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禁欲上司夜痴缠》 第1章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阮明月看着将她欺在沙发中的男人,眼神湿漉漉的,言语恳切。 男人黑眸一沉,带着怒意加快了动作,将她占有得更加彻底。 阮明月攥着他的西装外套,整个人像是身陷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被一浪一浪汹涌的浪潮撞得四下飘摇,快意袭来时,她也只能咬着唇不敢呜咽出声。 休息室外,人声鼎沸,虽然门已经反锁,但是阮明月还是担心有人会察觉她和段祁州已经进来很久了。 今天是段祁州的父亲段秋明和她的母亲翁美芯的婚礼。 再过一小时,她和段祁州即将成为重组家庭的兄妹,没人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做了段祁州的地下情人整整两年。 阮明月一毕业,就进了段氏工作,她从最基层的实习生开始,凭着过硬的业务能力,一步一步晋升成总裁秘书。 起初,她真的对段祁州这个冷面老板一点肖想都没有,虽然他身高腿长,颜值高的宛如女娲炫技,但公是公,私是私,她分得清清楚楚,而且,她也深知,段祁州这样阶层的男人,自己高攀不上。 直到两年前,她随段祁州去桐城出差,无意撞见了自己的初恋男友劈腿大学室友,她一时崩溃,喝多了走错房间,上了段祁州的床,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质的突破。 后来,段祁州问她,愿不愿和他在一起。 阮明月的妹妹有心脏病,需要长期治疗与吃药,那段时间,段祁州为了帮她妹妹看病,四处联系专家,处处给她照拂,为她们姐妹带去了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她想着,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段祁州长得帅,活好,有钱还有人脉,比她那个抠抠搜搜一无是处,只会嫌弃妹妹拖累她的渣男前男友强了千万倍。 出于报复与摆烂的心理,阮明月同意了。 从那之后,他们的关系,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年里,白天,她是他的秘书,替他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夜里,她是他的床伴,彼此纠缠着纾解生理欲望。 他们不谈感情,甚至不在一起过夜,每次结束,段祁州都会先一步离开。 这样的关系,虽然见不得光,但也没什么负担。 阮明月原本以为,她和段祁州会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直到某天他遇到真爱需要结婚,他们才会分开。 可没想到,他们的父母先相爱了。 阮明月的母亲翁美芯在一家高级疗养院做护工,她在疗养院认识了段祁州的父亲段秋明。段秋明五年前和妻子冯素玲一起遭遇车祸,妻子冯素玲成了植物人,而他则双腿残疾,一直居住在疗养院,车祸重创让他变得脾气暴躁又厌世。 翁美芯是段秋明的护工,她比段秋明小五岁,虽然婚姻不幸半生坎坷,但她乐观开朗又浪漫,她经常带着段秋明溜出疗养院看山看水看四季,还带着坐轮椅的段秋明去跳舞。 渐渐的,段秋明被她治愈,深深爱上了她。 段秋明的妻子冯素玲去世没多久,他就和翁美芯求了婚。 当阮明月得知母亲和段祁州的父亲在一起后,她就和段祁州提出要结束他们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说:“我们没有感情,而母亲和段叔叔却是真爱,我们当然得为真爱让步。” 段祁州盛怒,或许是他觉得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轮不到阮明月说结束。不过,在阮明月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同意和她退回到单纯的上司和秘书关系。 阮明月原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今天当她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母亲身边喊段祁州“哥哥”后,他冷冷一笑,转头就趁着无人注意将她拉进休息室狠狠占有…… 情灭后,阮明月瘫在沙发里,看着整理西装外套的段祁州,心中很是不安。 她真的很怕,她和段祁州的关系暴露会影响母亲的婚姻,母亲上半辈子被她的父亲一次次家暴,又为她们姐妹奔波操劳,好不容易遇到真爱,开启下半生的幸福生活,她不想成为母亲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段总,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她恳求道。 段祁州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目光如冷涧深雪。 “你不用反复提醒我这是最后一次,一个泄欲工具而已,你以为,我非你不可?”段祁州话落,摔门而去。 阮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忽然疼得像被利器刺穿。 而这样的疼痛,上一次出现,还是两年前撞见初恋男友出轨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她和段祁州分明只是交易关系,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她爱上段祁州了? ** 婚礼是草坪婚礼。 阮明月整理好被段祁州弄皱的礼服从休息室走到户外时,段祁州早已西装笔挺立在阳光下,周围很多宾客想上前和他搭话,可又被他的气场震慑,不敢靠近。 也不怪这些人势利眼,段祁州从接管段氏开始,就带领整个集团扶摇直上,如今,他已经是皱皱眉都能影响榕城经济风向的男人了,这些权贵商贾,自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讨好他的机会。 阮明月挪开目光,走到自己的观礼位置坐下。 婚礼仪式开始前三分钟,母亲翁美芯挽着舅舅翁国道的手,站在红毯的尽头等候,白色的头纱下,翁美芯一脸幸福。 阮明月由衷的为母亲高兴。 翁美芯人到中年还能遇到自己的幸福,这充分说明了只要不放弃,女人任何时候都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主持人高声宣布:“下面,让我们有请新娘出场!” “等一下!” 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划破这甜蜜的氛围。 所有宾客闻声回头,观礼席后方,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两个保镖站在那里。 是段祁州的妹妹段元溪。 段元溪穿着黑色的礼裙,捧着母亲冯素玲的遗照,大步踏上红毯。 众人一阵唏嘘,这可是婚礼啊,她穿一身黑还捧来遗照,多不吉利。 “溪溪,你这是干什么?”段秋明坐在轮椅上,生气大喝。 “爸,你别生气。”段元溪看着段秋明,毫不畏惧,“你不是要结婚么?以前你穿什么颜色的衬衫戴什么款式的领带出门都要我妈给你做参谋,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可不得让我妈帮你把把关?否则,就你这老花眼,怎么辨得出是人是鬼。” “你听听你说的话,我看你是疯了!”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口口声声爱我妈,我妈这才走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娶这个老狐狸精!” “你闭嘴!” “我偏要说!”段元溪指着翁美芯,“这个老娘们也不知道给你使了什么狐媚本领,你就被猪油蒙了心!你觉得她非要和你领证是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走不了路?她还不就是图你哪天双腿一蹬可以分我们段家的财产嘛!这种女人,典型的又穷又鬼又贪财!” 观礼席上,已经有人悄悄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阮明月立刻看向段祁州,段祁州最注重段家名声,若换了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这样的场合发生这样的闹剧的。 可今天,段祁州坐在位置上,淡淡地看着妹妹段元溪发疯,岿然不动。 他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阮明月忽然就明白了,段家兄妹,没有一个人真正欢迎母亲翁美芯进段家的门。 “溪溪,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和你爸是真心相爱的,认识他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钱,我爱的真的只是他的人。”翁美芯穿着婚纱,冲到段元溪面前解释。 “是吗?既然你不图段家财产,那你现在就签一个协议。”段元溪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你当着众人的面签下并且保证,你和我爸只办婚礼不领证,就算日后你们分开,也绝对不分走段家的一分钱!” 翁美芯脸色一滞,求助似的看向段秋明。 段秋明正要过来制止,却被段元溪侧身挡住:“怎么?不敢签啊?不是不图钱只图人么?办了婚礼,我爸就是你的人了,这还不够?”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翁美芯左右下不来台,为了证明自己,她只能点头:“好,我签。” 翁美芯接过段元溪递过来的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溪溪,我都签字了,现在可以举行仪式了吧?” “不行!”段元溪指了指母亲冯素玲的遗照,“你要想进段家,还得给我妈磕上三个响头!” ** 这简直欺人太甚! 阮明月不忍心母亲翁美芯被这样欺负,她起身,走到段元溪的面前。 “段小姐,今天宾客众多,为了段家和段总的声誉,请你不要再闹了。”她声音不响,刚好够段元溪听到。 “用我哥威胁我?你以为我怕吗?”段元溪看着阮明月,“你一个小秘书,平时借我哥的名头狐假虎威也就算了,今天还想用这一套吓唬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和你那狐狸精妈一起嫁进段家享荣华富贵是吧,那你也给我跪下磕头,磕到我妈满意,你们才能进门!” “我母亲不会贪图你们段家的荣华富贵,我更不可能,你要是还要继续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阮明月凑到段元溪耳边,用更轻的声音说,“前段时间酒吧的藏毒案,你也在现场,对吧?” 段元溪的脸色瞬间煞白:“我不在,你别胡说。” “那天去接你的人是我安排的,还有,我手上有那天酒吧的监控原件……如果你不想被牵连去警察局问话,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别闹了。” 段元溪沉默,气势尽收。 阮明月见状,转头对现场的宾客得体一笑:“段小姐说累了,我现在带她去休息。” 她说完,对段元溪比了个“请”的手势。 段元溪不情不愿跟着阮明月下了台。 主持人眼看闹剧结束,立马上台打圆场,想让婚礼继续,可段元溪显然不甘愿就此被拿捏。 她随阮明月走到泳池边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啊!杀人啦!救命啊!”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元溪扯住她的衣袖,故意与她推搡了几下,自己倒向了游泳池。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眼见段家的小姐落水,现场观礼的宾客和工作人员都纷纷冲过来,大家下饺子一样一个个跳进水里去救段元溪,反倒是她的亲哥段祁州最后一个走过来。 没三分钟,段元溪就被救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 段元溪捏着自己的脖子,一副差点被淹死的样子。 “哥,这个阮明月记恨我破坏婚礼,想要为她妈报仇,她刚才把我推进了游泳池里想弄死我,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怕水了!我被她推下去的那一刻,我都感觉我要去天堂见妈妈了!呜呜呜呜……” 段元溪哭起来,那叫一个委屈巴巴。 周围的人都开始替段元溪鸣不平,纷纷指责阮明月心狠手辣,恶毒至极,竟然在母亲的婚礼上对继妹起了杀心。 “段总,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阮明月对段祁州解释。 她知道,段元溪这破绽百出的话骗骗别人还可以,但是,绝对骗不了段祁州,至少,从小畏水这一点就假的不能再假,段元溪读大一的时候还拿过游泳冠军,是段祁州亲自去颁的奖呢。 现在,就看段祁州是护着段元溪还是为她正名了。 “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段元溪抱住了段祁州的大腿。 段祁州看了阮明月一眼,她也在恳切地望着他。 阮明月知道,段祁州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今天这件事情怎么收场,她希望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让婚礼继续。 只可惜,段祁州直接无视了她。 “好,哥为你做主。”段祁州揉了下段元溪的头,沉声道:“来人,报警!再叫一辆救护车,送小姐去医院检查!” “是。” 第2章 办了你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事情越闹越大,婚礼彻底泡汤。 阮明月也因为故意伤人被带去了警察局,她上警车的时候,看到段祁州扶着段元溪上了救护车。 也是,在自己的亲妹妹和她这个外人之间,他肯定是选前者。她怎么会痴心妄想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阮明月被关在警局的两个小时后,段祁州的律师来了。 律师姓姜,是公司法务部的顶级元老,阮明月之前和他在工作上也有过接触,算是熟人。 “小阮啊,你说说你,惹谁不好,非得惹段总家那混世小公主,看看,这不把自己弄进局子里了吧!” 阮明月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是段总让你来保释我的吗?” “是的,段总说段小姐去医院检查过后没什么大碍,他们决定不追究了。” “谢谢,麻烦你跑一趟。” “应该的。”姜律师说完,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段总在车上等你。” 阮明月走到车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幻影的星空顶下,段祁州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矜贵不凡,他侧眸瞥她一眼:“上车。” 阮明月上了车,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觉得燥热。 两人无声地坐着。 段祁州忽然长臂一伸,掐住了阮明月的细腰。 “怎么?不高兴了?” “我不敢。” 段祁州冷笑了声,重复她的话:“不敢……” “我没有推段小姐。”她顺势解释。 “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搞砸婚礼才重要,对吗?”阮明月想到母亲的婚礼因此被破坏,就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段总,你故意把事情闹大,就是不想我妈嫁给段叔叔对不对?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妈嫁给段叔叔是图段家的钱?” “这么觉得有什么不对?”段祁州的声线又冷了几分,“你为了钱陪睡这么久,爱钱难道不是你们家的优良传统?” 段祁州的话将阮明月狠狠刺痛。 这种痛感让她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段祁州在她心里的分量。 两年七百多天,白天在公司,晚上在床上,她和段祁州几乎日夜相守,在一起的时间比寻常夫妻都要多,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一个男人,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可是,于段祁州而言,她白天是员工,夜里是泄欲工具,都可以用钱打发的角色,随时可以有人来代替她的位置,她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他可以完全不用在乎她的感受,说这样的话来羞辱她。 “你可以这么想我,但你不能这么想我母亲,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为别人辩解也不为自己辩解,阮明月,你真行!既然执意要分手,行,那我就再施舍你一笔分手费。”段祁州扔给她一张空白的支票,“金额随便填,拿好,滚下车。” 支票轻飘飘落在阮明月的大腿上,却像是有千斤重。 她捏紧了支票,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含泪而笑:“多谢段总慷慨。” 说完,她下了车。 劳斯莱斯没有停留,扬长而去。 阮明月看着远去的车影,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 阮明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刚脱掉身上的皱巴巴的礼服,母亲翁美芯就打电话来了。 “月月,你没事了吧?” “没事,我已经回家了。” “你说你也真是的,溪溪还小,你这么大的人了,和她计较什么?”翁美芯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悦,“今天要不是你这么冲动,也不会闹成这样,更不用取消婚礼。” 阮明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竟然是她母亲说出来的话。 “妈,我没有推段元溪,是她自己跳进游泳池诬陷我。” “我没说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跳出来阻拦她。” “她在欺负你,我难道无动于衷吗?” “给死人磕几个头,这有什么,那女人再厉害,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子女有气,让他们出出气,不就好了?” “妈……”阮明月无法理解母亲,“你真的快乐吗?段家那些人,那样恶劣的态度,说明他们根本不欢迎你进段家。” “他们欢迎不欢迎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段叔叔情意相投,以后的日子是我们两个过的,我们两个幸福就够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错,但是,都说不被长辈祝福的婚姻走不了太远,那不被小辈祝福的婚姻又能走多远? “对了,月月,你明天来段家给溪溪道个歉。” “我不去。”阮明月一口拒绝,今天的事情,无论怎么算,都不应该她道歉。 “月月啊,你别这样,妈知道让你道歉你有委屈,可是,你也要为妈想想,妈这些年拉扯你和你妹妹长大有多不容易,现在我好不容易摆脱你爸那个恶魔,又遇上了你段叔叔这样知冷知热的男人,你就当是为了妈的幸福,忍一忍,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如果她去段家,一定会碰到段祁州,她不想让段祁州觉得她为了钱可以一再放弃自己的底线,她明明没有推段元溪,去道歉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月月,算妈求你了,你段叔叔最疼溪溪这个女儿,今天溪溪落水,他因为这个的事情,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我怕他心里会有芥蒂,明天你段叔叔正好在家,你买点东西上门来给溪溪道个歉,只要溪溪原谅你了,你段叔叔也就放下芥蒂了。” “……” “妈求你,真的求你,妈在段家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那还有谁会支持我呢?” “……” “月月……” “好吧,我去。” 家人永远是阮明月的软肋,她终究还是无法对母亲狠心。 ** 第二天,阮明月提着东西去了段家。 她原本打算当着段秋明的面给段元溪道歉,这样既让段秋明看到自己的诚意,段元溪在自己父亲面前也不敢太为难她。 可惜,不巧的是,她刚走进庭院,就被段元溪拦个正着。 “你来干什么?”段元溪抱肘看着她。 “来找你道歉。” “哈,张妈,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段元溪看向她身旁的保姆,“她说来和我道歉,你信吗?” “不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妈是个人精,她知道段家兄妹和老太太都不喜欢翁美芯,所以她也跟着立场鲜明地针对起阮明月。 “我真的是来道歉的。”阮明月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段元溪,这是香奈儿定制款的kelly包,段元溪早前一直求着段祁州给她买,但段祁州觉得大学生在学校不需要太过高调张扬,没有同意。 “香奈儿的包?这个包至少要二十万,阮明月,你一个小小的秘书,哪里来那么多钱买这个包?”段元溪看也不看直接将那包拂落到地上,“你休想拿个高仿的假货来骗我!” “这不是假货。” 这是阮明月用段祁州给的支票买的,他让她随便填金额,她就填了一个包的金额,用段祁州的钱买包哄他妹妹,也算物尽其了。 当然,她不能就这么告诉段元溪。 “这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还想骗人,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你要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那行,我给你个机会补偿。”段元溪说着,对张妈使了个眼色。 张妈立刻会意,冲过来擒住了阮明月的胳膊,将她往段家庭院的泳池旁推,段元溪紧跟上来,一把扣住了阮明月的后脑勺,将她的头猛地按进泳池里。 阮明月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凉水,先是鼻头泛酸,紧接着窒息感随之而来。 “唔……唔……” 她想叫救命,但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其实,她才是从小畏水的那个人。 阮明月永远忘不了,父亲阮枭在她十岁的那年因为她多吃了一块肉而暴打她,打她还不算,他还拽着她把她按进了河里,扬言要溺死她这个赔钱货……那次死里逃生后,她就一直畏水,长大后看到浴缸泳池,她都退避三舍。 “唔……唔……” 阮明月挣扎着,但是,段元溪和张妈用了死劲儿,她根本无法挣开。 “你们干什么?松开她!快松开她!” 母亲翁美芯的声音由远及近,按着她的那股力量很快被推开了,阮明月从水中昂起头,用力拂去面上的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在抬头那几秒,她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的段祁州。 段祁州穿着浅色的毛衣,站在温暖的阳光里,目光却冰冷如雪。 阮明月不敢相信,刚才段元溪和张妈要置她于死地时,段祁州竟然只是这样冷眼旁观着,他明明知道,她畏水。 他真是冷血! 哪怕不爱她,她好歹也跟了他两年,这两年没有情爱,至少也该有一些情义,可他却见死不救!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月月,你没事吧?” 翁美芯和段秋明看着她,都一脸后怕。 阮明月摇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段秋明已经扬手一巴掌扇在了段元溪的脸上。 “啪”的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爸,你打我?”段元溪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段秋明,“你竟然为了狐狸精和她的女儿打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亲生女儿!” “正因为你是我亲生女儿,我才要好好教导你,你继续这样飞扬跋扈下去,迟早会给社会添乱的。” “借口,这都是你维护狐狸精母女的借口!我恨你!” 段元溪说罢,哭着跑开了。 段秋明看着女儿跑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向阮明月:“月月,真是抱歉,溪溪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叔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刚才真是惊险,要不是康叔及时来喊我们,我都不敢想象会出什么事情。”翁美芯感慨着,转身握住了管家康叔的手,“康叔,真是太谢谢你了。” 康叔对这位过于平易近人的新太太没什么好感,他退了一步抽回手,看了眼二楼空荡荡的阳台,其实,刚才最先发现这一幕的不是他…… “月月,你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走,妈带你去换一下,别着凉了。”翁美芯说。 “好。” ** 翁美芯给阮明月送上来一条连衣裙,是miumiu的新款,这套裙子原本是翁美芯要送给小女儿阮星颜的生日礼物,因为一时找不到合身的衣服给阮明月,就只能先把礼物拆了给她穿。 幸好,阮明月和阮星颜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她们姐妹平时就在互换衣服穿。 阮明月剪掉裙子的吊牌时,看到吊牌上的标价,手一抖差点剪歪了。 这一条裙子竟然要六万多。 翁美芯注意到阮明月的表情变化,连忙解释道:“你妹妹十八岁生日,成人礼,我就想着送她一条贵一点的裙子,反正她现在也不长身体了,买好一点可以多穿些时间,月月,你不会吃醋吧?” “我怎么可能和妹妹吃醋。” 从小到大,母亲翁美芯都更疼爱妹妹阮星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优先给妹妹,阮明月并不会计较,因为她知道,妹妹身体不好,妈妈偏爱她是因为心疼她。 “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好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了,我去楼下等你。” 翁美芯说完,转身就下楼去了。 阮明月刚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就听到客房的门再次被拧开。 “妈,你不是下……” 阮明月边说边转头,结果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段祁州。 段祁州今天穿了浅色系的衣服,明明背光站着,清隽出尘的气质却依然夺目。 他走进客房,随手把门锁上。 “段总,我在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阮明月将手里的湿衣服挡在胸前,她现在脱得精光,浑身上下只穿着一套纯白的内衣裤,“你快出去!” 段祁州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你挡什么?你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他扯掉了她手里的湿衣服扔在地上。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她看着他的眼睛提醒他,“这里是段家,你别乱来。” “段家又怎么样?你们母女还不是来去自由?” “你什么意思?” “昨天是谁说没有推溪溪?既然没推,来道什么歉?”段祁州一把抓住阮明月的胳膊,目光狠戾,“怎么,就这么想和你妈一起来这里做段家人?” 果然,阮明月预想的没错,她上门来道歉在段祁州看来就是她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我妈为难……” 阮明月想要解释,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祁州吻住了唇。 他的舌尖很强势,挑开她的唇后,毫不怜香惜玉地肆意侵占着她。 阮明月很快被抛进大床,身上的胸衣也被他熟练解开。 “段总!”她更用力地去推他,“你冷静一点,放开我!这里是段家!” 段祁州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吻像骤雨一样急促地落在她的身上。 阮明月被他桎梏在怀里,可以闻到他身上檀木加苦橙的香气,也能感受到他的雄性荷尔蒙多么压人。 “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我叫人了!” “我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叫。” 阮明月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的确不敢叫,如果母亲进来看到段祁州压着她在床上,两人还衣衫不整,她估计能当场昏过去。 “段祁州,你别这样,你放开我!我现在是你妹妹!” “妹妹?你母亲和我父亲没有领证,甚至连婚礼都没有办成,你算我哪门子妹妹?” “可他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你记住,是我和你先在一起的。” “可我们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咒符,段祁州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黑眸沾染了情欲显得更加黑亮、深沉。 最终,他松开了她。 “我警告你,以后就别再踏进段家一步。”段祁州起身,整理好衬衫的袖口,“否则,我一定在段家办了你。” 他扔下这句话,走出了客房。 第3章 腻了 阮明月惊魂未定,换好衣服后,急匆匆和母亲与段秋明告别。 母亲翁美芯原本还想留她聊会儿天,可阮明月怕段祁州再发疯,不敢多待一秒就离开了段家。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她感觉浑身不适,像是挨了一顿打一样四肢酸痛。 