借口让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从一无所有爬到这一步的，如果她需要花时间倾诉，让心理医生骗到她的钱，那她现在还在垃圾堆里讨饭。 蹲大牢时，监狱出于人道主义和政府规定为她请过心理医生，一个应用心理学专业的在读本科生。 那个医学生对她的评价准到让她为自己觉得恶心，“所有你逃避的特质都是构成你人格的核心，归根结底，你在逃避你自己。” 言归正传，系统的规劝倒是激发了艾登的逆反心理，点灯熬蜡地画完了十页分镜脚本。 当然，这是把《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签约，钱拿到手之后了。给工作室员工安排好工作，还为自己签了几场漫展嘉宾之后。 抛开在大都会这座城市里略显畸形的人格不谈，艾登在漫画方面的专业素养非常不错。其实她性格要是放在哥谭，就算健全健康又友善了。 她会讲故事，角色人设好，互动有张力，分镜叙事流畅表现力强，还会营销。 莱克斯集团捡到她目前看真是捡到宝了，反正卢瑟看见公司官推下面一群人问“你们老板卢瑟是不是莱克斯侠原型？”时挺开心的。 更爽的是看到有人说，“那超人必须打不过莱克斯侠啊，T0和T1之间的鸿沟。” 《世界最佳拍档》的火爆完全在艾登意料之中，拿了定金后，艾登就找了二十多个漫画分类下的kol预定了推广，上线时按照排期规划方方面面夸了一遍。看在卢瑟花钱的份上，区区基操，不足挂齿。 连载一段时间后，她还和哥谭漫展签订了《世界最佳拍档》独家对话Meetingroom，讲述创作历程、对话粉丝，还有签售活动，展会限定烫金海报500张先到先得。 随着漫画的上线，系统欣喜若狂地宣布“超人”解锁，用和平不同的机械音播报—— “七巨头-代号‘超人’，相似度69%判定成功。 解锁能力，低配超人： 超级速度，无。 热视线，无。 冰冻呼吸，无。 超级感知，无。 飞行，无。 太阳耀斑：无。 钢铁之躯，20%。 超级力量，20%。 能力限时，60分钟（地球时）。” 系统完全没料到自己还能解锁超能力，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啥玩意啊，低配也得配点货给我吧，这他妈就是边角料啊！一串‘无’下来最后给我的俩加起来都不到50%！” 艾登不满地嚷嚷着，虽然是意外之喜，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玩意让她天天锻炼也不是练不出来。 系统羞愧地的说，“对不起，应该是因为我太菜了，其实你相似度69%已经很厉害了。对不起艾登，实在对不起，呜呜呜。” “唉，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什么，这一小时就存着吧，留到明年你过生日给你表演个节目啥的。” 艾登和系统都没把短短一小时的低配超人当回事，试用都没有，转身收拾行李，准备素材打算在哥谭漫展上好好为公司宣传一下。她们最近还准备了新作的人设，打算作为惊喜素材一起宣发。 当然，因为是首次宣发，艾登找哥谭漫展额外要了媒体曝光做资源置换，除了两张工作证之外还多要了六张票作为公司福利。 哥谭，虽然这地方天气不好，环境不好，犯罪率高，经济差，但是这有全国第二的漫展！中心城漫（Central City Comic Con，简称4C）展第一，哥谭漫展（Gotham Comic Con，简称GCC）第二。 主要是因为纺锤之马动画工作室在哥谭，全国最好的独立动画工作室，工作室老大也是艾登唯一喜欢的同行。她蹲大牢时，牢房墙上还贴过纺锤之马的海报。 艾登带着自己的员工们来到哥谭，三个项目组中的两个，剩下一个看家搬砖的项目组代购周边八折，折扣的钱算在艾登账上。她让员工去负责展位搭建和核对Meetingroom流程，自己去放松一下。 她说的放松当然是喝酒，介于哥谭港猖狂的走私业务，这地方的酒吧经常能淘到价廉的好酒。当然，更大概率是假酒，所以艾登只去酒吧喝绝不会买回家，当场喝不对劲还能骂两句。 简单吃了两口盒装沙拉后，艾登决定找个酒吧浅酌两杯，哥谭西区有几家不错的威士忌吧。 在她看来，哥谭人喝酒的品味比大都会人好多了。爱尔兰□□带来了最好的威士忌，俄罗斯家族带来了伏特加的八百种用法，意大利教父带来葡萄酒…… 大都会的酒吧大部分都是鸡尾酒吧，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演出，很少有以威士忌出名的酒吧。 “艾斯班诺拉号”，这几年每次来哥谭出差艾登都会来这家酒吧，她喜欢这家酒吧选取威士忌的品味，还有安静冷漠，酒保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氛围。大都会的酒吧里，那些酒保和调酒师还会和顾客搭话，她是去喝酒的不是聊天的。 艾登剃须刀片一样锐利的气质在大都会显得鹤立鸡群，在哥谭却平平无奇。她坐在角落里，左手边是一杯泰斯卡（Talisker）25年桶装威士忌纯饮，右手拿着铅笔在纸上勾速写。她的习惯，随身带小速写本和笔，看到感兴趣的人就画下来。 她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想象那些故事，尤其是看起来和正常社会、温馨家庭有偏差的人。生活美满的人太容易想象了，而悲剧，混着喜剧的悲剧就有些难得了。 很少有人选择纯饮威士忌，一般都会加冰或者气泡水来让酒体更好入口。艾登喜欢的恰好是酒划过舌尖的爆发力，刺激让她觉得自己都变得更鲜活了。 她喜欢的酒，喜欢的喝法，还有让她感兴趣的速写对象，这就是艾登感觉快乐的时刻。 吧台旁坐着的那个男人就是艾登的速写对象，整个头被黑色的面具包裹着看不出年龄，这种奇葩是哥谭特产，大都会可找不到这种好东西。 艾登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现在哥谭地下二把手，“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同时罗曼也注意到了她。 这间酒吧是罗曼名下的产业之一，完全按照他的口味量身打造，包括艾登正在喝的那杯酒。 这姑娘肯定不是常客，这的常客罗曼基本都认识。但不一定是外乡人，她身上带着哥谭常见的那种气质，不过不至于让罗曼觉得危险。 她在给自己画肖像，罗曼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就敢肯定她不是哥谭人了，在哥谭没人不认识他，而认识他的人不敢这么放肆。 在发现速写模特回头看她之后，艾登用的排线完成作品走到带黑面具穿西装的男人身边坐下。她不是不懂礼貌的人，至少在龙蛇混杂的哥谭会告知来意并表示没有敌意，不给自己找麻烦。 她撕下其中一页速写递给黑面具，同时在吧台上拍了20美元。 “请你喝一杯，作为当模特的报酬。” 在酒保看来，黑面具老大对画相当满意，不然不会点头示意他续上一杯。 罗曼对这画确实满意，他和企鹅人那种暴发户审美的人不同，知道怎么欣赏真正的艺术，线条、笔锋、光与影的表现…… 这姑娘是个艺术家，而哥谭的艺术家大部分都是精神病。 “给他上一杯和我一样的。” 黑面具拿起酒杯尝了一口，入口带着来自海岸峭壁的海潮味在口腔里一路滑下，在喉舌间留下淡淡的烟熏味，泰斯卡威士忌的特点。 对此罗曼赞许地冲艾登点了点头，“不错的品味。” “你在‘艾斯班诺号’上，当然只能选泰斯卡，这是老板的品味，不是我的。” 艾登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击中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心，罗曼，他开了这间酒吧这么多年，来的别管地位如何都是一帮文盲，不懂酒的文盲。他终于找到知音了！ “艾斯班诺号”源自小说《金银岛》，讲述男主和海盗争夺宝藏的寻宝故事，结局正是男主乘坐艾斯班诺号带着宝藏回到家乡。这是罗曼小时候非常喜欢的故事，他童年为数不多的亮色。 而《金银岛》的作者恰好和罗曼一样，最喜欢来自斯凯岛的泰斯卡威士忌，这就是酒吧名字的由来。 “这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罗曼对艾登来了兴趣，“像你这样有好品味的姑娘为什么一个人喝酒，在等男人吗？” “我的卧室中有一种毒气，会毒死所有35岁以上的男人。”艾登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她没想和这人有其他发展。 “放轻松，我快五十了，都够当你爸了。” “哦，可惜了，我爸不到三十就死了。”艾登笑着举起酒杯，“为此干杯，叫我艾登。” “干杯，罗曼。” 也许是他们之间天生有什么互相吸引的气质，更多是罗曼不久后拿出的那瓶他珍藏的30年高原骑士（Highland Park）单麦威士忌。总之他们聊得很投缘，并惊喜地发现和品味相似的陌生人说胡话的快乐。 “我说只在装逼时喝白兰地是骗人的，事实是我根本喝不起那些好牌子的好年份。” 说话时艾登脸上挂着明显已经微醺的笑容，谁都看得出来她心情大好，罗曼虽然看不出脸色但也差不多。 “娘炮喝白兰地，蛮子喝伏特加，懂享受还得是威士忌。” “娘炮也好蛮子也好，说我什么都行，给我再来一杯。” “你是做什么的？” “画漫画的，不是那种穷画家，我有自己的公司，所以放心喝吧，喝不穷我。你是做什么的？” 罗曼想都没想，“生意人。” “祝你赚能买下斯凯岛所有酒厂那么多的钱，干杯。” 看艾登有点上头，罗曼按下了她的酒杯让她慢点喝，“又没有男人在家等你，何必喝得这么着急。” “别提男人好不好，你不也没女人陪。我不需要男人，男人只会影响我画画的速度。” “你还年轻，作为好品味之友和过来人劝你，少喝酒多出门走走，找个对你好的人安定下来。” “嘿，这话说得，你自己都没做到。你做到了就不会看着就一副孤家寡人的样子，你身上的气息太明显了。我讨厌所有幸福的傻子，而我第一眼就觉得你不错，明白吗？” 罗曼看劝说无用，挪开了盖在艾登杯子上的手。如果他有个女儿，他一定不会放任她这么喝下去。但艾登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个合他胃口的陌生人，萍水相逢而已。 喝醉的艾登看上去快乐又破碎，像是在悬崖边欢呼着把油门踩到底的那种人。这让罗曼多少觉得有点惋惜，如果艾登是个年轻小伙子，说不定他会把艾登收为手下。艾登看起来很容易走上他在条路，喝酒时不忘注意周边环境，放纵和克制同时存在于她身上。这是他们这行的必要品质，只知道放纵的人活不久。 但艾登是个姑娘，罗曼只临走时为她留下了一张名片，“有事打电话，在哥谭我还算个人物。” 艾登冲他挥手再见，然后把名片扔到地上，随手把罗曼杯子里剩的酒倒到自己杯里。 “你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但酒能。” 8. 不是说好把超能挂都封号了吗！ 很多年后，久到艾登和杰森这俩人孩子都能跟在达米安屁股后面问“小叔叔，能给我看看你的动物园吗”，杰森依然对他们是如何相遇这事守口如瓶。 艾登和杰森第一次相遇的知情人除了本人之外，只有企鹅人知道部分真相，但那时的企鹅人已经被杰森揍得对外宣称自己失忆了。 事实上是，他闯进艾登的房间，然后被艾登踹断了两根肋骨。这叫他怎么说出口！谁都不信那时的艾登力气真和有超能力一样大！而且他当时真没想别的就闯进去了。 密切关注着艾登的杰森第一时间发现了那本在他看来无比诡异的《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还有艾登要来哥谭漫展的消息。 艾登绝对是知情人，如果和他一样保留着超级英雄存在过的记忆，那说不定是个反派。不然不会把超人和蝙蝠侠画成这样，莱克斯·卢瑟在她笔下倒是成了英雄。 甚至艾登很可能是保留了超能力的反派，这种猜想让杰森来了兴致，可算来了点像样的对手了。蝙蝠老爹训练他可不是为了对付持枪的普通人，十二岁时他的训练假想敌就是杀手鳄了。 杰森潜入了艾登在宾馆开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事先声明，他前几年还在土里埋着，到现在还总管手机叫传呼机，出土前最后一次玩乐还是玩游戏机。空过高中男孩的青春期直接跨越到成年男人之后，他对被判定为危险分子或犯罪分子的人是没有太多性别观念的。 企鹅人天天给他身边塞姑娘，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偶尔心情好也会冲美女笑一笑。虽然但是，企鹅人对女孩的审美真的不错，而杰森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企鹅人找的女孩，可比布鲁斯喜欢的那种食人花好多了，猫女没给年幼时的杰森留过啥好印象。 所以他专心搜索，拷贝艾登的笔记本电脑，收集艾登生物信息时，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身颜色鲜艳的金属质感紧身衣，吓得手一抖把紧身衣扔了出去。 这是他头一次对艾登产生一点点歉意，他应该想到能画出这种东西的家伙多少有点小癖好的。等会，这衣服上鲜艳的蓝红配色，开到胸口带流苏的V领，仔细看明显是男款的尺寸…… 哇哦，杰森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辣眼的玩意，这是艾登版超人的衣服——超人配色提亮，加夜翼刚离家时迪斯科制服remix。 这种恶趣味…… 艾登·康斯坦丁说不定是消失的小丑吧。 这想法让杰森皱起了眉头并且越想越对，直到他有翻出了艾登行李箱夹层里的棉条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女性。 也许小丑伪装到了这一步…… 杰森正在琢磨如果艾登是小丑，他要怎么把艾登折磨致死、碎尸万段，想得怒火中烧时，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是穿着靴子的女性，罪魁祸首艾登回来了。 他以为艾登会很警惕的，或者说至少保证头脑清醒。 那家伙还没开门，隔着门杰森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她喝多了？还是和小丑一样刚用酒精烧了什么东西？ “嗝……” 单纯是喝多了，艾登开门时都没看到站在窗边阴影里的杰森，还是系统在她脑子里尖叫吵得她头疼。 “艾登艾登艾登！你房间里有个男人！啊——怎么办！他他他他——我给你把‘低配超人’开开吧，呜呜呜好可怕。艾登你不要死，咱们的事业刚有起色呜呜呜……” 艾登这才揉着太阳穴抬起头，窗户开着，那男人脑袋上扣着个红桶，应该吧，她看不太清。 “艾登·康斯坦丁，我们需要谈谈。” 杰森在看到艾登本人绝不是小丑后，态度缓和了很多，抽出枪套的□□收了回去。是他想多了，自己死后，布鲁斯肯定会把小丑杀了报仇。 艾登不知道是天生勇敢还是喝多了，毫无畏惧地走到他身边，打量着他。这人喝了多少酒，味道让杰森恶心地想起了犯罪巷里的醉鬼们，艾登的步伐也和醉鬼一样，看不出受过训练的痕迹。 杰森一拳被艾登打出窗外时，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布鲁斯那句说了八百遍的唠叨，“不要小看任何敌人。”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世界上没有超能力者了吗！ 这人是怎么一拳打出超人一样的爆发力啊，她那点人类肌肉怎么可能！ 草，肋骨好痛，应该是断了。 杰森为了保命怕艾登追出来赶紧跑了，来日方长，他不知道的是艾登也懵了。 艾登握着拳头愣愣地看着和玻璃一起掉到楼下的窗框，窗框可是连着墙的，WWE（世界摔跤娱乐）都不敢这么演，吓得她酒都醒了。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超人20%的力量，已经挺强的了。”艾登在脑子里问系统，“按这么推算的话，100%的超人，不得和怪物一样恐怖。那种东西真的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他是好人啊，他的力量都是为了保护世界存在的。而且世界上还有超级反派啊，普通人是打不过他们的。而且那才是应该存在的时间线，现在的状态可能再过几百年这条时间线就萎缩掉了。” “算了，不管是时间线还是超人都不关我的事。话说回来，我是不是能拿‘低配超人’的力量变现了，比如抢银行之类。抢银行比较麻烦，运钞车应该容易些。” 系统开始倒抽一口冷气无实物表演，她怎么之前没想到这货的道德底线实在有点令人头疼。 “你不会是真的想……” “首先，银行不会因为被抢劫而少给储户钱，那样他们以后也别想干这行了。其次，我会把抢到的钱分一半给穷人，直接塞他们邮箱里。那我是不是也算好人了，这样你就不会唠叨我了。” 系统几乎要哭了，她一时想不出反驳的道理，只能说着，“不不不不……” “开玩笑的，只有力量是不够的，还需要能保证我不被发现。所以目前看抢银行这件事还是风险大于回报，所以我不会做的，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系统这才放心，“别再吓唬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你要犯罪就很害怕。拜托，真的会被你吓死的。” 介于哥谭臭名昭著的治安，来得快去得快的杰森很快被艾登和系统定义为入室盗窃的小混子。哥谭特产而已，还不如“低配超人”来得惊喜。 艾登给酒店前台打电话时，前台轻车熟路地给艾登换了房间，还贴心地送了一张吧台代金券致歉并免除一半房费。开玩笑，这窗框不管是谁打碎的他们都惹不起。 和收获意外之喜，几乎称得上是兴高采烈的艾登不同，杰森抱着还没断但肯定裂了的肋骨在车里喘着粗气。 他太懈怠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气自己大意的同时，杰森心里再一次燃起希望。 艾登有超能力，说明她和之前的世界是有联系的。说明自己从小长大的世界，蝙蝠侠、超人、神奇女侠……这都不是他的臆想，独自追查太久后，杰森一度以为自己是个精神病人。 很好，这很好，感谢布鲁斯的控制欲和强迫症，逼着杰森学会了怎么对付超能力者。 咬着牙去帮派的地下诊所接受治疗时，杰森面色阴沉，眼睛里闪着让人害怕的火光。比当初刚接手哥谭时还吓人的表情让机灵的诊所前台立刻给企鹅人奥斯瓦德和黑面具罗曼都打了电话。 当今哥谭居然有人敢，并且能把托德老大伤成这样，大有一副要变天了的架势。 罗曼和奥斯瓦德赶到时，杰森已经处理完伤口走了。 奥斯瓦德能闻到罗曼身上的酒味，多年对头的经验让他觉得罗曼有点不对劲。虽然这家伙还很清醒，罗曼也很少喝到身上能沾到酒味的。 不过这也打消了奥斯瓦德的一个顾虑，晚上袭击杰森的肯定不是罗曼的人。 罗曼想推翻杰森，那自己是他最好的帮手。如果没选他，那说明罗曼有了更强的盟友，这是奥斯瓦德最不想看见的事。因为只要罗曼有更强的盟友能扳倒杰森，那第二个死的就是他企鹅人了。 万一罗曼是沾了一身酒味麻痹自己…… 奥斯瓦德不放心地问了诊所里自己这派的护士，“托德老大怎么了？” 问话时罗曼就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盯着，得到自家老大奥斯瓦德首肯后，护士才回答道，“伤得不重，肋骨骨裂。他说没事让我们不用紧张，和生意没关系。” 听到这罗曼就走了，和生意没关系就是和他没关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等罗曼走后，护士继续给自家老大汇报，“动静闹得挺大的，有人看到托德老大从窗户那摔下来了。” “谁家窗户啊？” 护士看四下无人，凑到奥斯瓦德耳边小声说，“我特意打电话问宾馆了，是个女人。来哥谭出差的，长得漂亮，挺有气质。叫艾登·康斯坦丁，好像还挺有名的。今天晚上回房时醉得厉害，应该是和老大撕扯起来了。也是老大怜香惜玉放过她了，从窗户走的……骨裂可能是摔的。” 这下奥斯瓦德放下心来，他就说嘛，肯定是脚滑摔的，谁能打过那个人形核武器啊。 不过这对奥斯瓦德来说就是想睡觉天下掉枕头，他想了这么久怎么能当托德老大最得意的二把手，这不就来机会了吗！ 9. 海王，阴郁诡谲版深海麦克白 只有在艾登认真工作时，系统才觉得自己真没选错人。超人刚解锁没两天，拿到钱不用再接其他外包养活工作室的艾登马不停蹄搞出了《海王：瘟疫时代》的人设、简纲和一张精度极高的封面。 工作室运转融洽后，艾登快一年没画过海报完稿了，平时都是她出草图让手下细化。突然画一次还挺开心的，画得格外爽。 《世界最佳拍档》的反响出乎意料地好，艾登立刻决定扩展世界观，赶紧蹭一下莱克斯集团的营销费。 海王就是她创作的第二个超级英雄，在系统给的那一群人名代号里，就这个还算能想象到是什么玩意。 绿灯侠是什么鬼？他叫绿侠还能猜是个环保先锋，绿灯？认真的吗？灯能有什么超能力？ 还有神奇女侠，人设听起来和超人重复了，就是超人女版吧？ 蝙蝠侠……这个更怪了，他能回声定位吗？为什么不叫回声侠？还是他能变蝙蝠，那为什么不叫吸血鬼大伯爵？ 火星猎人，这位也是火星鼠骑士（古早美国动画）吗？ 沙赞，这个更绝，代号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超人、神奇女侠、蝙蝠侠、闪电侠、绿灯侠、海王、火星猎人、钢骨、沙赞。 系统都无法回答，为什么明明是解锁“七巨头”的50%，最后给了艾登九个代号，还四舍五入把解锁标准提升到了五个超级英雄的50%相似度。 最终海王以他简洁明了的代号赢得了艾登的垂青，虽然当海王亚瑟本人回来后表示并不想要这种“垂青”。 艾登笔下的海王结合了安徒生版《美人鱼》、《麦克白》、《希腊神话》、《权利的游戏》以及她在圣三一女校时对学妹养的鱼那些坏印象。 很多人养鱼的要诀就是勤换鱼，但那个学妹不一样，她的鱼总有一身病就是不死。那些身上鳞片竖起、腹部水肿，双眼蒙着一层白膜的畸形鱼就养在学妹的床头。 这就是艾登对鱼的印象，失去眼球、带着肿瘤也能活着的肉块。她对鱼不仅没什么好印象，还有海鲜过敏。 在艾登的设定里，深海的人鱼长得和深海鱼一样怪异，各个武德充沛。王室也是如此，体型庞大，暴食荒淫的王和他奇形怪状的后宫们，生活在深到阳光从未照射过的海底。 而海王，这时还不是海王，只是后宫中不起眼的妃子剩下的小王子。深海给了他白皙的皮肤和浅浅的金发，还天赐地给了他少女一样美丽的脸庞。 比起兄弟姐妹们，他是畸形的。深海的王族身上都长有发光器，而他天生黯淡，经常和黑色的海水融为一体，只能看见海草一样的浅色头发在暗流中若隐若现。 整个故事讲述命薄心黑的弱鸡美少年如何在凶残宫斗中如何一路弑兄噬父，登基后带着深海大军统一七海，还痴情地娶了异父异母亲姐姐为后。其中第一个章节《海王：瘟疫时代》讲述了海王崛起的首个机会，一场席卷深海的瘟疫。而他恰好发现父王的肉可以治病，开始窜等父王搞宗教封圣，最终反杀父王为母亲报仇。 那张海报画得就是在歪瓜裂枣怪形水族簇拥下坐在鱼骨王位上的美少年海王，海后站在王座后背对画面，只有裙摆被海王硬扯到身前。而在暗色背景中，若隐若现的是前任海王巨大的骸骨。 这种价值观扭曲，全员恶人的故事在DC美术工作室Meetingroom上获得了粉丝的一致好评，艾登激情澎湃的演讲也发挥了不错的效果。 艾登很会揣测他人，对她来说讨好一个人、一个群体，吸引眼球，获得关注等等，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她定制了cos服，请了脸正身材好还会撩的脱衣舞男们做Meetingroom的服务生，为来参加的粉丝送上矿泉水和纪念包（内含徽章、明信片及粉丝感谢信）。当然，其中的费用一部分来自莱克斯集团宣发费，这广告绝对垂直投放了。 别说粉丝了，路人过来都想看两眼这里在干什么好事。 艾登回答完粉丝问题，开始签售时，企鹅人奥斯瓦德就在台下坐着。 奥斯瓦德是来看看艾登到底何方神圣的，结果听完之后…… “我共情了！” 这不就是他吗！ 天生畸形，和家族格格不入，海王没发光器，他矮小丑陋。而且他和海王一样，都是靠自己的智慧，抓紧时机，实现人生的逆风翻盘！ 看着海报上王座背后的女人，奥斯瓦德甚至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那个卖花的盲女，想得眼圈都红了。 本来他都想去排个签售了，一问找艾登签名还要40美金又坐了回去。今天是来为杰森老大绑架艾登的，一会儿把人绑回去想签多少签多少。 没错，奥斯瓦德是来为老大绑女人的。在强抢民女、绑架勒索这方面，杰森的确没他有经验。 签收完艾登收拾东西离场之后，奥斯瓦德给小弟们发了个信号，立刻有人跟上，行云流水一样在艾登去地下停车场的路上把她打晕带走。 他们动作太快，艾登和系统都没反应过来，“低配超人”连出场机会都没有。 艾登被绑到冰山餐厅密室里时一点反应没有，因为她失去意识，系统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比艾登还吃惊的是杰森。 奥斯瓦德贼眉鼠眼地来找他时，他正捂着肋骨准备足够迷晕一头大象的麻醉剂用来对付艾登，揣测着艾登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登当时喝醉了，没有留手，所以先排除氪星人。除了一件防弹衣外，只躲开一半拳头地接下氪星人一拳可不会只是骨裂这么简单，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坟里躺好了。 莫非是来自天堂岛的女战士？ 这不太可能，就算没有训练痕迹，天堂岛也少有如此奇葩，她画风就和那里不搭。如果艾登来自天堂岛，多少应该听神奇女侠骂过这匹害群之马。作为戴安娜的粉丝，杰森对天堂岛还算了解。 “托德老大，好消息好消息，我有好消息！” 杰恩脚翘在桌子上，抬眼看了奥斯瓦德一眼，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这有个妹子，就是……就是你肯定喜欢的那个。” 杰森指了指门外，“滚！” “别急啊您，就是您昨天放过的那个。我去劝了劝，人家那天也是受了惊吓一时糊涂。现在她想通了，正在冰山餐厅等您。” 可不得想通了，奥斯瓦德吩咐过手下了。他一走赶紧给那女人泼醒，威逼利诱招呼上去，不服打到服，托德老大必须看见乖乖艾登。 杰森听奥斯瓦德这话都懵了，反应了一下才想到自己被这老东西误会了。 “你……她现在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奥斯瓦德发现杰森有兴趣后眼都亮了，语气轻快，“她等您呢。” “好，我先换个衣服。” 这可把奥斯瓦德开心坏了，看来杰森是真动心了。女为悦己者容，男的也一样，杰森这个岁数有心打扮可不就是为了喜欢的姑娘吗。 他企鹅人！今天！是做定了托德老大的媒人！黑面具以后就退居二，不，三线吧！ 奥斯瓦德可没想到杰森出来时全副武装，从头盔到防弹背心，战术腰带往大腿上别了一圈弹夹，两侧腋下枪套里都有□□，背后还背了把长刀。 啊这，奥斯瓦德人都麻了。当年打他们时，也没这阵仗啊。 “要不……要不您换一身？” “对，你说得对。” 杰森点头进去又添了两把匕首和未完成的麻醉弹，整个人像个移动的军火库一样走了。 暂且不提杰森怀着如何紧张的心情一路狂飙，先说一下企鹅人眼中柔弱可怜马上就要屈服于武力之下的女人——艾登在做什么。 关于暴力的理解，艾登显然是既透彻又偏激的。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暴力，杀死动物吃掉是暴力，殴打犯罪分子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是暴力，这两者之间没什么不同的。要认清“暴力”是个中性词，事实上它既不好也不坏，甚至可以说是维持社会契约的要素，这是圣三一女校教她的。 而暴力最好的使用方式就是抢先一步，压制对方，把别人打得不敢还手，这是她在监狱里学会的。 所以她对打人可是毫无负罪感，在醒来之后，她问了一下系统，得到“低配超人”还剩59分钟40秒时满意地笑了。 “乖，听话，一会儿把老大伺候好了以后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 艾登没把冲她放屁的底层马仔放在眼里，点了点头让他满意地离开去门口等着了，然后自己就安心坐在那等“老大”出现。 她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有成熟组织结构的暴力社团，简单讲就是黑手党，而不是街上的小混混。所以只伤几个马仔是没用的，她必须展示出足够的实力才能让这帮人知道自己惹错人了。 当然，秀完肌肉后也要和人家赔礼道歉。一切都是误会，你绑我是误会，我打你也是误会。以后大家都是好Homie，你们遇到困难我愿意当打手帮忙（事实上不会）。 在杰森出现之前，她都老老实实保持被绑在椅子上的状态。 倒是系统在她脑子里心惊胆战哭个不停，吵得她心烦。 “闭嘴，我今天把‘低配超人’用了，就不会去抢运钞车了，你不开心吗？” “呜呜呜，我不……我害怕——等会儿，你不说抢运钞车是开玩笑吗？” 杰森开门前特意让周围小弟先离开，这帮瘪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罪不至死。 也许他应该敲门表示友好，他真的没想和艾登作对，不过事已至此，干脆就这样吧。 “你好。” 杰森都做好进门先接一拳的准备了，没想到艾登就柔柔弱弱地被绑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艾登黑色的长发挡住了一半脸，偏黄的灯光为她露出的那只蓝眼睛映上了几分可怜。 “先生，能不能帮我解一下绳子？求求您了，我手好疼，我是个画家，手是我吃饭的家伙。” 哇哦，这可太出乎杰森意料了。他做好打上三个小时的准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发展。 再一次，蝙蝠侠的教诲救了他。 “真的吗，绳子能捆住你？” 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姑娘突然挣开绳索暴起一拳直冲杰森咽喉，一击不中立刻兜裆，再次被杰森躲过。 随后干脆揉身上前，用手接住杰森挥来的匕首并把刀刃捏断，一把将杰森按在地上。 “CNM的□□崽子，敢绑我，我他妈弄死你。”说话时艾登一拳打碎杰森的头罩，“别说头罩，我把你头都打成红的！” 10. 都能有绿灯侠了为什么不能有红桶侠 地上都是家具和玻璃的碎屑，房间里刮过龙卷风一样混乱，像是刚有两头熊在这打过架。 说是熊也没什么问题，刀木仓不入力大无穷，但没什么格斗技巧的艾登和十八般武艺都朝艾登招呼过去的杰森。 艾登双臂被杰森的小玩意反绑着，蝙蝠侠科技复刻的强磁手铐，反绑的姿势让艾登无法发力。她靠在墙角，脸上的妆早就花了，发丝凌乱地盖在脸上。眼睛紧盯着杰森，嘴上也许是猩红色的口红晕到脸颊，也许是杰森的血。 她嘴唇动了动，啐出一块铁片。刚才一口咬断了杰森的木仓管，现在脸上都是择人而噬的凶狠。 没用的系统一直在她脑子里尖叫，劝她停手，说什么，“我感觉他是好人！真的！我感觉！你先谈谈！” 艾登理都没理系统，那就是个天真的怂货。 她看着伤痕累累喘着粗气的男人，自己的“低配超人”还剩半个小时左右。 “我们停战吧，你累了，而我心眼很好。” 艾登想把人骗过来，最好能一脚把他肠子踢出来，再从他口袋里找到手铐的遥控。 “首先，对不起。我的手下绑架了你，但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事想问你。” 看艾登冷静了一点，杰森终于说了他进门就想说的话。不过现在除了这句话，他已经想在阿卡姆给艾登定个房间了。 在刚才的搏斗中，艾登表现出了超出普通人社会秩序承受范围的武力和危险性。如果蝙蝠侠在的话，她肯定会上重点观察名单。 艾登在脑子里问了下系统，她那天喝得太多不记得了，系统能确定这人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她房间里的人。看来自己一到哥谭就被盯上了，不过她想不出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不对，她得罪过不少人，比如说去莱克斯集团提案时找了两个混混去撞了竞争对手的车。 “你是广告公司的人派来的？你们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合着是我给你们打开新思路了？” 这话听得杰森一头雾水，现在的广告行业竞争这么激烈吗？等会儿，艾登不是画漫画的吗，怎么会有广告公司的事。 “看来不是，那我真想不出你是谁了。”艾登把脸上的头发甩开，挺直腰板继续说，“说吧，你想问我什么。赶紧问，问完了给我结算一下精神损失费。” 既然艾登有和解的意思，杰森走进了一点点，同时把手里劈卷了刃的刀放下以示友好。 “你放下那玩意有啥用，拿着呗，反正也砍不动我。” 艾登语气带笑，嘴角讥讽的角度让杰森头疼。 “我叫杰森，杰森·托德。我只想问你，你是从哪知道蝙蝠侠和超人的？” 艾登飞速分析杰森的用意，观察他被打碎的面罩之下露出的半张脸是什么表情。这时的系统已经按捺不住，在艾登脑子里提高分贝尖叫着—— “他他他他！他知道！他没有忘！我就说我不是你精神分裂出来的声音！” “闭嘴，吵死了！” 心烦意乱的艾登忘了掩饰，这句话脱口而出。 这倒是让杰森有了一丝熟悉感，精神分裂啊，属于哥谭土特产了。小时候，这玩意他每周夜巡都能见到两三个，这在阿卡姆都不算病。 可能艾登的超能力就来自她的精神病，合情合理。 和自己吵完架的艾登看了眼杰森，他脸上凝重认真的表情说不定真是个知情者，记得系统说的那个世界。不过她还要继续试探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别废话。” 看着有点急躁的杰森，艾登来了兴致，出于节省关掉“低配超人”，舒舒服服地找了在场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不和你兜圈子了，既然你也知道，那就好办了。先把我手铐解开，咱们再往下说。” 杰森能绑她一次，就能绑她第二次，痛快地按下遥控解除了强磁。 “乖，现在先说出你听了这些名字后这么激动吧。”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接下来的对话系统都觉得烦了，俩人兜圈子各种试探，“你先说！”“你先！”“还是你先！”…… “艾登啊，你直说了吧。他真不是坏人，我保证，我怀疑他在之前时间线可能是个超级英雄。” “哼，啥英雄，红桶侠吗？” “都能有绿灯侠了为什么不能有红桶侠？” 在系统的劝说下，艾登屈服了，在杰森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说出了系统，世界恢复等等外人听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听完之后，杰森愣了半天，死机了一样站在那不动。要不是他还在呼吸，艾登都想给他急救一下了。 在知道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还可能复原，他还能再见到家人时，杰森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终于发现自己这一年过得多累了，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把自己一次次推到绝境。屏蔽掉所有不安、彷徨、孤独、迷茫，像一件武器或者工具那样活着。他根本不喜欢现在的生活，这甚至都不叫生活。 “谢天谢地。” 杰森吐气时带出一句听起来快要崩溃的话。 他觉得艾登是他的盟友，世界上只有他们还记得世界应有的样子，只有他们还在努力着。 “对不起，艾登，再次抱歉，我应该多考虑你的感受。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拿杯水。虽然我不认同漫画中的全部内容，但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努力。” 艾登挑了挑眉，很明显，杰森很喜欢系统描述的那个“正确世界线”，这让她脑子里冒出一个系统疯狂说“不”的主意。 “我说，杰森啊，可以这么叫你吧？” 真诚大狗点了点头。 “很好，我先说明一下，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个世界，准确讲是没有多余的感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挣钱，接外包是挣钱，画漫画也是挣钱。我喜欢创作，也喜欢挣钱，这就是我所关心的，仅此而已。” 杰森有点没转过弯来，示意艾登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我随时可以停掉超英题材去画彩虹小马，或者根本不按那些乱七八糟的代号做人设。但你希望我继续画下去，直到修正世界线对不对？你点头了，很好，那你应该知道有求于人时应该做什么。去给我倒杯水，然后看看自己的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能让我有更愉快的心情工作。看得时候记住了，我是唯一可以修正世界线的人，同时你还打不过我。” “操。” 真诚大狗死了，杰森再次握紧了拳头，细品艾登每个词都欠打的话。有人在哥谭勒索他杰森·托德，刚给个好脸就真当他是软柿子了？ 他为了维持秩序成为哥谭地下一把手之前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别提现在他清楚地意识到艾登是多么蹬鼻子上脸的玩意。 “你想要钱对吧，以为我对付不了你对吧？对，我现在弄不死，但我可以让你的工作室解散。不用打不用骂，我就派人天天跟着你的员工。有本事你一个人劈十份跟着他们，没本事你就接着画你的漫画，乖乖听系统的话，把世界线修复。” 刚才还非常嚣张的艾登立刻变成了强弩之末，脸上撑着表情管理，心里骂得杰森狗血淋头。 她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妈的，大意了！ “虽然我在恐吓你，但只要你老实画画，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你的。我会给你提供安全的环境搞创作，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也能帮得上忙。”杰森看艾登快把自己牙咬碎了，按照蝙蝠老爹教过的套路安抚着，“你也有家人在那个世界线吧，我也是，我想告诉老蝙蝠我还活着。我只希望能回家，仅此而已。别闹了，你不也正在做这件事吗？” “不，我没有家人，只有你需要回家叼奶嘴。” 艾登还在嘴硬。 她画漫画完全是为了系统，她现在唯一的朋友，永远不会离开她的系统。她就是这么棒，不管在哪个世界线都是孤身一人。 “艾登……”系统在艾登脑子里小声说，她能感受到艾登的心情跌到谷底，“对不起艾登，都怪我给你添麻烦了，但是……” “但是你想让我和杰森合作对吧。”艾登在脑子里接了下半句。 “嗯，抱歉，修复世界线是我存在的意义，对不起艾登。” “没关系，没关系的……这对我都不叫事，我不会吃亏的，更不会让他好过。” 艾登抬头看着站在她身前的杰森，杰森个子不矮，人也壮实，在她身上投下一大片极具威慑的阴影。这还吓不到她，就算她受制于人，也不是完全弱势的，至少她知道这小子在意什么了。 “你说的是蝙蝠侠对吧，虽然我连载了漫画但因为相似度过低没解锁他。我接受你的提议，但为了保证我的安全，蝙蝠侠将会是最后一个解锁的英雄。行吧，他们是不是英雄我都不知道，在我看来都是傻逼，我不在乎。我完成任务，修正世界线之前，你就是我的仆人兼保镖。要不你杀了我，搞垮我的工作室，反正我烂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不过那样的话，蝙蝠侠可永远都是《蝙蝠侠：医生帮帮我》了。你死时候记得把漫画拷U盘里跟你一块埋了，纪念一下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世界。” 说完艾登往后一仰，无赖地靠在就剩一半的椅背上。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艾登继续画超英漫画不许停。杰森为她提供安全保障，并承诺绝对不会去骚扰她的员工，还立了字据。 要不是艾登那个态度，谁乐意骚扰那帮员工去啊！杰森这么想着，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对艾登的印象很复杂，好印象不多，这家伙和善良正义沾不上边，小聪明经常往违法乱纪的方向偏。 但艾登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帮他的人，也唯一一个知道他在为什么拼命的人。 “谢谢你，艾登。” 11. 但我觉得你像我爸爸 为了方便杰森监工，艾登带着两个愿意搬家的主笔在哥谭开了分公司。搬家费用，房租押金，哥谭办公室租金……这些都是杰森出的，艾登只负责把账单发过去。 对于搬家，艾登已经习以为常了。 父母死后从租来的房子里搬出去，从福利院搬到圣三一女校，从圣三一女校逃跑，一个又一个寄养家庭…… 大学边的廉价合租房、监狱、大都会郊区公寓…… 她好像注定在一个地方呆不久，但习惯不代表喜欢，每次搬家她的心情都非常差。这事只有系统知道，而且这种坏心情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哥谭比大都会符合艾登的口味，街上冷漠的行人，臭着脸的收银员，暗巷里的老鼠和混子……这和艾登小时候住的地方有几分神似，她家很穷，住在伦敦穷人区南希斯曼街。伦敦和哥谭一样阴云密布，没几个好天气。 心情不好时，艾登回加倍拼命地把自己扔进工作里。写作、查阅资料、画画、更新工作室简介、进行商务合作洽谈……吃饭是填充燃料，睡觉和健身则是机器维护。 “艾登，你要不要歇歇？”系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说出下面这句话，“你好久没喝酒了，要不要晚上放松下？” 艾登都听出系统是真的非常担心她了，她叹了口气，“好吧，就今晚。” 她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搬家综合征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来自虽然为她出钱出力，但依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的杰森。 一个并不知道自己其实随手就能碾死她的□□干部，来哥谭没多久她就知道了杰森的身份。帮派成员，身份好像还不低。 “杰森……他还好吧，挺热心一个人。反正我感觉他人不错。” 系统对杰森还是很有好感的，杰森和艾登私下见面时，他会打招呼说，“你好艾登，你好系统。” “他不对劲。” 说完这句后艾登对系统彻底封闭了思维，因为她不想让系统知道自己对杰森的判断，那会让本来就过于信任杰森的系统蹬鼻子上脸。 在她看来，杰森对自己抱有天真的期待。他比自己更相信存在超能力的世界是真的，而且是应该存在的，相信自己能修正世界线。 杰森过早地在她面前表现出了不顾一切的渴求，这让理应处于博弈弱势的艾登有了可乘之机。如果艾登站在杰森的位置，她会说自己根本不喜欢以前的世界，然后不管听不听话先把小画家的工作室搞个半死来点下马威。 所以说杰森在艾登面前过于坦诚了，这让艾登觉得别扭，不对劲。 杰森每周都会来看她，主要是看漫画进度。 艾登不知道的是，在杰森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准确说是她的漫画。 从修正世界线的角度讲，艾登很重要。从欣赏一个故事的角度讲，艾登也很重要。 虽然不认识，但杰森小时候在新闻上见过海王长什么样，他逼着艾登把海王改成了金发，武器也从鱼刺刀改成了三叉戟。 “三叉戟是海王的象征，但他出厂时只是一个王子，不能给他这种开挂武器。” “但相似度超过50%才是第一位的。”杰森坚持说，在专业领域，艾登比平时还固执。 “那必须是蒙尘的三叉戟，他捡破烂，搞到遗失的至宝。后期随着海王角色的成长，三叉戟一点点恢复原样。” “我喜欢这个想法。” 艾登能看出杰森是真的喜欢《海王》这个故事，说话时杰森眼里的真诚和期待让他显得更年轻，或者说有点幼稚了。 每当杰森流露出看上去有点傻的一面，艾登就会更讨厌杰森一点点。她讨厌傻子，讨厌杰森那种满怀希望的劲头。有时杰森会随手带点楼下买的热狗上来，艾登碰都没碰过。 杰森是哥谭流氓头目，他应该是个比艾登更加冷血残酷的畜生。 想到这里艾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心烦意乱，一会儿就是这周杰森过来的时间了，她不想见杰森，把文档整理好留给主笔就走了。 她想把夜晚提前，系统叫她去放松一下的。 哥谭和艾登真的很搭，这的天色好像晚的格外早。冷色调的城市建筑，艾登的黑色皮衣，就连她的暗色蓝眼睛都像哥谭阴沉的夜幕。 她推开路上每一间酒吧，在推荐酒单上随机点一杯，喝完直接去找下一家，这就是艾登式探店。 威士忌嗨棒、绿宝石马丁尼、杜松子酒…… 一杯又一杯，艾登脸上逐渐有了笑意，她的醉酒总是从傻笑和好心情开始。 她和黑面具罗曼的第二次相遇，就是这样开始的。 罗曼来这件酒吧替托德老大教训一家不守规矩的酒吧，卖违禁品给未成年，这可是禁令。他领着身后一群打手挤进酒吧时，识趣的哥谭本地人就开始往外走了，剩下的都是外地人和喝高了的。 艾登是后者，酒保告诉她今天提前打烊时，她大着舌头嚷嚷，“凭……凭什么啊，我还没喝……” 可怜的酒保没来得及怼艾登，就被罗曼的打手一拳掀翻在地。酒吧员工和老板被罗曼的人从吧台后面揪出来揍，微弱的挣扎都不够专业打手热身的。很快酒吧里一片狼藉，顾客基本都跑光了，就剩眼神迷离的艾登揣着酒杯站在墙角看戏。 “这这这……这还没我和杰森打得带劲……” 罗曼一眼就看见了艾登，她是唯一一个不是他带来的，还依然能站着的人。这不是那天和他一起喝酒，很有品味的姑娘吗。 好心的酒吧老板挨打之余提醒艾登，“傻逼，赶紧滚！” “我……我他妈点了三杯酒你刚……刚上了一杯，我就不走。”艾登抬头看了眼酒柜，“除非……除非你把那瓶还剩个底的弗拉潘拿破仑白兰地给我。” 这可把罗曼逗笑了，小酒蒙子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念出酒名。 艾登嚣张的态度让一个正在挨揍的酒吧保安摆脱对手冲艾登走了过去，罗曼的打手暂时放了保安一马，他也觉得艾登有点不知死活了。 没想到保安还没走进，艾登一拳打到墙上，把墙开了个洞，“低配超人”减2秒。 保安也非常识趣，路线一拐，给艾登拿了两瓶酒一个凳子，您坐下慢慢喝，别累到。 罗曼也为艾登的武力投来赞许的眼光，再次感叹果然喝酒品味好的人不会太差。他把立规矩的体力活交给手下，坐到了艾登身边。 “你火气还挺大。” 艾登盯着黑面具看了一会儿，这么有特色的脸都要反应半天，她真没少喝。 “哦，罗曼叔，是你啊，好久不见。”艾登看了眼自己弄出来的窟窿，“我只是提前解决了一场纠纷，谁都知道有人晃着膀子朝你过来准没好事。” “你在哪学的这些。” “大都会女子监狱。” 这让罗曼更加刮目相看了，“你坐过牢？” “伪造艺术品，大学时候了，十个月。卖家被逮，我是替罪羊。然后我大学上一半就被赶出去了。” “你学到了什么？” “干坏事时不能和傻逼合作，然后……然后还有一些法律知识，怎么开锁，打扫痕迹……” “对，这就是坐牢的意义，反思，然后和其他人学习。” 说完艾登和罗曼都笑了起来，只有艾登脑子里的系统提出抗议。 “我搬到哥谭了，你的酒吧有包月吗？” 喝高了的艾登在罗曼的引导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搬到哥谭的琐事，别的不提，她的公司确实蒸蒸日上。除了酒精外，罗曼陌生人，和艾登生活没有交集的身份也让她放下了一点戒心。 “恭喜你，多挣钱总是好的。”罗曼知道不艾登就是杰森喜欢，但还没得手的女人，要不他不会问也许涉及杰森的问题，“你这么年轻，也该多交交朋友，别像我一样老了还一个人。” “听起来你真的想教会我什么人生哲理，很可惜，我听不进去。” 罗曼笑着换了话题，指着屋子里的狼藉和暴力，“你害怕吗？” 艾登摇了摇头，“你为什么打他们，心情不好？” “我们这的规矩，托德老大定的，不能卖违禁品给未成年。这帮烂货没脑子。” 艾登立刻明白了违禁品指得是什么，仰头喝空了酒保刚递给他的那瓶只剩个底的白兰地，走到酒吧老板面前把酒瓶打碎在那人头上。当然没开“低配超人”，她还不想杀人。 做完之后，她摇摇晃晃地坐回罗曼身边。 “我讨厌所有违禁药物，我……我爸爸就是那么死的，过量了，就死了。” “他对你好吗？”罗曼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怎么可能会好。 他没想到艾登点了点头，“嗯，但我还是恨他。” 艾登偶尔会想起她那在自己十六岁时自杀了的妈妈，但很多年没想起在妈妈去世的两年前离开人世的爸爸了。在他死之前，艾登都不知道他是个毒虫。 她知道自己家很穷，父母总在怀念她那个未曾谋面的，早夭的姐姐，那个姐姐像是家里的阴影一样……但父母又对她很好，很爱她，就算穷也会给她买画具，从未打骂过她。 对于在贫穷中长大的艾登来说，儿时的噩梦不是贫穷，而是父亲的死。那是她所有不幸的开端，多米罗骨牌里第一个倒下的那张。 相反，艾登回想起父亲去世之前的童年，主色调并不是穷，而是一种简陋的幸福。 失去双亲，被送到圣三一女校，好不容易适应之后她又…… 她犯了错，很严重的事故。而她又不敢面对，只能一走了之偷渡来了美国。 艾登觉得自己好像是哭了，揉了揉眼睛却没感受到眼泪。 “你还好吗？” “非常好。”艾登不想再谈自己了，“老光棍，你最近怎么样？见面就让我多交朋友，你有出去找老太太吗？” “我对约会毫无兴趣，年少时没有，成人后也一样，人们总会让你失望。” “为这句话我得多喝一杯。真的，太失望了，我在让别人失望上做得很好。” “爱情无法长久，可哥谭不会，她永远这么美。可是在托德老大出现之前，她总被虐待，那些毫无诚意的追求者……” 罗曼话说一半发现艾登醉得快睡着了，如果是企鹅人的话，这时肯定会把杰森叫来。 这就是罗曼和企鹅人不同的地方了，他以绅士自居，问了艾登住址后开车把艾登送回了家。 到家后他把艾登扶到沙发上，屋里是到处乱放的草稿纸和没刷过的咖啡杯，然后他看着迷迷糊糊的艾登叹了口气。 “你应该对男人更警惕一些，尽管你一拳能把墙打穿。” 罗曼的身影在她家偏黄的灯光下显得没那么犀利，让她有了一种错觉，“好奇怪，我都快忘了杰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觉得你像我爸爸。” 罗曼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我桌上有名片，拿一张，别像我一样把你名片扔了。。” 12. 像是巧克力和水果（上） 所有人都发现了，最近托德老大的心情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也许这是个好兆头，又或许不是，因为杰森心情好就像是天上冒出两个太阳一样，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交账的罗曼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进门时杰森正在看书，说明杰森现在没什么心事还很闲。 纸质书，《安娜卡列尼娜》，这正是罗曼欣赏杰森的其中一点，品味好。 说到品味好的年轻人，罗曼想起了艾登。艾登和杰森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他们都读过一些好书，气质也有些相似。 “心情不错？” 杰森点了点头，他现在心情好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给罗曼这种社会渣滓一个座位。 “奥斯瓦德给你找的那个姑娘？那天你们不是打得很凶吗，我都怀疑他给你找的不是姑娘，是辆装甲车。” 杰森有点头疼，现在所有人都默认他和艾登是情侣。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杰森都说不出朋友两个字，“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罗曼笑了笑，这些年轻人啊。 “你经常去找她，就没给她带过什么礼物吗？没人教过你，女孩是由鲜花和甜点构成的吗？” 杰森没说话，老蝙蝠倒是送过猫女几副手铐，还是亲自给人家戴手腕上的。警车接送，真气派的约会啊。 如果这想法让布鲁斯知道，他得被气笑了。他给瑟琳娜送东西，还都告诉你个小屁孩了？一个才十几岁的臭小子，也难怪想不通他在珠宝拍卖会一掷千金是为了谁，真当是他想收藏祖母绿了？ 罗曼看杰森没生气，继续说下去，“送花太过肤浅，最好搭上一点她喜欢的东西。” 杰森点了点头，他确实想和艾登搞好关心。虽然艾登…… 艾登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物种。 因为早夭和过早接触哥谭特产犯罪分子，再加上韦恩家主要由一群单身汉构成。他对女性的印象并不完整，甚至有些畸形。像母亲一样温柔但软弱，像猫女、毒藤女、哈莉那些女疯子一样危险，像奥斯瓦德手下的女孩一样被摆在客体的位置任人鱼肉…… 或者像肥皂泡一样梦幻易碎，就是阿福管家给他讲的那样，“你无法预知她是什么样的姑娘，因为她太特别了。她带着命运靠近你，你会明白那就是爱情。” 艾登确实很特别，他真没见过谁家姑娘搬家时能收拾出两箱酒。 “她好像挺喜欢喝酒的，我看她家有好几瓶威士忌。” 这小子不是很容易就上道了嘛，罗曼那张黑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杰森的肩膀。 “虽然我是你的手下，不过岁数都够当你爸了，遇到这种事你也该听听劝。我家有瓶不错的威士忌，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她会喜欢的。” 罗曼可是下本了，40年麦卡伦红标，艾登看都不敢看，做梦时才会梦见的价格。 杰森皱了皱眉头，“你今天怎么和企鹅人一样？” “小子，你不要我就把酒留着自己喝了。” 最终，杰森还是拿着黑面具给的酒敲开了艾登的房门。 他来过艾登家好几次了，搬家时这堆书和酒还是他帮忙扛上来的，上午看的那本《安娜卡列尼娜》就是从艾登书架上顺的。 “基础读物你没看过？” 当时艾登一起塞给他的还有一本《世间无罪人》和《悲惨世界》音乐剧蓝光碟，书还好，他对音乐剧实在提不起兴趣。 罗曼的话确实有点道理，看到他抱着的酒之后，艾登头一次开门时冲他笑了。 “这是给我的？” 杰森从艾登身边挤过，把酒放到桌上，“只要你给我来一口尝尝，剩的都给你。” 可能是逆反吧，他就是不想什么都顺着艾登。 穿着宽松睡衣的艾登比在办公室时少了几分锋芒，她头发有些乱，脸上少了化妆品的遮盖带着明显的黑眼圈。如果换成其他男人，可能会觉得这样的艾登看起来更顺眼，或者说温顺。 杰森却有些不适应，他宁愿面对随时能把他打骨折的那种艾登。因为现在这样的艾登看起来有些太过无拘无束，像是没有线的风筝。这让杰森感觉，也许对于艾登来说，公司也不是那么重要，必要的话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那他就真对艾登没办法了。 “你画怎么样了？” 正在拿杯子的艾登回过头，不耐烦地说，“之前分镜脚本整理出来了，在画分镜。《世界最佳拍档》的项目是主笔在做，非常稳定，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杰森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耸了耸肩，“有，你手里俩杯子是不是有我一个？” “你给我拿了一瓶上千美金的酒，我可以把家里最好的杯子让给你。” 被哥谭首富收养的日子没有改变杰森的价值观太多，他觉得为了省时间买机票不看价格是应该的，但杯子这种玩意。 “杯子还有什么好坏？” 艾登拿了两块老冰放在杯子里递给杰森，她怀疑这货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喝威士忌不能用可乐冰块。 “你也算是有钱人，我知道非法结社这行做到你这份上应该比我有钱，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像个不会享受的土鳖一样。” 奚落的话还没说完，艾登就看见杰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辣芝士味的膨化零食打算下酒。如果杰森是成心激怒她，很好，非常成功。她一把从杰森手里把零食抢过来扔进垃圾桶，看着杰森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干什么？” 杰森不满地说，他的口味停留在了十六岁，零食、爆米花、汉堡、垃圾食品。他见过那帮小混混用零食当下酒菜喝啤酒，而他不想让艾登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喝酒，掏出零食是他的虚张声势。他是有些慌张的，刚才让艾登给他倒酒，多半是嘴欠，没想过艾登会乖乖听话。 “这瓶酒被精心保藏四十年，比你的年纪都大，至少要对它有起码的尊重。你闻一下，除了酒精还能闻见什么？” 艾登把酒杯递到杰森面前，那味道闻起来像玫瑰和木头。在意识到这是艾登的香水味时，杰森突然明白艾登是让他接过酒杯而不是凑过去闻。 他知道自己脸红了，为了不让艾登看出来，抢过酒杯一饮而尽，把一切都推给酒精。 万幸艾登只是不满地嚷嚷着，“傻逼，真糟蹋东西，没人教过你怎么喝酒吗？” 那杯酒很辣，没有啤酒那样的泡沫能缓解酒精感。他好像明白了艾登叫他闻的是什么。 “像是巧克力和水果。” “对。”艾登抿了一口自己的杯子，“闻起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可可香，还有一点杏仁味。口感甜蜜温暖，巧克力、葡萄干、或是曾为你留下过美好记忆的其他果干。我愿意把这种果香想象成椰枣干，中学时从校长的小抽屉里偷过一次吃。” 其实杰森根本没觉得温暖甜蜜，除了那一点点巧克力和水果味，只觉得辣嗓子。 为了不丢人，杰森点了点头，为自己又倒了一杯。 “一般来说，我会用相似的食物来下酒。这支酒的话，我会配一点新鲜水果……”艾登自信地打开冰箱，才发现冰箱冷藏层里只有鸡蛋和啤酒。 “你要吃什么水果？我下去买。” 杰森穿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到沙发上的夹克回头问艾登。 “你要在这呆多久？”艾登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明显意味着防备的肢体语言。 “给我酒的人说，这瓶酒值得我想待多久待多久。” “理由充沛，我要葡萄、苹果和White Stilton芝士，水果挑甜的不要带酸味。” 说完艾登就把杰森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这不是杰森第一次黏在她家，或者她办公室了。之前经常从她书架上抽本书看半天，要不是坐在上色助理旁边看人家画画，吓得人家不敢上厕所憋得要哭。哪个社恐死宅受得了这个啊，熊一样的陌生男人杀气腾腾地坐在身后监工。 艾登把这些归结于这家伙闲得难受，懒得深究其中意味。从建立合作关系，在杰森眼里看见那种近乎于偏执的期待后，她就知道杰森会一直想靠近她。 她不想让任何善良正直，有家人朋友，未来有更多可能性的人靠近自己，而杰森恰好不在其列。杰森伪装得再好，也是个充满暴力，以伤害别人取乐，踩着社会秩序往上爬的混蛋。他手底下有不少小弟，应该不是普通马仔。 她完全不知道杰森则抱着怎样的期待。 对杰森来说，这是艾登头一次对他有除了敲诈勒索以外的要求，非常接近朋友之间帮个小忙的意味。 随着他对艾登的了解加深，他发现艾登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首先，《世界最佳拍档》真的很好看，就是看的时候要催眠自己“这不是卢瑟，这不是卢瑟”，《海王：瘟疫时代》只看大纲就让他热血沸腾。 如果是十几岁的自己看到这些漫画，一定会扑到艾登身边问她是怎么画出这么棒的故事。他现在看漫画时还是那么开心，就是已经过了往女孩身边贴不会挨打的岁数了。 艾登像一个悖论，一个谜团，总让杰森觉得好奇。 她的书架像是黑面具书架和阿福管家书架的结合体，再加上画集、不同题材作品的资料类书籍。黑面具书架上的《萨特说人的自由》和《蝇王》、《古拉，阿福书架上的《呼啸山庄》、《哈姆雷特》和摇滚唱片…… 最重要的是，艾登唯一一个能和他谈论过去的人。谈起那个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哪怕艾登对此并无记忆，只是他一个人在讲故事。 像是巧克力和水果（下） 上一次杰森在女人家呆到晚上十一点时，他只有十四岁，偷着溜进猫女瑟琳娜家查案。结果是被瑟琳娜揪着领子扯到电线杆上捆好，打电话给布鲁斯来接孩子。 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比较晚熟，换成十四岁的迪克已经开始围着女孩子打转了，而他当年支棱着脖子质问蝙蝠侠“她偷了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出来！” 完全意识不到那是布鲁斯送的呢，现在想起来杰森都不好意思了。还有半年前，他在街上看到瑟琳娜差点脱口而出喊“凯尔阿姨”，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想什么？”艾登看杰森红着脸若有所思，随口问了一句。 “想上次我在女人家呆到这么晚是什么时候。” “你是说半夜溜进我宾馆被我打出去？” “那是工作需要，没经过你的同意，再次抱歉。” 杰森真诚的表情让艾登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好装出大度的样子摇头表示那无所谓。 “你前女友吗？” “为什么不能是现女友？” 艾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着就一副单身狗的样子，而且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不应该在我家呆到这个点。” 杰森想说他有女朋友，但艾登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只要你有女朋友，我就会为了那个女人把你从四楼扔下去。” “我……我有女朋友。” 区区四楼，吓不杰森。他不喜欢艾登说话的语气，好像单身是什么罪过一样，好像单身让他低人一等。 艾登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没长大吧，完全是跟人赌气的嘴硬。 “她叫什么？” “瑟……”因为刚才想到了小时候的事，瑟琳娜是杰森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女性名字，但罪恶感让他实在说不出口。而且想到猫女，杰森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瑟尔玛、西尔维娅、雪莉……都是S开头，你随便选一个。”艾登看着用喝酒掩盖尴尬的杰森接着说，“单身不是什么过错，恰恰相反，傻子才会谈恋爱。” “我真谈过！” 杰森这明显说谎态度倒是让艾登有些吃惊了，“你多大了？” “二十八。”杰森在十八和二十五岁之间选了个肯定比艾登大的岁数对付过去。 “哇哦，二十八岁的处男，你应该在博物馆里。今晚是博物馆奇妙夜吗，把你放出来了。” 这话题必须赶紧打住，杰森拿起一块自己刚买回来的奶酪塞进艾登嘴里。趁艾登嚼东西占着嘴，赶紧奔向下一个话题。 “你画了那么多……”杰森想了想措辞，“不同性取向和……和种族取向？就是一些不太常见的爱情故事，为什么每次到要进感情线时就会转到成人向？你不相信爱情吗？” “你相信世界上有彩虹小马吗？” 杰森不知道艾登在说什么，但还是乖乖摇头。 “对，文艺创作不一定要写实。爱情和彩虹小马一样，你可以保持童心。敬童心。” 艾登举杯，不管杰森喝没喝，她是先喝了一口。半小时前她就把那瓶昂贵的麦卡伦红标藏了起来，换成一瓶她买的藏品，价格普通但非常适合新人的四玫瑰（Four Roses）威士忌。在教别人喝酒上，艾登从来都是倾囊相授，从不藏什么坏心思。 杰森发现艾登放松时有些英国口音，这让他想起了阿福管家。 “你的口音，你是英国人？” “嗯哼。”艾登心情不错地冲杰森比了个手背朝外的V，“这在我们那是夸你很棒的意思。” 杰森回敬一根中指，“我家管家也是个英国人，所以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啊，小少爷。”艾登语气里满是嘲讽。 “谈不上，我是被收养的。我的亲生父母……很有哥谭特色。” 艾登立刻明白了杰森说得是什么意思，“这没什么，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你我只是比别人早一步明白了这个道理而已。” 如果是罗曼在场，他会明白艾登在引用哲学家萨特的话。但杰森不是罗曼，他看纸质书有一大半原因是他不会用Kindle。 “额……嗯……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杰森根本没明白艾登这句看似高明的胡话有什么意义，倒是觉得这话像小丑会说的。而小丑也许会同意的观点，他是一定会反对的。 艾登笑着换了个话题，“你好像很在意蝙蝠侠，他救过你吗？” “不止一次。” 说到蝙蝠侠时，杰森脸上的表情让艾登觉得有些嫉妒。就像系统曾经说过的，“你不喜欢超级英雄，是不是因为没人在你需要时救过你？” 现在系统已经睡觉去了，只剩艾登一个人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神色。 她不想再谈下去了，“你觉得海王怎么样，和你记忆中的海王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其实我也就电视上看见过海王，好像是能和鱼说话，大概吧。应该还会游泳，潜水什么的。” “那我之前列给你的名单，除了蝙蝠侠、超人、海王，还有谁是你比较熟悉的？” “神奇女侠，其他的都不熟，闪电侠、钢骨。沙赞我听都没听过。哦，我想起来了，火星猎人好像是火星来的。” “这不废话吗，用得着你说？” “不过我不建议你抱着现在这种心态去画神奇女侠。” “为什么？” 杰森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因为你要是乱写的话，她是真的会揍你。相信我，你绝不会想惹她的。” “那超人不会吗？” “超人……别的不说，他脾气挺好的，不会因为这点事真的和你发火。也许最多就是吓唬你一下，不过他有时真挺吓人的。” “那你家蝙蝠侠呢？” “我盯着你画，再有什么事的话，我会拦住他。” 杰森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艾登这能把正义联盟带回来，蝙蝠侠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其他人觉得艾登画得太过分，说不定布鲁斯还会去拦一下。 “这么说来他们很危险咯？可以不经法律流程对我实施暴力？” 杰森明白了，这货刚才是在给自己下套，就等着抬杠了。 艾登接着说，“没关系，反正咱们签过合同了。只要世界线恢复，会给我打不含税200万美金。” “没错。”杰森看今天气氛还算融洽，决定向艾登递出橄榄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们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疏远。” “停下。”艾登打断了杰森的话，“我绝不建立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有一点点亲密都不行。除非你身高185以上，身材好，干净漂亮，不粘人，这样的话我会考虑一下建立八小时亲密关系。” “为什么你把所有事都这么想？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是……比如说你的漫画，我觉得你在讲故事上很有天分。要是能摆脱成人标签一定会更好看，让大家专注在内容上。” 艾登没想到自己的玩笑会让杰森认真谈起这个问题，这个问已经睡着了的系统也问过。和单纯小天使系统不一样，杰森理应是个社会经验过于丰富的成年男人，问出这种问题更加可笑，让艾登忍不住想开嘲讽。 “人和人之间注定无法真正理解，而把对于温暖的渴望寄托在无法理解的人身上，不觉得可悲又危险吗？” 杰森明显想说什么反驳她，但抓耳挠腮揉着头发想不出要说什么。 仔细打量下，艾登发现杰森很符合她对一夜情的要求。尤其在微醺之后，杰森脸上有种不设防备的神态，让他像个大男孩。 想了半天之后，杰森憋出一句，“你没谈过恋爱吧。” 艾登没谈过，他扳回一局。 “我眼光很高，和我之前挑上的比，你踮脚也够不上。” 杰森没听出艾登话语中的虚张声势，而是指明其中弱点，“他们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们。”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杰森不会说这种话。现在他有些意识不清，不清楚自己轻飘飘的话除了在无聊的斗嘴中赢过艾登之外有什么后果。 艾登在心里骂了句该死，真该死，杰森的话说得没错。 爱她的家人被她耽误死了，爱她的同学凯丽被她坑了，爱她的老师弗里敦夫人差点被她搞得倾家荡产。 烦闷让艾登不假思索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下去，却火上浇油一样让她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你过来。” 艾登朝杰森勾了勾手指，杰森从对面的椅子上坐到了艾登身边的沙发上，同时绷紧肌肉做好挨上一拳的准备，她脸上就是要打人的表情。 杰森没想到的是艾登突然搂住了他的脑袋，手指插进他头发里，咬住了他的耳垂。 “你干什么！” “闭嘴！你让我心情不好，就得给我找点乐子。” 杰森手忙脚乱地想推开艾登，但艾登温暖的体温和酒精一起袭来，让他忍不住停下了动作。艾登很美，就算没有妆容的修饰，她舔着嘴唇时那种戏谑的微笑还是让杰森移不开眼睛。 这时他彻底明白了自己从来没有讨厌过艾登，和企鹅人硬塞到他身边的女人不一样，是他老往艾登身边凑。 他是个成年男人，这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艾登是自愿的他也是自愿的。 他绝对不能让艾登知道他虽然是80后，但在这世界上只活了十六年加两年，有好几年的人生空白。 他…… 杰森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艾登已经解开他衬衣扣子了。 “衬衣里面穿T恤？这红鸟是哪个牌子的logo，认真的吗？” “闭嘴吧你！” 转天早晨，杰森起得非常早。他知道艾登有早起的习惯，昨天睡前还定的闹铃。 他非常清楚地记得迪克曾经和他讲过一个道理，“只要你在女孩家过夜，那你必须早起准备好早餐。这样无论昨天晚上她心情多差，或者你表现多差，她都会给你加点早餐分数。” 当年的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从坟里爬出来后他很快明白了迪克给过他的种种建议。并且怀疑这不仅是建议，还是迪克血泪经验。 现在他回想起来，艾登昨晚心情明显很差，所以他立刻穿上外套去买哥谭清晨第一份辣热狗去了。 杰森和之前的人没什么不同 辣热狗是杰森最爱吃的东西之一，黄油煎过的面包配上热狗、黄芥末酱、香辣培根酱，额外加一份芝士肉酱。怎么他死之前哥谭没有这种好东西，不过有也没用，布鲁斯十有八九会拦着让他少吃点。 他给艾登买了自己最喜欢的早餐，晚上运动过，这起来不得吃点热量高的补充一下？ 杰森回去时，艾登已经洗完漱了正在安排今天的工作，见到他进来好像有点疑惑怎么还会来了？ 不过杰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有些脸红，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扬了扬手里的外卖包。 “辣热狗和拿铁，给你买的。” 艾登瞥了一眼，脑子里的系统闻见味道就开始兴奋了，她感觉自己在脑子里养了条馋嘴小狗。 早上起来时，系统就一直在问她和杰森的事，被艾登勒令闭嘴了。 “杰森和之前的人没什么不同的。” 艾登可以容忍系统在脑子里胡说八道，对她和杰森的未来做出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不会让辣热狗进到自己胃里。 高油高盐精碳水，她的身体不需要这种折寿的东西，所有折寿份额都留给酒精。 “你想让我锻炼成果付之东流吗？以为都跟你一样在健身房只上重量不做有氧？” 杰森脸上的害羞一扫而空，皱着眉头，“有什么不对的吗？” “上次我摸到的腹肌来自体脂率只有11%的身体，出门别说我水平降到你这种程度了。要不是你还算卖力，加上我喝醉了，早让你滚了。” “你可真是……什么狗东西。” 杰森为了报复艾登狂炫双人份辣热狗，准确讲是三份，他给自己买了两份。他就不信坐在他对面吃鸡胸沙拉配优格的艾登不馋。 艾登不馋，系统馋得恨不得立刻附身到杰森身上。 吃完热狗后，杰森边喝拿铁边翻看艾登的书架。他就是不想和艾登同处一室，万一艾登再说点什么出来。 这对杰森来说有点挫败，在昨晚的某一刻，他是真觉得艾登非常迷人。现在的艾登回到原型，又是那个铁石心肠的玩意。 他随手抽出一本书籍上没有名字的薄册，封面上的名字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约翰·康斯坦丁》，封面注明的时间是去年，看样子是艾登画完没发表的随笔小短篇。 约翰是谁，也许不是虚构人物，既然和艾登有同一个姓氏，说不定是她亲戚。 杰森翻了几页，大概讲了一个叫约翰·康斯坦丁的三流魔法师，自学魔法差点害死了自己父亲的故事。 漫画里的康斯坦丁自诩天赋过人，实则害人害己，最终带着悔恨和自我厌恶背井离乡。 杰森意识到这也许是艾登自我意识的投射，一个男性版的艾登。他不知道其中父亲指代的是谁，艾登说过她父亲很早就去世了。 这本漫画附近放着很多关于魔法、民俗学和历史的书，应该是参考资料，杰森对此并不感兴趣。 “我说过什么？不要用脏手碰我的书柜。” 把杰森赶走后，艾登先检查了一遍藏书，然后才开始工作。就说男人会影响她画画的速度，无形之中浪费她五分钟。 其实在确定人设和大纲后，画漫画就不是艾登的工作了，她养的三个主笔可不是废物。 艾登今天的工作是为即将上线的《海王》提前找熟悉漫画领域的kol讨论一下宣发方向，还有就是收集一下《世界最佳拍档》的数据。 买水军，黑粉大战，故意在预告里放几格引战的……有些艾登能自己开小号干的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比如说在论坛上喷《世界最佳拍档》是一团包装精美的消费主义粑粑，名为莱克斯集团的奸计，喷超人这个角色用不好高科技是故意抹黑农村人。 抬杠上，艾登四海之内鲜有对手，其中四海指得是Reddit、Twitter、4ch和汤不热。 只要有人喷，就会有人唱反调，越是尖锐极端，激起的水花越高。在敌对中，粉丝也能进一步提纯。老一套操作了，有共同的外敌才会更加团结。 不过今天艾登主要任务是讨论海王的宣发方向，作为创作者，她知道自己的视角是有局限性的。她需要一个有一定专业眼光，同时能提供不同视角的人。 有个长期和她工作室合作的kol挺合适的，他们之间关系不错，过圣诞节时艾登会给他寄点签绘贺卡。 他经常在油管和Tik Tok上发玩具测评、漫画彩蛋等等死宅内容，有一帮和他一样的宅宅粉丝。账号ID是“萤火虫”，源自一部有年头了的科幻电视剧。 账号背后的那个人，真实姓名是巴里·艾伦，艾登的忠实粉丝之一。在中心城漫展上和艾登见过几面，有时会帮助没灵感的艾登讨论一下剧情。 在艾登面前，巴里总是显得有点过分激动，经常用超快手速打出一连串对话框，艾登看都要看半天。 