她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醒来,鼻塞头痛咽喉痛,明显是感冒了。 家里有泰诺,她吃了一颗后,就赶去公司上班。 阮明月习惯了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给段祁州准备好早会要用的文件,同时,给他准备好一杯手冲咖啡。 “阮秘书,听说没有,段总谈恋爱了?”阮明月刚走进电梯,行政部的同事就凑过来爆了个猛料。 她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段总私事,我不清楚。” “网上都传遍了,是演《秋心传》的那位女明星程颐灵,据说昨晚坐着段总的车高调去听音乐会了。”那位同事将网上的新闻图翻出来给阮明月看。 果然,段祁州的劳斯莱斯里,坐着一个明艳的女明星。 阮明月心绪复杂。 段祁州向来不喜外界对他私生活过多关注,每次网上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让人及时将所有新闻都公关掉,这次他和程颐灵的绯闻能在隔天后传到公司员工的耳朵里,想来,是他自己并不想将这件喜事藏着掖着。 “对了,你们秘书部的肖喜婷,是程颐灵的表妹,这肖秘书啊,一大早逢人就炫耀,说自己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你可小心着点。” 肖喜婷和阮明月同一年进入秘书部,虽然她对外的头衔也是总裁秘书,但因能力不及阮明月,平时各种场合总被阮明月压一头,这让肖喜婷对阮明月怨念颇深,深到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都有所耳闻。 “好,谢谢提醒。” 阮明月下电梯后,走进秘书部。 果然,她一进门就听到肖喜婷在说段祁州和程颐灵的事情。 “段总对我姐可好了,昨天晚上他不仅带我姐去听了音乐会,还给我姐谈了个大导演的电影……” “哇,那你姐以后岂不是我们的老板娘了?” “那当然了!我姐可是段总第一个被拍到的女朋友,你们想想,段总要是不喜欢,会随随便便和人传绯闻吗?” 阮明月将包放在工位上,正准备去给段祁州泡咖啡,却被肖喜婷叫住。 “阮秘书,你要给段总去泡咖啡对吧,麻烦你给我也泡一杯。”肖喜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怎么?你自己没手吗?”阮明月可不吃她皇亲国戚那一套。 “瞧你这话说的,反正你给段总泡也是泡,顺手多泡一杯怎么了?” “段总给我发工资,你给我发了吗?” “以后我姐嫁给段总,她就是段氏集团的老板娘,四舍五入一下,你的工资就是我姐给你发,现在让你服务一下老板娘的妹妹,还委屈你了?” “明天的饭,拿到今天来吃,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肖喜婷恼羞成怒:“你……你记住你的态度!别后悔!” 阮明月懒得再理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段祁州喜欢喝手冲咖啡,他的办公室有一套价值几十万的手冲咖啡器具,目前只有阮明月能用这套器具冲出让段祁州满意的咖啡。 肖喜婷一直想学,但怎么都无法学会。 阮明月刚冲好咖啡,总裁专用电梯上来了。 秘书部的人都走到电梯口去候着。 电梯到达八楼后,段祁州从轿厢里走出来,他一身暗色压纹的西装,灯光下,清冷贵气。 特助褚飞走在段祁州的身后,阮明月和肖喜婷自然地跟到两人的身后,一起走进总裁办公室候命。 段祁州和往常一样,走到办公桌前先喝了一口阮明月为他准备的咖啡,放下咖啡杯的时候,他看向了肖喜婷。 “肖秘书,明天开始,这台咖啡机撤了,换套茶具。” 肖喜婷一喜,这台难用的咖啡机终于要下岗了! “是,段总!可段总你不是最喜欢喝咖啡吗?”她故意问。 “腻了。” 段祁州说“腻了”的时候,目光恰好扫过阮明月。 阮明月抿紧了唇,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腻了咖啡,还是腻了给他泡咖啡的她。 ** 开完早会之后,就是一天忙碌而紧凑的工作。 阮明月明显察觉到,段祁州今天对她格外冷淡。 不,不是冷淡,而是目中无她,他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隐形人,无论是处理文件,还是收发资料,段祁州都越过了她,直接对肖喜婷下令。 肖喜婷之前一直都是给阮明月打下手的角色,今天忽然被老板提上桌,她得意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阮明月,风水轮流转,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快下班的时候,肖喜婷把阮明月堵在茶水间耀武扬威。 “不用干活也能照样领工资,你确定不是我的好日子开始了吗?肖秘书这么喜欢多干活就多干点,以后辛苦你了。” 阮明月说完,推开了肖喜婷,踏着高跟鞋走出茶水间。 虽然她怼起肖喜婷来气势不减,可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 她觉得段祁州变了,之前就算两人刚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走进办公室,也能将私事和公事划分得清清楚楚,可现在,他分明是把私人的情绪带到了工作上。 “阮秘书。”段祁州的特助褚飞走到阮明月的工位前,“段总让你跟他出去一趟。” “去哪儿?” “段总没说。” “好。” 阮明月拎上包跟褚飞下了楼,段祁州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她坐上副驾驶座,回头故作镇定地和他打招呼:“段总。” 段祁州没有应声,只是对司机说:“走吧。” “是。” 司机把车开到了兰蕙阁,兰慧阁是榕城最大的珠宝店,因为段祁州要来,已经命人提前清了场。 “段总。”店长一看到段祁州,立刻迎了上来,“您要的项链都已经准备好了。” “拿过来。” “是。” 店长戴上白手套,将一条贵重的蓝宝石项链递给段祁州。 段祁州接过项链,走到阮明月面前。 “把丝巾摘了。”他说。 阮明月今天穿着米白色的西装裙,脖子里戴一条浅色的丝巾,不过,这条丝巾不是点缀,纯粹只是为了遮住她脖颈上的吻痕。 而这吻痕,正是昨天在段家的时候段祁州留下的。 “段总……” “摘了。”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当着店长的面,把丝巾摘了下来。 吻痕暴露的瞬间,昨天在客房里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瞬间在段祁州的脑海里闪回,他浑身燥热,莫名有了反应。 虽然不愿承认,但阮明月那曼妙可人的身体,无论睡多少次,对他而言,依然充满了诱惑。 段祁州上前一步挡住了店长的视线,顺势把阮明月揽到身前,将那条蓝宝石项链挂在了阮明月的脖子里。 他的指腹温热,拢起她的长发时,轻轻掠过她颈间的皮肤,她下意识一颤。 脖子,一直都是她的敏感点。 每次欢爱时,只要段祁州的吻在那里落下,她就立刻软如春水。 他也最喜欢吻她的脖子,隔三差五都会在那里留下印记,所以,丝巾也渐渐成了阮明月穿搭中最离不开的单品。 “不错。” 段祁州看着她,很满意的样子。 阮明月往镜中看去,她的脖颈白皙纤细,线条优雅,与这条蓝宝石项链简直天作之合。 只是她没想到段祁州把她带过来,竟是为了送她宝石项链,她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当初两人保持情人关系的时候,他都不会这么高调送她礼物,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分开。 “段总,这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什么时候说是送给你的?” 阮明月一怔。 段祁州将这条蓝宝石项链取下来,转头对店长说:“把那条黄钻的也拿过来,让阮秘书帮忙试一下。” “是。” 阮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段祁州把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借她的脖子试项链。 也是,他现在都有女朋友了,怎么还会和她有牵扯。 她的脸瞬间尴尬到通红。 “阮秘书似乎很失望?”段祁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抱歉,是我误会了。” 段祁州对店长使了个眼色,店长立刻带着工作人员都出去了。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段祁州一步步朝她走近,双臂往玻璃柜台上一撑,将她桎梏在他的胸前。 “阮明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重新跟我,这里的项链,都是你的。”他黑眸沉亮,眼神有力,像猎人锁定猎物一般看着她。 这里的项链都加起来,价值好几亿,正常情况下,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拱手送上好几个亿? 可是阮明月不能接受。 段祁州已经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他们再纠缠在一起,那就是背德。 她伸手按住他的胸膛,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 “段总,别忘了你的程颐灵小姐。” “看到新闻了?” “是。” “吃醋了?” “我没有,我们已经结束了。” “再说一遍。” “段总,我们已经结束了。”她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段祁州眼里的光倏然冷却。 “好,记住你说的话。” ** 段祁州离开兰慧阁的时候,脸上阴云密布。 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门口目送他,大气不敢出,等他上了车,才有人敢轻声嘀咕一句:“段总不是来给女朋友挑项链的吗?怎么挑到了还不开心?” 店长瞪了那员工一眼:“管好你的嘴,段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是。” 阮明月跟着段祁州上了车。 路过花店的时候,段祁州让她下去买了束花,然后,车子直接开到了影视城。 程颐灵早已在自己的房车边等候。 她一身白裙,探头张望的样子像极了一朵风中摇曳的茉莉花,本人比电视上更惹人怜爱。 “段总!”看到段祁州的车,她一路小跑飞奔过来。 段祁州下了车,阮明月抱着鲜花,提着礼物,跟在段祁州的身后,脸上扬着公式化的笑容。 “程小姐,这是段总给你准备的。”她把花和礼物递给程颐灵。 “哇,花好漂亮!”程颐灵满脸幸福地看向段祁州,“谢谢段总,我好喜欢。” 段祁州点了点头,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阮明月看着他们上车,以为自己总算可以下班了,结果,就听到段祁州说:“阮秘书,我们先去吃饭,你附近安排个电影院。” 他还要带程颐灵去看电影? 段祁州曾经是出了名的卷王,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能掰成四十八小时用来工作,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还挺舍得为女朋友花时间的,不仅亲自去给人家挑礼物,陪吃陪喝,还陪看电影。 看来这工作机器人,是为爱转性了。 “是,段总。” 阮明月在万青广场包了一个电影院,还特地让院方调档,为段祁州和程颐灵播放一部爱情电影。 两人吃完饭回来,就进了影院看电影。 空荡荡的情侣座位区,只有他们两个人,程颐灵很会来事,她趁着气氛好,悄悄歪头靠到了段祁州的肩膀上,段祁州也没有推开她。 “段总终于要谈恋爱了。”段祁州的特助褚飞见状激动地说,“我跟在段总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看到段总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 阮明月幽幽看他一眼。 “哦,阮秘书,我不是说你和肖秘书不女人,我的意思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段总和女人谈恋爱的意思。” 阮明月抿了下唇。 她和段祁州在一起的这两年,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所以哪怕是跟在段祁州身边最久的褚飞,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阮秘书,你怎么在抖?”褚飞注意到阮明月有点不对劲。 “有点冷。” 褚飞看了她一眼,她的确穿得单薄,门口的穿堂风又有点大。 “要不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去车上等吧。” “不用了,我可不敢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摸鱼。” 她只希望这电影快点结束,她不想继续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画面了。 第4章 一夜的战斗力 阮明月离开电影院的时候,整个人呼吸滚烫,头重脚轻,有了发烧的症状。 果然,回到出租房后一量,已经三十九度三。 她吃了颗退烧药,盖上被子睡觉,想着发一身汗就会好了,可她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段祁州的电话吵醒。 “君庭酒店606,送盒避孕套过来。”段祁州的嗓音沉哑,似乎喝了酒。 阮明月作为段祁州的贴身秘书,下班后为他送东西的情况,之前也有过,什么车钥匙、胃药、外套……都算是正常跑腿,而今天,他竟然让她送避孕套这么离谱? “段总,君庭这么大的酒店,连盒避孕套都没有吗?”阮明月身体不舒服着,忍不住就想拒绝。 “怎么?你不想送?”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快点,半个小时内必须送到。” 话落,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阮明月一边套衣服起床,一边大骂资本家吃人血馒头,要不是为了那还算可观的工资,她肯定一纸辞职报告甩在资本家的脸上。 半个小时后,阮明月出现在君庭酒店606的总统套房门外。 她按响门铃,段祁州很快过来开门。 他穿着浴袍,领口微敞,线条完美的胸肌若隐若现,看起来已经洗过澡蓄势待发,就等着“作案工具”了。 真没想到,他和程颐灵发展这么迅速,看完电影就直奔酒店来滚床单了。 “东西呢?”段祁州问。 “都在这里了。”阮明月将满满一个购物袋递到段祁州的面前。 段祁州皱眉:“这么多?” “是的,因为不知道段总的大小、喜好和一夜的战斗力,所以,我把超市货架上的避孕套全都买回来了,一共五十八盒,消费六千零三十四,明天我写报销单,请段总给我签字。”阮明月神色平静如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段祁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抵到门框上:“我的大小、喜好和一夜的战斗力,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才分开这么几天,你就都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说话间,呼吸磨着她的鬓发。 阮明月本能一颤,段祁州也太大胆了,他的女朋友就在咫尺之外的房间里,而他竟然敢直接在门口对她动手动脚,也不怕程颐灵忽然出来撞见这一幕吗。 她故作镇定地推开他,小声道:“段总,我是为你好,如果我一下就买中了尺寸相宜段总又喜欢的避孕套,那段总的女朋友肯定会多想,我这样也是为了段总考虑。” “是么?”段祁州冷冷看着她,“阮秘书办事真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这个该死的女人,听到他要和别人上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了,还贴心地为他准备这么多避孕套,看来是完全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 “谢谢段总夸奖。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段总了。” 阮明月说完,转身就走。 段祁州见她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信号,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凛着脸转身,摔上了门。 总统套房内,段祁州的好友洛劭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天颢和秦一铭怎么回事?约个牌磨磨蹭蹭这么慢?”洛劭东说着,看了眼段祁州手里的塑料袋,“刚外面是谁啊,你袋子里装了什么?” 段祁州没回答,直接把那袋子扔到了洛劭东怀里。 洛劭东打开袋子,扒拉了一下,震惊道:“怎么这么多避孕套?你是想转行做计生贩子了吗?” “你才计生贩子。” “你不做计生贩子,那是想自用?”洛劭东拿起一盒扫了一眼,“尺寸这么小?祁州,你这么小的吗?” “……” “祁州,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大忙人今天主动约牌就很奇怪了,一进门还脱衣服洗澡换浴袍,又让人送这么多避孕套过来,你该不会是想对哥几个图谋不轨吧?我可先说明啊,我直的,笔直笔直的!” “闭嘴!滚!” 洛劭东赶紧扔下那一袋子避孕套,起身逃到门口,他一边跑一边给陆天颢和秦一铭发信息:“哥几个都别来了,段祁州不对劲,他好像是想借着打牌的名义掰弯我们,好恐怖!” 陆天颢:“……” 秦一铭:“……” ** 阮明月送完东西去打车,刚走到马路边,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一辆迈巴赫正好停在她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男人穿着条纹西装,五官俊美,气质斐然,宛如书中走出来的陌上公子。 只是,这位翩翩公子开口并不友好。 “这位小姐,我的车都还没蹦到你,你是不是晕得有点早了?”秦一铭居高临下看着阮明月。 这女人鹅蛋脸,皮肤白皙如玉,长得挺美,谁能想到她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学人玩碰瓷讹钱。 秦一铭刚只是分神看了眼洛劭东的信息,再抬眸时这女人就已经坐在他车前了,可他的车明明离她还有一米距离,怎么也不可能撞到她啊。 “小姐,想碰瓷麻烦你碰的有水准一点,我的车可是连你的衣服都没有碰到,车载监控都拍着,就算警察来了你也捞不到好处,我劝你赶紧起来。” “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碰瓷。”阮明月揉了一下太阳穴,稳稳心神,“我有点发烧,刚才只是晕了一下,正好倒在你的车前,我没想讹你。” 秦一铭见她面色红得有些异常,的确像是发烧的样子,他立刻把她扶起来。 “抱歉,我刚才误会了。” “没事,谢谢你扶我。” 阮明月道了谢后推开他,想穿过马路去另一边打车,刚迈开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诶……” 秦一铭见女人往下倒,下意识就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女人身上很烫,像个火炉,但身上的体香,也被高温蒸腾出来了似的,萦绕在他的鼻间,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温甜而纯净,像庭院里淋过雨又盛放的海棠。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这浅香撞了一下,有酥酥麻麻的悸动在觉醒。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醒醒!醒醒!” “……” 阮明月再醒来,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你终于醒了!”秦一铭坐在病床边,见她醒过来,长舒一口气。 阮明月看了眼点滴瓶:“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是的,我打不开你的手机,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就只能先把你送到医院来了。放心,你没什么大事,刚才医生已经来给你检查过了,你是感冒发烧,烧得太高了才会晕倒。” “谢谢,请问先生贵姓?”阮明月感激地看着他。 “免贵姓秦。” “谢谢秦先生,我叫阮明月,如果秦先生方便的话,我们加个微信,等我痊愈之后,请秦先生吃个饭表示感谢。” 这话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说,秦一铭大概率会拒绝,可面对阮明月,他却说不出那个“不”字,他承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碰到长得这样让他心动的女人了。 “好。” 两人互加了微信。 秦一铭还有一点好奇:“阮小姐,你既然在发烧,这么晚还跑出来干什么?” 他遇到她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给我老板送东西。” “下班时间,你还生着病,你老板还要压榨你?” 说到这,阮明月可来劲了:“是的,我老板吸血鬼转世,超级能吸血!” 她的表情愤愤,像是愤怒的小鸟。 秦一铭被她夸张的神色逗笑。他发现她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挺有趣。 虽然今晚被段祁州放了个鸽子,但捡到个有趣的美人,也算不虚此行。 “秦先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个朋友正好在这个医院上班,我现在给她发信息,她等下就会来找我了。”阮明月说着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沈佳姿的微信。 “真的吗?你可别是怕麻烦我而无中生友。”秦一铭和煦地笑着,“我既然管了你这闲事,就做好了被麻烦的打算,你不必有负担。” “真的,我真的有朋友在这里做医生。” “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朋友来了再走。” “好,谢谢。” ** 沈佳姿看到阮明月的信息时,刚下手术台。 她换了无菌服,就匆匆赶到病房去。 秦一铭见阮明月真的有朋友过来,便没有久留,直接起身告辞。 “阮小姐,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秦先生。” 秦一铭拿起他的外套,出去了。 沈佳姿杵在病床边,看着秦一铭的高大挺拔的背影,晃了晃阮明月的手:“月月,这谁啊?” “路上救我的好心人。” “这人也太帅了吧,而且不仅帅,还这么善良!”沈佳姿目光一直追随着秦一铭,眼冒桃心。 “怎么?是你的菜啊?”阮明月开玩笑,“喜欢的话,快去追啊,现在还来得及。” 沈佳姿笑容一垮:“我不配。” “沈医生貌美如花,前途无量,怎么就不配了?” “我每天都忙成狗,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倒是你,不是和那谁结束了吗?这天降新桃花,可以试着谈一谈嘛,毕竟,你俩这相遇就挺偶像剧的。” “算了吧。”阮明月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她已经睡过段祁州那样顶配的男人了,其他男人再好,她都入不了眼,更入不了心了。 沈佳姿见她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瞬间警觉起来。 “月月,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段祁州了吧?” 沈佳姿和阮明月从高中就认识,两人多年的感情,互相没有秘密,阮明月和段祁州在一起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瞒过沈佳姿。 阮明月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又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不可能。” “你知道不可能就好。” 当初阮明月和段祁州在一起的时候,沈佳姿就觉得这样不妥,男人和女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男人可以理性的把“性”和“爱”分开,但女人大多感性,容易把这两者混淆,她很怕阮明月会身陷在这段男女关系中丢掉自己的心,最后一无所获还落得一身情伤。 她的预想已经很悲观了,可谁能想到,阮明月和段祁州的情况更离谱,两人最后做不成情人就算了,还秒变兄妹,真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说我了,倒是你,怎么还每天这么忙?” 阮明月有意逃避和段祁州有关的一切话题,沈佳姿看出来了,于是便配合着她扯开了话题。 “是啊,这段时间既要手术又要写熬夜写论文,天天像个陀螺似的在医院打转,等年中评完职称应该会好一点。” “注意身体,我看你都熬瘦了。” “还好还好,至少我还没到当街晕倒的程度。” “滚。” “哈哈哈……” 两人聊了一会儿,阮明月挂完水,烧也退了。 沈佳姿开车送她回家,顺便就在阮明月那里过夜。 第二天一早,两人各自起床去上班。 阮明月虽然已经退烧,但浑身还是没有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提不起劲儿。 好在,肖喜婷急着在段祁州面前刷存在感,把她大部分的工作都抢了去,让她有了休息调整的时间,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上班摸鱼是这样的快乐。 不过,她这鱼还没顺利摸到下班,肖喜婷就踩着高跟鞋扭到了她的工位前,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阮秘书,今天六点诚安机场,你去接一下新民集团的蒋总。” 说完,她把一份航班信息放到阮明月的面前,用力敲了敲,提醒她注意时间。 “新民集团的事情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对接吗?为什么要我去接机?” 肖喜婷似乎就等阮明月问这一句,她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今天要陪段总去参加影视城的活动,我没时间去接机。” 影视城,那就是娱乐圈的活动。 段祁州以前从来不会参加娱乐圈的活动,他一次一次为程颐灵打破原则,看来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怎么?阮秘书不乐意?”肖喜婷叉着腰,“以前段总每次有活动出行都是你陪着,这次你休想再抢我的机会,当然,你抢也抢不到!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吧,段总自从和我姐谈恋爱后,有多器重我!以后,整个秘书部都会是我说了算!”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不抢你的机会。”阮明月宁愿兜一个大圈子去机场吹风,也不想去看段祁州和程颐灵秀恩爱。 肖喜婷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算你识相,好好招待蒋总吧,阮秘书也该下凡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了。” 第5章 头孢配酒 阮明月见了新民集团的负责人蒋宇鹏,才知道肖喜婷最后意味深长的那句“体验一下人间疾苦”是什么意思。 这个蒋宇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魔。 两人在机场见面时,因为有司机在,他还表现得人模人样,等到了酒店用餐的包厢,他就开始暴露出真面目。 “段总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来榕城出差这么多次,竟然还是第一次见阮秘书。”蒋宇鹏将手放在阮明月的大腿上,色眯眯地看着她,“不过我也理解段总,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秘书,我也舍不得带出来让她抛头露面。” 阮明月不动声色地推开蒋宇鹏的手。 “蒋总说笑了,段总对秘书部所有同事都一视同仁,之前是因为我不负责贵公司的业务,所以才没有机会见蒋总。” “那以后多见见呗,我下次来榕城出差,希望也是阮秘书接待啊。”他的手又伸过来。 “一定一定。”阮明月心里已经问候他全家了,但脸上还是扬着公式化的笑容,“蒋总尝尝,这是榕城特色卤水鸭。” “阮秘书推荐的菜,我肯定得尝尝,不过,光吃菜不喝酒好像有点没意思,不如阮秘书陪我喝一杯怎么样?”蒋宇鹏是想着把她灌醉了好拿捏。 “抱歉啊蒋总,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来的时候吃过头孢了,想必蒋总一定也听说过,头孢配酒,说走就走,请蒋总高抬贵手啊,我还年轻想多看看这美好的人间呢。”阮明月用开玩笑的口吻拒绝道。 “头孢而已,喝点酒怕什么,我就不相信,真这么灵验。”蒋宇鹏不吃阮明月这一套,他直接开了一瓶茅台给阮明月满上了一小杯,“来来来,阮秘书放心大胆地喝,真出什么事了,我负责到底。” “蒋总,真不行,我真的吃了药。” “阮秘书这就不给面子了。”蒋宇鹏板起脸,“之前来接待的肖秘书每次说喝就喝,特别爽快,你怎么扭扭捏捏这么大架子?是不是要我给你们段总打个电话,段总的话你才听啊?” “蒋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就喝!” 阮明月看着面前这杯酒,忽然意识到,这两年她跟在段祁州身边,虽然没有名分,但因着两人那特殊的一层关系,段祁州明里暗里为她挡去了多少这样恶心的嘴脸。 而现在,他们分开了,他也不会再保护她,职场上所有的一切,她都得自己去面对了。 “好,蒋总,我喝,不过先说好,我的酒量很差的,蒋总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蒋宇鹏巴不得她酒量差,他好快点灌醉她,把她带到酒店去为所欲为。 ** 阮明月只喝了一杯,就佯装头晕无力。 “蒋总……我不行了……这酒太烈,我喝了之后心跳得好快……好晕……” “不会吧,阮秘书这酒量也小儿科了。” “我刚都和蒋总说了,我真的喝不了酒的。段总就是知道我酒量差,怕客户笑话,才很少让我出来应酬。” 蒋宇鹏信了,他伸手过来,拍了拍阮明月的后背。 “那我扶你上楼去休息。”蒋宇鹏的房间就在酒店十三楼。 “不用了蒋总,我打车回家,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呢。” 阮明月故意编造了个“男朋友”,想以此打消蒋宇鹏那些龌龊的念头,可没想到,蒋宇鹏竟然根本不在乎。 “你和你男朋友发个信息,就说自己喝醉了,在酒店睡了。” “蒋总,我……” “阮秘书!”蒋宇鹏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出来工作多少年了?不会连我这点潜台词都听不出来吧?我看你长得挺漂亮,但脑子真的完全不如那位肖秘书好使,肖秘书可比你机灵多了。” 阮明月暗暗震惊,原来肖喜婷每次出来陪客户,都是这样的陪法。 “我警告你,你要是今晚不让我满意,新民和段氏的项目,就不用谈了。” 新民的项目是段氏今年的三大重点项目之一,阮明月知道,段氏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了不少精力做研发,如果项目真的因为她黄了,那她估计也不用在段氏继续干了。 “蒋总别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辛苦蒋总扶我上去休息,我真的好晕,站都站不稳了。” “算你懂事。” 蒋宇鹏一把揽过阮明月,将她带出包厢。 阮明月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假意靠在蒋宇鹏的身上,等到两人走到酒店前台处的时候,她忽然发出一声极痛苦的呻吟。 “啊……” 酒店前台的两位工作人员都朝她看过来。 阮明月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尽毕生演技,演绎一个胸闷透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抽搐倒地而死的人。 蒋宇鹏离她最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也能看到她紧绷的下颔线和脖颈里凸起的青筋。 见鬼,这女人不会真的吃了头孢不能喝酒吧? “啊……” 阮明月从蒋宇鹏怀里一点点滑跪到地上。 “女士,您怎么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冲过来,“需要给您拨打120吗?” “要要要!快打120,她吃了头孢又喝了酒!”不等阮明月说话,蒋宇鹏已经抢在她前面先回答了。 “蒋总,我……我……” “别说话别说话!先去医院,看病要紧!看病要紧!” 蒋宇鹏现在已经被吓得邪念尽消,只希望阮明月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他可不想这趟过来出差背上什么人命回不了家。 ** 阮明月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这是短短两天之内,二进宫了。 沈佳姿正好要和同事出去吃晚饭,看到阮明月从担架上被抬下来,吓得赶紧跑过来。 “月月,你怎么了?又发高烧了吗?”沈佳姿抓住了她的手,神色焦急,明明早上分开各自去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患者吃了头孢又喝酒,产生惊厥休克反应。”一旁的急救医生回答。 阮明月握紧沈佳姿的手,在蒋宇鹏看不到的角度疯狂对沈佳姿使眼色。 沈佳姿和阮明月多年好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她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胡医生,这位是我的朋友,交给我,我来抢救。”沈佳姿说。 急救科的胡医生有点狐疑地看了沈佳姿一眼,沈佳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胡医生也秒懂了沈佳姿的意思。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好。” 沈佳姿让同事把阮明月推进了催吐室,门一关,把蒋宇鹏隔在了外面。 “阮明月,你到底怎么回事?”沈佳姿轻声问。 “嘘。”阮明月从担架床上坐起来,指了指门外,“外面那个男的是客户,想把我灌醉了带去开房,我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什么!这个色胚看我不……” 沈佳姿卷起衣袖就要往外冲,被阮明月一把拦住。 “姑奶奶,你冷静点!他是段氏的重要客户,我得罪不起。” “不是,你真的头孢配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而且我的头孢是早上吃的,应该没事。” “什么没事,你都过敏了。”沈佳姿一把扯开阮明月的领口,“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脖子里都是斑疹了,我给你开点药,赶紧吃了。” “开点药就行了吗?能不能给我整得严重点,这样那个色鬼才会死心。” 沈佳姿想了想:“你这情况也可大可小,这样吧,我给你开个病房,挂点葡萄糖液加速酒精和药物的代谢,然后再吸个氧观察一下。” 阮明月被送去了病房吸氧挂点滴。 蒋宇鹏见她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吓得不轻。 “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同事。” “就是你和她一起喝的酒是吧?”沈佳姿一脸气愤的看着蒋宇鹏,“你不知道吃了头孢后饮酒会产生双硫仑样反应吗?严重的情况下,这是会导致心脏骤停危及生命的!” “那她……她会死吗?” “接下来出现什么情况谁都不敢保证,还要观察。” 沈佳姿厉声说完,转身就走。 蒋宇鹏顿时心里没底,阮明月毕竟是段祁州的秘书,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和段氏的合作势必要受影响。 虽然他刚才威胁阮明月的时候底气十足,但其实,新民集团比段氏更需要他们正在合作的这个项目,如果项目出了问题,那他的公司今年恐怕难以为继。 想到这里,蒋宇鹏决定先给段祁州那边打个电话通个气。 段祁州这会儿正在影视城参加活动。 段氏旗下有个娱乐公司今年计划上市,今天和他一起来参加活动的除了公司的一些艺人,还有几个公司的高管。 段祁州一到现场就被请上台发言,发言结束后,他刚下台落座,肖喜婷走了过来。 “段总,新民集团的蒋总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肖喜婷俯身把手机递到段祁州的耳边。 段祁州接过电话:“蒋总。” “段总,不好了,你的秘书酒精中毒,快不行了!” 段祁州看了眼一旁的肖喜婷:“哪个秘书?” “阮秘书。” 段祁州眉头立刻拢起:“在哪里?” “康民医院。” 段祁州挂了电话,转头对肖喜婷说:“立刻让褚飞安排榕城最好的专家去康民医院。” “是,段总。” 段祁州起身,匆匆往外走。 肖喜婷跟上他:“段总,颐灵姐马上来了,你不等她了吗?” 段祁州像是没听到,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 阮明月闭眼假寐了会儿,见蒋宇鹏没进来,她才敢睁开眼睛。 沈佳姿给她发信息说自己要回去拿点东西,过会儿再来看她,她刚回复了个“好”字放下手机,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阮明月立刻闭上了眼睛。 “这位患者就是阮明月?” “是她。” “吃了头孢后饮酒产生双硫仑样反应导致休克对吗?” “是的。” “洗胃了吗?” “没有。”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催吐洗胃,快送去催吐洗胃,排出胃部还没有被吸收的酒精。” “是。” 洗胃? 阮明月瞬间鸡皮倒立。 这些医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去洗胃? 沈佳姿,快回来救命啊! 阮明月无声呐喊着,正思索该怎么自然地睁开眼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没那么严重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段总!” “人怎么样了?” 耳边响起段祁州的声音。 怎么连段祁州都来了? 阮明月的神经顿时绷得更紧。 “人还没醒,康民医院的急救措施没有到位,我们打算送她去催吐洗胃。” 段祁州走到病床前,看了眼病床上的阮明月,她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像把羽扇微垂着,呼吸面罩覆着她半张脸,显得她的脸更小了。 “好……” 段祁州话才出口一半,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紧紧攥住了。 他低头,看到阮明月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单里悄悄伸出来,正用力攥着他。 这女人玩什么把戏? “你们先出去。”段祁州对几个专家说。 “段总,双硫仑样重则危及生命,耽误不得。”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专家说。 段祁州又看了阮明月一眼:“有些人头孢配酒,自己嫌命太长,不必急着救。” “啊?” 几个专家不理解,段祁州刚才派人把他们从中心医院里接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十万火急和阎王抢人的架势,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得这么淡定。 “段总……” “出去!” “是。” 病房被清场后,瞬间只剩下了阮明月和段祁州两个人。 “怎么回事?”段祁州看着病床上的阮明月。 阮明月老老实实收回抓着他的手,拨掉了氧气面罩,从病床上坐起来。 “段总,其实我没有那么严重。”她坦白。 “既然没那么严重,那为什么蒋总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行了?” 阮明月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段祁州实情。 “说。” “……” “你不说是想我直接去问蒋总?” “我说我说。”阮明月赶紧讨饶。 如果段祁州真的去问蒋宇鹏,谁知道那个恶心的家伙会编出什么恶心的说辞甩锅。 “蒋总想把我灌醉了带去开房,我推脱不得,又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影响公司和新民的合作,就只能装酒精中毒。” 段祁州眼底寒光闪过:“他要带你去开房?” “嗯。” “行了,我知道了,你休息。” 段祁州话落,就要往病房外走。 阮明月看着他森冷的背影,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段总。”阮明月连忙朝他喊话,“我没受伤也没有受到什么侵犯,你就不要追究了。” 段祁州回头,似讥诮般笑了声:“阮秘书,你觉得我会为了你置公司利益于不顾,去得罪蒋总?” “我……”阮明月忽然没了底气。 “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段祁州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病房。 阮明月坐在病床上,自嘲一笑。 也是,她可真是自作多情,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秘书,段祁州怎么可能为了她去破坏和客户之间的关系。新民集团和段氏的项目可关乎着几个亿的资金啊,她凭什么?一定是她脑子短路了,才会在刚才段祁州转身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他是去为她主持公道的错觉。 第6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段祁州走出病房,特助褚飞立刻走过来。 “段总,阮秘书真的不行了吗?”褚飞神情悲伤。 段祁州睨了褚飞一眼:“怎么?舍不得?” “毕竟同事一场,她还那么年轻就……” “闭嘴,蒋宇鹏呢?” “刚让司机送他回酒店,现在应该还在车上。” “把他带回来。” “是,段总。” 半小时后,蒋宇鹏被带到了医院的露天停车场。 他一下车,就看到段祁州穿着黑色的大衣,倚在车边抽烟,浓重的夜色里,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比死神更可怖的气质。 蒋宇鹏莫名就开始心虚发颤。 “段总。” 段祁州没应声,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轻轻碾灭,然后朝褚飞使了个眼色,褚飞立刻会意,把他的黑色皮手套递了过来。 “段……段总。”蒋宇鹏看着段祁州慢条斯理地戴上皮手套,紧张到语无伦次,“我不知道阮秘书吃了药,我没有让她喝酒,是她非要敬我……” “嘭!” 段祁州挥拳,一拳砸在蒋宇鹏的脸颊上。 蒋宇鹏顿时嘴角冒血,他捂住脸,慌张解释:“段总,真的……真的是阮秘书硬喝……她不仅喝酒,她还想勾引我……这种女人,喝死也不可惜,留在公司迟早是个祸害……” “嘭嘭!” 利落的两拳,直接把蒋宇鹏揍倒在地。 一旁的褚飞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老板亲自动手教训什么人了,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姓蒋的是荣幸还是倒霉,总之,他今天肯定完蛋了。 “段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绕我一命……”蒋宇鹏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段祁州的大腿,“段总,我不知道阮秘书她……” 她是他的人。 “闭嘴!你提她的姓都不配。” 段祁州一把拂开了蒋宇鹏,脱下皮手套,反手扔给褚飞。 褚飞堪堪接住,皮手套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处理干净点。”他冷冷下令,似乎是在说这双皮手套,又似乎是指跪在地上的蒋宇鹏。 “是,段总。” ** 阮明月挂完水,见蒋宇鹏走了,危机解除,她便和沈佳姿说要出院。 “办出院手续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现在办不了,你身上的红疹还没有完全消退,干脆在医院睡一晚得了,有什么问题也方便处理,反正今晚的住院费用都产生了。” “我在这里睡不着,我还是回家去睡吧。” “也行,那你把医保卡放我这里,明天我帮你办出院手续,省得你再跑一趟。” “好。” “我值班不能送你,你自己回去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阮明月把医保卡交给了沈佳姿,穿上外套去等电梯。 这个点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整个住院部都很安静,电梯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数字一层一层往上跳,中间没有停留。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门很快打开。 宽阔的轿厢里,段祁州正站着,他一身青黑的西装,大衣随意搭在臂弯里,优雅中透着一丝痞帅的气质。 “段总?你怎么还没走啊?”阮明月有点奇怪。 她还以为,段祁州来医院确认过她死不了之后,就已经离开了,毕竟,今天影视城那边有活动,而程颐灵也会参加活动。 “你去哪?”段祁州看着她。 “回家。” “可以出院了?” 她脖子里的那圈红疹还很明显。 “水挂完,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准备回家去睡觉,在医院我睡不着。” 段祁州没再说什么,他往边上侧身让了一步,给她腾出位置。 阮明月走进了轿厢,两人并肩站着,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茶味道,干净,高级,冲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段祁州按了地下负一层,阮明月紧随其后按了一层。 “我送你。” “我打车。” 两人同时开口。 “段总,我自己回去吧。”阮明月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影视城的活动还没有结束,你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耽误我?” “是的。” 阮明月看过影视城的活动流程表,活动结束后,还有烟花秀表演,程颐灵是表演嘉宾之一。 段祁州冷哼了声:“既然这么懂事,以后少干点头孢配酒的蠢事。” 阮明月听出他的怒气,小声反驳:“我都说了我是逼不得已的。” “逼不得已就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没好气地扯了一下她衬衫的领口,那圈红疹更直白的暴露在空气里,“真喝死了这笔账找谁算?” 阮明月赶紧按住了领口。 “我心里有数,怎么可能真的为了那个老色批搭上性命?”她说着看他一眼,“就是很抱歉,今天耽误了段总和程小姐约会。” 她说完,余光悄悄观察着段祁州的反应,但段祁州毫无波澜,一点表情都没有给她,而是直接取消了她按的楼层。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 阮明月不太想和段祁州单独相处,于是再次挣扎:“段总,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段祁州目光越发的冷:“你就这么怕我?” “没有。” “那就闭嘴,上车。” ** 阮明月租的房子在秋鹿小区。 秋鹿小区是一个老小区,基础设施都已经很陈旧了,但胜在房租便宜和交通还算便捷。阮明月从进段氏工作开始,就一直租住在这里。 段祁州的车在她住的那幢居民楼门前停下。 “你住这里?”他隔着挡风玻璃往上瞄一眼,明显是看贫民窟的眼神。 “是的段总,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她说着,赶紧松开安全带。 可她这边才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另一边段祁州早就先她一步下了车。 “段总……” “我送你回来,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周。 “段总,大晚上的喝茶不太好,下次吧。” “下次?你还想我送你几次?” “不是,段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晚上喝茶会影响神经系统,会损害消化系统,还可能会引发内分泌紊乱,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阮明月极尽所能地掰扯。 段祁州静静地看着她:“说完了吗?” “说完了。” “既然喝茶有那么多害处,算了……”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正以为自己成功拒绝了段祁州,就听到这个狗男人大喘气后又补一句:“那就上去喝水吧。” “……” “水总有吧?” 阮明月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起了逆反心理,直截了当地说:“段总,这么晚了,你去我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太好。”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来,却没有送你上楼,万一你出点什么意外,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可能出意外?” “意外的意思就是意料之外,谁说家门口就不会出意外?女性在楼道里遭到迫害的新闻那么多,难道你一条都没有看到过。” “这个小区虽然破,但是很安全,万一出什么事,我拉开喉咙喊一嗓子,就会有邻居出来救我。” “是嘛,既然这样,你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了。”段祁州走到阮明月面前,冷声道:“你千方百计不让我上去,不就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既然你们小区这么安全,你还怕什么?我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直接喊一嗓子,不就行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是懂怎么拿捏她的。 好好好,阮明月自知不是段祁州的对手,只能侧身让步,不情不愿地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庙小,段总别见笑。” 段祁州根本没工夫见笑。 他刚走到楼道口,就被绊了一下。 “小心!”阮明月一把抓住了他的西装外套。 “这里怎么连个灯都没有?”段祁州言辞之中尽是嫌弃。 “声控灯坏了。” “物业不来修?” “这小区物业就两人,年纪很大了,每天在办公室嗑瓜子,完全不管事。”阮明月对这黑漆漆的楼道和那不作为的物业都已经习惯了,“你等一下,我给你照着。” 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给段祁州照路。 可即便这样,段祁州上楼的时候,又被绊了一下。 “没电梯吗?” “电梯也坏了。”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越来越臭的表情,忍不住暗自偷笑,活该,谁让他非要上来找虐。 “别笑。” “没笑。” “光线不好,但我没瞎。” “……” ** 小区虽然破破烂烂,但是,阮明月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净又温馨。 段祁州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窗台上,冰川纹的方形花瓶里,插着一束雪白的小苍兰,香味就来自那里。 “要换鞋吗?”他问。 “不用了,没有男士拖鞋。” 阮明月这句“没有男士拖鞋”让脸臭了一路的段祁州终于微松了下眉头。 “段总,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水。” 阮明月说着,走进厨房。 段祁州趁势打量起她置物架上的照片,那是十三四岁的阮明月和母亲、妹妹的合影。 阮明月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五官立体精致,也就是现在网上常说的浓颜系美女,她和她母亲翁美芯长得一点都不像,翁美芯的五官线条很平,至多只能算秀气,两人脸上甚至找不到一点相同的地方。 翁美芯的小女儿阮向葵倒是长得和翁美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段总,柠檬水。”阮明月把一杯水放到段祁州的面前。 段祁州收回目光,拿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静静看着手里的彩绘琉璃杯。 他们在一起两年,这是段祁州第一次到她的住处,他发现,阮明月家里用的东西,很有个人特色,也很平价。 放眼整个客厅,看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甚至她脚边的小凳子,凳脚都缠着彩色的绷带。 “这两年,我亏待你了吗?”段祁州抬头看着她。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便宜。” “段氏的工资不够你租个像样的房子?” “我住这里习惯了。” 阮明月说的是实话,她真的已经习惯了,今天要不是段祁州这位矫情的少爷在,她上楼根本不需要开什么手电筒。 “你赚的钱呢?” “花了。” “那我给你的钱呢?” 这两年,他没有亏待过她,除了承担她妹妹的医药费,他每个月还会往她的卡上多打几笔“零花钱”,这些“零花钱”林林总总至少也给了两千多万,两千多万虽然不算多,但足够阮明月在榕城买一套像样一点的房子,她何必蜗居在这样的老破小? “段总今天来是查账吗?”阮明月警觉起来,“不会是因为我们分手了,你就想把钱要回去吧?” “我差你这点钱?” “那你问我干什么?” “好奇。” “捐了。” 这两年,段祁州给的钱除了给妹妹看病之外,多余的都被阮明月捐了。 “捐了?”这是段祁州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是的,都捐了。”她根本不想要段祁州的钱,她也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成“钱色交易”,可是,这些钱她还给段祁州他又不要,被拒收了几次之后,她想着干脆去捐了,至少能帮助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 “你就没给自己留点?” “没有。” “为什么?” “不义之财,取之必祸,不敢留。” “我给你的,是不义之财?”段祁州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靠不正当途径得来的,难道不是不义之财吗?” 不正当途径? 和他在一起就是不正当途径? 很好,很好,这个女人真是每分每秒都在他的枪口上蹦迪。 阮明月见段祁州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又开始阴云密布,就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她并不是说他的钱是不义之财,只是觉得自己这个赚钱的方式不道义。 她正要解释,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点,谁会来按门铃? 阮明月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是楼下的邻居,阮明月经常看到他在小区里遛狗,两人至多算是点头之交,平时没有什么接触,他也从来没有忽然上来敲门的情况。 “你好。”阮明月打开了门,看着那个男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第7章 喊她老婆 男人看着阮明月,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你好,阮小姐刚下班回来吗?” 阮明月一愣,她从来没有和这个男人自报姓名,他怎么知道她姓阮? “是的,我刚回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阮?” “哦,我听这里的邻居提起过你。”男人回答得很自然,“我一直住你楼下,也没机会上来打个招呼,我叫费新耀。” “你好费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阮明月又问了一遍。 费新耀也没答,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忽然问:“阮小姐是一个人住对吧?”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沙发上的段祁州忽然起身,朝门口走过来。 “老婆,谁啊?”段祁州走到阮明月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箍进怀里。 两人靠得很近,她的后背贴着段祁州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老婆?谁是他的老婆? 阮明月抬眸,狐疑地看向段祁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段祁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某种示意。 “哦,这位是楼下的邻居。”阮明月接上他的戏。 “原来是楼下的邻居啊。”段祁州冲费新耀微微一笑,“你好。” 费新耀没想到阮明月家里还有个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做邻居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原来阮小姐已经结婚了。”费新耀的表情微凝,“平时进进出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阮小姐先生呢?” “我一直在外公干,昨天刚调回来,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费先生请多关照。”段祁州说。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呢。” 费新耀有点踌躇,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一直保持着笑意,可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男人的笑意不仅没到眼睛里,而且眼神还格外冷厉,看得人无意识的瑟瑟发抖。 “请问费先生这个点上来敲门,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楼下漏水,所以想着上来看看怎么回事。阮小姐是不是洗手间有水龙头忘关了?” “没有啊,我早上出门都关了。”阮明月说着,推开段祁州的手,“费先生稍等一下,我再去确认一下。” “好好好,麻烦你了。” 门口只剩下了段祁州和费新耀,费新耀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段祁州的眼睛。 阮明月去洗手间检查了一下,她没有记错,早上出门的时候的确都关了。 “费先生,水龙头都好好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我到时候再问问物业,不打扰了你们休息了。” 费新耀说完,蹬着他那双大拖鞋,转身就跑下楼去。 段祁州关上门,对阮明月说:“这个人有问题,以后一个人在的时候,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阮明月也觉得这位邻居有点怪怪的,她也明白了段祁州刚才故意喊她老婆,编造外派公干的谎言,其实就是想掩盖她一个人独居的事实。 “段总……” 阮明月刚想开口谢谢段祁州,段祁州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微信信息的提示音,连续响了好几声才停止。 段祁州解屏查看的瞬间,阮明月瞥到了程颐灵的名字。 是她给他发来了烟花秀的现场视频。 段祁州没有当着阮明月的面点开那些视频,而是收起手机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很晚了,段总你该走了。”阮明月打开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谢谢段总送我回来。” ** 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只上来了一会儿,可她的房子里,却像是被他的气息填满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影视城的烟花秀,程颐灵在璀璨的烟火下翩翩起舞,娇俏的样子像是精灵坠入凡尘。 段祁州走后,应该会去找程颐灵吧。 她应该高兴才对啊,段祁州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就不会再和她纠缠不清,她也不需要再担心自己会影响母亲的婚姻……明明一切都如她所愿,可她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 一夜胡思乱想,阮明月第二天早上差点睡过头,起床后,她匆匆洗漱化了个淡妆,就换鞋出门。 楼道里,几个工人正在抢修电梯,感应灯也都换上了新的。 阮明月觉得奇怪,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师傅,怎么忽然修电梯啊?”她问。 “我们也不知道,昨天夜里接到物业的通知,说要把这栋楼楼道翻新,电梯和灯都要修一下不说,等下还要来装监控哩。” 还要装监控? 物业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突然这么舍得下血本?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楼里的住户来说都是好事。 “姑娘,你挡着道儿了,让让。” “哦哦,好,辛苦你们啦。” 阮明月下了楼,赶去坐地铁上班。 她今天还是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但肖喜婷比她来得更早。 “阮明月不是号称集团业务能力最强的秘书么,怎么昨天就让她去接了个机,段氏和新民集团的合作黄了?” 段氏和新民的合作黄了? 那可是个上亿的大项目啊! 阮明月觉得不太可能,段祁州明明说了,不会因为她得罪客户影响公司利益的。 “听说是蒋总想要潜规则她,她不从,然后就……” “切,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的公主么,碰都碰不得?我们公司的女同事出去谈业务,哪个没有被揩过油吃过豆腐?怎么就她整出幺蛾子?”肖喜婷一脸不屑,“最重要的是,段总昨天在影视城的行程,都被她搅得一塌糊涂。我姐原本还想活动结束和段总约会呢,到最后连人都没有碰到。” “啊?那你姐一定气死了吧?” “也还好吧,因为段总后来又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哄我姐,段总的手笔你们是知道的呀,随随便便一件小礼物,比我们一年的工资都多。” 阮明月听着心里隐隐发酸,果然,段祁州从她那里离开后就去哄女朋友了。 “原来段总这么会哄女朋友啊,真是羡慕你姐。” “羡慕也没有,和段总这样优质男人谈恋爱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肖喜婷站在人群里得意洋洋地笑着,看到阮明月进来,笑容瞬间收回。 “哟,有人搅黄了段氏和新民集团这么大的项目,竟然还有脸来上班呢。”肖喜婷抱着肘走到阮明月面前,“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我要是你,肯定立刻辞职谢罪,才不会继续赖在公司。” “我做错什么了要辞职谢罪?” “段氏和新民集团原本友好合作,现在因为你项目黄了。”肖喜婷说着,用力推了一把阮明月的肩膀,“也没缺胳膊少腿啊,你是金子做的吗,摸一把都不行?” 阮明月沉了一口气,看着肖喜婷:“新民的蒋总昨晚一直都在夸肖秘书,说肖秘书够爽快,一开始我还不知道爽快是什么意思,到后来我才知道,爽快是别人要求你开房,你眼睛不眨就同意。可能你被他睡习惯了,但抱歉,我不接受职场潜规则。” 周围的同事听到这惊天大瓜都捂住了嘴,谁都没想到肖喜婷在外是这样接待客户的。 “你……你胡说什么?”肖喜婷惊慌,“你小心我告你诽谤。” 阮明月很镇定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放下了包:“我只是如实转述了蒋总的话而已。” “阮明月!我和你拼了!” 肖喜婷扑过来,想打阮明月,却被阮明月反手握住了手腕。 “这么多人看着你也敢动手?我看是你小心我告你故意伤害才对!” 阮明月话落,一把甩开了肖喜婷的手,肖喜婷穿着恨天高,踉跄几步后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阮明月……” 肖喜婷恼羞成怒,爬起来还想闹事,办公室的同事赶紧跑过来拦住她。 “好了好了肖秘书,消消气,段总快来了,段总最讨厌有人在公司吵架,要是让他撞见这一幕,你和阮秘书说不定都要被开除。” 肖喜婷一把推开那同事:“我姐姐是段总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被开除!要开除也是开除阮明月这个贱人!” 同事还想劝,总裁专用的电梯亮起了灯。 段祁州来了。 大家都一脸正色,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肖喜婷再嚣张,也不敢真的在段祁州面前整什么幺蛾子,她扯了扯衣服,和阮明月一起走到电梯口去迎接。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段祁州穿着深色条纹的西装,拄着一柄金黑两色的龙头拐杖走了出来。 “天呐,段总,你的脚怎么了?”肖喜婷立刻上去关心。 段祁州没说话,只是幽幽地扫了阮明月一眼。 阮明月有种无辜躺枪的感觉,看她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段总的脚扭伤了。”跟在后面的褚飞代为回答。 “天呐,扭伤可大可小,段总可要注意了!你是大家的主心骨,可不能有什么事啊!”肖喜婷一副很担心的模样。 阮明月觉得这女人可真夸张,以前怎么没发现,肖喜婷竟然是这样的绿茶。 段祁州进了办公室。 几个同事又开始悄悄议论段祁州的脚是怎么扭伤的。 “阮秘书。”褚飞从总裁办出来,“段总让你进去。” “好。” 阮明月走进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总,你找我。” 段祁州看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发个通告,取消和新民集团的合作。” 阮明月没想到段氏真的要为了她取消和新民集团的合作,她有点无法理解,昨天她已经装酒精中毒糊弄过去了那蒋宇鹏,段祁州明明可以息事宁人,为什么他还要撕破脸皮。 “段总,你不是说不会为了我得罪客户的嘛?” 她话音刚落,就见段祁州递给她一份文件,继而又交代一句:“文件电子档已经发你邮箱,附在通告里。” 阮明月打开段祁州给的文件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列着新民集团在与段氏合作期间做假账的证据。 “段氏取消与新民集团合作的原因是新民集团做假账。”段祁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阮秘书,你刚才说什么?” 阮明月瞬间脸颊发烫。 原来段氏和新民集团取消合作是这个原因,她又自作多情了。 “没,我没说什么。” 他嘴角微扬:“去吧,把通告写清楚一点,免得还真有人和阮秘书一样,觉得你能影响段氏的项目。” 虽然段祁州的话听着不那么顺耳,但是,如今公司上下谣言四起,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破坏了段氏和新民集团的合作,段祁州要她发的这份通告,恰好能把她从谣言中解救出来。 “是,段总。” 阮明月拿了文件往外走,段祁州忽然又把她叫住。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段总。” “你们小区的电梯和灯来修了吗?”他问。 阮明月一下反应过来了:“是你让他们来修的吗?” “嗯。” 阮明月心头泛起一股暖意,尽管她已经习惯了那个黑乎乎的楼道,但是段祁州这一出手,她以后上下班还是会方便很多,尤其是加班的时候。 “谢谢段总。” “谢我干什么?” “谢你出钱修理楼道啊。” 段祁州清凌凌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又觉得我是为了你?” 阮明月一时无言。 他指了指手边的拐杖:“我昨天下楼的时候扭了脚,所以才想整顿一下那个楼道。” 原来他的脚是昨天在她那里扭伤的,难怪他进门的时候看她的眼神这么幽怨。 “阮秘书,找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自作多情是病。” “……” 狗男人,只扭了脚算他走运! ** 段祁州出钱修缮了楼道之后,整幢楼的居民都有受益,大家纷纷感慨物业总算干了一回人事,只有阮明月知道,这和物业无关,只是财神爷在这里扭了一下脚。 周五晚上,妹妹阮向葵来阮明月那里看她,她一走进居民楼的门,就发现了变化。 “姐,你这里的电梯终于修好了,我再也不用爬楼梯了,万岁。” “医生说了适当的锻炼对你身体好,你在学校有锻炼吧?” “当然有啊,我每天早晚都去操场慢走三圈。”阮向葵现在正在榕城大学念大一,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每天都过得非常自律。 “嗯嗯,真乖。” 两姐妹聊着天进屋,进屋后,阮明月叫了外卖,和妹妹一起吃。 “你最近和妈联系了吗?”阮明月一边给妹妹夹菜一边问。 阮向葵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神躲避:“没有。” “还和妈闹脾气呢?” “没有。” 阮向葵从小听话,和母亲翁美芯的感情也非常好,可是,自从翁美芯决定和段秋明结婚后,阮向葵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处处避着翁美芯,不愿与母亲过多相处。 “小葵,姐姐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妈妈再婚,但是,妈妈虽然是我们的妈妈,但她首先是她自己,她不能一辈子都为了我们姐妹活着,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知道吗?” “可是……”阮向葵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 “可是什么?” “没什么。”阮向葵不愿过多谈论这个话题,于是便问,“姐,明天周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市里新开的图书馆打卡?” “我明天要加班。” “周六还加班?”阮向葵眉头一皱,“姐,妈嫁进段家后,段家那位……那位哥哥没为难你吧?” “没有,你别瞎想,这周六不只是我,公司好多部门都要加班。” 这周,是段氏集团的公益周,周六那天,段祁州要和公司的几位高管一起去福利院做慈善,阮明月要负责陪同和协调相关事宜。 周六上午,阮明月跟随公司安排的商务车先来到福利院,检查现场布置的情况。 “月月姐姐!” “月月姐姐!” 福利院的孩子们一看到阮明月,全都飞扑过来。 “嗨,宝贝们,我又来啦!有没有想我啊?” “想!” “超级想!” “超级超级想!” “……” 阮明月笑着俯身去摸他们的小脑袋。 这两年,阮明月除了捐款,周末一有空就会来福利院帮忙,所以这里的孩子都和她很熟也很亲。 “咦,今天怎么不见小橙子啊?”阮明月一眼就看出来孩子堆里少了一个。 小橙子是个四岁的小女孩,性格比较内向,怕生慢热,但长得非常漂亮,阮明月刚来福利院的时候,小橙子一看到她就低着头躲,直到有次她生病,阮明月照顾了她一天,她才渐渐和阮明月熟悉起来。之后,每次阮明月过来,小橙子都喜欢黏着她。 “今天有大明星来我们这里拍广告,小橙子被选中演大明星的女儿,她现在应该在化妆。”大一点的军军回答。 “真的哇,那是好事啊。”阮明月由衷的为小橙子开心,顺口又问一句:“是哪个大明星啊?”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是个漂亮姐姐。”军军吐吐舌,“不过,没有月月姐姐漂亮。” 阮明月笑起来,捏捏军军的脸:“瞧你这小嘴甜的。” “我说的是真的,月月姐姐在我们心里最漂亮,和仙女一样漂亮。” 阮明月被哄得心花怒放,这时,军军的双胞胎弟弟走过来扯了一下阮明月的衣摆。 “月月姐姐,我知道那个大明星的名字,她叫程颐灵。” 第8章 赌他会相信她 程颐灵坐在福利院的小花园里,广告拍摄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男助理jack在一旁给她打着伞。 “段总来了吗?”程颐灵问。 “没有,我刚去看过。” “怎么还没来?你发信息问一下喜婷,她的消息到底牢靠不牢靠。” 段祁州今天要来福利院做公益的消息是肖喜婷告诉程颐灵的,所以,程颐灵才特地说服广告商将广告拍摄地改到了福利院,为得就是可以假装偶遇段祁州。 “是。” jack立刻编辑了信息给肖喜婷,肖喜婷回得很快,她说段祁州已经在路上。 程颐灵听到段祁州快来了,这才有了笑颜。 “颐灵,准备下一场拍摄。”导演喊道。 “好。” 后面这场戏,程颐灵需要和一个小朋友搭戏。 这个小朋友叫小橙子,是福利院里临时找的,演她女儿,小朋友只有一句台词,这句台词是“妈妈,你快来带我回家好不好”。 原本很简单的一场戏,但因为小橙子结结巴巴,怎么都喊不出“妈妈”两个字,导致程颐灵ng了三条。 “喂,你怎么回事?看你长得好看才选你的,结果呢,这么简单的话都不会说吗?”程颐灵瞪着小橙子,“没嘴巴啊?还是你没妈所以不会喊妈?” 小橙子出生第二天就被放在了福利院的门口,她的确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从没有喊过“妈妈”两个字,再加上现场人多,她一时害怕,就越发哆哆嗦嗦不敢开口。 “我问你话呢?你个死哑巴!”程颐灵气得提高了声调。 她还想着快点完成拍摄工作,好去偶遇段祁州呢,谁知道碰到这么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浪费她的时间。 小橙子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现场工作人员虽然都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可怜,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制止程颐灵,毕竟,圈子里早就传遍了,程颐灵最近和段氏集团的总裁走得近,有望成为总裁夫人,谁吃饱了撑的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去得罪段祁州呢。 “哭什么哭!闭嘴!吵死了!”程颐灵揉着太阳穴,对助理jack使了个眼色。 jack立刻上前,把小橙子拉到了边上。 “小东西,我警告你,别哭了!赶紧好好把戏演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否则的话,我打死你!”jack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小橙子一听要打死她,顿时哭得更凶。 “卧槽,真是不听话的死小孩!” jack抬手,直接“啪啪”两声,扇了小橙子两个耳光,小橙子被打倒在地上,瑟缩在地上颤抖着往后退,jack还不解气,想拎起来再打,就听到花坛那边传来一声高喝:“住手!放开那个孩子!” ** 阮明月听说小橙子被广告剧组选中拍广告的时候,就有点担心内向的她是不是能胜任。 她忙完和院长的对接工作后,就想着去悄悄探班一下小橙子,没想到,她刚到小花园,就看到一个男人左右开弓,连扇了小橙子两个耳光。 小橙子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这一幕彻底戳到了她的心。 “你干什么?这么打孩子你还是不是人!”阮明月快步冲过去,一把将那个娘娘腔男人推开,抱起了小橙子。 小橙子泪眼朦胧,看清楚来人是阮明月后,赶紧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月月姐姐……月月姐姐……我怕……” “不怕,月月姐姐保护你。”阮明月把小橙子紧紧搂在怀里。 jack被推了一把,站稳后瞪着阮明月:“你谁啊你!我们这儿拍广告呢,闲杂人等不许靠近,没看到牌子吗?” “拍广告了不起吗?拍广告就可以虐待孩子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虐待孩子!” “你别想狡辩。”阮明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刚才已经都拍下来了。” jack听到阮明月说拍下了他打孩子的视频,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现在这个社会,虐宠物虐小孩虐女人,随便中一条,在网上发酵,正义的网友都不可能放过他,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让他从此社死人间。 关键是,这件事情一旦发酵,肯定会影响程颐灵。 程颐灵最近刚乘着段祁州的东风有点资源,如果因为今天这件事情被牵连,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把手机给我!”jack冲上去,想要抢阮明月的手机。 阮明月也不惯着他,直接一脚蹿在了jack的膝盖上,她的高跟鞋可不是盖的,那细长的后跟完完全全是利器。 “嗷呜……”jack痛得捂住了膝盖,“你……你这个疯女人,把手机给我!” “要我把手机给你删掉视频也可以,你先对小橙子道歉,然后自己扇自己十个耳光。” “神经病!不可能!” jack铆足劲冲上去,阮明月又想抬脚踹他,可这一次jack有所防备躲开了,阮明月踢了个空,又被jack反推了一把。 她重心不稳,眼看抱着小橙子要摔倒,身后一只大手稳稳托着了她。 “在干什么?”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是段祁州来了。 福利院都是小朋友,段祁州或许是想融入环境,刻意不那么正式,他今天的西装是休闲款的,也没系领带,可即便这样,他周身还是散发着矜贵不凡的气质,他手里的黑金色龙头拐杖,更衬得他像是港片里的大佬。 “段总,哎哟,您来了啊。”jack一看到段祁州,瞬间变了脸,“颐灵一直在等您,我去告诉她您来了……” 段祁州拐杖一扬,把人拦下。 “刚才怎么回事?” 这次,他问的是阮明月。 “他打孩子!”阮明月指着jack愤怒道。 jack一时无措,这时,另一边的程颐灵也发现了段祁州的到来。 “段总。”程颐灵花蝴蝶一样飞过来,见段祁州一脸严肃,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小姐,你的助理打孩子。”阮明月看到了,刚才她和这个娘娘腔男人起冲突的时候,程颐灵一直坐在折叠椅里冷眼旁观,打孩子这件事情,程颐灵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程颐灵授意的。 “什么打孩子?”程颐灵立刻转头看着jack,有点生气地说,“jack,我让你拿颗糖哄哄孩子,你竟然背着我打孩子了?” “我……我没打。”jack底气不足,但还是否认了。 “阮秘书,打人可不是小事,你有证据吗?”肖喜婷在一旁帮腔。 “月月姐姐有证据,她拍到了这位坏叔叔打我。”小橙子忽然勇敢发声。 肖喜婷和程颐灵对视了一眼,气势瞬间萎了下去。 “既然有证据,拿出来。”段祁州朝阮明月伸手。 阮明月头皮一阵发麻,她其实没有证据,刚才看到小橙子被打,她气得下意识就出声阻止了,哪里还有闲情掏手机,她说拍下来了只是为了吓唬jack的,谁知道段祁州会忽然出现,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肖喜婷看出阮明月的犹豫,冷笑了声:“阮秘书不是拍下来了吗?怎么还扭扭捏捏不愿拿出来?” “拿出来。”段祁州的手在阮明月面前又晃了一下。 阮明月没办法,她放下小橙子,掏出手机,把手机开了静音,随手点了一段之前拍的视频,递到段祁州手里。 “段总,视频拍得不是很清楚,但小橙子刚才也说了,这个坏叔叔打她,大人也许会说谎,但孩子还这么小,她不会说谎的。” 她只能赌一次了,赌段祁州会相信她和小橙子的话,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胜算,毕竟,jack是他女朋友的助理。 段祁州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眉头渐渐拢成“川”字,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包括阮明月。 大约十来秒后,段祁州把手机扔回给阮明月。 “阮秘书……” “段总!”阮明月打断段祁州的话,指着小橙子红肿的脸颊,“孩子没有父母本就可怜,如今还受了这样的委屈,希望段总为她做主。” 段祁州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阮明月,最终目光落到jack身上,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总,我错了我错了!只是这孩子不配合,耽误了大家拍摄的进度,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打她的。” jack被段祁州这一炸,立刻现了原形。 “你真的打孩子了!”程颐灵跳出来,用力地捶了一下jack,“你怎么这么狠心!孩子这么小,你都下得去手!快给孩子道歉!” jack会意,顺着程颐灵给的台阶蹲下来,握住小橙子的双肩:“宝贝,对不起,刚才是叔叔太冲动来了,我向你道歉,我给你买礼物好不好?你喜欢芭比娃娃吗?叔叔给你买芭比娃娃怎么样?” 小橙子看着眼前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觉得他笑起来比凶起来更可怕,她吓得甩开jack的手,抱紧了阮明月的大腿,痛哭起来。 “谁告诉你打了人道个歉送点礼物就能弥补了?”段祁州走上前一步,对阮明月说,“把孩子的眼睛捂好。”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祁州已经扬手一拐杖抽在了jack的背上。 “啊!”jack疼得大叫,“段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段祁州无视他假惺惺的忏悔,又在他背上连抽了几下。 阮明月赶紧捂住了小橙子的眼睛。 “啊啊啊!” jack的哀鸣响彻小花园,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解气,唯有程颐灵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段祁州这打的可不止是jack,更是她的脸啊。 “段总,你消消气,别打了,多累你手啊,直接报警吧。”程颐灵抓住段祁州的拐杖,“jack做错了事情,就该让法律惩罚他。” “颐灵……”jack彻底慌了,“明明是你……” 明明是她对他使了眼色,让他拉出去狠狠教训的。 “闭嘴。” 程颐灵打断了jack的话,转头对现场的工作人员说:“报警吧,jack殴打福利院的小朋友,他亲口承认了,大家都是证人,我们决不能姑息剧组暴力的存在。” 阮明月看着程颐灵大义灭亲的样子,暗暗感慨,程颐灵绝对是比肖喜婷更高段位的绿茶,果然,有其妹必有其姐。 ** jack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送去了警局,这个插曲才算过去。 所有人都继续各忙各的,只有小橙子产生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她一直抱着阮明月不愿意撒手。 阮明月安抚了好久,她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小橙子,你先和小朋友们玩一会儿,姐姐还有工作,等忙完工作再来看你好不好?” 段氏的公益活动正在进行中,阮明月不能离开太久。 “好。” 小橙子乖乖点头后,阮明月就去了福利院大厅。 这会儿,福利院的院长正带着段祁州和段氏的几位高管在参观小朋友们平时的画作和手作,媒体记者一路跟拍。 阮明月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众星拱月的段祁州,他本来就有堪比画报男明星的颜值,今天看起来更高大更帅了,可能,是因为今天他在jack殴打小橙子这件事上没有一味偏袒他女朋友的工作人员,而是选择站在了道义这边吧。 她正看着,段祁州似有感应,忽然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阮明月赶紧挪开了目光。 参观结束后,福利院的院长带着大家去了食堂,尝一尝福利院的日常伙食。 孩子们也正在吃饭,小橙子看到阮明月,放下碗筷就朝她跑了过来。 “月月姐姐。” “小橙子,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我今天是光盘哦。” “真棒。” “月月姐姐……” 阮明月看出来小橙子似乎是有话要和她说,于是蹲下来与她平视,轻声问:“怎么了吗?” “今天在小花园里,那位帅叔叔救了我,我画了一张感谢贺卡想送给他……” “可以啊,你可以送给他啊。”阮明月摸了摸小橙子的小脑袋,“我们小橙子真棒,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要感恩了呢。” “可我不敢去送给他。”小橙子红着脸低下头,“那位叔叔身边总有很多人,我有点害怕,月月姐姐,你能帮我把这个贺卡送给他吗?” 第9章 吻得很用力 “我去送吗?” “是的,我想要你帮我去送。” 阮明月想了想:“你给叔叔的感谢贺卡,肯定是你亲手送比较有意义。这样吧,姐姐带你过去找他好不好?” 小橙子还是害羞,但在阮明月的鼓励下勇敢地点了点头。 段祁州吃完饭,就去了食堂外面抽烟。 阮明月牵着小橙子走到他面前时,他的烟刚抽了半截,见她们过来,段祁州掐了那半截的烟。 “有事?”他看着小橙子。 小橙子抓紧了阮明月的裙子,有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架势。 “月月姐姐……” “宝贝,勇敢一点。”阮明月轻轻把小橙子往前推了推。 小橙子这才将手里的贺卡朝段祁州递了出去。 “叔叔,送给你的,谢谢你今天帮我。” 段祁州蹲下来接过小橙子的贺卡,认真地看了一眼,问道:“是你画的?” “是的,叔叔。” “画得不错。” “谢谢叔叔。” “我看着很老吗?”段祁州忽然问。 “不老呀,一点都不老。” “那为什么喊我叔叔?”段祁州指着阮明月,“却喊她姐姐?” 小橙子懵了一下,无措地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正要说话,就见段祁州很温柔地揉了一下小橙子的发心,叮嘱道:“下次不许喊叔叔,要喊哥哥,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橙子乖乖点头。 段祁州陪着小橙子玩了一会儿,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怕小橙子打扰段祁州,借着要睡午觉的名义过来把小橙子带走了。 阮明月也想离开,却被段祁州一把握住了手腕。 “段总,你干什么?” 她四下张望,生怕有人看到。 “阮秘书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讲的?” “什么?”阮明月一头雾水,“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和段总说谢谢呢。今天谢谢段总帮忙,没看到视频也依然相信我和小橙子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让那个jack承认自己打人呢。” “就这?” “还有什么?” “你给我看的视频什么意思?” “段总,那只是我随手点的一段视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随手点就点到这么有意思的视频?” “有意思吗?” 阮明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视频,视频只播了一秒,她就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视频里,阮明月真空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吊带睡裙,睡裙是真丝的,很贴肤,她玲珑的曲线在镜头里一展无余。 “这……” 这是前段时间阮明月新买的睡衣,因为穿着很舒服,她就把链接分享给了沈佳姿,结果沈佳姿说想看实物上身效果,阮明月就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拍了这个视频给她,更社死的是,为了让沈佳姿看清楚细节,她还特地把镜头拉到领口,拍摄领口的那圈蕾丝……谁知道她刚才手忙脚乱,竟然点到了这个视频给段祁州看。 “段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段祁州才不要听她的解释,他一把就将她揽到自己的身前,用力掌着她的后腰,顺势附到她耳边轻声说:“阮明月,如果你想重新和我回到过去的关系,不必用这么迂回的方式,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很欢迎。” 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蛊惑,随时随地能把人拉入局的感觉。 好在,阮明月足够理智。 段祁州有女朋友还想和她回到过去的关系,他根本不尊重她,只是贪恋她的身体,想偶尔换换口味而已。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阮明月冷漠推开他,“段总千万误会,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回到过去的关系,我只是点错视频了而已。” 她把“而已”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又补一句:“如果我真的想让段总看到这段视频,我拍的那天就会发给你,何必等到今天。” “那你拍这段视频是发给谁看的?”段祁州问。 “这是我的私生活,和段总没关系。” “阮明月!” 段祁州正欲发飙,走廊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段总。” 是程颐灵来了。 程颐灵刚拍完广告,妆造都没来得及换卸,就忙不迭地来找段祁州了。 “段总,我先去忙了。”阮明月抓到机会,赶紧逃跑。 段祁州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烦闷不已,掏出烟盒,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段总,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程颐灵上前,大着胆子想要去抢段祁州的烟。 