比如现在，签订保密协议之后，艾登给巴里看了海王的简纲，巴里立刻回报了比简纲字数还多的对话框。 “哇哦，暗黑版美人鱼，同时是深海版权利的游戏。” “有克苏鲁元素吗？” “哦，没有，但我觉得加上一点会更好。” “啊，明白了，其实这里的瘟疫在美术上可能会更偏向战锤里的纳垢。” “深海里是之后这一个人鱼王国吗？还是有别的？” “哦哦哦，看到了，七海都有人鱼。” “不是人鱼？！有一个海域是半人半甲壳动物！刺激！” “这让我想起了《星际迷航》，有各种不同种族之间的文化交流，这种剧情百看不厌。” …… 在巴里对话框攻击的间隙，艾登的对话框挤了进去，“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加一些多种族交流的故事。” 其实艾登脑子里想到的第一本书叫《海洋中的性与爱》，正经科普读物，里面介绍了海洋里千奇百怪的繁衍方式。 系统立刻拉响警报，“求求你个大聪明别搞了，咱们海王就走正剧路线，不，是PG-13分级行不行？” 艾登回答系统，“这剧情就和PG-13不沾边了，别管了，这次肯定是肉为剧情服务，不会加没必要的大鱼大肉进去。没必要的大鱼大肉就交给同人了，回来我偷偷推一下海王和堂哥的cp，还有王妃和使臣的cp。争取做到CP遍地开花，大家人人有份。” 巴里那边已经和艾登聊到《世界最佳拍档》的视频流量了，巴里作为视频发布者所收集到的信息要比艾登更全面。因为艾登直接接触到的评论仅限于DC粉丝，巴里那边各种ACG爱好者都有。 “现在《世界最佳拍档》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因为这个作品明面上是无CP向，直男粉丝挺多的。他们去看你其他作品时，有些作品让他们会怀疑《世界最佳拍档》到底什么成分。” “这无所谓。” 艾登除了BL题材，BG和GL的成人漫画也没少画，没有人类能活着走出她的XP范围。 “总体反映不错，不少大学生把自己代入到了超人的角色，对社会比较陌生，空有一身本事不知道怎么合理使用。” “那你呢？” 网线另一端的巴里想了想，他还真没想过这点。 他肯定不是超人，工作几年后他是个还不错的司法鉴定员。虽然老是因为迟到挨骂，但工作还算得心应手。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当莱克斯侠。 拜托，哪个男人不想当莱克斯侠？风度翩翩，武力值超强，还是大老板，再加上超级英雄！ 但和作者艾登说把自己代入莱克斯侠的话，巴里还没这么厚脸皮。 “我倒是没什么代入感，你要是能加个侦探角色的话，我可能会代入一下。那种靠痕迹追踪罪犯的，我不太擅长追踪格斗什么的。最近工作忙好久没运动了，我现在就是工作时间和你摸鱼聊天。” “哈哈，好好工作吧，别摸了。谢谢你帮忙，我根据你的建议整理一下宣发方向，下周二之前把Brief给你。广告服务费还是老样子给你，这次再加20美金的DC漫画付费阅读券。” 可能是摸鱼被逮住了，巴里那边好半天没有回复，晚上才回了一长串感谢。 艾登猜错了，巴里不是被逮住了，是来活了。 中城有个叫“无赖帮”的犯罪集团，为首的那个号称“寒冷队长”的男人莱昂纳多·斯纳特又带着手下抢了运钞车。现场有开过枪，要巴里去检查一下弹道和火药痕迹。 和哥谭那帮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不一样，中城的无赖帮很少杀人，基本上就没杀过人。他们也没有统治中城地下世界、保护环境护到全球回归侏罗纪、炸平阿卡姆拉全哥谭共沉沦等等宏伟目标，他们只想要钱。 哥谭犯罪分子的档案上总是长篇大论地写着各种病态精神、罪名、犯罪记录，无赖帮犯罪分子则简单得多。 抢劫、盗窃，最多加上个别欢乐喜剧人的行为艺术。 有一次，有个代号叫“诡术师”的傻逼在中城撒满了瘙痒粉，就是恶作剧商店的那种，不同的是他在全城撒了一吨。 巴里至今没查清这货是要干什么，没抢劫也没盗窃，撒完就跑了，可能真的只是个行为艺术家吧。 听说艾登搬到哥谭后，巴里就惦记着下次警察交流会在哥谭开时他也要报名去出差。能去艾登的DC美术工作室看看，艾登答应让他参观了。还能顺道瞻仰一下哥谭同行的业绩，在他们这行有句谚语。 “哥谭警察只有两条路，三年升到警长，或者三年逃之夭夭。” 想到这巴里又有点担心艾登的安全了，要不要买根电棍给她寄过去防身？给她寄东西会不会显得有些打扰她？ 要是自己能瞬移到她身边给她把东西匿名放到门口就好了…… 你不是有个愿望吗 《海王：瘟疫时代》上线之后，相似度只有38%，艾登无所谓，系统有些失望。 “杰森说海王能和鱼说话，你加上了吗？” “加了啊，不过开篇没有体现，两周后能连载到他听海马说遗言。”艾登想了想后面的大纲，“不过最后设定并不是直接和鱼说话，更像是心灵感应，毕竟鱼是没有语言概念的。” 系统委屈地说，“好吧，那再等等看相似度能不能升上来。海王的能力应该挺好的，比如……比如……” “比如跟鱼说话？这样我去菜市场就能问问哪只龙虾是本地人？” 艾登边和系统开玩笑边看《海王》的评论，不过因为是刚开篇，再加上她买了水军，基本都是好评。 作为一个创作者，艾登很难克服自己对作品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同人、成人漫画和商业漫画《超人》不同，《海王》是她的第一步中篇正剧，她确实投入了认真的思考和表达。 她为深海构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所有居民在人类看来都是怪物，但他们并不自知。深海宫廷的人际关系的内核是利益和偏执，所有人、所有厄运都是经年累月积累的因果。 海王的成功最开始是因为他是最聪明的人，到故事后期，他成功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开始反思的人。 就像艾登认为“人和人之间是无法完全理解”一样，她也认为创作者和观赏者之间也是无法完全理解的。每个人都是他度过的每一天，感知到的每分每秒的合集，因为没有相同的人生，就没有相同的视角。 所有她从未期待有人能看到故事中蕴含了百分之多少的她，甚至说她在刻意隐藏这一点。只要观赏者觉得有趣，就足够了。 有趣就够了，她创作爽了，别人看爽了，这就够了。 “艾登。”系统在她脑子里说，“之前大家喜欢超人和莱克斯侠是因为他们厉害，为什么海王不厉害，总被欺负他们也喜欢？” “因为他们知道海王后期会反杀打脸啊。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受过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欺负，可他们没办法报复，漫画里海王可以。这就是他们喜欢的原因，虚拟角色做了他们不容易做到的事，而且……” 艾登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系统这么直白地说接下来的话，其实她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维持着系统的天真，说不定系统真是她早夭的良心也说不定。 “而且什么？” 算了，艾登还是说了，“而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是不会为自己犯过的错、伤害过的人负责的。海王这种有仇必报的故事，其实还有读者对这种理想化规则的向往。这种复仇剧情就是照着人们爽点捏的，前辈早就玩过的把戏了。比如《基督山伯爵》，我小时候很喜欢这本小说，现代复仇爽文开山鼻祖，还有异域风情，装逼男主等等。” 系统也许没有真正明白艾登在说什么，她一直以为艾登是个有话直说，非常坦诚的人。 “你说，你不是有个愿望吗？” “就是那个咱俩都忘了，但你答应我修正世界线之后会帮我完成的愿望？” “对……就是因为忘了，你才对修复世界线没什么动力，奇了怪了为什么我会忘？” “怎么了？” “说不定你的愿望就是报仇呢，你不是应该很恨那个害你坐牢的人吗？仿造名画时提供的染料不合格，事发你顶罪的，还有当年一审把你按主犯判的哥谭法庭。” 艾登想了想，她已经没那么在意这件事了。不过如果让她逮到是谁的话…… 杰森已经查到是谁了。 蝙蝠侠家的老传统，认识一个人的第一步就是先把查得底掉，全方位侵犯他的个人隐私。在这方面的强迫症杰森只学了一半，就已经查清了当年艾登仿造名画的案子。 那只是哥谭众多犯罪中不起眼的一件，有人想0元购那张名画，艾登只是随机被选中的天才小画家。 罪魁祸首，五年前那个给艾登发佣金的人，名字叫奥斯瓦德·科波帕特，AKA企鹅人。 企鹅人，一心想讨好托德老大的奥斯瓦德，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杰森突然生气把哥谭西区中央大街那片收回，又划给了罗曼那个黑脸王八蛋。 他绑架完之后，别的不说，现在那个女人不是和老大打得火热吗？老大是不是忘了这是他的功劳啊…… 企鹅人苦思冥想时，杰森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企鹅人交给艾登。 他可以装不知道的，但他觉得换成自己，如果蝙蝠侠抓到了小丑但不交给他处理，他应该会气得发疯。不过也不太一样，他当时死透了，布鲁斯肯定是杀小丑给他报仇了。 如果他把奥斯瓦德交给艾登…… 杰森也不知道艾登对那段坐牢经历有多在意，她倒是挺计较被大都会美术学院开除的。艾登要是执意要杀了奥斯瓦德报仇，他要不要花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这个矮矬子不被艾登撕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要不是奥斯瓦德能帮助他把犯罪控制在烂泥潭里尽量不要影响普通市民，他自己都早把奥斯瓦德杀了。 但他不想让艾登杀人，或者伤人，拥有暴力和习惯暴力是两回事。在和艾登的搏斗中，他能感受到艾登技巧上的生疏，还有情感上对伤害他人的冷漠。 艾登对暴力并不陌生，但好像并没有熟练使用，尤其是她的超能力。 就像布鲁斯在犯罪巷捡回了当小偷的自己并把他带上另一条路，杰森觉得也许他应该看住艾登，让她别走得太歪。 想到艾登，杰森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皮肤接触时对方传来的体温，还有他胸前验尸时留下的Y字型伤疤头一次被另一个人触碰…… 他把涨红的脸埋进手里，怎么觉得他记忆里的艾登跟加了一层滤镜一样。那天他俩互殴时，艾登脸上蹭着他的血那样子都好像挺带劲的。 杰森看了眼手机，一个月过去了，艾登没给他回过一条信息。每次他去检查进度也是见的DC工作室的主笔，根本没见到艾登本人。 他最近每天出去夜巡，路过艾登门口时都能看见门口新贴的字条“没有预约不要敲门”，就是针对他的。 有次见面时，罗曼问起那瓶酒尝起来怎么样，很明显在套话。如果杰森回答不知道，说明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不过如此。如果说尝起来的感受，说明他们至少一起喝过一次。 如果换成几个月前的杰森，那答案一定是“关你屁事。” 不过这次杰森罕见地没有把罗曼放在有待清理的犯罪分子位置上，那瓶酒很好，不管是酒本身还是带来的那个夜晚。 “不错。” “那她呢？” 说话时罗曼正在从书架上的雪松盒里拿雪茄，这个办公室之前是他的，杰森来了之后就给杰森用了。 所以这间屋子里同时有中老年人的爱好和到处乱放的速干T恤、空可乐瓶……如果只看杰森本人，罗曼很少这么直白地意识到他有多年轻，几乎还是个大男孩。 现在辅证杰森年轻的证据可能要再加上他的单纯，说起女人时，杰森头一次在罗曼面前露出了一丝慌乱，这让罗曼有了点逗小孩的心思。 “还好。” “看起来她没给你带来多少快乐，你现在可不像是满意的样子。” 罗曼说话时低头剪雪茄，然后旋转着点燃雪茄外沿，半天后抽上第一口才继续追问。 “杰森，不满意是正常的。作为过来人，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在他人身上寻求安慰都是徒劳。” “有意思。”杰森觉得这话听着太耳熟了，“她说了差不多的话。” 这下倒是让罗曼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了，奥斯瓦德还能找到这种货色？他对用“货色”来指代女人没有丝毫愧疚，在哥谭，人人都是货色，可以标价的。 “她喝酒品味不错，还能讲两句漂亮话，难得。” “但是她……”杰森思考一下还是不想说太多。 “她再也没接过你电话？”罗曼很快猜到了原因，“她知道你是谁吗？哥谭地下世界的掌权者。” 杰森摇了摇头，艾登话里话外应该只把他当成个有点地位的街头混子了。 “那就让她知道。” 罗曼言尽于此，他的意思是让杰森别磨叽，喜欢就去抢，去威胁。 只是罗曼不知道，杰森说的那个女人就是他前一阵认识的小朋友艾登。并且，艾登已经让杰森挂彩两次了，第一次骨裂，第二次杰森回家后发现小腿上扎了块崩断的刀刃。 杰森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对付艾登，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不是想“对付”艾登，而是想知道艾登到底在想什么。 他能做的是沿用蝙蝠侠的思路，去搜索资料。 赶走罗曼和那讨厌的雪茄味之后，杰森试图从艾登在英国的经历里搜出点什么。他觉得搜出艾登现在想什么的概率，还不如找到系统为什么选择艾登的原因概率高。 杰森他手里的资料显示，艾登偷渡到美国的那年，圣三一女校发生了一场非常严重的火灾。所幸那天是校外活动，没有人员伤亡，只统计了财产损失。 转年，圣三一女校赢下了校级联赛的冠军，还找到了丢失的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冠军奖金加上市政奖金帮他们度过了经济危机。 杰森查了艾登的账户，她曾经给圣三一女校打了一笔钱。时间点是她印仿造名画被捕入狱前，金额恰好是奥斯瓦德给她的佣金减掉学费贷款之后的所有钱。当时她是有花钱减刑机会的，到她义无反顾去坐了牢。 这也许就是艾登离开圣三一女校的原因。 艾登在成立工作室后，陆陆续续给生死那一女校匿名捐赠六十万美金，直到去年才停下。 杰森意识到，艾登讨厌大都会美术学院，但绝不讨厌圣三一女校。 会喝龙舌兰吗 作为艾登的甲方金主，卢瑟和普通粉丝一样平等地对《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上头。 超人搞砸了一切！得亏莱克斯侠救场！ 超人什么都不会！都是莱克斯侠教得好！ 超人算什么！卢瑟是最强的！ …… 随着把自己越来越多地代入到莱克斯侠这个满头秀发的角色上，一种原始的呼唤在卢瑟心底回响。 如果…… 他是说如果，能让他掌握故事的走向的话…… 不是说艾登他们搞出来的故事不好，而是卢瑟觉得这故事在满足他个人口味这方面可以更进一步。 他希望在这个故事中，超人没有在马上就要滚回小镇时遇到好心的莱克斯侠，而是在压抑中黑化成为反派。他要让人们看到超人的危险，尤其是没有莱克斯侠之后的危险性。 当然，作为人类的守护者，莱克斯侠会一次次打败超人。 这想法一冒出来，卢瑟就忍不住往框架里填各种剧情，什么超人挑衅地站在莱克斯侠高层办公室落地窗的外面，挡住太阳，在莱克斯侠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莱克斯侠前一秒还西装革履，下一秒就一键换装穿上战甲破窗而出把超人从高空按到地上一通输出。 卢瑟按捺不住自己的创作欲，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激动之下文档的拼写矫正连续蹦出一串对话框。 这感觉太棒了！早知道就让艾登画这个剧本了！ 等会儿…… 想到自己是钞能力者，卢瑟下定决心，等最近的主线剧情连载完，就让艾登画这个平行世界。 既然艾登的确为他带来了快乐，他也乐意为艾登回馈一点快乐。 卢瑟给助理露西发了条信息，“给莱克斯侠接点联名合作变现，涉及绘制的工作交给DC。” 这就是艾登不理杰森的原因，她忙着给麦片广告画物料。 那可是市场占有率40%的麦片！快消品！所有广告里最棒的！比奢侈品品牌棒！ 她DC美术工作室不要逼格，只要实实在在的知名度。而且他们走的就不是高端路线，谁家高端路线露屁股啊。 麦片，麦片，还是龙头品牌旗下的热门产品线——莓果巧克力早餐麦片！ 哪怕广告费都给了莱克斯集团，她只能赚物料绘制这块的钱，她也拿出一百二十万分的热情领着员工们埋头苦画。 首先，是一套主视觉及衍生，从四横一竖五版KV到拆分好交给麦片公司产品设计做包装的图素。 接下来是16页定制广告漫画，分成四期附在连载末尾。 艾登提出自己可以免除实际费用制作一套视觉冲击力强，线条简约适合印刷的图素物料。但要做资源置换，让莱克斯集团或者麦片品牌把带着DC美术工作室logo的联名横幅用飞艇拉着绕哥谭飞一圈。大都会或者海滨城也行，必须是人口密集的一线城市。 不过飞艇的话，要过海滨城附近空军基地的申请太麻烦了，要不就大都会和哥谭，两个城市都上？ 这个浮夸的要求立刻得到了另外两方的一致好评，为了麦片！为了莱克斯集团！为了DC工作室！ 名利双收的艾登就住在工作室了，别说杰森干巴巴的短信了，他再带瓶好酒过来艾登都不一定会理他。 她不是下床就拉黑那种人，把杰森忘在脑后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了。等她想起来还有个合作方兼床上用品在找她，已经是项目收尾阶段了。 在回复杰森消息时，她甚至没说一句抱歉。 看见那一长串时间点断断续续的信息后，系统用有点恶心的装可爱声音说，“天啊，他真的一直在想着你。” “想着我的人多得是，比如DC读者们，还有被我骂过的小马国女孩粉丝。”想到杰森，艾登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和系统说，“如果他不用搞垮我工作室威胁我，或者再也没有威胁我的能力就好了。” “你不会想把他腿打断吧？” “有点难，我剩的‘低配超人’要留给突发事件。现在海王相似度多少了？” “44%，连载过程中上涨了不少。” “看看海王解锁能给什么能力吧，说不定能帮我解决问题，但愿杰森有海鲜过敏。” 她俩聊天时，正好杰森又发了要查漫画进度的信息。因为《海王》已经发布了，之前艾登都是用让他上网敷衍过去的。“自己上网看”是艾登上一次的回复，时间是近一个月之前。 艾登翻了一下自己的排期，让杰森下午三点来工作室。她怕再把杰森忘在脑后，这头熊会直接杀上门，能忍到现在她已经知足了。 不过她发完短信转头就忘了下午杰森要来，因为两个上色助理交的成果都不太满意。可能是最近忙乱了，没过脑子一样只用提亮的方法加强亮部。 “暗部呢？所有颜色都是对比出来了，暗部压暗，加层次。还有，亮部适当改一下色相，吸下旁边蓝色加点黄，暗部不用我多说了吧？” 杰森到时，艾登像个拎着皮鞭的暴君一样站在员工背后冲屏幕指指点点。 他走进来时，那些之前见面时不敢和他说话的员工都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像是一群想通过召唤恶魔压制暴君的魔法师。 DC美术工作室的员工都是守法公民，在大都会时就对哥谭治安有所耳闻。加上杰森的块头，和第一次出现在工作室时带了两个上来认门的小弟，就没人不怕他。 杰森当时带去的是罗曼和奥斯瓦德的副手，让他们认清艾登这个地方，还有这群员工，叫街上的烂仔小偷有点眉眼高低。 不过在此时艾登的□□下，杰森这个流氓头头也不算什么了。 看到杰森之后，艾登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拉上百叶窗隔开外面的视线。相信外面的员工们也不想被她看见，最近对他们要求比较高，大家压力都大。 好久不见，艾登还是那个德行。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事业的滋润下，她看上去特别精神，像是一拳能干断杰森肋骨的样子。 “你是来监工的？”艾登问道，说话时给杰森拿了瓶水，这表示她确实心情不错。 “来看看你是不是跑路了。” 艾登翻了个白眼，“《海王》还在连载中，你是不会上网吗？上网看，给我们转评赞。怕我跑路的话多给我打点钱，看在钱的份上我说不定会画得更快。” “你拿我当傻子吗？我要一次性给你几百万打过去，你肯定头也不回就跑了，我还得跨过半个地球去逮你。” 艾登耸了耸肩，被说中了，但她可不会承认。 “我说……” 杰森紧张时就会下意识揉头发，艾登已经发现这一点了。有一种预感，杰森要开始问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了，该死的处男，真麻烦。 艾登抢先开口，为他们的关系定性，“别误会，你是个还不错的床上用品。如果你想在这个领域继续精进的话，我喜欢宽肩细腰胸围110的，你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力一下。” 看杰森面色不善，艾登转手把递给杰森的水换成了酒，她办公室里当然有酒，同时补充道，“110你是有了，腰再减减。” 这就是艾登的真心话，她才不管杰森听了怎么样。如果杰森想继续这份床上用品的兼职，那他要再努力一点。 面对艾登时，杰森震惊地觉得自己的素质有点太高了。一时之间他都没想出什么能怼回去的话，为了不输阵赶紧冲艾登竖了根中指。 艾登莞尔一笑，“9.2，我是说你中指长度，在手指里算比较长的了。我能仿出名画的眼神比你想得好，要我继续报数吗？” “你就不能说句人话？” “我在夸你啊。” 在发现艾登曾经给圣三一女校匿名捐款后，杰森的心态就像是看到墙纸翘起一角的小孩，忍不住把裂痕越撕越大。 他想靠近艾登这件事其实没怎么过脑子，没想过原因，也没想过后果，只是一时兴起。 “就算是床上用品，我也是不错的床上用品，这是你说的。” 杰森一脸骄傲的样子看得艾登想揍他，报应很快来了，他喝了一口艾登递过来的酒，立刻呛了出来。 “这不是啤酒吗？” 艾登摇了摇头，“啤酒是无业游民的下午茶，而我是事业有成的老板。这瓶里曾经是调味酒，早就被我换成龙舌兰了。” 她得意地看着杰森被呛地咳嗽。 “你们就像两个小孩子。”系统在艾登脑子里说，“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幸亏杰森不在乎，换成别人肯定早就不理你了。” 之前只有艾登和杰森在一起时，艾登会为杰森转达系统说的话。但这次没有，她有点不想承认，不过杰森最好的一点确实是这家伙不会受伤。 不会因为她的话摔门而去、掩面哭泣或者怀恨在心，杰森可能会发两句脾气，但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且杰森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成年人的古龙水味加上一点芝士味，其中芝士味明显来自垃圾食品。这让艾登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系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她脑子里尖叫，叫声和那些嗑CP的读者差不多。 艾登从杰森手里接过那瓶酒，靠在办公桌上晃了晃酒瓶示意杰森看过来。 “会喝龙舌兰吗？” “当然！”杰森回答得特别痛快，生怕晚一秒就露馅。 然后他一脸懵逼地看着艾登翻箱倒柜，从小冰箱里找出一角柠檬。办公室里的小冰箱是艾登作为老板的特权，她知道员工经常偷偷用来放水果，拿他们一点柠檬就当租金了。 艾登把柠檬递给杰森，然后扯开了衣领。 杰森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露怯，杰森开动脑筋终于想出了一种可能性。他悟了，他懂了，他在广告上看到过，好像是什么护肤品，添加了柠檬精油。 艾登一定是想让他帮忙在身上搓一点柠檬！艾登力气大得不想人类，他杰森·托德输人不输阵，必须用力！ 然后艾登就被杰森呲了一脸柠檬汁。 “傻逼你干什么！” 很好，艾登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舔一口盐，灌一口龙舌兰，再吃一口柠檬，最常见的喝法之一。既然现在没有盐，杰森可以舔一下她的锁骨，多带劲的喝法啊！ “怎么，再来一角柠檬？这个绝对挤不出来了。” 杰森还惦记着怎么还没人表扬他，艾登脑子里的系统已经笑傻了。是啊，连乖宝宝系统都知道这个喝法！ “明白了，和你只能直话直说。”艾登叹了口气，“晚上来我家，九点。今天交了完稿后就没我事了，我需要放松一下。” 昂贵的酒能让我觉得自己是昂贵的垃圾 艾登需要的只是放松，她最近太忙了。再加上杰森确实是个不错的床上用品，她经常敲打杰森，但这可绝对不是讨厌。 要是艾登真的讨厌一个人，她会瞧准时机给那人捅刀狠的，然后逃之夭夭。 杰森看来，这是肯定一场约会，还是他这辈子头一次正式约会。迪克说过，”如果女孩把约会地点定在她家，说明她非常信任你，不要辜负这种信任。” 其中辜负指两方面，一方面是未经允许动手动脚，乱讲混账话。另一方面是觉得去家里就不用认真对待，穿得像刚从健身房出来一样。 想到迪克，杰森总是觉得有些违和感。在记忆里他总是以小孩子的身份听那些无聊又难以理解的“迪克·格雷森感情大起大落落落落故事”，此时他突然发现，迪克说得真有用啊。 杰森甚至有些后悔没仔细和阿福学学怎么搭配西装，小时候每次穿西装都像上刑一样，只想装完样子赶紧脱下来。 现在的他衣柜里只有、连帽衫、牛仔裤、运动背心和防弹衣，西装的影子都没有。迪克说过要在衣着上表达对约会的重视，那说得肯定是西装了。 迪克显然没有讲过，比起西装，他去约会更喜欢穿剪裁良好衬他身材的牛仔裤。 九点准时，杰森极限操作搞到了一身没有褶皱的西装，拎着一瓶从罗曼那拿来的酒，敲响艾登家的房门。其实他早到了十分钟，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晚上好啊，杰森。” “草。” 杰森再一次有了冲艾登挥拳的冲动。 艾登已经半醉了，这不是最气人的，重点是这货身上穿着他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衣服——印着莱克斯侠和超人大脸的睡裙！ 本来对这个夜晚抱有各种幻想的杰森，瞬间像修行百年的得道高僧一样看破红尘。他精心准备忙和了一通，然后约会时除了艾登本人还有卢瑟和超人两双眼睛盯着他。 冒牌世界最佳拍档在艾登腹部的位置放出两道热情洋溢的正直视线，盯得杰森后退一步。 “你穿得是什么鬼！” 酒精发作后有些迟钝，眼神发直的艾登没注意杰森都快疯了，如常答道，“莱克斯集团寄来衍生品的样品，下午刚收到。怎么样，不错吧，纯棉的。” “赶紧给我脱下来！我感觉他俩马上就要蹦出来了。” “嘿嘿，别着急嘛，我再喝会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杰森进屋后看见桌上的酒杯，“你喝了多少，一天到底要喝几顿啊？” 艾登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杰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不会是有酒瘾吧。可能是艾登在工作和打人时表现得太过优秀，再加上她喝酒还挺挑，这让别人很容易忽视她对酒精的依赖。 “你不能再喝了，艾登。” 艾登像杰森拿来的那瓶酒伸手时，杰森把酒藏到了背后。杰森的亲生父亲就是个酒鬼，他对这场面太清楚了。他父亲生前曾经是双面人的手下，平时还好，喝多了经常打人。 他在面对一个武力值高于自己，并且不吝于暴力的人。他的目的是让那个人不要再喝了，再喝会伤人伤己。 而这个人并不是陌生人，都给予过他难以忘记的温暖。 当杰森把艾登和父亲联系在一起，他觉得恶心，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有愤怒无法反抗的孩子了。 精神出现裂痕时，他一把推开还在向酒瓶伸手的艾登，可能是艾登没有防备，向后踉跄摔在了地上。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之后杰森慌张地想扶起艾登，他没想到会这样的。 “对不起，我以为……不，对不起。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杰森蹲到地上道歉，艾登一直没说过她的力量来源何处，应该并不是时刻开启的。比如说被奥斯瓦德手下偷袭打晕，在没有防备时，艾登应该没有超能力。 艾登完全没事一样躺在地上，双臂向后撑起上半身。 “别道歉，这没什么，我不在乎。” 这话让杰森放下心来，他闻见艾登身上的酒味，心里无名火起，“不喝酒能死吗？” 艾登点了点头，这态度让杰森更生气了。 “喝死你吧，最好喝工业酒精去，那个死得更快。” 艾登摇头，“我要喝贵的，昂贵的酒能让我觉得自己是昂贵的垃圾。” 说话时艾登脸上是酒精带来的微笑，在酒精刺激下粘膜泛红的眼圈好像是有一点生理性眼泪。她坐起来，一只手摸上桌子的酒杯，那里还剩一口。 艾登真的很漂亮，她的蓝眼睛像是有毒一样。杰森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哥谭是个女人的话，应该就是艾登这样的。她的放纵，她的堕落，她的无常和强大，一起构成了她的迷人。 没等艾登嘴唇沾上酒，杰森就把杯子抢过来摔进垃圾桶里。 “傻逼，别他妈喝了。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也许我能帮到你。” “你知道吗？”艾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系统已经睡着了，不用怕，她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用听她念叨。我叫你来也不是想听你念叨的” “停下。” 杰森扯开艾登揪住自己领子的手，这不是他想要的。在幻象破灭时，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艾登像自己一样被对方所吸引，想要一个温暖浪漫的夜晚。 “为什么？”艾登想了想，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你以为咱们之间除了合作关系外有其他什么？床上用品，仅此而已，如果你想要爱和温暖那就去找别人。” “该死，你怎么天天都在发疯？谁对不起你吗，摆出这个死样子。” “没有人对不起我，我……” 艾登咬住嘴唇，想把因为酒精不受控的思绪收回来，至少憋死在肚子里。 看到艾登那颗石头心的外壳有脱落趋势，杰森压下烦躁和不满轻轻搂住了艾登，“怎么了，我可以帮助你。” 艾登收起了笑脸皱着眉头盯着杰森，盯得杰森发毛。 “我……我真的可以帮助你，我比你想得厉害多了。而且这对我也有好处啊，解决了你的问题，你就不会再喝成这样，能更投入地画漫画了。” “我从来没耽误过工作，把那句话给我收回去。” “好吧好吧。”看在艾登识时务地靠在他肩膀的份上，杰森决定不跟醉鬼计较，“别再喝酒了，至少今晚别再喝了好吗？” “不好。” 艾登喝醉过很多次，自己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在酒吧里喝醉了摔坏东西赔钱……她想通过酒精麻痹自己，但每次都是从无法克制的倾诉欲开始。她总是选择把话咽下去，一次又一次。 这是她的心理问题，而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个有问题的人。她可以被别人当成没心没肺的烂人，但不能被当成哭着找人抱怨的废物。 杰森身上硬邦邦的，本来就是一身肌肉，还因为抱着自己有些紧张而紧绷着，靠起来不是很舒服。 “给我放松点。”艾登伸手戳了戳，“就这，胸大肌和三角肌，软和点。” “你怎么事这么多？” 艾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因为让我舒服点是你唯一能帮我的事。” “你是不是还在为烧了圣三一女校的事后悔？”杰森想这么问的，但还是没说出口。他计划这两天就去英国查一查，还是查完再提起这件事比较好。 他放弃追问，任由艾登带着一身酒味靠在自己怀里。 艾登的客厅里有一套漂亮的皮沙发，还铺着羊绒地毯，都是搬家时杰森从冰山餐厅搜刮来的家具。他俩却坐在地板上，傻透了。 杰森是不会受伤的，艾登这么想着。所以只要能保证自身安全，她就可以随意宣泄自己的所有情感。 她的确在被折磨这着，如果她放学后不出去玩早点回家的话，就能救下在浴缸里割腕的妈妈。如果她没有在画画时抽烟就不会烧了圣三一女校的学院楼，如果…… 很多年过去了，这些名为愧疚和自责的利刃从未放过她半分。她喜欢工作，忙碌能让她忘记，喜欢酒精也是同理。 既然杰森打断了她把情绪溺死在酒精里，那就要赔偿自己。 艾登开启“低配超人”翻身把杰森按到地上，低头吻了下去。 杰森受不了那股酒味别开头，这次他发现自己真推不动艾登了，该死，卢瑟和超人还在盯着他！他低头就能看见超人的脑袋！ “别让我看见他俩！” 艾登脱下裙子捂住杰森眼睛，“这下给你看个够。” “草！” 这不是杰森想要的夜晚，也不是艾登想要的夜晚，因为她还没喝够。但殊途同归，艾登最终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放纵和解脱。 转天早上，杰森主动起来，光着膀子给她准备优格泡麦片也让她心情大好，很少有女人能拒绝的早餐风景。 杰森身材不错，肌肉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让艾登觉得更刺激了。她就是不喜欢完美漂亮的好东西。打碎一遍再拼起来的才是最好的。 “你记得我说过你身材不好吧，越是这样，你就越想向我证明你这玩意还不错。所以你现在都学会做优格杯了，说不定下一步就是做有氧减脂去了，我真是天才训狗人。” 艾登满意地说，语气欠打。 杰森回头看了她一眼，逆反心理油然而生，仰头两口把刚做好的优格杯炫进嘴里。然后拿起艾登冰箱里的大桶优格拧开，直接拿嘴对着瓶口吨吨吨往嘴里灌。 “草，快停下你个没素质的傻逼！” 杰森一手拎着优格，另一只手挡住过来抢饭的艾登。感谢布鲁斯的训练，他身法灵活翻过沙发从艾登身边溜走，等艾登终于逮住他时已经把剩的半桶优格喝完了。 “没了，你自己买早点去吧，嗝——” 欢迎来到圣三一女校 把艾登惹急后，杰森浑身都舒坦了。他脚步轻快蹦出艾登家的防盗门，临走时叮嘱艾登的语气里都透露着快活。 “我最近不来找你了，少喝酒，别想我。” “滚，最好别回来。” 正如杰森预料中的那样，失去杰森的艾登，就像失去自行车的鱼，她根本就没有反应。 为了搞清艾登能力的来源，这是他最开始订去英国机票的目的。现在他心底有了一些隐秘的期望，如果他能多了解艾登一点，也许能让她不再这么像个…… 杰森无法形容艾登，他不想把艾登单纯理解为一个酒鬼或者混蛋。 光看名字的话，圣三一女校听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教会学校。一群高中女生在位于郊区的学校里学习生活，偶尔跟着老师念念经文。 说不定能找到艾登高中时的年鉴，杰森还挺好奇艾登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都没过脑子多想一下，培养出艾登的学校能是什么良善之地，老家的哥谭学院三年都出不来一个艾登。 圣三一女校离市区很远，要经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才能到。杰森是打车过去的，在距离学校还有一公里时，司机打死都不往前开了。 “老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去那里，但我是不往前开了。少收你十块钱，下车吧。” 世界上只有一个英国人能命令杰森，那就是阿福管家。 杰森没惯着出租车司机毛病，上车时怎么不早说去不了？他冲司机比划了一下拳头，这个不管用的话他身上还有把过机场安检时藏的陶瓷刀。 “我的预约时间是十分钟之后，不想挨揍的话给我把油门踩到底。” 会怕一帮高中女孩的人自然会怕杰森这种壮汉，下车时司机连小费都没敢要扔下杰森掉头就跑。 站到校门口时，杰森就闻到了熟悉的火药味，这他妈是军事学院吗？草地上飘着硝烟？ 走到校长室这一路上就更刺激了，校门口两个废旧编织袋上画着腐蚀性化学药品和易燃易爆的标志，前台接待员杯子里装着蘑菇茶。 合着艾登在哥谭如鱼得水算是重温童年了。 杰森被那个喝茶喝得有些神志不清的接待员领到了校长室，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一阵狗叫。 “安静点，达西先生，有客人来了。你好，我是弗里敦女士。” 圣三一女校的校长是个比杰森还高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条小狗达西先生，典型的英国人起名法。弗里敦女士长得并不美，长脸，一嘴龅牙，说话时牙缝还有点漏风，但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活力。 “杰森，杰森·托德。你好，我想来咨询一个人，她曾经是你们这的学生。” “来，先坐下，我给你泡杯茶，需要加牛奶吗？” 弗里敦女士热情开朗，但杰森为了保持清醒接过茶之后放到了一旁。他喝黑面具或者企鹅人递过来的水，都没有这么防备。 “你是从哪来的？税务局？中情局？MI6？还是其他什么组织？” 弗里敦女士的语气像是聊天气一样，杰森却皱起了眉头，这绝对不是个适合孩子成长的地方。就算他的童年是一滩烂泥，他也知道这学校就该被炸平。 “都不是。” “很好，那我就能回答你的问题。说吧，你想问什么？” “艾登·康斯坦丁，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艾登？你认识艾登？“弗里敦女士突然战了起来，激动地追问，”她过得怎么样？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她不像是校长在面对几年前带过的学生，更像是一个妈妈突然听到失踪多年女儿的消息。 “她很好，但在我了解情况之前，不能把她的信息透露给你。” 弗里敦女士在得知艾登消息之后送了一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衣角掩盖刚才的失态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 “谢天谢地，这十年来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她。她是唯一一个没毕业就离开学校的孩子，而且一走这么多年音信全无。我让毕业的学生们找过她，翻遍了整个英国都没有她的踪迹。” 杰森给眼角泛起泪光的弗里敦女士递了桌子上的抽纸过去，礼貌的行为让弗里敦女士倍感亲切。介于她们学院的特殊性，经常有人过来询问毕业生们的情况，有追求不得的男人，前来讨债的债主，还有费尽心思想要有业务合作的不法分子。杰森明显不是其中之一，弗里敦女士对他印象非常好。 “好孩子，你想知道些什么？” 杰森本来准备好了一番用来套话的说辞，但面对如此关心艾登的人他决定坦白真实想法。除了了解艾登能力来源外，他由衷希望能让艾登不再依赖酒精。 “我……我是她的朋友，对朋友。” 弗里敦女士意味深长地笑了，真可爱。 “她不太好，我刚才说谎了。她现在住在美国，有自己的事业，开了自己的公司。但她过得不好，经常喝酒，而且……” “草了。”弗里敦女士爆出一句粗口，吓了杰森一条，“无法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表现得像头冷血牲口。同时疾世愤俗，看什么都不顺眼，偶尔还会顾影自怜？” 这人绝对是世界上最了解艾登的人！杰森佩服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不见依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艾登的毛病。 弗里敦女士点了支烟，又给杰森递了一根，杰森拒绝后她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烟，烟味里带着草药的气味，烟气很快弥漫在屋里，她好像透过烟雾在看另一个时空的东西。 “你喜欢她？” “不不不不。但我……我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你会帮她对吧？康斯坦丁小姐，我最心疼的孩子之一。” 这次杰森点了点头，弗里敦女士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她经历了什么，作为帮助她的指南针。但我需要得到你的承诺，只要你听了接下来的故事，就绝不可以放弃她，连那个想法都不许有。” 杰森以为自己会犹豫的，事实上他没有。也许是想像蝙蝠老爹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一样，他也想把艾登拉出来。 “很好，非常好。如果让我知道你半途而废，那你就死定了。” “女士，我保证。” 弗里敦女士打量了一下杰森，年轻俊俏，身材好到放在她们学院会被揩油。身上还有种她很熟悉的气质，她们这很多姑娘都这样，一股随时准备好进攻的疯狗劲。 “你是做什么的？你要是个律师或者做小买卖的就别在她身上费劲了，把她交给我。” “额……”杰森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有几个对外身份，最近很喜欢用的是洗衣店老板，但弗里敦女士已经堵死了这条路。 他的迟疑让弗里敦女士明白了，她们这危险分子太多了。 “特工？雇佣兵？混帮派的？恐怖分子？诈骗犯？这都没问题，放心吧，我校人才辈出。” 杰森在法外狂徒式执法者和哥谭教父里犹豫了一下，想到这所学院无法无天的画风，斟酌再三选择了不会被赶出去的那个。 “我在哥谭本地还算有点势力。” “嗯哼，哥谭……”弗里敦女士好像想起来什么，“我听说过那里，全球军火走私中转站。” 杰森对这个英国老太太刮目相看了，决定多说几句实话，“是的，可以说是在我的控制下。” “年少有为，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弗里敦女士从一本学生年鉴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圆脸姑娘。杰森还真认识这个人，但因为这个人身份的特殊性他没有立刻认下。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艾登会来圣三一学院，但她为什么离开你只能问这个人。” 杰森警惕地问，“这是企鹅人之前的副手，上个月因为盗窃被发现逃跑了。艾登为什么会和她有关系？” 他记得这个女人，去年他杀了企鹅人的副手后，被提拔上来的新副手。之前是为企鹅人打理哥谭港进出口业务的干部，因为能力出色被看中。也有她不擅长暴力抢地盘的原因，企鹅人对杰森表忠心的方式之一。 当然，杰森知道的名字是艾拉而不是凯丽，假名字。很少有人像他一样用真名还这么安全，他死时被销户了，而且因为布鲁斯的操作现在的民政系统里就没有杰森·托德这个名字。 “因为她是艾登最好的朋友，凯丽，艾登离开那天学校里只有凯丽和她两个人。她在哥谭失踪了，我需要你把艾登和凯丽活着带回来。帮我个忙吧，小伙子，你说过自己不会半途而废的。” 弗里敦没有立刻催促杰森答应下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像杰森做了邀请的手势。 “欢迎来到圣三一女校，我作为校长邀请你参观学校，同时为你讲述关于艾登的往事和如果你敢欺负她和凯丽的下场。” 杰森跟在弗里敦女士身后，做好了参观龙潭虎穴的准备，刚走过学院楼走廊就发现不对劲。墙上挂着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凯丽旁边那两个人他都觉得有点眼熟，一个是某哥伦比亚买家去年换的代理人，另一个是哥谭港去年换的仓库管理员。 她们三个英国人同时出现在哥谭军火走私的产业链上只有一种可能…… “凯丽是军情六处派到哥……” 杰森话音未落，就看见背对着他走在前面的弗里敦女士回过头，脸上多了一副防毒面具。 该死！ 这什么学校？走廊里放催眠瓦斯？是要他命吗？这浓得都快能张嘴嚼一口了！ 几个小时后。 他被绑在凳子上，没用绳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铁链，这学校没少绑人。根据周围的温度和湿度显示，这十有八九是个地下室。他身上就留一条底裤，袖口和腰带里藏着的开锁工具被扔在不远处的地上。 杰森是被冻醒的，刚才还和蔼可亲的女校长正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吃饭。除了弗里敦女士之外还有一个修女，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应该都是学校老师，来之前他在学校官网上见过这俩人，修女是西语老师，戴眼镜的是数学老师。 看他醒了，只有那位相貌美艳的修女转头说了一句，“不想再被打晕的话，我们不提问，你就别说话。” 没过一会儿，一个学生拿着叠资料进来递给三位女匪。女匪们看过资料后挥手示意学生退下，又给孩子塞了两包薯片。 “杰森·托德，查不到你一年半之前的任何记录。凭空出现在哥谭，现哥谭地下一把手。”弗里敦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正为怎么捞回凯丽发愁呢，MI6这帮废物。你的脑袋应该还值几个钱，换凯丽是够了。” 杰森彻底明白了，那个凯丽是MI6派到哥谭查案的特工。一个月前暴露了，现在躲在哥谭的某个犄角旮旯里等机会溜回英国，但因为怕被发现行踪不敢和MI6联系。而他，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个馅饼，砸到了弗里敦女士手里。 “你们是MI6的人？” 回答杰森的是来自修女的一巴掌，“闭嘴，没轮到你说话。” 然后修女就站在他身边摆出随时准备再抽她一巴掌的笑脸，同时那个数学老师用高压水枪对着他。 弗里敦女士在他身边开心地转了一圈，就像见了肥羊一样。 “傻小子，艾登用本名发的漫画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她？我们确实担心她，但她想回家了自己会回来。她是个冷血混蛋，可还没堕落到需要王子去拯救她，用得着你吗？” 杰森脸上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他可没说过要救艾登！好吧，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点的心思。 遇上艾登就要摆出一百二十万分的警惕，从最开始被她打裂两根肋骨，到现在被人捆在这。杰森没有慌乱，只是在心里骂自己大意。 “有什么想为自己辩护的吗？我们这可是非常人道主义的。”弗里敦校长从数学老师手里接过高压水枪，示意稍有不满就会给他点小礼物。 “你们何必绑我，就算为了哥谭□□的发展我们也不会招惹MI6。既然凯丽是MI6的人，那我回去就把她赶出哥谭。” 杰森可以随时摔裂椅子一路杀出去，但这是艾登的母校，他敢这么做的话艾登肯定立刻把正联画成牛郎派对。他只能忍住，再次声明，他脾气不太好，换成黑面具或者企鹅人敢这样的话已经被他勒死了。 “你的保证屁用没有，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手下，怎么说你自己知道。 ” 你是我到哥谭之后遇到过最善良的人了 对于很多创业者来说，成功是个长线概念，或者说稍有不慎马上就会变成失败。这就要考验他们对市场形势的把握，熟悉全线业务，以及如何分配资金。 初期成功后立刻暴死的企业太多了，比如说运气加上风口，给人飘飘欲仙的信心。 虽然艾登平时为人处世张扬，但在投资上还是很保守的。时刻关注现金流，不踏足不了解的领域，小规模尝试新业务。 麦片联名的尾款到账后，艾登给参与项目的员工记下了年终提成，又请全工作室的员工吃了顿烤肉。可惜这帮人喝酒的口味到精酿啤酒就戛然而止了，和艾登没有共同语言。 然后她从剩下的钱里拿了一笔出来当本金，向一个她一直关注的领域进军——实体书出版。 把自己创作的画和文字印在纸上，没有一个创作者能拒绝这种诱惑。至少对于艾登来说梦见自己拿着印刷精美，没有色差，封面凸版烫金的漫画书可比梦见杰森穿着皮衣跪在她床边要带劲多了。 哥谭的印刷厂比大都会的要多，而且因为是港口城市，纸张运费便宜，印刷厂的报价也比大都会便宜。 就是今天了！艾登要实现梦想啦！ 她满心期待地冲到哥谭北区的“石像鬼印刷公司”时，看到的却是警方封锁线。 系统在艾登脑子里说，“咱们换一家吧，说不定这死过人，不吉利。” “死过人正好，便宜。” “哇哦，你怎么每天都能给我新惊喜。” “让我给你开开眼，姐今天要在印刷量不变的情况下把单价打穿。” 艾登看了一圈现场状况，警察们正在贴封条，现场没有工厂工作人员陪同或者阻拦。说明工厂的人不是死光了就是不敢出现在现场，其中不敢出现也包括都被逮起来了的情况。 干活的肯定不是警长，坐在车里连手机都不敢玩的也不是…… 艾登发现有个站在一边手插兜没什么活的闲人，大概率就是警长了。这的警察和大都会的不一样，很容易分辨出职级关系。 那个警察还很年轻，瘦高个。 艾登没什么做人要无愧于心的原则，既然自己长得好看，那就得用起来。 她很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得到”，靠出卖色相为生换口残羹冷饭不值得，但行点便利还是不错的买卖。 “先生，警察先生。” 她温柔的语气让系统都惊了，还有那双手合拢收在胸前，像不安小羊羔一样的表情。艾登这演技，别说系统了，她员工和杰森看了都觉得是中邪了。 “你好，小姐，有什么事能帮助你吗？” 哥谭警察什么时候有脾气这么好的时候，还不是看艾登是个漂亮姑娘装个样子。 “请问这是怎么了？我租了他们后面那的车位，会有什么影响吗？” 因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艾登不想把自己的身份编得和这家工厂太近。这个借口让她可以合理地对警察行动有所好奇，同时又方便随时抽身而去。 “那太可惜了，这一块都被封了。只要是这家公司的资产全部都要清算，你得再找个车位了。” 看来不是杀人案，听到清算后，艾登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在心中祷告，老天保佑这个警察一定要是个黑警，最好还是单身。 “那可怎么办啊，我刚交了半年的停车费，我……”艾登装出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后，她掏出一张纸，写上自己的电话，“如果有什么其他办法的话，或者案件有其他进展，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艾登，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小艾。” 说话时她把手撑在腰上捂热，这样把电话号码塞进警察手里时就会带来一丝温暖。这些操纵男人的办法是在圣三一女校时学会的，她隔壁床是几个号称跟英国王室成员有一腿的交际花。 那个警察果然露出笑容，大胆地握了一下艾登的掌心。艾登立刻问系统，“你能不能让我脸红一下？” “你已经有杰森了！不许你这么做！” 呵，这个CP粉头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艾登只好低下头，靠肢体语言表演害羞。 “小艾，案件有其他进展是不可能了。这家印刷厂在偷偷印□□，人赃俱获。不过……” 警察暗示性地拖长了语调，艾登立刻摆出期待的表情。 “不过也许过晚一点会有其他办法。” 艾登立刻明白了，“先生，怎么称呼你？晚上可以请你吃顿饭吗，作为感谢你们保护市民安全的一点回报？” “爱德华，爱德华·尼格玛，晚上见。哦，顺便一提，我不是警察，我是鉴定科的。” 爱德华，AKA正确世界线里的哥谭反派谜语人，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他一直没接到电话。他特意早下班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买了花！ 其实原因很简单，鉴定科是没什么实权的地方。艾登要找的是管理赃物、证物及封存入库的警察，办案的警长或者内勤库管。 艾登这天晚上跑遍了哥谭警察下班回去的几家酒吧，她还没莽到敢跟踪警察。哥谭警察虽然职业道德不如大都会警察，但能活下来的都比大都会同行机灵。 很快她从一家酒吧酒保那得知，这个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哈维·布洛克警长。 “你要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从哥谭稀碎的政法警体系里捞点好处，说不定我直接就有自己的印刷厂了。” 艾登坐在哥谭警局对面的咖啡厅里，蹲守哈维警长时，无聊地和系统聊天。 “比如？” “全新的德国产海德堡四色印刷机差不多在80万美金左右，加上公司成立至今的五年折旧算他20万美金，这玩意贬值得很快。这家工厂的介绍上说过，他们有一台海德堡、一台视高迪，还有活版印刷机和丝网印刷机，市面上常见的印刷机都备齐了。” “印□□确实很专业咯，我怀疑还有什么市面上没有的机器。” “Bingo，你变聪明了。就算不把违法的机器加进去，我初步估计，这些机器加起来最少，少到离谱也要40万美金。” “你想买下了？” 艾登用喝咖啡掩盖自己嘴角凭空冒出来的笑意，对系统说，“我打听了一下那个案子，最后推了印厂负责人顶罪，背后的人算是彻底把这条业务放弃了。所以我想花一万美金贿赂哈维警长，让他把机器报损，按废铁处理。” “你要按废铁买下来吗？” “不止。这厂房不会一直空着，我先去租这片厂房，不含内部设施。这样哥谭警局就需要雇人把机器拉走，我找几个工人雇车作为处理废铁的承包商收哥谭警局一笔处理费。其中处理费我分文不收，全部给哈维。” “不不不不，你不能这样，这件事从头开始就是不对的。”系统闹了两句，“但你不会听我的对吧。” “你又说对了。其实我和哈维聊得对胃口的话，我都可以不雇人，财务上走好了，告诉警局我已经把东西拉到应该在的地方了，就是原地不动。至于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新买的机器，购入证明很好办。在大都会不好办的事，哥谭可不算什么。” 系统还没绕明白这回事，哈维就下班了，艾登感觉迎上去。 艾登的计划立刻打动了哈维，甚至都不用客套寒暄直接就开始谈钱了，哈维张嘴就把价格抬到了2万美金。 这钱哈维赚得太方便了，那些机器根本没人要。原主人牢底坐穿，背后印□□的大佬们只想断尾保命，都不记得这些机器还在这，反正成本早就靠其他业务赚回来了。至于他们警局，正好在愁这些玩意怎么处理，法拍都没人要。 在艾登这，只要肯要钱，就是好警察。 最终她把价格谈到了两万四千美金，哈维心情像是提前收到圣诞礼物一样好，还请艾登喝了酒。 “你需要印刷工人吗？牢里还关着俩参与制作的，手艺绝对没得挑，印□□的给你印漫画绰绰有余了。我可以说你是律师，带你和他们见一面，谈妥的话俩人保释金可以捆一起打个折。” 艾登立刻给哈维又倒了杯酒，“哈维大哥，你人怎么这么好？你是我到哥谭之后遇到过最善良的人了！” 在哈维的帮助下，艾登迅速捞出了自己的新员工，并拥有了自己的印刷厂。 新员工非常卖力，立刻开始为艾登排印刷版，讨论封面工艺、内页用纸及装订方式。他俩虽然是哥谭违法组织的技术工种，但艾登暴打托德老大那天正好在冰山餐厅吃印厂老板请的大餐。事后知道，当时请他们吃饭，有想让他们顶罪打感情牌的意思，只不过最后还是老板顶罪。 他们对艾登的认知是，这女人是人形迫击炮，同时还是托德老大的女人。他们这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出狱后抱上大腿了啊！ 为了报答艾登的知遇之恩，他俩特意开了当年印□□时改造的电路，印厂用电都是从哥谭港公共电缆上偷的。 还给艾登推荐了几个地下赌场和红灯区，在看过艾登的漫画之后，他们觉得这玩意在哪地方肯定好卖。 赌场里除了赌红了眼的顾客，还有输光钱在一旁眼馋别人的闲鬼，一分钱没有还不想走那种，看点漫画打发时间。红灯区就不用说了，等人的时候翻报纸确实太严肃了，而且哥谭日报天不天也没刊登什么好事。 又见面了，罗曼叔 如果工作需要，艾登几乎可以不睡觉。为了从天而降的印厂，她这两天加起来只睡了七个小时。与此同时，杰森在去往英国的飞机上一天就睡了七个小时。 因为睡眠不足，某种程度上比艾登大脑还脆弱的系统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搞得艾登头痛欲裂。 “我求求你，艾登，去睡觉吧！就算我不让你头疼，你的身体也吃不消。” 系统苦苦恳求着艾登，她感受不到艾登头疼，但她知道艾登在疼。每次她为艾登感到心痛时，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其实也是有灵魂的。 人当然有灵魂，作为这个错乱世界线上唯一的超自然存在，系统对一些人类至今没有定论的事都有准确答案。 人不仅有灵魂，死后还会根据善恶被分配到天堂或者地狱。如果让系统来为艾登划分的话，她会把艾登分进地狱，同时把艾登封为地狱领主之一。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艾登死后会怎样，而是怎么让艾登别被疼死。 “其实没那么疼，我吃了止痛药。” 在把出版企划提交给合作伙伴莱克斯集团，给各大漫展主办方也打了招呼，看谁家想要点特刊独家或者展会首发。 接着艾登跑遍了那两个印刷工人说的赌场和红灯区，带着熬夜做出来的样刊向前台店员推销。 她知道在千禧年之后做实体书出版是受累不讨好，但对于她个人来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首先，在开始长线连载并被市场认可之后，她对内容本身有了自信，相信可以用内容培养购买习惯。而且虽然在样刊上没有体现，但在开机电费和自家印厂为她省了不少成本，她要把省下来的成本加到印刷工艺上。等正式发行之后再自己炒一下二手价格，她们DC工作室的漫画期刊可是有收藏属性的哦。 其次，她觉得自己的漫画还可以扩展到更多属性的人群。杰森喜欢她的漫画，哈维也喜欢。没有漫画阅读习惯的人冲着成人向内容也会看两眼，这玩意比哥谭日报好多了。而且哥谭那帮混迹非法场所的地痞也越来越年轻化，漫画正好是他们的口味。 年轻化，杰森才二十多岁就当上小头目了，艾登觉得自己想得一点错都没有。而且她实体书是她的情怀之一，从让自己开心的角度想，只要不赔太多，那就是值得的。 她直接向前台员工兜售漫画项目，除了漫画还有证件仿造业务。这业务在哥谭算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她新雇的印厂员工除了□□外做证件也不错。 很多人无法刚接触到就理解艾登的漫画业务，但他们理解假证。哪怕把漫画作为联系□□业务的渠道，他们也愿意把漫画留在店里。 罗曼见到艾登时，那姑娘正倚在赌场吧台上和调酒师聊天。他以为又是偶遇小酒蒙子了，过去站在艾登背后听了两句才知道是聊项目，好像还有仿造各种证件的事。 这姑娘来了才几个月，就已经迅速融入哥谭了，是个好苗子！ “西恩尼斯老板！” 发现老板到场的调酒师恭敬地低下头，艾登回头，正好看见她的罗曼叔。 今天的罗曼明显是盛装出席，和之前单调的黑衬衣黑西装不同。他还是一身黑，但西装的剪裁和收腰更加贴身，口袋上装点着猩红色的领巾，握着手账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价格不菲的红宝石权戒。 “哇哦~”艾登有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向罗曼竖起了大拇指，“身材不错。又见面了，罗曼叔。” 调酒师听见艾登的口哨吓得一溜烟就跑了，一会儿打起来就不好跑了，他没医保。 罗曼并没有生气，他发现自己对艾登可真是莫名地无限包容。 “今天手气怎么样？” 艾登摇了摇手指，“我可不是来赌博的，为了我的生意。” “来给我的酒保画肖像画吗？” 罗曼开玩笑说，同时指出了这里，哥谭最大的赌场，是他的产业。在小孩面前，罗曼也忍不住炫耀一下作为叔叔的自己实力。 “什么！这是你的买卖？天啊……好吧，我就说喝酒品味这么好的人一定很厉害。” 这马屁显然让罗曼十分受益，他带艾登来到了属于老板的VIP包厢。大方地开了上次艾登找人家舔酒瓶底喝的弗拉潘拿破仑白兰地，就像女儿回家时端出甜点的爸爸一样，只不过甜点换成了酒。 艾登真的有些感动了，罗曼记得她喜欢什么酒，还十分大方。 “你还记得我喜欢这瓶酒？” “这倒没，这是我最喜欢的白兰地。” 他们为好品味干杯，罗曼问起艾登的生意。艾登觉得没必要瞒着，顺道还能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就原原本本讲了自己怎么用低廉的价格搞到了一个印刷厂。 艾登开心地讲述其中贿赂警察、骗取哥谭警局行政支出、“销毁”证物…… 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罗曼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艾登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在罗曼眼里生出几分女儿一样的可爱。 罗曼想，如果艾登是她的女儿那也不错。 他自己出身贵族，真有女儿的话大概率会像他一样从小接受贵族阶层的精英教育，不会像艾登一样身上带着来自市井的跳脱。艾登和她的名字一样（Aiden有火的意思），像个小火苗，在罗曼眼里不仅可爱，还有肆意燃烧的暴力。 艾登和贵族不沾边，但喝酒的品味又和他很像，还有艺术方面的造诣。 “怎么样，罗曼叔，我算是半个哥谭人了吧。” “不错，恭喜你成为哥谭人。”罗曼眼神中几乎要生出几分慈爱，“你想在赌场和红灯区摆上你的漫画？” 艾登点了点头，看她志在必得的样子，罗曼起了一点坏心思。 “那你来说服我吧，只要你说服我，哥谭东部所有地下场所都会摆上你的漫画。” 艾登不敢置信地看着罗曼，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大势力？ “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罗曼仰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放松搭在扶手上的姿势让他显得身型巨大，像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只是半个哥谭而已，如果不是突生变故，整个哥谭都可以是我的。” 艾登没有多废话，立刻开启了项目介绍模式。两三句话带过这项目对自己的好处之后，紧接着列述出一长串对黑面具的好处。 “经销商折扣我就不多说了，你看不上这点利润很正常。让赌鬼们有点事干，别惹事我也不多说了。” 艾登清了清嗓子，示意接下来她要说正事了。 “经过我的调查，现在哥谭民用领域最高端的印刷机、光刻机都在我手里。你愿意帮助我的漫画期刊发行的话，就让你‘偷’一把印厂的钥匙。只要不印□□把哥谭警局引过来，其他随便你。” “那我为什么不能把你的机器变成我自己的，派几个人过去的事。” 罗曼用开玩笑的语气威胁着，他就是想看看艾登会怎么回答。 艾登完全没当回事，“你知道我的本事，惹急了的话我大不了把机器咋了，谁也别吃这口。而且罗曼叔你是生意人，从成本上考虑养着这个工厂不如临时借用划算。再说了，那样的话就少了个陪你喝酒的人。” 罗曼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他的确一直以生意人自居。 “好孩子，就按你说得做吧。过两天我让律师带着合同去你们公司找你，以后有空格就来陪我这个老家伙喝几杯。” “你才不老。忘了说了，上次谢谢你送我回家。” “那没什么。不过作为独居女孩，你得再警惕点，别让男人随便进你房间。” “你听起来真像我爸，不过你说晚了，我的卧室里刚新添了一件大型家具。” 艾登得知罗曼在哥谭的势力后，很快想起了杰森，她感觉杰森没罗曼派头大，说不定就是罗曼手底下的小弟。 虽然杰森他在某些方面人还不错，但只要想到那家伙以跟踪骚扰她的员工威胁过她，而她还真挺怕这点，就有些不爽。 说不定她能让好叔叔罗曼再帮她个忙。 “是哪个幸运的小伙子？像你这样的姑娘，后面应该跟着好几个想给你当家具的毛头小子。” “他人还不错，哥谭土特产那种帮派打手，手底下有几个人那种。” 罗曼皱起了眉头，那种狗东西可配不上艾登。如果让他选的话，他会让艾登找个哥谭本地贵族的公子哥结婚。说不定不用他动手，没几年艾登就会弄死老公自己当家。 “他对你怎么样？” “还行。” “你应该说很好，他必须把你当成自己的眼球一样爱护。” 艾登有点落寞不想多谈的样子让罗曼明白了，就算一拳能把墙打穿，艾登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她的心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冰冷坚硬，艾登肯定被那家伙伤了心。 罗曼接着说，“他叫什么名字？” 艾登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多谈。其实主要是怕万一杰森是罗曼的得力干将，罗曼就跟着杰森一起欺负她来。最好是有什么机会，直接让罗曼派人给杰森点教训。 “这不重要，不用担心我了罗曼叔。如果他再对我做什么的话，我保证会打电话找你的好吗？比报警还优先给你打，毕竟哥谭东部都是你的，我家也在你的地盘上。” 聊完之后，艾登离开赌场时，罗曼亲自把她送到门口。这就是个讯号，相当于给艾登加了个保平安的buff，这在哥谭比十字架还好使。 赌场离艾登家不远，差不多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 路过一条暗巷时，艾登一把被人扯进巷子里，熟悉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好久不见，小艾。” 妈妈什么都知道 艾登不是没想过终有一天会和童年好友凯丽重逢，也许有，也许没有。但现在她没做好准备，可能再过十年也做不好准备。 只是一个照面，凯丽就打碎了她所有伪装。平日里的从容戏谑荡然无存，艾登在慌乱中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脑子里还传来系统的声音，“她是谁？你认识她吗？” “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艾登很少向系统摆出示弱一样的语气，“我……我会和你解释的。” 系统立刻闭嘴，心里多了几分对艾登的担忧。 紧握着艾登胳膊的女人开口了，“有人在追踪我，你有可以让我躲几天的地方吗？” 艾登没有丝毫犹豫，把凯丽带到了她家。 凯丽，和十年前她们还在圣三一女校时一样的短发，她看起来好像没变过。坐在艾登的沙发上，像是来自昨日的幽灵突然出现在今日的场景中。 她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脱下用于伪装体型的厚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艾登的衣服旁边。和上学时一样，她俩的衣服总是混在一起。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凯丽先开口了，艾登过去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只不过她们之间依然有一点待解决的问题。 艾登一把火烧了学校仓库应该是一场意外，她本该留下来道歉的，但她跑了。而且那是凯丽最需要她的时候，凯丽的父母刚刚去世，身边只有艾登一个朋友陪着她。 人都是会长大的，但在长大之前，谁都有稚嫩无助的时候。艾登发誓会陪着凯丽熬过那个再也不会有家可回的假期，然后在放假前逃之夭夭。 如果现在的艾登抗争到底，宁死说不出两句人话，凯丽会骂她一顿给自己解气。 艾登没有，她低下头，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对不起，凯丽，对不起。” 凯丽叹了口气，她今天不能骂人或者打人了。 “我当时只有你了。” 凯丽怀着报复的心态说出这句话，艾登从来不是个混蛋，如果她不在意就不会怕到要逃跑。她轻易原谅艾登，就是背叛当时那个可怜的自己。 艾登没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很难弥补过去的过错。她可以赚钱，给圣三一女校打钱，弥补自己造成的火灾损失。 可时间不会倒流，她无法弥补对凯丽的背叛和伤害。她知道自己做错过很多事，哪怕能弥补其中一件，也会让她好受一点。 艾登心里有了个危险的念头，她在脑子里问系统，“‘低配超人’还剩多久？有十分钟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装作强行换话题说。 “谁在找你麻烦？” 凯丽也不想在上一个话题太为难艾登，当时她们还小，长大后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艾登。既然艾登道歉了，还在这时毫无怨言地庇护她，那就一笔勾销吧。 “企鹅人，奥斯瓦德·科波帕特。毕业后我去了MI6，去年我们那出了点事故，现在一直在追查一个叫‘幽灵党’的组织残党。你们哥谭可真是人杰地灵，幽灵党的军火大部分都是从哥谭港留出的。我潜入企鹅人，哥谭最大军火商手下追查军火流向，以此追踪幽灵党的踪迹。” 凯丽耸耸肩，轻松地说出最要命的事，“学艺不精，我被发现了。现在几乎是全哥谭都在逮我，企鹅人除了把自己人撒出去，还发了我的悬赏。” 艾登想起了今天罗曼叔和她说的话，罗曼叔拥有半个哥谭。结合凯丽的话，说明现在状态是罗曼叔和企鹅人平分哥谭。 如果自己能在十分钟内杀了企鹅人，关于如何接近则需要罗曼叔的帮助。能独吞哥谭的好事，罗曼叔就算明面上不给支持，也不会完全不帮助她。 只要企鹅人死了，就没人找凯丽麻烦了。 “你不能这么做，艾登，这……”系统本来想说要走法律程序，想了想哥谭的司法系统把话咽了回去，“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欠凯丽的。只要我不再欠她的，说不定我之后能少喝几杯。” 打定主意后的艾登转身就往门口走，被凯丽叫了回来。 “你跑什么？” “我去杀了企鹅人，这样你就安全了。” “你他妈说什么胡话？我就是找个地方躲两天，弗里敦女士说她已经找到办法把我捞回英国了。” 凯丽走到艾登身前，发现这家伙眼圈已经红了。 该死，一看艾登哭，她就只能想起那个和她同一天入学，头发贴着头皮那么短的瘦小女孩了。 那时她的父母刚刚离婚，因为双方都没空管她，把凯丽扔到了寄宿学院圣三一女校。学期中途入学的插班生，万幸还有艾登和她一起。 她们很快成了朋友，一起上课，一起和老师作对，一起被老师教训，一起……好吧，在凯丽致力于整合校内各个小团体时，艾登沉迷于跟着弗里敦女士学画画。 凯丽还记得她给艾登当模特的时候，艾登用她的脸模仿德加的画风仿绘了名画芭蕾舞女的凯丽版。那副画因为挂在弗里敦女士的办公室，在火灾中逃过一劫。 虽然怀有对艾登的怨言，毕业时凯丽还是带走了那副画。这是艾登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而她却什么都没留给艾登，除了愧疚。 这么想的话，凯丽心中对艾登的那些不满变得微不足道。 艾登是她的姐妹，姐妹之间会争执，互殴，揪掉对方的头发，互相给两巴掌，但她们之间总会和好。艾登只是胆小，没有学会承担责任而已，她现在已经会了，这就足够了。 凯丽抱住艾登，让艾登靠在她肩窝里，摸着她已经留长的黑发，“小傻瓜，我不怪你了。不是没怪过你，而是你已经道歉了，我原谅了你。” 艾登抽抽搭搭地说，“我……我真的能杀了企鹅人。” 凯丽叹气，其他人都长大了，只要艾登还留在小时候。 “闭嘴，用不着你。” 艾登哭得更大声了，离开学校之后，她从来没这么哭过。 她还记得那天，她画画时太投入了，一心只想着画出一幅能和弗里敦女士一决高下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那是她们的仿制名画比赛。学画画时，她顺带学到了抽烟，抽的还是学姐种在学校温室里的烟叶。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抽过一根烟，她在一场大火中逃走了。 她不敢留下来面对大家失望的眼光，不敢留下来听弗里敦女士骂她是个没用的混蛋。她逃走时太过恐惧，甚至没想起来需要她陪伴的凯丽。直到搭车逃离伦敦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凯丽的伤害。 她承诺过会陪在凯丽身边，但那又怎么样，她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艾登总会梦见那时的自己，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有她自己清楚，艾登·康斯坦丁是个懦夫。 可凯丽的怀抱和年少时一样温暖，做个懦夫说不定也可以。 系统在她脑子里和凯丽一起安慰她，主要是系统在说话，凯丽只是被艾登紧紧缠着。 “呜呜，每个人小时候都会犯错。” “而且你有在弥补啊。” “我是你的系统，我当然向着你说话。只要能让你好受点，我真的，对天发誓我说什么都行。” 艾登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情绪稳定一点后，她和凯丽开始安排下一步怎么办，是否需要额外保护。 就在这时，凯丽的手机响了，是弗里敦女士打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弗里敦女士，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说话时喘着粗气，咆哮着和她嚷嚷。 “凯丽！明天我让企鹅人亲自把你送到机场，你受半点伤我就弄死他。现在！立刻！告诉这群女魔头别他妈追我了！” 显然是刚刚抢了弗里敦女士手机并突出重围的杰森，他好不容易拿到了条裤子，套上之后立刻破窗逃跑。紧接着发现这学校里到处都是陷阱，而且四面八方都埋伏着小恶魔一样的学生。 而他，还不能打伤她们中任何一个…… 好吧，他刚在搏斗中把弗里敦夫人鼻子打破了，现在打伤两个学生应该也无所谓了。 “如何相信你说得是真的？” “现在你应该已经收到企鹅人的短信了。” 凯丽看了眼手机，果然是那个矮胖子的短信，言辞里充满了明显被捶打过一遍的礼貌。这人可能就是弗里敦女士下午时和她说的那个，能帮忙的人。 “开免提。” 杰森乖乖照做，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口哨，追在他屁股后面朝他呲化学药剂的小鬼们立刻停了下来。 凯丽，圣三一女校大姐头的血脉威压。 “姑娘们，停下。去叫校长来接电话。” “你是恶魔头子？”杰森开玩笑地问，“你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一个朋友家。” 想到弗里敦女士说过，艾登是凯丽朋友，杰森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你在艾登家？” “你认识他？”凯丽来了兴趣，完全没有被追杀的紧张感，聊八卦一样用手指绕着头发。 “离她远点，别把她拉进你们MI6的破事里。” 凯丽看了一眼眼睛还红着，一脸茫然的艾登。直觉告诉她，这人喜欢艾登。她坏心地点开免提，然后捂住了艾登的嘴。 “你喜欢艾登？” “你说什么胡话？她性格这么烂你不知道吗，我又不是受虐狂。” 凯丽挪开了捂着艾登嘴的手，艾登当然听出了是杰森的声音。比起先骂他两句，更重要的是，“你在哪？” “艾登？草，凯丽开免提了？额……我马上回哥谭，就是顺道出来一趟，等我带你老家土特产回去！拜拜，挂了。” 弗里敦女士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跑到杰森身边时，那个小伙子脸颊通红，并且明显不是出于愧疚或者追逐中的剧烈运动。 “凯丽和艾登在一起？” 杰森皱起眉头，这老妖婆，“你怎么知道的？” 