段祁州一把拂开她的手,冷冷看着她:“监视我?” “我没有。”程颐灵怯怯地说。 “那这么巧,你正好来这里拍广告?” 程颐灵瞬间无言,原来她的那点小心思,都没有逃过段祁州的眼睛。 “段总……我只是想见你。” “程小姐,你该不会觉得我和你真的在交往吧?” “我没有,我哪敢高攀段总。” 程颐灵是段氏旗下星月娱乐新签约的艺人,原本只是公司不起眼的存在,但在半个月前,经纪人忽然找到她,说有个一夜爆红的机会,问她要不要。 在娱乐圈混的人,哪个会不想要一夜爆红的机会呢。 程颐灵想也不想就说要,于是当天傍晚,她就被安排和段氏集团的总裁段祁州去看了音乐会。 第二天,她和段祁州的绯闻传遍榕城大街小巷,程颐灵这三个字也从籍籍无名,一下子变得风光无限。 正当她以为天降好运,她终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的时候,经纪人又找到她,告诫她千万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越界。 经纪人说:“段总需要一个女人来演一场戏,只是演戏而已。” “他为什么需要演出绯闻?” “不知道,段总的事情没人敢过问。” “那为什么是我?” “这个也没人知道。” 程颐灵没有从经纪人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她想,既然段祁州选择了她,那肯定说明她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吸引段祁州的。 她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搏,没准真能嫁入豪门呢。 可谁知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被现实打了脸。 ** 程颐灵回到房车后,气得把化妆镜都砸了。 肖喜婷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别生气,jack那里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他不会乱说的。” “我不担心jack会乱说。” “那姐你怎么了?” 程颐灵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婷婷,祁州身边的那个女人,真的只是他的秘书而已吗?” “你是说阮明月?” “对,就是这个姓阮的。” 程颐灵第一次见到阮明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满满的危机。 这女人实在太漂亮了,她那颜值,哪怕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没有几个女明星敢用艳压的通稿。 段祁州身边跟着这样高颜值的女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 “应该是的吧,没听说段总和阮明月有什么工作以外的关系。”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女人从祁州身边滚蛋?” “姐姐你讨厌她?” 程颐灵还没说话,就听到肖喜婷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个阮明月的确挺让人糟心的,上次影视城的活动,就是因为她段总才中途离开,没有等你。” “什么?竟然是因为她!” “是的姐,就是因为她酒精中毒,段总去医院看她,才没和你见上面。”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程颐灵天灵盖都快气炸了,她一把拉住肖喜婷的手,“婷婷,你一定要让她滚出段氏。” “阮明月比我更早进公司,她资历老能力强,正常情况下,段总是不会开除她的。” “那就制造非正常情况啊,婷婷,你读书比我多比我聪明,你想想办法,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这个贱人从祁州身边除掉,否则的话,我和祁州的好事,迟早会被她破坏的。” “我知道了姐,其实我比你更想这个贱人消失在段氏,我一定会找机会下手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牢牢抓住段总的心,段总还是很在乎你的,自从和你交往后,他开始重用我,疏远这个阮明月了。” “真的吗?”程颐灵一喜。 “真的,以前段总只喝她冲的咖啡,现在为了不和她有过多接触,咖啡机都撤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你和段总的绯闻,整个公司也都默认了,你是段氏未来的老板娘。” 程颐灵脸上重新绽开灿烂的笑容。 “婷婷,你我姐妹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出卖了皮肉,牺牲了尊严,承受了多少不公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抓住段祁州这张王炸牌,逆天改命。你放心,只要你帮姐姐坐稳段氏总裁夫人的宝座,姐姐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到时候,荣华富贵,大牌高奢,一样都少不了你。” “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帮你的!” ** 福利院的公益活动结束后,段祁州就飞悉尼去出差了,褚飞陪同。 段祁州不在,阮明月明显感觉到,肖喜婷愈发针对她了。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肖喜婷想法设法算计她,她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一点便宜也没有让肖喜婷占到。 很快又是一周过去,周末,阮明月都在家里洗洗刷刷,她看过天气预报,这几日太阳还好,等下周就要开始下雨了,她要趁着下雨之前把床单都洗了。 等把床单被套都晾起来,阮明月终于闲下来了,她坐在阳台上,给母亲翁美芯打电话。 母亲翁美芯前几天得了重感冒,一直在发烧,阮明月每天给母亲发信息询问情况,得来的回复都是“还好”、“没事”,可她依然不放心。 果然,电话一接通,阮明月就听到母亲翁美芯咳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怎么这么严重了?有没有看医生啊?” “看了。” “那医生怎么说?” “轻微肺炎。” “那要挂水吧?” “你叔叔把家庭医生请来了,在家里挂呢。”翁美芯又咳了几声,然后说:“没事,你不用担心。” 阮明月怎么会不担心呢,母亲的情况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好。 她当即决定去段家看看母亲,虽然上次被段祁州威胁以后再也不能去段家,但是她看过段祁州的行程表,知道段祁州在悉尼的行程要下周一才结束。 段祁州不在国内,那她肯定不会在段家碰到他了。 可惜,阮明月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一进段家的庭院,就看到段祁州和洛氏集团的二少爷洛劭东正在草坪上玩射箭。 风和日丽,青青草坪,两个男人都穿着白衬衫,手持黑色的弓,远望过去颇有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既视感。 段祁州怎么提早回来了? 阮明月立刻压低了渔夫帽的帽檐,准备悄悄从大门口退出去,结果她刚退了两步,一支箭就从半空飞过来,堪堪落在她的脚边。 箭是碳箭,相对安全,但段祁州的眼神却很危险。 他看到她了。 这支箭射到她的脚边也并非意外,而是他有意为之。 “过来!”段祁州放下手里的弓,朝她喊。 阮明月见自己已经暴露了,只能硬着头皮朝段祁州走过去。 “祁州,这位是?”洛劭东看着阮明月,笑容满面。 洛少爷是榕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饶是这样,阮明月的出现,还是让他大感惊艳。 段祁州没回答,而是直接握住阮明月的手,将她拉到了别墅大门前的那片水杉林里。 “段总,放开!”阮明月一路乱挣,却始终挣不开段祁州的手。 “谁让你来段家的?”段祁州把她摁在一颗水杉树上,眼神凌厉,“我上次和你说什么你忘了?还是,你其实很希望我在段家办了你?” “不是的,我妈妈病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她,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妥,那我现在就可以走。” “走?送上门来了还想走?” 段祁州说着,直接俯身去吻阮明月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像是累积了很多的怒气,她的双唇都要被他碾碎了。 阮明月也不知道段祁州到底怎么回事,平时挺克制的一个人,偶尔失控,却能这么疯。 她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段祁州“嘶”的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段祁州,你够了!”阮明月瞪着他,“我妈是嫁到了段家,不是卖身给了段家,她生病了,我是她女儿,我来看看她有什么错,你发什么神经!” 她说完,不顾段祁州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第10章 她不是我妹妹 洛劭东站在箭靶前,目睹了段祁州发疯的整个经过。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可是段祁州,平日里女人不近身的段祁州啊,他最近频频和女明星传绯闻也就罢了,今天竟然直接把女人拖进水杉林强吻,关键是,这女人好像还拒绝了他。 太精彩了! 今天晚上喝酒的谈资又有了。 段祁州轻抚着唇上那个新鲜的伤口,朝洛劭东这边走过来,洛劭东立即跑上去八卦。 “祁州,刚那个谁啊?” “你少八卦。”段祁州直截了当地封口,“今天看到的,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我弄死你。” “啧啧啧……”洛劭东才不吃他这一套,继续八卦,“你最近不是和程颐灵打得火热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段祁州狠狠道。 “此妹妹非彼妹妹,我的意思是……”洛劭东忽然反应过来,“等等,她该不会就是你那个继母带来的继妹吧?” “洛劭东,我再说一次,她不是我妹妹!她母亲和我父亲没有领证,他们的关系没有法律意义,我们更没有。” “这么说,她真是你继母的女儿啊。哥们,你饿疯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对她下手吧?”洛劭东虽然平时自己也玩得很花,可是,他从不吃窝边草。 “你懂个屁!” “你要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啊,我们两个人一岁互抢奶瓶,三岁一起踩水坑,六岁结伴爬树掏鸟窝,彼此熟的不能再熟了,我还不知道你吗?长着一张滥情的脸,其实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看你刚才和她那样子,你俩在一起很久了吧?” 段祁州沉默。 “我问你话呢?你要是装死不说,我现在就把我刚才看到的告诉所有人。” “你敢。” “那你说不说?” “两年。” “什么?你俩都在一起两年了?那不就是比你爸和你继母他们还早吗?”洛劭东心直口快,“那你为什么不抢在你爸他们前面把婚结了?” 段祁州不语。 “你说话啊。”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那你为什么还和她纠缠不清?”洛劭东越发不解了,“你最近不是和那女明星程颐灵在传绯闻吗?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呢?你这家伙一点谈恋爱的经验都没有,我可不得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好指点你一下吗。” 段祁州冷嗤了声:“少来,就你?” “我怎么了?我好歹谈过那么多女朋友,你呢,你有吗?”洛劭东托着下巴盯着段祁州,有板有眼地分析道:“看你的样子,明明还是喜欢刚才那位妹妹的,可你最近和程颐灵的绯闻又传得热火朝天,公关丝毫没有介入的迹象……我猜,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想让刚才那位妹妹吃醋是不是?” 段祁州的眼眸暗了暗,随即避开了洛劭东的注视。 “呵呵,我说中了对吧?我说你,果然是个恋爱小白,用的什么烂招,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洛劭东,差不多行了,别太过。” “你别拽,本大师在教你恋爱技巧呢,你赶紧给我放低姿态拿个小本本记好了。”洛劭东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现在的女人都吃软不吃硬,该宠宠,该哄哄,别玩霸道总裁强取豪夺、欲擒故纵、虐身虐心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 阮明月原本想直接回去,但转念又觉得,来都来了,反正也闹了不愉快,无论如何都得见母亲一面。 母亲翁美芯这会儿正在房间里挂水,家里新来的保姆梅姐正在旁伺候着。 “妈。” “月月,你怎么来了?”翁美芯看到阮明月很惊喜。 “来看看你。” “不是和你说了没事嘛。”翁美芯说完,捂嘴又咳了两声。 “喝点热水。” 阮明月给母亲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太太好福气,女儿好孝顺啊。”保姆梅姐说。 翁美芯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月月,明天就是你妹妹的生日了,我又重新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原本想明天给她送到学校去的,但我现在这样,也去不了了,你来了正好,你帮我给她拿过去吧。” “好,我正好也有礼物要带去给她。” “嗯。”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翁美芯乏了,哈欠连天。 阮明月见状,就起身说要回去了。 “月月。” “嗯?” 翁美芯拉住阮明月的手,凑到她面前轻声说:“见了你妹妹,告诉她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还有劝劝她,别总不回我的信息。” “我知道了。” 阮明月走出了母亲的房间,下楼的时候,段祁州他们已经结束了射箭,正坐在客厅里喝茶。 她原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快步走出去的,可段祁州站起来,拦住了她。 “段祁州,你又想干什么?”她压低了声音,说话间看了眼洛劭东,“你的朋友看着呢,你非要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吗?” “我送你回去。”他沉着脸说。 阮明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一副要把她吃拆入腹的架势,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态度? 这让她怪不习惯的。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阮明月说完,快步走出了段家大厅。 段祁州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洛劭东见段祁州吃瘪,笑嘻嘻地走过来圈住段祁州的肩膀:“没事兄弟,哄女人是项长期工程,三两天可能看不出效果,但只要你脸皮够厚,坚持够久,女人迟早会被你打动的。” 段祁州挣开洛劭东的手:“你少给我灌输这些没用的东西。” “怎么会没用呢,你试试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我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 礼拜一,阮明月特地调休了半天,打算去榕城大学找妹妹阮向葵。 完成上午的工作后,她就摘了工号牌,准备下班。 “阮秘书。” 她正要走,褚飞过来叫住她。 “怎么了?” “段总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阮明月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走进段祁州的办公室,真不知道这个资本家又想干什么?调休单明明是他签字审批的,难道没看见她下午调休这几个字吗? “段总。”阮明月走到段祁州的办公桌前,“找我什么事?”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下午调休?” “是的。” “去给你妹妹过生日?” “你怎么知道?”阮明月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口快暴露了行踪。 段祁州是昨天听到翁美芯和段秋明在说这件事情,才由此推断出阮明月今天调休的原因。 “我正好要去榕城大学附近办点事,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 段祁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拒绝,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对她说:“走吧。” “段总,真的不用……” “我错了。”段祁州忽然打断她的话。 阮明月一阵恍惚:“你……你说什么?” “我错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段祁州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神色极不自然。 阮明月听了他的道歉,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谁能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段大总裁和她服软道歉,他今天怎么了?该不是脑子短路,哪两条神经搭到一起去了吧? “段总,你哪里不舒服吗?”阮明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段祁州:“……” 洛劭东这个狗东西,出的果然是馊主意,他就知道这套不管用,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别耽误时间了,我送你。”段祁州一副要去办急事的样子。 阮明月觉得这人真是奇怪,不过,她没有再拒绝。 从这里到榕城大学,打车至少要一个多小时,有人想做免费的司机,那就让他做吧。 两人一起搭乘电梯下楼。 “段总,你去榕城大学附近办什么事啊?”阮明月问。 “私事。” 她“哦”了声,想再问清楚些,电梯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走出轿厢的时候,段祁州绅士地替她挡着电梯门,让她先走出电梯。 阮明月做了段祁州两年的秘书,从来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段祁州的身后,哪儿享受过被老板扶门的情况。 “段总,你到底怎么了?” “快走。” 好吧好吧。 阮明月不敢耽误,快步走出轿厢,谁料段祁州又先她一步走到车边,替她拉开了车门。 “段总……” “上车。” 阮明月战战兢兢地上了车,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段祁州送到深山老林去卖掉。 好在,一路平安。 段祁州真的把她送到了榕城大学。 车子在学校正门口停下,阮明月已经迫不及待要下车。 “段总,谢谢你送我,再见!” “等下。”段祁州看了看腕上的表,对阮明月说,“你这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再顺路把你捎回去。” “不用了。” “别废话,我等你电话。” 段祁州说完,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 阮明月对今天的段祁州倍感陌生,不过,这样的段祁州,比昨天发疯的那个段祁州可爱多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保持多久。 如果他们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和谐相处,那也算得上是一种体面的结局了。 阮明月到了榕城大学门口,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妹妹阮向葵从小就喜欢草莓,包括草莓味的一切。 阮明月买完蛋糕后就给妹妹打电话。 “喂,姐?” “你在哪儿呢?我来你们学校了?” “你怎么来了?”阮向葵的声音惊喜。 “给你过生日啊。” “哇,你来得正好,我的室友们今天请我吃生日大餐,我们现在在学校对面的西西弗餐厅,姐,你快过来吧。” “好。” 阮明月带着蛋糕和礼物去了西西弗餐厅。 阮向葵和室友们正在包厢里聊天,阮明月进去后,把母亲翁美芯和自己的礼物都送给了阮向葵。 “哇,小葵,你妈给你买的这是miumiu吧?” “天呐,什么家庭啊,一条裙子八万八?” “阮向葵,你平时省吃俭用,一天打两份兼职,我们都以为你是灰姑娘,敢情你是豪门小公主体验生活啊。” 几个室友围着那条miumiu裙子,转头对阮向葵开玩笑。 阮向葵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假的,这是a货。”阮向葵走过去,把礼物盒子盖起来,放到一边,“我妈就是个护工,一年工资都没有八万八,哪里来这么多钱给我买这么贵的裙子,她根本不知道什么miumiu不miumiu的,她肯定是逛淘宝的时候觉得裙子好看,随手买了。” “可吊牌上价格打了八万八。” “商家乱打的价格,你们还记得不,我们上次去垃圾街,三十五块淘的外套那吊牌上标着五百八。” “对哦,说起来还真是。” 几个室友也没有见过真miumiu到底长什么样子,听阮向葵说完,顿时觉得这套裙子风格略显老气,卖她们八十八她们都要考虑一下。 “还是姐姐的礼物更实用,我喜欢姐姐的礼物。”阮向葵说。 阮明月送给阮向葵的生日礼物是一瓶祖马龙的香水,蓝风铃,清新文艺的香型,很适合阮向葵这个文艺女青年。 “你喜欢就好。” 阮明月和阮向葵她们坐了会儿,现在的大学生聊得话题很多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年龄产生的代沟太明显了。 她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把账结了后,就和阮向葵说自己要回去了。 “姐,我送你下去。” 阮向葵和室友们交代了声,挽着阮明月下楼。 “小葵,你回去吧,和你的室友吃好玩好,姐已经结过账了。” “谢谢姐。” “没事,那我回去了。” “姐,等等……”阮向葵又拉住阮明月的手。 “怎么了?” “那个miumiu,我不要,明天我就寄到你的公司去,你帮我还给她。”阮向葵表情不悦。 “小葵,这是妈的心意,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再还给她,她会难过的。” “我不要,我没公主命,穿不了这么贵的裙子。你也替我转告她,休想拿这些东西收买我,我永远不可能与她那颗爱慕虚荣的心为伍。” “妈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我也希望她不是那种人,可她是。” “小葵……” “姐,你回去吧,我放假了来找你玩。”阮向葵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对阮明月挥了挥手,转身折回包间里去了。 阮明月看着妹妹的身影,深长地叹了口气。 她想不通,别人不理解翁美芯再嫁的决定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妹妹阮向葵都这么反感且误解着母亲。 第11章 前男友 阮明月刚准备走出西西弗餐厅,忽然听到前台那里有人喊她。 “阮明月?” 阮明月闻声回头,看到了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程子弗和齐西西,她的劈腿前男友和绿了她的大学室友。 西西弗,原来这家小餐厅是他们两个人开的啊。 “真的是你啊?”齐西西脸上露着灿笑,丝毫没有尴尬和羞耻感。 也是,如果她知道什么是羞耻,当年也干不出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 “好久不见。”阮明月落落大方地朝两人笑。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啊月月。”齐西西挽着程子轩朝阮明月走过来,“毕业后我一直想联系你,你怎么把我拉黑了呢。” 阮明月心想,我为什么把你拉黑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有脸问。 “因为觉得没必要联系了。”她说。 “怎么会没有必要联系呢?我一直都想找到你说句对不起和谢谢你。”齐西西挽紧了程子轩的胳膊,“月月对不起啊,当年抢走了子轩,我是真的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才忍不住背着你和他做了那事,也谢谢你啊,没有继续纠缠子轩把他让给我,我们才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哦,对了,我们已经领证了,这家餐厅,就是子轩爸爸送给我们小两口的新婚礼物,我们现在不用上班,就已经是老板和老板娘了。” 齐西西这几句话,茶味直冲云霄。 阮明月都快吐了,不过,她可不允许自己失态,她知道,齐西西是故意向她宣战。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当年,做人做事只顾自己,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我不要的垃圾,你愿意收,是我该感谢你才对。”阮明月目光扫过程子轩,“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一次程子轩还挺长情,你们竟然还在一起,还领证结婚了。” “你骂谁垃圾?”一直在旁沉默的程子轩愤愤瞪着阮明月,“阮明月,你少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你想想吧,当年我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装圣女碰都不给我碰?哪个男人谈恋爱谈得像我这样憋屈?” “正常人谈恋爱的第一步不应该是相互了解吗?你整天想着床上那些事,你是畜生吗?” “阮明月,你别一口一个垃圾一口一个畜生的!”齐西西护到程子轩的面前,“你就是因为得不到子轩,才想故意贬低他!” 阮明月笑着拍了拍齐西西的肩膀。 “西西啊,你要知道,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程子轩当年背着我在外偷吃,那他肯定还会背着你在外偷吃,辛苦你了,以后不仅要打理餐厅,还要防着小三小四。” “阮明月,你骂谁是屎?”齐西西暴怒。 “谁愿意被程子轩这个狗东西吃,谁就是屎咯。” “阮明月……” 齐西西挥起手,欲朝阮明月打过来。 阮明月也不躲,甚至把脸凑到了齐西西手边:“要打我吗?老板娘是要在自己的店里打人吗?好啊,你打啊,我看你们餐厅除了几桌学生也没什么生意,我不介意报警给你们增加一点人气。” “你……” 程子轩一把将齐西西揽过来:“好了宝贝,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个女人就是嫉妒我们,她是没人要,才在这里疯狗一样乱咬人。” 齐西西听到程子轩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老公你说得对,她就是没有人要,圣女变剩女,见不得别人好才……” “叮!” 餐厅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男人西装的剪裁和袖口上的袖扣,都能看出这身装束不菲的价值。 关键是他还很帅。 在这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时代,他这张脸,反为衣服抬咖。 是段祁州。 阮明月一怔,段祁州怎么来了? 三人的对话被段祁州的到来打断,齐西西眼见有客人进来,刚想说“欢迎光临”,就见面前的阮明月忽然走到那个矜贵不凡的男人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是说自己打车回去吗?你怎么还来接我?”阮明月承认自己是一时情绪上头,不甘在这对狗男女面前落了下风,才会挽住段祁州演戏的。 可当她一抬头,触到段祁州那危险的眼神时,她忽然又意识到,自己一个局还没破,又冲动把自己推到了另一个局中。 段祁州可是比这对狗男女更难缠的人啊。 她后悔了,身体下意识往后撤,却被段祁州一把扣进了怀里。 段祁州这样的高智商精英人士,不会看不懂眼前这三个人是什么情况,尤其,阮明月平时避他还来不及,今天却主动和他产生肢体接触,这暗暗较劲的模样肯定暗藏猫腻。 “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他揽着阮明月的腰,亲昵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刘海,然后看向她对面的齐西西和程子轩,问:“遇到朋友了?” 阮明月摇摇头:“不认识,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我做朋友的。” 段祁州难得见她浑身竖起尖刺的样子,不由多看了一眼对面那两位,然后,他就认出了眼前这男人。 两年前,阮明月喝得烂醉闯进他的房间,和他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看到阮明月拥着被子坐在床边,正对着手机里的一张合照默默流眼泪。 这个男人,就是照片里的男人。 原来是遇到前男友了,难怪,忽然变得跟个刺猬一样扎人。 可她为什么这样? 难道还旧情难忘? 段祁州不由将她搂得更紧:“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我们走吧。” 他说着,将她带出了餐厅。 段祁州的劳斯莱斯就停在餐厅门口,餐厅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齐西西和程子轩就看到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难掩嫉妒。 