弗里敦女士微微一笑，随即因为肌肉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妈妈什么都知道。” 他的姓氏是康斯坦丁 在经受过圣三一女校的洗礼后，杰森开始庆幸艾登没有上到毕业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艾登如何拿下了一家印刷厂，还以为没上完学能降低艾登违法乱纪的概率。 他也找到了艾登伪造名画的手艺是哪学来的。 别看弗里敦女士抽烟喝酒骂脏话，其实她出生在贵族家庭，从小接受上流社会的艺术熏陶，是个不错的画家。只不过别人画画是陶冶情操，她画画是力求还原文物。 在这学校里，大部分女孩的爱好是打架、炒股、酿私酒、做假烟、种植违禁作物等等。艾登喜欢画画这爱好简直称得上是性格文静的大家闺秀，自然成了弗里敦女士画技的继承人。 弗里敦女士说，如果艾登没有早早离开学校，她还想介绍艾登去她朋友的拍卖行工作，工作内容可想而知。 在确认凯丽安全后，整个学校对杰森的态度都来了个180°大转变。鼻子里塞着止血棉团的弗里敦女士再次变得温和可亲，修女和数学老师放下高压水枪端了杯茶来。那群恶魔女孩也乖巧礼貌地冲他问好，还把他上衣还了回来。 杰森抬头看见窗外的树上怎么还有一条裤子？ 发现杰森疑惑的弗里敦女士顺着杰森视线看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艾登可能不是个孤儿，前几年有个男人来找过她。” “什么？！”杰森差点把茶喷出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你连她都没告诉过吗？你不是知道她在画漫画，去推特私信她啊。” 弗里敦女士正色道，“那个人很差劲，就算他真是艾登的亲人，那我也会拦着艾登认亲！” “他怎么了？” “他说自己是艾登的教父，想承担起照顾艾登的责任。都是瞎话，想照顾孩子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艾登刚混出点名堂时过来分口肉吃，这和秃鹫有什么区别？” 说话时弗里敦女士拳头紧握，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男人捏死。 杰森意识到，弗里敦女士一直在关注着艾登，忍不住插话。 “你知道艾登给你打过钱吗？” “我当然知道是她打的，那些钱给极客姑娘们炒股练手用了。等她什么时候愿意回来挨揍了，我什么时候把已经翻倍了的钱还给她。不过，我是要抽服务费的。” 杰森在心里偷偷拿弗里敦夫人和布鲁斯做比较，他们都是很好的父母。只不过比起布鲁斯的严厉和高压，弗里敦夫人几乎是溺爱的温柔让杰森难以克制地对这个刚冲他喷催眠瓦斯并把他拿铁链捆起来的女人产生了好感。 弗里敦女士拍拍手，叫回有些心不在焉的杰森。 “言归正传，那个男人一副破败相，咳嗽个不停。我见过很多混蛋，他显然是其中之一。而且他毫无诚意，在我拒绝提供艾登消息时，他甚至威胁我说自己总会找到艾登的。”弗里敦女士指了指现在还挂在树梢上的牛仔裤，“我也没让他好过，肺痨鬼连我两拳都挨不住，光着屁股滚蛋了。” “他叫什么名字？” “丝卡·康斯坦丁，名字肯定是假的，他口袋里正有盒丝卡香烟。但姓氏应该是真的，他的姓氏是康斯坦丁。” “我记下了，如果他靠近艾登的话，我会把他赶走。” 因为对弗里敦女士有了好感，杰森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袒露心声到了什么程度。 “啊哈……”弗里敦女士拖着长调，打量着杰森，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听我说，小伙子。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们这的女士可没人喜欢好孩子，好孩子等于冤大头。她们是狼、毒蛇、食人鱼和乌鸦，或者它们混合成的怪兽。你不能当块肉，肉只能让她们觉得美味。” 杰森本来不想多说的，但这形容让他情不自禁点了点头。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幸运，和那些毕业生比，艾登显然是少学了几年祸害人技能的那种。 弗里敦女士接着说，“你要像她证明，你是和她差不多的生物。” 杰森陷入沉思，“需要我再和她打一架吗？” 那他可得好好准备，要不还真干不过艾登那个怪力。 “那你得防着点，别在去决斗的路上被她开车撞死。” “不不不。”杰森醒过味来，“听我说，弗里敦女士，我不喜欢艾登……或者说，艾登不喜欢我。” 弗里敦女士为眼前这个男人，不，这个大男孩觉得惋惜。杰森明显是在这方面缺根筋的家伙，以弗里敦女士对艾登的了解，她不会让不喜欢的人接近自己。 “杰森，你和艾登真他妈是绝配。要是我死时你俩能牵上手，记得去我坟头表演一下。” 杰森完全没听明白好赖话，出学校时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我和艾登的关系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也就是我不会把这种事拿出来当谈资。其实我知道艾登身上闻起来香香的，抱在怀里热乎乎的…… 回美国的飞机上，杰森美滋滋地，还没意识到自己和艾登的关系还真没到牵手那一步。他敢在大街上牵艾登的手，艾登就能当场恶心得吐他一脚。 杰森回哥谭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企鹅人奥斯瓦德家大门，他在哥谭机场下飞机是凌晨两点，三点半就到奥斯瓦德家了。 奥斯瓦德家的保镖看见托德老大这个气势，竟一时分不清是要先拦住他还是先去报个信。 杰森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杀进奥斯瓦德卧室，行李往地上一扔，一把将奥斯瓦德从床上拎起来。 “我他妈说过什么？别惹FBI，你是觉得世界上只有FBI吗？MI6可以随便欺负？” 奥斯瓦德立刻明白说得是哪件事了，那个混进来的家伙，他当时不是不知道那人是MI6吗。 “托德老大，您先消消气，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嘛……” “用人之前不查清底细，你不想想她不偷钱不偷木仓，偷你账本干什么？哪怕她是国税局来的也有你好看。” “我保证，通缉已经撤了！”奥斯瓦德对天发誓，“我给她订了明天下午去利物浦的机票，为了赔罪还在明天中午安排了冰山餐厅的包厢。” 杰森想了想，既然MI6的目的是调查那个叫“幽灵党”的秘密结社，那应该不想太过声张。 “明天中午换家和咱们没关系的餐厅，你去时把我私人电话留给那个女的。回头我和罗曼说一声，就说是那个她是罗曼的手下。最近军火照常发，新单继续接，直接涨价，涨到再贵一块他们就买不起的程度。” 奥斯瓦德心领神会，这是明摆着要帮MI6啊。首先让那个间谍撇清和MI6的关系，把整件事包装成奥斯瓦德和罗曼之间的明争暗斗，控制在哥谭范围内。然后是商品涨价，既然间谍来查的是账本，说明他们真正目标是哥谭港出口贸易的买家。 对于他们的客户来说，火力是刚需。刚需涨价的情况下，只要MI6不是废物，成本增加的阵痛足够逼目标露出马脚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托德老大您真是英明神武，以后咱们就搭上MI6这条线了。” 杰森瞪了奥斯瓦德一眼，“嘴给我把严点。” 对于杰森来说，奥斯瓦德和罗曼在功能上没有太大差别。非要说他俩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奥斯瓦德爱管闲事，背地里小动作不断，而罗曼看起来比较安分。 奥斯瓦德的爱管闲事表现在方方面面，杰森最开始接手哥谭地下世界时，他好几次栽赃陷害罗曼想要袭击杰森。被杰森揍过几次，并把本属于奥斯瓦德的业务划给罗曼后才老实下来。 原本哥谭的走私业务主要以奥斯瓦德为主，罗曼比较偏好赌场、保护费、红灯区这种扎根哥谭的本地行业。就是在惩罚奥斯瓦德时，把烟酒、艺术品和汽车的走私业务强行拆分给了罗曼。 为了让罗曼和奥斯瓦德谁都不安生，杰森把罗曼的地盘划到了哥谭东部，包括哥谭港在内的一半。同时奥斯瓦德的走私业务主要进出口岸就是在哥谭港，很多时候协调物流仓储以及应付检查都要和罗曼起冲突。 杰森管理手下的方式非常简单，当罗曼和奥斯瓦德打到他面前。杰森会给他们一人扔一把刀，让他们开始表演。心情好时谁赢了就让谁开口，心情不好时，则是谁输了谁说话。杰森的心情很难预测，还会根据他们互殴的精彩程度有所变化。 这都是他们把杰森逼的，一开始杰森是真心想平衡这俩人的势力。但只要给他们一点好脸，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当时别说是调查世界改变的事，有时候夜巡回来上午刚睡着就被他俩吵起来。这俩老东西可是嗷嗷打了一晚上，因为小弟们都参加□□内斗狗咬狗去，哥谭治安都好了很多。 现在他悟了，黑面具和企鹅人二十年未分胜负，常年保持此消彼长状态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俩人半斤八两，顶多黑面具看起来逼格比企鹅人高一点。就算没有杰森，再闹十年也是现在这种状态。 杰森来了也是好事，让他俩都减少耗在对方身上的精力。 要是非得说这俩人在杰森眼里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罗曼有几分骨气，很少把对杰森的讨好流露在外。 奥斯瓦德经常好心办坏事，从之前八百美女奔杰森开始，到给凯丽留电话号码。 奥斯瓦德寻思着，之前找的那个小画家艾登，太野了。不像个好人，像阿卡姆居民。杰森也有一阵没去找艾登，八成是腻了。现在这个MI6特工说不定是新欢，身份地位和杰森也般配。 那可是MI6，手里资源肯定不是小画家能比拟的。 所以在和凯丽吃饭时，奥斯瓦德多次暗示。 “我们托德老大那可以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哥谭十里八乡的弟兄就没有不服的。” 可不，不服的都被杰森送进坟里，今年坟头草都二尺高了。 “杰森啊，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你们政府的人可能对他有点误解，但他是个好孩子。” 事实上奥斯瓦德和罗曼一样，至今没查出杰森到底是哪蹦出来的煞星。 “没女朋友啊，他从来没交过女朋友，非常洁身自好。” 凯丽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把录音发给了重归她第一好姐妹位置的艾登，并配有短信，“你昨天还跟我犹豫要不要给小狗一点教训，现在能决定了吗？” 手机那头的艾登温柔一笑，一个毛头小子加上一只胖鸟，这怎么和她罗曼叔斗。 她心里有我 很少有人知道罗曼从不离身的黑面具代表着什么，当他人把目光放在罗曼身上，看见的总是暴虐、血腥、阴谋和计算。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代表着愤怒和伤害。他对血腥的敏锐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当他还是个孩子，每天都要在畸形的家庭里经历殴打与折磨。他以为那是贵族家庭的规矩，还写信询问过同为贵族出身的布鲁斯·韦恩和奥斯瓦德·克波帕特。 直到那个天真的自己和父母一起被他推进火里，他才拾起自我的碎片，重新拼成把染血武器。 他在艾登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被打碎过又重塑的人。罗曼觉得这样的人才有足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灵魂不是天赐的，而是自己塑造的。 罗曼很少遇到同类，企鹅人当然不是，他是自卑作用下的身心都畸形的偏执狂。杰森也不是，比起同类他更像对手，罗曼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和杰森站在对立面的。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不仅没做好准备，甚至非常意外了。 艾登给他打了电话，忍着哭腔强装镇定地问他能不能晚上派人来一趟她家，她男朋友回哥谭了。 罗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就和杰森请假。其实他们这行算不上请假的，只是正好他在和杰森一起核对奥斯瓦德提交的军火买卖账目。今晚的安排应该是咖啡和开会，试图推演出MI6的目标到底是谁，哪位客户是幽灵党的人，砍掉业务线断尾求生。 “临时有点事，需要我把奥斯瓦德叫来替我吗？” 罗曼说话时杰森盯着手机，打字然后删掉，好像在犹豫什么，不过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恰逢此时，杰森收到了来自艾登的短信，“晚上来我家，看电影。” 这小子在琢磨怎么回复，问一下要不要带瓶酒，还是带点披萨过去？他知道有家不错的薄底披萨，不提供外卖，只能去店里买。 但问了吧，好像又显得心不诚，非得艾登开口要才带东西的一样。 想了半天，杰森回复了一句“好的”，然后抬头问罗曼，“你家还有四十年的红标麦卡伦吗？” 罗曼按下心里的不快，这小子怎么了，听不见他说话吗。想到杰森的战斗力，还是忍了下去。 “一会儿我让人送到你办公室。” 说完话罗曼就死死盯着杰森，杰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刚才罗曼好像说了什么。 “哦，你走吧，不用叫奥斯瓦德了。过两天再说，不着急。” 当晚十点，他俩都没想到这就再相见了。 罗曼离开办公室后召集小弟，留在办公室的杰森收到酒之后就骑着他的大摩托开开心心给艾登买披萨去了。 “她心里有我”是所有男人都会经历的错觉，布鲁斯都因此让猫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过。迪克因此高估过星火对他的关注，从三楼往下蹦时没人接他，要不是旁边有棵树就摔断腿了。 终于轮到杰森了，他一路上都美滋滋地，嘴角带着刚打了胜仗一样的笑容。 艾登就是嘴硬，和弗里敦女士一样，刀子嘴豆腐心，肯定是想他了。 临走时他记得自己和艾登说过“别想我”这种话，看来离开了自己，艾登还是会觉得寂寞。 也是，就脑子里那个咋咋呼呼的系统陪着，艾登也挺可怜的。 想到艾登，杰森在买披萨的路上又买了大桶优格和水果，大包小包搞得他那量哈雷摩托风采尽失。 杰森头一次对心爱的重机车颇有微词，觉得这种情况还是换量SUV好点，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今天的艾登好像也格外温柔，进门一句挖苦的话都没有，让杰森都有点不适应了。 所以杰森决定率先开始他和艾登之间经常发生的斗嘴锦标赛，“好久不见啊艾登和系统。这才几天，想我了？” 艾登翻了个白眼，希望杰森能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我说，如果我单方面毁约，你还会折腾DC工作室的员工吗？” 此情此景，如果是布鲁斯或者迪克，他们都能意识到艾登有点不太对劲，话里有话，心事重重。但杰森不是他们，警惕都留给了陌生人和犯罪分子，面对他单方面划定为亲友的人时脑子比枪管还直接。 他好像觉得有点不对，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会啊，世界线必须被纠正。” 艾登脑子里的系统都跟着叹气了，系统觉得，这个时候只要杰森稍微服个软，艾登绝对会心软的。 “你不会真杀了杰森吧。”系统试图确认艾登的良心几斤几两。 “四肢里打断一半就行，威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这话说得好帅！你要是电影反派的话一定是最终BOSS！” 说完系统觉得自己被艾登同化了，她明明是要拯救世界来的啊。她应该最喜欢英雄，怎么开始欣赏起反派气质了。 看艾登没什么反应，杰森以为她是知错了，好心安慰说，“别再说这种话了，只要你能把过去的世界搞回来，除了钱以外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你是个好姑娘，艾登。” 艾登在心里冷笑一声，好女人上天堂，坏女人走四方。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教父。 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杰森穿着运动夹克和兜帽衫，怎么看都是个骑着摩托的鬼火少年。据艾登所知他的兴趣爱好是健身锻炼，偶尔看两本书还买不起Kindle，省吃俭用卖肾卖血才能凑到200万。 至于那瓶昂贵的四十年麦卡伦红标，杰森说过了，是别人给的。介于杰森工作的特殊性，加上他本人并不懂酒，艾登自然觉得是杰森偷的。 而杰森在结社中的地位也很好判定，手底下有几个马仔，没有自己的场子，打手中的小头目而已。 真大佬，还是得看罗曼叔。 艾登为了稳住杰森，打开存放蓝光电影碟的书架让他挑选。 “你想看什么电影自己选吧。盒子上有紫色贴纸的是导演剪辑版，绿色标签是带评论音轨的。所有光碟按首字母排列，不许给我弄乱了。” 杰森还记得上次看电影，那时他还是罗宾。布鲁斯放弃了夜巡，陪着感冒的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水槽旁洗水果的艾登。 杰森希望把艾登介绍给布鲁斯和阿福，告诉他们艾登是个英雄，拯救了世界，让他们再次相见。 阿福会拿出珍藏的威士忌送给艾登，韦恩家所有人都知道韦恩庄园里有个阿福的秘密酒窖，只是没人知道具体位置。听说布鲁斯年轻时曾经跟踪过阿福一整天，迪克则更夸张，跟踪了整整四天，他们都一无所获。 说不定自己则是解开阿福酒窖谜团的第一人，杰森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同时也选定了电影之夜的主题，把选中的电影交给艾登。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你认真的？如果是电影马拉松的话必须从第一部开始看。” “我前面都看过了啊。” 杰森没说后半句，《混血王子》上映前他就被小丑打死了。 “所以你看了前面五部就没往下看？你看过小说吗？” “没有啊。” 杰森死前小说刚完结，他还没来得及看。当时他觉得自从《凤凰社》之后基调彻底转向黑暗，想等完结了再补，就一直拖到现在。 “邓布利多死了，斯内普接替德拉科完成了伏地魔的任务把老头阿瓦达了。斯内普是好人，双面间谍，一直暗恋哈利他妈。韦斯莱双胞胎死了一个，残了一个，小天狼星死了，多比死了，海德薇死了。哦，哈利赢了，伏地魔死了。” 艾登微笑着欣赏杰森被一连串剧透震惊到合不拢嘴的傻样，没想到这年头还能靠给别人剧透《哈利波特》找乐子，杰森他家是没通网吗？ “你他妈……你可真是个混蛋。” “需要我给你剧透《权利的游戏》吗？” “不！” 杰森赶紧拿披萨堵着艾登的嘴，酱汁蹭到艾登脸颊上，杰森忍不住用手指把它抹掉。艾登嘴里被塞满食物的样子非常可爱，像…… “你现在像只愤怒的松鼠。” 艾登嘴巴占着，狠狠瞪着杰森。这几乎是杰森头一次准确无误地读懂了艾登的眼神，明晃晃的两个字，“傻逼”。 系统都无语，“他是高中男生吗？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艾登给罗曼用短信发了信号，“他来了，我没锁门。” “爹地马上就到。” 罗曼的短信带着开玩笑的意味，他挥挥手，四个打手在公寓出入口守好，剩下的人跟着他上了楼。 对付个小混子，他黑面具亲自出面完全是为了防止艾登心软。年轻姑娘都这样，嘴上说着拆他一只胳膊，真下手又舍不得。 把艾登的男友变成前男友之后，他还能和艾登喝一会儿酒。 罗曼没有料到的是，艾登不仅不会心软还是现场第一个动手的。 打手开门时，正好和起身拿饮料的杰森四目相对，吓得站在那一动不敢动。看前面没动静的罗曼扯开愣在那的打手…… 然后他也懵了，杰森，他们的托德老大，哥谭核武器拿着杯橙汁，一边喝一边死死盯着他，等他给个解释。 杰森没等来罗曼的解释，先感觉到后面有一声轻微的响动带着劲风袭来。他下意识躲开，回头看见艾登因为他的闪避一拳打在他身后立柱上。 真是好大一个洞啊！ “动手啊！就是他，别愣着了快来帮我！” 你那个嘴是十分钟前刚长的吗 动手是万万不敢的，罗曼很快反应过来，艾登的混混男友是杰森。 这就破案了，杰森新交的女朋友，喜欢威士忌，和艾登也对上了。但看眼前这个架势，艾登怎么可能被企鹅人逮住过？ 瞧瞧艾登那个力道，要不是杰森身手没话说早死透了。罗曼本人也称得上是体术大师，但现在终究是上了点岁数，也挨不了艾登几拳了。 还是杰森牛啊，还能抽空和艾登嚷嚷几句。 “草！你他妈突然发什么疯！” “我给过你机会啊！你自己说还是会搞我公司的，就刚才！” “那叫哪门子机会啊，你有病吧！” “有本事你别躲！” “我又不是傻逼！” …… 两个年轻人，不，两个年轻装甲车在艾登的公寓里打成一团，互殴时尽力保护着家具的完整朝对方身上招呼。 杰森也没留手，打在艾登脸上的拳头一点也没收力，可惜对开了“低配超人”的艾登造不成任何伤害，只能让她停顿一下。 两个人边骂边打，偶尔还能听见艾登招呼罗曼和打手加入战局的邀请，邀请里掺杂着几句辱骂。 真是见了鬼了，信誓旦旦过来打人，就这么看着不帮忙！ 这谁敢帮忙啊，罗曼都在犹豫要怎么定义眼前这一幕，是老大被敌袭了还是情侣吵架。 其实罗曼此时的表现不错了，换企鹅人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冲上去跟着杰森暴打艾登。罗曼为了不被扣上敌袭当前袖手旁观，还把手下拦在身后的罪过，立刻说了几句劝架的话，把事情定性为情侣吵架。 “真是没想到，我就说你这么有品位的姑娘男朋友差不了，原来是托德老板啊。” “你看看，这不是误会吗。” “你们小两口吵吵架斗斗嘴，打两下就得了，快别打了，这么多人看着了。” 罗曼嘴上劝着，可是一步没往前走，这要给他误伤了可得不偿失了。 呵呵，杰森和艾登，这对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核弹头配装甲车，太般配了。全哥谭都再凑不出一对战斗力这么高的，你们还是接着互相祸害吧。 这就要说杰森对哥谭□□的影响力并不如他想得这么大了，他只是规矩制定者兼惩治违规的清道夫。对于罗曼手下的小弟来说，虽然平时会听他的话，但当他和罗曼同时在场，对杰森还是听令不停调。这要是反过来，杰森拦着他们别帮快被打死的罗曼，肯定早就造反了。 这帮人就看着曾经血洗哥谭的疯狗教父和他那个理论上只是漫画家的女朋友打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把对方掐死在地上。 短短五分钟，罗曼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过几年这俩要是万一有了孩子，那得生出个什么玩意来。说不定摇篮都得是钛合金的，干脆别卖军。火了，等孩子十几岁懂点事了派他当军。火吧。 这俩肯定不会分手的，罗曼见过很多类似的情侣，混□□哪有脾气好的女人。那些结了婚的不都这样吗，都是外面装得好，回家打得欢。 肯定是这俩年纪小，在外面还不懂怎么装。 而且看艾登应该是不知道杰森是自己顶头上司，为了不被艾登误会，罗曼赶紧补了一句，把这场斗争板上钉钉为情侣拌嘴。 “托德老板，别打了，谁家小姑娘没脾气啊，当男人的让着点也没错。” 从称呼上向艾登摆明了自己的身份不好出手，还劝了架，这话绝了。 其实这话气得杰森真想回头给罗曼来两拳，这他妈叫小姑娘闹脾气？谁家小姑娘要命啊？布鲁斯都没被猫女这么打过，凭什么要他让着一辆装甲车！ 换句话说，就算猫女有艾登这个力气，她也不会这么打布鲁斯！ 唉，杰森突然都觉得猫女是个好女人了，果然都是靠同行衬托。 罗曼的话确实打消了艾登的误会。 嚯，艾登没想到杰森还是罗曼的上司，只能怪自己点背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艾登问了下系统，还剩八分钟的“低配超人”，争取能给杰森留个教训。 但罗曼还是被误会了，他带人到艾登楼下时，就有在路上看到的他们小混子给奥斯瓦德报了信。 奥斯瓦德是知道艾登住址，以及和杰森关系的。 所以这事在奥斯瓦德听来就是，黑面具要造反了！带着人去杀托德老大了！现在就是他企鹅人出头的时候了，这不得赶紧帮托德老大反杀，彻底剿灭黑面具。 艾登的公寓何德何能，同时集齐了哥谭□□三大巨佬。 杰森本意是来约会的，现在得知艾登叫来自己手下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报威胁搞垮艾登公司的仇。 他只是口头威胁啊！ 罗曼本意是来帮艾登对付混子男朋友了，结果小混子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现在正在口头劝架，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早就想走了，谁乐意看你们打架啊！ 奥斯瓦德本意是来助托德老大一臂之力，顺道再碾死罗曼，奔向属于他的企鹅人大好前程的，现在…… 此时的公寓里从四楼走廊到消防通道楼梯间里挤满了黑面具和企鹅人带来的打手，普通人别说出门了，在家里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被这帮瘟神听见。 奥斯瓦德一声令下，手下打手立刻朝黑面具带的人扑了上去。 这就要说艾登还是有点良心的了，如果她要在所有关系里搞砸一段，那她会首选杰森，而不是罗曼。 “别他妈动罗曼叔！” 艾登从和杰森缠斗的空隙中用桌上的罐装可乐砸晕了向罗曼挥刀的打手，罗曼这个岁数应该早就不做一线打手的活了，艾登就是觉得他需要一点保护。 这时杰森也发现不对劲了，外面怎么这么热闹，赶紧抽离主战场冲到了楼道里。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去处理黑面具和企鹅人之间纠纷时，屁股后面还跟着发疯装甲车艾登，他被逼向艾登发誓。 “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对你的公司下手，可以了吧。给我十分钟看看这是什么烂摊子。” 艾登关了“低配超人”挥手放杰森离开，去处理眼前的事。幸亏外面有了乱子，要不艾登剩的这点开挂时间就交代在这了。 几分钟后，打手们在杰森的死亡威胁中迅速滚蛋，只剩下罗曼和奥斯瓦德两个人站在艾登的客厅里。 奥斯瓦德的手杖在混乱中被撅断了，罗曼也没好到哪去，他的高定西装少了只袖子。 “托德老大！是罗曼！罗曼要造反！天地可鉴！我是来保护你的。” 奥斯瓦德大叫着试图占领道德制高点，他当然明白过来都是误会了，但误会也要让杰森明白他都是为了杰森好！ 罗曼不屑地嗤笑出声，“老东西，这就是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弄不死我。你总是寄希望于他人，而不是自己动手。下次别打着为了老板的借口了，直接杀到我家，我请你吃烤企鹅肉。” 艾登吹了个口哨，插嘴说，“虽然你今天没帮上我什么忙，但这话确实挺帅的，罗曼叔。” 只有杰森心力憔悴，揉着脑袋叹气，这叫什么事啊。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隐瞒着自己在哥谭的地位，也谈不上地位，他本来就是替蝙蝠老爹保护市民，把犯罪压缩到可控范围内。说到底，他不想让艾登用看犯罪分子的眼光看他。艾登是个艺术家，是个清清白白的商人，怎么可能真心和危险的□□混在一起。 这时的杰森对艾登仍然存在着认知偏差，在杰森不知道的地方，艾登早就和罗曼勾肩搭背了。 艾登一眼看出了罗曼和奥斯瓦德是对头，加上她现在已经知道当初绑架自己是奥斯瓦德的干的，貌似无意地装出还不明白杰森身份的样子。 她指着企鹅人，问杰森，“他是谁，为什么叫你托德老大？他干什么的？和罗曼叔一样是开酒吧的吗？” 暴露杰森身份，那肯定是都怪奥斯瓦德。而罗曼叔，她只知道是个酒吧老板，酒蒙子认识酒吧老板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罗曼立刻明白了艾登的言下之意，坐到艾登身边的沙发上。装出没在赌场和艾登谈过生意一样，摆出家长的架势。 “艾登啊，就是个称呼，不要在意。杰森年少有为，是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我们都是要喊老板的。今天带来的人呢，也是我们公司的保安。你也知道哥谭不太平，我们大公司，多点保安也是正常的。” 罗曼指着艾登家的残垣断壁接着说，“家里也没法住了，一会儿我帮杰森给你定个酒店，先对付一晚上。他不懂这些小事，我还能给你挑个环境好点的酒店，你住得也舒服。等我派人把你这收拾好了，你再搬回来住，你看怎么样？” 罗曼这副嘴脸把奥斯瓦德气得牙痒痒，明明是他先发现艾登的！黑皮黑脸的老东西装什么好人！ 奥斯瓦德不堪示弱，“那我说的话，哥谭最好的宾馆就是我的冰山餐厅。我们那六到十层都是宾馆，十到十五层还有赌场。艾登小姐，我是个敞亮人，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次给我个赔罪的机会，你就踏踏实实在我那住，每天……” “每天都给她送足够灌死她的酒？还是她最喜欢的大胸男模？” 杰森拉下脸，吓得奥斯瓦德赶紧闭嘴，他可太知道冰山餐厅是什么地方了。还有奥斯瓦德的做事风格，当初找一群姑娘围攻他时，里面还掺了几个男的。 杰森不打算在这和罗曼多说为什么认识艾登，今天来是干什么的。第二个问题杰森能猜到个大概，罗曼就是艾登叫来揍他的，这就要引出第三个问题了。他坐到艾登对面沙发上，避开在打斗中被波及露出弹簧的地方，面对着艾登这罗曼这对诡异的“父女”。 “你他妈为什么发疯，就因为我之前威胁你？” “没长耳朵还是没挨够打？你觉得威胁是小事吗？我就是要让你明白，对我、我的工作室、我的员工下手，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你可以跟我讲啊！” “我问过了啊。而且我不揍你，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会把我的话当真吗？” “艾登！艾登·康斯坦丁小姐！这是你第一次打我吗？我肋骨怎么断的？我腿上是能自己长出断一半的刀刃吗？” 杰森这句话说得奥斯瓦德和罗曼都有些心疼了，要不是两个年轻人吵架话太密插不进嘴，他俩都想劝劝杰森，这对象搞不搞不重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那不是在你威胁我之后打的你啊！我看就是打得轻了，你这不还活蹦乱跳吗？是我打完之后你才威胁我的啊，因果关系搞明白好不好？” “你那个嘴是十分钟前刚长的吗？不是喝酒就是叫我来家里，是逮不住我说话吗？我不是真要……额……只是……反正我就是说说，这不也没下手吗！你至于现在打我吗？说好今天看电影呢！” 杰森觉得自己现在不光是生气，真是有些委屈了，亏他还以为艾登心里有他，都是错觉罢了。 艾登阴阳怪气、毫不示弱，“呵呵，现在就是说说而已了？合着你就嘴厉害？” 奥斯瓦德和罗曼对视一眼，斗了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看来今天不先让这俩幼儿园出来的斗鸡冷静下来，他俩是别想走了。 罗曼拦着艾登，奥斯瓦德上去拦住杰森，防止他俩再打起来。 你只是单纯比较缺德而已 奥斯瓦德和罗曼很少有统一战线的时候，现在他们必须联合起来停下这场闹剧。 让斗鸡停下来的第一步是让他们看不见对方，他俩都不敢把杰森拖走，只能让罗曼对付艾登了。 罗曼装出扭到手腕的样子，让艾登给他找点冰袋来。之前送艾登回家时他在艾登家转了一圈，知道她书房里还有个小冰柜。现在客厅里的冰箱已经变成一堆混着鸡蛋液和沙拉蔬菜包碎屑的废铁，正好让艾登先去书房。 在罗曼和艾登呆在书房处理并不存在的扭伤时，奥斯瓦德抓紧机会安抚杰森。 “头儿，我就想问问，之前我找的那么多姑娘，哪个不如她了？你换换口味行不行？” 这就是奥斯瓦德的计策了，如果杰森说行，那万事大吉他现在一个电话过去，冰山餐厅立刻变成红灯区。如果杰森说不行，那就更好办了。 杰森果然说不行。 “换什么口？我还要让这她吗？” 奥斯瓦德明白，这时候你顺着杰森说，他只会接着跟艾登发脾气。这二位再打起来，他和罗曼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说不定得交代在这。所以奥斯瓦德宁愿现在自己承受一些杰森的怒火，只要不过分，杰森倒是不会杀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威胁不威胁的。我看她是找抽，女人就是欠打，打一顿就好了。” 杰森皱着眉头，这话让阿福听见肯定说不定会扇奥斯瓦德耳光。 “我确实威胁过她，但她反应也太过了。你说打，我他妈打得过她吗？你行你上，她就在那屋，你快去。” 看杰森矛头转移，奥斯瓦德立刻补上点顺气的好话。 “害，这就是你不懂了。女人心，海底针，你得琢磨啊。你看，为什么我绑架过她，她就没这么打我?” 看这话引起了杰森的兴起，奥斯瓦德稍微放心，继续说下去，“那是因为在她心里，我和你不一样。我就一路人，绑架她都是命令和利益而已。老大你就不一样了，人家那是太在乎你了。你想啊，走路上迎面来个陌生人随口骂你一句，跟工作完回家老婆莫名其妙骂你能一样吗？” 奥斯瓦德很清楚地知道，艾登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但现在这个情况，黑的也得说成白的，艾登杀□□必须改名叫打是亲骂是爱。 杰森脸上果然出现了微妙变化，恍然大悟过后很快脸上就挂上点得意的神色。 他就说了，艾登心里有他。 奥斯瓦德趁热打铁，“大家都是人，咱们都练过，怎么可能有人只练力量不练反应呢？你看她，力气这么大，肯定没少练。要不是就没想真拿你怎么样，怎么可能这么半天都没真把你打中了？” 这就是系统和艾登的锅了，有超人的部分力量和防御，不代表有超人的反应能力啊。杰森的肉搏战可是蝙蝠侠手把手教出来的，艾登能碰到他就已经不错了。 “杰森啊，杰森，她就是害羞，就是想要你主动一点。女人嘛，都喜欢被人捧着、宠着，你别老觉得她很厉害，就不用关心了。她和你闹，除了威胁什么的被你吓到了，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没事多陪陪她。老大你放心，约会放心去，生意上有我替你管着没问题。” 杰森终于开口了，并且开口时语气相对平和。 “我对她挺好的啊，之前是我去找她，她都不让我进门。” 这话奥斯瓦德就有点不敢听了，他没想到艾登对杰森是真称得上冷酷无情啊。 这时恰好艾登也从书房出来了，不知道罗曼和她说了什么，她也冷静了下来，站在那打量杰森。 罗曼说服艾登别打下去了就比奥斯瓦德说服杰森要容易很多。 “孩子，你是个聪明人。与其闹小孩脾气，不如想想怎么让利益最大化。我给你三万，今天别闹了。” 罗掏出支票本签了一张递给艾登，他累了，能用钱解决的事何必废话。 艾登没有接过去，“你能保证这些钱是从杰森手里黑来的吗？” 这话里两个意思，一个是看看罗曼是不是对杰森忠心耿耿，艾登觉得不是，要不她对杰森动手时罗曼不会在旁边看着。另一个则是罗曼是否在觊觎杰森的位置或者金钱。 罗曼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中意艾登这孩子了，如果她入行，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耐心，小姑娘。不要小看我，也不要小看杰森。”罗曼顺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把支票塞进去，“好了，现在出去和杰森打个招呼，骂他两句，就是别再动手了。然后你从我和杰森里选一个人，送你去酒店。” 在罗曼和奥斯瓦德的共同努力下，杰森和艾登暂时停战。杰森发誓绝不会碰艾登的公司和员工，艾登也同意放弃攻击意图，同时回去背地准备能制约杰森的办法。 自此之后，艾登在哥谭算是有了一点名声，她出门买杯咖啡都能遇到九个冲她行注目礼的小混子。 “看到了没！这就是托德老板的女人，可厉害呢！” “你说要不人家当老大呢，就这战斗力，换我我就不敢碰。” 艾登的员工基本都是大都会来的，百分百宅宅，并不清楚为什么下楼买甜甜圈会赠小甜饼，买盗版书还给打折。只当是哥谭民风淳朴，根本没怀疑过艾登。 而印刷厂那两个正量产《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1#~12#，以及《海王：瘟疫时代》1#~4#的印刷师傅可是正经哥谭人，造□□印假证的人缘都不差，消息也灵通。他俩第一时间知道了自己抱上的这条大腿那叫一个粗壮，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就指着艾登，他们的康斯坦丁大老板了。 为了讨好艾登，工作越发卖力。艾登说封面要双色烫金，不多逼逼一句双色烫金不好对位，可能会出现细微位移。 给康斯坦丁大老板干活，什么叫位移，不存在！就按印美元的细节来！ 就算艾登不说，他们自掏腰包做了凹凸两版烫金效果，主动寄送样品给艾登过目。就惦记着哪天艾登决心做点大买卖能带上他们哥俩，再不济了，以后犯什么事，艾登能用和托德老板打架的劲头拉他们一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两个一辈子缺乏武力保护的灰色产业技术工种，出狱后感觉自己的春天到了。上班从来没这么有安全感过，感动了感动了。 可惜他俩不知道艾登志不在此，至少目前看还是一心要做漫画家，主业做清白买卖。 艾登回到正常生活之后，迎来的就是一连串坏消息—— 莱克斯集团又又又要求修改剧情，一看就是卢瑟的要求，他想让超人变成反派，彻底黑化再被莱克斯侠打败。 然后是关于《海王：瘟疫时代》，虽然前几话反馈还不错。但剧情发展到海王为了获得外交使臣的职位把母亲送到其他海域离开深渊里权力斗争这，他出卖色相勾引兄长的剧情遭到了部分直男读者的强烈不满。 又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男人不总说羡慕大胸妹子有人请喝酒吗？换成男的怎么就接受不了了！而且这是虚构的啊！深海里没有人鱼，都是假的！ 艾登看着一条条明显有组织的恶评气得咬牙，爱看看，不看滚，她是靠莱克斯集团养活的！ 想让艾登低头非常简单，像卢瑟和罗曼那样给她打钱，她会立刻变得温顺又善解人意。不给钱还惹她的霉头，那就是找倒霉了。 让她宽慰的就是，卢瑟亲笔邮件发到她邮箱之后，随后莱克斯集团的公关总监和卢瑟的助理露西就跟了一封邮件。 “经过核算，超人商业价值略高于莱克斯侠，请以角色人设稳定为主继续连载。” 那么唯一需要艾登操心的就是《海王》的部分直男读者了，她阴森森地问脑子里的系统，“有什么超级英雄能力是顺着网线杀人的吗？” 系统发现自己真的被艾登影响太多了，她居然开始认真思考做坏事了。 “让我看看，七巨头里应该是没有。听名字就没有，不过你可以试试钢骨，这个感觉和电脑沾边。要不你设定一个一群超英开会的剧情，里面是他们一起咒杀网络喷子，或者用电子病毒杀人。发表之后你看看哪个英雄的相似度能往上涨一点？” “好主意！”艾登在脑海里检索这些莫名其妙的超级英雄代号，想看看有哪些看起来靠谱，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是什么？” “康斯坦丁？这不是你吗？我一直以为这个在最后一行的名字是你，意思是我在康斯坦丁的脑子里。” 艾登能在脑海里翻看那些名字和代号，她从来没认真看完过。那些代号有二十几页，这是她头一次完整地看完，没想到却看见了自己的姓氏。 “不是，字体和上面的完全一样，都是……等会儿，其实你是没有自己概念的，是我看见所有才有的字体吧。” “没错，对我来说这些都只是意识，不是文字。” “我说怎么在这看见的还是非商用字体。我觉得这不仅仅是代表我是你的宿主而已，说不定……说不定我其实也是超级英雄，你说过的。” 系统觉得有点道理，“起源墙破碎时超级英雄的存在在你们这个世界被抹杀了，所有人都没有相关记忆，包括他们本人。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超级英雄，因为杰森认识蝙蝠侠，还和蝙蝠侠关系很好，基本确定他不是反派。而杰森记得那些超级英雄，至少知道名字，但完全不记得你。” 艾登想了想，如果她自己曾经是超级英雄的话，以她的性格和行事做派，不可能是个低调的人。 “说不定是我的亲戚。” “哇，你现在还有什么和你一个姓氏的亲人吗？” 艾登摇了摇头，“我的父母都不姓康斯坦丁，我是个弃婴，被收养的。把我捡回来的人是他们的朋友，我的教父，他姓康斯坦丁。我忘了他名字是什么了，几乎没见过他，爸妈在家也很少提起他。” “说不定你教父是超级英雄！”系统兴奋了起来，有关超级英雄的事她总是过于激动，“也许这就是我和你相遇的原因，你确定你没有什么超能力吗？或许你不是捡来的，就是你教父的孩子，你也有什么超能力，而且超能力还保留到了现在？” “应该不会吧……我爸妈不理他是因为他老借钱不还，后来为了躲着他还搬过一次家。超级英雄混成这样也太惨了吧，有那本事上街卖艺，或者去参加英国达人秀都不会找我爸妈借钱，他俩就够穷了。” 不过想到超能力，艾登突然有了点眉目。 “系统，你说……” “怎么了？” “会不会我在犯罪上有点超能力，罗曼叔夸过我，他说我盘下印刷厂这事做得完美无缺。” 系统彻底无语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单纯比较缺德而已？” 戴安娜·普林斯，历史学家、博物馆策展人 艾登的缺德毋庸置疑，面对差评，她果断选择了卖惨。但几条差评在这个网络世界显然不算什么，所以她自导自演给DC美术工作室寄了只死猫。哥谭某个小巷子里捡的，本来想寄刀片，结果路过时刚好看见一只就捡了回去。 “呕……你真恶心！”系统崩溃大叫，“别用碰过死猫的手碰……别用接触过死猫的身体存放我！” “套手套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安葬可怜的小家伙。” 那个惊喜包裹把艾登的员工吓得半死，其中一个主笔当天就请了假，她要回家抱着自己的小猫吸一整天才能平复心情。 艾登当晚素颜，不，给自己画了个黑眼圈，头发凌乱，装出心力憔悴的样子开了直播。声泪俱下地恳求网络暴力都冲她来，不要动她的员工们。恳求性少数群体不要因此和主流性取向有冲突（特指顺白男），她要的只有爱与和平。还掏出了坐牢经历，哭诉了一段自己在艺术创作上的艰辛历程。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别说DC的粉丝上头了，路人看了也得鞠一把同情泪，就连窥探过艾登真面目的员工们都为当代好老板的直播间刷了点付费道具。 艾登直播时，杰森正召集奥斯瓦德和罗曼办正事，全面搜查他们哪个买家是幽灵党的人。 杰森给艾登的所有账号都点了特别关注，艾登一开直播他就知道了。忙了一会儿，他们三个休息时才点开。 屏幕里的艾登憔悴中带着几分坚强，恰似一朵迎风招展的小白花，真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杰森揉了揉眼睛，这是重生的后遗症吗，怎么眼花了？还是他其实一直是僵尸状态，现在眼球开始腐烂，不好用了？ 他把手机递给罗曼和奥斯瓦德，这两位见多识广，一时也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罗曼打破了尴尬，“她……艾登她……应该有别的目的吧。你别往心里去，她肯定是装的。” “对对对，托德老大，你看艾登她多会演多狡猾，多好的姑娘啊！” 奥斯瓦德连忙应声道。 但这俩中年人都在杰森脸上看到了一种不合时宜的表情，这傻小子好像真的在为艾登担心。 杰森抬头发现他俩盯着自己，就连总在暗地里向着艾登的罗曼都冲他摇头。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什么看，和你们有关系吗？” 接下来杰森总是忍不住看两眼手机，他觉得还是十年前没智能手机的时候好。没手机，没直播，不会老惦记着玩手机看艾登。 半小时后，谁都能看出杰森心里长草，屁股底下有钉子一样坐不住。 自诩杰森心腹的奥斯瓦德，心里再有千百般不愿看杰森像个恋爱的傻子，刻在DNA里的讨好本能也发动了。 “其实……艾登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真是铁石心肠。她对公司和漫画这么上心，受点挫折说不定就真伤心了。” 杰森眼睛都亮了，对啊，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用眼神示意奥斯瓦德接着往后说，不料罗曼率先开口了，他盯着奥斯瓦德说，“那你的意思是，艾登对漫画上心，对杰森老板不上心了？” “她对我，确实不上心。” 杰森这话一出口，俩老东西都懵了，你他妈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在工作和两位左右手的阻拦下，杰森又撑了几天才给艾登的工作室打了电话，想拐弯抹角问问艾登有没有受影响。 得到的消息是，她们老板几天前就跑到其他城市采风去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 接电话的是之前被杰森盯着作画的主笔，十分老实地回答，“不知道，如果有项目合作或者其他咨询的话，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会转交给康斯坦丁小姐的。” “那她说过去哪了吗？” “不知道，如果有项目合作或者其他咨询的话，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会转交给康斯坦丁小姐的。” DC的三个主笔里，两个都是社恐，为了让她们接到合作方电话时别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或者讨好型人格发作说了不该说的话。艾登把刚才这段话打印出来贴在公司电话旁边，在她们有条件雇个前台之前，遇到不知道的事就这么回答。 她们公司一直很想要个前台，自从上次艾登在漫展请了脱衣舞男做meetingroom服务生之后，员工们就非常期待老板能雇个美貌前台。 粗浅地讲，艾登是个颜控。事实上，她的好球区十分广泛，她不仅喜欢美丽的人或物，更喜欢一切有冲击力，令人难忘的。 如果美和视觉冲击力同时出现，那她会被迷到走不动路。 现在她就处于这种状态，她站在大都会博物馆的临时展厅里，直勾勾地看着展柜中大大小小的陨石。 没错，陨石，莱克斯集团赞助，大都会博物馆筹备了两年才开幕的陨石展，协调各大博物馆及私人收藏家，汇聚了全球知名陨石收藏。 恰好艾登打算开新漫画，在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中犹豫不定，想先来了解一下两个角色的背景故事。杰森说过神奇女侠好像和亚马逊女战士、希腊神话有些关系，对此艾登兴趣不大。目前是涉及外星人在地球的火星猎人稍占上风，莱克斯集团给她寄了陨石展的门票，她就来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工作日上午的原因，展馆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艾登雕塑一样盯着陨石的行为就显得格外显眼，引起了工作人员的主意。 “它很美，对吧？” 陌生女性的声音在艾登耳边响起，艾登没有回头，目光还停留在那块陨石上。 “NWA7034，它来自火星，最古老的火星来客之一，也是所有火星来客中含水量最高的一颗。” 艾登对陨石的了解让这位工作人员刮目相看，起了与她攀谈的心思。 “它渺小，和那些大家伙比完全不起眼，320g，只有手掌大。” “只有它叫‘黑美人’，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旅途和折磨，她依然亮得像是在发光。如果火星上真的有生命存在，那应该也和她一样美丽又坚强。如果我也是块石头，会思考的石头，硅基生命，说不定它的确是个大美人。” “看来你很懂陨石。” “不。”艾登否认说，“临时抱佛脚，我喜欢在看展览之前做功课。如果不了解的话，它们就只是一堆没用意义的石头。” 艾登回过头，和她搭话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黑发美女。艾登本人身高就超过了一米七，黑发美女的身高目测一米八以上。 只看了一眼，艾登就被她优雅自信的气质迷住了，她像个真正的王者。尽管脖子上挂着代表苦劳社畜的工作证，但艾登就是忍不住去幻想她坐在王座上的样子。 “你好，我叫艾登，艾登·康斯坦丁，漫画家。” “戴安娜·普林斯，历史学家、博物馆策展人。” 为了把自己和普通游客区分出来，以此接近美女，艾登说出了自己和莱克斯集团的关系。 “非常感谢莱克斯集团赞助了这场展览，我是他们其他项目的合作方，出于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他们给我寄了票。” 没想到这让戴安娜脸上露出了轻微的厌恶，“莱克斯集团？不，我的雇主只有大都会博物馆。其实我的研究方向是古希腊文物，对于陨石，我也是临时抱佛脚。” 艾登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开玩笑说，“那作为经常东拼西凑突击学习其他领域知识的漫画家，可不可以和我比一下临时抱佛脚的水平？我确实很需要一个人跟我聊聊剧情。” 戴安娜上午正好没什么工作，欣然接受了艾登的提议。 她们并肩走过那些展品，互相讲述着关于陨石、外星和收藏家们的趣事。偶尔艾登会给她一些关于“火星猎人”的有趣设定，或者推翻刚才的设定，赋予更贴合的意义。 艾登和戴安娜的学究同事们不一样，同样的数字和历史换成她说出来就不再枯燥无味，戴安娜一上午嘴角的微笑就没消散过。 还有艾登的故事，她总能在幻象与现实中找到平衡的位置。 “对于火星猎人，除了外星人的身份，我想赋予他更多异乡人的身份。从认知、理解世界的方式上就和地球人有无法磨灭的隔阂。就像这些来自火星的陨石，尽管它们看起来和地球上的石头差不多。一旦你打开它们的内心，检测它们包裹着的微小气泡来自火星的空气，就会发现它们如此特别。” “就像火星猎人？你靠近他，才会发现他的特别？” “正解，其实大部分人也是如此，为了融入社会多少都会有所伪装。”艾登看着戴安娜雕塑一样完美的五官，喃喃自语一样说，“如果让我来设定你的特别，你一定是什么神秘古国的女王。” “谢谢，等我登基了一定会邀请你来。” 戴安娜顺势开起了玩笑，艾登被她的笑容彻底迷了心智，飞速思考怎么能多和美女呆一会儿。 “我的工作室搬到哥谭前就在这附近，知道有家希腊餐厅还不错。在美国这地方，十有八九是冒牌货。不过炖章鱼足和海鲜饭还不错，你陪了我这么半天，不请你吃点东西我会良心不安的。当然，也有想讨好你，等你登基之后给我封个贵族的意思。” 艾登是个双性恋，她对性别要求不如对外貌的要求高。戴安娜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很难把普通人当做她的恋爱对象。 这就是一些世界线修改之后的小误差了，戴安娜并不知道自己是来自天堂岛的神奇女侠，她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坐拥惊人美貌的博物馆策展人。但她对新恋情总是兴趣缺缺，看普通人也总是有种隔阂。 艾登也不知道，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和美女多呆一会儿，回家之后有什么理由再来找她。该死，怎么就搬到哥谭去了，留在大都会多好啊！还在大都会的话，她就天天来看戴安娜！ 画得很好，不要再画了 与戴安娜分别，回到哥谭之后，艾登脑海里还是总浮现出戴安娜的美貌。为《火星猎人》做前期准备工作，撰写人物小传、粗纲，画人设时，也经常会随手画一下戴安娜的脸。 “艾登啊，你不会真爱上戴安娜了吧？” 系统坚定地认为艾登和杰森才是官配，非要换cp的话，那她选艾登和凯丽，青梅竹马破镜重圆。戴安娜绝对不行，这是系统为艾登好。她有种预感，如果艾登惹了戴安娜，下场绝对比把杰森扒光了扔到哥谭银行门口还惨。 “没有啊，但她真的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独特的气质，就像世界上只有一副《蒙娜丽莎》一样，或者说只有一个我。” “确实，再多来几个你的话大都会都能变哥谭。” “唉，我怎么就不是有钱人。我要是莱克斯·卢瑟或者布鲁斯·韦恩就好了。” “你要干什么？” “我想看看多少钱能让戴安娜天天陪在我身边，也不用做别的，就陪着我，给我看就行。嗯，还得给我亲两口，主动亲我！亲完还得害羞！最好睡觉时再给我抱抱！但如果她真能被金钱打动的话，那她高贵的气质就会显得虚伪……” 不知道因为什么，系统被这话吓得不敢吱声，好像她多接一句话就会被雷劈死，连着艾登一起被劈死。 “快闭嘴吧，不，是住手！住脑！不许想了！” 艾登没拿系统的话当回事，“像这样的美人，就不该上班。上班使人憔悴，要是她不在博物馆上班的话，说不定精气神更好。她就该去当模特，把她的美貌贴满世界！” 艾登突然来了灵感，彻底把《火星猎人》抛在脑后。翻出许久不用的油画器材，决心把戴安娜的美貌留在人间。 画画时不忘和系统念叨，“跟你讲，我当年怎么仿《缢死者之屋》的，就要怎么画戴安娜！不，是比当时还用心！等我把她的美貌封存在人世间，啧，我要是上帝的话，这功德，不得给我搞个天堂VIP？” 系统没敢说，她觉得只要上帝没得老年痴呆，那艾登妥妥得下地狱。平时人事不干，指着画美女上天堂，怎么可能啊？ 知道天堂地狱真正存在的系统，一想到艾登会下地狱就忍不住想哭。 虽然艾登酗酒贪财又好色，从不与人为善，瞎话张嘴就来，违法乱纪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但她觉得艾登不应该下地狱，她希望艾登能上天堂，哪怕她可能会很快把天堂变成天上哥谭。 每每想到艾登有一天会下地狱，系统就愁得说不出话来。 更愁的是一周后例行来检查艾登漫画进度的杰森，他早就说过不许艾登乱画神奇女侠，神奇女侠是真的会揍她。 开门一看，好么，一屋子的神奇女侠！ 穿着紧身皮衣的、长触手的、戴眼镜OL版的……还有个扶他版的！ 杰森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艾登啊！艾登！你他妈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我街上捡条疯狗都比你乖！ 这就是他今天来找艾登时没带束花的报应吗？还是这就是认识艾登的报应？或者是纠正世界线的代价？ 奥斯瓦德建议过杰森，再去找艾登时最好带束花，带点小礼物，女人都需要被哄。 杰森大手一挥，那天吵架打架胜利者都是艾登，双冠王，有什么要哄的。他非常自信地跨上摩托，包里踹了付强磁手铐就出门了。 以后见艾登必须带强磁手铐，要不还真干不过这家伙。 “这……这是什么？” 杰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脑子里已经出现戴安娜暴揍艾登的场面了。 在戴安娜美貌的滋润下，艾登心情大好，看见杰森也没有任何不快。她从扔在绘制中的油画里抬起头，指了指墙上这一圈画满了各种戴安娜的素描，“怎么样，她是不是你见过最美的人？” “你倒是我见过最莽的人。你知道她是谁吗？！我他妈不是说过吗，不许画神奇女侠！” “你狗叫什么？这是戴安娜啊，我去看展认识的。” 杰森烦躁地搓了把头发，空过被骂狗叫的部分。 “她就是神奇女侠，戴安娜·普林斯，亚马逊的公主，半人半神的超级英雄，一拳能把你脑浆子打出来。” “什么！？” 艾登听杰森解释了一会儿才相信，戴安娜在正确的世界线上，应该是一个徒手撕坦克级别的超能力者。还不是人类，半人半神，和希腊神话里那些英雄一样。 既然她脑子里都有系统了，这倒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相反，艾登觉得这完美解释了戴安娜太阳一样晃得她睁不开眼的美貌。 艾登不死心地继续拿起画笔，她又不是画漫画，画点油画又不犯法！没有剧情，她只是还原美貌而已！ 漫画嘛，要是其他超英相似度不够的话，那她也只能迫不得已画神奇女侠了。 杰森有些头疼，艾登肯定没听进去他的话。 对于神奇女侠，杰森其实有些特殊的感情在里面。当他还跟在蝙蝠老爹屁股后面时，曾经发生过一起事故，是神奇女侠救了他。 “艾登。” “嗯哼？” 杰森不愿看到神奇女侠被艾登当做一个玩笑，但他对艾登这头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倔驴毫无办法。 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曾经接受过来自蝙蝠侠的训练。” 为了隐瞒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杰森淡化了他和布鲁斯的关系。 “有一年超人过生日，我想去他的孤独堡垒里看看，就和蝙蝠侠一起去给他送生日礼物了。” 艾登侧过头看了一眼杰森，她还真没想到杰森所说的那个正义联盟和读书会一样，还送生日礼物。 杰森继续说，“那天神奇女侠也去了。” “你们带了什么？莱克斯侠没去吗？” “没有莱克斯侠！神奇女侠带了一支玫瑰，新品种，以超人的母星命名。蝙蝠侠……他带了一大笔钱。” “哇哦。”听到黑卡，艾登来了兴致，“等我纠正了世界线，蝙蝠侠会不会为了感谢我也给我打钱？” 杰森就知道艾登会这么说，“说不定，前提是你别让他看见《蝙蝠侠：医生帮帮你》。接着说超人的生日，我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孤独堡垒，你可以理解为超人的秘密基地。但我们却看见了一个发狂的超人，他被一种叫‘黑色慈悲’的外星植物控制住了。” 用发狂来形容超人有些过于轻描淡写了，那时杰森觉得他在面对一个力量超乎人类想象的怪物。没错，就是怪物，那双随时可能射出热视线的眼睛在之后很长之间中主宰了杰森的噩梦。 只有十四岁的杰森被吓坏了，只能在蝙蝠侠的命令下躲避超人的攻击，找个安全的地方保全自己小命。更让杰森感到害怕的是，在超人面前，蝙蝠侠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凡人。 布鲁斯没有害怕，一次次试图扯下超人胸前的“黑色慈悲”，但他连超人都碰不到，只能作为诱饵为戴安娜创造攻击机会。 很多孩子的成长来自于发现父亲不是无所不能的，杰森很小就发现了生父的无能，但当成为布鲁斯的孩子…… 直至今日，在杰森心里，布鲁斯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之一。 但这种强大和失去理智的超人是不一样的，超人可以毁掉所有人，甚至这个世界。 当他觉得也许世界马上要毁在超人手里时，是神奇女侠冲了上去。杰森无法准确形容那种心情，但当时他感觉非常安全，像是马上要被永夜吞噬的人见到太阳一样。 杰森跳过了自己被吓坏的部分继续往下讲，“是神奇女侠救了我，当时超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太强大了，发起疯来像是要把地球砸烂一样。我当时非常害怕，那是我最深的恐惧。戴安娜出现了，像神明一样保护了我，作为保护世界顺带手的事。所以神奇女侠是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她能给人带来信念。如果你接触过身为神奇女侠的戴安娜，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 “比如在你的漫画里把她画成那样。”杰森指了指墙上那些多长了点器官的戴安娜，“画得很好，不要再画了。” 艾登放下笔，看着杰森。 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不幸福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所以她知道刚才的话是杰森和她说过最真诚的话。 一段关于童年的恐怖回忆，同时也是被拯救、被保护的回忆。 对于现在的杰森来说，身为哥谭地下之王，恐惧、拯救和保护应该早就不属于他的生活了。 这让艾登觉得有十分难受。她经常对杰森进行人身攻击，几周前还打过他，这都是杰森自找的。 但现在，杰森用袒露自己的方式靠近她，单方面把她拉近。艾登不习惯这种真诚，她不想看到杰森脆弱的一面，不想看到杰森的内心。她希望杰森就是个混蛋，她们之间只有利用和合约，利用对方的金钱、技能、身体…… 这是艾登的自我保护机制之一，当别人对她坦诚相待，她一定要做个混蛋把别人赶走。 “你想用坦白童年创伤的方式博得我的同情吗？一个不负责任的成年人把你拖进怪物的角斗场？” “这不是重点。” “你和蝙蝠侠关系很好吗？你确定他是个正常人?” 杰森有些生气了，先是神奇女侠，然后是蝙蝠侠，艾登总是刻意曲解。 在场只有系统知道艾登的情绪，她很庆幸自己此时能陪在艾登身边。艾登罕见地流露出了同情，她联想到了自己。虽然从小就被贫穷和各种突如其来的噩耗包围，但她周围的每一个成年人都在竭尽全力去保护她，爱她。 杰森的故事则表现出，蝙蝠侠绝对没有照顾好他。艾登很难为蝙蝠侠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为什么要让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孩子出现在超自然人类的世界。就算神奇女侠和超人是“超级英雄”，他们勇敢又善良，可他们都是有思想的生物而不是听话的机器。是个人就能想到，思维是瞬息万变而难以控制的。 根据杰森之前对蝙蝠侠的描述，那肯定是个成年男人，好像还作为导师照顾过杰森一段时间。 而现在，杰森是犯罪分子，蝙蝠侠是超级英雄，艾登认为这一定是段充满了伤害和痛苦的往事。 “他错过了。”系统看着等艾登道歉的杰森，在脑子里和艾登说。 “错过了什么？” “发现你关心他，同情他的机会。” 艾登笑了，系统叹气，而杰森根本不知道艾登在笑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心理医生，你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曾经被虐待过。” “什么鬼？” “我知道合格的监护人或者老师是什么样，蝙蝠侠肯定不是。” 杰森恍然大悟，合着是这回事，蝙蝠老爹的训练确实不简单，但他真没像艾登这么想过。 改变艾登很难，比起讲道理，杰森有更好的办法。 “等世界线恢复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我带你去开蝙蝠灯叫他，你俩遇上应该挺好玩的。” 杰森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了，他以为能迎来大团圆结局。最终不管是艾登拿布鲁斯开涮，给韦恩家多点笑料，还是布鲁斯把艾登收拾一顿都是不错的结果。 事实上，艾登从现在开始，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所有超级英雄里，她最反感的就是蝙蝠侠，可以称得上是偏见了。她和蝙蝠侠的相遇是一片混乱中的鸡飞狗跳，上来就给蝙蝠老爹见识了艾登最混蛋的一面，还把提姆坑得不轻。 因为她觉得蝙蝠侠没有照顾好杰森，对杰森生出了一丁点要命的同情。 看杰森一脸轻松，艾登觉得自己真是多余可怜这家伙。他有什么可怜的，死有钱人，犯罪分子，这玩意就该蹲大牢去。 叫我Q先生 在外行眼里，艾登第一头衔是漫画家，日常工作应该以伏案画画为主。杰森也是这么以为的，事实上艾登的日常和罗曼的理解比较接近。 她更像个生意人，在加上小团队领导者的一贯悲剧——需要兼顾协调项目的全流程。像做漫画项目前期设定、采风、这些工作对艾登来说算得上是放松了，只占她工作量的一小部分。 大部分时间，她在处理各种琐事，比如环节及成品监修、根据项目进度协调人员配置、分析连载漫画的数据及调整方向、联络客户…… 因为她雇不起帮她处理琐事的助理，或者是同时有监管能力及美术素养的项目经理。再加上DC美术工作室没有内部法务，合同也需要艾登负责检查、整理再交给外包的公司律师核对。财务是只有报税时外包出去，平时进出账及税额计算也是艾登的工作。 总之，艾登是个八爪鱼，每天打地鼠一样一心多用应对各种工作。 这种状况之前还能维持，现在连载项目多了，工作更加复杂，就算是卷王艾登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看着《海王：瘟疫时代》上涨缓慢，并未达到预想效果的收益及传播能力，艾登心力憔悴地想…… “系统啊，要不咱们把《海王》砍了吧？” 系统本该一口回绝的，但想了想最近艾登的工作量，又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要不……要不就砍了吧，让我看看现在相似度到多少了？4……” “好耶——这可是你说的，砍砍砍，给《火星猎人》腾地方。” “49%！” 系统说完这个数字时，艾登已经把砍项目的邮件发给了《海王：瘟疫时代》的主笔。两到四次连载内收尾，大事件解决，留点悬念，说不定之后会开第二季。 艾登和系统都没想到，几周后，就在倒数第三话连载末尾标注了“完结倒计时”的时候，海王很久没变过的的相似度突然涨到了“50%” “‘Aquaman Sucks‘相似度占比 1%， 七巨头-代号“海王，相似度50% 判定成功。 解锁能力：低配海王 超级防御：无 超级耐力：无 超级感官：无 超级速度：无 超级力量：20% 魔法适应性：无 水生适应性：无 生命力链接：无 心灵感应：20% 能力限时，60分钟（地球时）” 系统和艾登无语地看着最后1%的来源，不知应该是悲是喜。不过才1%，比蝙蝠侠10%的相似度来自“孤儿”正常多了。 艾登都懒得打开边角料配货能力试试了，给超级力量不给防御，给个破心灵感应有屁用，一边打架一边劝降？ 不对，是感应，不是心灵操纵，劝降都做不到。 艾登忍不住也骂了句，“海王烂透了！Aquaman sucks！” 系统不敢多说，怕自己也跟着挨骂。反正都因祸得福多解锁了一个英雄，离世界线修正更进一步，艾登闹脾气就闹吧，她要学会知足。 决定砍掉《海王：瘟疫时代》从长远上看是能减少艾登的工作量，但在尚未完成扫尾工作和项目复盘时，短期内工作量是增加的。 不堪重负的艾登看了看收入和结余，惊喜地发现今年真是挣了不少钱，给自己雇个助理的钱还是够的。 对于艾登即将拥有的小助理，全公司都抱着无比的期待。 大家能脱衣舞男可是很久了！员工们已经开始偷偷攒零钱，就等着性骚扰新来的男同事了！艾登可是多次雇佣脱衣舞男工作用的人了，这事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哥谭的成人产业明显比大都会发达说不定更加物美价廉！ 这纯属宅宅们的美好幻想，就算艾登的助理真是脱衣舞男，这帮社恐大概率会因为见到陌生人而装死，只在群内聊天里键盘打得飞快。 DC美术工作室招聘老板助理这事在美术和漫画行业的热度，远不如在哥谭地下社会的热度。 什么！托德老板的女朋友要招助理了！ 还等什么，这就是往上爬的好机会啊！ 一时间风起云涌，在艾登看不到的地方，哥谭有点文化的小混子及部分晋升无望的中层干部积极响应并开始了可以但没必要的准备工作。 为了得到艾登助理的位置各显神通，有一帮伪造学位的。这些人为艾登手底下那两个印刷厂的印刷师傅增加了不少外快收入，两个做假证的一番花言巧语，仗着自己好歹算是艾登的员工吹嘘着。 “助理？那学位可不得越多越好，康斯坦丁老板那能是一般人吗？她的助理不得是个哈佛起步，再来个大都会美术学院的双学位？她老家英国的，听口音就知道，牛津大学的你不得弄一个？这就三张证了，你再凑俩硕士学位，五张给你打个折。博士？博士就算了吧，太假了，瞧你长得也不像能当博士的样。” 两个人挣得盆满钵满，为了感激艾登，特意买了两瓶酒送去。还为DC美术工作室真正的员工们点了外卖下午茶，大大提高了印刷厂在员工们心里的好感度。 伪造学历这帮就是纯傻子，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去突击美术造诣去了，一时间哥谭博物馆和哥谭美术馆里挤满了各路□□人事。 “这啥雕塑玩意啊，颜色乌突也不鲜亮。” “你懂个屁，这叫艺术！” “傻逼，那他妈是垃圾桶。” “你才垃圾桶！” 哥谭博物馆和美术馆的保安以及街区的警局都忙疯了，哪来这么多试图用指甲盖大的脑仁汲取艺术细胞的傻逼啊！你们好好混□□不好吗？抽风了吧！ 真正有脑子的是潜心研读DC美术工作室作品的那帮，把艾登放在赌场和红灯区的漫画都买脱销了。方向对了但又没完全对，他们中的一部分开始学着怎么装基佬。基佬多好啊，不仅经常出现在艾登的漫画（本子）中，而且就算做助理天天跟在艾登身边，也不会引起托德老大的不满。 以上选手均在面试环节前被淘汰。 艾登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信有正经大学文凭的人，顶着五个学位来应聘个就比哥谭最低时薪每小时多三块钱的岗位，还一来就是十四个！ 还有那帮装男同的，怎么会有人在简历上大大地打上一行，“我是死基佬”。用词就是带着侮辱性意味的“死基佬fag”，而不是那些正确用词。艾登笑死，截图发到公司唠嗑群里好图共赏，地狱笑话喜加一。 发现这是哥谭底下世界底层成员们剑走偏锋的晋升尝试后，艾登把简历嘲笑一番后统统扔进回收站，感谢哥谭文盲带来的快乐。 偶尔有几个份相对正常的简历，面试时也明显能看出是奔着讨好托德老大来的帮派份子。 艾登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远在英国的凯丽给他送来了一个完美的助理，凯丽在电话里说有一个完美人选可以胜任艾登助理的职位。 “他做了一辈子文职工作，不管是法务还是财务都能胜任。挺聪明的老伙计，你教他什么都能很快学会。不到四十岁，还有足够的精力加班，你可以像他的前雇主一样每天十二小时使唤他，休息时间也随叫随到。只要你别管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干什么，他就是最任劳任怨的员工。更棒的是，你一分钱的工资都不用付他，我们MI6掏钱。” 艾登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但听完凯丽的描述，良知喷涌而出，她都想给凯丽说的这个人雇个律师打劳务官司去了。 凯丽这么多年是在MI6管贩奴吗？难道英国还有什么保留了奴隶制的犄角旮旯不成？那不对啊，不管是发配罪犯还是作为奴隶卖给她，卖到哥谭，不怕人家下飞机就知道美国独立了跟着一起独立？ “你……不会是干人口买卖了吧？” 凯丽哈哈大笑，“他是我的同事，我们这的军需官。正好需要一个新身份潜入哥谭，就去你公司呗。放心啦，小艾，他已经被MI6调教得非常乖了，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再多的工作都能胜任，你当他是小精灵就行，可以用名为加班的魔法把工作做完。” 艾登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的咒骂声，指名道姓骂凯丽让她闭嘴，换来的是凯丽更加放肆的大笑。 “好吧，谢谢你了，凯丽。” 姐妹情谊让艾登飞快略过了MI6军需官工作时受到的非人压榨，开始关心起了凯丽。 “你的工作也会这么累吗？这也太辛苦了，实在不行跳槽吧。据我所知，哥谭□□都没这么卷。” “你真好，谢谢你的关心。没关系的，只有军需官先生是个特例，他叫Q，是个可爱的小卷毛。我前两天休年假回了一趟学校，弗里敦女士叫你有空记得回学校看看她。她老了，身体大不如前，总是头疼，到了需要孩子们关心的时候了。” 凯丽睁着眼说瞎话，弗里敦太太壮得像头牛，几个病歪歪的老太太能挨上杰森一拳只是流点鼻血而已，还穿高跟鞋追着杰森呲高压水枪。 前两天她回圣三一女校时，弗里敦太太精神不济是被新生化学实验熏的。女孩们在学如何从零开始合成□□，整个学校就没几个不头疼的人。 艾登当然听得出凯丽在说瞎话，她口头保证过一阵一定回去看看，实际上完全没做好回母校的准备。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变得嘈杂，凯丽很快就结束通话应付工作去了。时至今日艾登还是觉得很神奇，自己多年不见的童年伙伴居然变成了英国特工。 没几天的时间，艾登就在办公室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和常规想象中的MI6特工不同，瘦高个，一脑袋卷毛。镜片后那双的圆眼睛让他面相显得比实际年轻一些，凯丽说过他是个快四十岁的老社畜了。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生活和工作磨平了棱角的麻木，他瞥了一眼艾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你好，艾登·康斯坦丁。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助理了，叫我Q先生。” 布鲁斯·韦恩，他当自己谁啊 MI6称不上是好东家，居高不下的外勤伤亡率，恨不得让内勤进化掉睡眠需求的加班时长，几乎是绝对服从的上下级关系…… 对于Q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忍耐的。他背着房贷，还要照顾他的小猫，是他离不开这份要命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份工作是他和詹姆斯唯一的联系了。 詹姆斯·邦德，上一任007，之所以是上一任，是因为他死了。而Q曾是他的军需官，为他提供各种救命的小玩意，在背后指挥他，还会帮他解开所有密码、安全网…… Q是最好的军需官，没有之一，但他后半辈子都注定活在悔恨里。因为他没能救下詹姆斯，他的外勤特工，他的秘密恋人。 可能有人曾怀疑过他俩的关系，不过MI6的同事关系没那么亲近，大家都是各扫屋前雪，很少管别人闲事。 詹姆斯是在Q面前死的，准确说是在Q的监控前被炸得尸骨无存。当时Q的大脑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意识到有一块自我已经和詹姆斯一起死掉了。 他和詹姆斯的恋情暴露是在凯丽到来之后，凯丽是他最头疼的那种人，敏锐又阴险，还十分目中无人，像一团不受控制纵情燃烧的火焰。 詹姆斯死后，在新任007上任之前，由凯丽主导剿灭幽灵党残余恐怖分子的外勤工作。凯丽这几年一直在英国本土做反间，谍工作，成绩不错，被调来撑一下场子。 本来因为照顾情绪，上司想把Q调离处理詹姆斯死后遗留工作的行动小组。可能是他的冲动投诉和激烈反抗，也可能是凯丽在处理詹姆斯遗物是看到了什么，总之是她强硬地把Q留了下来。 “欢迎回来，小鳏夫。” 回到办公室时，凯丽在Q耳边发出了恶魔的低语。 Q来哥谭是接替凯丽的，艾登助理是他的保护身份。他知道艾登是凯丽的同学，都来自那个让英国教育局头疼的恶魔学院圣三一女校。 据凯丽所说，艾登是个心思细腻敏感忧郁的孩子，需要被格外关注。如果Q不能在MI6工作之余保护好她可怜的小妹，那她就把Q踢出行动小组，滥用职权就是爽啊。 凯丽口中“可怜的小妹”，上班第一天就毫不客气地扔给了Q从早八点干到晚八点都干不完的工作。 不幸的是，凯丽对Q的每一句描述都是真的，为了留在哥谭，Q毫无怨言地开始了加班。 “凯丽最近怎么样？” 作为艾登的助理，Q的工位就在艾登老板办公室的角落里。艾登说话时，Q无处可藏只能回答。 “她很好。” “听起来你们不是朋友。” “她是世界上最难相处的玩意之一，我宁愿和狮子关在一起也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这对我们来说是夸奖，感谢称赞。” 就算Q对凯丽颇有微词，艾登还是很满意新员工的。不愧是MI6的精英内勤，工作能力非常强，数据分析上比艾登在行，修改合同也很严谨。 艾登对员工向来大方，她看看外面办公室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想到自己拉着一个不领工资的人加了这么久的班于心不忍了起来。 “你房子找好了吗？” “就在你公寓隔壁。” “MI6的神奇魔法？” Q冷笑一声，果然是和凯丽如出一辙的难以应付。 “走吧，晚上我请客，就当给你接风了。今天让你加班这么久真是抱歉了，这些是长期积压的文件，之后我会把工作量安排合理一点。” Q早就做好了面对混蛋上司的准备，但艾登居然会因为加班良心发现请他吃饭？ 有那么一瞬间，Q想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上司啊，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才加班三个小时，而且还不是那些开不完的无意义会议，只是一些简单的书面工作。 “你怎么了？太累了吗？” “不。”Q摘下眼镜滴了点眼药水，他有干眼症，社畜通病，“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上司，已经快被闪瞎眼了。” “你看起来可完全不像个特工。” “我本来也不是外勤人员，我属于内勤部门，准确讲是军需官。在外请不要暴露我的真实身份，我只是个来哥谭工作的打工人而已。” “没问题，是我的错。” 艾登对Q相对客气，一半是出于对他工作水平的赞赏，好用的工具，另一半则是不发他工资的愧疚。 DC美术工作室位于哥谭东部（East End）的锅炉区（The Cauldron），曾经是犯罪家族苏利文家族和莱利家族的总部所在地。曾经，因为这两个家族去年就因为反抗杰森被毁掉了，由黑面具罗曼接手了遗留下来的地盘和业务。 现在的锅炉器是个住宅区，东部里治安相对好一些的地方，这是因为哥谭大部分叫得上名号的打手都住在这，内部构成生态平衡了。 这的餐厅基本都是走量大管饱的路线，很多餐厅菜单上都直接标注“生酮套餐”、“低碳水套餐”。这的顾客一般不在乎口味，只在乎蛋白质含量，随餐赠点类固醇更好。 显然不符合艾登和Q先生的口味，Q看起来还不如艾登有安全感。艾登开车带他去了钻石区，哥谭富人区，这的餐厅招待来自MI6的社畜足够了。 冰山俱乐部就在这，不过介于艾登不想和企鹅人扯上太多关系没有选择冰山餐厅。韦恩集团总部也在钻石区，韦恩大厦附近有家不错的牛排餐厅，这才是艾登和Q的目的地。他俩从公司出门时，艾登打电话预约了位置。 不幸的是，等他们开到餐厅，车还没下就被门童拦住了。 “您好，非常抱歉，今天整个餐厅都被包场了。”门童按住耳麦仔细听了一会儿，改口说道，“不，是餐厅已经被买下了，请您改日再来光临。” 艾登上一顿饭是七个小时前吃的，下午还在做高强度的脑力工作。Q先生也没好到哪去，俩人一路上肚子叫得比艾登路怒症按喇叭还响。 饿得两眼放绿光的艾登都闻见餐厅里香喷喷的牛排味了，用要吃人的眼神盯着门童说，“我有预定，如果你不让我……” 在威胁的话说出口前，门童凑到车窗小声说，“是韦恩先生，布鲁斯·韦恩，刚刚买下了我们餐厅。本来你刚才的电话订了今晚最后一桌，他带着姑娘来时没位置了，就直接买了餐厅。我们也不想惹新东家生气，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下次来给你打五折？” “我现在就快饿死了。” “那我今天就给你打五折，把牛排送到停车场，你俩在停车场吃行吗？” 这就是为什么艾登和Q坐在停车场里吃饭，餐厅贴心地搬来了一套简陋的桌椅放在艾登那辆马自达旁边的车位上。 他俩坐在塑料凳子上，面前的桌子上铺着优雅的白色餐巾。地下停车场里阵阵凉风，还有点胶皮味，与眼前五折后价格也超过一百美金的菲力牛排形成鲜明对比。 Q不知该如何评价这顿晚餐，他俩像搞行为艺术一样，在恶劣环境中享受米其林二星美味。 艾登因为太冷起身去车里拿外套时，看到了停车场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幻影，很明显是韦恩家富二代的车，不，是富十代。 “Q先生。” “请讲。” 艾登回到“餐桌”前，斯文地切着牛排，刀叉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过因为室温太低，牛排已经彻底凉了，上面排风管道还掉了点渣在牛排上。艾登擦掉沾了渣的部分，狠狠嚼着牛排，嘴角露出了让Q很熟悉的微笑，那笑容和凯丽一模一样。 “归根溯源，今晚的不愉快来自两个方面。第一，韦恩先生用钱打破了我和餐厅订下的契约，搅乱了我的出行规划。第二，用餐体验比预想得要差，吃到现在我觉得，五折的优惠并没有消除我的不满。简单讲，钱没给够。” Q点了点头，举起高脚杯向艾登隔空敬酒，然后把佐餐红酒一饮而尽。他对韦恩先生也没什么好印象，加上他比艾登更怕冷，这顿饭体验更差。他早就开始把手放在牛排石板附近取暖了，艾登那份热洋葱汤也被他喝了。 “你是军需官对吧，据我所知，就是凯丽的介绍，你对电子、网络什么的挺有在行的。” Q点了点头，在明确艾登意图之前他不想有任何表达。 “你能把周围监控搞掉的话，我给你看个好玩的。绝对比吃饭打五折还值。” 说话时艾登根本没多给监控任何眼神，还算专业的行为。 “可以。” Q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MI6出品的小玩意，不光是个手机而已。 十分钟后，Q抬起头，“钻石区的监控都失效了，除了韦恩集团总部大厦和罗宾斯公司大厦（Robbins Enterprises哥谭搞信息技术的公司）。你的小偷小摸还不至于那么兴师动众。至于附近车辆的监控，你也不用担心，去玩吧。” “哇哦，厉害了。我是越来越期待之后与你一起工作的每一天了。” 艾登站起身，拿起面前的牛奶和吸管走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劳斯莱斯前。 有个关于汽车的冷知识，不管是便宜的日产Versa还是昂贵的劳斯莱斯，它们的空调进风口都在中控台的下面。如果你在驾驶位前挡风玻璃外侧仔细观察，就能找到空调进风口了。 但劳斯莱斯幻影的引擎盖可不是那么好开的，需要打开车门找到驾驶位的开关。艾登坐牢时的狱友是个偷车贼，对这方面颇有心得…… 什么心得都用不上，艾登走到跟前才发现布鲁斯根本没锁车。准确讲，是代客泊车的门童没锁车，应该是没收到车钥匙。布鲁斯认为，这车不用锁，没人会偷他的车，或者这车对他来说没什么。 妈的死有钱人。 艾登弄开引擎盖后，把吸管插进空调进风口，含了一口牛奶顺着吸管吹进去。然后打扫犯罪现场，盖好引擎盖，关好车门。 开车离开时，Q好奇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别告我是定时炸弹。” “当然不是，我可是守法公民，一点小礼物而已。几天之后他车里就是一股臭牛奶味了，这味道只能是拆开冲洗才能去掉。为哥谭修车行业增加了一点业务而已。” 艾登语气欢快，说完还跟着车上放的音乐哼起了歌。 “Im trying to ball you out~You don’t want help~See you in hell~”（Right These Wrongs） 她刚刚拯救了一个糟糕的夜晚，至少她和Q先生都不会回家后咬着被子觉得委屈了，她有什么不对的吗？再说了，谁说必须要做对的事？ 艾登已经过了还会为自己不端行为找理由的岁数，而且和她在一起久了，系统都不觉得艾登有什么问题。 “布鲁斯·韦恩，他当自己谁啊，真以为有两个臭钱了不得了？哼，艾登，咱们才是能拯救世界的人。晚上吃了凉牛排，你会不会闹肚子啊，回家喝点热可可暖暖身子吧。” 系统在艾登脑子里念叨，全然忘了自己曾经是艾登口中“早夭的良心”。 Q先生也不觉得艾登有什么问题，这点恶作剧比他之前的工作差远了。看着心情愉快，等红灯时在方向盘上打拍子的艾登，眼神里都有几分看小孩的慈爱。 他比艾登大了快十岁，加上MI6高压工作无情的摧残，心理年龄比实际更大。他Q先生可是从十年前就开始每晚梦到无贷款的退休生涯了！ 他明白了，自己就是凯丽派来给艾登做保姆的吧。 那没事，他不在乎 相比于艾登简单的人际关系，以及私人生活和工作彻底分开的作风。除了那两个印刷师傅之外，大部分员工都不知道艾登和杰森的关系。 杰森？托德先生吗？他不就是之前来过几次的合作方吗？反正是和绘制没关系的项目，无所谓咯。 杰森则不一样，奥斯瓦德过分关心他的私人生活，罗曼还和艾登关系复杂。 这是很正常的，奥斯瓦德和罗曼都出身哥谭贵族家庭，而贵族的婚姻都是以利益为基础的。在哥谭地下社会里也是如此，马洛尼家族、德米特里家族、法尔科内家族……他们之间几乎都有联姻关系。 杰森·托德的婚姻就是哥谭地下社会的一个筹码，婚姻，而不是恋爱。就算是对艾登有几分宠爱的罗曼，也不认为艾登能和杰森结婚。 就算杰森以后结婚了，艾登也可以做情妇啊。 但反过来则要危险很多，艾登出轨的话，哪怕是出于面子，杰森也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当然，这是对于□□教父和情人的常规情况下。而事实是，罗曼和奥斯瓦德很清楚，杰森是个在感情上可能只有五岁的纯情男孩，艾登则是哥谭唯一和杰森战斗力相当的家伙。 艾登出轨了，情况很复杂。 奥斯瓦德的底线是，如果杰森要他去弄死艾登，他就说自己病了，叫黑面具去。他还不想死。 在杰森开口之前，他可不会主动提起来艾登出轨的事。 艾登当然出轨了，挑助理时这么多哥谭精英不要，不知道从哪弄了个细狗英国佬。更离谱的事，才认识多久啊，俩人都住一起了，每天同吃同住。根据租房记录，那个英国佬就住艾登家隔壁！ 什么隔壁，不就是同居了吗！ 杰森连进门都要小心翼翼的，那个英国人凭什么！ 奥斯瓦德看杰森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可怜的傻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女朋友已经跟别人跑了吧。 在杰森眼里，今天的奥斯瓦德格外烦人。 其实他最近心情挺不错的，艾登听话地决定先画火星猎人，不画神奇女侠，那家伙终于从“戴安娜狂热”里走出来了。而且艾登还邀请了自己参加哥谭漫展，他完全没理由拒绝！ 艾登、艾登、艾登，杰森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充满了艾登的痕迹。 之前他在干什么来这？疯狂搜索超级英雄的信息，试图找到复原世界的办法。现在好了，复原世界交给艾登，艾登还是有一双大长腿的漂亮姑娘。和艾登在一起，顶多是挨打和头疼，绝对不会无聊。 这么想的话，杰森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 甚至开始承认，艾登缺德时还是挺带劲的。在遇到艾登之前，杰森根本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性。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喜欢有挑战的。 几天后，到了约定的时间，杰森出门前特意把摩托车擦得干干净净，还带了两个头盔。万一艾登想和他一起兜风呢，他不得准备好了。 这是周五下午三点，到了展馆门口杰森才意识到，漫展不应该在周末吗，怎么艾登周五下午约他过来？ 展馆里是忙碌的工作人员绕着各个展位搭建桁架、走电、装顶灯……或者检查验收搭建效果，艾登就是这样，指着几个KT板立牌的位置一通比划。 等会儿，艾登身边那个瘦高个的卷毛男人是谁？他脖子上怎么围着艾登的围巾？ 杰森当然认识那条围巾。那次在艾登家打起来时，艾登随手用围巾勒过他脖子，他把围巾撕裂了。而那个男人脖子上那条，是杰森在奥斯瓦德的建议下，后来买给艾登的。 看到杰森到了后，艾登把男人甩在一边，立刻过来找杰森。这让杰森心情好了很多。 “怎么样？”艾登指了指她们DC美术工作室的展位。 那是一个两面开口的L型展位，两面墙上镶嵌着亚克力展示盒，里面放着她们出品的漫画书。展位里还摆着几排空货架，最内侧还有个合影区，可以和莱克斯侠合影。 目前看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展位，就是卢瑟元素太多了，他看得脑仁疼。 “帮我个忙，咱俩去把货拉过来。” 艾登叫杰森来就是搬货的，不光是哥谭石像鬼印刷厂寄过来的漫画期刊，还有莱克斯集团那边做的周边。都寄到了展会仓库，而展会的会场货运不仅价格高还非常忙碌，指着他们的话到晚上也拉不过来货。 杰森明白自己是工具人后指着站在展位上的Q先生说，“那他呢？他是谁，为什么不让他去？” “他是我新招的助理，Q先生，体格也就你一半大的可怜社畜。而且他要负责验收搭建，还有一个《世界最佳拍档》主题的气球门没搭，这活你干不了对吧？乖孩子，晚上请你吃饭，随便你挑。” 艾登当然是有预谋地说出“体格也就你一半大”，这都是哄骗杰森给她干重体力劳动的计策。她一个人搬货的话，那就得浪费系统给的超能力了。而她的公司员工们，都是一群很少运动，多少患有腱鞘炎、颈椎病的亚健康患者，完全指望不上。 而印刷厂那两位，前一阵因为伪造证件被关进去了。警察上门时他俩顽强抵抗，抓紧时间为艾登印完了《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13变体封面版。 艾登赶到时，只看见了他俩被警察压上警车的背影。两人知道她在，用被铐在背后的手朝她比了个V。 康斯坦丁老板，我们，幸不辱命！ 所以，艾登只能叫来杰森帮忙，她总不能为这点小事麻烦罗曼叔。 艾登的主动邀请和求助，确实让杰森偷偷开心，不过还有件事他得先问清楚。 “他为什么围着我送你的围巾？” “因为他没想到哥谭冬天这么冷，我就先借给他了。” 说话时艾登往平板手推车上又搬了个箱子，这些是莱克斯集团寄过来的毛巾和毛绒玩具，真正沉的是后面的图书期刊。 “不许借他我给你买的围巾。” 艾登皱着眉头，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心眼。脑子里的系统开始嗷嗷乱叫，“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我最爱看这种剧情了！” 和艾登一起把货拉到摊位时，杰森就站在摊位不动了，玩命给艾登使眼色。 呵呵，真是条倔狗。 “幼稚鬼，小屁孩。”艾登骂了一句，转头对正在给表格打勾的Q，“围巾还我。” 在艾登面前，Q就是一个无悲无喜的打工人，立刻把围巾摘下。他是认识杰森的，在MI6看到过杰森的照片，现任哥谭教父。据凯丽说，“男孩们都一样，杰森是个很好猜的人。” 果然很好猜，艾登把围巾给根本不冷的杰森围上之后，杰森耀武扬威地拉着平板车从他身边经过。 艾登低声说，“真好哄” “别把我拉进你们的情侣游戏。” “你没在围巾里放窃听器什么的吧？毕竟他……” 艾登言下之意是，毕竟杰森是哥谭教父。 Q耸了耸肩，“毕竟他就是个被你玩弄的可怜人，放心吧，围巾里什么都没有。” 杰森是个很好的劳动力，没费劲就把四个平板车的货都拉完了。三个人一起整理货品，往货架上摆。 出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杰森拒绝触碰印在毛巾上的莱克斯侠大脸。不过说实话，要不是艾登的漫画，他还真不知道卢瑟原来是红发，他一直以为卢瑟天生就是个秃子。 “卢瑟不是秃子吗？” 艾登忙着摆货，头也没回，“哦，他年轻时有头发，红毛。” 杰森怀疑超人都不知道这事，蝙蝠侠肯定知道，那个控制狂什么都知道。 艾登所说的，请他们吃晚餐，指得是忙到晚上九点钟找路边摊买了两个辣热狗喂杰森，去便利店买两盒沙拉给自己和Q先生。 除了杰森，忙了半天后艾登和Q已经没精力去吃大餐了。反正艾登邀请杰森明天也来漫展玩，明天她签售完就走，到时候再带杰森去吃点好的。 他们三个人坐在艾登车里吃饭，杰森的摩托停在外面。 杰森看了一眼外面的摩托，在心里想，“宝贝摩托，忍一忍，明天我就带艾登和你兜风。” 然后是身边的艾登，艾登还记得他的口味，辣热狗加双倍黄芥末酱。 她心里有我。 除了坐在后排的Q，杰森对此非常满意。 吃完饭后，艾登示意杰森该下车回家了。 杰森向后指着Q，“凭什么他不用下车？” “因为他住我隔壁。” “什么！？” 杰森抓住车门，大有今天不给他一个解释，他就不下去的架势。 艾登觉得这种事也瞒不了杰森，直说了。 “他是MI6的人。” “我是Gay。” 艾登和Q同时开口，然后Q就皱着眉头盯着艾登，“你他妈最好是开玩笑。” Q没想过要在杰森面前暴露！ 艾登无所谓地看着他，“他知道你们的事，凯丽就是他送走的。放心吧，他们对幽灵党真没兴趣。” Q疲惫地向后一仰，他累了，与其继续耗费精神，不如歇一会儿。回家他还要继续追查幽灵党的下落，他入侵了哥谭港周围的监控，每晚都要做图像收集筛选工作。 前面那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地说着明天的漫展，听得他一阵烦躁。 “明天我下午四点就能走，只要你的手下别再跑到车库堵我，我就请你吃点正经饭菜。” “那是个意外，我教训过他了。你想吃什么，我去订餐厅。别告我你出去也是吃菜叶子。” “这倒不会，前两天我去吃牛排，你知道有个叫布鲁斯·韦恩的傻逼吗？就是哥谭首富。” “他怎么了？” “他耽误我吃饭了，我往他车里倒了牛奶哈哈哈哈……” “额……是哪辆车？” “劳斯莱斯幻影。” “哦，那没事，他不在乎。” …… Q看着窗外，想着杰森怎么还不快滚。倒不是他想和艾登独处，而是家里还有MI6的工作在等着他。 再加上他爱过的男人已经死了，内心阴暗的角落让他有些看不得别人秀恩爱。 我就是二十八岁 杰森还记得，小时候他和蝙蝠侠出去夜巡，路上遇到猫女的时候。 瑟琳娜不喜欢小孩，虽然杰森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小孩，但小孩都有识别大人类型的本能。比如说布鲁斯，作为蝙蝠侠时他很吓人，脱了那身黑衣服就不一样了。有一次韦恩集团举行员工福利烤肉派对，很多人带了小孩。布鲁斯出场时大家意外地发现他还挺招小孩喜欢，走一圈回来西装膝盖左右的位置全是油乎乎的小手印。 另一种就是猫女瑟琳娜那种大人了，只是一个背影，杰森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不过当年的杰森显然以为瑟琳娜对他是“犯罪分子对执法者天生的畏惧”。现在杰森明白了，瑟琳娜看他就烦，因为他是个会喊“抓小偷”的电灯泡。 杰森之所以十几年之后突然恍然大悟，是因为他也体会到了这种烦躁，Q就是他的电灯泡。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他半死不活的工作态度横插在杰森和艾登之间。 漫展氛围很好，从进场时杰森尾巴就要翘上天了。他一大早就去艾登楼下接人，把艾登扯上摩托劫走，让Q先生开艾登的车去会场。 会场外面排了一圈等待入场的长队，杰森心爱的摩托在宅宅们眼里比小混子们眼里还要酷。毕竟宅宅们只是看看，而不亮明哥谭教父身份的话，那帮小混子是真的会把他车偷走。 艾登摘下头盔时就被认出来了，队伍里的人开始骚动，还要“艾登你好棒！我爱你！太太加油！”的声音。 艾登在这就像摇滚明星一样！ 而杰森呢，他有一辆超赞的摩托，还有摇滚明星女友。而且可以跨过长得看不到头的队伍，跟艾登走VIP嘉宾入场通道。 如果艾登再主动挽过他的手臂，那今天就是最棒的一天了。 然后最棒的一天就破灭了，一见到抱着ipad扶眼镜的Q先生，艾登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和Q先生一起，在游客入场之前接着完善摊位布置。 艾登这次漫展主推会场首发的变体刊，漫画内容一样，只有封面不同。她就是个骗氪的天才，为了多卖漫画，想出了这种办法。而且根据变体刊的发行渠道，从DC美术工作室官网购买的话是限量不限时抢购，放出总变体刊数量的30%。剩下的70%交给线下渠道，进十本普通刊，配一本变体刊，变体刊卖多少钱，你们自己定吧。 这在其他城市没什么，哥谭就不一样了。将来肯定会有不少宅宅为了买漫画铤而走险踏入赌场和红灯区，不过这时的艾登还没想到这一点。 想到了她也不会多管闲事，进赌场和红灯区就必须做点什么吗？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事负责。 等到艾登去签售时，杰森就被扔在摊位和Q先生一起做收银员。临走时艾登手把手教杰森怎么用pos机和移动支付，这就是目前为止艾登和他说过最多的话了。 看到杰森莫名其妙低气压，站在柜台后面像条生人勿进的恶犬一样，艾登叹了口气，折返回去揉了把他的头发。 “别闹了，帮我个忙，今天真的会请你吃好吃的。” 一般来说，艾登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展会结束后她的确带杰森去了家相当不错的餐厅。位于哥谭南峡岛区（South Channel Island）的海鲜餐厅，不光餐点美味，环境也不错。他们坐在邻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昆士河（Queens River）。 他们，指得是艾登、杰森……和Q先生，那个会走道的移动电灯泡。 Q和艾登显然更有共同语言，他俩在桌子上摆出ipad和账本，核对今天的收入。他们眉飞色舞地讨论变体刊的销量，以后的出版节奏，还有其他粉丝反馈……总之是杰森不想听的东西。 艾登对生意热情高涨的样子让杰森想起了布鲁斯，如果布鲁斯对韦恩公司有艾登一样的热情，卢修斯（韦恩集团总裁卢修斯·福克斯）和阿福一定都会很开心吧。 “我之前叫你把变体刊提前寄一份给卢瑟，你看下快递签收了吗？” Q不用查询快递信息就回答，“前天签收的，卢瑟还发了推特。如果你有认真看我的日报，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助理，谢谢你，Q。” 杰森体会到了瑟琳娜当年看他的心情，他现在有点想把Q扔到河里的冲动，想必瑟琳娜当年也有过把他从楼顶上扔下去的冲动。 救了Q先生的不是艾登，是艾登脑子里的系统。 作为最了解艾登的人没有之一，系统正处于和艾登一样的工作鸡血状态。在艾登的影响下，系统小天使的道德底线不仅偏向以艾登的利益为基准，还变得和艾登一样认为赚钱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 不过比起艾登，系统还记得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杰森。 “快看啊，艾登，气鼓鼓的杰森多可爱啊！” “快看啊，艾登，你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揍Q先生了。” “艾登！Q是个男同，你是双性恋，你俩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艾……” 艾登被烦得受不了，回头看了一眼杰森。 那小子正大口吃着炸海鲜拼盘和酸黄瓜，艾登没看出他不高兴啊。什么气鼓鼓，明明是嘴里塞了实物吃得嘴巴子鼓鼓的吧。 艾登背着Q低声和杰森说，“系统说你生气了。” “我没有。” “什么系统？” 最后一句是Q说的，提到老本行，他不知道是格外敏感还是PTSD，耳朵灵得和瓦肯人一样。（星际迷航中感官敏锐的种族，还有发情期pon farr） 为了不被MI6捉走解刨，艾登赶紧皱起眉头摆出烦躁的样子，“你听错了，上岁数耳背。” “不，我没听错。” 这次轮到杰森露出得意的表情了，“你不知道吗，Q先生？我以为艾登的所有事你都知道呢。” 明白这是小情侣间秘密信号的Q在心里冲艾登比了个中指，还有杰森，他是个刚死了男友的Gay，吃飞醋别他妈吃到他头上。 Q伸手叫来服务生点了杯啤酒用来缓解今天的劳累，他都懒得冲坐在对面的艾登和杰森举杯，直接灌了半杯下去。 “艾登，晚上我还有事，我的那份牧羊人派打包带走吃。你俩慢慢吃吧，我开你车走，这边打车太贵了，离地铁还远。” “好的，你帮我把后备箱里的打样拿到楼上，放我门口就行。” “再见。” 嘴上说的是再见，心里想的是“滚蛋”。除了牧羊人派以外，Q还点了一份炸鱼薯条和四瓶啤酒打包带走，记在艾登账上。 这家餐厅的英国菜还不错，感谢苏格兰□□远渡重洋把这些菜品带到了哥谭。Q很清楚哥谭的鱼龙混杂程度，这大部分外来食谱都是帮派分子带来的。 他要回家，尽早结束工作。边喝酒边悔恨，或许还会哭上几滴眼泪。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答应和詹姆斯一起退休，没有诚实地说过自己有多爱他，没有挽救詹姆斯的性命…… 尽管他经常目睹艾登和杰森的你追我赶游戏，但他不认为艾登会犯和自己一样的错误。艾登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会被职业道德，大英帝国的荣誉什么的狗屁所束缚。更重要的是，艾登看起来比他勇敢。 他打开从艾登办公室搬到他自己公寓里的音响，放一曲“L\''assasymphonie”，跟着歌哼哼着“我诅咒所有相爱的人，对此我供认不讳J’avoue je maudis，Tous ceux qui s’aiment……” 杰森十分感谢Q的眼力见，奥斯瓦德要是也有这眉眼高低就好了。 紧接着他发现Q走了以后，他和艾登之间反而沉默了下来。 杰森不想毁了这一刻，所以他不能提和艾登之间的契约，那样显得他们之间好像只有契约一样。 万幸艾登先开口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 “你说的还好是指哥谭更多地区落入你的魔爪，还是大家相安无事？” “说实话，我不在意那些‘生意’，都是罗曼和奥斯瓦德在打理。我的任务是把犯罪控制在地下，让他们不要打扰普通人的生活。” 艾登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开怀大笑，“这是你说过最傻逼的话，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哥谭是这个鬼样子，大都会就没有那么多犯罪分子。真想当正义骑士，那你去管管哥谭烂到根的政法系统，要不想办法改善下要命的失业率。” 杰森不是不知道这道理，只是他选择了权宜之计而已。从复活那天开始，他就从未怀疑过自己终有一天会把蝙蝠侠带回哥谭。 “你听起来像我认识的另一个人。” 其实杰森想说的是，艾登你原来比我想的要有正义感，说话和老蝙蝠一样，老蝙蝠会喜欢你的，大概。 没想到艾登吃了两口饭继续说，“不过我觉得现在哥谭这样就很好，大家都在有秩序地捞钱。办起事来也比大都会方便很多，只要能把握这种规则，就能混得不错。” “你是说你那个印刷厂吗？” “你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在罗曼的地盘卖漫画，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长腿叔叔。” 艾登装出稍加思索的样子，“别这么说吗，全哥谭的非法所得几乎都要给你抽成，那是你的地盘。” “等老蝙蝠回来了我立刻把他们饭碗都砸了。” “你是说蝙蝠侠？那个不合格的成年人？” 杰森完全没把艾登对布鲁斯的偏见当回事，对布鲁斯有偏见的人多了去了。知道他是蝙蝠侠的人不知道他连打领带都要阿福代劳，知道他是布鲁斯·韦恩的人不知道他三更半夜游走在哥谭夜空中。 但杰森也不想听艾登继续谈论对布鲁斯的偏见，他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怎么样，海王解锁了吗？” 艾登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和杰森说海王已经解锁的事，她闭上眼睛，手指抵住太阳穴，装出正在施展什么神秘力量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骗杰森说，“河里有条鱼在骂你脑门上两撮白毛太做作。” “什么？”杰森都懵了，她又在发什么疯。 “解锁海王了，我现在有海王的能力，能和鱼对话。” 杰森眯起眼睛盯着窗外的河水找鱼，两秒过后意识到自己被艾登耍了。 “那他妈是你骂的吧！” “哈哈哈哈……”艾登笑得喘不过气，“我说，骂了这么多次你怎么就这么坚定地染头，挑染早就不流行了。” 杰森无奈地说，“这不是挑染，是……我死过一次，再活过来就这样了。” “你死过一次？” “不是比喻，真的死了那种。死了十年，被埋在坟里，突然有一天就活过来了。” 艾登已经知道了系统的存在，杰森说他是天使或者恶魔她也会信。不过，如果杰森真的死了十年那么…… “所以你现在应该是三十八岁？” “不不不，我就是二十八岁。” 杰森没敢说自己其实还不到28岁，但这也把艾登吓得不轻。 “你他妈只有十八岁！？草，你到底多大，我可不想为你坐牢。” 杰森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说脑袋上那两撮白毛是白癜风了，哪怕说他就是染的都好。 他死之前活到了16岁，复活之后活了差不多两年，加起来肯定是满十八岁了。但这绝对不能让艾登知道，为了解释自己的年龄，杰森开动脑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是二十八啊，死的那十年，额……你就当我是鬼魂吧，我身心都是二十八岁。” 艾登打量着明显是成年人的体型，想起了杰森胸前的Y字型伤疤，不会真是验尸留下的吧。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先问了下系统。 “系统。” “怎么了？” “你感觉他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我可不想因为睡了个一米八的未成年教父进监狱。” 系统想了一下，“肯定是二十八啊，谁家十八岁能当哥谭教父？放心吧艾登，就算他十八，你要进监狱，全哥谭的□□拼了命也要把案子压下去的，要不他们脸往哪放？自家老大未成年，还被你给非法了。” 说完之后系统惊恐地发现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不过这话让艾登放下心来，“好吧，要是哪天我因为你蹲了大牢，我出狱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贴满哥谭大街小巷，还是ps缩小版。” 说这话的时候，他俩谁都没想到很久之后艾登确实因为杰森被关进监狱，只不过不是因为杰森的年龄问题。 他俩这时想得倒是比较一致，艾登在想今天要不要带杰森回家，杰森想得是今天怎么能蹭到艾登家。 再退一步 就连一向吹毛求疵的艾登都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完美的夜晚，杰森从外貌上符合她的口味，还没少说蠢话逗她开心。 回家时她坐在杰森摩托后面，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不是谁都敢在哥谭起步120迈，过桥160迈的。 哥谭的夜色被她甩在脑后，所有往来车辆行人于她只是虚影。脑子里的系统被吓得尖叫，艾登却在短暂的刺激过后开始适应，这才是她想要的感觉，无拘无束，没什么能束缚她。 但仔细想想她确实被束缚着，她最好的朋友是脑子里的声音，最像长辈的人是□□干部罗曼叔。她平生恨之入骨的是违禁药物，而罗曼叔正好运营此项业务。 还有弗里敦女士，她确实是艾登的长辈，不过愧疚让艾登至今无法回到她身边。 想到这里艾登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作为鬼魂站在车水马龙中看着坐在杰森摩托后面的自己快乐地消失在视野中。 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上心头，她觉得因为杰森而感到快乐的自己是不正确的，不安全的。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会这么想才是病态。 坐牢时的心理医生医生说过，她是个典型的依赖无能者。那个医生每句话说得都很对，可艾登就是改不了。 下车时，艾登装出没事的样子，想把杰森打发走，自己回家喝一晚上的酒平复心情。 但就算杰森，也发现了艾登不太对劲。 “你下车时崴脚了？” “没有啊，我没事。” “你看起来不太对劲，你又想突然打我了？” “暂时还没有。” “那就好。”杰森停好车，不用艾登招呼，轻车熟路拉着艾登到了她公寓门口，“我向弗里敦女士保证过了要照顾你，所以我不能把莫名其妙开始情绪化的你扔在这，我得陪着你。” 该死，搬出弗里敦女士的话，艾登没办法把杰森赶出去了。 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每个人的做法都不一样。小孩子一般都是大哭大闹或者去烦他们的监护人，而成年人的方式因为束缚而变得五花八门。有些人沉溺于□□，有些人暴饮暴食，艾登得到一醉方休算是没什么特色的。 她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之后立刻冲向酒柜，随手拿了瓶朗姆酒出来，兑上冰可乐灌了下去。 “喂！你慢点喝，又发什么疯？” 回答杰森的是艾登的吻，带着酒精和可乐的甜味，艾登不计后果地开了最后两分钟的低配超人，把杰森按在墙上。她左手按着杰森，右手举着可乐瓶往嘴里灌混了一半朗姆酒的酒精饮料。 和上次不同的是，杰森没有被艾登所诱惑，他担心艾登的精神状态高于今晚能不能留下过夜。 “停下，艾登。” 杰森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就这被按在墙上的姿势抱住艾登，轻拍她的后背。艾登的力道渐渐放松后，他才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也被这么拍过。只不过现在的杰森已经忘了是谁拍的他，酗酒又早死的父亲，还是柔弱无助的母亲。 “没事的，艾登，都会过去的。” 如果杰森和平时一样，把艾登看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混蛋，追问艾登为什么发疯，那他可能不会伤害到艾登。一旦他变得温柔，艾登却会真切地被伤害到。 “在监狱时，我爱上了我的心理医生，那让她不得不终止了对我的治疗。我爱她，因为她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如果我不接近他人，我不会感到痛苦。一旦我开始进入一段亲密关系，我会感到恶心、无助、自我厌恶……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依赖无能者。” 杰森以为这是艾登开始对他敞开心扉，然而在艾登心里，这是她在恐慌之下的推脱。 “我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毫不在乎，杰森，我不是那样的人，没人可以毫不在乎。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当然还有你的，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停留在身体上，或者只是合作伙伴。以后我们不要再有其他交集了，对不起，这是最好的办法。” 艾登没办法真实地表达自己内心，以上就是她能做到的最温柔的话了。系统早就知道艾登的问题了，从系统来到艾登身边时发现一个成年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这多少是她自找的。 还有艾登逃离圣三一学院时，除了懦弱不敢面对，多少也有她作为依赖无能者，很难向他人求助的原因在。 系统：“你真的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和杰森在一起我感到了感情上的快乐，就是刚才，心情和我拿下莱克斯集团的年框差不多。甚至更好，更加放松。这是不对的，我总有一天会伤害到杰森，还有我自己。因为我会本能地回避他，伤害他，远离他，那对我来说并不难熬，杰森就不一样了。” 系统比杰森更了解艾登，如果她是个人类的话，她会是艾登最亲近的人。但正因为她不是人类，她才能如此靠近艾登。 在艾登已有的过往里，她搞砸了每一段亲密关系。 从母亲的自杀开始，如果她是个听话的孩子早点回家，就能打急救电话救回母亲。从根本上讲，她只能拦住这一次，不能解决母亲生活中的其他困难。艾登的少年成名则加深了她的痛苦，她是这么厉害，可以轻松赚到父母赚不到的钱。只要当年再早一点回家，没几年她就能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 然后是弗里敦太太和凯丽，她有一次搞砸一切，在惊慌中逃走了近十年。 她很抱歉，为爱过她的每一个人感到抱歉。在绘画、写故事、赚钱这些技能上，她一向是傲慢的。只要触及真正能让人幸福起来的能力，她又变成了自卑又自责的可怜虫。 当她感受到杰森带来的快乐和自己对这份温暖的贪恋，最好的办法就算让这一切适可而止。 “老天，你可真别扭。”杰森没把艾登的低落当回事，手放到艾登腋下，像举起辛巴一样把她举了起来，“比看起来要轻，你平时去健身房真的有锻炼吗？” “闭嘴，快把我放下！” “哈哈哈……就是这样？想伤到我你得拿出你那个怪力来，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随时都有那么大力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傻逼！放我下来！我是说感情上！别说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什么的，是我在提醒你靠近我没有好下场！” “原来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你说话还跟个混蛋一样，不，你是真混蛋。” 杰森把张牙舞爪的艾登举得更高一点，故意气她，“听我说，艾登，这没什么。我爸患有长期又严重的PTSD，加上他是个控制狂，可能多少还带着点偏执型人格障碍。他的女朋友有盗窃癖，谎话连篇。我哥也没好到哪去，一模一样的PTSD加上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走马灯一样交女朋友，被女朋友甩。总之，他被姑娘强上了之后，竟然觉得自己和那家伙是真爱。该死，我不该和你说这事的，总之你以后见面不要和他提起来我说过。” “草，连我都要为你家大吃一惊了，我可是在《海王》里画过家族相食剧情的人。” “你不算什么，我早就习惯周围是一群疯子了。而我自己也没你想得那么身心健全，我没看过心理医生，但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多少会有点毛病。” “所以？” 艾登的眼神中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待，她只知道此刻自己绝对给杰森加了点滤镜，因为这小子看上去迷人又可爱，比她见过的所有脱衣舞男都耀眼。 “所以你在这点小毛病能伤得了别人可伤不到我。放轻松，既然你也喜欢我，我们可以慢慢来，先从……”杰森想了想，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关系，“先从我隔天过来找你一次开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说实话，你是我第一个喜欢……啧，这话说出来真恶心，好吧，我之前没谈过恋爱。也许咱们应该先牵牵手什么的，不过既然发展太快，也不用退回原点了吧？ ” “呵，早知道你是高龄处男了。” 杰森把艾登揉进怀里，无关□□，这一刻他想接近艾登，越近越好。他觉得自己在抱一团荆棘，把头埋进艾登头发里时又闻见了花香和酒味。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此刻更迷醉了，就像宿命一样，几乎要溺死在艾登的苦涩与芬芳中。 艾登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脸埋在他胸上，声音有些发闷，也许是哭腔也说不定。 “再退一步，每周见面两次。” “你同意了？” “系统说你有点本事，不会被我伤到，我想证明她是错的。我不会把你放在前几位，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接近你。出于依赖无能，我会下意识地伤害你、疏远你，再加上一点点的共情能力缺失……别皱眉，这是心理医生的原话。你要是乐意就忍着吧。” “谢啦，系统。等世界线恢复了，我去问问有谁能帮你做个身体，没有身体的话我都没办法请你吃辣热狗。” 对于艾登和杰森来说，他们看起来在后退。一个没有□□交融的夜晚，只是一起浅酌两杯（杰森一直拦着艾登少喝酒），坐在沙发上聊了聊他们各自的奇葩亲戚。在杰森口中，除了管家，家里基本上没有精神健康的。艾登也差不多，圣三一学院不养闲人。凯丽是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然而她是群魔之王。 还有艾登的心理医生，杰森还挺好奇艾登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她当时在研究一个叫‘同理心缺失’的项目，接触了很多犯罪分子，比如我。简单讲就是人长期处于敌对的高压状态，就会永久性丧失同理心，从而产生反社会行为。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后天环境造成的反社会犯罪分子。我当时是大都会女子监狱中最符合她定义的人，不过在上百个小时的对话、测试和治疗后，她觉得我更多是出于防御心理而缺少攻击性。” 艾登停了一下，想用一种不那么丢人的语气来讲述自己失败的恋情。 “再次声明，当时我非常年轻，而且有些寂寞。别笑了，就算是我也不能摆脱人性得到软弱。好吧，这种形容词也是我依赖无能的表现之一。总之，我爱上了她，她拒绝了我。因为她说自己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医生，不可以和治疗对象越界。” “听起来她人还不错，至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你和她还有联系吗？我是不是应该提防她对你旧情复燃？” “没有，不过听说她后来去了哥谭。研究应该不是很顺利，都没看见她发论文。其实当时她研究的课题在学术界还挺前卫的，到现在都没动静，应该是把赞助人的钱花完也没出来结果。哦，她叫哈莉·昆泽尔，非常漂亮的知性大姐姐，我就喜欢那个类型的姑娘。” 杰森想起了前一阵刚过去的“戴安娜狂热”，“比如戴安娜？” “对。但这不一样，戴安娜是和上帝平级的那种。我只希望能天天看着她，同时保证她不要和人类发展出让人烦躁的亲密关系，包括我。” 超人之死 比起可有可无，甚至会带来一些焦虑的感情生活，艾登无疑是更喜欢工作和创作的。 这倒没有说杰森不好的意思。杰森处于野狗和狼狗的交界处，偶尔是人，这对艾登来说已经是个性格相当不错的男人了。 最近的工作内容让艾登太兴奋了，还差两个月就到一年了，这是她和莱克斯集团合同上的日期。现在正是谈续约的时候，续约在艾登眼里就意味着涨价。 朝莱克斯集团狮子大开口，明年服务费直接翻倍，确实是艾登莽撞了。哪怕她在PDF里附带了远超预期的营销效果数据，还是被卢瑟的助理露西直接驳回。 就算是这种结果，艾登依然很兴奋。因为虽然她知道自己是无理要求，但在被拒绝后她火速把被拒绝的沮丧变成了报复，或者达到目的的行动力。 露西拒绝了是因为她是脑子正常的露西，但她的老板卢瑟可不是个正常人。艾登可太知道卢瑟对超人的狂热了，她得从卢瑟下手。 这个下手不能是礼貌的询问，必须要一次性让卢瑟明白，不给DC涨钱的后果是痛苦的。同时还要保证，在上海卢瑟感情时，DC不违法也不违约。 艾登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要在最后两个月的连载里让超人暴毙，卢瑟就算换个乙方，也会知道最初的超人永远死了。 “我觉得我像是亚瑟王，你就是我的梅林。” 艾登夸张地对Q说，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得意洋洋地向Q说明了自己的妙计。 “Q先生，梅林啊，请用你的魔法帮我看一下合同里有没有规定我不能搞死超人，嘻嘻嘻嘻……” Q对“做坏事”的标准是杀上七八个人，或者颠覆一个小国家的政权。艾登只是在漫画里杀死虚拟角色，比小孩子过家家还可爱。没想到凯丽那个女魔头的朋友还有这么可爱的，圣三一女校学生的手上都有几条人命这话，应该就是谣言吧。 他翻出当年DC美术工作室和莱克斯集团签的合同，反复翻阅，对比法条和用词，最终得出结论。 “除了莱克斯侠的角色影响和角色连贯性、完整性受到合同保护，其他角色你随便弄死。莱克斯集团在剧情上只对莱克斯侠负责，你把超人画死还是随手画死一个路人，从合同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事要是让没有多少法务经验的艾登来看，至少要费一周的时间查资料，Q二十分钟就做完了。 艾登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对猪崽掏出屠刀一样拿起了触控笔——受死吧，超人！心碎吧，卢秃！ 她太喜欢给读者发刀了！ 尤其是卢瑟这种在二次元寻找现实的极端毒唯，再加上她自封的“暴打资本主义”Buff，可真是下笔如有神助，灵感源源不断。 超人的死，不能是简单的死，必须是剧情合情合理的同时让一切在最美好时戛然而止。合情合理是命运的必然，戛然而止是命运的无常。 艾登翻看前期内容，找了个能力专克超人的反派。用一话内容引出新Boss，第一话结尾加上超人克星越狱成功。剩下的就好办了，超人一时心软留下的反派成了新Boss的走狗，老板的命令加上报复心切，潜伏进莱克斯庄园杀了超人。 这还不算完，可以描写早上卢瑟上班前还在和超人开玩笑，说他保姆做得好，以后干脆不要当超级英雄了，专心给妹妹做保姆吧。中午开会到一半就接到妹妹电话，带着哭腔说超人哥哥死了。 必须得是保护卢瑟妹妹才死的，死前还得留遗言，“告诉卢瑟……很开心能……遇到他……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成为英雄……” 不遇到卢瑟就不会死！不当英雄就不会死！这就是杀人诛心，杀卢瑟还得用超人刀！ 还有更绝的，超人死后人们开始缅怀超人，同时开始骂卢瑟让超人做妹妹的保姆，耽误超人做英雄，哈哈哈哈…… 艾登在心里为自己鼓掌，画分镜时自我陶醉地发出怪笑。 一个月过后，在DC工作室和莱克斯集团解约前，卢瑟拿着最近漫画，看着副标题“超人之死”一行字久久不能平静。他喝了两杯咖啡才翻开第一页，几分钟后…… 艾登！艾登·康斯坦丁！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他莱克斯·卢瑟这么疯狂过！ 他狠狠把漫画摔到地上，过了一会儿又捡起来。 超人怎么就死了！ 可是……超人对他说，是他让超人成了英雄的…… 那也不行！退一万步讲，超人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他卢瑟手上！ 卢瑟搜了一下粉丝评论，发现为超人之死发疯的不仅是他自己，DC美术工作室和艾登都被评论淹了。 “DC——你没有心——” “超人可以死，卢瑟得陪着，因为双死是HE。” “漫画都是假的，超人也是假的，超人之死也是假的，只有我的眼泪是真的。” “怎么觉得老寡妇卢瑟更香了？” …… 虽然有些奇怪的地方被卢瑟自动过滤了，但卢瑟还是顺着tag找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超人没死if的同人文。 排除所有他和超人有情侣关系的，再刨除所有超人和他妹妹有情侣关系的，因为他真有个妹妹，名字叫莉娜。 剩下为数不多的同人里，还要刨除莱克斯侠是人外的、超人是人外的、莱克斯侠是反派的、全员无超能力的、全员变彩虹小马的…… 彩虹小马明显是艾登画的，只不过卢瑟不知道。 卢瑟在同人的海洋里熬夜游了一晚上，没吃几口粮就饿得搁浅了。 助理露西说艾登要涨价，换个公司当乙方，但这样的话…… 卢瑟知道，不管换了多少乙方，最后搞出多少超人。他心里最初的，最好的那个超人都死了，死在艾登手里了！ 他两眼通红倒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他没哭，这是熬夜熬的，他现在希望这沙发是艾登皮做的。 和普通读者不同，卢瑟是甲方，还是全美排行前几的富豪。他半夜叫醒十个法务去抠艾登的行为是否违约，得到的却是让他失望的答案。 他最初的超人，死了。 “老板别担心，我们先以她违约为名给她发一次警告。” 法务总监听见电话那端老板声音沙哑情绪低落，连忙补了一句。艾登就是个画漫画的，他怀疑艾登都没意识到这样有违约的可能，就算她没有违约，先发个律师函吓唬一下，说不定就老实了。 人先吓躺下，剩下的就好办了。 令莱克斯集团法务崩溃的是，艾登不仅有违约意识，身边还有个经验丰富，非常老道的法务。回函写得滴水不漏，还委婉表达了一下嘲讽。 艾登阵营的律师当然是Q先生，他这最近的任务就是应付莱克斯集团的法务。 Q在用邮件和别人唇枪舌战时，艾登在一旁给他加油，时不时念点被“超人之死”刺激了的读者私信解解闷。 整件事起源是艾登的贪得无厌，结果受伤的却是无辜读者和无辜卢瑟。 面对卢瑟的怒火，艾登自然早有准备。她的目的是挣钱，惹卢瑟也是为了挣钱。 她掏出“超人归来”的大纲，用来应付杀气腾腾的莱克斯·卢瑟。 在“超人归来”的剧情里，超人其实没死，留在现场的尸体是假的。真的超人被敌人带走洗脑了，在出现时变成了一个和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反派。 全世界都在说新超人是坏人，只有莱克斯侠认出了这就是他原来的超人。作为超人的导师，一通三观修正拳下去把超人打醒了。 莱克斯侠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这个大纲基本就是按照之前卢瑟要求她让超人黑化的剧情写的，中间还加了很多莱克斯侠的高光时刻，多次明确超人和莱克斯侠之间的上下级、师生关系。 “小样，这不得把你迷死。” 写的时候艾登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果然，卢瑟只是看了大纲就觉得神清气爽。 这就是他想要的剧情—— 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了。 和艾登一样，卢瑟讨厌别人威胁他，但艾登行为能不能定义为威胁还要另说。因为等他亲自给艾登打电话时，艾登一副单纯无知的傻样。 “什么？莱克斯先生，那可真是太抱歉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一点。就是觉得上次你给我发邮件说的剧情实在是太棒了，就放到后续剧情了。‘超人之死’和‘超人归来’是连着的剧情，我一直以为会续约，就按照‘超人归来’是第二季开头安排的，这样第二季的热度会好一些……你说我这的那个法务？我们没法务啊，我只有个助理，可能是他吧。抱歉抱歉，方便给我一个邮箱吗，我想给你们法务总监道歉去。” 当然是艾登装的，反正卢瑟也气完了，也知道她的可贵了。认个错，装个傻，那就是为了给卢瑟一个台阶下，后续合作还指着卢瑟要钱了。 艾登的报价对于同行来说是偏高的，但对于卢瑟来说也就是一点零花钱。所以拦下艾登预算申报的是助理露西，肯定不是卢瑟。 和艾登想的一样，她顺利从卢瑟手里拿下了明年的续约，价格翻倍，感谢不拿钱当钱的有钱人。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一直不喜欢卢瑟。如果艾登这么对其他合作方和甲方，系统多少会劝艾登两句。可只要针对卢瑟，系统就特别开心。 “你多要点，卢秃子有的是钱。大不了咱们就不干了，反正超人也解锁了。莱克斯侠什么破烂啊，就是满足他一己私欲搞出来的，根本没有超英精神！他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根本不配当超英。” 艾登：“那他也比布鲁斯·韦恩好点，至少他还知道工作。” 系统：“这倒也是，以后我连布鲁斯·韦恩一起骂。” 罗曼叔一定不会死的 艾登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除了卢瑟，还有一个人在为她愁得睡不着觉。 企鹅人奥斯瓦德最初是希望艾登能哄杰森开心的，那样自己就可以比罗曼走得离杰森更进一步。 后来，艾登被罗曼截胡了。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认识的，总之艾登经常去罗曼的酒吧、赌场，甚至红灯区。而罗曼在不忙的时候，也会请艾登到他的VIP包厢里坐一会儿，好像还给了艾登一些如何塑造反派角色的意见。 这时的奥斯瓦德还不算煎熬，因为艾登和杰森的关系越来越差，大打出手。 现在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哪怕艾登和杰森分手，他的计划彻底失败，也比给罗曼做嫁衣好！ 艾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又把杰森迷得神魂颠倒，天天喜气洋洋地往DC工作室跑。 艾登、杰森、罗曼，他们三个人组成了令奥斯瓦德痛苦万分的“幸福一家人”。 暂且不谈现实中，艾登因为依赖无能抗拒杰森的靠近，杰森还处于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克服艾登的人格缺陷。杰森时刻准备着世界线修复就暴□□面具，黑面具对杰森也没表面上那么忠心耿耿。 至于看起来关系最融洽的罗曼和艾登，艾登因为父亲嗑药去世，痛恨所有违禁药品。而她也清楚目前自己生活中最像父亲的罗曼则是哥谭地下药品流通负责人，她只是在平时刻意忽视这一点而已。 奥斯瓦德完全不知情，他眼里这三人就是每天都凑在一起说他坏话，琢磨怎么弄死他。尤其是罗曼，他的老对头了。 这和奥斯瓦德天生的自卑与多疑有关，再加上他的暴戾，每天失眠时想的都是怎么把这三个人一网打尽。 在经常幻想自己被杀、或者赶出哥谭的压力下，奥斯瓦德做出一点不理智行为也是在所难免的。奥斯瓦德再怎么倒霉，也好歹是仅次于杰森的□□大佬，他的不理智行为是非常熟练又隐蔽地展开了一场对杰森和罗曼的伏击。 爆破了黑面具的一间酒吧，当时杰森正在那等艾登下班，黑面具也在。艾登因为和卢瑟斗智斗勇加班而逃过一劫，不过她在三个人里的谋杀优先级最低，奥斯瓦德没有针对她。 杰森和罗曼从废墟中爬出来后面对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杀手，解决完杀手之后还有奥斯瓦德在整个街区里补下的重围。 罗曼给手下发了信号，理论上他们再坚持二十分钟就有援兵了。 “你手下的人来了也没什么用，这帮人是雇佣兵和杀手，跟街头打手不是一个量级的。”杰森和罗曼躲在废墟的残垣断壁后躲火力，抽冷子再朝对面开两木仓。 “企鹅人这个贱人，我这次一定要扒了他的皮。”罗曼咬着后槽牙咒骂着，手也没停，从酒吧吧台的残骸底下找点枪支弹药出来，那常年存着点防身的东西。 杰森震惊地看着罗曼从吧台残片底下扒拉出一挺TEC-9冲锋枪，四把手木仓，一打□□和无数弹药，合着艾登最喜欢的吧台就是个军火库啊。 罗曼回头，得意地说，“‘艾斯班诺拉号’，最爱的酒吧配最安心的火力。” 说完罗曼抄起机木仓，杰森接过□□，俩人终于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把后背交给对方开始向奥斯瓦德反击。 杰森被蝙蝠侠训练得很好，甚至是好过头了。比起夜翼，他块头更大，力量更强，拼肉搏很少有能打赢他的 。除此之外，他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射手之一，一把最常见的M9手木仓能玩出木仓木仓爆头的效果。 他俩杀出一条血路时，艾登画画上头已经忘了自己爽约这事了。 她根本没注意到为什么今天楼下一会儿过一辆呜呜叫的警车，鸡血上头地开搞《火星猎人：异种神》。 什么？约好了晚上去找杰森喝酒？她发过短信了啊，杰森说没问题，他自己待会儿就回家了啊。 楼下过警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艾登美滋滋地熬了一个晚上，画完了第一话的分镜，当天就睡在公司的沙发上了。她都不知道还在和莱克斯集团的法务核对续约合同的Q是什么时候走的，好像和她说过，又好像没有。 起床后她又改了几张分镜才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差不多是早上六点，整个哥谭街上应该没什么人。 这时艾登才发现不对劲，还有一些警车、消防车、救护车零零散散地开过街道，晚上好像也听到了它们经过的声音。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艾登在脑子里问系统，系统这时候也是刚醒，不过比起艾登，她对昨天晚上的吵闹多少有点印象。 “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好像哪爆炸了。开始我还以为是放烟花，后来听见警车响，那就应该是爆炸了吧。不愧是哥谭，真野啊。” 听见系统的话，艾登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变得冰冷，心跳变得又快又重。 哥谭的治安确实很差，但也没到隔三差五会有爆炸发生的程度。杰森说过他在尽量把犯罪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不要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可能是杰森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出事后夜巡的杰森赶过去…… 艾登知道杰森有夜巡的习惯，带着他的红色头盔，化名红头罩管理不守规矩的家伙。如果真是爆炸的话，杰森一定会去。 “不回家了吗，艾登？” 艾登跟着救护车和警车的大致方向跟了过去，没走两步她就明白了这是去哪的路，艾斯班诺拉号威士忌酒吧。 该死，是罗曼叔出事了。 “艾登，艾登，你心跳太快了，别跑了快停下来。我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不，是你现在感觉不好不太舒服。” 越是靠近酒吧，路面状况越差。忙着清理现场的警察，抢救伤员的医护人员，不知道是找人还是搜尸的警犬…… 地上坑洼不平，碎玻璃，钢筋，翻起的路砖，艾登不合时宜的鞋子让她在往废墟深处走时划伤了脚踝。那双室内鞋底太薄了，没什么保护作用，艾登脚底踩在瓦砾上每次都很痛。 系统让艾登停下，发现艾登什么都听不进去后发现自己好像又和艾登断了联系。上次艾登暴打杰森时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艾登情绪太激动时听不见她说话。 但她依然能读到一些属于艾登的思维，她能看见艾登脑海中闪过一些不连续的片段。 画面中的视线比成年人要低，应该是发生在艾登小时候，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的时候。 穿过一条堆着杂物，明显位于贫民区的走廊，耳边还有艾登自己哼歌的声音。画面摇晃不定，应该是艾登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这些画面让系统渐渐觉得不安，她想阻止艾登的脚步，让艾登不要再回想了。而画面中出现了一道门，门上还挂着一个系统分辨不清的图案。系统努力去看，还是一片模糊，可能是这块图案艾登已经记不清楚的原因。 开门后，艾登的声音响起。 “妈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路上遇到约翰叔叔了，他给我买了冰棍，我吃得很小心，没有弄脏衣。他还想带我出去玩，但我很厉害，趁他喝酒时溜出来了……” 小艾登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客厅的灯，然后是厨房，卧室，都没有找到妈妈的身影。 最后小艾登转头走向浴室，系统终于意识到这是那段回忆了，拼命让艾登停下。 “不要想了艾登！快，闭上眼睛，不要看！ “别想了，艾登，停下。罗曼叔不会死的，他是坏人，祸害遗千年，他一定会没事。” 系统痛恨没有身体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一旦艾登情绪激动，她连安慰艾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艾登回忆着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小艾登推开浴室的门，地上有浅红色的水溢出，浴帘拉着。 “妈妈，你在吗？” 拉开浴帘，艾登的妈妈，安娜·莱斯特，静静地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已经被她的血染红了。 “艾登，求求你，别看了！罗曼叔一定不会死的！” 系统不停地向艾登发出声音，一次又一次，石沉大海。 她注意到艾登的记忆中，妈妈临死前身上穿着一件很特别的T恤，上面写着“黏膜Mucosa”，旁边有吉他和麦克风的图案，像是乐队的名字。 那间T恤特别之处在于，看到T恤的时候，系统觉得自己好像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图案。是她见过，而不是艾登见过。目前为止，这是系统第一次出现属于她自己的回忆。 现实世界，艾登看到废墟中几个消防队员在一个地方猛挖，砖块的缝隙中好像有一截手臂。 罗曼，不会的，不会的。 在发现自己要失去罗曼叔时，艾登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罗曼成熟，有风度，有钱，还很有品位，开了一间完美的小酒馆，还投资了她的实体期刊。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从曾经的心理医生到采访她的记者，甚至是最开始的系统，再加上杰森，所有人都在劝她，若有可能，做个好人。只有罗曼叔能欣赏她性格中黑暗、无法无天的一面。 她早就把罗曼当成长辈了，不得不承认过早失去父亲让她多少带一些恋父情结，希望从年长男性身上得到认同感。而她和罗曼的关系恰好满足了这一点，罗曼会夸奖她的成就，只是出于友谊或者长辈心态。 同时因为对罗曼经营违禁药品买卖，加上她自己依赖无能的问题，艾登也在无意间推开罗曼。比如说昨天晚上杰森约她喝酒，她爽约要有一半原因是杰森突然约在了艾斯班诺拉号酒吧，她不太想遇到罗曼叔。 和罗曼叔在一起比和杰森在一起要更放松，因为杰森想接近她这点总让艾登有些应付不来。而罗曼叔和她的举例刚刚好…… 如果爆炸发生时，艾登在的话，她完全可以救出罗曼。 该死，她又错过了。 艾登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强烈的恐惧把她钉在地上。她很久没有这么无助过了，她感觉自己像只被扒了皮的兔子，血淋淋地摊在地上。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艾登一下。 “康斯坦丁小姐？你怎么来了？老板刚给打电话让我们派几个人去你那看看有没有事。忘了说了，老板昨天晚上和托德老大在一起时被袭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都在追捕那只死鸟，他逃不出哥谭的。这两天你注意安全，老板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在哥谭医院住院了。” 都没给我带束花吗 艾登上了罗曼手下的车赶到医院，路上短暂地想起了杰森。本来想发短信问下杰森有没有受伤，打开手机就看见了杰森昨晚发来的信息。 “厉害吧。” 配了段小视频，是他单手持木仓，一木仓打掉五十米开外的杀手。最开始有一段擦镜头的画面，能看出拿着手机的手带着黑色皮手套，应该是罗曼叔的手。 这该死的小子，被袭击了还抽空让罗曼叔给他拍视频耍帅。有这么当老板的吗？ “系统。” “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杰森好帅好可爱，嘻嘻嘻嘻……” “你知道好像说过感觉他是超级英雄之一对吧？” “对啊，我感觉是。” “等世界线恢复了，我会不会发现他的超能力是超级大傻逼？” 终于放心下来的艾登有了开玩笑的心思，这俩人被袭击时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问题不大。而且她见识过杰森的战斗力，有他在旁边的话罗曼叔应该不会缺胳膊少腿。 医院的候诊室里除了受伤的□□们，更多是受到波及的普通人。有住在附近的居民，下夜班路过的，还有附近商家等等。 这就是把罗曼和奥斯瓦德的阴暗面扯开摆在艾登面前，她可以说服自己，赌场红灯区的顾客是自愿的，菌火买卖是自愿的，违禁药品也没逼着被人买。但事实是，哥谭不是一个正常的城市，因为腐败失职的哥谭政府和勾结盘踞的贵族们，有太多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出了□□。 杰森之所以尽力把□□控制在地沟里，是因为他们的生存模式就自带暴力，只是存在就会让普通人受到伤害。 艾登走过那些受伤的人们时脚步慢了下来，同情心给她带来的是痛苦和自责。这些伤害的罪魁祸首是罗曼叔，如果他那样的□□不存在，那这些人就会像大都会的市民一样平安度日。 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客观上，她把漫画的盈利作为上架渠道费分20%给罗曼叔，算是变相资助了哥谭□□。同时这又是合法买卖，不管红灯区和赌场有没有偷税漏税，她卖漫画的税是没少一分。 很好，在客观上她说服了自己清白无辜。 在主观上就更好办了，她一共也没几个亲友，就罗曼叔和她投缘，难道要她为了这点道德瑕疵放弃吗？换句话说，要是罗曼叔真的有个亲生女儿，那孩子在知道罗曼叔的真实身份后不自杀就是错的吗？ 非常好，艾登彻底说服了自己。 和圣人比自己当然上不了台面，但和世界上那些顶尖坏人比，自己显然不算什么。 想通了之后的艾登毫无负担地冲进罗曼的病房，可能是今天伤员太多的原因，VIP单人间被帘子分成了两间，罗曼躺在外面的床上。 罗曼一条腿被吊在半空中，明显是断了，还有只胳膊打上了石膏。 “这么快就来了？都没给我带束花吗？” 看艾登盯着自己发呆，罗曼知道这孩子是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为了缓解气氛，他开起了玩笑。 昨晚被袭击时，他很担心死鸟会对艾登下手。艾登被奥斯瓦德绑架过一次，她的战斗力再强，也不是无懈可击。很多时候，武力不是一切，经验更重要，而艾登明显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谁干的。” 艾登的情绪很快变成了愤怒，罗曼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充满了攻击性，能第一时间去想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趴在他床边流眼泪。 “奥斯瓦德，但不用你出手，我的人已经去追那条丧家之犬了。”罗曼从床头拿了个苹果递给艾登，“过来吧小姑娘，给我削个苹果。如你所见，我胳膊被打断了，现在不太方便。” 艾登根本不会用小刀削苹果，她不会做饭，吃水果从来不切整个下嘴啃。苹果简单切成六瓣，没有削皮也没去掉苹果核就递给了罗曼叔。 一辈子养尊处优被管家和女仆照顾着的罗曼无视了艾登递过来的苹果，看到他不吃，艾登自己拿了一块，啃下中间的果核吐掉之后开吃。她一晚上没吃东西，既然罗曼不吃那她吃点有什么错？下次来给他多带点水果就是了，还有老家伙要的花。 罗曼看着艾登啃果核，确定自己不会这么做，他西恩尼斯家族的唯一成员还没沦落到这份上。同时看了一眼帘子后面的隔壁床位，艾登显然不是那种会照顾别人的女孩，不过杰森的生命力应该不太需要照顾。 “最近注意安全，艾登，没事多往医院跑跑。现在有我在，哥谭医院是全哥谭最安全的地方了。” 艾登笑了笑，“是想我了吗？放心吧，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比我强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坏人比你想得要多，比如我。” 罗曼发现艾登的手机屏幕上接连好几条提示现实有新消息，艾登因为在和罗曼说话没去看。 “手机有人找你，别耽误工作。” 艾登看了眼手机，是杰森发来的短信。 “工作干完了吗？” “我受伤了，不是什么大事。” “有些脑震荡，一直在耳鸣。” “可能是我有些想你，总觉得能听到你的声音。” 艾登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信息，“天啊，我马上下班，你在哪？” 刚回复完没多久，艾登背后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身后的帘子被掀开。 帘子后面正是脑震荡吐个没完还耳鸣的杰森，耳鸣让他听不清帘子背后艾登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 他俯身呕吐时正好拉开了帘子，没想到抬头看见“马上下班”的艾登就坐在黑面具的床边。 “艾登·康斯坦丁！你他妈不是没下班吗！呕……” 因为耳鸣听不见的原因，杰森说话的音量比平时他骂人时还大声，吵没了艾登仅有的一丝愧疚。 她是说谎了，但不是说了一会儿就去看他吗？ “你在那叫什么？我又没说不去看你？善意的谎言懂吗？” “撒谎精，快过来看看我，我头疼，呕……” 艾登表面上不耐烦地坐了过去，嘴上说着，“闭嘴吧你，再张嘴还得吐。” 罗曼眼睁睁看着艾登换位置时随手拿走了他不吃的苹果放到杰森床头，杰森啊杰森，你是没白拿老子命跟姑娘耍帅，多少是值半个苹果了。 他的腿是在火力压制下被一枪打断的，胳膊就不是了，那是杰森逼他拍视频时屏幕亮光暴露位置被打断的。 杰森旁边站着的马仔很有眼力见地把漱口水递到艾登面前。如果这是一对普通的□□情侣的话，大哥脑震荡刚吐完，那把水准备好递给大嫂拿过去就是非常懂事的行为。 艾登看着递到眼前的水，想着这人还真挺有眉眼高低的，自己吨吨吨喝了半瓶。 “再来一瓶，给杰森漱漱口。” 马仔“啧”了一声，表情管理都失控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瓶就是给大哥漱口的？ 没等他再递过去一瓶，杰森一把抢过艾登喝了一半的漱口。然后两口吃完了艾登拿过来的苹果，果核一起嚼两口咽了。 没见过这么好养活的教父。 “你这也是奥斯瓦德打的吧。” “对，他死定了。” “连他当时绑架我的仇一起报，杀他时多捅几刀。” “亲爱的，我一定分你呕……” 杰森说了一半又开始吐，他现在说话就想吐。吐了半天，再加上一晚上的战斗，现在饿得快死了。 他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肌肉，挨饿的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艾登也听见了杰森肚子咕咕叫，转头问守在一边的马仔，“你们不给他弄点东西吃吗？” “刚才吃完药了，医生说得再过一会儿才能吃饭。预定了医院的饭……” “他不爱吃。”艾登对杰森说，“你不会想吃沙拉、土豆饼和煮鸡蛋的。” 杰森点了点头，学乖了不再开口说话，点头的幅度也很小。 “辣热狗？” 杰森继续点头。 “双倍芝士，双倍辣酱加黄芥末？” 点头点头。 “一份带可乐套餐，一份带芝士酱：炸薯角套餐，一共两份？” 杰森伸手比了一个3，然后看了看黑面具。罗曼连忙摇头，摆手拒绝，他这岁数吃这么油腻的垃圾食品，吃完就得跟杰森一起吐。 艾登继续说，“买三份，第三份你好歹要个加玉米杯的套餐吧？天天垃圾食品不到四十就得高血脂。” 杰森撸起袖子骄傲地冲艾登秀了一下肌肉，意思是他每天锻炼吃多少都不会胖的。 艾登穿外套时冷笑一声，“别显摆了，腰臀比这么高，连当床上用品都是打折促销的货色。” 杰森已经适应了艾登的人身攻击，她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临走前艾登问了下罗曼吃什么，罗曼作为中老年人乖乖吃医院配的清淡饮食。 艾登走后，罗曼看着明显心情变好的杰森，感叹年轻人的活力。 昨晚奥斯瓦德下血本雇来的杀手和雇佣兵死走逃亡，如果不是杰森，自己可能真会交代在废墟里了。 看来奥斯瓦德是把家底都垫进去了，不成功便成仁，根本没想过他俩没死怎么办。 这也从侧面说明，之前几十年里奥斯瓦德和他的明争暗斗还都是在有理智的情况下进行。罗曼觉得自己一直很理智，倒是奥斯瓦德偶尔发疯。 奥斯瓦德发疯并不一定是坏事，有时确实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对于罗曼来说，现在的情况再好不过了，哥谭只剩他和杰森两个人。表面上杰森是个不受控制的核弹头，但现在有了艾登，就像野狗脖子上套了锁链。 如果艾登是个白鸽一样的好孩子，罗曼不会有现在这些念头。 他已经很多次想象过艾登真的成为他女儿会是什么结果了，有能力有脑子，还这么能打，哥谭地下社会将迎来新的明月。 加上杰森对艾登的好感…… 罗曼躺在病床上看杰森越来越顺眼，甚至可以暂时把昨天晚上坑断他一条胳膊的事放到一边。 我一直陪着你 只要不以看女儿男朋友的眼光看杰森，杰森就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但罗曼脑子里只要有一丁点把艾登看成自己的女儿，就开始对杰森横挑鼻子竖挑眼。 杰森被要求在医院静养，第一天他还能老实在床上睡觉、看书，找人弄了个游戏机打了一会儿。因为无聊还递给罗曼一个手柄，被罗曼婉拒了。 第二天他就因为无聊开始频繁给艾登发短信打电话，问艾登几点下班给他带两个辣热狗过来。艾登脾气也不怎么样，接了一个电话，第二个电话直接挂断，还给罗曼发了条短信。 “能不能帮我把他手机摔了，谢谢。” 杰森对艾登蹬鼻子上脸的劲头让罗曼越来越不顺眼，这小子现在出院完全没问题，就是看在医院里时艾登会天天来看他才住下去。 在罗曼眼里，刀子嘴豆腐心是艾登的缺点，他喜欢更铁石心肠一点的孩子。 艾登对杰森凶巴巴的，但下班后还是会给杰森带来垃圾食品和漫画。 当然还有给罗曼带的花，虽然艾登不会照顾人，但审美没得说，一束以黑色郁金香为主的鲜花。 “我的呢？” 看到罗曼收到了花，杰森不满地嚷嚷起来。 艾登从背后掏出买黑色郁金香的赠品红玫瑰插进杰森床头的水杯里。她不是个看重仪式感的人，这支花是她聊到杰森会嗷嗷叫，堵他嘴才拿的。她有更好的东西给在医院闲得发霉的杰森，《火星猎人：异种神》的大纲、人设和前三话精草。 这是一个让罗曼都起了兴趣的故事，他出于好奇看过艾登之前的漫画，在罗曼看来那些东西不是太过商业就是太过媚俗。 《火星猎人：异种神》则不同，整个故事视角独特，对宗教、历史，以及人在社会和自我两层方面的疏离感和陌生感都有深入的探讨。 在艾登的故事中，火星在早于人类文明的年代就有了高度文明。火星人几乎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他们几乎不会主动繁衍后代。同时，他们的意识全部是同一个意识海（集体意识）的分体，所以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坦诚地生活在一起。 火星猎人因为火星被小行星撞击，细胞跟着一块陨石来到了距今四万年前的地球。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是否毁于小行星撞击，更不知道他的家人们是否安好，只能在地球上徒劳地仰望星空，把情感寄托在那颗红色的光点上。因为和家乡距离太远，他的意识从未如此孤独过，他花了几百年才勉强适应没有人能在精神上和他交流的生活。 后来他遇到了一群尼安德塔人，出于寂寞，他和这群原始智人生活在一起。使用火、制造更多精巧的工具、刀耕火种开辟田地、设立捕猎陷阱……他把知识和技能交给尼安德特人，被奉为红色星星上来的神明。 可惜他一个人无法抵挡全球变冷的脚步，看着部落里的人们接连死于冻饿，剩下的人分食亲友的尸体。 无法接受这一切的火星猎人决定封闭自己，陷入沉睡之中，他变成了一块绿色的石头。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公元前左右了。他发现世界上充满了人类的痕迹，那些能和他沟通交流的智慧生物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火星猎人变成了人类的样子，学着人的样子融入这个世界。他能读到别人的心声，加上来之火星文明的智慧，他想行走人间的神明被供奉、被崇拜着。 正因为他在这个社会上是异类，不属于任何人，所以他能从旁观者的角度平静看待人们内心的美好和丑陋。 他也会愤怒、怨恨，不是完美的圣人，在火星上，大家都是精神一体的，其他人在感知到他的情绪后会给予安慰和鼓励。但地球上不一样，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精神世界，他只能用语言和表情学着表达自己。 结果是，他和伙伴们经历了很多冒险后，因为三十枚银币，被出卖了，钉在十字架上。 他变形出的身体没有痛感，像一块肉一样挂在十字架上被人围观，同情、讥笑、嘲讽、悲伤、冷漠……围观人群的种种情绪涌入他的脑海，直到他在精神上感到痛苦晕了过去。 被其他同伴救下后，他再一次变成了“死而复生”的神明，又在成神后再一次失望地陷入沉睡。 第三次苏醒则是在51区的实验室中，这块绿色的石头被测定出存在生命反应，作为地球上唯一的硅基生命被控制了起来。 他久违地以自己最真实的样子示人，一个绿色皮肤，由无数触手和眼球组成的生命体。 重见熟悉又陌生的人类，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和喜悦的，只不过当他发现因为自己的外表与人类不同而遭受电击时，黑暗占据了他的精神。他杀死在场所有人，逃出了实验室。 至此故事正式开始，曾经是“神明”，现在释放本性在人类社会中爱、恨、杀，重新在异族间追寻自我的火星猎人就此展开。 火星猎人是异族，异乡人，与千百年来不断变化的社会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融合，接受人类的价值观，改变自己的外表成为他们的一员。他其实是没有变过的，有时被当做神，有时又是怪物。还有就是他在人类中追寻火星人精神链接的幻梦，一次次破灭，每一次都让他更加孤独。开始思考如果人与人不能相互理解，那要如何治愈自己的精神，是否应该停止像其他人寻求认可和精神支持。 人没有读心术，没有人可以百分百明白你的感受，这是人从生下来就知道的常识。而火星猎人来自一个人们完全理解、共情，乌托邦一样的世界。从这种角度说，他确实来自“天堂”。 黑面具看完时，已经是转天了，艾登不在，病房里只有他和正在看书的杰森。 他合上打印出的大纲，觉得自己悟到了。 “杰森啊，你看艾登新作了吧，外星人那个。” “嗯哼。” 杰森靠在病床上，一只手拿书，另一只手一下下地举哑铃锻炼。艾登给他拿了本《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他看得直皱眉头，没空多分给罗曼一个眼神。 “你说，火星猎人会不会是以为我原型写的。我应该是她身边岁数最大的人，火星猎人也活了很多年。和人群有以一种疏离感，加上我教她喝酒、做生意，火星猎人也一代代教育人类。火星猎人战斗力很强，我……” 杰森听见这种梦话终于抬起头来，就算是最近在艾登的投喂下撩妹自信心爆棚的他，都不会这么说。 “你没事吧，找个医生给你看看脑袋。”杰森盯着据说是和罗曼脑袋焊死了的黑面具，“不会是脑袋憋坏了吧。说战斗力强的话，怎么不说我是火星猎人原型？” 罗曼叹了口气，要不是打不过他，怎么会容忍这小子这么没礼貌。 事实上，艾登对《火星猎人：异种神》并不满意，倒不是对完成度的不满意，而是有一种被偷窥的羞耻感。 这部作品当然不是以罗曼为原型创作的，而是艾登本人。 不是百分百的艾登，而是艾登性格和经历中最让她感到荒谬的一部分。火星猎人唯一的愿望是回到火星，而她最大的愿望是回到小时候，爸爸妈妈还活着的时候，这两件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火星和小时候都代表着绝对的安全感，还有被理解，被爱，从未受过伤害的心境。 在找到回家之路的过程中，火星猎人一次次被伤害，艾登也是如此。艾登觉得自己总是被命运欺辱，在自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时出意外，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她的孤独，她的敏感，她不切实际的期望。 艾登流畅地完成了创作，完成后又后想把作品付之一炬的冲动。是系统在安慰她，说什么没人会觉得她在临摹自己的影子，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有钢铁之心的混蛋。 “你说得没错。”艾登和系统说，“我希望我的心是由钢铁、冰块、毒液和火药构成的，就算我不是，我也会装出来。” “没关系的艾登，就算不是也无所谓。” “也许吧。” 系统继续安慰艾登，“至少你告诉我你很难过；心情不好、需要拥抱……这种事没关系，我一直陪着你，嘴还严，不会和别人讲你暗自emo。” “你倒是想和别人讲。算了，没事了，就这么搞吧。难得这次没有任何色情元素，别没人看就好。万一火了的话，说不定教会得来找我，毕竟写了外星人是耶稣这种剧情。” 系统虔诚祷告，“火星猎人的技能一定要强一点，拜托拜托，到时候方便艾登跑路。” “跑什么？他们真找来我就火了，我开个账号专骂教会，说不定就财务自由了。” 艾登整理好文件发给主笔，安排后续细化工作，发行相关交给万能的Q先生。她的工作告一段落，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 喝酒不拿笔，拿笔不喝酒，她遵守这条原则比遵守不要酒驾还认真。 她知道自己有酒精成瘾的问题，在优步里吐过，赔过钱，在酒吧里喝多了打碎东西撒酒疯赔钱，在公园草丛里醉倒回家就冻发烧了…… 在她彻底堕落成酒鬼的反面，创作几乎是唯一能把她拉到正道上的力量。她对于绘画和创作就是这么认真，如果没有漫画，她肯定早就把自己喝废了。 最近她的酒精问题好了很多，很久没有喝得烂醉过了，这说明她过得不错。 也许是因为系统，也许是因为漫画，甚至可能是因为杰森。艾登想到这里心情变好了一点，看杰森冒傻气的短信都不觉得他傻逼了。 “有件事想问你。” “除了是和不是别说别的行吗？” “火星猎人的原型是你按罗曼搞的吗？” 艾登很少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别人的时候，杰森这次真让她没法说了。 怎么可能是罗曼叔！杰森他阅读理解有问题吗？ “你死而复生时没把脑子带出来？现在去坟里挖脑子还来得及。” 杰森同样也学会了无视艾登的嘲讽，没关系，只要不是按照罗曼写的就好。艾登这家伙和罗曼近墨者黑，都快黑成一家人了。别回来等世界线恢复，他还得拦着老蝙蝠别把艾登送进黑门监狱里。 艾登倒是不会进阿卡姆，她还不够格去。 想我了？ 《火星猎人：异种神》是系统最喜欢的漫画，没有之一，因为刚发了第一话相似度就直接冲到了60%。 “七巨头-代号火星猎人，相似度60%判定成功。 解锁能力，低配火星猎人 变性能力，无。 心灵感应，无。 火星人体质，无。 超级力量，无。 超级速度，无。 超级防御，无。 隐身，无。 超级免疫力，无。 奥利奥成瘾，40%。 能力限时，无。” 系统播报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过分了，和第一次解锁“低配超人”时一样，她给的福利再次跌破底限。 奥利奥成瘾是什么鬼！怎么就这玩意给了40%！合着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限时？ 艾登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系统知道这是在看她。她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实体，要是个活人站在艾登面前的话多少得挨两巴掌。 “我……我……对不起！艾登！对不起你！这种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发誓，要是我做主的话，我给你肯定是超高配！我的话我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看艾登没有要消气的意思，系统继续甩锅。 “这不怪我，都是火星猎人的错！他最差！不过说不定奥利奥指的不是别的，说不定这个也是不错的超能力呢，只不过火星人和地球人理解不一样。要不我给你打开试试？我打开了昂……” 艾登活动了一下身体，跃跃欲试。试了试自己的力气，没有变化。 几分钟后，她夺门而出冲向楼下超市。 她满脑子都是奥利奥饼干，一口气买空了货架，带着两大包奥利奥回到了家里沙发上。吃了一袋，嘴里发干拿水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快他妈把奥利奥成瘾给我关上！我感觉自己跟瘾君子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杰森出院后到艾登家过夜时看见到处都是奥利奥饼干，餐桌下面，抽屉里，还有咖啡机旁边……海量奥利奥饼干均匀分布在艾登的客厅里。 这还只是奥利奥成瘾开了十五分钟的效果。 杰森不知道这些，直觉告诉他这说不定和艾登的超能力有关。 “你的力气和刀枪不入是吃奥利奥换的？” 艾登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杰森在说什么，如果杰森这么误解的话那也不错。 “你怎么发现的？草，我忘把它们藏起来了。” 杰森严肃地盯着艾登看了半天，从她脸上寻找谎言的蛛丝马迹，“你在逗我。” “你就当我是逗你吧。” 艾登转过身偷笑，在心里和系统击掌。 她没注意到客厅里电视的反光让杰森看到了这个笑容，如果是迪克的话，他肯定会装作没看到去逗逗艾登。杰森就不一样了，他孩子气地叫了起来。 “我看见你乐了！你又骗我，这次不会放过你。” 杰森借着报复从背后抱住艾登，头埋到艾登肩颈上吸了一口。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他早就想抱抱艾登了。 罗曼天天在他耳边说艾登有多好，多适合当“教父的妻子”。 在罗曼的计划中，艾登可以是保镖、杀手、重型机木仓，加上她经商天赋，还有画漫画做宣传控制舆论的本事。艾登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每个地下社会掌权者都梦寐以求的那种。 杰森当时的回答是，“你知道她打过我几次吗？” 罗曼乖乖闭嘴，这真是没法给艾登洗地了。 事实上杰森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他只是想靠近艾登。再说了，他都不想当这个教父，等世界线恢复了第一个被暴揍的就是罗曼。 奥斯瓦德已经被逮住了，罗曼找了个理由把他关进阿卡姆了。现在的阿卡姆没了小丑、毒藤女、急冻人、杀手鳄……空得都被哥谭政府削预算了。 “想我了？”艾登开玩笑问，“用不用我给你找点餐巾纸擦眼泪？” “这倒不用，不过确实想你了。罗曼那个死老头说是我俩得被集中保护，防止企鹅人再派人来，非得跟我一个病房。” “怎么？你单独一间病房还想跟我玩点带劲的？我倒是挺想玩你腿的，还没在石膏上画过画。” 杰森嬉皮笑脸把艾登转了过来，给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知道我受伤时有没有担心我？” “没有。” 系统在艾登脑子里抗议，这才让艾登又补了一句。 “要是你没给我发那个视频，我会担心你。” 这是实话，他当时还有心思耍帅，真让人担心不起来。 杰森和艾登是什么时候滚到床上的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杰森进来时忘了锁门，艾登也忘了昨天和Q约了今天下午开会。她懒得去公司了，直接让Q来家里。 Q加了整整一夜的班，这倒不是艾登的锅，是MI6的工作。多亏了杰森随手提供的名单和收货港口，Q已经查出了幽灵党在南美的具体位置给MI6发了过去。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凯丽已经带着外勤小队在南美为非作歹了，凯丽那家伙最可靠的一点就是对敌人绝不手软。 他加班到后半夜，又因为思念死去的恋人詹姆斯失眠。熬到早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起床吃点能量棒别让自己被饿死，然后去整理公司近况下午给艾登汇报。 结果就是Q走进艾登的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 艾登不是头一次忘锁门了，而且他有艾登家的备用钥匙。别多想，这是艾登喝多了他去接最贵回家时艾登自己给的。喝多了的艾登是一种沾着呕吐物，口齿不清，浑身没骨头一样往地上倒的生物，基本想不起自己钥匙在哪。 他听见男人的喘息声和类似腌制时拍鸡肉让鸡肉入味的声音，再说一次，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死了一年了，而他也把全部时间用在复仇追凶上，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艾登？艾登？你还好吗？” 哥谭不是什么太平地方，还有艾登掺和进黑面具的声音里那些破事。Q第一反应是有危险，抄起了一个酒瓶拿在手里防身用。酒瓶这玩意在艾登家到处都是，还有最近多出来的奥利奥。 “草！” 屋里传出骂街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混乱，听起来像一个块头不小的人被踹下床了。 该死。 Q也意识到了是杰森来了，这俩年轻傻逼不顾忌他的心情就算了，关门不会吗？ “艾登·康斯坦丁，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逼，二十多岁学不会关门。我他妈加了一晚上的班，报答我的就是这个？你脑子被酒精泡坏了吧！穿好衣服给我滚出来开会！” 气疯了的Q把文件重重拍在茶几上，他希望杰森就此一蹶不振，让他的老板别他妈再放鸽子了。在MI6时他的上司都不敢放他鸽子，不管他俩现在怎么样，爬起来给他开会来！ Q的愤怒里有一大半是因为不想看别人在他眼前秀恩爱。他是个凡人，还是在高压工作下满心阴暗那种。詹姆斯死后，他平等地仇视所有情侣。 说实话，他是羡慕艾登的。 艾登在不清楚自己对杰森感情时就开始了对杰森的掠夺。这个词用得一点都没错，她不珍惜和杰森的这段亲密关系或者说是爱情，但她依然要占有杰森。 作为比这两位多活了十年的过来人，Q很清楚杰森就是个傻小子，而艾登则是爱情中的葛朗台。她对自己的心思讳莫如深，恶龙保护自己的宝藏一样守着她能付出的爱，然后一次次诱使杰森付出更多感情。 Q在MI6的上岗培训里学过行为学和心理学，虽然在蛊惑人心上他不如处处留情的詹姆斯，但只是旁观的话他不比心理医生差。所以在近距离观察后，他很清楚艾登和杰森关系中的问题在于艾登。 就算是一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关系，艾登和杰森仍然肆无忌惮，毫不考虑后果地黏在一起。 反观自己…… Q的脑海中闪过他和詹姆斯的过往，他的拒绝和冷漠。 “我们只是喝多了而已。” “MI6的规定，我不能违反，严禁办公室恋情。显然你我都不会放弃这份工作。” “你想让我说什么？吃醋吗？是我在幕后看着你和目标调情？那你打错算盘了，我不爱你。” “不要和我道歉，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 那些理由和固执，让他们错失了太多时间。 如果他能更坦诚一点，如果詹姆斯没有死…… 这么长时间以来，Q都在用超出极限的工作麻痹自己。他一直催眠，只要他能给詹姆斯报仇，让整个幽灵党给詹姆斯陪葬，他就能走出这段阴影。 事实上他明白，詹姆斯的死永远地带走了他心的一部分，然后用遗憾和悔恨补上。 艾登收拾好自己从卧室出来，准备好了先倒打一耙问Q为什么不敲门。 但他看到的是那个男人在她沙发上失声痛哭，原来刚才在房间里听到的是Q的哭声。她听见了，只是没在意。 Q像只被抛弃的老狗，整个人败落得不成样子。 如果Q平时就是个情绪化的家伙，哪怕是行事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杰森，艾登都不会如此如临大敌。 Q先生是艾登这辈子见过最压抑的人，没有之一，他的崩溃明显是洪水决堤的失控。 杰森站在艾登背后不知所措，“他怎么了？” Q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起身要走，他没有被围观的爱好。 没想到艾登拦住了他，转身跟衣服前后穿反了的杰森说。 “Q留下，你滚吧，这没你事了。” 我的记忆也被篡改过？ 杰森不适合现在这情况，他不知道Q死去的恋人，在场的话有些和MI6有关的话Q也不方便说。 在工作中，艾登和Q聊过很多次关于詹姆斯的事。 那是个帅气又风流的男人，Q说起詹姆斯时总是带着奚落嘲讽和怀念。奚落自己和詹姆斯之间的猜忌和顾虑，嘲笑他多余的自尊。 艾登没有当面劝过Q去找个心理医生，倒是偷偷发短信给凯丽问过Q要是在英国自杀了怎么办。 凯丽的回复是，在报仇前他肯定不会死。 “撑不下去了？” 艾登坐到Q身边，给他倒了一杯伏特加，心情不好时得来点带劲的。 Q接过来，以为是水，刚喝下去立刻喷出来。 “这是什么？！” “伏特加，别这么看着我，喝点你就不难受了。”艾登把Q刚放下的杯子怼到他脸边上，“我知道你是怎么了，想那个死人了是吧，喝点酒就好了。” Q眼睛红肿，带着哭腔，嫌弃地把艾登的手扒拉开。 “我不是你，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拉上你一起吗？你现在看起来比我需要心理医生。” “该死，你说得对。” 艾登其实并不擅长安慰别人，Q是个好员工，而且凯丽也和她说过多少要照顾这个小鳏夫。给伤心的人提供酒精是艾登能做的极限了，她不是没有共情能力的人，目睹Q痛失所爱后精神崩溃的惨状也有些吓到她了。 她也崩溃过几次，成年人谁都有这种时候，成年后的每次崩溃她都在酒精的帮助下熬过来了。酒精对她有用，就会对Q有用。 “既然我说得对，那你信我一次，喝点酒。我不会调酒，给你放点冰块压压酒精味，你把这杯喝下去吧。” 艾登把希望寄托在这瓶还剩小半瓶，差不多200ml的伏特加上，希望酒精能做Q的心理医生。 半个小时后，她发现喝多了的Q是世界上最让人爱恨交加的家伙了。 酒精带来的皮肤泛红让Q的脸上头一次多了几分血色，加上他的大眼睛，整个人像只可怜的泰迪犬。艾登看着Q摇了摇头，如果她是詹姆斯的话，死了也会从地狱爬回来，不会留这么可爱的男友独自活在世上。 这么可爱，这么没有戒心。艾登觉得自己要是个基佬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借机对Q上下其手了。这家伙平时看着这么严肃，没想到还有几分姿色。 不过喝多了的Q有点烦人，他拉着艾登说着自己多么后悔没有早点接受詹姆斯，在詹姆斯死前都没说过爱他。 就算只是隔岸观火，艾登也没这种情绪化的发泄搞得起鸡皮疙瘩。 “艾登，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是个混蛋，从来不考虑别人。” 艾登坐在Q旁边，为这话举杯，“多写夸奖。” “我希望……希望你永远不会爱上杰森，或者其他人。不不不，这太痛苦了。” “你喝多了，对，就是这样，再来点……等你睡过去了，明天起来就会发现解决宿醉变成你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其他就都是小事了。” “谢谢，谢谢你，艾登。保持混蛋，不要爱上任何人。” 艾登点了点头，看着Q渐渐消停起来。她忍不住回想Q说的那些话…… 鬼使神差地，她在死掉一样渐渐平静下来的Q先生身边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爱杰森……只是假设。失去所爱是什么感觉，你觉得多久能恢复，一年？还是两年？总会好起来的对吧？” Q没有回答，已经睡死过去了。 看着他这副德行，艾登已经有了答案。 “你喜欢杰森？你承认了？”系统在艾登脑子里说，在此刻，作为这对cp的粉头，系统也不那么确定什么才是对艾登好了。 和杰森在一起，还是继续做个和脑子里的声音对话的人，或者有其他人走进艾登的生活，像杰森一样靠近艾登。 艾登没有回答系统，她拿着没喝完的酒坐到了窗边，看着哥谭总是阴沉的天色、街上的行人…… 背后传来Q的呼吸声，酒精抹平了一切，他从悲情鳏夫变成了普通醉鬼。 艾登则所有所思，想着自己。 按照现在的发展，不出一年她就能把世界线拉到正常状态。她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那些超能力、英雄、外星人和亚马逊公主…… 还有她和杰森，在没有合作关系之后，加上杰森的热切，她必然会面临和杰森确定关系的问题。 让艾登自己描绘出一个完美恋人的话，她倒是能说出大概。首先，男女不限，但都要长得漂亮，符合她的审美。她的审美指有肌肉的好身材，最好是黑发或者金发，眼睛颜色浅一些。这么看的话戴安娜比杰森合适，杰森脑袋上的白毛是减分项。 她不需要骑士或者王子，她需要一个钢铁一样坚强，不会被她伤害到的恋人。那个人还必须坚定又勇敢，不会因为一点，好吧是很多挫折而心灰意冷。 就像她曾经希望妈妈能为了她活下来，长大后她明白了这想法确实自私，但这的确是她的愿望。艾登想要一个无论如何都会以她为中心考虑问题的人，哪怕那个人不喜欢上班，或者傻乎乎的都好，她挣的钱养恋人完全没问题。 不对，养杰森是够了，他身上除了冷兵器和枪械没什么值钱玩意。养戴安娜就不一样了，她得再努力一下，奢侈品可是很烧钱的。就算戴安娜不开口，她也要让她的女王生活在珠宝的衬托下。 戴安娜…… 艾登幻想着戴安娜把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头上戴着镶嵌着蓝宝石的皇冠，她买的，和戴安娜的眼睛颜色很搭。 不一会儿，戴着王冠的人变成了杰森。那个傻大个一上一下抛着王冠玩，转头问她“这玩意能换多少辣热狗”…… 这幻想吓得艾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明天的事明天再去发愁，艾登站起身，把Q拖走扔到他家沙发上。那家伙身上没多少肉，因为个子高的原因一把骨头也挺沉的。 这天睡前，艾登盯着天花板暗自发誓。 “詹姆斯，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就赶紧投胎，立刻马上。一道十六岁火速来找Q，让他老牛吃嫩草。要是今天你不托梦告诉我你马上投胎的话，过两天我马上给他介绍新男人。他不是喜欢你那种长得骚还会演爱现的吗，这玩意在哥谭多得是。” 这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在脑海里被不断丰富，艾登从床上爬起来，开电脑找到回收站里之前删的简历。就是她招助理时那群哥谭特产投的，经过一番筛选还给凯丽发了一份。 凯丽：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MI6没什么合适的，新人太嫩了，我觉得他好像喜欢老的。 艾登：那我这边的也不合适。 艾登：你知道罗曼吧，黑面具。 凯丽：…… 凯丽：之前给奥斯瓦德当助理时，他天天骂的那个黑脑壳？ 艾登：是黑面具。 凯丽：你知道Q在我们这是做什么的吗？ 艾登：？ 凯丽：如果他和黑面具联手，你的小情人就完了，他能给你们哥谭特色产业搞三次产业升级。 凯丽：不跟你开玩笑了，别在他身上费劲了。晚安小艾，记得回学校看校长。 艾登：晚安，凯丽，我会的。 终于放下手机后，艾登躺在床上，栖身在黑暗中，房间里只有窗帘缝隙中透过的一点光亮。肯定不是月光，哥谭的月亮总是雾蒙蒙的，只有住在高层的有钱人才能享受到不受遮挡的月光，照进艾登房间里的是街对面俱乐部的霓虹灯光。可能有些人会觉得讨厌，但艾登不会，这种霓虹灯照进屋里的感觉和她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她家门口也有很多小酒馆，酒馆就是贫民窟的精神病医院。他们没有心理医生那么花哨的东西，喝个烂醉，明天抹把脸起来接着做个混蛋。 失眠的夜晚总是让人有些多愁善感，尤其是见过Q先生崩溃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艾登突然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有了一些疑问。 她很清楚地记得爸爸是死于药物成瘾，但当她认真去回忆这件事，记忆中却没有任何药物成瘾的迹象。 记忆中的爸爸的手从来没有抖过，甚至滴酒不沾，比她现在还洁身自好。 艾登干脆坐了起来，发愣一样在床上陷入沉思。处于小时候的习惯，她把被子裹在身边，好像这样能更有安全感一点。 越是细想越觉得奇怪，还有妈妈的死，好像也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是。 艾登说不上是哪里，但总是觉得不对劲。出于大脑的自保机制，她从来不主动回忆那天所看到的画面。 这次她在记忆的边缘探索，好像…… 为什么那天约翰叔叔会给她买冰淇淋吃？那家伙就是个穷鬼，从来不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那天好像是为了留住她一样。 为什么想起约翰叔叔时她的记忆尤其模糊？甚至…… 艾登开始头疼，头疼唤醒了已经睡着的系统。 “艾……艾登？几点来，还没睡吗？” “有个问题，你之前说过，因为超级英雄的存在被抹除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过对吧？” 系统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是这样没错，包括她的记忆。 “就像戴安娜不记得自己是神奇女侠一样对吧？” “嗯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记忆也被篡改过？” “你记忆肯定被篡改过啊，要不你就知道那些超级英雄的故事了。” “不，我是说……”艾登深呼吸，她心跳莫名加快，好像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召唤暴雨得到咒语一样，“我可能认识，不管英雄还是反派，我可能经历过一些和超能力有关的事。杰森是现在唯一有过去记忆的人对吧，除了问他之外我还有别的办法搞清楚吗？我是说现在，不是说世界线恢复之后。” “什么？” 系统愣了一会儿，这确实不无可能。也许她和艾登的相遇不是一个意外，她早就怀疑这一点了。 “艾登，我觉得咱们的相遇也许不是意外。之前只是怀疑，你还记得你暴打杰森，还有你以为罗曼死了时吗？当时我没说话对不对？” 艾登不明白系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是没说话，是你听不见我说话。我怀疑我不住在你脑子里，而是我是一个信号发射器，只有你能接受到我的信号。再加上你的怀疑，我觉得很有可能在正确的世界线上，你有超能力。” 系统只说了艾登有超能力，可没说艾登是超级英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你的意思是我有超能力，但可能不是个英雄？有意思，那我希望世界线恢复后我比现在开了低配超人强。” 艾登嘴角露出微笑，握紧拳头又松开，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关节处是拿笔磨出的茧子。 如果手握力量的话…… 怎么会有人害怕拥有力量，虽然没有目标，但想到自己也许有超能力，艾登就跃跃欲试，兴奋了起来。 “刚才我还想问问杰森对我有什么印象没，包括我家其他人。现在看来我得瞒着点了，万一我是什么坏蛋也说不定。” 咱们就按恐龙战队的配置来吧 《火星猎人：异种神》果然和艾登所想，毁誉参半。她并没有因此怨恨读者不识货，因为骂她的大部分都是虔诚的信徒，留言说“上帝不是外星人”。 员工们都等着看好戏，康斯坦丁老板大战社区牧师，她肯定能干出这种事来。 期望落空，就像期待中的脱衣舞男助理变成了英伦gay一样，艾登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是心情不好，好久没来公司了。 刚才的话没有员工们不喜欢Q的意思，Q承担了艾登的挑剔、嘲讽和工作压力。艾登明显是那种花钱买你心理健康的老板，总觉得员工画得不够好。他们又没法反驳，毕竟谁也没有艾登能徒手复刻世界名画的水平。 艾登最近心情不错，之所以没露面，是因为她在暗子调查自己的过去，试图在隐瞒杰森的前提下查清自己到底被改了多少记忆。 如果查到正确世界线的痕迹是这么简单事，杰森就不会从坟里爬出来这么久都一无所获了。艾登用半个月的时间反复调查自己童年的痕迹，遗憾的是她的少年时代颠沛流离，一路辗转，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小时候的照片或者物品。她连小时候家里的具体地址都记不清，这应该不是记忆被修改的原因，而是她那时太小，她离开了太久。 非要说有什么结果的话，那就是她查出了她教父的精神病史。约翰·康斯坦丁曾经因为残忍杀害并肢解了一个小孩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这和他出现在艾登生活里的时间点也能对上。 艾登的姓氏和她的父母都不一样，为了“纪念最好的朋友康斯坦丁”，这是艾登从小就知道的。直到她快上小学时，那个叫康斯坦丁的教父才出现在她家客厅里，因为抽烟被艾登的妈妈骂。 约翰·康斯坦丁在精神病院里呆了五年，应该是出院后没多久就来到了艾登家。 至于父母为什么会让艾登接触一个有杀害儿童犯罪史的精神病人，艾登有个大胆的猜测，约翰叔叔根本没杀过人，是被冤枉的。而她的父母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又无法帮助约翰。 以上就是艾登查到的所有信息，这和超能力完全没有关系。谁要管约翰叔到底怎么样啊，当年母亲去世后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出现过，艾登才会被送到圣三一女校。 艾登无功而返，彻底放弃，回归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 其实她还想再查一查的，但最近《海王》彻底完结，收尾工作都做完了，有一个项目组空了下来，她得找新项目填上。 现在还在连载中的是商业项目，他们的衣食父母年度plus版《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与超人》，加上《火星猎人：异种神》。 艾登实在想不出不画神奇女侠和蝙蝠侠的话还能画点什么了，干脆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对着白板上几个名词头脑风暴。 头脑风暴是艾登最讨厌的开会模式。她不喜欢把不成熟的想法说给别人听，也不喜欢听别人的傻话。 比如…… “我喜欢闪电侠，听过起来是个很快，或者会瞬移的角色。你们看赛马娘了吗？如果我有匹赛马，那一定要叫闪电侠（Flash）。” “不不不，如果只是快的话那就会有上限，他不能超过光速，超过的话就是关于时间旅行的故事了。那样的话要素过多，整个主线就会显得很乱。最好是瞬移，招牌动作是打响指，打响指瞬移，听起来挺酷的。” “沙赞怎么样？喊出来挺有气势的，有点像《非凡公主希瑞》，都看过吧，喊完变身那种。咱们也可以，喊‘沙赞’就变身，再喊一声变回来。为了创造反差感，变身后是肌肉壮汉，本体是小孩怎么样？” “逊毙了！” “呕！谁要看这种剧情啊！” …… 在完美避过正确答案后，DC美术工作室的员工们最终了了“绿灯侠”。 这就要说到员工构成了，虽然大家的XP自由奔放，但大部分人都有点特摄情怀。因为岁数差不多大，又都是从小接触ACG，大家都看过当年红极一时的《恐龙战队》。 没错，这的特摄爱好者比例能到九成，意思是除了Q之外都是喜欢特摄。 正好最近空闲下来的主美喊出，“选绿灯侠吧！这名字听起来很特摄啊，彩灯战队，Go！Go！Power Lantern~” 在《恐龙战队》的歌唱出来时，把“Power ninja”改成了“Power Lantern”之后，会议室里大家都开始哼唱起来。连艾登都觉得这位主笔是个小机灵鬼，谁会不喜欢特摄呢？ 她都没多想一下，要是特摄这么火的话，为什么现在就是过时的老东西。 可能是会议室里气氛太欢乐，喘口气都能吸进二斤创作激情，所有人都觉得这点子太棒了。 “咱们就按恐龙战队的配置来吧！” “好好好，队 里五个人，主角肯定得是红灯，性格刚毅的伟光正男主。” “对对对，然后□□和绿灯是那种轻浮风骚的魅力型角色，可以是一男一女，我觉得战队里如果按传统来只有一个女性太少了。” “黄灯是搞笑角色，粉灯是萌妹。” “主角红灯也可以是女性啊，那种元气少女。” “粉灯变成男孩子也不错，或者伪娘，那种看着娇□□贼恨的。” …… 什么绿灯侠，什么超级英雄，一群宅宅快乐地回忆起了美好童年。 “《恐龙战队》第三季好看。” “第一季的设定才是最棒的。” “第三季怪人皮套好看。” “你眼瘸了吧！” “说到特摄，我还是喜欢《假面骑士》，Build和Exaid里CP真的很香，嗑死我了……” “奥特曼才是最经典的啊。” “你当哥斯拉是死的吗？怪兽之王——” 几周后，杰森拿到《绿灯侠》人设和脚本，分开后每个单词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宛如天书。 在这个故事中，主角根本不是绿灯侠，而是红灯侠，从一开始就错了。 暂且不说队里唯一直男粉灯侠是女装癖，唯一直女红灯侠在剧情里谈恋爱必死恋人的取向设定，光说那个大招…… 怎么会有五个人合体开大的招数啊！ 还不是那种五个人合成一个人，而是“我来组成头部”、“我来组成腿部”那种一个人劈五分再拼上。这画面光是看着就很诡异，诡异里又透着一丝好笑。 细说人设的话，红灯侠性格开朗直爽，就是有记忆障碍，只能记住基本生活信息和一周内发生的事，这人是金鱼吗？怪不得死了七个男朋友一点都不伤心。 绿灯侠是gay，只喜欢人外，经常骚扰怪兽。 □□侠是漂亮大姐姐，姬圈天菜，ins网红，追她的女孩从哥谭派到大都会。兴趣爱好是养宠物，对，就是指金鱼红灯侠。 黄灯侠是条狗，高智商实验犬，队里的智力担当。 粉灯侠，外貌甜妹，实则女装癖。脱掉女装是异性恋帅哥，穿上女装彻底变异性恋女人，双重人格一男一女。 杰森看了看手里的废纸，抬头又看了眼艾登。 艾登明显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黑眼圈、头发冒油，脸上还因为熬夜起痘。但她精神亢奋，满脸期待地让杰森发表意见。 意见必须是表扬。 “额……”杰森头一次后悔来艾登家找她，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像样的褒奖是，“你要不要考虑下，额……就是……我实话实说了，反正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英雄。哪怕作为反派，这设定也太前卫了。” 艾登双手环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杰森，试图找出他哪来的狗胆敢这么说她们DC美术工作室今年最上头的作品。 “你猜怎么着？我他妈当你放屁诶。” 杰森叹了口气，艾登在她擅长的领域就是暴君，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尤其是他确实是个外行。 他基本没怎么听说过绿灯侠的名字，好像在蝙蝠老爹的资料库里有那么点只言片语，仔细想又没什么细节。 既然没法在创作上为艾登提供帮助，杰森觉得自己多少得在生活上帮帮艾登。这家伙都快有味了，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天的夜。 他把艾登推进浴室，从外面抵上门。 “你洗个澡，洗完把头发吹干再出来。我去买点沙拉，然后给你做你平时吃的那种优格碗。你得歇会儿了，吃点东西睡一觉。” 浴室里传来砸门的声音，“我不——我要把粉灯侠的女装人设画完——”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妈，所以比你妈多了个把你打晕让你睡一觉的选项。” “你是我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是。” 过了一会儿，杰森听见了代表艾登举手投降的淋浴流水声，这才转身去给艾登买点沙拉。 艾登对吃的要求简单又健康，一盒沙拉，一块全麦面包作为碳水来源，蛋白质来自优格和沙拉里的鸡胸肉，油脂则是优格碗里的坚果。 常年保持这种非人饮食的，杰森只见过两个人，布鲁斯和艾登。虽然布鲁斯是亿万富豪，但他的饮食和艾登比只胜在量大，再加上少了点酒精。 杰森小时候刚住进韦恩家老宅时也这么吃过一阵，后来他闹得厉害，阿福好心地给他做了加餐。听说迪克小时候也这么闹过，后来独立成夜翼后在布鲁斯海文吃饭也很放飞。 因为有阿福的存在，韦恩家的餐桌在逢年过节时还是很丰富的，毕竟布鲁斯吃得这么苛刻也只是为了维持身体在巅峰状态。 艾登则不一样，她这么吃是因为她懒得在吃上花时间，只求效率不求口味，好像这人已经进化掉了口腹之欲。 带着沙拉回去的路上，杰森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甜蜜。就像他认识了一只戒心很强的野猫，每天都在揍他，见面就骂他。结果现在他居然能如此深入这野猫的日常生活，变得亲近起来。 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被PUA了。 为什么又要打杰森啊 美好的夜晚是由什么构成的？ 如果让十四岁的杰森来回答，那答案一定是他单枪匹马打倒杀手鳄，蝙蝠侠还让他开了蝙蝠车。 长大后的杰森有了新的答案，洗完澡后带着水汽和沐浴露皂香的艾登与他一起挤在双人沙发上，腿搭在他膝盖，手里抱着优格碗狼吞虎咽。 他们一起看了《十三号星期五》的第十部《杰森在太空》，水晶湖杀人狂杀出地球，杀向太空。虽然影迷评价一般，但艾登和杰森都挺喜欢看的，心态和喜欢看《鲨卷风》差不多。娱乐化的暴力和血浆，既定结局和脑洞大开的中间剧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安全又刺激。 艾登还说着在圣三一学院时，她和凯丽偷跑出去看《十三号星期五》。偷前台小姐的身份证出去的，凯丽扮演她监护人混过电影院门口的年龄检查。半夜回学校时，她们带了四桶爆米花堵室友们的嘴。 那天晚上她们回学校后在宿舍里就这四桶爆米花开了派对，闹了一晚上。 杰森聊着他和阿福一起看过的电影，阿福在教孩子电影品味这事上有着非同寻常的执著，觉得小孩子只能看《小飞象》、《神秘博士》或者《帕丁顿熊》。杰森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小孩玩意。 “不不不，收回这句话。《神秘博士》可不是小孩玩意。”艾登坐直身子严肃地说，“那可是我们英国影视剧的好东西，而且难得你们美国人也能看懂。你看的第几任博士？” “九？十？记不起清了。” 这个夜晚应当是平静而悠闲的，两个朋友坐在一起分享往事和电影。 谁都没料到，转天早上他们又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昨晚发生的事显而易见。 “该死。” 起床看见杰森躺在她身边，脑袋上两撮白毛蹭在她的枕巾上，艾登骂了一句。 她吵醒了杰森，杰森睁开眼，“早上好啊，美女。” 艾登揉了他脑袋一把，手被抓住亲了一口。借着被抓着手的姿势，艾登捏着杰森的脸，手感不错。 可能是这种氛围太过热切，也可能是杰森的真心话，他脱口而出一句。 “我爱你。” 就像被烙铁灼伤，艾登猛地抽回手。她背对杰森，看不清表情，但他们都清楚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样窒息。 艾登装作没听见，从床上爬起来跑了。 杰森没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哪怕不是另一句“我爱你”，他在等的也是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 这算什么？ 艾登在起身的瞬间开始后悔，杰森是个好人，有问题的是她。其他女孩都会为了一句“我爱你”露出微笑，只有她第一反应是躲开。 她不需要爱情，爱情让她软弱又痛苦，所有亲密关系都会这样。据她目前体验过的，这概率是100%。 艾登在脑海里不受控制，病态地回忆着经历过的情感创伤，得知父亲去世时的消息，被警察领着从母亲尸体旁离开的时候，烧了学校后逃跑的时候…… 还有到美国后因为未成年被送到寄养家庭，那些细小的摩擦和隔阂。在监狱里被狱警针对，警棍落在身上的感觉…… 而艾登清楚，这是她也爱着杰森的反应。在心理上，她已经把和杰森的关系定义为了亲密关系，也许是爱，也许还差一点，所以她才会把杰森和其他亲密关系所带来的的伤害联系在一起。 该死，该死，该死。 万幸是系统还没起床，不知道艾登在想什么。 她为自己感到羞耻，自己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把鲜花看成獠牙。为了摆脱羞耻感和无力感，她立刻开始给自己找借口。这是她自我防卫的方式，不要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多给他人挑毛病。 艾登冲回去，告诉杰森，“我说过，我是依赖无能者。把你的话收回去，你答应过我要后退一步的。” 杰森脸皱得和核桃一样，艾登啊艾登，你是什么品种的混蛋？ “行吧，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杰森脾气也上来了，他不管不顾地说道，“收回就收回。依赖无能不是你做个混蛋的理由！就算我爱你和你的回应没关系，那你多少能不能给我说句好听点的？好吧，看来你不需要，那我不爱你了。” 杰森现在想在地上打滚要买玩具的小孩没什么区别，艾登也差不多，他俩斗鸡一样盯着对方。和小孩不同的是，他俩的战斗力是世界顶尖水平。 “系统。” “唔……” 系统刚被叫醒，意识不清。 “打开低配海王，立刻马上！” “嗯？哦……好的好的，你要做什么？等会儿？为什么又要打杰森啊！” 和之前的互殴不一样，艾登把杰森推出门外，过了一会儿把他衣服也扔了出去。 “滚！” 回应艾登的是杰森的中指。 杰森在走廊里穿好衣服，临走时还给走廊的墙来了一拳。他这辈子头一次说“我爱你”就是这种下场，被人光着屁股赶出门。 艾登家在四楼，电梯降到二楼时，杰森脑子里就开始回想艾登之前说过的话。 “我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毫不在乎，杰森，我不是那样的人，没人可以毫不在乎。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当然还有你的，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停留在身体上，或者只是合作伙伴。以后我们不要再有其他交集了，对不起，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在这点小毛病能伤得了别人可伤不到我。放轻松，既然你也喜欢我，我们可以慢慢来……” 太过年轻，太过莽撞，杰森现在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可以被训练成人形兵器，但心还不是刀枪不入的。 他愤怒、伤心、无处发泄，像个废物一样朝走廊墙壁发火。 也许他应该现在掉头回去，哪怕不知道能和艾登说什么也要回去。 也许他应该听艾登的话，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去。 这该死的世界线，这里的迪克·格雷森只是个在布鲁德海文开健身房的小老板，根本不认识他，见了他还问他办不办卡。 杰森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给迪克打个电话，问他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死时年纪太小，迪克在恋爱方面给过他的意见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那家伙很讨女孩欢心。不管结果如何，反正是经常被女人追。 其他人会怎么说？ 阿福是个老绅士，杰森想象不出老绅士和混蛋女人之间的对话，阿福应该没见过艾登这种生物。那布鲁斯呢…… 布鲁斯用钱解决一切。 杰森不自觉地开始琢磨要不要给艾登打钱，正好走到艾登窗下。 他的摩托头盔从四楼落下，在他面前摔裂，差一点就砸到他脑袋上了。杰森抬头，看见艾登在窗口朝他反手比了个“V”，这该死的英国佬。 按照杰森对自己的认知，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已经气炸了，站在楼下骂艾登两句或者回去发火。 可他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头盔，脑子里回想的是带着艾登飞驰驶过哥谭落日的那天。 那天艾登带的就是这个头盔。 杰森这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那句“我爱你”不是脱口而出，而是他心里压抑不住的炸弹终于爆炸，用自己的幼稚和艾登的冷漠把这段关系炸得粉碎。 他终于懂了什么叫心碎的感觉，在伤人方面，艾登是个天才。 杰森戴上带着裂痕的头盔，跨上机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艾登和杰森像两个无法控制情绪，不计后果的小孩一样到处发脾气。 杰森把怒火撒在了夜巡上，下手狠到哥谭医院骨科病房人满为患，全城治安都快赶上了大都会。 艾登也不遑多让。 她过上了放纵又快乐的生活，黑面具经常在酒吧和声色场所看到她的身影。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盛装之下的艾登是个让男人移不开眼的美人。艾登的意图非常明显，她暧昧的打量吓得有几分姿色的混子都不敢出门喝酒了。 她去的都是哥谭地下世界有名的场所，客人们都知道她是托德老大的女朋友，谁敢跟她调情。 看到她来了之后，酒保们都学会了第一时间给罗曼老大通风报信。 本周第三次接到报信后，罗曼头疼地再一次赶到现场，电话那头酒保都有哭腔了。 罗曼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那个酒保长相俊俏，黑发蓝眼，身材也不错，平时生活也比较浪荡。 进门果然看见喝多了的艾登一手揪着酒保领口，另一只手拿着酒非得灌人家。 酒保牙咬碎也不敢张嘴，罗曼走过去听见艾登冷冷地说。 “你怕杰森明天找你算账，就不怕我现在把你脑袋打裂吗？” 罗曼笑出了声，这孩子看来没喝醉，就是在耍脾气而已。 “艾登，放开那个可怜的家伙吧，没胆的怂包配不上你。” 听见罗曼的声音，艾登转过头来。 “他们又给你打小报告了？”艾登叹了口气，“我爹都没这么管过我，大晚上的，你早点睡吧。” 罗曼搂过艾登肩头，把她连拉带拽扯到属于老板的VIP包厢。不能再让这俩家伙这么下去了，这两天连他都不太敢和杰森汇报工作。 “听我说，艾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和杰森那个傻小子不一样。” 这话让艾登很受用，她接过罗曼递来的石榴果汁嘬了两口，点了点头。 罗曼接着说，“你们分手了，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已经过了争谁是谁非的时候，这没有意义。现在你应该做的是，照顾好自己，让自己真正开心起来。” 艾登咬着吸管，陷入沉思，这正是罗曼想要的。 “和那些配不上你的人打情骂俏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把时间放在事业上。” “如果我和你联手，能不能把杰森拉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曼吓得连连摆手，本来奥斯瓦尔进阿卡姆之后他就害怕杰森为了防止他一家独大把他也弄死，艾登这是怕他死得不够快吧！ 他是什么大冤种，摊上杰森和艾登这俩兔崽子。 罗曼慌忙解释，“你的漫画！你的工作室！” “哦，最近发展非常好，有助理在不用我操心商务的事。《火星猎人》记得吧，好几家做衍生品的来找过我了，还有一家做桌游的问能不能授权开发。” “那都是小钱。”罗曼翻了翻手机，给艾登发了个电话号码过去，“这家影视公司在中城，对《火星猎人》非常感兴趣，好好珍惜机会。” 艾登酒立刻醒了，这可是所有授权费里最香最大的一笔，IP衍生的终极目标之一——影视改编啊！ 废物莱克斯侠，废物超人，废物海王！ 火星猎人，有你是我的福气！ “怎么样，我这个老家伙还是靠得住的吧。” “谢谢爸爸！以后你什么时候看杰森不顺眼，告我一声，我火速帮你打——” “别！别再提这种事我就谢谢你了！” 你要正视自己的问题 就算是治安混乱的哥谭，税务局也是地表最强单位。罗曼可以偷税漏税，但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0税额经营。他开酒吧等娱乐场所就是洗白非法所得用的，钱都做到小酒吧流水里。 但几间酒吧不可能一个月就有几百万美金的生意，他需要其他产业的帮忙。其中洗钱效率最高的就是影视行业了，罗曼和奥斯瓦德都经常投资电影。简单讲就是上面给演员五百万的酬劳，事实上只有一百万，剩下的四百万交完税退回来。电影拍完上映后，还能分票房收入挣钱，钱越洗越多。 演员的收入算是个人所得的，税额较高，他们最常做的是把钱“花”在服化道上。就说这件道具价值五十万，实际上花了五十元。而且只要能贴到文化艺术行业，还能享受税额优惠。 中心城在文艺方面的税额优惠比哥谭多一点，这就是为什么罗曼和中城的电影制作人关系不错的原因，他们是老熟人了。 罗曼其实更喜欢古典音乐和传统一些的艺术，对这几年流行的科幻电影、偶像爱情片没什么兴趣。这让他成为了制作人最喜欢的金主爸爸，只要把税额弄好，帮他洗钱，再加上票房分账，就什么意见都没有。 如果偶尔有一部电影票房不佳，少了他的分账，罗曼也不会太过抱怨。 往哪找这么好的投资人？ 所以当罗曼发过来一个还不错的漫画，说是“你看看能不能拍成电影”时，没有人会拒绝。 这就是艾登为什么如此顺利地带着Q到了中城，在谈影视改编时还顺道拜访了一个老朋友。没有罗曼引荐的话，艾登大概率连门都摸不到。 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再加上全世界的女人都变成钢铁直女，都不会影响艾登的工作热情。这可是影视改编，把她腿打断，她开低配改海王摇轮椅飙高速公路，也要爬到中城谈业务。 所以在和影视公司的负责人见面时，她的表演堪称完美。礼貌、专业、才华横溢，带着点抬价用的敝帚自珍。 也仅限于和影视公司见面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了，一离开人家的视线，艾登立刻现了原形。她消极地窝在车里，因为心情不好冲路上的行人按喇叭。 坐在旁边的Q看不下去了，前几天还觉得这是艾登在他面前秀恩爱的报应，现在他只觉得烦躁。 艾登不会直说她心情不好，只是拉着个脸，无差别向世界啐口水比中指，做整个中心城素质最差的人。 “你下午不是还约了其他人吗？谁啊？” “一个跟我合作了很久的kol，正好他也在中城。” Q立刻想起了是谁，“之前帮你宣传《海王》的那个？” “对。”看到有人抢她车道，艾登猛按喇叭，一脚油门又超了过去，“是晚上，他下班比较晚。我先送你回酒店，晚上你吃饭记得拿小票回去报销。” “你试图摆脱坏心情的上一次尝试是在哥谭骚扰酒保，这是中城，没人认识那个‘不能提名字’的男人，所以你可以……” “你说得对，那你别回酒店了，陪我去买套看起来不这么商务的衣服。” Q骂了一句，他这是挖坑把自己绕进去了。 “别抱怨了，你们基佬不是都很喜欢逛街吗？”艾登看了一眼满脸愁容的Q，发现看别人被自己欺负时，心情好了一点。 “那是刻板印象。” 这天晚上，艾登还是穿着新衣服赴约去了，衣服因为沾了Q烦躁又无法解脱的白眼更让艾登精神焕发。 她并不是想报复杰森，而是想用一个新的，更好的床上用品把自己从失去上一个的抑郁中拉出来。 看到巴里·艾伦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艾登的老朋友，物美价廉的垂直领域博主，ID为“萤火虫”的ACG类KOL——巴里·艾伦坐在那等她，冲她露出了强压着激动的羞涩微笑。 巴里是个可爱的男孩，又高又瘦，一头毛茸茸的金发，再配上活泼的绿眼睛。他看上去像世界上最棒的狗勾，表面上乖乖坐好，身后尾巴摇得和螺旋桨一样猛。 说巴里是男孩，并不是因为他岁数小，他工作有几年了，比艾登小不了几岁。但他浑身散发着介于人类和金毛寻回犬之间气质，阳光开朗单纯活泼。再加上脸上的一点雀斑，艾登突然想起了“也许未成年”的杰森。 杰森是条野狗，巴里是金毛，Q是猫。 艾登想找个人。 出于礼貌，和不想破坏合作关系，艾登还是摆出友好的样子坐到了巴里对面。 这家餐厅的披萨非常不错，在艾登拿出签名海报、变体封面漫画和下周才会正式发售的实体漫画之后，气氛直接被推上高潮，巴里把拳头塞进嘴里才能不叫出声。就连他们两个人的胃口都很好，艾登忙一天累了，巴里跟得了甲亢一样炫了一整只烤鸡。 很多性格外向的人都不会像巴里这么敏感，说实话，自幼失去双亲，母亲的死仍是悬案，巴里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变成了一个如此乐观积极的人。 命运的捉弄给他性格里留下了一点痕迹，比如坚强和敏感，他从一点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艾登在伪装。 艾登夸张的笑容，那些停不下来的故事和笑话，是不是看向窗外的眼神…… 巴里很熟悉这些，他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时也是这样的。 “艾登，你还好吗？不，我是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感觉你好像有些累了，要不我早点送你回去？我是说拜托乔送你回去，他是我爸，他还没下班，在附近巡逻是。我还没有驾照，平时上班时蹭乔的车就行，没必要去学开车……” “停停停。”艾登制止了紧张起来就说个没完的巴里，“没事，我没事。” “真的吗？我很担心你。” 艾登撑在桌子上，用三根手指捏着佐餐干红酒杯的手晃了晃，冲巴里比了个干杯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放心，巴仔，你们中城有什么有名的酒吧吗？晚上我请你喝一杯去。” 三个小时后，脸阴得能滴出水的Q开车来酒吧门口接到了两个醉鬼。两个——艾登·康斯坦丁和巴里·艾伦，酒蒙子买一送一捆绑销售！ Q根本不知道要把巴里送到哪，他还没丧心病狂到为此去破译巴里的手机锁屏密码。巴里在警局工作，破解他的手机可比破解普通人手机惹的麻烦大多了。 随手就把巴里扔到了后排，艾登还能站着，她甚至记得坐到副驾驶位后自己把安全带系上。 “艾登·康斯坦丁，总有一天你会溺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回答Q先生咒骂的是巴里的打呼噜声，那家伙枕着靠背，像只大狗一样瘫在后面。 “说话啊，艾登，你他妈哑巴了？” 这次轮到Q发火了，他恨不得给艾登一拳。转头看见艾登惨淡的模样，又觉得给她一拳算是便宜她了。 “你就是个叽叽歪歪的没种怂货，艾登，全世界都他妈对不起你。对，我对不起你，杰森对不起你，我们认识你是命里活该。” 艾登没有像Q想象中那样发疯，她笑了笑，“没错，说不定就是，你们活该认识我。” “不不不不……艾艾艾……艾登……” 后排的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脑袋伸到前面，夹在前排靠背之间，磕磕巴巴地说着。 “你不许这么说艾登！” Q冷笑一声，“这傻逼因为别人跟她说了句‘我爱你’就犯病把人家赶走了，然后自己在这发癫，不知道演个什么劲。” “我他妈说过了，我就是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接受亲密关系！他说过可以接受的，是他先……” 艾登吼一半停了下来，夹在车座中间的巴里可怜巴巴满脸同情地看着她。她再混蛋，也没办法当着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狗的面说脏话。发脾气。 还没醒酒的巴里对着Q说，“你不能这么说艾登，不能，这不对……艾登一定是受伤了，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是想保护自己。快和艾登说对不起。” 然后转向艾登，“你只是太难过了对不对？天……天天天啊，真为你感到伤心，你一定很累了。你是……是世界上最好的漫画家，我们都超级爱你。我们粉丝……一直！一直支持你！艾登——DC！DC！DC！” 艾登哈哈大笑，配上巴里的叫声，Q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每分每秒都在加速流逝。他果断停车，把巴里拖出去扔在路边。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就怪他自己运气不好，或者中城治安不好！ 巴里像只被遗弃的大狗，冲着远去的汽车呜咽了几声，随即坐下靠在消防栓上，着看来往行人傻笑。 如果先来的是他的同事们，巴里应该会被捡回警局。他是犯罪检定科的，巡警也认识他，看谁今天巡逻先走到这块吧。 但今天中城博物馆宝石展开幕，有个晚会，很多精警力都被抽调到晚会安保了。 先出现在巴里面前的人叫莱昂纳多·斯纳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毛贼，靠零星小活讨生活养活因脑部肿瘤长期昏迷的妹妹。 给巴里递了瓶水，又帮他打车回家可不是出于好心。 他刚从宝石展的晚会踩点回来，就看见小警犬醉醺醺得坐在他安全屋门口。除了把小警犬赶紧送走，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在正确的世界线，斯纳特依然是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但他多了一把冷冻枪和一点机会。加上他的脑子和本事之后，他创立了中城最大的犯罪集团——无赖帮，他寒冷队长是名副其实的领导者。 而他常年昏迷的妹妹丽萨则是金色滑翔者，她被治愈了，还在治愈后获得了飞行和穿越物质的能力。她是个比哥哥更疯狂的女人，在哥哥不在时负责管理无赖帮。 改变世界线，让所有人失去超能力或者超高科技不会改变人的本性。 就像斯纳特依然是个窃贼，正在谋划盗窃中城宝石展的展品。丽萨虽然重病，但只要她醒来，依然会和哥哥一样走上犯罪的道路。 同样还有巴里，他是闪电侠。在这个世界线上，作为醉酒警犬和斯纳特有几分钟的温情时刻。正确的世界线上，闪电侠和寒冷队长也不是时刻敌对。 这是中城，不是哥谭，诡术师被人骂到抑郁时还是闪电侠请他喝饮料安慰他的。 “我们得谈谈。” 一路上叹气八百遍终于冷静下来的Q先生坐在艾登对面说。 他把艾登带回了宾馆，试图和醉鬼讲道理。这不是他想的难受，而是他出于自我意识的投射，不想看着艾登做个混蛋。 艾登和杰森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曾经的Q和詹姆斯，Q在艾登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防御机制，也在杰森身上……好吧，杰森和詹姆斯完全是两种人。 他以为艾登要比他勇敢，事实上人可以伪装外貌和行为，却无法彻底伪装自己的真心。 艾登喝了不少，但还没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她支起身体看着Q，厌烦地侧过头，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听。 “那天我心情不好被你灌醉了，你问我失去挚爱是什么感觉。我没有回答你，但我听见了。” Q的声音非常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但每个字落在他自己心里都像是硫酸滴落。 “现在回答你，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割掉了，你知道那里永远有一个不会愈合的伤口。” “该死，闭嘴。”艾登低声嘟囔，螳臂当车一样抵抗着。 “你害怕的是这种感觉对吧？” 回答Q的是艾登的低声啜泣，Q坐到艾登身边。 “但在爱他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心一直是不完整的。艾登，我不是劝你和杰森和好，他是条冲动又没脑子的傻狗。我是在说，你要正视自己的问题。不管是心理医生还是其他什么，当然，除了酒精，你必须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想要的真的是做一个没有心的人，那你不会为此感到任何负面情绪，我也不会劝你。” 艾登没有说话，这是个好迹象，至少没有跳起来给Q两拳，或者继续疯癫发言。 Q给艾登拿了条毯子盖好，看她窝在床边，怎么都觉得像是自己家的猫。他想他的猫了，猫猫在MI6地下办公室被凯丽那个魔头手里当人质。每天两个罐头，他能预感到回去之后那些小毛球就不想跟他过每天一个罐头的生活了。这该死的凯丽。 他后悔在车上对艾登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不光是因为怕艾登和凯丽告状。 “对不起，为刚才车上的那些话。如果你需要心理医生的话，我可以承担你的费用，准确讲是做到账目里给MI6报销。不用白不用，你别客气。” “MI6招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艾登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Q骄傲地仰起头，“这是他们欠我的。” 好……好吧艾登…… Q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什么作用，那天之后艾登看起来真的好了不少，这让Q对艾登生出了几分长辈一样的成就感。 《能量灯团：快乐友谊大冒险》最终以Q版搞笑条漫的形式面世了，轻松愉快的剧情和脑洞大开的剧情，配合艾登和Q一起设计的病毒营销视频、Tik Tok特效，还有和《海王》、《火星猎人》、《世界最佳拍档》的联动彩蛋。 暂且不提往后如何，刚发布时想不火都难。 只不过相似度判定时给了“？？？”，连“0%”都不如，气得系统emo了好几天。 世界线恢复后，绿灯侠哈尔和斯图尔特看了漫画也是这种反应。 “我不是gay！不喜欢性骚扰人外怪兽。” 哈尔和绿灯军团解释说，回复他的是，“谁他妈是怪兽？我看你才是怪兽，咱们应该是互为外星人！” 艾登恢复按时去公司管理业务之后，和Q的关系好了很多。她看起来是完全走出来了，不仅不想着杰森，也不需要找乐子安慰自己了，眼睛里也不再布满宿醉带来的红血丝。 事实上，她只是更会隐藏了。 只有系统知道，艾登的状态比之前更差。她很少喝酒，宿醉可是藏不住的，但开始失眠。为了缓解失眠，她加大了运动量。 有氧运动是能带来多巴胺的，她没事就去健身房霸占跑步机，或者去上跳操课。艾登常年锻炼，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经常下课时对教练叫嚣，“我都没……呼……没有累！有本事加大运动量啊！” 结果就是艾登公寓六楼健身房的跳操课在一个月内升到了地狱难度，这是她和教练的战斗。 为了维持自己的体脂率，她在饮食中添加了额外的巧克力和其他糖油混合物份额，这也能带来快乐。 艾登现在最该做的是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突然戒断酒精成瘾，然后用运动来把自己累得倒头就睡。不过托运动的福，再这么下去，她说不定过几年都能参加“罗宾体测”去了。 建立在海岸边的沙子城堡看起来有模有样，其实脆弱到一个浪过来就碎了。 这就是现在的艾登，她彻底崩溃在和系统吵架的那一天。 谈不上吵架，只是艾登对系统的苦苦哀求装作视而不见。 上次头脑风暴过后，DC美术工作室的一个主笔对“钢骨”这个角色非常感兴趣。她做了一个套新的故事和人设，一个表面风光，其实因为父母离婚非常迷茫的大男孩。 校园橄榄球队的队长，男孩里的孩子王，女孩心里的完美恋人。他帅气，温柔，家境优渥，学习也好，是个站在校园生活聚光灯下的王子。 但他从来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父亲是政客，母亲是音乐家。他们教会了男孩如何成为最耀眼的人，却没教会男孩如何爱与被爱。 有一天，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回到过去降落在他身边，融合进他的身体里。对他说了他最想听的那句话—— “你好，我是你未来的恋人，我爱你。” 被蛊惑的少年一步步陷入人工智能的陷阱，彻底交出了自己的身体。从衣服盖住的部分开始，一点点改造成半人半机械的躯体，直到仿生材料替换了他的喉咙，他的眼睛，他的耳膜……就这样，他成了“钢骨”。 他接收的所有信息都是人工智能给他的，比如说母亲重病，父亲车祸离世，同学失踪，前来调查的警察被不明生物袭击昏迷…… 在其他人眼中，则是优秀学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神经紧绷，他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遭遇不测。而他则像个完美犯罪的连环杀手，像是能预知未来一样躲开所有证据和怀疑。 不被爱的孩子在变态AI的蛊惑下一步步沉沦，为自己冷漠感到后悔的母亲、暗自嫉妒他的朋友、暗恋他的跟踪狂少女，谁能力挽狂澜把他拉出深渊？AI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集校园、科幻、恐怖、探案与一体的故事，其中改变男主感知的创意来自主笔小时候非常喜欢的恋爱游戏《沙耶之歌》。而故事里描述的男主原型则是主笔高中时暗恋的男生，顺便一提，主笔当年是故事里的暗恋男主的跟踪狂。 最后把男孩从AI魔爪里解放的当然是跟踪狂少女，但在她的《钢骨》故事中，跟踪狂少女在结局时依然没有和男主在一起。在真正接触后，少女反而对男主失去了兴趣，后期更多是被AI激发的胜负欲。 艾登看完之后，立刻明白这是个好故事。这位主笔是她创立工作室后的第一个员工，当年的主笔是个有社交恐惧症的家里蹲画手。因为缺乏系统的学习，大部分绘画技法来自不连贯的网络授课。但她天生就对镜头语言非常敏感，艾登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那是一年圣诞时节，正在招兵买马的艾登在网上和主笔联系好，说是要递送同人本之后杀到主笔家里。她自称是主笔最好的朋友，寄生虫一样举着火鸡挤进了主笔家的圣诞晚宴。她的夸奖和赞美，期许的美好未来打动了主笔和她的家人们，就这样把主笔拉出了家门。 几年过去，她兑现了部分诺言，包括金钱、帮助主笔提升画技。最初的几年，她的高压教学一度逼得主笔想要放弃。 现在，主笔第一次交出了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不管是故事还是美术，就连艾登都无可挑剔。 艾登应该是欣慰的，系统都在嚷嚷着，“太好了，艾登！我预感这个故事的相似度会非常高！咱们又能解锁新的超级英雄了！” “不行。” “为什么！”系统不满地大叫。 “我会支持她发表，但我不会帮助你解锁‘钢骨’，因为这是她的作品。” 系统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忘了规则是要让艾登，就是自己的宿主参与创作才行。 系统拼命想着解决办法，“要不你去做细化或者上色？” “虽然可以，但那样会影响她的发挥。她本来就是敏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人，做事经常会下意识看我的眼色。如果我一反常态去做这些工作，她肯定会发疯。而且你知道的，需要署名有我。之前的作品都是联合主笔，我的名字不是和另一个编剧并排就是和主笔并排。” “那这次呢？” “这是她的作品，不能署我的名字。” 也许因为艾登并不是什么道德标兵，她不尊重他人、说谎、暴力、鼓动舆论、酗酒、性骚扰酒保……所以系统不理解艾登到底在抗拒什么。 系统继续劝着艾登，“或许你可以问问她，也许她愿意署你的名字？” 这是系统存在唯一的意义，解锁更多超级英雄，拉回正确的世界线，阻止现有世界线在三百年或者五百年之后被消耗殆尽。 艾登没有回答系统，这让系统以为自己又和艾登接触不良了，继续说下去。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杀人放火什么的。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拿克拉克·肯特画本子更过分。没关系的，艾登，要不……要不你给她一些钱补偿一下？人类可以用钱购买劳动力的对吧，她本来就是你的员工啊。” 在系统感知不到的地方，艾登心里隐秘的角落开始闪出光芒，同时一点点出现裂痕。把艾登的内心世界比喻成一座城市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和哥谭差不多的地方，悲剧、喜剧、混乱、暴力。 在这哥谭的角落里，也藏着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说在正确世界观中哥谭的义警们和那些勇敢清廉、试图改变哥谭的普通人。艾登的内心世界也一样，和她大肆炫耀的才华与勤奋不同，她对创作的尊重是这城市中为数不多的珍宝，就像是垃圾堆里巴掌大的一片美丽绿洲。 她可以偷东西，甚至抢劫，需要的话，这不是什么跨不去的道德门槛。但就是饿死，艾登也不会抄袭，不会霸占别人的作品，哪怕挣到再多的钱，她也不会那么做。这么做的话，说明她认输了，是她承认自己想不出这么好的故事，画不出这么好的作品，从心里就认为自己不如别人了。 在坐牢时，她也经常在牢房里彻夜难眠，面对着墙壁想着自己的人生要毁到什么程度，她为自己设计的那条创业之路是不是真的能成功。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骄傲，对自己创作能力的骄傲。 这是她最干净的骄傲与自尊，不被触及时，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道德感居然这么强。 “不行。”艾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系统。 “求求你了，艾登……拜托了，求求你。” 系统带着哭泣，艾登惊奇地发现自己开始流泪，随即意识到是系统的情绪太过强烈，头一次影响到了她。 系统的焦虑和哀求覆盖在她的情绪上，再加上她自己最近压抑的情绪。 艾登意识到，她仅剩的道德准则让系统，她最好的朋友痛苦不堪。 系统的来历和身份一直是一个迷，艾登头一次触发了她的负反馈机制。系统都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她的意识开始混乱，体会到的只有痛苦。这和之前的体会不一样，最开始艾登装作听不见她说话时的焦虑，看到艾登痛苦时的无助……这些都是系统自己的感情。 现在则不同，系统能分别出自己感受到的负面情绪是被强加在身上的。宿主艾登的拒绝好像触发了电击一样…… 消极怠工、拖延，这些都不算是拒绝，这是艾登第一次在有完整人设的情况下拒绝系统，拒绝带回正确时间线。系统忍着疼，摸索着如何断开和艾登的联系，保护艾登不会被她的痛苦所影响。 她一定能做到的，既然艾登和她是接收信号的关系，那她可以选择暂停信号，或者屏蔽艾登。 “好……好吧艾登……那你以后……后后后后要加油……”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接收不良的收音机一样断续，艾登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两年来头一次，艾登的脑子里空了一块。像是突然失去与生俱来的平衡感一样，系统消失了。 该死。 人是怎么长大的？吃饭、睡觉，身体发育，学习、感悟，认识世界。 不，人是在痛苦中长大的。一次次被伤害、被压迫、被辜负，那些被求而不得和无能为力折磨的夜晚，被嫉妒烧出水泡的心脏，无助到不知道向谁求救的呼喊。是这些让人变得成熟，愈合后的伤疤变成盔甲，包装出一个更美观的自己。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富家子弟，从来没有为任何事发愁过，那他到死都带能着几分孩子气。 杰森体会过很多种的痛苦，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甚至是别人没有体会过的死亡。 这次来了点新花样，他负气离开后的每分每秒都在后悔。 他希望能有个裁判站出来给他和艾登分个对错，是他的错还是艾登的错。 被这种想法折磨了一阵子之后，他借着去阿卡姆疯人院探监企鹅人，看他老不老实的机会，向企鹅人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能问罗曼，罗曼已经好几天没理他。老东西对艾登确实有几分真情，说不定背地里正在和艾登一起骂他。 “我和艾登吵架了，我就是说了句‘我爱你’，她就疯了，还摔了我头盔。额……她之前，我是说挺久之前了，真的挺久，久到我不是很记得清了，她说有依赖无能的问题，让我慢……” “闭嘴！闭嘴！闭嘴！我他妈不想听！你们两个大傻逼！我他妈不关心！你当我的在乎你们大龄青年婚配问题吗！滚蛋吧你！” 企鹅人拍着玻璃骂了起来，杰森这个混蛋把自己送到阿卡姆一天三顿小药片喂着，现在他妈的跑来拿自己当情感导师了？忘了自己为什么发疯的了？现在晚了！ 杰森走时，在治疗方案上给奥斯瓦德多勾选了一个每周两次水疗，就是把他按进冰水浴缸里泡着。 他病急乱投医才找的奥斯瓦德，开口时就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了。 杰森经历了愤怒、不满和焦虑之后，最终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他不在乎对错了，只想回到那天早上，把自己嘴缝上。 更多血浆的夜巡、加倍举铁、暴饮暴食，杰森惊奇地发现把手里的三倍芝士汉堡换成大桶冰淇淋的话自己就是迪士尼青春歌舞片里的失恋女主。 他妈的。 杰森两口炫完汉堡，把包装纸攥成一团狠狠砸到墙上，汉堡是无辜的。 他脑子里是艾登笑着捏他的腰，说他体脂率高时的画面，他当时把艾登的手抓到自己胸前，显摆自己卧推200kg的肌肉。 想起艾登时，杰森总是想起那些温存的时刻，那混蛋发起疯来都有几分可爱。 等杰森实在忍不住去找艾登时，他带了鲜花、巧克力和罗曼早就塞给他的那瓶酒，罗曼在他们刚吵完架时就把那瓶酒放到杰森桌上了。 一瓶四十年的红标麦卡伦，杰森第一次敲开艾登家房门时用过的招数。 还带着一个借口，他看到了DC新连载的漫画《钢骨：钢铁、眼球和高中》，他得去监工不是吗？ 听说最近艾登过得不错，罗曼给她推了影视化的合作，她还接受了中城漫展的采访。报道上有她的照片，她看起来容光焕发，相当不错。更别提还搞出了新的漫画，熟悉艾登的人都知道，她是那种事业越成功越漂亮的人。 杰森站在艾登家门口，敲门没有回应，打电话过去发现已经被拉黑了。不愧是你啊，艾登·康斯坦丁，合着真拿他当床上用品用完即抛了。 