那可是劳斯莱斯,这一辆车,就够抵他们好几家店,而开得起这般豪车的人,想必肯定不是一般的富人。 阮明月怎么这么好命攀上了这样的顶级富豪? ** 阮明月走到车的另一侧,确定这个角度里面的程子轩和齐西西肯定看不到他们了,她立马推开了段祁州,与段祁州保持距离。 “用完就扔?”段祁州神情不悦。 “不是的段总,我是怕唐突了你。” “前男友?” 让阮明月承认程子轩这样没品的男人是她的前男友,简直就是她的奇耻大辱,可再想想,谁年少时没喜欢过几个渣男呢。 “是的。” “还喜欢他?” “怎么可能?我就算喜欢路过的一条狗,我也不会再喜欢他。”阮明月说得坚定。 “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拉着我做戏。” “那女的是我大学时候的室友,当年我前男友劈腿我室友,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把我当傻子。隔了两年再见,他们还茶里茶气地在我面前秀恩爱,你说我气不气?”阮明月说着,朝餐厅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段祁州笑起来。 “你在幸灾乐祸吗?” “不是。” “那你笑什么?” “没什么。” 阮明月轻哼了声:“你肯定在笑我傻。” “你不傻,是他傻。”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淡淡地说,“他错过你,是他傻。” 阮明月心头一暖,段祁州这人虽然面冷,但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 “上车,我送你回去。”段祁州说。 阮明月其实并不想再麻烦段祁州送她,可是,一想到程子轩和齐西西很可能还在某个角落透过窗户看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段祁州发动车子后,却没有带她原路折回。 阮明月一开始没注意,直到过了三个路口,发现车子并没有往她所住的那条街行驶,才恍然惊觉。 “段总,不是送我回去吗?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啊,你要带我去哪?”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段祁州说。 “我不饿。”阮明月说完这句话,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鸣叫。 她其实挺饿的,刚才在餐厅,她光顾着和妹妹阮向葵说话,也没吃什么东西,妹妹的生日蛋糕,她也只分到了一小块。 段祁州听到她的肚子叫,唇角微勾,却并没有戳穿。 “是我饿了。”他说。 段祁州都把台阶搬到她脚边来了,阮明月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 两人来到了温莎大楼,餐厅在三十六楼高。 电梯一路往上,玻璃轿厢外,夜空璀璨,整个榕城的夜色都尽收眼底。 阮明月平时习惯了吃外卖,每次只有跟着段祁州去出差或者参加饭局时,才能到这样高级的地方用餐。 而这是第一次,她和他撇开工作,因为私人原因一起用餐。 餐厅一如阮明月想象的那样奢华,里面用餐的客人个个装扮精致,她有点后悔上来之前没先抹个口红。 段祁州是这里的vvip,不用预约,就可以去专属包厢用餐。 两人刚穿过静谧的走廊,就见迎面走来一群穿着时尚的女大学生,这些人看起来比阮向葵没大多少,但举手投足却尽显富家千金的气度。 阮明月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那个人是段祁州的妹妹段元溪。 段元溪正在和身旁的短发女生说话,没注意到段祁州和阮明月,阮明月趁势,赶紧拐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她可不想让段元溪看到她和段祁州在一起。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她作为秘书和段祁州出现在这里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解释,但是,看到段元溪的那一秒,她还是本能的心虚想躲。 “哥!” 阮明月刚走开,段元溪就发现了段祁州。 她立刻转头对身边的那几个女生说:“你们不是一直吵着要见我哥真人吗?登登登登,今天就让你们见本尊啦。” 段元溪的语气带着赤裸裸的炫耀,可她这份炫耀,却没有让边上的朋友觉得反感,毕竟,谁有一个像段祁州这样的哥哥会忍住不炫耀呢。 几个女生都是和段元溪一个圈子的同学,平时口嗨要见段祁州泡他,偶尔还以段元溪嫂子自居,可真见到了段祁州,却没有人敢造次,甚至,连走近他和他打个招呼都不敢,只敢装作不经意地悄悄偷看他。 段祁州样貌太过出众,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和她们大学校园里见到的年轻男生完全不一样,那是岁月沉淀出来的成熟风度,英俊清朗的眉眼里,藏不住矜贵和睥睨一切的从容。 段元溪见朋友们都不敢靠近哥哥,她便自己提裙跑了过来。 “哥,你和谁来吃饭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段元溪说着,往洗手间那个方向张望。 “我和谁吃饭还要和你交代?” “嘻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和那个程颐灵一起来的啊?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挺喜欢程颐灵演的《秋心传》的,我室友还是她的铁粉,如果你是和程颐灵一起来的话,我能不能和她合个影啊?” “不能。”段祁州一口拒绝。 “咦,你好小气,你们两个都已经绯闻满天了,带回家是早晚的事,我提前见见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段元溪有点不大高兴,一来是因为哥哥似乎很护着程颐灵,她有种失宠的失落,二来,她拿不到和程颐灵的合影,就会在朋友面前丢面。 “你们吃过东西了吗?”段祁州扯开话题。 “吃过了,正要去逛街做美甲。” 段祁州掏出一张黑卡,递给段元溪:“去吧,和你的朋友们玩得开心。” “哇!谢谢哥!” 段元溪看到忽然递到眼前的零花钱,眼睛一亮,顿时不再纠结和程颐灵见面的事情了。 “姐妹们,走吧,逛街去了,今天我哥请客!名牌包包首饰随便挑!花钱没上限!” 几个女生都开心极了,远远向段祁州道了谢,手挽手进了电梯。 阮明月一直躲在洗手间里,听到外面没了说话声,又等了一会儿,才敢走出来。 段元溪她们已经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包厢,一抬头,看到段祁州倚在走廊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段总,我刚才……” “和我出来吃饭就这么见不得人?” 第12章 你想我留下来吗 段祁州眼底是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阮明月被他看得头皮隐隐发麻。 “段总,我没有觉得见不得人,我只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而且我想,段小姐应该也不会想要在这里见到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段元溪本就看她不顺眼,如果刚才看到她,肯定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阮明月不想和她产生正面冲突。 段祁州没有说话,但阮明月能感觉到,他已经没了来时的兴致。 餐厅华美有情调,可这一餐饭吃得实在索然无味。 吃完饭,段祁州送阮明月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后,阮明月道了谢下车,匆匆上楼,没再回头看段祁州一眼。 回到家里后,她放下包脱了外套,悄悄走到窗户边去看段祁州的车。 他的车已经不在了,他走了。 阮明月站在窗口,静静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今天真的多亏了段祁州,如果没有他,她一定会因为重遇程子轩和齐西西而自我内耗很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妹妹阮向葵的信息,问她到家没有。 阮明月刚准备给妹妹回信息,忽然听到衣柜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衣柜里怎么会有响声? 她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有不好预感闪过。 难道是进贼了? 不,应该不会的,早上她离家的时候,门和窗都锁起来了,她刚回来时,也没有看到门窗被破坏的痕迹,那贼是从哪里进来呢? 她安慰自己,可能只是衣架上的衣服掉落下来了而已。 阮明月绕过床,想打开柜门查看,可是,刚走到衣柜前,她的脚步就顿住了,因为她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她房间的气息,有点腥臭,像是好几天没洗澡的那种臭味。 家里好像真的被外人潜入了。 而且这个人此时应该正透过衣柜的门缝观察着她,稍有不慎,他就会朝她冲出来。 阮明月强作镇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调转脚步往外走。 她边走,边快速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段祁州刚走,应该还没有走远,如果衣柜里的人现在真的冲出来,向段祁州求救肯定会比警察快。 只可惜,电话还没接通,躲在衣柜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意图,推开柜门跳了出来。 阮明月跑到门口,想开门逃出去,却被那人揪住了马尾,一把攥回了客厅,跌倒在地。 “阮小姐,别走啊,我等你很久了。” 阮明月抬起头,看清楚那人的脸,竟然是住在她楼下的邻居费新耀。 “费先生,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我说了,等你啊。” 费新耀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风衣,两条小腿裸露在外面,脚上蹬着一双大拖鞋,看样子,风衣里面应该是没穿衣服。 一想到这个人刚才一直躲在她的衣柜里,阮明月就觉得恶心想吐。 “请你出去,这里是我家,你这是非法闯入,我可以报警的。” 阮明月态度强硬,可费新耀一点都不害怕,他蹲下来,与阮明月平视。 “阮小姐,你别生气,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从你刚搬来这个小区开始,我就暗恋你了,你长得真好看,仙女似的。”费新耀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我还记得,前年的中秋节,你看到我,对我笑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对我笑呢,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找机会对你表白,没准,你对我也有意思呢是不是?” 阮明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费新耀,之前还挺正常的,可现在看,好像精神有问题。 “我对你没意思,我结婚了,你见过我先生的,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请你立刻出去!” “不!你别想骗我!那个人根本不是你老公!我观察你好久了,你每天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下班坐地铁,上次自称你老公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在你这里留宿过!”费新耀激动地捏住了阮明月的下巴,“阮小姐,你是我的,不能有别的男人碰你,喜欢上你之后我都没有再去外面找过小姐,我对你很忠诚,为你守身,你也必须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属于我!” 他说完,俯身就朝阮明月凑过来,想要吻她的脸。 “滚开!” 阮明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阵恶心。 她用力推开了费新耀,爬起来冲到门口,想要开门出去,可惜,她没有成功,又一次被费新耀用力拖回。 “阮小姐,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逃跑?”费新耀的神色渐渐狰狞,他伸手掐住了阮明月的脖子,“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 阮明月一时难以呼吸。 年少时被父亲家暴卡脖子的记忆,也在这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她很害怕,想大声呼救,却又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时,更恶心的事情发生了,费新耀竟然当着她的面解开了他的风衣。 果然,正如阮明月所料,他的风衣里空无一物。 “阮小姐,跟我睡觉好不好?来,让我好好宠宠你!” 他说着,朝阮明月扑过来,阮明月一个侧身躲开了。 “死变态!别靠近我!” 阮明月抄起桌边的一张凳子,朝着费新耀砸过去,费新耀躲闪不及,被砸得正着,阮明月趁着他吃痛倒地的片刻,冲到门口。 门从里落了防盗锁,她紧张到手抖,拔了两下没拔开插销,而费新耀又反扑了过来。 “阮小姐!别跑!今晚你一定得陪我!” “啊!” 阮明月又被费新耀攥住了。 男女力气终归是悬殊,没两下,她就被费新耀按在了地上,怎么挣扎也挣不开,就当阮明月以为自己这一次彻底难逃魔爪了时,“嘭”的一声巨响,玄关处的门被撞开了。 “放开她!” 是段祁州。 段祁州冲进来,一脚蹿在费新耀的肩膀上,费新耀倒地后,他一把将地上的阮明月拉起来,护到了身后。 阮明月双腿发软,手紧紧握着段祁州的胳膊,那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支撑。 “没事吧?”段祁州侧眸看了她一眼。 阮明月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物完整,暂时看不出哪里有伤。 “没事。”她说。 “没事就好,你先出去。”段祁州把阮明月推到门外,叮嘱一句:“听到任何声音都别进来。”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祁州已经折回客厅,掩上了门。 屋内很快传出来拳头到肉的声音,以及费新耀痛苦的哀嚎与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放……放过我……” 费新耀的声音渐渐变弱。 阮明月怕闹出什么人命,想进去制止段祁州,她推门的刹那,段祁州正好出来了,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马甲,外套拎在手里,干练中透着一丝从容,完全看不出刚打过架的痕迹。 “他怎么样了?” 阮明月往虚掩的门缝里看了一眼。 费新耀抱着他那件脏兮兮的风衣,鼻青脸肿地蜷缩在地上。 “不用管他,警察很快会过来。”段祁州说。 “你已经报警了?” “嗯。” 段祁州接到阮明月的电话时,他正在小区外的红绿灯路口等红灯,当他听到听筒里传来阮明月和一个男人异于寻常的对话,意识到阮明月有危险时,就用车里的另一台手机报了警,然后,他加快车速折回到阮明月的小区楼下,跑上楼救人。 而这一路,他都没有挂电话。 “我的手机……不知道去哪里了。”阮明月刚才被费新耀一把揪住头发的时候,手机掉在了地上,之后,一片混乱,她就再没有看到过她的手机,她根本不知道,原来段祁州接了她的电话。 段祁州从口袋里掏出阮明月的手机,递给她。 “手机掉在了茶几下,我刚才捡到的。” “谢谢。” 阮明月接过自己的手机,甚至,在她已经得救的这一刻,他们两个的手机屏幕还保持着通话的状态。 她感动到鼻头发酸。 真不敢想象,如果段祁州没有及时赶到,她会怎么样。 “谢谢。”她哽咽着又道了一遍谢。 段祁州看着她,没出声,只是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能从段祁州的身上也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 不,不会的。 这可是泰山崩于前尚能淡定自若的段祁州啊,他怎么会不安? 阮明月安静地靠在段祁州的怀里,他身上洁净熟悉的味道弥漫进她的鼻间,熨帖着她的神经。 如果换了平时,她可能早就推开他了,但这一刻,她舍不得。 就让她不顾一切的沉沦吧,哪怕只有片刻。 ** 警察很快到了。 原来,费新耀是个惯犯,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骚扰同小区的女住户,只不过前几次都是被带回警局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小区里关于费新耀的事情都传遍了,但阮明月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周末也很少和小区的住户聊天,才一直没有听说。 “阮小姐,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对费新耀严惩不贷。”赶来处理此事的女警察安慰阮明月。 “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女警察说完,看向段祁州,“先生,今天你女朋友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可要好好陪陪她,别让她一个人待着,如果需要心理干预,也可以联系我们。” 阮明月正要解释自己不是段祁州的女朋友,就见段祁州点了点头,对女警察说:“谢谢,麻烦你们了。” 警察把费新耀带走了,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各自回了屋。 阮明月看着客厅里满地的打斗痕迹,正拿起拖把准备收拾,就见段祁州朝她走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拖把。 “别费力气,搬家吧,我给你找个治安好一点的房子。”段祁州说。 “不用了,人都被抓走了,这里已经安全了。” “那你把钥匙给我,我让人过来收拾。” “不……” 阮明月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放在玄关架子上的钥匙就被段祁州拿走了。 “走吧。”他说。 “去哪?” “带你去酒店开/房。” “段总,你在说什么?开什么房?”阮明月顿时后悔,刚才段祁州抱她的时候,她应该推开他的,现在好了,他竟然得寸进尺要带她去开/房。 “你的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段祁州伸手弹了一下阮明月的脑门,“我的意思是,你今晚先去酒店过渡一晚,等这里收拾好了再回来。” 阮明月想了想,段祁州这个提议不错。 谁也不知道那个费新耀到底是什么时候潜进她的家里的,更没有人知道,他进了她家后,除了躲进她的衣柜,还在她的家里做了什么恶心人的事。 她现在一想到衣柜里飘出来的那股味道,都还觉得生理不适,要她今晚对着那个衣柜睡觉,她肯定会失眠。 阮明月简单地收拾了点行李,跟着段祁州下了楼。 段祁州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酒店,就在这小区五公里外,是这一片最好的酒店。 “段总,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一天了,房卡给我,我自己上去吧。”到了酒店后,阮明月对段祁州说。 段祁州却像是没听到,直接拎了她的行李,就上楼去了,安置完行李,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去洗澡吧。”他说。 阮明月没动,小心翼翼地问他:“段总,你不会是打算也留在这里过夜吧?” “你想我留下来吗?”段祁州看着她。 阮明月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心莫名动了一下。 今天这一天,真是动荡起伏的一天,先是遇到渣男前男友,后是遇到变态,她到现在都还有惊魂未定的感觉,说不需要人陪伴肯定是假的。 可是,这个人不能是他。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阮明月硬撑起一个笑容,“酒店很安全,我不怕。” 段祁州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真的可以。”阮明月强调。 “我等你睡着再走。” 第13章 噩梦 段祁州直接去沙发上坐下了。 阮明月也懒得赶他,折腾了这一圈,她已经筋疲力尽,只想赶快洗个澡睡觉。 她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后,又简单地抹了水乳护肤,等她出来时,看到段祁州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他脱了外套,领带微微扯松了,温雅矜贵的气质中添了几许随性,可他一开口,声音却比窗外的黑夜更冷。 “找人在里面好好‘照拂’他,让他长点教训,出来后看到女人都绕道走。” 阮明月一听,就知道他托人照拂的一定是费新耀。 费新耀这样的色魔,如果只是单纯的在牢里关一段时间,肯定不会长记性,出来之后大概率还会再犯。 这样的人,割以永治才是最好的办法。 阮明月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段祁州侧眸看到,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她说。 段祁州看着她,她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一抹热气氤氲出来的粉,长卷发半干地散在天鹅颈后,睡衣的吊带下,是性感的颈窝和好看的锁骨。 “原来是这件睡衣。”段祁州忽然说。 阮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走近她,眼里的光慢慢沉下去,她才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件睡衣就是当时她录买家秀视频给沈佳姿看的那件吊带睡衣。 他只看了几秒视频竟然还记得! 阮明月的脸急速升温。 “你可以走了。”她无情赶人。 段祁州扬唇,以德报怨夸赞她:“本人穿比视频里更好看。” 阮明月不理他,快速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房间里很快没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灯被熄灭,阮明月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段祁州走了。 她翻了个身,拥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她做了很多个噩梦,梦都不完整,像一块被打乱了的拼图,七零八落,时不时闪现一个让她害怕的画面,最后拼凑出费新耀和她父亲交错卡她脖子的场景。 恐惧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啊!” 阮明月从床上惊坐起来,双手扶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沙发上一道颀长的黑影闻声起立。 阮明月没想到房间里有人,又被吓得惊叫了声。 “谁在那里?” 她俯身拍了一下床头的灯。 灯光亮起来时,她才看清房间里的人原来是段祁州。 他没走? “你不是走了吗?”阮明月问。 “刚下去买了包烟。” 他出去的时候顺手拿了桌上的房卡,在楼下抽完烟再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你睡在沙发上?” “眯了一会儿。” 阮明月无法想象,这位尊贵的大佬竟然窝在沙发里睡觉,他平时可是个出差住酒店都很考究的男人。 “你为什么没走?” “算到你可能会做噩梦。” 阮明月被逗笑:“段总还会未卜先知啊?” “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知道你胆子芝麻点大。”段祁州走到阮明月床边,更近地看了她一眼,她虽然笑着,但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沁着细细的汗珠,“什么噩梦,这么可怕?” “没什么。”说实话,她看到他在,心里的恐惧已经淡了许多。 “阮明月。”段祁州坐到她的床沿边,“觉得怕就说怕,很多时候,你不需要太逞强。” 阮明月有点破防。 从小到大,就连母亲翁美芯都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翁美芯对她说得最多的是:“你是姐姐,你要坚强,不要随随便便哭,不要随随便便说害怕,没有那么多人会为你撑腰。” 这句话,几乎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和青春,刻进了她的骨髓。 以至于后来长大,她习惯了独自去扛一切,哪怕再怕,都不会轻易在人前露出怯色,哪怕遇到不公,也只会咬碎了委屈往肚里吞。 “我……是有点怕。” 也许是晕黄的灯光下段祁州的眼神太过温情,阮明月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怕费新耀?” “嗯,还有我爸。” 曾经对阮明月家暴的父亲,是她一生的噩梦。 段祁州知道阮明月的父亲现在正在榕城监狱服刑,服刑原因是家暴。两个月前,父亲段秋明提出要和翁美芯结婚的时候,他曾派人去调查过翁美芯的家庭情况,只不过,那时他没想到,调查文件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是阮明月挥之不去的梦魇。 “怕这怕那,阮秘书果然胆子只有芝麻大小。”段祁州看着她,“你是不是也很怕我?” 阮明月无声地看着段祁州。 “你是我老板,怕你不是很正常吗?” “那就怕我。”他看着她的眼睛,“记住我现在做的事,以后就算做噩梦也只梦到我。” 段祁州话落,忽然俯身,扣住阮明月的后脑勺,朝她吻了过来。 他的唇齿间有淡淡的烟草气息,阮明月启唇的瞬间,他的舌尖就强势扫了进来。 她的呼吸和话音被夺去,耳边也只剩下了他的喘息声。 气氛暧昧,而作为曾经的亲密关系者,阮明月能清晰地感觉到,段祁州的吻逐渐沾染了情欲。 “不要。”她推开了段祁州,用力地呼吸新鲜空气以平缓自己如鹿般乱撞的心跳,“段祁州,我们……” “我们不可以。”段祁州抢在她前面,说走了她的台词。 “对。” “只是你觉得不可以而已。”段祁州黑亮的眸子暗沉沉地盯着她,“我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阮明月垂下头,她今天已经够混乱了,段祁州此举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她的确更怕他了。 因为,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他那蠢蠢欲动的情欲。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你走吧。”阮明月说,“你已经成功成为我的噩梦了。” ** 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再没有睡着。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眼到了天亮。 天一亮,她和往常一样,起来洗漱化妆,准备去公司上班。 不过,她今天上班的心情有点忐忑,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段祁州。 母亲翁美芯嫁给段祁州的父亲段秋明后,她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感情,可昨晚,她还是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又对段祁州心动了。 这是列车脱轨的前兆,稍有不慎,也许就要落得车毁人亡。 她绝对不能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阮明月刚到公司,就被告知,段祁州下午飞悉尼。 原来,他上次悉尼的行程没有结束,是提前回来的,这次是去收尾。 也好,段祁州去出差了,她就可以不用见到他,暂时缓一缓那尴尬的情绪了。 下午,阮明月收到了沈佳姿的信息。 沈佳姿问她什么时候去取她的医保卡,阮明月这才想起来,之前住院的医保卡还放在沈佳姿那里,一直没去取。 “明天吧。”阮明月说。 “明日复明日,阮秘书,我看你的拖延症也挺严重的。这样吧,我今天休息,我等下买点火锅料去你那里吃火锅,顺便把你的医保卡带过去。” “今天我那里可能吃不了火锅。” “怎么啦?” 阮明月把昨天有变态邻居潜进她家里的事情告诉了沈佳姿。 “什么?还有这么恶心的事情?”沈佳姿也是觉得后怕,“那真是多亏了段祁州了,否则你就惨了。” “是的。” “既然这样,那我更应该去你那里陪陪你了,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找你。” 阮明月见沈佳姿执意要来,就没有推拒。 下班后,阮明月和沈佳姿在地铁站汇合,沈佳姿给阮明月买了她最喜欢的西街拿破仑。 “这个很难买的,你还特地去排队了吗?”阮明月感动。 她很喜欢吃那一家的香蕉拿破仑,但是,她懒得去排队,所以一年也难得能吃上一回。 “这不特地买来抚慰一下你受到惊吓的心灵么。” “谢谢姐妹。”阮明月揽住了沈佳姿来了一个爱的贴贴。 “滚滚滚,少来。” 两人下了地铁后步行回家,一进门,两个人都惊呆了。 “阮明月,你确定这里是你家?” 阮明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钥匙:“我的备用钥匙能进门,应该是我家没错啊。” “那怎么和上次来完全不一样了。” 客厅的沙发茶几都已经按照先前的风格换新了,阮明月那些缝缝补补的凳子也都不见了,地板上还给铺上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地毯。 “等等,我再看看。” 阮明月走进卧室。 卧室也是大变样,原先的小床换成了更宽敞的双人床,上头的四件套也是崭新的,之前那个被费新耀“污染”过的旧衣柜也消失了,换上了更漂亮更现代化的新衣柜。 “你的衣服还在吗?”沈佳姿随口问了句。 阮明月赶紧过去,打开了衣柜的门。 她原先那些旧衣服都不在了,现在挂在衣柜里的,都是按照她先前旧衣服的牌子和尺寸重新买了一批一模一样的新款……等于说,费新耀有可能触碰过的东西,段祁州命人直接给她全换掉了。 “你家这是来了有钞能力的田螺姑娘吗?”沈佳姿感慨,“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破屋吗?