就在杰森犹豫要不要离开时，旁边公寓的门开了，Q探出头来。 “晚上好。” 杰森打了个招呼，Q看起来不太好，脸上写满了工作压力，别说黑眼圈，连眼眶都深了。 Q保持着探出脑袋的姿势，丝毫没有打开门的意思。 “她好几天没出门了，但姑且算是有在工作，准确讲是列了个单子把工作推给我。你能把她拉出来的话，让她别忘了后天交稿。” Q像从贝壳里伸出腕足的蛤蜊一样，在他马上要缩回去时被杰森揪住了。再说一遍，他讨厌杰森这种臭小子。 “什么？几天没出门，她怎么了？” “赶稿，还能是怎么了？” “她在里面对吧。” Q点了点头，杰森松开他后像只刚进城的大猩猩一样握住门锁开始使劲。 这傻逼。 “你非得进去不可？” Q倚在门上看杰森肌肉上青筋暴起，折腾艾登家的门。 “我没带撬锁的东西。嘿——” “别折腾了。”Q有艾登家的钥匙，就放在玄关鞋架上，顺手递给杰森，“一会儿记得还我，放地毯下面就行，别敲门。我给你开门是因为不给的话，你把她门弄坏了她还得换门，准确讲是让我给她联系换门的。” “谢……” 没听完杰森的道谢，Q就把门拍上了。混蛋艾登给他安排了一堆工作，从《钢骨》的营销规划到放出假消息说已经在和影视公司接洽来勾引合作，把Q累了个半死。 艾登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脑，握着手绘板。周围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很多酒瓶。屋子里味道难闻，一股酒味，还有长期不通风的灰尘味。 她看上去很久没洗过头，熬夜和酒精让她眼球全是血丝，整个人看着和犯罪巷里的酒鬼没什么区别。 “该死。” 杰森咒骂了一声，他后悔带酒来了。 接着就是艾登的嘲讽、辱骂，冷笑着说要报警，她疲惫又刻薄，试图用伤害杰森的方式维持自己心里的内在秩序。 就算是杰森这种大条的人，也能看出艾登是一只强撑着竖起刺的刺猬。 他一言不发，蹲在艾登对面和艾登的脸保持在同一水平上等着。 艾登放弃，闭嘴，装作他不存在继续画画，最终把触控笔扔了伸手摸向酒瓶。她因为唯一的道德底线失去了自己仅有的朋友，系统消失了，彻底消失，生死不明。降落在她脑子里的那个小天使，被她带坏的小天使不会再回来了。 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不再刻意去数喝了多少，是碰了那瓶苦艾酒时，还是看向冰镇伏特加时。应该是喝苦艾酒时，那是一瓶加拿大标准的苦艾酒，只有在那里苦艾酒中侧柏酮的含量可以达到7%。 如果艾登是一个有健康的亲密关系，同时身心健全的人，她会早早向周围人求救。而不是被人抓包，发现她僵尸一样躲在家里，还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显然她近期的生活里只有交稿、给Q安排工作和喝酒。 她累了，闭上眼睛，不去看杰森。 杰森拦住了她拿酒的手，无所谓，他总会离开的。 “是……是因为我吗？对不起，艾登，对……” 艾登为了翻白眼而睁开眼，脸上写满了发自内心的讥笑。但是作为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知道系统存在的人，艾登决定还是要和杰森说下系统的事。 “系统走了，她不在我这了。我不知道继续画下去世界线会不会被修正，你可以滚了。我们之间连合作关系都没有，彻底结束了。” 说话时艾登的嘴唇不自然地轻微颤抖，杰森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酒精成瘾者身上常见的反应。 “该死，你他妈喝了多少？那不重要，好吧，重要，你还得继续试着画下去。但不是当务之急，要先解决你要命的酒瘾！” 积极向上，每天都在憋坏的艾登是难对付的人。此时消极又颓废的也没好到哪去，甚至更让人头疼了。 酒精成瘾的原因有很多，在艾登身上就是坏习惯、坏环境、一些破碎的时刻和凭借自己意志力无法克服的痛苦。很多有成瘾问题的人都是在逃避现实生活，比如自己的失败、无能为力等等。他们错误地选择了饮鸩止渴，然后变得只知道追逐体内化学物质分泌。 杰森遇到过很多酗酒者，也揍过不少，但他从未试图去治愈其中任何一个。他只知道要拦住艾登继续喝酒，在这个基础上尽量让她好受一点。 说来简单，杰森根本拦不住艾登。艾登好像失去了她的超能力，无法抢过接杰森手里的酒瓶，但颓废和消极还是一点点侵蚀着她。 无可奈何的杰森只能请外援帮忙，第一个登场的是罗曼。 得知许久没有联系过的艾登成日酗酒，罗曼立刻放下手里被打得半死的叛徒赶了过来。不是什么大事，当初跟着奥斯瓦德一起暗杀他的其中一个中层干部。 “艾登，艾登，艾登……”罗曼拖着长声拿腔作调地说，“人所拥有的天赋都是命运的馈赠，是天赋指引着你的方向。只有运用起自己的天赋，顺应命运，人才能获得幸福。你现在的不幸就是因为你正在浪费天赋，违抗命运。来吧，艾登，做我的女儿，我相信有你的帮助，我一定能成功竞选哥谭市长。我的财富、权力和经验，加上你操纵舆论的本事。让哥谭变成彻底掌握在黑……” “滚！” 杰森立刻捂住罗曼的嘴把他赶了出去，力气之大都快把他面具抠碎了。哥谭市长？这老东西倒是挺赶想，他怎么不说自己要当美国总统？ 还有艾登，居然在认真思考罗曼说的话，这酒蒙子一眼盯不住就开始犯浑。 “艾登，艾登！考虑下我的提议，随时打给我！” 罗曼在门外大声喊着，杰森一拳砸在门上示意不走就挨揍，这才没了声音。杰森从猫眼往外看过去，对面一片漆黑。妈的，老东西就堵在门上偷听。 “别听了，下楼时把门口垃圾倒了！” 说完之后，杰森就从猫眼里看着罗曼看都没看垃圾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该死，杰森在心里继续骂街，要是蝙蝠老爹在就好了，把艾登扔给他收拾就好。阿福也行，艾登再怎么混也不至于打老头。 说不定她真的会打……阿福还是算了吧，真敢动阿福，布鲁斯一定会把艾登打断腿扔出哥谭。 唉，怎么就不能有一个能治住艾登的人？ 杰森灵光一现，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 我决定继续喝酒 清晨的圣三一女校宁静美好，草地上罩着一层薄雾，英国的破天气就是这样，又湿又冷只能远观。 早上五点，除了校长弗里敦女士养的狗达西先生外，只有玩了一晚上，刚从校外回来的“皇室成员”们还醒着。 圣三一学院里有很多风格鲜明的小团体，“皇室成员“就是其中之一。她们美丽优雅，风情万种，没有她们迷不住的男人。但这不意味着她们只有美貌，她们就像传说中吸食男人精气的女妖精，保密信息、钱、权力，没有她们搞不到的东西。其他小团体经常像她们寻求帮助，一点内部消息或者引开注意力。 前代“皇室成员”创立者号称和英国皇室的王子们有一腿，所以她们叫这个名字。 敞篷老爷车是找校长“借”的，她们得在被发现之前还回去，所以油门踩到底往学校冲。 前往圣三一女校的路上很少有其他车，更何况是早上五点钟。 所以开在她们前面那辆保保时捷非常可疑，说不定又是税务局或者教育局来的官员。她们一脚油门追上去，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黑色夹克红T恤，黑发，额前挑染几缕白毛，肯定是美国人。 车后排睡着个女人，因为躺在后排座椅上，看不清容貌，无法估计岁数。 一般来说，这应该是又一个想把女儿扔到寄宿学院的家伙。不过开车的男人岁数不大，可能是家里的司机或者保镖。 这辆保时捷是罗曼订的，杰森把艾登打包（打晕）带到了英国，私人飞机最快飞行时速冲了过来。他们上飞机时罗曼订的车，本来罗曼想入乡随俗订捷豹的，可惜只剩下绿色的。车必须是黑色或者白色，罗曼无意义的执着。 每个人来圣三一学院的原因都不一样，但没有一个女孩是因为父母觉得这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被送过来的。父母离异推卸抚养权、眼神猥琐的继父、怀孕了的继母、家道中落、被霸凌后无法适应学校生活…… 这让女孩们对家长有敌意，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家长。 敞篷车里的女孩们相视一笑，开车的女孩问道，“有谁想要一辆保时捷？” “交给我吧！”坐在副驾驶的金发女孩拿从手袋里掏出粉饼打开，对着镜子把嘴唇上的口红用大拇指搓花一点，头发弄乱，衣领解开一个扣子。 她装出酒醉的样子，后排的两个女孩心领神会地把伪装成香水的麻醉剂和手绢藏在裙子底下。 她们开到和保时捷并排的位置，甜甜地笑着冲杰森挥手。就等怎么让傻男人停车了，这从来没有任何难度。 “帅哥~早上好~” 女孩送了个飞吻，杰森看都没看，见鬼一样开到160迈逃跑了。 “妈的死基佬。” 几个女孩骂了几句，接着嘻嘻哈哈地讨论会不会有新学妹。 “希望她能加入我们‘皇室成员’，但咱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要漂亮。” “还要有脑子。” “不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 “还要会流眼泪。” “总之，只要她不加入‘野蛮人’就行。” …… 艾登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回到圣三一女校，被人打晕捆过来，让弗里敦女士解决她的酒精成瘾。 圣三一女校从不手软，包括对自己人。 所以艾登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她被捆在熟悉的地牢里，这十年前是一个苔藓种植园，植物女孩们的小爱好。手臂反绑在背后，脚捆在椅子腿上，嘴被封着。 她知道这是做什么，拷问的第一步不是要问出什么，而是建立恐惧。 弗里敦女士 站在地牢门口，微笑着冲她挥手告别。 “呜——喂——————呜！” （“放开我！叫杰森过来！”） 弗里敦女士还是像以前一样，脸上是亲妈一样的温柔，手里干着最狠的刀。 她把修女老师和两个女学生放进艾登的牢房里之后就关门出去了，杰森站在门外，担忧地问她。 “你们真的不会伤害到艾登吧。” “放心，小家伙。她是自己人，我们有分寸。”弗里敦女士在杰森屁股上拍了一下，让他走在前面，“你知道戒酒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杰森想了想，“搞清楚她为什么喜欢喝酒？我是说这可能有我的原因，我们……我们吵架了。需不需要我帮着做什么？比如一起做心理咨询？” 弗里敦女士是杰森求助的外援，除了这位女士外，杰森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艾登乖乖听话。对此罗曼颇为不满，“一个英国老太太有什么本事，能比我强？” “是足够的负反馈，为她建立酒精等于痛苦的条件反射。” “什么？你要对她做什么？” 杰森冲回去，果不其然从小窗上看见正在被高压水枪伺候的艾登。 “喂！放开她！” “放松，我们是专业的。下手有分寸，不会出事。”弗里敦女士拦住杰森，“三天，我保证能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喝酒。” 但事实是，一周后，艾登进化了。 她每天晚餐时准时出现在教室食堂，就坐在弗里敦女士左侧下手位，若无其事地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和被高压水枪呲得发红的皮肤吃晚饭。 杰森以为这是弗里敦女士意料之中的事，直到这天弗里敦女士偷偷和他说。 “她现在怎么这么倔？学校的水费你会出的对吧。” 杰森这才直到，弗里敦女士好像对艾登也束手无策了。 弗里敦女士接着说，“她每天都答应我以后不再喝酒，但谁都知道她在说谎。昨天晚上我还看见她去偷了管理员的酒，今天早上一身酒味。” “你们真的不需要在疗程中加个心理医生吗？或者我去找一个。” “我们从她小时候聊到你把她捆上飞机，我连你们修正时间线的计划都知道了，心理医生还能跟她说什么？” 这让杰森有些意外了，“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你相信这些事？” “当然，妈妈永远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在说谎。”弗里敦女士叹了口气，“也许我应该给她点甜头。” 杰森警惕地看着弗里敦女士，怎么都觉得这家伙不那么靠谱了。 如果弗里敦女士都失败了，杰森不知道要怎么让之前那个正常的艾登回来。在挫败感和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中，他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半夜翻窗闯进了艾登的卧室。 艾登当然没有住在女生宿舍里，弗里敦女士给她找了个位于主楼二楼西侧的空教室住。 晚上十点多，艾登没有睡，在屋里画着速写，画的是跨坐在窗框上犹豫要不要进来的杰森。 “额……晚上好，艾登。” 艾登没理他，杰森接着说了下去。老实说他不知道现在说什么不会犯错，就像他没写作业被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阿福的质问。 他只能说实话，然后期望自己是对的。 “艾登，我说……我是说，停下吧，系统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还有你我之前的事，对不起，艾登，是我太心急了。” “也有我的责任，我可以好好说话，但我没有。” 这可把杰森吓了一跳，要知道艾登可是从不反思自己的那种人。 艾登看他震惊的蠢样子嗤笑一声，“知道该做的事、该说的话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则是另一回事。我不是傻子，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不是个混蛋。” 杰森没有说话，艾登满嘴胡话发疯时他还能反驳几句。但来到圣三一女校之后，不知道和弗里敦女士聊了什么，她变得冷静，让杰森有些陌生。 艾登指了指椅子，示意杰森过去，“关上窗，太冷了。” 因为这里是圣三一女校，他试了试椅子上没有放屁垫那种恶搞玩具之后才坐上去。学校里很少有外来者，尤其是还住了下来的年轻男人，姑娘们对他非常热情。别多想，热情指得是往他身上招呼恶作剧。 在杰森看来，这的女孩多少都有一些心理创伤，她们各自都有特殊的防御机制。他能在艾登身上看到这些女孩们长大后的样子，有一技之长，骄傲放纵，牢牢锁着自己的内心世界。 “校长和我聊了很多，当然，还有很多次高压水枪的洗礼。” “那现在呢？你怎么想？” “从表面看，是因为我坚守职业道德失去了朋友，就是‘750’。” “谁？” “系统啊，她有名字，我取的，就叫750，因为我喜欢的所以酒都是750ml一瓶。只不过平时我们不会这么说，而且她不喜欢这个名字。” 杰森皱着眉头示意艾登继续说下去。 “但从本质上来说，是我又一次被抛弃，原因是我做错了事，选错了选项。我总在想如果我不那么坚持，系统会不会还在我脑子里。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一直在用降低道德底线的方式来提升谋求利益、提高生活质量。系统在之前近两年的时间里，总在提醒我要做个好人。在因为道德而失去她之后，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进一步降低道德底线。” 杰森想起了黑面具，艾登接下来果不其然提到了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老东西。 “那天罗曼叔向我抛出橄榄枝时，我当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现在发现，是我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最好的选择。以上我说的所有都是弗里敦女士帮我整理出来的，前几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靠酒精逃避现实。” “所以你决定去当黑面具的二把手？你知道那个岗位的伤亡率目前来说是100%吗？” “不，我决定继续喝酒。” “草。” 我是神谕！ 戴安娜走进圣三一学院的那一刻，立刻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力。凭借矫健的身手躲过染料弹和两个落穴陷阱之后，女孩们开始为她欢呼了。 还没从神奇女侠出现在圣三一学院的震惊中缓过来，杰森就陷入了见偶像时常见的激动，四肢冰冷，手脚冒汗，腿关节跟被绑死了一样僵硬。 现在去找她要签名会不会太冒昧了？ 弗里敦女士是不是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超级英雄，或者英国正义联盟的主席，她可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其实在这个世界线上，请来神奇女侠没那么难，不需要抢劫案或者恐怖分子袭击，只要动用一点人脉关系就好。 几年前圣三一学院的学生们找到了丢失的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之后，弗里敦女士带着凯丽和另外几个优秀毕业生去参加了表彰优秀市民的宴会。在那个宴会上，她们结识了不少收藏家、历史学家和博物馆相关从业者。 转年她们又借给研究机构一些非常重要的莎士比亚手稿，推翻了莎士比亚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男性的理论。（《新乌龙女校2》设定中弗里敦家族是莎士比亚后人，莎士比亚是女性。事实上现代关于莎士比亚身份也存疑，怀疑是多人共用笔名。） 所以对弗里敦女士来说，去博物馆找戴安娜，可比去正义联盟位于太空的瞭望塔，或者汪洋之中位置缥缈的天堂岛找神奇女侠简单多了。 回到英国后，戴安娜一直和艾登保持联系，艾登偶尔会请教她一些关于历史的问题。戴安娜还把艾登的联系方式给了她专攻近现代油画的同事，建议同事多和艾登聊聊，艾登在这方面有实操经验。 当弗里敦女士来到她的办公室，为了艾登的事向她寻求帮助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且她对女子学校还挺感兴趣的，总觉得这地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进了校门之后这种熟悉感更明显了，富有活力的女孩子们让她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 “该死。” 看到戴安娜后艾登低声咒骂，她现在看起来糟透了，决不能这样见戴安娜。 就在艾登想溜走时，杰森一把揪住了她，让她直面戴安娜的“问候”。 “天啊，艾登，好久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句话就是弗里敦女士的计策，既然高压水枪作为负反馈对艾登来说还是太温柔了，那萨特有句话就说得非常好了，“他人即地狱。” 如果自我不能正确地对待他人的眼光，那他人就是自我的地狱。人会在被他人凝视的时候失去主体性，使自我变得客体化。 比如说一个女人，她对自己的外貌并不自信，她希望变成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受到大家的追捧和欢迎。或者说一个男人，他认为自己不够有男子气概，想要从女人身上通过两性关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个时候，就是把对自我的认同感放到了他人身上，人变成了一个被凝视的客体。为了满足自己，必须去争取他人的凝视，自愿成为客体。而逃出这个自我摧残的循环又是不可能的，因为客体终究是客体，无法独立存在，失去凝视，客体将毫无意义。 简单地讲，戴安娜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艾登心中完美的自己，戴安娜认识的那个风趣幽默，学富五车的漫画家。镜子外则是真实，或者说艾登心里的那个自己，焦虑酗酒，没有方向，信念感坍塌。 镜子内外其实都不是真实的艾登，但这种反差是艾登自尊心难以接受的。 杰森和弗里敦太太都见过艾登糟糕的时候，无论艾登是否承认，这两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都更靠近那个真实的她。而戴安娜站在艾登内心世界的围墙外面，那个对外展示用的美丽花园里。 弗里敦女士帮助过很多女孩，在她眼里，最没救的女人不是傻子或者残废，而是一点自尊心都没有的家伙。只要有一丝尊严，就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她决定让戴安娜来唤醒艾登的自尊。 弗里敦女士的判断非常正确，艾登在戴安娜面前自惭形秽，她咬着牙，尴尬地想挪到杰森身后去。 艾登听见坏消息接二连三，在弗里敦女士的盛情邀请和古籍诱惑下，戴安娜将在圣三一女校留宿一段时间。弗里敦女士还动用人脉关系，让戴安娜的留宿变成了出差，甚至还有出差补助。 “感谢邀请，这就像回家了一样。我很喜欢能和这些女孩子们在一起，除了艾登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客座历史讲师？散打兴趣课教练？” 弗里敦女士开心地拍拍手，“那就都是你了，想教什么教什么。欢迎你来参观我们的教学日常，我校考古课可是非常精彩的，老师们都有丰富的从业经验。艾登在戒酒间隙时也被拉去教学了，她在仿制艺术品上非常有天赋。” 这里的课程指得是文物及艺术品的造假和交易黑幕，以及盗墓。 抛开画风和道德水平不谈，圣三一女校确实有点像天堂岛。这里只有女性，顶多比天堂岛多两个基本没有存在感的男老师，戴安娜觉得宾至如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戴安娜的到来，确实让艾登好了一点，至少能装出正常的样子了。哪怕她躲着戴安娜，一连两天根本没和戴安娜见过面，她的行为举止也好多了，至少不会偷酒喝或者放任自己因为心情不好直接睡在楼道地板上了。 杰森和戴安娜玩起了捉迷藏游戏，他俩当鬼，一起捉游走在学校里的艾登。 在一个下午，戴安娜凭借天生的直觉，一脚踹在树干上，把艾登震了下来，还有她怀里的那听啤酒。 虽然没怎么见面，但在抓贼游戏中，戴安娜单方面和艾登亲密了不少。她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每天跟孩子们一起玩玩，给她们上课，闲来没事抓艾登。想起本职工作了，还能去研究弗里敦家族的收藏品，怎么都比在博物馆坐办公室有意思多了。 “你好啊，艾登。” 戴安娜弯腰看着艾登，伸手把她拽了起来。 在戴安娜碰到艾登的时候，艾登听见一声类似收音机错频是发出的“刺啦”声。 “额……你好，戴安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艾登没有起身，靠着树干坐下，示意戴安娜也坐到地上。戴安娜伸手拿走没喝完的啤酒时，她都没挣扎，彻底放弃抵抗。 戴安娜没有回答艾登的问题，她看着不远处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说，“你当年也这样，在体育课上学习如何翻墙？” “是啊，跑步、翻墙、开车，绝境求生三件套。我没参加曲棍球队，在这我算文静内向的。你可以试试和我们球队的来一场，我对学妹们非常有信心。” 戴安娜笑了笑，她小时候也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玩，都是女孩子。仔细想想有些奇怪，在她的记忆中，几乎没有男人出现。 “你打算喝多久？” “我不知道。” 戴安娜和艾登的语气都很平静，像是在问天气一样。她们的目光没有放在对方身上，而是看向远方。 相信杰森和弗里敦女士已经把大道理都讲过了，戴安娜选择不再多说什么，只做弗里敦女士需要她做的事。她不讨厌艾登，相反很喜欢这个家伙，这也是她来帮忙的原因之一。 艾登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因此我和你好在一起，杰森会发疯的。” 戴安娜也笑了起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地狱笑话了。 艾登接着说，“不，我是喜欢你，你的外貌和气质。但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这两天的经历告诉我，我没办法在你面前做个烂人，你太完美了。” “有意思。”戴安娜有些好奇了，“那你选择杰森，是因为他不完美？” “没错。最开始我觉得伤害他不会让我有负罪感，事实证明他比我想得要好点，但又没好到像个天使一样感化我。” 戴安娜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就算是她，也没有理解艾登说得是什么意思。艾登看起来像是个一阵风就能吹散的鬼魂，戴安娜所能做的只有给艾登一个拥抱。 在正确的世界线里，布鲁斯、阿福、迪克、芭芭拉，还有杰森没见过的那个新罗宾，他们都能理解艾登在说什么。这些就是蝙蝠家除了杰森外的所有人，巧的是如果杰森在场，他也不能立刻明白艾登这话是什么意思。 “刺啦——刺啦——” 被戴安娜抱住时，艾登耳边的噪音越来越明显了。她没问戴安娜有没有听见，在每天摄入过量酒精之后，她早就开始耳鸣了。 “刺啦——艾——刺啦——听——” 戴安娜想松手时，突然被艾登一把抱紧。她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推开艾登了，这就快能被归结到性骚扰的范畴里了。 “别动！”艾登大喊，“我听见了！” “艾登——是——刺啦——” 戴安娜一把推开艾登站了起来，艾登发疯一样拖住她的腿。 “放开我！你在作什么！” “别动！我听见了！” 戴安娜忍无可忍蹬开艾登的手，在艾登再次扑上来时做好准备把她按在地上。保持这个姿势，她和艾登接触面积更大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艾登不顾脸都快被按进地里了，冲戴安娜比了个大拇指。 戴安娜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艾登脑子里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艾登——刺啦——是我！我回来了！耶——” “是你吗系统！你没死？！” 艾登在脑子里回答道，这熟悉的声音，是系统回来了！ “对——刺啦——我没事，过两天就正常了——快放开戴安娜，小心她揍你——” “为什么碰到戴安娜我就能听见你的声音？” “因为她是个半神，而我——刺啦——我是神谕！” 为了社会责任和你 左臂脱臼，肌肉拉伤，这就是试图袭击戴安娜的下场。杰森赶过来解救艾登时，她还死死抓着戴安娜不放。 “系统回来了！”艾登凑在杰森耳边小声说。 “她说什么？”戴安娜问道。 杰森帮艾登把胳膊归位后拉着那家伙头也不回就跑，这让戴安娜有点生气。她又不会吃人，艾登至少要道歉吧？ 在杰森心里，跟戴安娜面前作死就等于在死神面前一晃而过。 “你说什么？” “系统马上就能回来了，我碰到戴安娜时可以听见她。” 杰森在跑路过程中回头冲戴安娜大喊，“没事了，总有一天你会谢谢她的！” 在世界线回归之后，正义联盟的第一次会议，确实有不少超级英雄对艾登颇有微词。准确讲是恨不得去揍艾登一顿，比如闹得最凶的绿灯侠们，哈尔和斯图尔特。还有性格温柔，不会真的下手，但也不会就这么放过艾登的，这里指得是表面说“我不在乎”的超人。 而戴安娜和闪电侠巴里，是在会议上拦着大家冲到哥谭的角色。戴安娜再三保证艾登是个好人，她有点小毛病，但是她拉回了世界线。闪电侠则凑到好朋友哈尔身边，偷偷说，“艾登人特别好，真的，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哪天我带你找她玩去，艾登人美心善，还给了我好多签名海报，肯定也会给你的！” “我他妈不要那玩意！” 暂且不提之后的正联会为艾登·康斯坦丁小姐开几次会，先来看看被杰森拉到医务室找药膏缓解肌肉拉伤的艾登。 得知系统快回来后心情大好的艾登就坐在那看着杰森在医务室翻箱倒柜，不给任何提醒。她不知道学妹们具体在这藏了什么，但医务室的储物柜一直是她们藏学期成果的好地方。 “是这个吗？”杰森拿了瓶药膏出来，刚宁开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又拧回去了。 艾登想耸耸肩，却抻到了刚接上的胳膊，带吸一口冷气。 “嘶……算你机灵，那瓶说不定有毒，听说这届有个学妹很擅长有机化学。”艾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了指天花板，“真的医疗箱在上面。” 杰森拿了药，坐到艾登身边帮她上药。他突然觉得如果当年艾登到美国时是在哥谭港下船的，除了直接混地下世界的可能性外，也不是没可能被蝙蝠老爹捡回家。 “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担心我了。” 艾登突然说话，把杰森从罗宾艾登的幻想里拉了出来。 “你说什么？” “系统快回来了，知道她没死，我现在好了很多。以后不会戒酒，但也不会酗酒了。你们可以放心……” “这让我们怎么放心？要知道，酒精依赖痊愈的唯一标准是戒酒，而不是减量。” “喂，别太得寸进尺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系统回来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世界线修复的事了。” 艾登随口一说，她没想到杰森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眼睛。 该死的眼神交流，她讨厌这样的杰森。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弗里敦女士愿意为了你浪费水和戴安娜吗？你当我们都很闲？”想起上次是为什么和艾登吵起来的，杰森叹了口气，“算了，我不会再逼你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她一样关心着你。尽管我们之间不再是……” 杰森支支吾吾没说出后面的话，说出来的话这听起来像在抱怨，可他绝没有抱怨的意思。 “你不再是我的床上用品了。” “姑且这么说吧。”杰森无奈地接着说，“但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的心意，我希望你能过上健康幸福的生活。” “哪怕那生活与你无关？” 艾登不清楚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只知道系统回归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了。 “没错。我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幸福，如果有一个人能摆脱暴力、犯罪和创伤，那应该是你。和你吵完架后，我也不是没过脑子。对不起，艾登，我……算了。” “什么算了？” 杰森发愁地揉着头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最终选择实话实说。 “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做朋友，还是在世界线恢复之后结束合作，都可以。我就是很后悔那天说‘我爱……’，总之你知道是哪句话。该死，我之前还想了版更浪漫的话，说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艾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希望有个人能给她答案。 “答——刺啦——答应——他——” 艾登笑了出来，“系统断断续续地让我答应你。” “那你怎么想？” “坦白讲，和你一样坦白地说，我不知道。” “刺啦——我——刺啦——我是神谕——听我的——” 这是艾登头一次听见系统给她拉cp时这么开心，面对杰森都一脸微笑。 气氛正好，就在莽撞的杰森又蠢蠢欲动时…… “我明白了！艾登学姐喜欢托德哥，托德哥也喜欢艾登学姐。但他们因为要拖剧集长度，要像《美眉校探》一样分分合合好久才能完结！” 医务室床底下突然冒出一个小女生嚷嚷着，毁掉气氛之后，在艾登伸手拉她之前开门跑了。 艾登叹了口气，她离校太久了，忘了这地方每个角落里都可能藏着人。这孩子还挺复古，《美眉校探》都是多少年前的电视剧了。 “额……”杰森尴尬地只张嘴不出声，强行转换话题，“那我们现在还是朋友？还有合作伙伴？” “没问题。我回去就开始画《神奇女侠》，不过你得告诉我对戴安娜了解多少？” “你认识我？” 这话不是杰森或者艾登说的，他俩吓了一跳，看向门口。那孩子出门时没有关门，而戴安娜正好站在那里。 艾登和杰森脱口而出，“该死！” 戴安娜就算不是神奇女侠，她向两个年轻人压迫过来时，杰森和艾登也忍不住紧张地咽口水往后缩。 杰森偷偷戳了下艾登，大聪明快想点瞎话啊！ “啊，对，对……”艾登飞速思考，瞎话大王立刻开大，“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决定把下一部漫画作品以你为原型。《神奇女侠》戴安娜·普林斯，一位来自神话时代的不朽战士，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努力适应现代社会的故事。还有为了考古发现，自己刨自己家祖坟的剧情，哈哈哈，很好笑吧……” 艾登干笑几声，紧盯着戴安娜观察她的反应，旁边杰森已经把脸埋进手里不敢面对这一切了。 这家伙在讲什么啊！你知道神奇女侠她爹妈是谁吗？还自己刨自己家祖坟？谁会觉得搞笑啊！ 戴安娜挑眉，艾登脸上一点都看不出说谎的迹象，但直觉告诉她这家伙绝对在说谎。 “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艾登。你现在还疼吗？” “不不不，我没事了。” “好，那既然和我有关，那来讲讲你的具体设定吧。” 杰森绝望地盯着窗户，想怎么才能自然地从开窗跳下去。现在是要让神奇女侠自掘坟墓了吗？等世界线恢复之后，她不得拿真言套索把艾登捆上打个死结。 戴安娜饶有兴趣地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椅子上，那是医务室校医的位置，他俩现在看戴安娜确实跟闯了祸的学生看老师一样。 艾登是个天赋秉异的骗子，刚才短暂的卡壳过后，立刻披上了自信的伪装，还真跟戴安娜讨论起剧情了。 “既然以我为原型，那漫画里会涉及真实的考古知识吗？我是说考古，不是盗墓。”戴安娜话有所指，她这两天参观学习已经发现不少不应该出现在这的文物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你们博物馆联动哦。”说到工作，艾登腰板笔直，来了精神，“你知道《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为卢瑟那个秃子带来了多少利益吗？他们企业形象可是前所未有的好。你们博物馆就没担着科普任务吗？搞学校春游费时费力，还要让你们去给小孩讲课。现在的小孩最喜欢漫画呢，搞点联动漫画，就写‘历史顾问：你家博物馆馆长‘。你也给上司拍拍马屁，说不定就升职加薪了。” 艾登满嘴跑火车，杰森一直往窗根挪屁股推算跳下去的时机，戴安娜若有所思居然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们确实希望更多年轻人能对考古和历史感兴趣，谢谢你，艾登。不过事先说好，连载内容请斟酌一下和盗墓相关的话题。盗墓是对文物的破坏，多少本可以帮助人们复原历史的文物和墓穴痕迹都被盗墓贼破坏，太可惜了。合作的话我回去和负责的同事商量，问题不大。只要你在内容创作上守规矩，别像用‘超人之死’对付卢瑟一样对付我们就行。再多说一句，我们博物馆的预算肯定是没有莱克斯集团那么多。” “没关系。”艾登露出大大的笑容，“为了社会责任和你，我愿意倒贴。” 艾登不仅是个天才漫画家，也是大师级提案专家。暂时摆脱酒精依赖，让老妈妈弗里敦女士放心之后。她立刻赶到戴安娜工作的伦敦博物馆，一通忽悠，从馆长到负责历史文化教育的部长都觉得捡到艾登是捡到宝了。 不仅能让更多青少年走进博物馆，树立伦敦博物馆的正面形象，还能借机申请更多的资金！ 立刻拍板决定合作，并且让戴安娜和她的同事芭芭拉一起帮助艾登，提供专业的历史、考古知识。 要不是戴安娜拦着，天真的博物馆长差点就突发奇想去培养出艾登这种人才的圣三一女校参观了，也不想想多少教育部的精英都折在那了。 艾登一转颓势，不仅从低谷里爬了上来，还搞到新合作了。 变得提心吊胆的只有杰森，他每天都在祈祷千万不要让艾登画出什么玷污偶像神奇女侠的玩意。还有在世界线恢复后，戴安娜千万别回头揍艾登来。 此时的杰森好像已经对《蝙蝠侠：医生帮帮我》看开了。也不知道是最爱的超级英雄神奇女侠和老父亲蝙蝠侠确实不一样，一个可以被拉下神坛，另一个不行。还是他真的认为，布鲁斯不会和艾登一般计较，而戴安娜会。 居然觉得我是怀孕了 杰森以为离开圣三一女校时艾登会和弗里敦女士有点温情时刻，而事实恰好相反，艾登签了一张支票塞过去作为硬核戒酒互助会的报酬。 弗里敦女士没有推脱，也没提之前的六十万，再次收下了支票。 这很奇怪，杰森都觉得如果是自己染上酒瘾回家，被阿福、布鲁斯和迪克按头戒酒，那结束后肯定不会把这段时间定义为金钱交易。他家的家庭关系已经够怪了，艾登这是怎么回事？ 艾登和弗里敦女士的告别当然不会当着杰森的面。没有想象中的感动和眼泪，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艾登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弗里敦女士再一次告诉她，“我从未因你烧了我的学校二怨恨你，确实想打你屁股，但更多是庆幸你没有在火灾中受伤。” 艾登当然知道她会这么说，从她逃跑时就知道。她无法面对的，是搞砸所有事的自己。 “我不会向其他女孩提出这种建议，但你不同，艾登，每个人离幸福的距离和方向都不一样。我的愿望是你们这些傻姑娘都能有幸福快乐，无拘无束的一生。对你的建议是，要相信别人，允许别人靠近你。这肯定会让你受伤，或早或晚，但总会有一些人最终能和你达成平衡，让你不再会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或者你伤害到他们，那我就管不着了。” 这就是弗里敦太太的建议，说这话时，她就知道艾登也就听进去一半。这家伙从小就倔，固执得跟头驴一样。 哪怕艾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还是要说，这就是当妈妈的心态。 艾登临走时给她塞的支票她当天就把钱取了出来，这家伙在花钱买安心，那就让她花。弗里敦女士可不是会和孩子们客气的人，刚好快到圣诞节了，就当是艾登学姐给学妹们买礼物了。 飞机上的艾登和杰森也在讨论圣诞节，这还是艾登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坐私人飞机。宾馆套房一样宽敞的空间，把酒都撤下换成各种软饮料的吧台，甚至还有个配着大理石台面的全尺寸淋浴间。 “哇哦，你比我想得有钱多了。” 杰森耸了耸肩，“还好，罗曼给你准备的。我的话除非是要带武器上飞机，他都让人给我定商务舱。” “谢了，罗曼叔。” 杰森对恢复正常的艾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总有种这家伙疯疯癫癫酗酒颓废的影子还附在她身上。 “我说，你真没事了？” 艾登举起素描本，展示她上飞机后的成果，“嗒哒~” 画得是神奇女侠的人设三视图草稿，和杰森之前描述得非常相似。 “这不能证明你没事，只是你回复工作了。”杰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要不我拿点酒在你眼前晃晃，试试你会不会扑上来袭击我？” “啧。” 艾登真服了，每当她对杰森有一些感激之情时，这小子都能迅速把气氛毁了。 “系统骂你是傻逼。” “肯定是你骂的。对了，系统是神谕是怎么回事？” 艾登略微思考了一下，用杰森能理解的方式讲了起来，“大概是世界上有一个掌管多重宇宙的玩意叫起源墙，就在两年前，我是说咱们世界时间流速的两年前，有个叫至尊小超人的家伙把起源墙一拳干碎了。” “那这玩意听着也不怎么样。” “确实，但设定上，系统说这玩意很厉害。哦，你应该去给至尊小超人磕一个，就是因为起源墙碎了你才能从坟里爬出来，要不你想重见天日只能努力憋冬虫夏草了。” “什么！？” “这不重要，别打断我。总之，咱们的世界属于被波及太大的那种，需要有人来修复世界线。而系统呢，就是起源墙上衍生出的一个意识，准确讲是神谕。起源墙破碎的瞬间她诞生了，然后在世界被彻底改变前的几分钟里选择了我作为修正世界线的天选之子。她忘记自己是神谕是因为她也属于超自然力量的一部分，所以她之前世界上有个起源墙，但不知道自己和起源墙的关系。现在她回老家远远看了一眼，还没彻底修好，但多少找回了一点点记忆。” 这下杰森明白了，“你碰到戴安娜有助于恢复你和神谕的联系，是因为她是个半神？身上多少还有一点点神性？” “没错，而且有我现在已经解锁了不少超级英雄的原因，这个世界的根本运行方式已经有一点点的改变了。” 杰森琢磨这，也许现在他再去布鲁斯眼前溜达几圈，那家伙能认出自己？ “算了，总之，恭喜你回来，系统。” “她说谢谢。” 艾登隐瞒了一部分关于系统的真相，系统是起源墙分出的一个意识体，可以理解为起源墙生的孩子。她继承了起源墙的一点点力量，但不等于是起源墙。像艾登的超能力就是系统从起源墙那继承的力量，改变现实。 系统顺带拿回了一点点关于原本世界的记忆，不过这部分记忆像是一个压缩包，正在漫长拆包中。 “说不定等我拆包完，就能知道你是不是超级反派了。是的话赶紧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偷点超能力保命。” 对艾登来说，是不是超级反派没那么重要，所有人都会在不同时间点做出正确或者错误的选择。和系统不同，她觉得大部分人处于中间的灰色地带。 她更靠近黑色的部分，杰森则有些模糊，他的出发点和行为并不能简单概括。 想到弗里敦女士临走前跟她说过的话，艾登打量着杰森。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反社会分子，杰森帮了她多少忙她不会视而不见。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除了咱俩合约的事，你的圣诞树下都想摆上什么礼物？” “你要给我送圣诞礼物？” 杰森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上一个圣诞节他是在血腥中度过的，哥谭清道夫可是忙了好一阵才维持了现在的平衡。上上次呢，他还是个小孩，一整天都在试图提前从布鲁斯的办公室和阿福的房间里找到自己的礼物。 那年杰森收到了一张演唱会的vip票，现在他都快不记得当年喜欢过的乐队了。如果他死时布鲁斯没把他的东西都付之一炬，那张票应该依然完好无损，没有检票的痕迹，因为他死在了演唱会开始之前。 艾登是个生意人，她每年都会送出很多圣诞礼物。给员工们的礼物是带薪假，给合作方寄具有纪念意义的DC工作室海报，给巴里那种kol们发电子邮件送漫画阅读券。同样她也会收到很多这类量产型礼物，就像路过一片树林，热热闹闹地捡了一堆树叶回去。 系统在艾登脑子里说，“杰森，罗曼和Q先生，他们三个的礼物可以当面送，凯丽、弗里敦女士还有戴安娜的你得邮寄。” “我真的要送这么多吗？”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亲密关系，Q可能差一点，但他每周都要给你加十五个小时的班。” “他本身就是凯丽送给我的礼物，礼物不需要礼物。” 系统回来后，艾登总会在和系统交流时露出微笑。那是面对杰森时很少出现的笑容，这让杰森颇有微词，他装作没发现艾登在和系统聊天，打断了她们。 “我想要个新头盔，你把我之前的摔出裂痕了。最好是全套护具，不是成套的不好看。”杰森一边说一边观察艾登的神色，他就是招欠讨打，“最近看上了一款带金属护壳的摩托手套也不错……” “还有呢？” “你不冲我翻白眼，还是你翻了我没看见？” “我会考虑的。” 艾登这话让杰森难受了起来，这算什么？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和艾登撒娇一样，明明他是来招欠的啊！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 “哦，那就什么都不给你买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完艾登笑了起来，杰森才意识到又中了艾登的圈套。 该死，这家伙的套路比阿卡姆疯人院里的神经病类型还多！ 看着艾登嘲笑自己时的坏笑，杰森心里竟生出一些幸福感来，这个混蛋彻底回来了。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世界线被修正后急需向迪克咨询的那种。 这种奇怪的感觉持续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艾登回公司忙得要死，处理去英国“旅游”时落下的进度外还画完了神奇女侠的人设，故事主线还差一点。 艾登对自己失踪的对外解释是，她去旅游了。员工们倒是都信以为真，工作狂老板出去旅游还带着和博物馆合作的业务回来，真的太正常不过了。 只有Q对此有些怀疑，他以为艾登和杰森秘密结婚去了。 证据有三，第一，艾登是英国人，突然回老家肯定有什么大事。第二，杰森和艾登一起消失，一起出现。第三，凯丽说“小艾带男朋友回家看妈妈了。” 艾登回来后发现Q把她办公室里的酒都清空了，她以为是自己酗酒的事在公司里暴露了，只能硬撑着装作无事发生。 “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谢谢。” 艾登稍微放心了一点点，MI6特工要是这点秘密都守不住，她就把Q打包扔回英国当成给凯丽的圣诞礼物。 没想到Q的行为继续升级，他看到艾登去锻炼就说有工作拉她去坐着让她过几个月再练，他还自掏腰包买了坚果零食和水果放到艾登办公室里怕她饿。 在Q的眼里，艾登是个粗心大意的孕妇，杰森则是没脑子的年轻男人，俩人瞒着大家奉子成婚。瞧瞧艾登回来后遮瑕都盖不住的浮肿，这不是怀孕了是什么。（是酒精戒断反应之一，口渴疯狂喝水。） 虽然在Q看来这俩都是傻玩意，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喜欢小孩是因为小孩让他焦虑，担心小家伙能不能安全长大。所以当艾登揣着孩子去为80kg卧推和一百个波比跳努力时，他吓得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艾登拦下来。 他持续投喂，艾登持续进食，背着Q去做运动，俩人形成了微妙平衡的两周后，圣诞节到了。 Q偷偷摸摸地塞给艾登一张婴儿车提货卡作为圣诞礼物。 “你这家伙转职疯狂科学家，给亡夫弄了个克隆体出来，还是找到他之前冻的精了。” 艾登还是那个艾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琢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最近Q对她格外照顾是以为她怀孕了。 “我没怀孕。” “那你……”Q说话时掏出手机翻找婴儿车的退货条例，发现可以全额退款后才放下心来接着说，“你去英国干什么了，还有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健康。” “酒精依赖，我他妈回去戒酒了。你敢和其他人说就死定了，三流特工，居然觉得我是怀孕了。” 圣诞快乐（上） 杰森收到了两份来自艾登的圣诞礼物，包裹着紫色绿色相间条纹的包装纸放在冰山俱乐部圣诞树下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夹着纸条“送给没有头盔的杰森·托德”。 配色原因，要不是这两年没有任何小丑的信息，杰森真不想打开这个包裹。他反复提醒自己，艾登对紫色配绿色的喜好来自巴斯光年。 作为哥谭地下教父，杰森还是被强行拉到了罗曼的圣诞派对上。顺便一提，冰山俱乐部现在归罗曼所有了，那些闪亮的装饰被扔掉一半，终于不那么像维多利亚的秘密T台了。 罗曼还“贴心”地为奥斯瓦德送去了圣诞礼物，一张重新装修过的冰山俱乐部照片，争取在今年的最后一周把奥斯瓦德气死。 “艾登来过了？”拿到礼物的杰森问罗曼。 “刚走。如果你们之后还要吵架的话，我建议你穿上防弹衣再吵，我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是一把SIG半自动手木仓。” 说完罗曼就溜了，杰森因为他的话抢先撕开了艾登送给罗曼的圣诞礼物作为报复。艾登送来的礼物都是同一种包装，两份给杰森，一份给罗曼。 她送给罗曼一双看着就挺贵的黑色皮手套，食指内侧还烫着“黑面具”这个绰号。杰森当场下定决心，如果艾登的礼物不如这玩意，他就把手套切成露指手套自己用。 接着杰森从“冷静点这是巴斯光年配色”的礼品盒里拆出了一个红色的摩托头盔，还有一张明信片写着“后退一步的谢礼”。一看就是艾登随手从公司拿的，明信片正面印的是莱克斯侠。 另一个礼物则是《神奇女侠》漫画的第一话手稿，也有一张明信片，写着“来自系统的感谢，感谢我不在的时候照顾艾登。” 并不在于这些礼物花了艾登多少钱，只是杰森罕见地有种自己被艾登在乎的感觉，甚至觉得那份手稿也是来自艾登的礼物。在经历了身体关系，吵架，破裂，戒酒并协议各退一步之后，他反而觉得自己比以前更靠近艾登了。 当他一个人留在冰山俱乐部的喧哗中，不知道艾登现在身处何方在哥谭的哪个角落里做什么时，他不再想要追逐艾登，因为他好像是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潜意识里知道艾登不会突然消失或者变得混蛋。 艾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加班，这是她的习惯。 从圣三一女校离开后，她讨厌圣诞节黏糊糊的问好和聚餐。除了拉主美出门那年她装了一次圣诞节爱好者，其他时候她都把节日用在工作上，用行动用命运许愿“让我在同行们松懈的时候卷死他们”。 工作和酒精是她用来逃避的净土，只是一点蛋奶酒不会有别的问题，她连醉意都几乎没有。 “艾登，真的不去和罗曼叔一起过圣诞吗？他说晚餐会给你留位置的。” 系统还挺馋冰山餐厅的圣诞晚宴，艾登这家伙就算在戒酒中也没放弃对健康饮食的执著。很多人戒酒时都会出现暴食或者食欲不振，她依然坚持一日三餐靠沙拉优格鸡胸肉维持生命体征。 “算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大过节的找他谈生意不合适。”艾登随手拆开一个礼物，她对这些东西一向没什么期待，是一张50元的超市代金券，来自哈维警官。艾登当然不会忘了她在警察局内部的好伙伴，寄了瓶酒过去，反正她在戒酒中，少几瓶是好事。 Q把婴儿车提货卡换成了50元超市代金券，艾登倒是觉得这种实用的礼物挺不错的。 杰森没有送她礼物，这倒是让艾登没想到。 “其实，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系统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这对现在的艾登来说算不算礼物，“我的任务就是影响世界线，在这次回老家之后，我偷偷看了一眼你的未来，你有兴趣知道吗？因为看到太近的未来你可能会预测到如何改变影响接下来的发展，所以我只能看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的一些片段。” “你还有这本事？！” 系统骄傲地说，“可不，我可是来自起源墙的神谕啊。” “我还活着？” “当然。” “有钱人？” “嗯哼。”系统看艾登脸上露出笑容继续说，“我看到的是几秒钟的片段，你住在一个非常大的房子里，现代风格装修，地上铺着一看就很贵的漂亮地毯，落地窗外是大花园。而且肯定是你自己的房子，有一整面墙做成漫画墙，挂满了DC工作室的漫画和海报。” “哇，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你还看到别的什么了吗？” 接下来就是系统犹豫的地方了，“额……你好像不是独居，我看到的几秒里，你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冰箱。” “冰箱里有人类残骸？”艾登开玩笑说，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让系统这么支支吾吾地。 “这倒没有，有的话我会尖叫出声把你吵死的。除了你平时吃的优格、沙拉、水果之外，还有……好多啤酒……” “虽然不是我现在喜欢的风格，但说不定是多年之后的口味。” “奶酪酱、番茄酱、冻甜甜圈胚和巧克力蛋糕。” “天啊。” “是啊，所以我合理怀疑那不是你的口味。” 艾登给了自己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个二百斤的胖子入侵了她的生活，第二个是她可能会在四十岁时怀孕，口味大变，第二个可能是前一阵Q给她的灵感。 “你的意思是，我会成功有钱又出名，我只听前半段就够了。” “所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礼物。” 艾登和系统说话时，办公室外面的灯突然亮了，有人进来了。她的老板办公室在最里面，自己加班时把外面灯都关上了。 “艾登，Q说你在办公室我就过来了。我打包了火鸡腿和填料、肉酱千层面、玉米粥、布丁、奶酪茄子、德州风味烤肋排……东西挺多的，应该有你爱吃的。” 艾登和系统立刻意识到了那个二百斤的胖子就在眼前，只不过不是胖子，而是肌肉战车。 “所以他二三十年后没有自己的房子，住在我家？”艾登在心里问系统，她脑子已经快转不过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的家？” 杰森走到艾登的办公室，推门就看见艾登见鬼一样盯着自己。他把打包好的食物放到桌子上时，艾登竟然往后躲了一步。 “你又怎么了？” “没事，完全没事。” 艾登在脑子里问系统，“未来是一定的吗？你说过如果是看太近的未来有可能会让我改变。” 系统；“对，未来不是肯定的，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方向。要是你从今天开始不再画画，吃喝嫖赌，那肯定会改变未来。我觉得当时的你精神状态挺好的，比现在都好一些，不像是过放纵生活的样子。” 杰森迷茫过后决定放弃追问，自顾自地拎着需要加热的食物找微波炉去了。其实他对冷热没有要求，但冒着热气的玉米粥肯定是更美味一些。烤过的玉米粥上面加一层厚厚的奶油再撒点果脯和碎核桃仁，圣诞节有三分之一的节日气氛都来自高热量饮食。他不想让艾登在圣诞节还是吃冷冰冰的食物，就连布鲁斯那种把身体当机器训练的人过圣诞节都会放纵一下。 艾登看着杰森陷入沉思，不针对杰森，她只是想象不出自己会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就这么抛给她重磅消息，她连好坏都无法分辨。 于其把精力放在内耗上，不如着眼于眼下，艾登想不出答案就不去想，只关注现在她想要的。 她想要一杯冰美式，一块黑面包，再加一个沙拉杯。杰森热好玉米粥，把各种好吃的肉类和甜点摆了一桌子后，艾登就和看不见这些美味一样吃起了西伯利亚农奴套餐。 “你是故意和全世界对着干，还是真的觉得这些东西很好吃？”杰森当着艾登的面塞了一大口千层面，浓浓的芝士奶香和肉酱不用怎么嚼就滑进了肚子里。 “给我一块去皮火鸡腿，算了，带点皮也无所谓。”艾登从杰森那叉过一块肉，“你不是要在冰山俱乐部过圣诞吗？” “完事了，和他们都打过招呼了。其实不打招呼也无所谓，世界线恢复后我可能会弄死其中一半。” 系统在艾登的脑子里发出吸口水的声音，她连身体都没有，只是在模仿人类行为而已。但她学得很像，像到艾登觉得自己脑子已经泡在口水里了。 恰好此时杰森从大块的布丁上切了一块放到一次性餐盘里递过来，“尝尝吧，冰山餐厅的甜点相当不错。今天是圣诞节，你不吃的话多少让系统解解馋。” 只是看着一坨燕麦、面糊和大量红糖的混合物，艾登就感觉血糖上来了。她再三打量着杰森，那个浮夸地演出“吃得香喷喷”的家伙。暂且不提他是否会入侵自己的生活，他能不能再活三十年都是问题吧，她就没见过杰森吃什么健康的饮食。 在系统的怂恿下，艾登还是接过那块布丁。不过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这玩意甜得她灌了两口冰美式还齁得嗓子疼。 喝了半杯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艾登吐槽说，“你要想活过五十岁的话最好少吃点糖。” “嗯？” 杰森嘴里塞着东西用语调反问艾登，他觉得艾登的舌头应该是被黑面包磨掉了，怎么会有人连甜点都不喜欢。 “算了，当我没说，活不过五十更好。” 杰森咽下食物，伸手从放在脚边的背包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艾登。那个信封闪着花里胡哨的镭射反光，封口处明显有拆过的痕迹，应该是被捡来二次利用的。 “礼物还是包起来比较好，但太临时了我没准备。”杰森解释了几句，但他现在自己看这信封都难受了，所幸拿出信封里的东西递给艾登把信封扔了，“圣诞快乐，艾登。” 一张两百万的支票被塞进艾登手里，这是他们之前谈好的，修正世界线的报酬。 艾登怕被烫到一样碰都没碰那张支票，用眼神示意杰森解释一下。 “你怎么了？哦，没事，不是说我不用你修正世界线了。我相信你艾登，我不再害怕你突然跑掉了，所以不再需要任何威逼利诱。别这么看着我，我看了你画的《神奇女侠》，我敢肯定你会成功的。现在还剩最后一个超英不是吗？蝙蝠侠是我最了解的人，放心吧。” 杰森意识到在艾登的压迫感下，自己后面半段解释一定程度上稀释了他的本意，补充道。 “我不是在赌博，赌你会不会卷款跑路，而是用正确的方式对待你我之间的关系。我相信你，就要做出与之相应的行为。这是我的判断，与你是否回应无关。” 圣诞快乐（下） 杰森没有靠近她，只是表达信任。但这种信任也会成为负担，艾登脑子再次死机，最终结论是礼貌地收下表达感谢。然后在临别时把支票塞回杰森的口袋里，自己从被强架上去的道德高地溜下来。 系统：“是钱啊！你不开心吗，这下可以确定世界线恢复后杰森不会不给你付钱了。” 艾登没和系统说她从几个月前就不再怀疑杰森是否会付钱了，这是事实，但和系统说出来的话艾登会觉得羞耻。 该死，对亲密关系和向他人寻求帮助感到羞耻，依赖无能的典型表现。 “谢谢你，杰森，我会修正世界线的。”说话时艾登从杰森手里接过一盘去皮火鸡腿，顺便借机换个话题“你看《神奇女侠》了？” “哈哈，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你居然找到了手欠但不会挨打的方式。”杰森笑了笑，他笑起来显得又傻又单纯，像个爱看漫画的普通小孩。 《神奇女侠：像回家一样考古》是一部科普漫画，就像《世界最佳拍档》的主要任务是给企业做宣传一样，这部的任务是向不了解考古学的人们讲述一些考古学知识。 主角神奇女侠是一位来自古希腊的半神英雄，就像赫拉克勒斯和珀尔修斯一样，她的父母中有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是神明，这给了她一部分属于神的超能力。在和美杜莎的战斗中，她被石化成了雕像，经过沧海桑田被掩埋在地下。直到二十一世纪，末法时代彻底降临魔咒终于被解开，她爬出地面开始适应新的环境。 故事主线是戴安娜从办公室里被揪出来，发配到新发现的美塞尼亚遗址做扫灰苦工。报道第一天就在不远处用她的神明感应发现了她爹的神庙和她妈的陵墓，为了升职加薪偿还助学贷款，含泪公开考古大发现刨自家祖坟。 故事以短篇条漫的形式在webtoon更新，最多三话一个小故事。主要笑点是自掘祖坟和古代半神无法彻底适应现代生活，在科技时代超能力也不是那么好用。其中穿插着古希腊文明、历史考古等由戴安娜和芭芭拉提供的知识，她俩现在负责为艾登提供援助。 这时的艾登和杰森，甚至戴安娜，都不知道戴安娜的好同事芭芭拉在正确的世界线里是神奇女侠最大的敌人之一——豹女。 “哦，我忘了谢谢系统给我送了圣诞礼物。话说回来，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吗？想谢谢你帮助我们修正世界线。” 系统在艾登脑子里回答说，“更多的钱，给艾登，或者逼艾登多吃一点布丁，很甜很好吃。” 天真的系统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艾登的回答是，“没有，她说她别无所求。” “那好吧。咱们来看电影吧，今天是圣诞节，《真爱至上》怎么样？” “不！” 艾登拔高声音拒绝，把杰森吓了一跳。 “为什么？大家都看这部电影，圣诞节和《真爱至上》绝配。” “你都知道这部电影？” 艾登言下之意是杰森不是死了好几年吗，对电子产品和流行文化也不是很清楚，他连ins账号都是艾登帮他注册的。 “《真爱至上》是2003年的电影，我还没死。” “所以这是老传统了，你得看点新东西。”艾登站起身把电脑屏幕掰到面朝他俩的位置，“《圣诞夜惊魂》，看过吗？” 杰森皱起眉头，不知道艾登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嘲讽他。 “那个比《真爱至上》还早。” 最后他俩看得是《回到未来》，这有些好笑，因为杰森就像一个穿越者，一觉醒来到了十年后。 罗曼曾经和杰森讲过，两个人独处一室看电影是最完美的约会方式，可以和一起去折磨敌人并列第一的程度。一般来说，情侣会选择熟悉的环境来放电影，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屏幕、熟悉的零食……这会让人放松下来，降低警惕。而看电影能让人找到话题，再加上室内也许晦暗的灯光。 不，这不算约会，尽管杰森心猿意马地想起罗曼说过的话，但他的初衷是不想让艾登独自过圣诞节。 “你一直一个人过圣诞吗？” “大部分时间，是的。”换个人可能就不会像杰森这样问了，有些揭人伤疤的歧义，不过对艾登来说根本算不上伤疤，“你的圣诞节呢？我是说在正确的世界线里。” “阿福会做很多好吃的，典型的英式圣诞大餐，你会喜欢的。” “说实话，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家乡口味是印度菜。” “迪克，我哥，也是我爸收养的，他会提前一天回来。他是那种闲不下来的性格，一般是头天晚上回哥谭，到家睡一觉，白天去找前女友，晚上回来吃饭。” “所以你爸收养了两个孩子？” 杰森点点头，艾登的语气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成年男子，喜欢小孩，但只收养，自己不生。只有两个可能，要不他无精症，要不是只喜欢小男孩的恋童基佬。” “喂！那是我爸！” 杰森本来想说“那可是蝙蝠侠的”，但他一直在把自己的家庭生活和“蝙蝠侠与罗宾”生活分开。这是为了在世界线恢复后依然能在艾登这保守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的秘密，小丑都没能从他嘴里翘出这个消息。 这里还有他的一点小心思，他想向布鲁斯和阿福介绍艾登，作为自己的女朋友。好吧，他还是贼心不死，暂且说是最好的朋友也行。然后让布鲁斯决定是否告诉艾登他的蝙蝠侠身份，而不是由杰森来决定。 “那你说他是为什么？” “因为迪克在意外中失去了父母，恰好和我爸有关，他出于同情，你大概可以这么理解。我呢就不太一样了，我偷他车胎被抓了个正着，然后他发现我家有些问题……” “他又同情心泛滥了？” 杰森觉得布鲁斯怎么都和这个形容沾不上边，但为了让艾登闭嘴，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好人。” “哇哦，你不相信爱情但相信这个？在刚才的离谱发言后，你突然说人话真的很神奇。” “因为弗里敦女士就是这么收留我们的，而且你长得也不像是恋童基佬会喜欢的样子。” 艾登的人话后面总接着半句屁，杰森早就学会无视她口无遮拦的地方了，他还真有点好奇阿福那种绅士会怎么应付艾登。 “接着说我家圣诞节。其实我爸工作挺忙的，有时候圣诞节也不会来一起吃饭。会准时出现在餐桌布的是阿福，迪克和我，一起吃饭，给他留口剩饭就行。”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家有管家，就应该是特别有钱那种。这么听起来，怎么像是为了两个孩子辛勤打工的男妈妈和照顾孩子的保姆？有钱人也要加班吗？” “额……”杰森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那不是加班，是正义联盟的事，最后只能用布鲁斯的人设祭天搪塞艾登，“也没那么有钱，额……养两个孩子还是很费钱的，我吃得多。” 现在杰森的父亲在艾登心里已经是圣父形象了，那种表面上衣冠楚楚的精英打工人，背地里为了省钱袜子都带着补丁。在外是商场大佬，回家后围上围裙做家务奶孩子，和保姆一起坐在客厅里核对家庭开销。 艾登脑子里都有烛光中的男妈妈这画面了，连带看杰森都有了几分可爱。这家伙小时候缠着男妈妈喊“饭饭饿饿”时，那位男妈妈应该会手忙脚乱一脸怜爱地给他准备麦片吧。 如果杰森他爸身材好一些，胸脯鼓鼓的，长腿细腰，脸帅点，鬓边再来一缕花白…… 艾登口水都快留下来了，画本子的冲动在她心里膨胀。 “你想什么呢？” “想你爸，海马一样温柔的好爹咪。” “额……” 杰森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持续到艾登和布鲁斯见面时吧。如果艾登头一次见布鲁斯在布鲁斯是花花公子时，她就会惊喜地发现自己曾经祸害过人家的劳斯莱斯。如果是布鲁斯是蝙蝠侠时，那就更好玩了，海马爹咪蝙蝠侠。 “杰森。” “嗯？” “你爸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现在不回去跟他过节？” “他们不记得我了。我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告诉我爸他收养了两个孩子而不是一个，第二个死了，又复活了。” “你可以像我一样给你家打点钱，你爸不是养孩子挺累的吗，你现在又不是没钱。花钱买宽心，我就是这么对待弗里敦女士的。” “你那像是买断亲子关系。” 布鲁斯可不需要他的钱。事实上，刚从坟里爬出来时，杰森的启动资金就是偷了布鲁斯的钱。他知道布鲁斯在哥谭银行的账户密码，找了个伪造银行卡读取的，直接划钱拿走。造假卡的人艾登还认识，就是她印厂的那两个人。 艾登“嗯”了一声，没继续和杰森聊下去，杰森以为她在专心看电影。 她想得是，如果世界线被修正，本不该复活的杰森会不会再次躺会坟里。 “系统。” “怎么了？” “如果世界线修复，杰森会不会变回一坨农家肥。” “你对杰森躺尸的描述丰富了不少啊，其实他更可能变成一具骷髅。开玩笑，其实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死回去。” 艾登偷偷看了眼坐在她身边正专心看电影的杰森，在圣诞节抛下朋友……不，就是同事，跑过来给她送她根本不爱吃的东西，嘴上说着后退一步，但继续试图接近她的杰森。 她收回落在杰森身上的目光，却在躲避中发现杰森已经占据了这间办公室。他的存在感无处不在，艾登能在马克杯的反射中看见他，垃圾桶里是他打包好的垃圾，她背后的椅子上挂着杰恩的机车夹克。 该死，她好像能感受到杰森带来的热量，办公室不再是她习惯的冰冷。 杰森大腿挨在她腿上，明明他们曾有更亲密的时候，但腿上传来的热度让艾登不由自主想逃开。 逃避是她触碰爱的第一反应，她很清楚自己的毛病，只是之前不想克服而已。 她不想在世界线恢复后去给杰森上坟，也不想再次失去系统。 系统感知到了艾登的情绪，贴心地说，“你还记得我从起源墙带回来了一个类似压缩包的东西吧，如果我先放着不去解压，而是搜索和杰森相关的信息，应该能找到准确答案。” “好，先看看杰森会不会大变死人吧。” 压缩包只是系统用了个能让艾登理解的方式，其实她并没有带回什么实体的东西，而是把自己偷偷连到了起源墙内部，得以窥探那片海洋。一片闪光的由各种故事组成的海洋，所有世界都是由故事构成的。这片海洋里每滴水都能解压出无数人事物，如果不是艾登需要，系统可不会接这种能把自己累死的工作。 但这可是艾登啊，她唯一的朋友，也是没收到她礼物的朋友。 系统立刻扎进“海”里，无视隐私地搜索所有和杰森相关的信息。至于解压压缩包，帮助艾登修正世界线…… 反正现在都快成功了，那就等等再说吧。 “尸体。” 在员工待遇方面，艾登是个挑不出毛病的老板，她从来不会以账目造假等手段少发分红。她的三个主美都和她签的是薪资加年底分红，今年从莱克斯集团那挣的多，自然发得也多。 圣诞节连着发分红，还有其他员工的年终奖，DC美术工作室的所有员工脸上都挂着笑容。就连之前做假学位证被逮起来的两个印厂员工也是，他俩终于被放出来了，出狱第二天就来上班了。 “多亏了康斯坦丁大老板的名声，我们哥俩才没在监狱里被欺负。” 艾登还给他们寄了圣诞贺卡，贺卡里架着两张面值50的超市购物券，来源非常明显。 为了报答艾登的恩情，两个地下世界技术工种开足马力用印假证的心气把积压的漫画印了出来。因为他俩入狱后临时工印的质量不是很好，喷墨对色不准，还出现了整批封面覆膜切边分层的失误，艾登的实体漫画业务这段时间一直是保守经营没什么大动作。 核心技术员出狱后，艾登在印厂餐厅上放了一本《标准刑法典》，书脊打孔拴在咖啡机上。要不别犯法，要不别被逮住。 《神奇女侠》的发布平台并不是主流漫画平台，而是艾登提交后由伦敦博物馆发布在他们为这部作品开的推特子账号上。博物馆是艾登的甲方，一个没什么钱，只有名声的甲方。 “七巨头-代号神奇女侠，相似度50%判定成功。 解锁能力，低配神奇女性 神赐天赋，无。 格斗技巧，无。 超级力量，无。 战术天才，无。 超人防御，无。 魔法适性，无。 神格，无。 能力限时，无。 特殊道具加持，一项。 真言套索，一次，可以使被套住的人回答一次问题，得到绝对真实的答案。” 和之前不同，解锁神奇女侠后艾登得到了一根头发一样细的金色细线。为了不把如此不显眼的珍贵道具丢了，艾登把它夹在了《神奇女侠》第一话的漫画手稿里。 “哇，你想怎么用真言套索？” 系统的话里带着点骄傲，她能像起源墙一样操纵现实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实打实创造了一件东西。 艾登搜了一下距离她最近的福布斯榜富豪，“我要把这玩意栓在布鲁斯·韦恩手上，问出他的银行卡密码。” 实体漫画业务恢复正轨，《神奇女侠》解锁超英成功并且受到了不错的反馈，过一阵可能还会开展Cosplay成神奇女侠的工作人员带小学生参观博物馆业务。 最近好消息太多，多到艾登有了一种错觉，继续这么下去，关于杰森的问题肯定也能得到令她满意的答案。 事与愿违，在几周后的一个早晨，系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艾登……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会死对吧，你说这话肯定没什么好事。” 艾登刚睡醒就听见这个消息，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试图从日常生活最常见的点滴里获得一点秩序感。秩序感能让她觉得一切都还在掌握中，她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通过她的小聪明和努力得到她想要的。 深呼吸，放松，把注意力放在解决问题上。 她不能继续画下去了，最后一个超级英雄蝙蝠侠将会是最少五十年后的事了。在杰森寿终正寝，或者她八十岁之前，绝对不能让正确的世界线回来。 “是啊，他是起源墙破碎时造成的错误，在正确的世界线里他早就被小丑杀死了。” 接下来，系统用旁观者的视角讲述了杰森·托德的一生。 “母亲早亡，父亲入狱，双面人的手下基本都是年抛型打工人。杰森游荡街头靠小偷小摸讨口饭吃，直到有一天他偷了蝙蝠侠的车轮，那辆特别拉风的蝙蝠车。” “等下，他说他偷了他养父的……他爸是蝙蝠侠！？啧，这狗东西还瞒着我。” 系统连忙跳出来为蝙蝠侠辩解，在解压杰森相关故事后，蝙蝠侠超过超人成为她最喜欢的超级英雄了。 “蝙蝠侠的身份是个大秘密，他是为了保护蝙蝠侠的安全，并不是不相信你。蝙蝠侠人真的特别好，在地狱一样的哥谭里做一道照亮夜空的光！正义又善良，凡人之躯对抗常人难以想象的变态！蝙蝠侠——他真的，我真的，绝了。” 听着系统有点恶心的赞美，艾登对蝙蝠侠的印象又差了几分，给系统灌迷魂汤的老妖精。 系统回了一次起源墙只是浅浅升级而已，并没有在智商上有什么提高，所以她过分信任艾登地讲出了下面这段话。 “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他这么有钱，又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真是难得的圣人啊。” 系统搜索到的是杰森的故事，所以并不清楚布鲁斯是如何走上打击犯罪的义警道路。在她的理解中，蝙蝠侠的救世情怀应该和耶稣差不多。 “什么！？”艾登再次震惊了，“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混蛋富十代？！” “嗯哼。对，我得接着往下讲，趁我刚看完还记得。总之布鲁斯出于同情把杰森送到了古恩太太寄宿学校。结果被杰森发现了古恩太太把小孩培养成打手向□□出售的勾当，和他们打了起来。总之最后是布鲁斯收养了杰森，然后把杰森培养成自己的助手‘罗宾’。” “罗宾？这什么鬼名字？蝙蝠是夜行哺乳动物，罗宾是日行性的鸟类，要成对起名的话不是应该叫‘飞蛾’或者‘猫头鹰’这种晚上活动还会飞的吗？” “额……跳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法解释。反正有个叫小丑的反派，哥谭最疯最吓人那个，为了伤害蝙蝠侠把杰森杀了。他死得挺惨的，先是说找到他生母希拉把他骗过去，然后拿撬棍打得半死。等蝙蝠侠赶到时，他和生母一起死在了爆炸中。” “天啊……那时他多大？” “十六岁，不过你可以放心，他和你认识时已经十八了，加上埋着的几年是二十八岁。如果世界线修复的话，他会回到坟墓里，变成一具……” “尸体。” 艾登抢先说出了那个词，然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解决问题上，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在被捕时想到如何应对记者才能利益最大化，在缺少合作伙伴时去哪坑蒙拐骗，在甲方发癫时怎么应付…… 这次她再也做不到那么游刃有余，机灵地想出对策了。 弗洛伊德认为，未表达的情绪不会消失，只是被活埋了，总会有一天以更丑恶的方式重见天日。 活埋自己的情绪，孤独、寂寞、悔恨、自责、内疚、痛苦……这就是艾登一直在做的事，在这群丧尸破土而出之前，她一直对弗洛伊德这话嗤之以鼻。 在记忆的美化之下，她怀念和杰森兜风的黄昏，看电影的夜晚，嬉笑怒骂的清晨。甚至是第一次相遇时的闹剧，都有些好笑。 她能接受和杰森只是朋友，或者在很久之后渐行渐远不再联系。但这是在杰森活着的前提下，而不是她“亲手”葬送杰森。 “你说过，我很可能在二十年后和杰森住在一起对吧。” “是啊，所以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 “这就是说，我选择了在临死前再发部蝙蝠侠漫画对吧？” 系统不是很确定，她努力回忆，总觉得在未来艾登家里的漫画墙上看到了蝙蝠侠。 “我……” “就是这样，我会为了你修正世界线，也会为了杰森把任务完成结点拖到五十年后。