你这地毯,我不换鞋都不敢下脚,总觉得它是我踩不起的样子。”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阮明月走到窗边,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 段祁州刚落地悉尼,还在去酒店的路上。 “有事?”他的声音难掩舟车劳顿的疲惫。 “你怎么把我的家弄成这样子?” “这样子?什么样子?” “就……”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斟酌了会儿才说:“就很贵的样子。” “是么?等我回来看看。” 给阮明月换家具这件事,段祁州是安排别人做的,他只大概说了要求,至于成品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有看到过。 “段总,我先说好,你让人给我里面弄得这么贵气,我可支付不起家具费用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得几十万。 阮明月作为总裁秘书虽然收入还可以,但这笔钱已经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 “谁说要收你钱?” “那我也不能白要吧?” “那下个月开始,从你工资里扣。” “什么!从我工资里扣?段总,天地良心,我给你我家的钥匙,可不是要你讹我钱的。我们打工人赚点钱不容易,你不能这么对我。” 段祁州靠在车后座上,揉着眉心笑起来:“既不能这样,也不能那样,那你说,怎么样才好?” “我不说。”阮明月彻底摆烂了。 在花钱和选择被恶心之间,她宁愿选择继续使用被费新耀躲过的衣柜。 洗洗就能搞定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铺张浪费。 段祁州果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好了,也没说要你给钱,就当是我给员工改善住宿环境了。”段祁州说。 “好嘞,那就谢谢段总了。” 阮明月可不敢再清高了,此时此刻,不花钱才是最重要的。 “段总,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阮明月说着要挂,那头的段祁州却喊了声:“等等。” 阮明月屏住了呼吸,想着他可别出尔反尔。 “后来做噩梦了吗?”段祁州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过来。 阮明月好不容易忘掉了昨晚在酒店发生的那一幕,随着他这句问话,昨晚的记忆瞬间又涌上了心头。 “记住我现在做的事,以后就算做噩梦也只梦到我。”这是他昨晚对她说的话。 联系此时此刻的问题,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想问的是:“后来,你梦见我了吗?” 不不不,这太暧昧了。 段祁州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我后来就没睡着。”阮明月说。 “失眠了?” “嗯。” “因为我?”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段总你很闲吗?员工失眠的原因都要打听。”阮明月觉得燥热,欲盖弥彰的轻咳了声,“谢谢段总给我改善住宿环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再见。” 她一口气说完,挂了电话。 第14章 对你越来越上心 沈佳姿倚在房门口,抱肘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月月,什么情况啊?你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这个段祁州怎么好像对你越来越上心了?他以前有这么无微不至吗?” 阮明月赶紧摇头。 “不是的,你想什么呢,段总他说这是老板体恤员工,给员工改善住宿环境。” “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信啊?” “信啊。”阮明月阖眸,“不然还能是什么?” 沈佳姿能看到阮明月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是啊,以阮明月和段祁州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这情况也只能解释为老板体恤员工了,但凡是别的原因,都让人无法启齿。 “好了好了,不管他是什么,总之,你这‘小破屋’被爆改成了‘小豪宅’,这是好事,我点个外卖喝点酒,我们庆祝一下你的‘乔迁之喜’。” “沈佳姿你够了,想喝酒就说想喝酒,还乔迁之喜呢,又没搬家,乔哪门子迁?” 沈佳姿笑起来:“好吧,被你发现了,就是我想喝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阮明月察觉沈佳姿心情不太好。 沈佳姿是握手术刀的医生,对喝酒这事挺忌讳的,如果不是心情不佳,她根本不会提出喝酒。 “也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沈佳姿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沈佳姿不情不愿地接起来,就听到她母亲在电话那头大喊:“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让你相亲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死人?沈佳姿,我告诉你,你脑子清醒一点,那个人早就死了,人家胎都投好几遍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干什么?” “你说完没有?”沈佳姿冷冷打断她母亲的话,“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现在每天很忙,忙得睡觉的时间都靠挤,我根本没精力去相亲,我求你放过我,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一次都不会去的。” 沈佳姿说完,不管母亲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阮明月虽然没有听清楚全部,但是沈佳姿母亲那大嗓门从听筒里溢出来,她也听了个大概。 她母亲又在逼她相亲了,而且,还提到了沈佳姿已经去世的前男友洛景淮。 五年前,沈佳姿刚毕业的时候,不顾家人反对,去w国做了战地医生,在那里,她认识了洛景淮。 洛景淮是中国委派至w国的维和防暴警察,他不止一次的救沈佳姿于危险之中,洛景淮的英勇与肩负使命心怀大爱的责任心深深吸引了沈佳姿。 沈佳姿爱上了洛景淮,而洛景淮也同样对沈佳姿这个外表甜美,实则性情坚毅的女医生动了心。 相同的理想与信念让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他们在危机四伏的战地,度过了惊险却又幸福的一年,洛景淮和沈佳姿约定,等回国了就结婚。 只是后来,洛景淮不幸牺牲了,在一起爆炸袭击中,他为了救一个w国的小朋友,抱着炸弹坠海,再也没有回来…… 别看沈佳姿现在积极向上,努力工作,其实,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走出失去洛景淮的痛苦,当然,也可能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走出来过,只是给自己戴上了乐观开朗的面具而已。 “你想喝酒那就喝吧。”阮明月说,“我冰箱里还有一点腊肠和花生米,我去给你拌个下酒菜。” “好。” ** 那天,阮明月和沈佳姿两人都喝了很多酒。 醉意袭来时,沈佳姿抱着阮明月“哇哇”乱哭,她说:“月月我们真是难姐难妹,我爱的人死了,你爱的人却成了你哥哥,言情小说的苦,算是被我们吃透了。” 她说得痛彻心扉,听得阮明月也是痛彻心扉。 一觉醒来后,沈佳姿早已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但那点惆怅,却萦绕在阮明月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觉得沈佳姿说得真对,言情小说的苦,真的是被她们都吃透了,只可惜,她们不是女主角,历尽千帆,也无法迎来属于自己的happyending。 接下来的一周,段祁州都在悉尼。 阮明月只在视频会议的时候看到过他,哪怕隔着屏幕,她看到他的脸还是有点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们明明睡过两年,之前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这次却被一个吻搞得手足无措。 她暗暗希望段祁州别那么快回来。 只可惜,老天就喜欢和她对着干,周一上午,段祁州就回来了。 阮明月上午一直在采购部对合同,不知道段祁州已经回来了,她去茶水间泡完咖啡出来,正好迎面碰到段祁州,她吓得赶紧退回到茶水间里。 “见到鬼了?”段祁州紧随其后跟进来。 阮明月笑了笑:“段总,没必要这么说自己吧。” “那你躲什么?” “没躲,只是忽然想起来我的咖啡没放糖,太苦了喝不了,我再进来放点糖。”她说着,走过去拆开一个小糖包,抖抖手把糖包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咖啡里。 段祁州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吃这么甜了?” “我一直都喜欢吃甜。” “是么?”他怎么记得她每次和他去出差,喝咖啡的时候都和工作人员说不加糖呢。 阮明月心虚地搅着咖啡,正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有别的同事进来倒水了。 “段总。”那同事看到段祁州,立刻恭敬打招呼。 段祁州“嗯”了声,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阮明月瞬间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段总怎么来茶水间了?他办公室不是什么都有吗?”同事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 “奇了怪了。”同事走过去倒水,一边倒一边盯着阮明月,“段总进来骂你了吗?” “没有啊。”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阮明月轻抚了下自己的面颊:“刚才喝了口热咖啡,烫到了。” 同事没有起疑,但阮明月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走出茶水间的时候整个人心神不宁的。 她觉得,自那天夜里那个吻后,她有点无法自然地面对段祁州了。 ** 午休过后,刚回国的段祁州召集了各部门的经理开会。 宽阔的会议室里,段祁州一身高级黑的西装坐在会议桌的主位,阮明月坐在段祁州身边,负责会议纪要。 “上一季度的财报,都拿到手了,谁来和我说一下,营收怎么还是老样子?”段祁州的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底下各部门经理都正襟危坐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财务总监顶着压力解释了一下财报的各项内容,阮明月手指在键盘上飞动,忽然有个数据存疑,她伸手去拿打印出来的财务报表准备确认一下,岂料,段祁州也正好伸手过来拿文件,两人的手不小心触到一起。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阮明月立刻缩回了手,她表面平静,内心惴惴。 幸好,会议室里的人都在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段祁州拿到文件后,翻了两页,状似无意地对褚飞说:“褚飞,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是,段总。” 阮明月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指,心想,段祁州不会是觉得她冷吧? 其实她并不冷,只不过她身体有点虚,每年冬末春初手脚都不热。 财务总监汇报结束后,段祁州就集团旗下金融、娱乐、科技、房地产、医疗和教育等几个大板块的业务做了调整。 “肖秘书,你安排一下时间,下周跟着杜经理一起去桐城安排百维科技的项目。”段祁州对肖喜婷说。 肖喜婷的脸上顿时露出难色。 “段总,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办法去桐城出差,我母亲前天摔断了腿,家里没有人照顾她,我每天下班回去还要给她做饭,您看能不能先安排别的同事去?” 肖喜婷说得恳切,但其实,什么母亲腿受伤,都是她瞎编的,她就是不想去桐城出差而已。 这趟桐城之行,少说也得七八天,她好不容易挤掉阮明月在总裁办翻身当家做主人,被段祁州重用,万一去桐城一趟,又被阮明月抢占山头,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是绝对不会给阮明月这样的机会的。 然而,阮明月正好和肖喜婷相反,她不想待在皇城脚下,就想离段祁州远一点,可以让自己失控的心冷静冷静,于是,顺水推舟道:“段总,我可以替肖秘书去桐城出差。” 段祁州淡淡拍板:“好,那就你去。” ** 会议结束后,段祁州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各部门高管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阮明月和肖喜婷留在会议室做最后的收纳和整理。 “阮秘书,算你识相,愿意替我跑去桐城盯项目。”肖喜婷倚着会议桌,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你别觉得我会感谢你,毕竟,就算你不主动请缨,只要我开了口,段总肯定也会让你去的。” “你的感谢多少钱一斤?说的好像谁稀罕你的感谢似的。” “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乐意去桐城出差么?” 阮明月越不乐意,肖喜婷越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 “你看错了,我很喜欢去桐城出差。” “还逞强呢,你就是不想承认你已经彻底被段总打入冷宫了。”肖喜婷笑着说。 “还冷宫呢,肖秘书,你《甄嬛传》看多了吧?请你记住,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和你争宠的。” 阮明月快速把会议桌上的资料整理好,走出了会议室。 肖喜婷看着阮明月背影,气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让她觉得讨厌,她真希望阮明月可以永远留在桐城不要再回来碍她的眼。 忽然,她眸光一闪,计从心来。 肖喜婷走出会议室,去了顶楼天台给表姐程颐灵打电话。 程颐灵今天没有通告,正在逛街买鞋,看到肖喜婷的电话,她立刻比了个手势让柜姐先离开,柜姐没注意到,还半跪在她脚边为她试穿。 “我让你走开,眼瞎了吗?”程颐灵见柜姐不挪步,直接一脚踹在柜姐的肩膀上。 柜姐吃痛倒地,抬头错愕地看着程颐灵,正要开口理论,店长忙过来把柜姐扶起来拉到一旁示意她闭嘴。 “店长,有她这么目中无人的吗?我是销售,不是畜生,她凭什么这么肆意踢我?”柜姐不满。 “嘘,你没听说吗,这是未来的段太太,我们这里整个商场都是段氏集团的,你得罪段太太,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柜姐委屈极了,但听了店长的话,还是忍着眼泪把怒气压了回去。 程颐灵走到无人的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接起肖喜婷的电话。 “婷婷,是段总要找我吗?” “没有。” 程颐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更臭了几分。 自从上次福利院活动见过面后,段祁州就没有再找过程颐灵,她很想和段祁州见面多制造一些热度,可又不敢主动去联系段祁州,只能去找经纪人问情况,经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让她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经纪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怎么可能耐心?她每天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即将到手的豪门太太位置被人抢走。 毕竟,那是段祁州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至尊级饭票。 “那你找我干什么?”程颐灵一肚子怨气,“我之前让你快点把阮明月这个狐狸精从段氏赶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 “我当然有想办法啊,我试了很多法子,可是这贱人太聪明了,她不上当。” “既然公司里下不了手,那就赶紧从公司外想办法啊。婷婷,段总从福利院的活动后就没有联系过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意味着我可能要沦为段总的弃子了,如果我真的被段总抛弃,那你在段氏的日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舒坦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找到机会除掉阮明月了,不过,需要你帮忙。” “你快说,只要能除掉这个贱人,我什么都可以做。” 第15章 车祸 阮明月下班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去桐城,少说也得一周,她把阳台上的那些花,全都托付给了沈佳姿。 沈佳姿恨不得追过来打她:“我自己照顾自己都没时间,还要去给你照顾花,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你不是正好要躲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睡,顺便替我浇浇花,钥匙放在老地方。” 沈佳姿顿时没声了。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隔天一早,阮明月拉上行李箱打车去了机场。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差了,以前段祁州走哪儿就把她带去哪儿,自从他们分开后,段祁州出行就改带褚飞,很少带她了。 阮明月也理解,如果不是晚上有那种需求,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秘书完全没有男助理方便好使。 登机后,阮明月关了手机,刚准备睡觉,坐在她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乘客忽然开始脱鞋,他脱鞋也就算了,还把脚架到了面前的小桌板上。 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周围乘客纷纷朝这个男乘客投来不满的目光,阮明月本身对气味比较敏感,再加上她坐得离这位男乘客最近,真是分分钟作呕。 她强忍着不适,闭眼枯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对那位男乘客说:“大哥,可以麻烦你把鞋穿一下吗?” 这句话语气正常地不能更正常,没想到,男乘客却直接破了大防。 “是谁规定了飞机上不可以脱鞋吗?” “的确没有这种规定,但机舱属于公共区域,你这样脱了鞋把脚架在这里不太好,大家相互体谅相互理解一下好吗?” “那你怎么不体谅理解我啊?你不知道有些人坐飞机久了脚会变肿吗?” “是的,你说得没错,有些人坐飞机久了的确会下肢变肿,可是,你这不是刚上飞机吗,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变肿吧。” 阮明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对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和他沟通而不是斥责,可这位大哥却是油盐不进。 “你别那么多废话,我就脱了怎么了?你闻不惯你给我穿上!”男人瞪着阮明月,一脸凶相。 周围的乘客见这位男乘客这么蛮不讲理,也纷纷开始表达不满,斥责他不文明。 这大哥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只得讪讪穿上了鞋,他一边穿鞋一边对阮明月冷嘲热讽:“都是你这女人挑事,经济舱就这环境,你要是不能忍你去坐头等舱,坐不起头等舱就不要在这里给我装高贵!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啊!” 他话音刚落,空姐走了过来。 “阮女士,请您挪步去头等舱,机组的工作人员已经给您办理了升舱,祝您旅途愉快。” 那男人一愣,阮明月自己也一愣。 她没说要升舱啊,怎么好端端忽然给她办理了升舱? “为什么给我升舱?”阮明月问。 空姐俯下身来,在阮明月耳边轻声道:“是段总为您办理的,段总说,这是员工福利。” ** 阮明月在头等舱见到了段祁州,他正在用ipad看资料,神色严肃,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工作中勿扰的气场。 她不敢打扰,在他旁边安静地坐着,直到他放下ipad。 “段总,你也去桐城?”阮明月问。 “嗯。” “出差?” “不然?玩?” “可桐城这个项目不是交给我和杜经理了吗?你怎么还要亲自去飞一趟。” “杜经理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阮明月如遭雷劈。 她原本是为了避开段祁州,才主动揽下了桐城的这趟工作,结果段祁州也去,那不就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还得继续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吗? “你什么表情?”段祁州看着她,“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想我和你一起出差的样子?” “怎么会呢?”阮明月干笑两声,口是心非道:“能和段总一起出差,是我的荣幸。” 段祁州不戳穿她,继续看资料。 飞机上一个半小时,段祁州一直都在工作,阮明月原本也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可是包里的文件才翻了几页就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耳边已经传来飞机即将落地的提醒。 她伸了个懒腰,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她连忙用胳膊捞起来。 是段祁州的外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给她盖上的。 “段总,你的外套。”阮明月把外套整理好,递给段祁州,“谢谢段总。” 段祁州不动声色地接过,他的外套上,沾染了她的香味,夏日花果一般的味道,低调中透着几分热烈。 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接送。 车子是阮明月来之前就写派车单申请好的,司机姓于,原本以为是接阮明月一个人,结果一下车看到大老板也在,人顿时拘谨了起来。 阮明月和段祁州上车后,司机于师傅就带着他们往酒店方向去。 一路上,两人各自望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阮明月感觉后面的车有点不太对劲。 “于师傅,后面那辆车是在跟着我们吗?” 他们的车后面,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机场出来,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过了好几个路口,依然跟得很紧。 “有吗?”于师傅没有注意到。 “是的。” “那……那怎么办?”于师傅给公司开车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开快点,甩掉他。”段祁州说。 “是,段总。” 于师傅重踩油门,车速立即上去了,就这样又过了两个路口,阮明月再回头时,那辆小轿车已经不见了。 “那辆车没有再跟着了。” “可能只是同路而已。”于师傅说。 阮明月刚觉松一口气,中央大道方向一辆大货车忽然毫无预兆地冲出来,直朝他们的车撞了过来。 “于师傅,小心!”阮明月大叫一声。 眼看那大货车就要撞上他们的车,身旁的段祁州快速伸手,将阮明月整个人拖进自己怀里,紧紧环住。 “嘭!”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空气里有血腥味弥漫…… ** 肖喜婷在公司,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又隐隐有点兴奋。 昨天下班的时候,她偷偷看了阮明月的派车单,提前把车牌号码发给了表姐程颐灵,她和程颐灵说好了,由程颐灵那边安排人制造车祸,让阮明月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个点,阮明月应该已经到达桐城,表姐程颐灵的人,也该下手了吧。 肖喜婷期盼着公司里传来阮明月车祸去世的好消息。 “肖秘书。”有同事喊她。 “怎么了,有什么消息吗?”肖喜婷激动地跳起来。 同事懵了一下:“什么消息啊?” “哦,你不是叫我吗?我以为你有什么消息要和我说呢。” “我叫你是想说到饭点了,你去吃饭吗?” 肖喜婷看了眼手表,还真到饭点了,那阮明月车祸的消息怎么还没传回来? “肖秘书?” “去,我去吃。” 肖喜婷和同事坐电梯去了段氏二楼的员工餐厅,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项目部的杜经理正在打菜。 “杜经理?你不是去桐城了吗?” 这个家伙不是应该今天和阮明月一起桐城了吗?他怎么还在餐厅吃饭? “段总临时通知我不用去了,段总说他亲自去。” “什么?”肖喜婷大惊,“你的意思是,段总今天和阮秘书一起去桐城了?” “对。” “你怎么不早说!”肖喜婷怒气冲冲地瞪了杜经理一眼,快步冲出餐厅。 杜经理愣在原地,有点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啊,你又没问我!” 肖喜婷离开餐厅后,直接跑进了楼梯间给表姐程颐灵打电话。 程颐灵的电话一时没有人接,她急得原地直跺脚。 “快接啊!快接啊!”她喃喃祈祷着。 打到第四个的时候,程颐灵终于接了起来。 “喂,婷婷,怎么了?我在补觉呢,你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姐,你派人去桐城了吗?” “派了啊。不是说好的吗,一早去……” “快打电话取消!”肖喜婷不等程颐灵话说完,赶紧打断她,“姐,你快打电话让他们取消行动!”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除掉阮明月这个贱人,现在不行动,等她回公司了,岂不是又成了千年的祸害!”程颐灵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阮明月,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段总也去桐城了,他极大可能会和阮明月一辆车,你快取消!”肖喜婷急得大叫,“万一段总有什么事,我们就惨了!” “什么!”程颐灵也惊慌起来,“段总怎么会一起去桐城,不是说阮明月和项目经理两个人吗?” “段总忽然更改了行程,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些不重要,总之你快让他们取消行动!”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程颐灵挂断肖喜婷的电话,正准备给她安排的人打电话,一条信息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任务已执行,请准时打款。” 已执行? 撞了?他们连段祁州一起撞了? 程颐灵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 阮明月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身上披着护士拿给她的毯子,整个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后怕之中。 刚才,眼看那辆车子要撞上他们的时候,于师傅当机立断拐弯左转,虽然最后车撞在了树上,但是,他们躲过了那辆大货车。 “段总,你的手臂只要这几天不碰水,伤口愈合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段祁州被副院长从办公室里送出来。 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段祁州护住了阮明月,他手臂被碎裂的车窗玻璃割破了,鲜血直流。 阮明月看到那么多血顺着段祁州的手指流下来,止都止不住,那一刻她的心都揪住了。 不过幸好,来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只是皮外伤。 “段总。”阮明月起身,走到段祁州和副院长的面前,“于师傅怎么样?” “于师傅的手术很成功,基本没什么大碍,汽车的安全气囊弹出及时,他虽然受到了撞击,但也都是些轻伤,留院观察几天,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副院长说。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惊险,不过大家都平安,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阮明月和段祁州在医院等了一会儿,于师傅的家人闻讯赶来了医院,段祁州已经命人打点好了一切,甚至连奖励于师傅临危不惧的一百万都已经打到了于师傅的工资账户。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于师傅的老婆看到段祁州后,不断表示感谢。 一百万对于段祁州来说不够一只手表的钱,但对于于师傅一家来说,却是减轻房贷压力的重要收入。 段祁州安顿好于师傅后,带着阮明月离开了医院。 