我很忙，现在要收拾一下上班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她尝试了工作、一点点酒精、反复观看自己喜欢的动画……去了所有她精神上能逃避的地方，依然没有摆脱焦虑。 她有种预感，就算她和系统能统一推迟世界线修复计划，杰森也不会同意的。明明生死攸关的是杰森，艾登是拯救他的那个人，她却卡在对未定答案的瑟缩中无法开口。 “如果世界线修正，你会死回去。” 不，不能这么说，艾登删掉对话框里的文字重新打了一行。 “世界线修正后，你会被修正。” 也不行，艾登不想让杰森觉得自己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在生死关头，她还是想挤出几分温柔。 “短期内不会有新的超级英雄漫画了，公司业务调整原因。但总有一天会重启的，我发誓。” 这样只说了结果，没提到重点。 最终，艾登打下了一行字。 “刚刚得知世界线恢复的话，你会回到之前的状态。但不管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都是个好人。我希望你能继续生活下去，哥谭需要你，罗曼叔没有你肯定会去当市长。 我也需要你，不管之后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知道你还活在哥谭的某个角落就可以了。 所以我会在五十年或者更久后发布最后一部蝙蝠侠漫画，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爱杰森托德吗？ “你是个好人。” “我也需要你。” 杰森不是第一天认识艾登，当然知道她已经掏心掏肺了才挤出的这几句。 但一起到来的消息还有，“你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他记得复活后的第一个夜晚，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封在棺材里。想尖叫时发现第二个惊喜，他的嘴被缝上了。砸开棺木，爬出地面，指甲断裂，指缝里卡着泥土和植物的根。 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地下是死一样的寂静，突破地表时的雨声让太久没听过声音的杰森感觉震耳欲聋。 新生的喜悦几乎为零，他在复活过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死亡笼罩着。不是恐惧，而是陌生，对他来说明明是睡一觉一样，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但死亡永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验尸的Y字伤疤，嘴唇内侧缝合的伤口。 艾登和他接吻时，喜欢轻轻咬他的嘴唇，然后舔过伤疤。说那些凹凸的疤痕让她觉得自己在吻一个怪物。杰森以为她在表达不满，但她说得是…… “别动，让我尝尝弗兰肯斯坦是什么味道。” 杰森把思绪从艾登毒药一样的吸引力上拉回来，专注于死亡和复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醒来。 最开始调查艾登时，杰森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只不过艾登是自愿选择如此，他是被逼无奈。 他习惯性地想去依靠蝙蝠侠或者阿福，突然变成成年人，还要替老爹照顾好哥谭让他着实有一段无所适从的日子。在习惯之后，他觉得成年人的生活比之前更好，除了孤独之外。 所有人都是敌人，包括这几年最熟悉他的罗曼和奥斯瓦德。就算是自己养的毒蛇，也没人回空手去抓。可他只能过这样的生活，因为他所熟悉的一切都被抹除了。 而他也没把哥谭照顾得多好，或者说他弄得更糟了。 从贪污市民税收的市长到收受贿赂的巡警，哥谭的官僚体系还是一滩烂泥。底下产业在被他短暂打击后，因为他带来的秩序而蓬勃发展。尽管他在尽力让黑色不再蔓延到普通人的生活中，但黑色总能找到新的出口。 比如Mi6调查的军火走私，还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投身到地下产业中。 节节攀升的失业率，被拖欠的救济金，杰森甚至知道这个世界的布鲁斯被骗了，他的善款被换成了骗子的豪车。 就连戈登探长的朋友哈维都成了个见钱眼开的黑警，和艾登狼狈为奸。 杰森能杀掉坏人中最坏的那些，但他无法拦住普通人放弃道德底线投身黑暗中，几乎无法责怪他们。他见过因为母亲重病去抢劫的年轻人，因为出色的表现被罗曼赏识收为打手，是罗曼给他钱治好了母亲的病。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没有希望的城市就是这样。本分工作的人因为各种意外染上灰色，年轻人把加入暴力组织当成翻身的出路。 他做不到给哥谭带来希望，只能控制野火焚烧的速度。但蝙蝠侠能，他记得蝙蝠灯在夜幕中亮起的那些夜晚，也记得布鲁斯和卢修斯为哥谭所做的一切。 没有变得完美，但哥谭有了希望。 答案很简单，哥谭可以没有杰森·托德，但不能没有蝙蝠侠。他觉得超人，甚至神奇女侠都可以只是故事，他们现在的生活也许比作为超级英雄时更轻松。 布鲁斯也是，只做个快乐的有钱人没什么不好的。 杰森能想象出布鲁斯的回答，如果让他选择的话，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修复世界线，重新做回蝙蝠侠。 阿福会支持布鲁斯的所有选择，尽管他们都听过阿福的叹息。 迪克肯定是跟着老爹的选择走，再开点玩笑，比如“不给我蝙蝠车的钥匙就不投票。” 芭芭拉，她第一反应绝对是给哈维点教训，她总抱怨哈维下班后拉着她爸戈登警官喝酒，对身体不好。现在逮到机会了，肯定要化身蝙蝠女给居然开始受贿的哈维点颜色看看。 杰森清楚地知道每个人的选择，除了自己的。 如果不认识艾登，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修正世界线。 但艾登，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美丽最坚强同时也是最脆弱的艾登，终于鼓起勇气爱他。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艾登爱他。 艾登很爱他，所以才会害怕被伤害，才会放下她习惯性，用来保命的冷漠，恳求他不要去死。 他做不到让艾登“亲手”杀死自己。 “该死。” 杰森叹气，手搭到脸上捂住眼睛。视野中一片黑色，这种昏暗的环境曾经让他安心。被布鲁斯收留之前，角落代表着不被人发现的安全感，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正在哥谭的角落里慢慢腐烂。 他放下手，看着窗户玻璃映出的，自己模糊的面容。刚刚复活时，他总对这张脸觉得陌生，好像应该更幼稚一点。 十六岁的杰森会怎么做？他知道自己是感情上晚熟的那种人，不想迪克一样早早学会约女同学一起去看电影。 但他确实幻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绝对不能像迪克那样和自己的好朋友交往，分手后处于尴尬状态。更不能和坏女人有什么牵连，布鲁斯和迪克都是反面教材。 要漂亮，温柔，像阿福一样会做好吃的。 看到了吧，这就是晚熟的证明。 “你无法预知他是什么样的姑娘，因为她太特别了。她带着命运靠近你，你会明白那就是爱情。” 这句话他理解得太晚了。艾登特别到像一颗流星，燃烧着划过夜空，燃烧让她伤痕累累又美丽耀眼。同时她也像流星一样自由，在天空中无拘无束地驶过。 他试图拦下流星，这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他选择了修正世界线，让蝙蝠侠回到哥谭，就像布鲁斯一次又一次拯救他一样。 “对不起，艾登” 杰森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这应该就是他的遗书了，总不能用手机打字写在备忘录里吧，九键输入太反人类了。 “世界线修复后，去哥谭东区包厘街（Bowery）挨着克朗点（Crown Point）的大楼顶层，找一个被棕色油毡盖住的射灯，打开他，等一会儿蝙蝠侠就会来找你。” 那盏蝙蝠灯的位置在犯罪巷的东侧，也是他和布鲁斯相遇的地方。布鲁斯在这里添加了一盏蝙蝠灯，他一直觉得这其中会有些意义存在。而且这灯很少会有人打开，戈登警长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有芭芭拉、迪克和他少数人知道。 “告诉他，是你修正了这个世界，当然，也是在我的帮助下。同时把另一封信交给他，不要怕他，他看着吓人，但从不伤及无辜。” 他还得写一封给布鲁斯的信，告诉他虽然艾登画了很多过于劲爆的剧情，但一定要保护好她，她本性不坏。 要怎么和布鲁斯说他复活过，只不过和布鲁斯错过了而已。最好让布鲁斯别告诉阿福这个消息，阿福年纪大了，不应该再承受这些坏消息了。 杰森写了一半失控地把笔摔到地上，那是支不错的派克钢笔，这下可算是修都没必要修了。 他和小时候一样，总是把眼泪藏在臂弯里，从不哭出声音，只是零星的闷声。 心里疯狂骂着脏话，他恨这操蛋的命运为什么要让他复活。 在接受自己会再次死亡的事实后，他不再顾虑艾登的依赖无能，放肆地想象着他最想要的未来。 世界线修复，他重新成为蝙蝠家的一员。他这个岁数就不适合罗宾了，红头罩是个不错的代号，他可以沿用下来。先是蝙蝠侠，然后是布鲁斯，他还要带着艾登认识那个别扭的老东西。还有阿福，他一直想看艾登在阿福面前嘴欠。 艾登和迪克应该也有不错的化学反应，迪克是艾登喜欢取笑的那种男人。 芭芭拉可能会和艾登处不来，她对黑警一点好感都没有，而艾登给哈维塞钱也太熟练了。不过芭芭拉是他们几个里脾气最好的一个，出于正义感会拦着迪克和艾登开过火的玩笑。 过几年，他希望能和艾登结婚，组成一个小小的家庭。 这是他最疯狂的想法之一了，其实他是挺喜欢家庭生活的一个人，只是那种生活离他太远了。 结婚的话，弗里敦女士和凯丽一定回来。 罗曼没有出现在这个画面里，世界线恢复后他要不金盆洗手，要不牢底坐穿。和艾登结婚时，出于礼貌，杰森会给他寄一张请柬，仅此而已。 他还想再和艾登去很多次漫展，看艾登画的漫画，带艾登去飙车，回家后一起看电影。如果累了，艾登可以睡在他肩上，或者他抱着艾登当抱枕。 他想和艾登经历无数美好的清晨，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睡在他身边的艾登，起床去准备早点，优格碗和大份香肠煎蛋炖豆子…… 那些琐事不会再有了，杰森几乎要嚎啕大哭出声了，这该死的命运。 他的底线是艾登千万别和迪克搞在一起，那也太怪了。艾登这么好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她呢？生死关头，杰森彻底把艾登八百个缺点抛在脑后了。 转念一想，艾登打死不会让一米八以下的男人爬到她床上，这点杰森可以放心了。 “杰森！开门！快给我开门！怎么不接电话？” 该死！艾登怎么突然来砸门了！他眼圈还红着，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艾登看见。 杰森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出，装作没人在的样子，希望艾登耐心耗尽赶紧换个思路找他。 “我知道你在，罗曼叔说的。” 该死的老东西。 门外的艾登一阵烦躁，立刻开“低配海王”把杰森家的门拆了。 杰森的家，准确讲是他多个安全屋中的一个，因为朝向问题和旁边高楼遮挡在下午五钟就照不进什么阳光了。没有开灯，杰森身上盖着一层阴影，艾登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等艾登走进之后，她发现杰森好像找到了把她一击必杀的办法。 那家伙装作扭头看外面风景的样子藏起自己的脸，这没什么用，艾登还是看到了那双还带着点泪光的红眼圈。 加上他故作镇定的神情和被自己搓得发红的脸颊，艾登以为自己会烦死，实际上却突然发现了小狗最要命的一面。 她找到了另一个解决办法，一个一直存在但她和系统都忘了的办法。给杰森发短信没有回复，打电话不接，艾登都觉得杰森可能受刺激太大去飙车被撞死，或者举铁发泄时不小心被砸断几块骨头了。 她从罗曼那确定了杰森的行踪后立刻开车过来，路上闯了两个红灯。楼下她那辆车歪歪斜斜占了两个车位，基本就是把车随手扔那就赶紧爬上楼了。这地方居然没有电梯，这可真是哥谭的角落了。 抢完银行要逃跑的速度穿过哥谭，艾登把防备和冷漠甩在身后，然后看到了让她说不出一句奚落的杰森。 “杰森，J，你……”艾登立刻明白了杰森为什么会这副样子，“你觉得我应该亲手把你送回地里，立刻修复世界线对吧？啧，憋着一肚子大道理以为自己要死了是吧？摆出这副德行，是在博我同情骗分手炮，不，临终炮吗？做梦吧你，你死不了，我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艾登的本意是想摸摸他脑袋，说两句劝宝宝那种好听的。她说不出来，一旦开了嘲讽，只会越说越顺，顺到成功让杰森抹掉最后一点眼泪露出了马上要骂街的表情。 她的确找到了完美方案，在一起的开始，系统降落在她脑子里的第一时间，她曾许下了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是系统和她的契约，诱惑她努力恢复世界线的奖励。不过在世界彻底被改变之后，她和系统像忘了超级英雄存在过的痕迹一样忘掉了那个愿望，这就是她最开始没有尽力帮助系统完成本职工作的原因之一。 几个小时前，艾登把“低配神奇女侠”那根金色的细线缠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爱杰森托德吗？” 谢谢你 头发一样细的真言套索越勒越紧，艾登惊慌地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起杰森，那家伙的笑容和吃瘪后的挣扎都变得可爱到诡异。她甚至感受到了心痛，为杰森遭受过的痛苦，来自蝙蝠侠和小丑的。 她不喜欢蝙蝠侠的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那家伙没有保护好还是个孩子的杰森。 然后同样不受控制的还有她的嘴。 “是的，我爱他。” 艾登说完立刻慌张地捂住了嘴，她早该知道答案的，什么有样的混蛋要借助真言套索才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系统在她脑子里尖叫，“天啊——我就说——” “别叫了。我能不能把之前许下的那个，咱俩现在都不记得了的愿望改成让杰森真的复活，在世界线恢复之后依然能活下去？” 艾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坚定，她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的。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毕竟咱们都不记得那个愿望了。” “这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愿望，我大概率是想要很多钱。既然知道了蝙蝠侠的秘密身份是布鲁斯韦恩，我应该可以通过勒索得到这笔财富。” 艾登审视自己的生活，她的确有很多遗憾。如果再添一个，她不想让那遗憾是杰森，或者为过五十年焦虑生活的系统。 对，勒索蝙蝠侠，得到本应属于她的财富！ 杰森是蝙蝠侠的儿子，所以救下杰森的话，蝙蝠侠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她巨额感谢费或者直接让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我的愿望，世界线恢复后，杰森能和现在一样活着。”说完之后艾登顿了一会儿，“这就可以了吗？还是我需要焚香祷告，直到金光闪过？”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改完了，非常简单。类似于我在有一张贴纸，看不到贴纸下面盖住了什么，但我能用另一张贴纸盖上去。” 接下来就是杰森不接电话，艾登杀上门去了。 现在艾登坐到杰森身前的书桌上，毫不客气地拿起墨迹未干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遗书”。 没等她看两行，就被杰森蹦起来抢走撕个粉碎。 “笑死，我看完了 ，不就是你爹拿点破事吗？别藏了，我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AKA你爹了。别朝我瞪眼，我和系统找到了世界线恢复你也不会死的办法了，危机解除。” 杰森不知道应该先关注哪一点，布鲁斯的身份还是危机解除。 就像杰森不想在艾登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因为自己泛红的眼圈脸红一样，艾登把自己的选择说得风轻云淡。 “在世界线被覆盖前的几分钟里，系统就找到我了。我在那时许了个愿望，作为日后修正世界线的奖励。现在，愿望有变，我的愿望是在世界线修复后你活下去。回家，告诉他们你还活着。去当韦恩家的小少爷，最好再给我偷点你爸的钱出来。” 杰森很快抓住了重点，“你之前的愿望是什么？” “钱，很多钱，多到我能为所欲为把自己溺死在八千美金一瓶的白兰地里都不会心疼。” 说话时艾登抬起头，她坐在书桌上，昏暗光线下杰森只能仰视她的轮廓，看不清艾登的表情。 艾登在说谎，但杰森找不到丝毫破绽。 “你……”杰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你不想复活你妈妈吗？” “不。”艾登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的决绝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我能理解她的痛苦，所有，从她最爱的人去世，到生活的压力。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为我活下来。” 艾登是个自私的人，她自己觉得是。 没人比她更清楚妈妈经历了什么，她的父母是她见过最恩爱的伴侣，哪怕生活清贫，也总是很快乐。 她记得所有美好的细节，父母的操劳和疲惫，和生活中细小点滴积累出的幸福。在她现在看来只够吃一顿晚餐的泊车小费，爸爸把工作的酒店替换下来的鲜花收拾好带回家，妈妈从教会提前下班，他们带着简单的晚餐去公园野餐…… 贫穷不可怕，她曾经很习惯贫穷。 她同等地爱着爸爸妈妈，但爸爸的离世改变了她生活中的一切，这让她想起父亲时更多都带着怨恨。 而妈妈就不同了，爸爸离开后的每一天，她都希望妈妈能快乐起来。努力学习，主动帮忙家务，甜甜地黏着妈妈，很少有人知道她曾经是个非常乖巧温柔的小孩。 妈妈的死是一种解脱，艾登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她看着花朵一样美丽的母亲慢慢凋零。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死亡让他们重聚。 这也是为什么艾登畏惧亲密关系的原因之一。 她需要的不是一次复活，而是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妈妈不要抛下她。事情已经发生，江河不会倒流，没人可以改变。 艾登内心隐秘的怨恨和羡慕，怨恨父母接连离去，羡慕父母之间的爱情。这一切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一个人了解，当年在监狱遇到的心理医生哈莉·昆泽尔。艾登真心爱过那个女人，她追求失败，求而不得的人。 现在的艾登不再是那个年轻，盔甲没穿戴齐全的艾登了，她爱杰森的方式和爱哈莉的方式不一样。她希望哈莉翻书一样对她一览无余，而对杰森则是有所保留更为安全。 “不，我放下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这生活还不错，而且没有她的位置。” 半真半假，骗过杰森是够了。 杰森坐在书桌后，握住了艾登撑着书桌的那只手。他喜欢艾登的手，用握木仓和举铁留下的茧子蹭着艾登的手腕。 他喜欢艾登的一切，包括她可以抛下一切、不顾一切的态度。 “谢谢你。” “为了什么？”艾登明知故问。 “你救了我，不是吗？还放弃了金钱奖励。” 艾登冷笑一声，“放心，我是要一举两得。你记住这条命是我救的就好，世界线恢复后找你的首富爹给我要买命钱去。你不去的话，我救亲自出马勒索他。” 杰森扑哧笑出声，勒索布鲁斯，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事。 “你可以试试，我一定帮你。说不定我还能说服我哥帮你，这种好玩的事他肯定不会错过。” 他把艾登从桌子上拽下来，坐到自己怀里，头埋进艾登肩颈的位置。 艾登没有挣扎，伸手抱住他，一只手揉进他的头发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 “看到了没，就像这样。随时能扭断你脖子，我的人质杰森，回家找爹地要钱去吧。” 艾登开玩笑说，杰森点头。 “你加油，我跟迪克一定支持你。说真的，也许阿福都会站在你这边。”杰森趁这会儿艾登没推开他黏得紧紧的，“他比你想得还有钱，你可得多要点。” “当然，布鲁斯·韦恩，没人不知道他。” “系统告诉你的？她还说什么了？” “这还不够吗？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了吧。不过他有什么超能力吗？被蝙蝠咬了，然后可以像蝙蝠一样飞？回声定位？” “超有钱就是他的超能力。” “理由成立。”艾登语气带笑，好像百万支票近在眼前了，“听起来你和你哥都不怎么喜欢他。” “绝对没有，这是我家轻松的家庭氛围。”杰森睁着眼说瞎话，他家的轻松氛围是靠迪克一个人撑起来的。“等世界线恢复后，明年来我家过圣诞节吧，我家圣诞树底下说不定真有钞票。” “哇哦，我能带上罗曼叔吗？” “你最好带上。” 黑面具勇闯蝙蝠老巢，运气好的话艾登能带着一盒骨灰或者几块残骸回去。 杰森抱着艾登站起身，把艾登吓了一跳，为了不摔下去搂得更紧了。 “你干什么？” “该怎么说……说实话，我就是不想放开你。” 杰森抱着艾登坐到沙发上，像怕有人偷走艾登，或者艾登突然跑掉一样。他身上很热，非常愿意在哥谭寒冷的冬天里做艾登的人肉暖炉。艾登65公斤的体重在杰森这根本不算什么，他抱着艾登就像叼着玩具熊的大狗。 “你得多吃点，就你这体重我能连着背摔十次。” “我们文明人的手段是下毒，或者背地里捅刀子。” “别在我家餐桌上这么说，他们会当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艾登带刺的玩笑，嘴角充满了反派魅力的微笑，身上迷人的香水味，这些都让杰森晕头转向。老天，他终于明白迪克为什么总对女孩子们笑嘻嘻的了，现在自己嘴角也是克制不住的笑容。 在这种时刻，杰森永远都是不长脑子的冲动派代表。跟着感觉走从来没错，比如他现在就很想亲一口艾登的脸。 他也是这么做的，亲完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回应他的是艾登拽下他的领口，吻上了他的嘴唇。没人在意这意味着什么，爱情或者一时心软，他们享受着彼此的体热，倒在杰森的沙发上。那个沙发也是从冰山俱乐部搬来的，和艾登家的一样。 “我想你了，艾登。” 求你闭嘴吧 “所有故事的开头都是平凡生活被打破的一天，公主的金球掉进池塘，霍比特人的村庄迎来了拿着法杖的旅客，蝙蝠侠从棺材里苏醒……” “等下，他还是吸血鬼？” 杰森打断了艾登的话，他们懒洋洋地呆在床上，艾登家的床上。杰森从未如此感谢过自己的厚脸皮，艾登只是给他开了个门缝，他就卷铺盖搬进艾登家了。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洗漱台上就出现了两个牙刷，本来放在Q先生那的备用钥匙也被杰森拿走了。 可以生啃黑面包的钢铁意志拥有者艾登也屈服于一月的寒冷和哥谭一向不怎么样的供暖，窝在被窝里抱着ipad工作。 杰森挤进她生活的机会也是恰到好处，巧到艾登以为是他把整栋公寓的供暖降下温度的。 这家伙把她的被窝烘得热乎乎的，还在上床前把自己洗得干净清爽带点皂香味，据说这招是他那个非常会讨女人欢心的哥哥教的。 所以艾登看在温暖的被窝和杰森手感一流的肌肉份上，允许他在自己构思时出声。 “没错，你不是说要在和蝙蝠侠有50%相似的基础上，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他是布鲁斯·温恩吗。” “你不会……” 杰森到现在都忘不了《蝙蝠侠：医生帮帮我》，当初为了了解艾登，他是从头到尾每一格都不落地看了全本。 他绝不恐同，但看和自家蝙蝠老爹同代号的家伙在指检台上被男人玩弄得满脸娇羞是另一回事。 “不会，如果我想画蝙蝠侠的成人本子，那一定会比《医生帮帮我》更劲爆。自我超越，精益求精。言归正传，蝙蝠侠是以恐惧为力量源泉的吸血鬼。血是食物，恐惧是力量，敌人越怕他，他就越强大。这个怎么样？” 杰森点了点头，示意艾登接着说下去。 “他是个孤儿，别瞪我，这玩意有10%的相似度呢。吸血鬼当然是孤儿，他的人类爹妈两百年前被马车撞死了。他有个美艳的狼人管家，把你家老头改成漂亮姐姐了。接下来是不杀人这个特点，因为死人不会怕他，人死了就不能再给他提供恐惧了。” “哈哈哈……他确实挺吓人的，自己也喜欢吓唬人。” “如果只是这样，蝙蝠侠只是个普通的吸血鬼角色。这几年看管了热血积极的男主，我想来点不一样的。他非常情绪化，一天二十四小时emo，厌世，渴望拥抱死亡，但被死亡拒绝。” “额……” “阳光可以杀死他，他会在夜色降临时复活，真正意义上的被死亡拒绝。他被卡在生死的边界里悲观地生活着，打击犯罪只是为了进食和汲取力量，超高道德水平让他不会轻易吸食人血。血库买来的也不行，因为那标注了是医疗用途。” “布鲁斯真是吸血鬼的话他会花钱直接买个医院。” “不要打断我，这不是为了帮你爹隐藏秘密身份吗，反正对我来说最简单就是直接写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白天花天酒地，晚上穿着紧身衣天降正义。” 杰森比了个给嘴上关拉锁的手势，然后举手投降乖乖闭嘴，脑袋枕到了艾登腿上。 “孤儿，夜间活动，有个管家，加上外形的10%，差不多有30%到40%的相似度，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再加些特征。比如他的小跟班……” “助手。” “啧，在我看来和上班路上顺道遛狗没什么区别。好吧，助手罗宾，是他的孩子，我是说吸血鬼转换子代那种，不是他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你要是同意的话，我觉得他能生孩子更带劲。” “绝对不要！杰森打了个寒颤，那样的话艾登一定会对蝙蝠侠的孕期反应和生产过程大书特书。倒不是说杰森认为不可以在文艺作品中描述生产和怀孕，他和艾登一起看了《疼痛难免》，对于母亲来说生产并不神圣或纯粹幸福，那是血淋淋的痛苦。 某种程度上讲，这减轻了一点点他对生母的复杂感情。他在意的点是，只是听了“布鲁斯怀孕”这话，他今晚就会做噩梦。拒绝想象布鲁斯的下半身，这太怪了。 “好吧，反正罗宾那个傻孩子天天以为自己是蝙蝠侠亲生的，也会给读者造成很多误会。” 杰森人都麻了，“那你这么搞的意义何在？” “为同人指明方向，我喜欢看扶她壮汉生子。你不让我画，但拦不住我看，就这么决定了。罗宾差不多能占到10%左右，最后一个点我想加个宿敌设定，那就是——” 杰森以为是“小丑”…… “狂笑蝙蝠侠——嗒哒~” 艾登揪着杰森的脑袋，让他看自己刚在ipad上画的草稿，那他妈是杰森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玩意。 穿着黑色皮衣，浑身铁链子，眼睛被黑皮带蒙着，苍白的脸上裂出小丑式笑容的蝙蝠侠。完全是小丑和蝙蝠侠的结合体，体型更像高瘦的小丑。 一个cosplay蝙蝠侠的朋克细狗版小丑，杰森倒抽一口冷气，没等张嘴艾登就继续说了下去。 “他是蝙蝠侠的……” “是小丑！显而易见，这是小丑在装蝙蝠侠，变态版，而不是小丑版的蝙蝠侠。” “这不是重点。” “这就是重点！” 艾登捂住杰森的嘴，“我说他是他就是，他是另一个蝙蝠侠，只不过他不是吸血鬼，而是半人半蝙蝠的怪物。不同的起源故事，相似的蝙蝠设定，哥谭市的暗黑英雄和阳光变态。狂笑蝙蝠侠为自己的超能力感到快乐，觉得是上天对他天生坏种的认可。” “什么超能力？” “老一套的吸血鬼超能力，会飞力气很大之类的。狂笑还有自己的罗宾……” 杰森开始哀嚎，他居然也有会对罗宾这个名字过敏的时候。 “别说了……” “狂笑的罗宾和他一样是反社会人格，十三岁就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并逍遥法外，后来被狂笑捡到。为了压过蝙蝠侠一头，他给自己的罗宾起名叫罗宾王。” “老天，我求你闭嘴吧。” 杰森实在听不下去了决定爬起来反抗，仗着自己体格大压到艾登身上黏着，肚子被ipad顶得有点疼也不放手。 每一对情侣，或者说每一段亲密关系都有他们自己的尺度，在艾登和杰森这，带着暴力的玩笑要更多一些。杰森把艾登按在床上，艾登咬住杰森的耳垂逐渐用力，直到杰森叫出声来。 “疼！” 他来不及摸一下是不是被咬破了，就被艾登堵上了嘴。这时杰森就觉得自己完了，这家伙真的很明白怎么操纵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艾登认为杰森的同居入侵并不是什么好事的原因之一。 杰森比她爱干净，住进来之后家里更整洁了。还能做她的健身搭子，这样她上重量时就有人能帮忙做保护了，省下了私人教练的钱。而且，她再也不会为扔掉喝不完的临期优格心疼了，杰森能把她剩的东西都吃光。 而且她的冰箱就像系统说过的那样，出现了很多她这辈子都不会碰的食物。 “别让我失望，J。” 艾登尽量不把这句话说得太严肃，她不想让杰森觉得自己在请求他帮忙或者要求他做到什么。 她喜欢杰森的昵称，从“Jay”简化到“J”，杰森有时也会叫她“小艾”，这是之前只有凯丽能叫的称呼。 这些散碎的喜欢让艾登试着去相信，也许她可以放松下来，享受这段关系。 系统也一直在鼓励她接受杰森，系统可不是看见个男人就推给艾登，只是有些时候系统比艾登更了解她自己。 杰森住进来的原因，艾登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以为这是系统最近格外沉默的原因。 事实上，系统是刻意的。自从上次回到起源墙之后，她对这个世界和规则有了更多了解。 她只是起源墙的一个念头而已，艾登的世界并不特殊，起源墙的破碎对千万个世界都有影响。艾登的世界不是受影响最大的，或者影响最怪的。并不是艾登的孤独吸引了她，一起都是随机的意外而已，而她最终也会离开艾登。 世界线被修复后，她的任务就结束了，像人会生老病死一样她也会回到起源墙，成为起源墙的一部分。 也许是这样，也许是消失，总之不是继续和艾登在一起。 抛开对自由意识的思考，只考虑当下的现实，系统决定迎接自己的宿命完成任务，但她不放心艾登。 上次离开就让艾登陷入了酗酒，系统希望在自己这次离开前能做好准备。 系统经常为艾登对自己的依赖感到难过，因为她并不是有实体的人，人类需要人类朋友，或者亚马逊人、亚特兰蒂斯人、外星人……总之是有实体的人，从母亲的肚子里出生、长大、经历悲伤和快乐，一点点认识社会，在成长中建立起的自我。 一个人的朋友只是一段意识，优点是时刻陪伴、无法分开的话，这听起来太不健康了。 系统觉得杰森可以做自己的替代品，凯丽有自己的生活，弗里敦女士要照顾其他孩子，而且岁数大了，Q完成复仇后会回到英国，罗曼一定会拉着艾登当犯罪分子…… 杰森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艾登也喜欢他。 系统把更多时间让给了杰森，就算她能存在的时间不多了，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多留下一点。好吧，其实她什么都留不下。 她以为自己会为未知的未来有一点害怕，事实上，只是看着艾登一点点减少和自己的联系，转而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杰森身上，她欣慰又开心。 比起修正世界线，让艾登重新有了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勇气更让系统自豪。 失去她艾登肯定会难过，但在杰森的陪伴下这一切总会过去。 你说绝对不会和病人谈恋爱！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重新获取，刷新本页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 如果刷新两次还未有内容，请点击下方的[章节错误]！ [综英美]OOC救世界最新章节、[综英美]OOC救世界铅川、[综英美]OOC救世界全文阅读、[综英美]OOC救世界免费阅读、[综英美]OOC救世界 铅川 《[综英美]OOC救世界铅川 《[综英美]社恐女巫不想出门》作者：铅川 谁杀死了知更鸟 赌场、红灯区、哥谭各大地下家族的府邸，毁掉、烧掉、炸成碎片。 黑面具罗曼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走私码头，船炸沉，人打跑。 蝙蝠侠的安全屋，洗劫一空防火烧光。 蝙蝠侠的线人们，殴打威胁滚出哥谭。 蝙蝠侠新来的小跟班，另一个罗宾，只要落单就暴揍一顿扔到警局里。 来帮忙的夜翼，砸烂他的车子公寓和一条腿。 发了疯的红头罩无差别扫射哥谭半夜出门的所有人，别管是流氓烂仔还是午夜义警，只要被他盯上了就得扒层皮。 除了蝙蝠侠还没面对面见过红头罩，其他蝙蝠家的人都见到了。 蝙蝠侠知道，红头罩不是在躲他，而是为他准备了更大的惊喜。 突然恢复记忆，意识到世界线曾经被修改过，并在此修复之后有，布鲁斯太多工作要做。和其他超级英雄不同，他是个侦探，要查清的事太多了。 世界在一夜之间恢复原样，其中混乱不用多提，布鲁斯在最开始的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瞭望塔。 在过去的一年零七个月里，瞭望塔并不存在，被未知的力量抹除了。 很快，除了世界的变化外，红头罩成了最让他头疼的难题。布鲁斯不是傻子，红头罩针对他的敌意显而易见，甚至有证据证明那家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为了从他手里脱身，提姆被红头罩从韦恩大厦扔了下去，他当然能救下提姆，不久之后迪克在红头罩策划的爆炸袭击中左腿骨裂。 查明红头罩的身份比查明世界线的变动要容易一些，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的企鹅人奥斯瓦德主动提出要见蝙蝠侠。 “杰森，他的名字是杰森·托德。这对我目前的处境没什么好处，但能让我心情愉快。去吧，蝙蝠，给他一点教训看看，杀了他，听说他总针对你。” 奥斯瓦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挨了蝙蝠侠两拳，明明他是来提供情报的啊！ 没有一个人能从丧子之痛中全身而退，他曾拥抱过杰森血迹斑斑余温尚存的尸体，侦探的本能甚至让他下意识推断出杰森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验尸、葬礼、下棺、献花，看着自己亲手挑选的墓碑有了它的小主人。 布鲁斯被撕碎过很多次，他一直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修复了，但杰森的死让他头一次明白自己原来还能破碎得更严重。 杰森在捕猎，把他当做是猎物。布鲁斯能明白杰森的意图，袭击提姆和迪克都没下死手，清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杰森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他在哥谭挑起的风浪足以称之为战争了。 最终在一个夜晚，布鲁斯站到了杰森对面，哥谭港，废弃码头，废弃原因是红头罩袭击。 不等布鲁斯开口，杰森把头盔摘下扔到地上，那双绿眼睛亮得像是燃烧着火焰一样充满了愤怒和疯狂。 “好久不见，蝙蝠侠。” 杰森的声音因为肾上腺素有些颤音，他等这天太久了—— 布鲁斯，你怎么可以放任这个祸害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在他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和你的孩子之后！你那双手就这么金贵洁白容不得一丝血迹来玷污吗！ 在意识到布鲁斯并没有为他杀了小丑之后，杰森陷入了疯狂，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把昏睡不醒的艾登托付给了Q先生，就是MI6之后，开始了猎杀蝙蝠侠的计划。 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想杀了布鲁斯的，让蝙蝠侠下地狱去。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计划。 小丑就在他身后的集装箱里被躺着，整个人被杰森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同时被杰森绑架的还有迪克，他的哥哥。 绑架迪克并不容易，但对于足够了解他的杰森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知道芭芭拉是迪克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一旦涉及芭芭拉和戈登警长的安危，迪克就上钩了。这里还要感谢艾登，和哈维的交易内容稍作修改就能搬到戈登警长身上。一点煽动和威胁，迪克就落网了。迪克一条腿上还绑着夹板和石膏，自然打不过早有埋伏的杰森。 “你亲手杀了小丑，或者我现在杀了你的孩子。” 杰森握着□□冲蝙蝠侠吼叫，他拎出小丑扔到他和蝙蝠侠中间，那个贱人还在笑，疯狂的笑声伴随这咳出血沫的抽气声。 背后的集装箱里有一块屏幕，是迪克所在之处的的监控。迪克还穿着夜翼的制服，身上绑着炸药，整个人昏迷不醒。迪克有太多脱身的技巧了，为了保险起见，杰森迷晕了他。 “杰森，对不起……” “三——” “停下。” “二——” 在布鲁斯道歉时，杰森就明白了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或者说，在这个计划开始时，他就觉得布鲁斯不会为他改变，他要的是布鲁斯为他感到痛苦。更深，更痛彻心扉，只是看着就能抹平他创伤的痛苦。 果然，布鲁斯选择把蝙蝠标扔向了杰森。 这彻底激怒了杰森，他和布鲁斯扭打在一起，用暴力和鲜血发泄心中足以燃尽整个哥谭的痛苦。 子弹和电击，拳脚和刀刃，杰森杀红了眼，他想不出除了死亡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停下。他的死，或者布鲁斯的死。 “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做我的父亲！” “我就是你的父亲。” “但你没有为我复仇！” 更多的血和伤痛从他们两人的身体和精神上渗出，每一拳挥出，杰森都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愤怒，更加痛苦。他像是被上帝拖下地狱的神父，信仰崩塌之后他要让为他带来过痛苦的所有人一群给他陪葬。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Bravo！太精彩了！” 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说话前从嘴里吐出了一个信号发射器捏在手里。他不停咳嗦着，应该是肺部被杰森打出了问题，张嘴出一会儿声就要抽几口气。抽气时抖动的身影让他的肢体动作有了种非人类的感觉，像是一直在怪笑的恶魔。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是我，小丑说~用我的撬棍和炸弹~是看见他死去，是我，妈妈说~用我的小眼睛~谁为他做寿衣，是我~蝙蝠说……咳咳咳咳……” 小丑哼唱起改了歌词的儿歌《谁杀死了知更鸟Who Killed Cock Robin》，声音尖锐令人作呕。 就在杰森冲过去要亲手杀了他时，他突然举起了手里的东西，保持举着一只胳膊的姿势鞠躬，像是在谢幕一样。 然后猛地抬起身，嘴咧到耳根，笑着对杰森说。 “来啊，小鸟宝宝，来小丑叔叔这里。” 杰森揪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到平台的边缘上，脑袋按进漆黑的海里折磨他，不顾背后向这边跑来的蝙蝠侠。 他只是想折磨小丑，非常简单的目的，让痛苦洗掉小丑脸上邪恶的微笑。 没用，那个东西还在笑。 那就杀了他吧，死人是不会笑的。 “我也有个选择给你，杀了我，还是失去一切？你的答案呢，咳咳，小小鸟。” 那疯狂的笑容让杰森除了愤怒之外感受不到任何事，包括思考小丑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未来阻止他，扎在他背后的蝙蝠镖。 “除了杀死你之外，我什么都不在乎。去死吧。” 杰森扣动扳机，然后看着小丑的尸体滑落到冰冷的海水里。 死亡是冰冷的，他是世界上最清楚这一点的人。 “杰森！不！” 布鲁斯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这不重要了，结束了，他为自己报了仇。也许他脸上应该浮现出笑容，他是最终赢家，把小丑送进了地狱里。 但杰森只觉得疲惫，也许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就像他一直都很清楚布鲁斯不会杀人一样。 海面上浮起一个小小的信号发射器，曾经被小丑握着的那个，保持着被按下发射的状态。 “哈喽~大家好~哈喽啊，J先生~” 刚才还在播放夜翼被绑架的屏幕被切到了另一个频道上，小丑女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整张脸挡着屏幕。稍作调整后，她后退几步，杰森这才看到房间里的全貌。 “收到收到~我听到了哦，这可是不对的，世界上真的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我和小艾都觉得你说得不对哦，或者说，你根本想不起她？不过你是对的，我收到信号，完成你的愿望，既然你不在乎，那就和小艾说再见吧。你也来说‘杰森，再见’，小艾。” 杰森看见艾登惊恐得盯着镜头，那双向来坚强的眼里大滴大滴落下眼泪。 哈莉的棒球棍朝着艾登的头挥了过去。 “不！” 每个人都很后悔 生死边缘和电影里演的不同，没有走马灯回忆，没有煽情的雨滴，没有慢镜头和特写。艾登惊恐地尖叫，没有平时万分之一的冷静和傲慢。和屠宰场里排队等死的家畜一样，死到临头时无助地挣扎。 球棒挥起时的风已经扑到她脸上了，她不想死！ 嘭——” 哈莉被突然跳出来的小男孩一脚踹倒，随即两人拿缠斗在一起。艾登顾不上看清来者何人，劫后余生的她大口喘着粗气。并且因为紧张一阵干呕涕泪横流，被风一吹脸上凉飕飕让她更恶心了。 艾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敲开壳的蜗牛，暴露了有令人作呕的粘液和软弱构成的自我。 离别、失去、伤害、贫穷、倒霉……这些是命运给她的安排的剧本，货真价实。再加上她花了十年建立的自信、高傲、疾世愤俗、无所畏惧，半真半假。 “我什么都不在乎。” 艾登不是被这句话打败的，而是今晚的所有，从系统离开后的所有。 如果只要系统离开，这对她可能真有几分正面意义。一段健康亲密关系的结束，看着彼此走向应有的道路渐行渐远。 然后是杰森说，“我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复仇和愤怒外，杰森什么都不在乎。 最后是死亡面前，暴力带来的无力感。 艾登麻木地看着罗宾和哈莉打成一团，乱窜的残影中时不时出现几句脏话。她开始悲伤，为杰森的话感到心痛。 她想起曾经问过Q的那个问题，失去挚爱是什么感觉。 “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割掉了，你知道那里永远有一个不会愈合的伤口。” 现在艾登也有了那样的伤口，虽然没有说出，她还是希望能成为杰森最重要的人。这种希望对她来说有些卑微，像是在祈求杰森一样。她感谢自己的依赖无能，把对杰森的所有希望，对未来的所有期待都藏了起来，甚至不曾和杰森说过系统看到的未来。 这多少为她留了几分尊严，如果她乞求过，还没有得到，那也太可悲了。 改变未来的不是她，而是杰森。 在她意识到自己渐渐被心痛吞噬，甚至想起了没有为她活下来的母亲时，她的性格再一次救了自己。 性格中那股救了她很多次的韧性重出江湖，很快她开始愤怒，为杰森的一切。她才不管杰森对小丑有什么深仇大恨，凭什么要她去理解别人。她受伤了，受伤就要反击，而反击是需要愤怒的。 为男人流泪太矫情了，她要杰森为她流血又流泪！ 头一次让他人靠近自己，就落得如此下场，艾登自保一样地开始怨恨杰森，她就不该替换愿望把他留下。 她记起了自己的愿望，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修女，恶魔，歌手和男巫，是艾登最讨厌的那种关于救赎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父亲讲给她的。 她的父母都有魔法适性，母亲茱蒂丝是神职人员，曾经在北海岸的静修所修行，学习密宗瑜伽，在艾登出生时已经成为了教会的修女，把余生放在尽力行善上。爸爸盖瑞是音乐家，还是个逆主流文化的业余巫师，疾世愤俗尖酸刻薄，很好地解释了艾登的性格更像谁一些。 当世界线被修复时，她忘记了关于魔法的一切，包括她父母的一部分。 艾登当然是有魔法适性的，但和父母一样，她绝对称不上是一流的魔法师，连二流都算不上。 在爸爸的故事中，他和母亲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创作音乐，一起唱歌，过着快乐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让恶魔带走了一个无辜的灵魂。 “每个人都很后悔，每个人都在付出代价并尽力弥补。”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一个含糊又无聊的故事。 “艾登，你不是我们故事的续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和妈妈都希望你能不依靠魔法，过上另一种幸福快乐的生活。” 爸爸讲完故事没多久就去世了，死因是服药过量。妈妈当然不知道爸爸在死前向艾登讲述了这个故事，可艾登觉得，也许爸爸是变成了结局里的“代价”。 她不关心父母曾经的故事，那与她无关，她只希望能和妈妈在未来的某一天走出爸爸去世的阴影。那时的艾登经常拉着妈妈的手去散步，在海德公园的小路上，总觉得这么走下去就能摆脱笼罩在她家的阴霾。 妈妈的死也许并不是自杀，艾登一直怀疑这一点。茱蒂丝死后，她翻阅了家里仅有的几本关于魔法的书籍寻找线索，浴缸旁的蜡烛，墙壁上的符号……试图推翻自杀的可能，告诉自己没有被妈妈抛弃。 在这之前，她并不喜欢魔法，也从未训练过。魔法能力还不如她画画的天赋出众，对她的生活毫无益处。 对魔法的研究毫无进展，通过那几本魔法书，她只弄明白了一件事。地狱是存在的，自杀的人会下地狱，而她的妈妈就在那里。 这让她更讨厌魔法了，是魔法的规则让她温柔善良的母亲到了地狱。 圣三一女校的火灾也不是她抽烟导致的，而是她为了把妈妈拉出地狱的一次尝试招来了恶魔。她故意选在了不会被人发现的校外活动日，偷偷举行了仪式。 那个恶魔隔着薄薄的一层结界嘲笑她的弱小，并把整间仓库变成火海。 她哭着逃出学校，不敢面对弗里敦女士失望的眼神，不敢面对弱小的自己，不敢面对妈妈身处地狱的事实。 “想知道你亲爱的妈咪在哪吗？她就在这样的火海里，像一根黑色的柴火日夜被焚烧着。” 世界线错乱的这段时间是艾登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她的梦里不会再出现恶魔的大笑和燃烧着的妈妈了，因为她忘记了这一切。 从圣三一女校逃离后，她再也没亲手触碰过魔法，因为她看清了自己的极限。如果想救出妈妈的话，靠自己是行不通的。但她可以挣钱，挣很多钱，多到能雇佣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师为她下地狱去。 系统到来时，她对系统许下的愿望当然是—— “把我的妈妈从地狱里带出来，她应该上天堂。” 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愿望，最终愿望改成了留住她当时最重要的东西——杰森，活着的杰森。 被背叛的痛苦和失败后的自责让艾登喘不过气来，她爱恨交加的母亲，恨不得亲手杀掉的杰森，无能为力的自己……她恨以上所有人。 当罗宾终于打败哈莉，过来解救艾登时，艾登痛哭流涕，失控的哭声像嚎叫一样刺耳。 这可把提姆吓坏了，他隔开绑着艾登的绳索后就站到一边，不敢靠近。 没人教过他这情况要怎么做！他总不能现场谷歌吧，“如何安慰一个哭得快背过气的陌生女人，她刚被你未曾谋面异父异母大概应该叫哥哥的人伤透了心”。 “额……咳咳，康斯坦丁小姐，你好？晚上好？” 听见提米的声音，艾登的哭声渐渐小了。她逐渐控制情绪到不会在小孩面前丢人哭出声的程度，抬头打量杰森之后的下一个罗宾。 她很快搜索出了想要的信息，提姆·德雷克，非常聪明的小侦探，查到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后成为罗宾。 对此她嗤之以鼻，她平等地讨厌和蝙蝠侠相关的所有人。蝙蝠侠没有保护好他的任何一个孩子，甚至不会为他们复仇。而这帮小孩就像被洗脑了一样爱着那个混蛋，并且长成一模一样的混蛋。 “你好，非法童工。哦不，我忘了，不付钱你就算不上童工，蝙蝠侠可真是聪明，有效规避了法律风险。” “喂！我刚救了你！” 果然还是个孩子，立刻跳脚着急了，艾登顶着哭红的双眼挑眉假笑，果然让提姆更生气了。 提姆是个小孩，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幼稚。他十五岁了，这个时候应该摆出大人的样子对这家伙的奚落充耳不闻。 他没见过杰森，但杰森一定是个疯子，袭击他，还有这种明显是个混蛋的女朋友。 “蝙蝠侠让我保护你，把你送回家去。” 提姆用他最严肃的声音说道，希望艾登能在理解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任务，没想到还在变声器的嗓音让艾登变本加厉地嘲笑他。 “如果不想让人发现你是个小屁孩的话，至少给个变声器吧，你听起来是和我过夜会把我送进监狱的岁数。” 和平时的嘲讽不一样，被痛苦洗刷着的艾登肆无忌惮地在能够到的所有人身上倾泻恶意。 “我不回家，现在我要去酒吧来上一杯。小屁孩不要跟着，滚开。” “我成年了！ “呵呵。” 艾登冷笑一声，这小子嘴还挺硬，谁家成年男性这个嗓音。 “你必须回家，我可不陪你去那种地方。” 这不是小孩子说的话是什么？ 艾登没力气和他争执了，直接放出杀手锏。她低头凑到提姆耳边轻声说，“你可以出去转一圈，然后回去告诉蝙蝠侠任务完成，我平安到家了。或者我告诉所有人，你是提姆·德雷克，一个睡眠不足这辈子都别想长个了的小孩子。” 但他回家了 提姆是个聪明的小孩，聪明到吓人那种。但小孩就是小孩，没见过几个烂人，没上过班，还没领教过人类的物种多样性。艾登哭成泪人，脑子都快转不动了，也能把他吃坑到底掉。 “那我就陪你去酒吧！反正今晚我不会离开你！” 提姆固执地要执行蝙蝠侠给的任务，他打倒了小丑女，拯救了杰森的女朋友。这是他目前为止最英勇的一个晚上，绝对不能节外生枝，比如小丑针对艾登的第二次袭击。 “穿着这身衣服？我要去黑面具开的酒吧，他是我朋友。” 提姆盯着艾登上下打量，杰森这家伙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艾登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好人。而且这家伙画了很多漫画，不仅是成人漫画，还是足够正义联盟以诽谤的名义起诉她的那种。 “别这么盯着我，我对未成年没兴趣。去换身衣服，要不别跟着我。反正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在我面对戴面具只会让你看起来像施虐俱乐部的会员。没错，我就是这种会对小崽子开黄腔的混蛋，不想让我说更多就老实点。” 提姆只好换了衣服跟着艾登，他可不是乖乖跟着，都是任务所迫，艾登这家伙太可恨了。 很快，他就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看着艾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这的人好像都认识艾登，进门之后看她状态不佳酒保立刻端上威士忌和咸味苏打饼干。 “西恩尼斯老大嘱咐过我们，要劝你别空腹喝酒。” 就连提姆都有些动摇了，以杰森刚才的表现看，他确实比不过黑面具。不过黑面具已经很老了，艾登看起来还年轻，或许…… “你多大了？” 艾登从正在和酒精溺死自己的悲伤中抽出空来，这小子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要问女士的年龄算是社交礼仪之一，虽然艾登本身对自己的年龄没什么焦虑，但还是对提姆的社交水平产生了疑问。 “27岁。” 提姆压低声音说，“黑面具已经很老了。” 艾登立刻明白了提姆的意思，“他是我的长辈，再说了，他和布鲁斯岁数差不多。” 提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艾登怎么什么都知道！ 但接下来艾登拒绝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自顾自地用酒精填满自己。很快提姆喋喋不休的发问就吵到她了…… “你是什么知道的？杰森告诉你的？” “不，杰森不会说的，你是不是翻了杰森的东西？” “也不是，那样的话你不会认识我。” …… 艾登忍无可忍叫来了酒保，“一杯椰林飘香。” 用菠萝装着的鸡尾酒很快被端了上来，上面还插着一把小阳伞，艾登把酒推到提姆面前。 “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累了。老蝙蝠让你来保护我，我也不能失了礼貌，说了这么多你也该喝点水。” 这就要怪提姆把艾登定位在“杰森的女友”这个位置了，再加上刚刚的受害者身份和布鲁斯说过“艾登是个普通人，你要保护好她”。提姆以为艾登良心发现了，给自己点了一杯饮料。 难道不是这样吗？喝起来甜甜的，除了酸甜的菠萝味外还有浓浓的椰奶香。这也太好喝了吧，等他回家也要试试椰奶兑菠萝汁。 提姆不知道的是，除了椰奶和菠萝汁外，里面还有甜丝丝的白朗姆。为了不被提米发现，艾登特意暗示酒保多加冰盖过酒精感。黑面具开的酒吧当然有这种服务，一个手势就够了，没给提姆下药是她仅存的良心了。 一杯，两杯，喝到第三杯时提姆就倒在吧台上打起了呼噜。 在提姆面前展现出弱小的一面太丢人了，她嘱咐酒保照顾好提姆然后甩掉蝙蝠侠的小眼线离开了酒吧。 接下来她又换了两家，从威士忌一路灌到苦艾酒。酒精变成眼泪，她只顾着踉跄穿过小巷去下一家酒吧，顾不上抹掉眼泪。无所谓，谁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情绪，再喝点她就又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酒是万能的，她需要歇一会儿，放下所有感情。明天，酒醒之后，或者不再想喝了之后再去解决问题。 这是她自救的方式，难道要让她清醒地去面对这一切吗？ 她开始爱杰森，拼尽一切希望杰森活过来。但哪怕小丑给他暗示，他也不会为艾登停下。 还有地狱里的妈妈，她用杰森换了让妈妈离开地狱的机会，现在却是这种下场。 酒精，更多的酒精能赶走一切烦恼，填满她正在流血的心。 几个不长眼的小混子拦住了艾登的去路，反应慢半拍的艾登来不及躲开被揪住了衣服。 还没等艾登有反应，小混子就被人打倒在地。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要不是有打斗时的声音，艾登在夜色中都看不清，还以为是见鬼了。 “啧，怎么哥谭冒出这么多见义勇为的治安还不是全美第一名。” 还没看清这又是哪只蝙蝠，哪只小鸟，艾登就冒出了奚落，她铁了心要戳人家肺管子。没想到那个人和她一起笑了出来，说话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哈哈，这话我得转达给他听听，听完他得回家憋屈半小时。我是来接你的，他怕小鸟低估你，被你甩开，就拜托我来帮忙。你不能回家了，小丑的手下前两天袭击了你家，你邻居叫了几个英国特工和他们打了起来，现在那是一片不安全的废墟了。” “他们谁给我赔钱。” “谁都不会给你赔钱，你又不是第一天来哥谭。好了，跟我去他家吧，那房子很多，你会住得非常舒服。等事情过去了，你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不会再有正常生活了，艾登想着。她会挣到很多钱，雇佣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和牧师，杀穿地狱把她妈妈捞出来。然后她才能有正常的生活。 她努力对焦视线，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带着包头式头盔，上面还有两个尖角。 系统留下的搜索引擎很快给了她答案，猫女瑟琳娜·凯尔，飞贼、珠宝大盗、蝙蝠侠的秘密恋人。 艾登很快反应到“他家”是指蝙蝠侠家，看来自己喝得还不够多。 她绝对不想见到蝙蝠侠，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都和杰森关系太近了。现在看见杰森，她会忍不住给他全家下毒。 “不，绝对不。” 瑟琳娜和提姆不一样，她伸手就要打晕艾登强行掳人，明智之举。 艾登赶紧接着说，“瑟琳娜，我知道你是谁，你要打晕我，我就……” “威胁？曝光我？” 瑟琳娜不屑地笑了一声，懒得听艾登废话一个手刀把她打晕。她的身份并没有老蝙蝠那么保密，就这还想威胁她？ 不过罗曼那家伙嘴是真没把门的，怎么什么都和小孩说。 罗曼知道瑟琳娜的真实身份，还有奥斯瓦德，他们几个说来算是同一时代的家伙了。年轻时也一起合作过，所以对彼此的身份还是比较了解的。 艾登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一定是罗曼说的，她在灰色地带的消息有时候比蝙蝠侠灵通，很清楚罗曼对艾登的偏爱。 她都能想象那个老东西是怎么在年轻人面前吹牛的，还是那些老生常谈，他的光辉事迹。比如抢哥谭银行炸金库，绑架过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手底下有多大的场地了…… 肯定是吹牛时把她真实身份说出去了，等逮到机会她非得狠狠坑罗曼一笔。 瑟琳娜刚把艾登抱到车上就接到了布鲁斯的电话，艾登身上一股酒味恶心死了，幸亏是路上偷来的车，不心疼。 “喂，瑟琳娜。”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世界线扭曲的原因，瑟琳娜和布鲁斯的生活并没有交集。最近他们重逢也算是小别胜新婚，相处格外融洽，接电话时瑟琳娜心情非常好。 “晚上好啊，我的午夜骑士。如你所料，艾登把小鸟甩开了。” “她现在在哪？安全了吗？” “当然，她在我这。小鸟宝宝被灌醉了，正在黑面具的酒吧里呼呼大睡。别担心，操心老爹，他很安全，艾登的面子让他被送到了舒服又安静的VIP包厢里，还盖着小毯子呢。” 电话那头传来叹气声，看来今晚对布鲁斯来说是难熬的一夜。 “她可能精神状态不太好，杰森这边出了点事。” “杰森怎么样？你确定是他吗，不是什么邪恶克隆体？” 布鲁斯拜托瑟琳娜帮忙，做保护艾登的保险时，瑟琳娜逼问出了杰森的事。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相信人死还会复活，这肯定是一个阴谋，针对蝙蝠侠的阴谋。 瑟琳娜记得杰森，那个过于活泼好动的臭小子。坦白讲她更喜欢迪克，有眼力见，非常机灵，绝对不会在她和布鲁斯接吻时冲出来“罗宾飞踢”。 那时他们还年轻，非常年轻，年轻到有些傻乎乎的地步。 杰森的死曾经让他和布鲁斯的感情也出现裂痕，杰森死后，布鲁斯变得更加偏执、疯狂。她给过劝诫，也尽其所能帮助布鲁斯走出阴影。 这还不够的话，她只能暂时离开。 提姆出现后又过了一阵，瑟琳娜才回到了哥谭，那时布鲁斯的心理问题好了很多。 当杰森再次出现时，那个小男孩变成了疯狂的杀手，残忍的猎人。这叫瑟琳娜怎么相信？那个孩子是她见过最有正义感的人之一，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我敢肯定。” 瑟琳娜相信布鲁斯的判断，她耸了耸肩，“那我给你把艾登送过去，保护好她。” 电话那头罕见地出现了犹豫要不要开口的轻微鼻音，“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什么？要我去帮你偷什么东西吗？好久不见，你可真会使唤人。” “艾登应该不太想见到杰森还有我们，能不能帮我照顾她一阵。你知道我在钻石区那套公寓吧……” “哪一套？” “我忘了具体地址了，夜景还不错那套，能看到哥谭自然历史博物馆那套。” “下次你应该说整栋楼都被你买下了，然后忘在那的那套。” “对，那很安全，里面生活设施齐备，住两天没有问题。你能不能带着艾登去那躲一阵，我担心小丑的手下和杰森最近惹上的仇家会找她。”布鲁斯想了想，补充说，“我明天就让人去把你的猫也接过去，同时把宠物用品一起送过去。” 他爱上了一个养猫的女人，那就要也爱她的猫。 瑟琳娜是个非常独立的人，很少有人能和她分享同一间屋子，直到现在她到维恩庄园还是最多过夜而已绝不多留。 所以布鲁斯开口时就觉得瑟琳娜可能会拒绝他，但他总不能把艾登交给戈登家。他非常清楚艾登做过什么，别回来再借机接近戈登警长，接着从哥谭警局和哈维一起偷东西。 没想到瑟琳娜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好的，那我先找就带她过去。” “指纹锁，你的右手食指。” “你那怎么样？” 布鲁斯回答时的语气带着几分憔悴，在瑟琳娜面前他才会卸下一点防备。 “不好，非常不好。杰森受了伤，但他回家了。” 等死吧哈哈哈 杰森在打斗中和布鲁斯一起掉进海里，布鲁斯把他捞上来时，已经晕过去了。 如果他醒着，布鲁斯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他带回家。 回到蝙蝠洞时，阿福正在给迪克包扎伤口，旁边是迪克顺手捡回家的，醉醺醺的提姆。这倒是出乎布鲁斯意料了，提姆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个，肯定是艾登做了什么。 杰森和小时候变化很大，但看到脸时，阿福还是立刻认出了那个孩子。吃惊之下，他手上力气大了点，疼得迪克倒吸冷气。 提姆不是杰森的替代品，自己亲手养过的孩子是不可取代的。阿福保留了杰森住过的房间，每次进去打扫都是一场折磨，但这让阿福总觉得那孩子还活着，他的球鞋就放在床底下。 现在看来那个房间已经不适合杰森了，床太小了，屋子里的装潢也要变。 阿福眼睛湿润，杰森的复活是他这几年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直到杰森醒过来。 布鲁斯当然没跟阿福直说他和杰森在哥谭港打得你死我活，其间杰森还杀了个小丑。绑架迪克这事阿福应该也不知道，迪克嘴挺严的，在不让阿福担心上总是和布鲁斯站在统一战线。 提姆这身酒气是瞒不住了，迪克把这件事美化为“一点小玩笑，不用太担心”。 杰森醒来时是转天下午，睁眼就看见坐在他床边椅子上看书的阿福。这画面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在布鲁斯面前能做个混蛋，但在阿福面前不能。 “好久不见。” 阿福连忙放下书，“欢迎回家，杰森少爷。” 太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杰森听着怪别扭的。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哪里，肯定是韦恩庄园，该死，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呆。 哪怕他确实很想阿福，他也不想在十分钟后见到布鲁斯。 杰森忍着疼坐起来穿衣服，没把衣服拿过来就被阿福瞪了一眼。 “你想做什么？肋骨折了两根，你要出去再拍次片子确定一下吗？” 他和小时候一样，被阿福训两句就乖乖听话，转而琢磨着怎么避开阿福溜出去。 阿福认为他饿了，必须要吃点有营养好消化的东西，转身去厨房了。离开时还哼着歌，心情非常好的样子。杰森打量了一下这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还有一条绣着他名字的手帕放在床头，摆明了是要准备让他常住的打算。这可不行，他现在必须火速赶到艾登面前滑跪。提姆是救了艾登，但艾登听了他当时的话肯定会发疯的。 好的话会骂他、揍他，让他再进一次医院，坏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理他了。杰森想到艾登马上就要过上被乖顺男模包围，花天酒地的日子就一阵难过。 他再次爬起来，捂着肋骨穿上衣服，想趁阿福咋厨房时从西侧走廊溜出去。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 “嗨！你醒了？” 来人是提姆，他吃了两片醒酒药到现在头还在疼。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他就在为报复艾登而努力。艾登离他太远报复不了，那就先拿她男朋友下手。 杰森的手机在落水时损坏了，这对提姆来说不算什么。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学，他有一上午的时间修复解锁杰森的手机。 “上午十点，小艾发来短信：草你全家，杰森，我要杀了你，扒了你的皮做成稻草人插在哥谭广场挂上‘大傻X’的牌子。 上午十点零四分，小艾发来短信：滚吧贱人，和你的小丑婊贝一起下地狱去吧。再让我见到你一次，我就把你XX砍下来缝你脑门上，让你后半辈子做一只傻屌独角兽。” 这些短信让提姆都有些念不出口，“恶……看来她是真的很恨你了。” 看在提姆救了艾登的份上，杰森下手轻了几分，抢回手机忍痛把提姆推了出去。 “滚吧。” 现在不是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时候，这小子多少有些欠揍。看来迪克还没教育过他不要随便翻哥哥的手机，等他倒出空来的。 杰森生气的表情，推他时疼得龇牙咧嘴，还有听见艾登骂人提分手时的那副德行都给了提姆至少三天的好心情，他就是来幸灾乐祸的。不过阿福出现时，他还是摆出了委屈的样子。 阿福肯定听见那声“滚”了，上次布鲁斯对超人说“滚蛋”时，事后都被阿福念叨了好几句。 一个下午，因为这句“滚”，没溜出去的杰森被阿福教育了三次。说脏话可不是绅士所为，更何况是对他未成年的弟弟说。 杰森还和阿福聊了聊自己这几年做了什么，他倒是能和阿福心平气和地聊天。说到艾登，这还是阿福主动提起来的。艾登和杰森的关系并不难查，随便抓个罗曼的手下就能问出来。布鲁斯知道，他没瞒着阿福，阿福当然按知道。 自从听到杰森有女朋友的消息，阿福心里一直美滋滋的。早夭的孩子回来了，带着的那点臭脾气在阿福看来都有点可爱，还像大人一样有了女朋友。 在守着杰森时，阿福看了艾登的漫画。虽然艾登的早期作品不是他的口味，但《海王：瘟疫时代》和《火星猎人：异种神》他都挺喜欢的。而且以阿福的艺术修养来看，艾登绝对是天才型艺术家，她的构图和色彩是有天赋在里面的。 在此时的阿福心里，艾登的形象是个歪带南瓜帽的可爱艺术家。这太棒了，和杰森一起就像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靠在一起一样。 这不能怪阿福，提起艾登时，杰森的话的确让人误解。 “她人非常好，有些胆小，我俩花了很长时间才靠近彼此。” 用殴打和辱骂，还有人身攻击，他身上现在还留着点艾登留下的疤。 阿福表示赞同，“这样挺好的，现在的年轻人做什么都太着急了，感情是要有时间沉淀的。” 杰森：“我俩在一起没事就看看电影，看她画漫画。比起出门约会，我们更经常在她家呆着。” 阿福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艾登一定是个性格恬静的女孩，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但应该不是没主见那种人，毕竟能把就爱往外跑的杰森拴在家里。他当然知道现在的杰森不是室内动物，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出门玩。 其实杰森是兼职床上用品。 杰森继续说，“我们同居了，我是真的很爱她。” 阿福几乎要热泪盈眶地为杰森鼓掌了，好孩子。到现在为止，二十年了，瑟琳娜还没在韦恩庄园呆过24小时。 杰森：“但我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她非常伤心，她发短信跟我分手了。唉……” 杰森没想到的是，阿福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两片止疼药塞进他手里，然后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装作没看见短信去找她，带上花和礼物去道歉。能站起来就现在去，立刻马上！”阿福冷静了一下，补充说，“她喜欢什么，我去帮你买回来，你再躺着休息二十分钟。” “威士忌，但……” 阿福伸手做了噤声的手势，“交给我了。” 十分钟后，他就从布鲁斯的酒柜里挑了一瓶没人会拒绝的威士忌，和一身杰森穿正好合适的西装一起交给杰森。帮杰森整理好领带后，他不知道从哪又变出一把玫瑰花塞进杰森手里。 “谢谢你，阿福。” “从后门走，我去拦住布鲁斯。答应我你还会回来的，带着艾登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杰森点了点头，把威士忌揣在怀里拄着拐溜了。要不是阿福帮忙，以他现在的状况真的很难从韦恩庄园跑出去。 这还是要感谢艾登，要不阿福不会主动帮他“越狱”的。 阿福的确拦住了布鲁斯，但他们都忘了迪克。迪克打算在哥谭住几天再回布鲁斯海文，不光是照顾老爹和弟弟们，还打算多和芭芭拉呆两天。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都很迷茫，说实话他过得并不好，独身一人没有亲人和朋友，还经常莫名其妙半夜在街上游荡。现在明白了，夜巡的习惯已经刻在他DNA里了。 迪克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完全能理解杰森绑架他不是出于私人恩怨，而是针对布鲁斯。杰森当然会生气，他从小就这样，脾气不好还爱生气上头。如果过两天杰森过来道歉，他这个做大哥的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他可没想到开窗就看见了楼下一瘸一拐的杰森，他怀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不会是木仓吧？ “嗨！这么晚去哪啊？” “该死。”杰森低声骂了一句，他不想惊动任何人的。 迪克翻身从二楼跃下，轻巧落地，这是除了和老爹好好说话之外另一件他能做到但杰森做不到的事。 “对不起，迪克，我不是针对你。如果你需要其他补偿，我……” “放松，小子，欢迎回家。这没什么，我也有被老爹气得发疯的时候，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我就不会去布鲁德海文。”迪克轻松地搂住杰森肩膀，伸手之后才觉得有点吃力，这小子吃什么长得这么大只，“你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陪你演戏的。” “真的吗？” “就那么一说。”迪克笑着开玩笑，“但你下次别把芭芭拉牵扯进来，一句话都不行。” 说话时迪克冲杰森挥了挥拳头，他很少板起脸和人说话，总是笑嘻嘻的，所以这时显得格外严肃。 杰森比了个枪口的手势，“下次我再这样你可以直接朝我开枪。” 他想赶紧走，没想到迪克溜溜达达跟了上来，一副想好好聊聊的样子。 迪克看了看杰森手里的花，还有这身打扮，一看就是阿福的手笔，只有阿福能把领结打得这么好看。就是这身打扮太正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杰森是要去参加高中毕业舞会。迪克想起来了，他高中毕业舞会时穿得就和现在的杰森差不多。 “你就穿这个？” 杰森边走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你要找你女朋友去对吧，艾登？”迪克来了精神，眼睛都亮起来了。 杰森叹了口气，“提姆告诉了多少人？” “那个手机是我帮他搞出来了的，老爹把你的东西都看得很紧。”迪克走在杰森身边，他的小弟弟都这么高了，“换身平常穿的夹克，里面T恤紧身点，记得带R贴。穿成这样知道的是你去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求婚的。” 杰森回忆起了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怀念过迪克的恋爱建议。这让他脚步慢了下来，倒要听听迪克还有什么金玉良言。 “你们吵架了，我知道我知道，当然有录像。她脾气怎么样？手里没木仓吧。” “圣诞节时黑面具送了她一把。” “哈哈哈哈，穿好防弹衣，等死吧哈哈哈哈……” 迪克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速度快得都没听见杰森骂街，这货就是来看笑话的吧！ 穷病犯了 哥谭的天气总是很差，今年尤其，四月的倒春寒格外冷。再加上供暖早就停了的原因，人们重新穿上了呢风衣。 如果艾登还住在她的公寓里，她应该一边裹着毛毯发抖，一边骂着杰森。 感谢小丑的手下砸烂了艾登的公寓，并且也许在追杀她，她现在住在哥谭最高档的公寓里，早餐开始就毫不客气地往法棍上抹鱼子酱。 四百多平的大平层，俯瞰哥谭最美的夜景，米勒港上沿海处钻石项链一样的灯光，不拿望远镜根本看不见破破烂烂的东区。 这屋子里所有花都是鲜花，各种名贵的花材不要钱一样摆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来自温室的兰花只是衣帽间门口鞋凳的点缀，艾登根本无法欣赏这些鲜花的美丽和芳香，她看见鲜花，脑子里闪过一串天价。 这就是穷鬼，不，普通人的真实反应，无法用有钱人的平常心享受这份金子堆出来的美好。 艾登早上起来就开始头疼，不知道是宿醉还是瑟琳娜揍的。为了能在接下来的时间和瑟琳娜和平共处，她决定把这份头疼归结于宿醉。 发短信确认提姆昨晚就被他哥哥接走了之后，艾登放下了对蝙蝠们最后一丝责任心。很好，从现在开始，就算是最大的那只蝙蝠老爹，也不能拦着她报复杰森。 有些人觉得应该原谅贱人，不要把生命浪费在仇恨上，你报仇就意味着你放不下他。 这都是放屁，只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洗刷仇恨！ 艾登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她在复仇上实在是太有天赋了，很快就有了无数个好主意。 头号贱人，杰森·托德，然后是蝙蝠侠和小丑并列第二。 如果蝙蝠侠像弗里敦太太一样把捡回家的孩子们都养得很好，给他们足够的爱和安全感，那杰森就不会是这副德行。哪怕蝙蝠侠杀了小丑，也不算是亡羊补牢，艾登根本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不杀人的义警。 难道他是佛教徒吗？天主教徒？ 小丑就不必多说了，如果没有杰森，小丑就是艾登心中的哥谭第一贱。就算不提绑架自己这回事，还有哈莉！她的昆泽尔医生！她当年的□□，当年的爱欲之火！她还偷偷画过自己和哈莉在夕阳下亲亲的同人图，她可是发誓从来不磕RPS的！ 想起哈莉现在这副德行，艾登的头更疼了，大脑都在尖叫，拒绝想起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女疯子。 冰箱里的鱼子酱有效缓解了艾登痛苦，身体和精神都是，吃着上百美金一勺的东西，就算那玩意不好吃也没有闲心生气了。 吃饭时艾登给Q和凯丽回了电话，他俩打了一晚上，因为吵到瑟琳娜睡觉，手机被关机了。 昨天晚上哥谭仅有的几名MI6特工都出动了，大都会的特工们们今天早上刚赶到，艾登回电话时，凯丽离上飞机只有一个小时了。 世界线恢复后，所有特工都挺忙的，不管是哪个机构的。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生活什么变化都没有，超英回归而已。意思是，他们又不是被“消失”的当事人，或者当事人家属。 艾登刷着手机，除了几个煽风点火的政客（以莱克斯·卢瑟为主，他说一切都是超人的错），世界线修正一个月后，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淡忘这件事了。现在主流观点是，超级英雄去外太空出长期任务了，为了保护普通人不被伤害才让命运博士改变了世界线。 真是可爱的想法啊，艾登叹了口气。命运博士，那家伙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 这时一只猫突然出现，谄媚地蹭了蹭艾登，自来熟地跳到她腿上。黑色短毛，绿眼睛，艾登随手摸了一把，几乎没有掉毛。看来被人照顾得不错，每天都好好梳毛了。 “小东西，你今天有福了。” 艾登把放着鱼子酱的勺放到小猫面前，没等小猫张嘴，她就被骂了。 “下来，茜茜。不许为她吃这种东西，太咸了，会对她的肾脏造成负担。” 瑟琳娜突然出现，态度严厉，艾登连忙把鱼子酱塞进自己嘴里。确实有点咸，她又吃了口面包。 “早上好，瑟琳娜。”艾登把重音放在名字上，再次提醒她自己可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瑟琳娜根本没当回事，把猫抱到自己怀里，就算是布鲁斯也不能乱喂她的猫。 “有人拜托我照顾好你，但我看你把自己照顾得不错。”瑟琳娜有所指地看了看艾登手里的勺子，“西侧观景台的小冰箱里有水果，多吃一点，对宿醉有好处。” “不用瞒着了，是布鲁斯·韦恩让你来盯着我的。我还知道他是蝙蝠侠，迪克·格雷森是一代罗宾，现任夜翼。杰森·贱人是二代罗宾，我昨天晚上灌醉的小提姆是三代罗宾。你还想知道哪个超级英雄的真实身份，五百块一个，我告你。” 瑟琳娜笑了笑，这小孩还挺可爱的，她从不正眼看人的劲头颇有她年轻时的样子。 “放松，我不是他派来的保姆，朋友之间帮个忙而已。” “是啊，你是他女朋友。” 瑟琳娜坐到艾登对面，撑着头打量艾登，这女孩知道得很多，多到不可能是布鲁斯说的。那她的信息来源有很有趣了，有趣的礼物要仔细拆解。 艾登从不吝惜对美人的赞扬，哪怕她现在刚发短信辱骂过杰森分完手，她也觉得瑟琳娜是个美丽的女人。瑟琳娜大约四十岁上下，黑色短发，岁月带来的不止是成熟，还有诱人的神秘。想到昨天晚上瑟琳娜穿着皮衣的样子，艾登就后悔没多看几眼。 如果她是受虐狂，一定会黏在瑟琳娜身上打死都不下来。 “你真美，如果这有纸和笔的话，我想先给你画张速写再去开展杀死杰森计划。” 艾登起身去书房找纸，她都做好了没有的话就画在餐巾纸上的打算，没想到看到了一叠，整整一叠全开的640g阿诗牌水彩纸！ 这玩意一张就要二百美金啊！什么人会随手在书房的画具架上放5厘米厚的一叠！她知道这房间肯定不是布鲁斯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土豪，让人随便配了一整套生活用品放在这落灰而已！不，是定期有人打扫的落灰…… 该死的有钱人，该死的布鲁斯·韦恩。明明这么有钱，自己不敢动手的话买凶杀小丑也不难吧！ 艾登拿了一张最小尺寸的水彩纸回到客厅，对着这么贵的纸，她都不敢落笔了。瑟琳娜还等着她画，她犯了穷病实在没法下手，最后笔一扔向瑟琳娜摊牌了。 “穷病犯了，就在三块钱一本的速写本上画得好。” “有一阵我也这样。”瑟琳娜笑着说，“那时我们也是刚认识。” “如果我把这砸了，他也不会生气吧，可惜了……”艾登耸了耸肩，“不过我舍不得这么做，哪怕这是他的钱。” 这倒是让瑟琳娜有些意外了，“布鲁斯惹过你吗？” “惹过，韦恩先生和蝙蝠侠都惹过我。我出去吃饭时，他用买下餐厅的方式抹除了我的预约，那天我很饿。” 瑟琳娜对这事好像有点印象，“牛排店？” 破案了，艾登露出顿悟的表情，“你俩在世界线扭曲时还在一起啊。” “这倒不是，那阵哥谭博物馆有个沙俄珠宝展，我去踩点时遇到他了，他非要请我吃饭。” “啧。” 艾登不屑地发出咂舌音，本周她要加入Q先生平等诅咒所有情侣的阵营，祝她下个月就能和Q一样丧偶死前男友。 “因为失恋了就看不惯别人？可爱。” 说着可爱，瑟琳娜的语气带着嘲讽，意思是幼稚的傻子。 “呵呵，到时候你别拦着我就行。” 瑟琳娜摆了摆手，“当然不会，他从小就没什么眼力见。你应该担心的是布鲁斯，他不会允许你真的处理掉杰森。这是你的事，对我不重要，现在来讲讲他怎么惹你了，给我找点乐子。” 艾登脸色阴沉，泄愤地又吃了一勺鱼子酱。 “他给我当了一年舔狗，终于舔到我放松警惕时，告诉我我不重要，我没杀小丑重要。那个贱人，还有小丑，我也不会放过他。” “你想杀了小丑？雄心壮志~不过小丑已经死了，昨天晚上被杰森杀了。” “不，他没死，我就是知道，那家伙没那么好杀。换我动手的话，我得把他放进碎木机里搅成肉馅碎三遍，把小丑肉塞到堆肥桶里发酵成农家肥，最后把小丑肥种出的花堆到杰森坟头。” 这就让瑟琳娜有点恶心了，她捂住小猫茜茜的耳朵，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些。 瑟琳娜也曾年轻过，她的妹妹和其他朋友们也失恋过。她可太知道这时的艾登需要什么了，需要一个跟她一起发泄情绪的人。 “天啊，他也太过分了，你不打算原谅他了对吧。” “绝对不，在杀他之前，我要让他受尽人间疾苦，恨不得自绝于世。” 这时瑟琳娜真没想到艾登不止是说说而已，杀小丑堆肥那段肯定是气话。没过几天，瑟琳娜就明白什么叫“让他受尽人间疾苦”了。 艾登比她安慰过的所有失恋女孩都疯，疯到可以和哈莉争哥谭第一女疯王的桂冠了。 瑟琳娜一直不喜欢哈莉，那家伙太吵了，还是她最烦的那种恋爱脑。 艾登心里有他 同样，瑟琳娜也不喜欢黑面具，黑面具是个彻头彻尾的控制狂加施虐狂，绝对是精神变态。 很多人认为企鹅人和黑面具这两个里，企鹅人是更疯的那个，熟悉他们的人则明白，绝对是黑面具。从一点就能看出来，企鹅人没有选择地作为畸形者出生，是天生没有办法的。而黑面具那张脸，那可是是他青春期时自己搞出来的。 所以当黑面具罗曼找上门时，瑟琳娜没什么好脸色。 罗曼约她在楼下聊聊天，扬言说瑟琳娜不见他就要烧了这栋楼。见面之后，瑟琳娜发现这老东西今天有点不对劲。他穿着柔软的薄外套，灰色裤子，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不看脸的话就是个普通中年男子。 这样打扮的黑面具让瑟琳娜都想不出什么奚落他的话了，相识二十年来的头一次。 “一定要我说放火你才下来吗，我的老朋友？” 黑面具把袋子递给瑟琳娜，瑟琳娜没有接手，眼神示意他说明一下。 “别紧张，里面是白兰地、黑巧冰淇淋、奶酪、葡萄和无糖优格，都是艾登喜欢吃的东西。我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太好，全哥谭都知道，小丑那个贱人闹得太大了。” 瑟琳娜几乎开始对艾登肃然起敬了，艾登居然把罗曼变成了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你是罗曼没错吧？这东西没下毒？” 罗曼笑了笑，瑟琳娜还是老样子，“你可以替她试毒，如果蝙蝠给了你这么多钱的话。别皱眉，你俩肯定有一腿。” “怎么？她不想见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她？”瑟琳娜转换话题说。 “她发短信告诉我说，她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你觉得我会信吗？好爹地会在必要的时候装作相信女儿说得一切，背地里做好其他事。” “爹地？你？背地里是什么意思，你要给艾登报仇去？” 罗曼有些骄傲地说，“这倒不会，手刃仇人是她自己的荣誉，我可不会跟她抢，我的好姑娘一定能做到的。她现在有没有好些，你得多劝劝她。实在不行我送几个小伙子过来，给她解解闷。” 瑟琳娜想了想，艾登已经过了喊打喊杀的时候，这周安静得出奇。让那个卷毛英国佬把电脑和文件送来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工作、画画，期间给她画了几张速写，画得相当不错。她俩还讨论了一下盗窃名画的可行性，当然是非常可行。艾登仿造的手艺和瑟琳娜盗窃的身手，再加上艾登名下石像鬼印刷厂的两个员工能提供非常专业的画布和染料…… 要不是最近不想给已经忙到焦头烂额的布鲁斯惹事，瑟琳娜真想带艾登这个宝贝干一笔大的。 瑟琳娜在罗曼那张黑脸上确实看出了几分关心，语气就软了下来，“最近还行，不那么暴躁了。每天就是安分工作，画画漫画。” 罗曼临走时留下这样一句话。 “你不爱看漫画对吧，她画画可从来没安分过。” 罗曼确实很了解艾登，因为艾登的漫画马上就要平等地对小丑和杰森来一顿三观炸裂拳。 这要从艾登上周恢复工作开始，她不是布鲁斯·死有钱人·韦恩，公司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她发工资，每天睁眼就是债。 世界线恢复后，正义联盟给她发了律师函，这帮小气鬼当她是法盲吗？律师函有个屁用，艾登让Q把那玩意当擦屁股纸用了，擦完屎拍张照片发推特@正义联盟。 Q当然没这么做，文明的英国特工回敬了一封表面礼貌实则尖锐的邮件。在世界线混乱时期，他们并不在法律上作为合法组织或者自然人存在，说话时过过脑子。而且，如果要起诉艾登的话，让正义联盟主席超人拿护照或者驾照过来，要不谁知道身份是真是假。 话说得硬，但他们还是不敢再连载正义联盟相关的漫画了。除了《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和超人》，因为合同里规定了，版权是莱克斯集团的，有问题找卢瑟。 在询问过莱克斯集团后，悲剧发生了，莱克斯集团要求暂停连载并以“不可抗拒力”为理由拒绝支付中期付款。 因为正义联盟而全线崩溃的DC美术工作室彻底断了资金链，万幸去年赚了不少钱还有备用金，再加上杰森给的两百万美金，他们还能活很久。 艾登把支票兑现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若有必要，她会变卖蝙蝠侠这公寓里的一切奢侈品维持公司的开销。 DC离倒闭还有很远，但一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艾登已经在做新项目了。她重操旧业为两个美术组拉来了商业外包，一个桌游美术全案，一个卡牌页游卡面绘制，都是老客户了。 另一个做原创项目的小组，艾登另有安排。她花了两周的时间，做完人设、大纲和前期主线，并且与主美讨论过了尺度问题。 回归大家都喜欢的尺度，《蝙蝠侠：医生帮帮你》那种尺度。 这里插一句，正义联盟所有人都看过《医生帮帮你》了。没人敢在瞭望塔讨论这件事，谁知道周围有没有控制狂蝙蝠侠的监听器，就连最勇敢的绿灯侠们也不敢。 蝙蝠家也看过了，迪克偷偷买了单行本藏在布鲁德海文的公寓里。 艾登的新漫画比起《医生帮帮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漫画故事开始在一个雨夜，男妈妈吸血鬼（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指的是谁）在门口捡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正好是他死去多年的儿子又死而复生了。 他以年幼为原因，拒绝过养子的转化请求，想等到孩子长大一点再把他转化成吸血鬼，结果这个孩子被谋杀了。 然后接到插叙，小蝙蝠是被一个长得和小丑一模一样，名字也叫小丑的神职人员杀的。神职人员和吸血鬼的千年圣战，老一套了。至于小丑这个人，他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是神的弄臣”。 所有人都以为小丑杀了小蝙蝠，其实没有，小丑把小蝙蝠偷到了自己的地下室里，在小蝙蝠身上发泄自己变态的欲望。没错，小丑是个联通同性恋，只喜欢小男孩，比如十五岁的软嫩正太小蝙蝠。还在正太小蝙蝠脸上烙下了一个大写的“J”，自己名字小丑的首字母。 三年后，小蝙蝠十八岁，小丑彻底失去了兴趣，把他赶了出去。 故事从此开始，回家后的小蝙蝠换上了严重的PTSD，只有吸稻草人提供的“勇敢气体”才能像个男人一样正常生活。就这还想帮助吸血鬼爹去和小丑继续战斗，当然是被爹地和姐姐各种怜爱。 家里所有书上的大写“J”都被贴心地涂黑了呢~ 一个饱受虐待伤痕累累的孩子回到他充满了遗憾和痛苦的家。和全家人一起互相治愈，同时有很多父子、姐弟暗示，支持所有读者狂嗑异端CP的乱炖故事。 首先，哥谭所有人都知道，小丑曾经杀过一个罗宾。 其次，哥谭没人真的了解小丑，小丑是个疯子，他随时随地有可能做任何事。比如炸掉哥谭银行但分文不取，比如跳化学药品池仰泳，比如……比如喜欢未成年小男孩。 他是小丑啊！方方面面都是神经病啊！ 最后，小丑唯一被人所熟知的亲密关系是和一个打扮得完全不像成年人的成年人，小丑女哈莉。哈莉说话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嗲嗲的，还喜欢叫小丑“J先生”或者“爹地”。 之前怎么没人发现这一点，只是觉得哈莉疯疯癫癫的。可能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没空分析疯子的精神世界。现在看来这不就是对小丑爱而不得，所以才装成小丑喜欢的样子吗！ 漫画发布后，从罗曼、奥斯瓦德到底层混子，所有人恍然大悟。他们不瞎也不傻，艾登绝对是有所暗示的。比如那些超英漫画，肯定是写中了什么被强行完结了，开始搞隐晦的反派揭秘系列了？ 小丑是喜欢小男孩的变态基佬！就连当过小丑手下的混子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了，总觉得自己被异样的眼光打量。跟个疯子杀人放火是一回事，跟个变态恋童基佬杀人放火是另一回事。 罗曼还算清醒，他又翻了一遍漫画才发现艾登对杰森的报复在哪。小丑养的狗叫杰森，还有一段给杰森做绝育的对话。 杰森也看到了这部漫画，他看得脑子都要炸了，这他妈什么鬼！ 迪克那个混蛋，还给他送了一本把大写“J”都用笔涂黑的《呼啸山庄》，配套贺卡“可怜的小家伙”，这家伙是太闲了吧！ 还有提姆，半夜敲他窗户。 “阿福叫你回家吃饭。顺便一提，我这有遮伤疤的化妆膏，你需要吗哈哈哈。” 杰森没好气地把提姆赶走了，收拾包裹再换一个安全屋。 那个脸上长了两个水龙头一样只会哭的正太不是他！他十五岁时有那玩意两倍大！他和小丑没发生过除了仇恨外的任何关系！小丑已经被他杀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看到那条叫杰森的狗时，他又有了几分欣慰，艾登心里有他，这时还不忘了帮他隐藏曾经当过罗宾这件事。小蝙蝠和那条叫杰森被阉了的狗，谁看都觉得艾登是分手后把自己画成狗了而不是小蝙蝠。 艾登心里有他！ 因为太知道艾登都在画什么玩意了，杰森觉得这漫画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比起自己，小丑应该是更难受的那个。 哥谭良心 小丑从来没想过，他道德底线低到这种程度，居然还能有人给他泼脏水，他自己就是核废水啊。 开玩笑，他当然是不在乎的，什么狗屁漫画，他都可以当做笑话。 他好不容易才从海里爬上来之后修养了半个月都没出门，身边就哈莉陪着他。只有在这种时候和需要替罪羊时，哈莉才尤其可爱。他当然是爱哈莉的，但每个人对爱的定义都有不同，所以没人能证明他不爱哈莉。 出门后他发现，艾登的漫画改变了一切。他召集手下，有一半人都支支吾吾地推脱了，这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 哥谭到处都是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艾登该死的漫画，该死的艾登。 最开始，小丑还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是个疯子，疯子只考虑自己的快乐，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杀人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想过被害者的想法，绑架市长时也没问过市长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直到哥谭家长教师协会联名抗议彻查犯罪分子小丑，对未成年性犯罪零容忍。意思是让小丑阿卡姆都进不去，直接就地正法。 搞什么！艾登才是画未成年剧情的那个人啊！ 小丑打开电脑网上开喷，没想到蹦出一堆人说艾登是“哥谭良心，以笔为剑揭露犯罪分子惨无人道恶行的正义斗士。” 小丑骂骂咧咧地砸了电脑，转头又骂了几句哈莉。 这还没完，短短几天，小丑发现这个世界比他认为的还要黑暗。都是一帮傻子，听风就是雨，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为什么哈莉·奎茵打扮得与年龄不符？” 这篇文章是论证哈莉·奎茵为了满足小丑特出癖好，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女孩。还“引经据典”地拿出了小丑在阿卡姆坐牢时做的心理测评，小丑对天发誓，里面没有一句是他说的。爆料者还声称自己曾经是阿卡姆的守卫，下次进阿卡姆他要把守卫都杀光。 “小丑起源——隐秘的罪恶” 这篇是探讨小丑真实身份的，列举了几个可能性，都是哥谭和周边城市臭名昭著的儿童犯罪者。 纯属扯淡，小丑又砸了一台电脑，他是谁他自己不知道吗！他自己再分不清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孩！ “蝙蝠侠的双重保护” 谣言登峰造极，蝙蝠侠多次把小丑送进阿卡姆而不是直接打死，是因为他知道小丑有个秘密“儿童乐园”，他要敲出地址救出孩子们。 怎么什么都和蝙蝠侠有关！他才是最爱现的那个吧！ 小丑彻底发疯了，不是平时那种发疯，而是像个愤怒的正常人一样发疯。他在屋子里大喊大叫，挥着紫色的锤子砸烂能看到的一切。 “我！不喜欢！小男孩！非要我直播杀几个小孩才相信我吗！” 就在小丑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时，他看见了下一篇文章。 “快感错位与施虐欲，小丑的变态发泄” 很好，刚才的主意不是好主意，因为已经有人开始胡说他暴力血腥是在宣泄压抑的X欲了。 而且还是从他高瘦的身材论证，以及他对哈莉的PUA行为，也是他无法正常满足欲望的表现之一。 他没有PUA哈莉，是哈莉太爱他了好不好！ 让他来看看哈莉在干什么，小丑想到这，去了哈莉经常去的酒吧，反派聚集的那种。 他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就集中在他身上。他就是这么迷人，但今天有所不同，大家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天啊，他已经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艾登一定是世界上最恶毒，最该死的人，居然用这么恶心低级的罪名诬陷一个好人！ 小丑脑子里都是怎么弄死艾登，走到跟前才注意到哈莉也在。 哈莉举着牌子站在酒吧中间，发现小丑来了之后赶紧把牌子藏起来，她眼眶泛红明显是正在和人吵架。 “晚上好，布丁~”哈莉语气有些躲闪。 小丑上前抢下牌子，上面一行大字差点把他气死——“小丑不是联通癖！他爱我不爱小男孩！” 气氛在哈莉气急败坏的哭声中尴尬起来，贝恩、毒藤女、急冻人、黑面具、泥脸、杀手鳄、猫女……他们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今夜，小丑回归续写哥谭不死神话，同时坐实了他是联通癖的传闻。所有人都说，“小丑被说中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恼羞成怒炸酒吧！” 艾登听着猫女的讲解哈哈大笑，这比她想得还好，恨自己战斗力不够，不能看个现场。 在猫女的描述中，贝恩是第一个开口的。 “要不你当场X一管证明一下没小男孩你也可以？哈哈哈哈——” 然后现场就变成了快乐的海洋，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急冻人都笑得撞墙，最讨厌黄段子的毒藤女也忍不住捂着嘴开了两朵花。 泥脸和杀手鳄的笑声大到他们现在都不太清楚，酒吧最后是被小丑炸塌的还是被这俩大块头笑塌的。 猫女大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居然还有人能逼疯小丑，这乐子能让我再笑上一年。” 用道德和黄谣制裁小丑，瑟琳娜对艾登肃然起敬了，哥谭可真他妈是人才济济、后生可畏。 艾登乐不可支，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跺脚，太解恨了。她觉得就算把杰森双重玩梗人身攻击了，杰森也应该给她磕几个头，蝙蝠侠都没这么对过小丑。 这两天杰森找过她很多次，去她的公司，去她家遗址，找Q先生，找她的员工们……还有一次黑进了公司电话会议，安全起见艾登最近没有出门，都是远程办公。 看到杰森闯入会议，艾登的反应是—— “再他妈来烦我，就把你的□□贴满大街小巷，该p小的地方绝对p到小丑会喜欢的尺寸。” 杰森送到公司的那瓶酒，艾登倒是收下了，准确讲是让Q帮她暂存一下。那是一瓶价值四十万美元的山崎55年，苏富比拍卖的那种级别，四十万美元！艾登绝对不会喝的，她要把这瓶酒当成自己的绝境基金，万一哪天走投无路穷困潦倒了就靠这瓶酒东山再起。 看到酒时，艾登就明白杰森从哪弄来的酒了。之前的酒是黑面具那拿的，现在这瓶十有八九来自布鲁斯·韦恩的酒窖。 想起布鲁斯·韦恩，艾登就心头不爽。现在还不是和老蝙蝠闹翻的时候，正因为系统的礼物，她还算了解蝙蝠侠的手段。目前守法公民是她的护身符，只要不在老蝙蝠头上动土，那家伙不会对他做什么，感谢蝙蝠侠的道德底线。 她想同时对付布鲁斯和杰森，这对狗父子最好能一起吃瘪。 就在艾登陷入沉思时，瑟琳娜突然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别抖腿了安静点。艾登侧耳倾听，什么都听不到，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瑟琳娜示意她去拿枪，然后留她在书房里，自己去门口看看。 “瑟琳娜，是我。” 艾登正在琢磨怎么对付的人，这件奢侈大平层公寓的主人布鲁斯·韦恩出现了。她脸上刚才因为小丑发疯而露出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换上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厌恶。 发现布鲁斯明显状态不佳，一副连续熬夜的德行，艾登心情这才好了点。她多么希望布鲁斯的麻烦都是她找的…… 就是她找的麻烦！ 布鲁斯看见艾登就控制不住地叹气。 “小丑和哈莉在全城范围内追杀你，你为什么要惹他们找这么多麻烦？” 布鲁斯的语气中是身心俱疲后的抱怨，这让他比起超级英雄和花花公子，更像个联系加班72小时的大冤种。 瑟琳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马上就能看艾登怼布鲁斯了，她确实好奇布鲁斯会不会被艾登也惹急了和小丑一起发疯。这不是她不爱布鲁斯，而是她就喜欢看圣人布鲁斯被拉下神坛。 艾登张嘴时，瑟琳娜就准备好为她鼓掌了。 “因为我是勇于揭露恶势力的哥谭人民英雄，怎么，觉得和你并列英雄我不够格吗？再加上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你不得不保护我。哪怕我不可能再正眼看一眼你养出来的傻屌好大儿，为了不被他彻底拉黑，你会选择保护我。哦，还有一点，如果我死了，你和超人的秘密身份都会立刻暴露。为此，你和超人这两天抓紧排班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你一三五，超人二四六，周日你俩抓阄轮大小周。” 瑟琳娜掌声响起！艾登不愧是你！ 布鲁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艾登欢乐的语气告诉他，现在他只要再叹气一声，再抱怨一句，不管说什么，这家伙都会笑得更开心。 恍惚间，布鲁斯竟然有了把这家伙关进阿卡姆也不错的错觉。 艾登看起来并不危险，她不是那种小丑不能谈判的疯子，也没有超能力，只是个十分难缠的普通人。不过蝙蝠侠自己也是普通人，所以他知道普通人有多大潜力。 他希望艾登的潜力到此为止，一分一毫都不要继续开发了。 布鲁斯走上前，拿出一个小喷瓶对着艾登喷了一下，艾登立刻比着中指晕倒在地。他拎起不省人事的艾登，和瑟琳娜说，“要和我一起回家看看吗？阿福今天做了炖牛肉。” “为什么不把艾登放下，我还想和她多聊聊，多有意思的年轻人啊。” “认真的？连你都取笑我，我最近够累了。”布鲁斯把艾登扔在地上，半是抱怨地凑到瑟琳娜身边，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不必了，你家最近人太多，我留在外面还能帮你打探点消息。” “谢谢。艾登现在太危险了，哈莉比小丑疯得还厉害，到处找她，我得把她带到更安全的地方。” “囚禁？保护？”瑟琳娜开玩笑说。 布鲁斯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顺道给她一点教训，阿福非常会教育坏孩子。” 迪克，过来帮忙 艾登是个特别的人，有的人特别强，有的人特别坏，她特别能踩着别人底线翩翩起舞。 布鲁斯的初衷百分百是保护艾登，之前是小丑的手下在找她，自从发布完漫画后，变成了小丑和哈莉亲自上阵追杀她。他俩可不仅是追杀，还发布了地下通缉，谁把艾登带到小丑面前，小丑就去抢银行付悬赏，悬赏金额是哥谭银行钻石区分行的金库。 虽然小丑近期口碑不佳，但他的抢劫成功率是哥谭所有犯罪分子里最高的，有不少人摩拳擦掌。 艾登公司的员工除了Q之外已经在警察的护送下暂时回到大都会了，目前可以用远程办公的方式维持正常运作。 哥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蝙蝠侠身边，介于蝙蝠侠的双重身份，也可以是布鲁斯·韦恩身边。别以为是一个人，身份不算什么，这可是被扔进蝙蝠洞关禁闭还是住进韦恩庄园的区别。 艾登没有犯罪记录，已经知道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是修正世界线的英雄，还是杰森的前女友。这么说的话，韦恩庄园应该有她的客房，还有阿福的奖励小饼干吃。 但换个角度，现在除了小丑和哈莉外，正义联盟里至少有五个人想来找她麻烦。有些明说了，比如两个绿灯侠、亚瑟、湄拉。有些肯定想见见艾登但表面上说自己不在意，这里指得是超人，就连露易丝·莱恩看了那篇主角叫“肯特·克拉克”的漫画都想给艾登寄律师函。 而且艾登和卢瑟有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还是黑面具罗曼毫无血缘关系的半路女儿，出身于英国名校圣三一女校，臭名昭著的名。再加上最近那个足以让蝙蝠侠都露出吃屎表情的漫画，说实话，给她在蝙蝠洞的监狱里开个单间也不为过。 关她水牢肯定是过分了，但监狱单间和韦恩老宅客房这俩她进哪个都是罪有应得。 如果艾登岁数再大一些，不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家伙，她最少也要在监狱里蹲两天磨磨性子。布鲁斯眼里艾登当然是个小家伙，她和杰森差不多大，比迪克还小几岁。 尽管善待艾登的理由如此充分，布鲁斯一想到艾登只是画画漫画，他就要追着小丑哈莉还有那群杀手们累到心力憔悴。罪魁祸首艾登女士还毫不领情，嘴像嚼过核废料一样毒，布鲁斯就头疼地想把这家伙直接扔到蝙蝠洞最底层的监狱里得了。 来接艾登去更安全的地方之前，布鲁斯半是开玩笑地和阿福说，“有没有能把监狱和客房中和一下的办法，我是要保护她，但也得给她点教训。” 此时的布鲁斯还没意识到阿福已经对杰森寄予厚望，老人家都开始暗中规划韦恩家近四十年来的第一场婚礼了。 “布鲁斯少爷，这就是韦恩家的传统吗？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住进监狱里？杰森说过，是她纠正了世界线。虽然你们一直认为不应该大肆宣传低调处理，没有给她应得的荣誉，但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 布鲁斯立刻听出了阿福有私心在里面，平时他不会这么严肃地说话，顶多嘲讽两句。又瞥见了阿福换上了打扫卫生专用的手套，看来艾登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立刻明白阿福小心思的布鲁斯火速开溜，再呆五分钟阿福就要找茬问他这辈子到底还结不结婚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家，把昏迷的艾登从车上拖下来，原谅他因为艾登的出言不逊泄愤，动作粗暴了一些。 “咳咳……布鲁斯少爷。” 音响里传来了阿福的咳嗦声，他在监控里看到了布鲁斯把艾登往地上拖的画面。 布鲁斯懒得和阿福解释这货多招欠，换成别人早就被他吊在哥谭钟塔上荡秋千了，松手把艾登扔到地上，转头冲蝙蝠洞电脑屏那边大声说。 “迪克，过来帮忙，把艾登送到房间里。” 他把烫手山芋扔了出去，今晚还有其他事要做。 对迪克来说，艾登可不是烫手山芋，是他的快乐源泉。他花了两个小时把那本《呼啸山庄》上的大写“J”都涂黑送给杰森，虽然是邮寄过去，安全起见不能现场围观杰森的表情，但这也够他开心好久了。 她把艾登抱到阿福准备好的客房里，这是韦恩庄园最好的房间之一，主宅二楼，开窗就能看到美丽的花园。光照非常好，大部分家具都是保养良好的精美古董，同时配置了现代化的智能家电，看不见的地方又额外安装了最高级的安保设施。 迪克从小就是个表面不显，实则心思细腻的孩子，长大后他的观察力更强了。发现艾登客房床头的曲奇是阿福亲手做的，而不是买来的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了—— 在阿福眼里，艾登和杰森还有戏，说不定还会结婚。 迪克觉得很多事上，阿福的预感比布鲁斯准，从小时候他逃课从来都是阿福先抓到他，到后来阿福预言他被女朋友甩…… 说不定杰森还有戏？ 迪克饶有兴趣地守在艾登床前，一口接一口把阿福给艾登准备的曲奇全部吃光。香草味、巧克力味、伯爵红茶味，一块没剩。他饿了，吃点好吃的怎么不行了？ 艾登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个非常英俊的帅哥笑眯眯地坐在自己床边，嘴角还沾着饼干渣。在普通男人身上会觉得邋遢，但在帅哥身上艾登看到了孩子一样的可爱。当然，在艾登眼里，小孩其实没什么可爱的，只是个基于大众认知的比喻。 “早上好啊，睡美人。不，应该是晚上好，其实你没睡多久。迪克·格雷森，很高兴见到你。” 帅哥嘴还很甜，这让艾登非常满意。他是哪来的？说不定是罗曼叔派来给她消遣找乐子的，不对，她不是被布鲁斯迷晕了吗？ 虽然没太明白状况，但艾登还是条件反射一样对帅哥露出笑容。 “别告我你吻我了。” 迪克连忙摆手站起身来，开玩笑，让艾登喜欢自己的话杰森肯定杀了他，他可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 紧接着迪克看到艾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换上了挑眉审视的表情。 “收回前言。不管你问没问过我，只要你和这起绑架案有关系，我都会让你得到法律的制裁。” “喂！你怎么变脸这么快？” “因为你站起来我才发现你没到180，然后你就像ins网红打卡景点的无p原图一样没了滤镜。你和我差不多高，可能比我还得矮点，我有几双不错的高跟鞋可以借给你。开玩笑，我就是为了奚落你说的，你真开口的话我不会借。” 迪克双手抱在胸前，忍住揍她的冲动。冷静，忍住，这家伙是客人，在她把阿福都惹了之前，打她是会被阿福骂的。 艾登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哪里。 “韦恩老宅？有意思，我以为老蝙蝠会把我关到朝鲜，小丑连护照都没有，过去的话得游半年。” “倒不失为一条妙计。”迪克插嘴说，“没人说过你刻薄又讨人厌吗？” 艾登耸耸肩，“当然，我讨厌的人都这么说我。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我不想让讨厌的人在我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只想让他们在我这看到社会险恶。” 迪克不服气了，他可从来没惹过艾登。 看到迪克的表情，艾登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迪克自报家门时，她就知道这是谁了，布鲁斯的长子，飞翔的格雷森、前罗宾、夜翼、少年泰坦领队…… 她平等地讨厌蝙蝠侠和每一个罗宾，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杰森是仇恨名单的第一名，布鲁斯第二，其他人并列第三。 “我不是针对你，我针对你们家所有人。一个从来没走出童年阴影的ptsd患者兼偏执狂控制狂和他被洗脑的孩子们，就算是我，也写不出这么惨的故事。我讨厌把杰森搞成这副德行的所有人，不是可怜杰森，而是因为他让我受伤。” 迪克不是没见过艾登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她有一套可以自洽且坚不可摧的逻辑。 其实就连迪克都认为艾登对布鲁斯的描述最多只是有点偏激，但大体上是没错的。不过之后的他就不认可了，他在布鲁斯的训练下成为英雄不是因为洗脑，而是出于正义和仰慕。武力、能力、决心……这些都不是成为英雄的必须条件，成为英雄最重要的就是坚守正义。 在迪克为父母报仇后，布鲁斯给过他无数次机会回归正常生活，做个普通人，但迪克从来没接受过这种建议。 不想让艾登继续这个话题的迪克敏锐地找到了盲点。 “杰森？既然让你觉得受伤的话，是不是你对他还有一点感情的意思？” 艾登冷笑一声，“曾经，要不他可伤不到我。现在我只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做成花瓶，用来警告我以后的床上用品们安分守己。” 迪克在心中感谢自己的前女友们，她们只是分手，个别人骂过或者抽过他。但没有一个把他画进漫画里还一脸认真地说出这种话。 天性中看不得女孩子难过的一面让迪克语气软了几分，他又不是第一天被人骂。 “别难过了，他会有报应的。我发誓我绝不帮他，我就在一边看他笑话。” “那你笑大声点。” 事实上，当艾登真的杀到杰森面前，迪克还是选择帮杰森，那他妈是真要命啊。 迪克继续安慰艾登说，“往好处想想，你现在至少安全了。可能你不知道，但最近哥谭可乱死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小丑和哈莉都在追杀你，海王和绿灯侠也想见你，多亏了布鲁斯来保护你。” 他还是有点私心，为布鲁斯美言几句。 “那你呢，你为什么来见我？”艾登想起了刚醒来时迪克笑容满面的样子，他肯定有问题。 “这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我的小弟弟怎么样了，看你不想聊就算了。” 艾登皮笑肉不笑，“可能还能再活俩月吧。” “我也失恋过，被人甩……”看艾登面色不善迪克立刻改口，“分手，分手过。有时我也像你一样愤怒，但这总会过去的，人生短短三万天，放自己一马。” 迪克说得非常真诚，他这一刻是真的希望艾登能好受一些。他听说了杰森那些话和艾登被小丑绑架的事，不难理解艾登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这是迪克、阿福……他们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艾登依赖无能的问题，艾登原本的愿望，以及艾登曾经是多么艰难地选择了与杰森相爱这个选项。 艾登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更多人展示，她只想让韦恩老宅里的这帮家伙认为她是个混蛋。 不过她能从迪克的话里读出几分真正的关心，明明自己刚人身攻击了他，这个烂好人。 艾登叹了口气，“为刚才的人身攻击道歉一部分，滚吧，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见到其他人。保护的话，把我电脑拿来，让我能正常工作，别饿死我，没有其他要求了。” 迪克非常懂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立刻蹬鼻子上脸。 “那可不行，我刚把给你准备的曲奇吃了，得给你再拿点去，一会儿还得见到我。你等下，我很快回来。” 跑到厨房的路上，迪克都想好对付艾登的办法了。下次艾登再骂人他就开始抑郁，实在不行挤两滴眼泪。 艾登明显是看到可怜小动物会心软的类型，真混蛋不会道歉。 至于迪克怎么知道厨房还有阿福特制曲奇的，当然是因为他下午就看见阿福准备曲奇面团了。那么多面团不可能只有艾登床头这几块，肯定有不少剩的。 为了防止曲奇被一次吃完，阿福一般会在厨房显眼的地方放上几块打发前来偷吃的他和杰森。 杰森还活着，不，应该说还小时，去厨房偷阿福打发小孩的曲奇这招是迪克教给杰森的。 想到这里，迪克原本轻快的脚步慢了下来，渐渐变得沉重，他想他的小弟弟了。记忆里的杰森还是个孩子，最开始也会和他吵架，抢东西。他那时也没好到哪去，现在看十分幼稚。 后来他们成了真正的兄弟、家人，直到死亡改变一切。 上次布鲁斯把杰森带回来时，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杰森门外守了很久，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他的弟弟。 当时他以为杰森回家了，哪怕暂时因为和老爹的小矛盾翘家，也会很快回来。 可当他回忆起小时候的杰森，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他不了解成年人杰森，他的口味，他的女友，他的经历，他的愤怒……他是否和自己一样记得那些往事。 他怀念的那个孩子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新的杰森突然让迪克开始担忧他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再次成为兄弟，又或者他们一直都是兄弟…… 为您提供大神 铅川 的《[综英美]OOC救世界》最快更新 迪克，过来帮忙 免费阅读.[.aishu55.cc] 你想吃点什么 那天艾登等了很久，迪克也没带着曲奇回来。她不知道迪克情绪失控躲在韦恩庄园的角落里直到黎明。西侧角楼顶层的横梁上，没人会去打扰他，只有他喜欢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迪克的有去无回让她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了迪克，有几分误伤无辜者的愧疚。不过她很快劝了自己几句，迪克也不是那么无辜，他是杰森的哥哥。 她很少失眠，但这一夜罕见地多次从梦中惊醒。如果说世界线修改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曾经总被妈妈困在地狱的噩梦噩梦惊醒，所以她一直是不喜欢睡觉，平均每天也就睡六个小时。一年多的良好睡眠后已经没了这个毛病。这夜久违地，她醒了两次后实在无法再次入睡，干脆爬了起来。 没有噩梦，只是因为精神紧张导致的浅眠。 艾登就是仗着蝙蝠侠的责任感不会放任不管才刻意激怒小丑，要说失去超能力的她不怕那个疯子位面太高估她的勇气了。 蝙蝠侠的保护在她的计划之内，布鲁斯必须解决小丑，或者杰森，总之要有人让小丑停下。 艾登要把小丑逼疯，逼得更加不择手段为所欲为，加速那个恶魔的灭亡。 她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漫画、那些帖子、控制舆论，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最近她用脑过度，反而睡眠不好。 一般来说，她睡不着时会爬起来工作，或者看会儿书、电影什么的。但现在手头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平板和电脑应该还在瑟琳娜那边。 走出房间时，艾登以为会看到昏暗的走廊和哥特电影里常见的复古提灯。并没有，是一排外形优美、分布合理的感应夜灯，亮度足够她看清周围环境又不会刺眼。 门外小桌上的花瓶旁贴心地放着老宅户型图，这地方大到需要管户型图叫地图或者旅游指南了。 按照折页的导航，艾登找到了家庭图书馆。划重点，不是书房，这地方书房就好几间，客用、主人用，肯定还有很多地图上没标明的秘密房间和密道。 这天晚上很多人都没睡，迪克在阁楼里发呆，艾登随便抽了本书看用八十年代的方法打发时间，布鲁斯在夜巡抓小丑，杰森…… 就杰森睡得香，他最近在减脂上有氧，争取下次“意外”见面时能用让人惊喜的腰臀比让艾登眼前一亮。 这的书大部分都不是艾登的口味，法律、心理学、医学……都是些专业书，偶尔几本哥谭历史也没什么意思。 挑挑拣拣，艾登终于找到了一本她没看过，多少能看进去，也不至于太过刺激让大脑更加兴奋的书，艾德琳·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到灯塔去》。 这是一本剧情平淡又无聊的意识流小说，这个作家的观点也和艾登相悖，除了都是英伦老乡外没什么共同点。 艾德琳认为，衡量生命不应该用物质，而是精神。生活，或者说人生，也不是由连续又漫长的，不被珍惜的日子组成，而是由能触动人的瞬间，那那些瞬间升华的感受。 艾登不完全认同也不完全反驳这话，她知道钱很重要，同时又知道重要的不是钱本身，而是钱能买来的东西。就像布鲁斯·韦恩，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之一，他的生活依然是一场悲剧。 还有莱克斯·卢瑟，世界线恢复后，艾登想起了这家伙干得最上头的事是什么，在电视上痛骂超人类，说超人是地球的威胁。他也是最有钱的人之一，但他给艾登的印象则是精神分裂者，平时工作兢兢业业深谋远虑，提起超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联想到他让艾登画的漫画，果然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而不是朋友。艾登都怀疑卢瑟对超人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了。 想起卢瑟没付的中期款，艾登又开始叹气。如果说对小丑的步步紧逼是肾上腺素飙升在刀尖上跳舞，多少有几分刺激的快乐，那和莱克斯集团法务扯皮就是一场漫长的酷刑，毫无快乐可言。 就算Q是MI6顶级军需官，他也无法单枪匹马与整个莱克斯集团法务部对抗，只能是且战且退。 为了暂时摆脱焦虑，艾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她太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直到阿福在她背后咳嗦了两声示意有人过来，怕突然出现吓到她。 “晚上好，康斯坦丁小姐，需要一点牛奶助眠吗？或者老年人的唠叨，我想不出什么比这个更催眠了。阿尔弗雷德，这的管家。” 因为阿福不是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反派，所以哪怕他曾经是MI5的精英特工，现在是蝙蝠侠的后勤军需官，系统留下的礼物里也没有他的信息。 在面对和蝙蝠侠无关的人，尤其是一个给控制狂富豪打工的老人时，艾登也柔和了几分。 “晚上好，我打扰到你工作了吗，抱歉。不过你这么大岁数了，这家人还让你上夜班，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福脸上露出微笑，布鲁斯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他说艾登固执偏激又爱耍小聪明。现在一看，艾登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坐到艾登身边的椅子上，明显是要呆一会儿的样子。 “这没有排班，是我上岁数觉少。” “快退休了？” “我看着孩子们长大，已经是家人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这呆一辈子。” 艾登想起来了，杰森说过他家的管家也是家人，是个人挺好的老头。她做不到对一个一把年纪还在工作的老人口出恶言，也做不到对杰森相关人士还好好说话，干脆就闭上了嘴。 如果阿福提起杰森，她就让阿福见识一下什么叫英吉利海峡后浪拍前浪。 就在艾登做骂老头心理建设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跳过晚饭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唯一能摸到的食物是迪克嘴上本应给她吃的饼干残渣。 对于习惯于照顾孩子的爸爸妈妈来说，肚子叫的声音就是冲锋号，阿福听见了使命的召唤。 “你想吃点什么？锅里还有一些炖牛肉，我去给你热一下，配面包还是意面？煎蛋要全熟还是半熟？” 完了，阿福说出这话时，艾登就知道自己在这老头面前做不了大混蛋了。 “没事，不用那么麻烦，我找点零食就行。” “你平时习惯吃什么？” “黑面包或者全麦面包、鸡胸肉、沙拉、优格。” 艾登的语气就是一个句号，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其他东西。阿福有些失望地看着艾登，这姑娘在饮食上的饲养难度和布鲁斯一样低，吃饭就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而已。 发现阿福失落，艾登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可惜我的厨艺又用不上了，我以为年轻人食欲会旺盛一些。” “额……我一顿能吃两块鸡大胸算旺盛吗？” 阿福站起身示意艾登跟她去厨房，在路上边走边说，“我会做上百种菜肴，现在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水煮鸡胸肉。今天好不容易炖一次牛肉，晚上客人还没来。” 阿福说的客人是瑟琳娜，出门接艾登时，布鲁斯信心满满今天瑟琳娜会接受邀请来家里吃饭。结果回来时就他和艾登俩人，没好气地把艾登拖下车。 “迪克小时候不喜欢吃蔬菜，现在想想费尽心思把蔬菜做成小孩也爱吃的口味还挺有意思的。杰森小时候倒是什么都吃，胃口很好，给他做饭非常有成就感。” 艾登忍不住嘲讽，“是啊，他当垃圾桶都不是环保分类垃圾桶。” 阿福笑了一声，确实很形象。 “他现在还这样？唉……我已经不知道我的孩子喜欢吃什么了。” “放心，你肯定知道。一切高热量重油重盐的垃圾食品和膨化零食，按照青少年口味给他准备就行。” 说完艾登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杰森在某些方面就是个青少年，死亡夺走了他生命中从少年长到成人的几年。阿福肯定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默了下来，气氛也变得凝重。 该死的杰森。 在厨房啃面包时，阿福给自己倒了杯酒。从瓶子里的余量看很明显是经常喝的口粮酒，没看清酒标上的酒龄，看瓶子形状是云顶威士忌。 很多人会选择用冰块、水或者苏打水来降低威士忌的酒精感，当阿福选择纯饮时，艾登就看出老东西这辈子没少喝。 “可以给我来一杯吗？纯饮就好。” 阿福倒了一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没有递给艾登，“吃点东西再喝。” 几分钟后，艾登和阿福坐在韦恩庄园的厨房里，围坐在岛台旁，并不熟悉的两人喝酒聊天。在发现不仅同时英国人，还都在伦敦生活过之后可聊的就更多了。 先从伦敦的鬼天气开始，到地铁上的神经病，最后是特产街溜子。 这时艾登还意识不到自己被套话了，作为前MI5特工，阿福可以从艾登聊起自己小时候爱吃的零食、常去的公园，到后来在大都会的经历碎片推断出艾登的大致经历。 小时候家境不是很好，但父母对艾登倾注了真挚纯粹的爱。父母早亡，成为孤儿，没有其他亲人被送入寄宿学校。到美国可能不是她深思熟虑后的选择，现在是一个白手起家的成功企业家。 阿福见过很多年轻人，他们有的内敛，有的热情，但总有一些共同点，那就是年轻人对未来有更多期待。艾登则有些不同，尽管她都没和阿福说过自己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但她语气中最怀念的还是童年父母双全时，这种情况在布鲁斯身上也有体现。 有些人能走出阴影，把过往变成前进的动力，有些人则一直被困住。前者是迪克，后者则是艾登和布鲁斯。 阿福真心希望布鲁斯和艾登能不在对彼此充满偏见，布鲁斯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艾登也不是毫无顾忌的混蛋。 为您提供大神 铅川 的《[综英美]OOC救世界》最快更新 你想吃点什么 免费阅读.[.aishu55.cc] 你喜欢超人？ 艾登在韦恩庄园的生活安静又诡异，虽然她生活在这里，但与蝙蝠侠、夜翼等等超级英雄的事毫无关系。虽然外面因她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哥谭监狱人满为患，但在这里她除了健身外最重的体力活就是帮阿福搬运打理花园收拾下来的枯枝。 同时，她又和罗曼保持着通讯关系，罗曼也知道小丑在找她，担心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们还一起聊了聊突然发疯的杰森，对，在罗曼眼中，世界线恢复后他莫名其妙被自家老板砸了场子，然后杰森就在和小丑、蝙蝠侠的三方对决后消失了。 不过罗曼知道杰森不是针对自己，那个狗东西无差别踹翻了哥谭所有地下家族的场子，像几年前他横空出世时一样。 艾登再三保证她很安全，但罗曼完全不信。最终在逼问下，艾登说自己的远方亲戚是韦恩庄园的管家，自己偷偷躲在韦恩庄园。这地方戒备森严，同时谁也想不到他在这里，非常安全。 罗曼这才放心，他父母和布鲁斯·韦恩的父母相识，知道韦恩家确实有个英国口音的老管家。 是阿福编出的这个理由，加上艾登确实有些父爱缺陷。她和爸爸曾经非常亲密，却在天人两个后变成了怨恨和压力，这让她一直对类似父亲的角色又爱又恨。 如果说罗曼是那种支持孩子为非作歹，需要孩子通过证明自己的价值来获得赞赏的父亲，危险又黑暗。那阿福就是另一个反面，他不需要孩子为他做任何事，包容孩子的缺点，同时在原则问题上立场坚定。 阿福会为艾登准备相对美味的健康饮食，别怪他厨艺不精，健康饮食就没有好吃的。什么鹰嘴豆泥通过烹饪可以吃起来像榛子巧克力，都是自欺欺人，鸡胸肉再多汁也只是鸡胸肉。 给艾登讲他在MI5时的故事，帮凯丽介绍了几个还在MI5工作的老朋友。MI5负责英国本土内反间谍活动，MI6负责海外间谍活动，他们之间联系还挺多的。 阿福听说艾登喜欢喝酒后，还告诉了艾登自己有个秘密酒窖藏在韦恩庄园的角落里，把艾登也拉进了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寻宝活动中。 为了抵抗阿福的糖衣炮弹，艾登刻意躲着那个阴险又温柔的老人家。别以为她看不出阿福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她是不会和杰森复合的，没有人会因为一时心软就去垃圾堆里扒拉自己昨天吃剩的午饭。 迪克成为夜翼后很少回家住这么久，一般最多一周就回去了。远香近臭，头一天回家曲奇随便吃，第五天阿福就藏起了一半。 理论上他应该回去了，老爹虽然在满哥谭抓疯子，不过有提姆在，也不是没有迪克不行。 迪克整日在韦恩庄园无所事事地闲逛，他都不太清楚自己最近为什么对这地方生出了反常的眷恋，他还记得自己当年没少为了离开这和布鲁斯吵架。 他总去和艾登聊天，最开始因为担心艾登情绪上无法负担更多没敢问和杰森有关的问题。随着他们互相了解，加上阿福这针镇定剂，迪克终于敢和艾登提起杰森了。 “我不是提起杰森会发疯的疯子，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下次他看见大写‘J’会不会抽你。” 艾登知道迪克的恶作剧，那家伙得意洋洋地和她显摆。也许不是杰森少活了几年像个大男孩，也许这帮男的就都是长不大的未完成品。 在迪克意识到现在世界上唯一了解杰森的人不是他、布鲁斯或者阿福，而是艾登后，他看着艾登时就总有种奇怪的情绪，好像她也是家族中的一份子一样。 “我都不知道应该问你什么，只是觉得他现在……我不该这么说，虽然一见到他那张脸就知道他一定是杰森，但随着一天天过去，头脑冷静下来，发现他越来越陌生了。” 迪克说话时有些颓废，脸上是一种惹人怜爱的忧郁和迷茫，如果他再高上十厘米，艾登一定会给他个温暖的拥抱。 “是啊，毕竟你上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没你一般大的小兔崽子。” “倒没这么夸张，他从小就挺高的，骨架也大。” “他现在183，爱吃汉堡热狗和膨化零食，放下零食擦手之前会先嗦手指。做饭只会做煎蛋和意面，收拾屋子倒是有一套，弄丢了我的黑胶唱片。如果你想替他赔偿的话，是Mansun乐队的‘Attack of the Grey Lantern’。” 艾登说完，迪克才意识到老爹搜集的信息有些偏差，艾登和杰森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他俩已经同居了！ 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布鲁斯到现在都没和猫女同居过！ 不管杰森如何改变，如何被愤怒和仇恨侵蚀，性格也有些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杰森从小就是个固执的狗崽子，认定的东西咬住就绝不松口。他的心是钻石做的，除了碎裂外不会有其他改变。 杰森和艾登一定曾经非常相爱，在艾登说起杰森时，她自己都没发现说出的都是细碎温柔的抱怨。而杰森，迪克收到过很多次“如何跟女友道歉”的短信咨询。 迪克灵机一动，他想起艾登前几天说过正在为卢瑟坑掉的中期款发愁。 “我说，如果我能让卢瑟把中期付款给你，你愿不愿意给杰森个机会？” “不。”斩钉截铁，艾登的回答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然后她一句话把迪克架到了道德的火刑架上，“我以为咱们是朋友，你居然要有条件才帮助我，而不是出于友情。” “得了吧，你可从来没觉得我是朋友。” 说完艾登和迪克都笑了起来，两个爱耍小聪明的人有点惺惺相惜了。 “艾登，我是真觉得你应该给杰森一个机会，你们都太年轻了。好吧，虽然我也没大几岁，但……如果可能的话，我有一段错过的感情，因为我们的年轻幼稚，永远都不可能复合。虽然现在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家人，但那种感觉，非常遗憾，非常——非常——” “是芭芭拉对吧，芭芭拉·戈登，蝙蝠女。” “什么！？” 迪克惊讶地叫出声。 艾登脸上则挂着狡黠的笑容，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算是一点超能力，提示，不是读心术。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所有人以为的多，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我总得有些能自保的本事。” “那小丑他不会真的是……”迪克的想象力有些过于丰富了。 “我发誓肯定不是，他要真是的话不会像现在一样发疯。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你们没想到还有泼他脏水这招吧。”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总的来说算是我们这边的？不对，你好像也没少给正义联盟泼脏水。” “哈哈，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贿赂我，这样夜翼就永远不会在漫画中出现了，比如告诉我怎么对付莱克斯·卢瑟。” 对付卢瑟的主意不是迪克想出来的，是他和提姆聊天说起来艾登的烦心事时，提姆随口说的——“既然他们说是‘不可抗拒了’拒绝付款，为什么不祸水东引说正义联盟作为非盈利阻止扰乱DC美术工作室和莱克斯集团的合法经营呢？换成我就会这么做，让正义联盟和莱克斯集团撕扯他们到底是不是不可抗拒力。正义联盟理论上属于公共慈善组织，每年有不少免税额度，查条例的话分类编号是501C3。” 迪克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对策告诉艾登，正是他脸上的犹豫，让艾登知道他肯定有办法。 艾登做到迪克身边，大腿贴着大腿那么近，侧着头，眼中含笑地看着迪克，就像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她是个很会利用自己美貌的人。迪克是个情种，在异性关系上自信但没安全感那种，简单讲就是好上手也好脱手。 看迪克不为所动，艾登掏出手机搂住迪克迅速来了个亲密自拍。 “你不告我我就把这张照片发给杰森，说我有新男友了。他现在处于发疯状态，看他咬不咬你。别说我缺德不要脸，我太知道自己的脸不值四十万了，莱克斯集团欠的中期款就是这么多钱。” “四十万？什么漫画值四十万？” “年框全包项目，不光是漫画。而且这是今年我逼卢瑟给我翻倍后的价格，怎么样，我逼的他。” 迪克想了想，“其实四十万也没多少，布鲁斯可以给你。如果这能让你别再找卢瑟麻烦的话，他应该挺乐意的。” “绝不！我他妈饿死也不会要那个老东西一分钱，我讨厌他，连利用他都不想的那种讨厌。当然，如果真快饿死了，我也是会吃他肉的，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份上。而且如果我用了他的钱，他一定会用钱来拴住我。这是有钱人天生就会的技能，用钱买人。” 艾登看迪克无法反驳，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没这些钱公司就会倒闭，但我已经做了这些工作，这些钱是我应得的。” “这倒没错。”迪克还是犹豫要不要告诉艾登祸水东引这招，毕竟那可以用正义联盟祭天的邪术。 艾登幽幽叹气，半是装出来，半是真心地说，“我真的很需要钱，需要钱的原因是个秘密，但我……唉……”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继续画超人的漫画，那真的不是超人，他人其实特别好。我心里超人才是最完美的超级英雄，卢瑟投胎到氪星都比不上他。” 艾登敏锐地捕捉到了迪克的崇拜之情，并加以利用。 “你喜欢超人？” “没人不喜欢超人，哦，除了你。” “我见过超人，还给他画过速写。” “什么！？”迪克震惊地看着艾登，立刻意识到艾登说得是在世界线混乱期间，“你知道超人的真实身份！？超人有秘密身份！？” “没错。” “不，你不要诱惑我，出于尊重我不会探究他的私生活。” “但我可以给你他的速写，就是我请他喝咖啡时画的那些。你应该看不出他是谁，他又不是名人，而且穿紧身衣时他也不会盖住脸。” “成交！对付莱克斯集团的办法是让他们找正义联盟去证明，正义联盟是‘不可抗拒力’，让正义联盟和莱克斯集团去扯皮。你可真是个邪恶的女人。” 艾登听了个开头就理解了，脸上容光焕发起来，她怎么没想到这种好主意。 “谢啦，等我把钱要回来了请你吃饭。” 艾登言出必行，给了迪克超人速写，在要回中期款后也确实请迪克吃了顿大餐，还有小天才提姆。迪克和提姆那顿饭吃得心惊肉跳，出门时生怕被布鲁斯发现。结果吃完饭还没回家就看见艾登发ins“和帮助过我的帅哥们吃饭”，配图是餐桌，正好拍到他俩胸口以下的位置。陌生人不会认出来，但这两身衣服布鲁斯肯定能猜到是谁。 迪克和提姆这么害怕暴露是他俩给艾登提的主意，完全是因为艾登太能折腾了。除了艾登，还有那位缺德的MI6军需官，他为艾登提供了过于完善的法律支持。 艾登没两天就在韦恩庄园的角落憋出了一段声泪俱下又坚强乐观的推文，和大家讨论起世界线如何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想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帮助他人解决相关问题。同时宣布了《世界最佳拍档：莱克斯侠与超人》不仅停更，还会无限期停更，也就是腰斩的消息。 其中暗示非常明显，当然是莱克斯集团和正义联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紧接着，又有“热心的律师”爆料，除了DC美术工作室外，还有莱克斯集团还以“不可抗拒力”为借口中止了其他合作。还因为世界线混乱期间一些超级英雄相关工程停工，莱克斯集团恶意拖欠工程款。 莱克斯集团彻底被架在火上烤了，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莱克斯集团的公关部门和法务部门不是吃素的。 就在公关部门开始发力时，艾登抛出了重磅消息。 石像鬼印厂的印刷师、前科犯，在镜头前讲述自己误入歧途走上犯罪道路后的艰辛人生，出狱后被拒绝过多少次，直到艾登给了他一份工作一个机会，给了他新的生活。然后因为莱克斯集团的中期款，无法承担印厂的日常开支，他也即将失业。最后以没文化老实人的身份真诚质问正义联盟—— “我不怪莱克斯集团，真的，他们只是在做买卖而已。但你们真的是不可抗拒力吗？为什么说是要保护人类，却让我失去了工作。”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吸引眼球了，艾登彻底把正义联盟也拖下水。莱克斯集团的公关部门隔空心领神会，立刻鬣狗一样扑了上去大书特书，把莱克斯集团包装成被正义联盟欺压的可怜民营企业。莱克斯集团的公关部门黑正义联盟和超人，这不是看家本领吗。 就连卢瑟都给艾登打了电话，“虽然我喜欢这个发展，但我不喜欢被利用。等着瞧吧，艾登。” “我的目的只有钱，给钱，谢谢。” 正义联盟不甘示弱，他们也有自己的公关部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超人为这件事发声。 可怜布鲁斯·韦恩，在瞭望塔每天都次都能听见有人激情开麦辱骂艾登，就连超人都想找这家伙“聊聊”。回哥谭还要为了艾登的人身安全带着提姆抓小丑，目前哈莉已经落网被关进阿卡姆了。 而艾登呢，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家里，在他看不见也不想看的角落和阿福一起做手工学怎么织毛衣，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艾登开始发力时，迪克就惊慌地逃回了布鲁德海文。同时叮嘱提姆最近注意点，真被发现了他俩都跑不掉。 提姆恨自己嘴没把门的随口跟迪克说了那个主意，更恨艾登可真是天底下最缺德的家伙。 不过提姆的办法非常好用，最终正义联盟迫于舆论压力，声称不会干扰创作自由把锅重新甩给莱克斯集团。莱克斯集团付了艾登中期款后表示两不相欠，以公司规划有变为理由取消了后续项目。 艾登不仅拿到了中期款，还反手一招恢复了《火星猎人》、《钢骨》和《神奇女侠》的连载，这是目前人气最高的三部漫画。 为您提供大神 铅川 的《[综英美]OOC救世界》最快更新 你喜欢超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小家伙真听话 迪克回布鲁德海文没住多久就又回到了哥谭，还是因为艾登。 因为艾登方方面面拉黑了杰森，那杰森只能闯进韦恩庄园来找艾登道歉。这很搞笑，杰森就是有这种回自己家也要拆警报拆防盗门的本事。如果阿福不了解艾登，他可能还会接应一下杰森，但现在阿福也决定两不相帮了。 艾登的反应当然是发疯咯，她在发一种很理智，很新颖的疯。杰森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屏幕对着杰森给他看。 “你多放一句屁，我就把这张照片发给迪克、提姆和你爹布鲁斯。” 屏幕上是杰森的L照，下半身尺寸还被杀人诛心地P小了。这是他们同居是艾登开玩笑拍下的，当时杰森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围在腰上的浴巾被椅子挂下来了。艾登也不是故意要拍，她当时只是想拍一张客厅空白墙面的照片，把《火星猎人》的海报P上去，看看这几张海报哪张和家里的装修风格更搭印哪张。谁知道杰森就这么跑了出来？ “艾登，对不起，我……” “回答错误，迪克收到照片。” “不！” “提姆也收到了哦。” 杰森心怀愧疚，但依然眼神里“你这个混蛋”已经快压不住了。 看到杰森吃瘪，艾登解恨地大笑。 “这就扛不住了？你再过来一次全哥谭都会看到哦。要不你起诉我吧，倒是肯定能把我关进去。” 艾登这不就是吃准了杰森不会起诉她吗！ 杰森还想说什么，这时阿福和布鲁斯已经赶了过来。为了不收到杰森的照片，阿福拉住艾登，布鲁斯按住杰森（几分钟后杰森就又和布鲁斯动手了）。那天晚上韦恩庄园比过万圣节还热闹，阿福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迟早得被折腾散架，就把迪克叫了回来。 至于那张照片，布鲁斯已经抢过艾登的手机删掉了，他只看了小图都觉得眼睛疼。至于艾登“你当我不会再P一张吗”的叫嚣，布鲁斯知道，跟她较真才是浪费时间。 迪克收到照片时惊到差点把舌头咬断，缓了一会儿后决定把照片洗出来装个相框当成给杰森的圣诞礼物。谁叫他绑架过自己，一点小小的玩笑。 提姆，他早上起来看手机时大呼“我要瞎了！” 还自学法律给艾登写了封律师函，警告康斯坦丁小姐不要给未成年人发这种鬼东西。 迪克刚开到哥谭没多久，就看见一个最多初中生的小屁孩拿刀追着人砍，还要杀人。虽然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迪克还是感叹道。 “现在的精神病岁数真是越来越小了。” 把那个嗷嗷叫的小崽子捆好之后，他身上多了好几道刀伤，还得知了一个比杰森照片还让他震惊的消息。 这个熊孩子是布鲁斯的孩子！他妈是刺客联盟的领袖塔利亚！ 老天，今晚有好戏看了。 迪克把熊孩子最堵上扔到车上，开回了蝙蝠洞。路上给阿福打了电话，让阿福来接一下。阿福这个点还没睡，艾登也在旁边，俩人好像在聊艺术创作。 艾登和阿福出乎意料地有共同语言，这要怪布鲁斯和迪克，家里仅有的两个成年人对摇滚乐和艺术基本不感兴趣。家里好不容易多了艾登这么个同时喜欢这两样的，阿福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唱片。 听电话那头艾登的语气，她好像已经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这孩子前几天到的。虽然韦恩庄园很大，但达米安来了之后转天早上就把她和阿福精心修剪的灌木全当靶子砍碎了。阿福还能容忍，艾登可是站在那骂了半天街。也就是离得远达米安没听见，加上阿福知道这俩人的脾气，以自己的威士忌藏酒为诱惑让艾登没冲上去送死。 现在阿福可太知道艾登这点坏主意了，她冲上去的话肯定是故意的。蝙蝠侠不杀人肯定也不让儿子杀人，所以布鲁斯一定又会拦着达米安杀她，又能给布鲁斯找事咯~ 在阿福的镇压下，艾登算是没有和达米安正式见过面。 艾登和达米安正式见面时，达米安刚被松绑，迪克正坐在椅子上让阿福帮他缝合达米安砍出来的伤口。是从阿福那听说迪克受伤了，艾登才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到蝙蝠洞。 没有人拦着她过来，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有些事说不定比布鲁斯知道的还多。 在艾登心里，迪克是个还不错的人，他风趣幽默，算得上半个朋友。加上达米安完全不尊重她和阿福在花园里的劳动成果，她对达米安的印象非常差。 阿福缝合伤口时，迪克坐在椅子上抱怨着，“他当年还无数次叮嘱我要做好避孕措施，气死我了……” 艾登正好这时候过来，她当然知道达米安的底细，听见这个名字时，她就搜索到了需要的信息。 “这不一样，你全知全能永远有Plan B的蝙蝠爹地被他妈下药了。” 艾登毫不避讳达米安，可她没想到阿福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下手重了让迪克叫出了声。 达米安从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事，相反他非常理解母亲塔利亚。不过他不是傻子，听出了艾登语气中的嘲讽。 “她为我选择了地球最强基因，我很感谢这一点。你是女仆吗，下次再这么放肆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他是一个阶级分明的古老秘密集团的继承人，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接受帝王教育，有这种与人人平等相悖的思想并不奇怪。 艾登可不惯着达米安，她还没张嘴，迪克和阿福就知道达米安要进入暴走模式了。迪克饶有兴趣地看着，阿福提前开始叹气。 “你妈找地球最强基因去找超人啊，这有什么难的，莱克斯·卢瑟都三年抱俩了。你妈肯定知道，超人天天上电视，刺客联盟那片山沟里没基站总有卫星信号吧？还是你妈没本事，生孩子都比不过卢瑟那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公秃子。” “哦，老天……” 这是阿福心力憔悴的叹息，迪克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刚封好的伤口蹦开线。 “没有人能侮辱我的母亲和刺客联盟！” “除非那个人在说实话，是你先吹自己地球最强基因的，在这可没人惯着……” 艾登边说边躲，就算是常年健身的她也没躲过去，被达米安一脚从二层楼梯上踹了下去。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栏杆的边缘，阿福过去把她接了下来。 不过那一脚给艾登踹得不轻，腰疼得要断了，当场倒地不起瘫在椅子上冲达米安比中指。 “因为你无法反驳才动用暴力，暴力是你仅有的解决手段，用来弥补智力上的不足。” 有阿福和迪克拦着，达米安没有继续追过来。他对艾登下手后才发现艾登是个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不过仅有的一丝愧疚也因为艾登的话很快烟消云散了。 他扯着脖子反驳艾登，“随便你怎么说，我六岁就能黑进北美联合航空司令部！” “哟，还知道北美航空司令部了？让我考考你，北美联合航空的司令部位置在哪？” “科罗拉多州的彼得森太空基地，谁不知道啊！” “真乖，真乖，小家伙真听话，嘻嘻嘻嘻……” “你！你们别拦着，我一定要杀了她！” 布鲁斯回来时，蝙蝠洞里是从来没有的热闹。达米安也难得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在阿福和迪克的阻拦下嗷嗷叫。 果然，这俩是在护着艾登别真被打死了。 这就是艾登和达米安的相遇，他们谁都没想到之后居然会成为还算不错的朋友。 迪克把艾登送回房间，这时艾登已经一瘸一拐了，得被人扶着才好受一点。 “你知道从今开始我得半夜守在你房间门口防止那小子杀了你吗？”迪克开玩笑说。 “如果蝙蝠老爹认为他真的会杀了我，那我俩会有一个住进更安全的监狱里，那个人大概率是我。” “你就不能为了不挨打少说两句？小孩下手没轻没重的。” “绝不，我当时上头了。不过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子宫肌瘤。反正他弄不死我，一切杀不死我的都会让我更强大。” “听听现在谁像个疯子。”迪克好奇地问，他想问这件事好久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比如卢瑟给超人三年抱俩什么的。很少有人知道康纳的真实身份，而且你说的另一个，额……卢瑟抱的，不管是什么，另一个是谁？” “三年抱俩我都是往少了说，还有机械超人、残次品超人等等……我什么都知道，修正世界线当然会有些小福利了。” 艾登回去后很快就睡着了，转天因为腰疼都起不来床，还是阿福过来给她送饭，照顾她洗漱。这让艾登很不好意思，是她和达米安的事，最后还要给阿福增添工作量。 她习惯支使员工干活，是因为她付了工资。而阿福出于善良同情的帮助让她浑身难受，总想回报阿福点什么，让他们两不相欠。无法正常接收帮助，或者寻求帮助，依赖无能的明显表现之一。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别再冒冒失失地去惹达米安就行。”阿福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一下艾登的腰，让她长点记性，“达米安被禁足了，他应该也被上了一课。不指望你们能和谐相处，你别真被他伤到就好。” 艾登灵机一动，感谢系统留给她了搜索功能，达米安的弱点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给她用吗、 “没问题！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对我动手！” 为您提供大神 铅川 的《[综英美]OOC救世界》最快更新 小家伙真听话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