公司又给他们安排了其他车子来接,阮明月虽然在刚才的车祸里没有受伤,但是那辆大货车笔直朝他们撞过来的那个画面,却给她留下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阴影。 她这会儿看到车子,都有点害怕了。 “怎么了?”段祁州察觉到她蹙起的眉头。 “没事。” “说你胆子芝麻大,你还真是芝麻大。这就不敢坐车了?”段祁州一眼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他掌着车门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那怎么?我们走着去酒店?” 阮明月赶紧钻进了车里。 段祁州也跟着上了车。 “段总。” “说。” “你不觉得今天的车祸很奇怪吗?”阮明月问。 虽然事后货车司机一口咬定是因为自己太疲劳没有看清楚车况,但阮明月总觉得这解释太牵强了,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她分明感受到司机是想置车里的人于死地的。 “这事你不用担心,已经让人去查了。”段祁州说。 阮明月点点头,也是,她能想到的,他肯定早就想到了。 司机把两人送到酒店。 一下车,阮明月看到酒店恢弘的大门先呆了一下。 “段总,我订的不是这里……” “酒店我让褚飞重新订了,你和我住君庭。”段祁州打断阮明月的话。 君庭是桐城最好的酒店,段祁州每次来桐城出差都是住君庭的,而阮明月原本订的只是一般的商务酒店。 和老板一起出差,机票能升舱,酒店能升级,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阮明月的心情却很复杂。 因为两年前,她和段祁州的初夜,就发生在君庭。 第16章 差枪走火 酒店的工作人员知道段祁州今天要入住的消息,早已在前台相迎。 阮明月拿到房卡后,心情更复杂了。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么巧,这房间号都和他们两年前入住的房间号一模一样。 段祁州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不由看向段祁州,他正一边听酒店的经理和他说话,一边手指飞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回复着信息,眸色深沉,神色严肃。 应该是工作信息。 阮明月自嘲一撇嘴,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小人之心了,段祁州这样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可能记住两年前的房间号这种繁琐小事。 酒店的工作人员为他们将行李送到八楼,阮明月和段祁州各自回了房间。 公司总部已经有人知道她和段祁州今天来桐城后出了车祸,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事纷纷发信息过来关心她的情况,连肖喜婷都给她发了消息,不过,肖喜婷可不是来关心她的,她是听说了段祁州为救阮明月受伤后,专门来骂她的。 她说:“阮明月你怎么好意思让段总给你挡危险,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你救段总吗?真是厚脸皮。” 阮明月着实无语。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加上肖喜婷的私人微信的,真是晦气,她赶紧把肖喜婷的微信拉黑了,反正工作沟通可以上钉钉。 不过,说起段祁州因为她受伤的事情,阮明月心里的确不好受。 今天车祸发生的时候,段祁州下意识把她护到怀里的动作,她想起来还是觉得感动。那一刻,就算是神通广大如段祁州,也不会知道下一秒大货车会不会真的撞上来,可是,他还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他的手臂上被碎玻璃划开的口子,何尝不是划在了她的心上。 阮明月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段祁州发信息。 “段总,手还好吗?” “不好。”段祁州回得很快。 她的心一下又提起来了:“怎么不好?” “疼。” 阮明月想到今天在医院的时候,副院长随口说过,如果实在疼得厉害,可以吃一颗止痛药止疼。 她立刻打电话给酒店,可酒店给到的回复是,他们不提供止痛药,如果需要,请在药店自行购买或者美团上下单,挂断电话后,阮明月就在美团上下单了一盒布洛芬。 没一会儿,外卖小哥给她打电话说药已经送到了酒店大堂,让她去拿。 阮明月披了外套下楼,拿到布洛芬后,给段祁州发信息。 “段总,我买了一盒止痛药,我现在给你送过去,方便吗?” 他回:“方便。” 阮明月拿了药去隔壁敲门,段祁州来开门的时候,身上穿着衬衫,只不过衬衫扣子全都开着,看样子是刚准备去洗澡。 这是他说的方便? 阮明月怎么觉得此时的他一点都方便? “段总,止痛药。”阮明月把药盒递给他,目不斜视道:“吃一颗就行了。” 段祁州没接药盒,而是转身进了屋。 “你进来。”他说。 阮明月看着他“衣衫不整”的背影,有点犹豫,“进来干什么?” “帮我脱衣服。” “段总,这恐怕不太……” “我的衬衫勾住了。”段祁州回身,朝她亮出他受伤的手臂。 阮明月望过去,果然,他手臂上的一截纱布被他衬衫上的袖扣给勾出了丝,两个小玩意相互缠住了。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衬衫扣子全开却还没有把衣服脱掉的原因。 她就说呢,段祁州怎么这么骚包,衣服半穿不脱地来给她开门。 阮明月赶紧跟进去,替他处理掉这个小麻烦,帮他脱下了衬衫。 段祁州常年健身,身材是典型的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性张力十足。 阮明月已经和段祁州睡了两年,照理他的腹肌和胸肌她都应该已经摸腻了,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脱下衣服的样子,还是会心跳加速。 “段总,药记得吃,我先回去了。” 阮明月转身准备离开,段祁州的胳膊忽然环过来,用力箍住了她的腰。 “段总……”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他,可他实在奸猾,用的是受伤的手臂来环她,她看着纱布上隐隐透着的红气,根本不敢用力。 段祁州抱了她坐到沙发里,将她按在他的大腿上。 阮明月今天穿了雪纺裙,很轻盈的面料,薄薄一层,散在他的西裤上,她能感觉到他大腿上的体温,带着侵略性。 “还记得吗?”段祁州拨开了她后颈边的头发,将一个吻落在那寸雪白的肌肤上,“两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她成了他的女人。 那荒唐又热烈的一夜,成了他们纠缠的开始。 她记得,当然记得。 原来他也没有忘。 阮明月恍然,那么,这次他们来桐城出差订了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房间,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完完全全是段祁州的有意为之。 他是故意带她来“故地重游”的。 “段总……” 段祁州慢条斯理地吻着她的脖子,手潜伏进她的裙下温柔摩挲。 阮明月一下就软了,她背靠着他的肩膀,别着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脸上难耐又克制的表情。 “段总,我们……说好了……要分开的。” “我后悔了。” “段总……” “湿了。”段祁州一把将阮明月扳过来,拂开她的裙摆,让她张开腿面朝着他坐,“你敢说,你不想我碰你?” 阮明月脸颊滚烫,浑身都在发颤,她耻于回答的那个答案,全都已经写在了她湿漉漉的眼神里。 段祁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面去迎他的吻。 他吻得比任何一次都动情,阮明月被他勾缠到失去了对自己舌尖的掌控力。 安静地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阮明月想挣扎,可段祁州的怀抱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了她所有理智。 “重新跟我,像过去一样,好不好?”他低声轻哄。 像过去一样,做他的情人。 怎么可能? 阮明月忽然清醒,她用力地推开了段祁州,顾不上整理针织衫上被推起的褶皱,提着裙摆,一路逃出他的房间。 ** 疯了! 阮明月觉得段祁州疯了,而她也疯了。 她应该在段祁州抱住她的第一秒就推开他的,可她却任由事态发展到了最难堪的局面,差点,他们就差枪走火,故地重睡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清醒了。 段祁州频频踩着底线撩拨她,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而是因为他习惯了她的身体,他只是想让她继续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已。 阮明月有点难过,但又庆幸他并不爱她。 如果他也爱着她,那就是两个爱而不得的人,而现在,至少段祁州不需要和她一样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阮明月又失眠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粉扑拍到手酸,才勉强盖住了两个黑眼圈,也因此她今天脸上的妆感比平时更重一些。 换好衣服下楼后,阮明月在酒店餐厅碰到段祁州和桐城项目的负责人柯扬。 她有意不和他们一起吃早餐,但柯扬一眼就看到了她,并且热情地向她招手:“阮秘书,这儿!” 阮明月假装没听到,柯扬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得,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 “段总,早。”她假装没事人一样自然地和段祁州打招呼。 段祁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着脸切盘子里的牛排。 “柯经理,早。”阮明月只能转头去和柯扬寒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年底去榕城总公司开年会的时候。”柯扬并没有意识到段祁州的气场骤变,笑着夸阮明月:“阮秘书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 “昨天睡得好吗?”柯扬是懂聊天的。 阮明月搓了搓手指,睁着眼说瞎话:“睡得很好。” 反正黑眼圈遮住了,说点小谎不至于被发现。 段祁州闻言,脸色更臭了。 他一整夜没有闭眼,她竟然睡得很好? “昨天的车祸吓坏了吧?”柯扬又问。 “还好,多亏有段总。”阮明月说着,下意识地看向段祁州的手臂。 也许是手臂上的纱布不方便,他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三件套,而是穿了深灰色针织衫,内搭一件白t,休闲不失商务。 柯扬才注意到段祁州手臂上有伤,忙问:“段总,你的手受伤了啊?” “没事。”段祁州淡淡的,仿佛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阮明月心想,是谁昨天说手疼的,如果他昨天也能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淡定,那她也不会去他房间给他送什么止痛药,昨晚擦枪走火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难道喊疼把她诱到他的房间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这男人实在道行高深,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段总,你手受伤了,今天就休息吧,项目的事情,我和阮秘书对接就行了。”柯扬说。 “不用,按原计划,半小时后准备开会。” “是,段总。” 段祁州将盘中最后一块牛排就着芦笋吃掉,优雅地放下刀叉,对桌上另两人说了句“你们慢吃”,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柯扬看着段祁州的背影,小声地对阮明月说:“段总真不愧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都受伤了还这么拼。” 阮明月笑了笑,没接话。 她已经对段祁州的工作狂属性习以为常,这两年她跟在段祁州身边,真的很少见段祁州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花太多时间,如果非要说出一件来,那大张旗鼓包场陪程颐灵去看电影肯定算得上其中之一。 可他明明那么喜欢程颐灵,为什么还想在程颐灵之外再养个情人? ** 一整天冗长的会议加繁琐的合同流程结束后,阮明月已经精神出走,昨晚失眠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暴露了出来。 工作结束后,段祁州和柯扬他们一起去吃饭了,阮明月实在太困,就没有去,她一个人先回了酒店。 她刚走进酒店,就看到大堂里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及脚踝的黑色长裙,戴着棒球帽、墨镜和口罩,全身上下只有两只手是露在外面的。 由于女人的装束实在太过特别,阮明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谁知道就这一眼,那女人也朝她望了过来。 “阮秘书。”女人开口喊她。 阮明月听到声音认出来,是程颐灵。 “程小姐,你怎么来了?” “段总呢?”程颐灵问,“我来找段总。” “段总吃饭去了。” 阮明月话音刚落,就见段祁州的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段祁州从车上下来,他随手把车钥匙扔给门童,径直走进了酒店大堂。 “你不是说他吃饭去了吗?”程颐灵冷哼了声,“这都要骗,阮秘书真是心机深沉。” 阮明月哑口无言,她离开的时候段祁州明明和柯扬他们一起上了车,谁知道他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段总。”程颐灵立马迎了上去。 段祁州是回来找阮明月的,忽然冲过来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哪位?”他看了程颐灵一眼,一时也没认出她来。 “段总,是我啊。”程颐灵有点尴尬,也顾不上周围可能会有狗仔,立刻摘了墨镜。 “你怎么来了?” “我听婷婷说你出车祸了,特地飞过来看你的。”程颐灵说着上下打量了段祁州一眼,“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严不严重?” “没事。” 程颐灵虽然早已经从肖喜婷那里听说了段祁州没事的消息,但亲耳听他再确认一遍,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段祁州命大,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岂不等于是亲手撕了自己的饭票么。 “段总,你吃晚餐没有?”程颐灵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我飞了两个多小时过来,还没吃过东西呢,我快饿扁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 段祁州遥遥朝阮明月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没回答,就见阮明月打了个哈欠直接掉头走开了。 很好,什么都没有她睡觉重要,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更不会在乎他和谁在一起。 第17章 生米煮成熟饭 阮明月站得远,其实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也不想听,她工作一天累死了,懒得继续留在这里看他们浓情蜜意,她只想快点上楼睡觉。 “段总?”程颐灵见段祁州望着阮明月的方向,心头愈加不满。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大差不差的,段祁州真的对他这个美艳的秘书有超出同事关系以外的情感。 “段总,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嘛?”程颐灵大着胆子握住了段祁州的手臂,又问了一遍。 好巧不巧,她正好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段祁州蹙眉,甩开了她。 程颐灵意识到什么,吓了一跳:“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小姐,我说过,不要跟着我,你逾矩了,从今天起,我和你的合作关系结束。”他极尽克制,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的不耐烦,“过两天会有人联系你,到时候钱、房子、车子随便你挑,请你闭好嘴巴,还有,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警告。 段祁州说完,转身就走。 程颐灵心跳空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打发了,她嫁入豪门的美梦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已经梦碎了。 “段先生……”她想追,却看到酒店大堂的落地玻璃外,有狗仔举着照相机正对着她站立的方向。 如果让狗仔拍到她落魄被甩的画面,那她以后在娱乐圈都难以抬头。 程颐灵思及此,淡定地戴上墨镜,昂头朝着段祁州离开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尽量装作自己也很生气的样子。 这样,狗仔哪怕想看图说话,也只能做出他们情侣吵架不欢而散的文章。 哪对情侣不吵架的?吵架才显得他们的感情真实。 程颐灵带来的工作人员在外等着,她上车拉上帘子之后,情绪才彻底崩盘。 不行,她因为和段祁州的绯闻,圈内资源刚刚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她不甘心就这样再次被打回原形。 房子、车子和钱,段祁州给得再好再多都是一次性的,可她想要的是长期的饭票和靠山,她一定要想办法挽回段祁州。当初段祁州能从这么多女明星中选中她,这就说明,他对她肯定是有所好感的,她只要能重新唤起他对她的好感就行了。 程颐灵打通了肖喜婷的电话。 “婷婷,你查一下,段总在君庭住几号房间。” “姐,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 阮明月原本以为,程颐灵千里迢迢来桐城了,段祁州左右得翘个一天半天的班去陪陪女朋友,可奇怪的是,他还是每天都和项目组待在一起,早八晚六的开会、听汇报和去实验室现场勘查,完全没有要抽时间陪女朋友的意思。 有时候想想,要和这样的男人保持恋爱关系,没有独立又强大的精神内核也是不行的。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多抽时间陪陪自己呢? “段总,你的手今天要换药了。”上午的工作结束后,阮明月提醒段祁州。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她记得医生说过,三天后换药。 这些零星小事,段祁州自己不会记得,但她是他的秘书,记这些是她的工作。 段祁州“嗯”了声。 “那我派车,下午一点可以吗?” 他又“嗯”了声。 那天夜里两人几近失控的亲密被她硬生生叫停后,这两天段祁州对她很冷淡,除了工作交流,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阮明月也并不期待他的在意,相较于那晚的“惊心动魄”,她宁愿他能一辈子这样无视她。 下午一点,阮明月陪段祁州一起去医院换药,仍是副院长亲自接待。 他们换药的时候,阮明月拿着段祁州的外套在外面等。 她刚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月月?” 阮明月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立在她面前。 是庄晓,她大学时候的另一个室友。 阮明月起身,不咸不淡的和庄晓打了个招呼。 庄晓和齐西西是好朋友,当年,她是第一个知道齐西西和程子轩背着她出轨的人,但是,庄晓不仅装作不知道,甚至还帮着齐西西作掩护,让她和程子轩在阮明月的眼皮子底下约会。 “前几天和西西聊天的时候还说起你呢,没想到真遇上了。”庄晓一点都不避讳在阮明月面前提起齐西西,“我听西西说,你交往了一个非常有钱的男朋友,是开劳斯莱斯的,是不是真的啊?” 阮明月万万没想到,上次遇到齐西西和程子轩的事情竟然还有后续,当时她为了面子不管不顾拉着段祁州演戏,现在好了,回旋镖射过来,她躲都没地方躲。 她可不确定,里面那位还愿不愿意继续陪她演戏。 “怎么不说话啊?”庄晓笑眼望着她,“该不会是已经分手了吧?也是,这些富豪哪儿有什么长性,你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人家就是玩玩你而已吧。” 庄晓话音刚落,就见换药室的门打开了,段祁州和副院长一起走出来。 “段总,三天后再换一次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得注意别碰水。”副院长说。 “好,麻烦副院长。” “应该的应该的。” 段祁州和副院长告了个别,看都没看阮明月一眼,自然地接过她臂弯里的外套,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像春日里拂过的一阵风。 阮明月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看向庄晓,“你朋友?” “大学室友。” 段祁州默默地朝庄晓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庄晓眼神顿时凝固在了段祁州的脸上,这男人是什么绝世神颜?怎么这么帅? 那天齐西西在微信上告诉她阮明月傍了个超级大款时,她还冷嘲热讽说:“这么有钱怎么会找阮明月?该不会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图她年轻吧。” 齐西西含糊其辞没有明确回复,庄晓就以为她是默认阮明月傍的大款是个老头。 可今天一见,这富豪竟然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 关键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佬,能让副院长亲自来换药? 换药这个工作,医院随便拉个护士也可以做,可副院长却特意为这个男人把周三的大会都往后挪了半小时。 他的背景,可见一斑。 ** 段祁州牵着阮明月走出医院,这一次没等阮明月挣脱他的手,他自己先松开了。 司机就等在门口,他径直上了车,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仿佛牵着的手松开了,他们的牵连也就断了。 阮明月也跟着坐上了车。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段祁州不帮她还好,可他悄无声息地出手帮了她,她的内心就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愧疚,虽然那晚推开他跑掉,她其实根本不必愧疚。 “段总……”阮明月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着段祁州。 段祁州正在回复手机里的信息,头也没抬:“说。” “谢谢段总又帮我一次。” “然后呢?” “以后段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段祁州微不可闻地冷笑了声,抬起头来,看向她:“你觉得我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吗?” 这话说得未免太满,可因为他是段祁州,逻辑上又挑不出错。 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堂堂段祁州都解决不了的? 如果真的连他都解决不了,那她更不可能解决。 所以,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根本是一句用来客套都有点可笑的话。 “也许……也许就会有需要呢。”她说。 此时的阮明月还不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 两人到了酒店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阮明月还有一些文件要整理,为了节省时间,她叫了酒店的外送服务,打算在房间里解决晚餐。 晚八点,门铃响起来,她以为是酒店送餐的工作人员,可她一打开门,门外站的却是段祁州。 “段总?你怎么来了?”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段祁州的脸颊泛着不寻常的红,双眼湿润,像是喝醉了,可空气里又闻不到一丝的酒气。 “段总?” “我被下药了。”他嗓音微哑。 “下药?什么药?” “chun药。” 阮明月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这种小说和电视剧中才会发生的情节,竟然在眼前上演了,她更不敢想象,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段祁州下手。 “我送你去医院。”她立刻折回去,想去拿外套和手机。 “来不及了。”段祁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药性很猛,我撑不到医院。” “那怎么办?” 他扶着门框,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用商量的语气问她:“能让我进去吗?” 阮明月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段祁州这句话蕴含了太多的意思。 如果她让他进了她的房间,那今晚,他们肯定指摘不干净了。 可她不让他进,他会不会真的出事? 阮明月清晰地看到他眼白上的红血丝,一点一点变得明显起来。 “段总,你的女朋友不是在桐城吗,她比我更适合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阮明月说。 “我没有女朋友。” “程颐灵程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不是。” “你们分手了?” “我和她没有在一起过。” “你们没有在一起过?那为什么之前你带她一起看电影,为什么你要送她珠宝,为什么……” “阮明月,这种时候,你还要问十万个为什么?”段祁州打断她的话,向她走近一步,“白天的时候是谁说以后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一定竭尽全力?” 阮明月面红耳赤,总算明白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句话的玄学。 “段总,我指的不是这种事。” “出尔反尔,见死不救。” “我……” “算了。”段祁州耐心告罄,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一个小时后来给我收尸。” 阮明月彻底心软。 她上前拉住段祁州:“你进来。” ** 房门一合上,段祁州就狠狠吻了上来。 他浑身滚烫,气息灼热,像是有谁在他体内纵了一把火,此时正熊熊燃烧着。 “段总……” 阮明月被他吻得唇舌发痛,浑身酥软,那烈火和药效好似从他身上蔓延过来了一样,她也变得有些失控了。 不,不能这样。 她最后一丝理智在提醒着她。 “段祁州。”阮明月用力推开他,捧住他的双颊,对他说:“我会帮你,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帮。” “什么意思?” “你跟我来。” 阮明月拉着他走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 花洒的冷水哗哗直下,她脱掉了段祁州身上的所有衣物。 两人很快被冷水淋透了。 阮明月虽然没有脱掉自己的衣服,但她今天穿了丝质的白衬衫,衬衫遇水,和透明的一样,段祁州能看清楚她衬衫下所有起伏的风光。 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阮明月,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明月没回答,她柔软的左臂缠上来,像藤蔓一样紧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悄悄往下探去。 段祁州被她紧握的刹那,浑身好似通了电…… 过去的两年,阮明月每个月生理期那几天,段祁州但凡想要了,她都会用别的方法给他解决,这么久下来,他们早就形成了外人无法企及的默契。 他差点忘了,她还有这样勾人的本事。 浴室水声潺潺,夹杂着男女破碎的呻吟,春色弥漫。 两个人都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门外送餐的工作人员一遍一遍地按着门铃。 段祁州的手机也随着他的衣物一起浸泡在水中,程颐灵全副武装地站在808的房门口,快将段祁州的电话打爆了,却始终只能等来机械冰冷的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走廊里来往的人都在看她。 程颐灵快要疯掉了。 她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给段祁州饭菜中下药的机会,可关键时刻,段祁州却不见了,别说将生米煮成熟饭了,她现在连段祁州的房门都进不去。 他到底去哪了? 第18章 破了戒 这一夜不知是多少次,段祁州才将他体内所有的药性都释放干净,结束后,他冲了个澡,擦干身体,躺在阮明月的床上睡着了。 阮明月也是疲惫不堪,可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去面对段祁州才好,一次一次被他撩拨失了底线就算了,今天还彻底破了戒,以后她拿什么脸面再去义正言辞地拒绝他? 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稳,睡着了还英俊得一丝不苟。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给自己订了回榕城的机票。她知道这样有点任性,但是,她觉得自己暂时无法继续留在段祁州身边工作了,她需要更多更长的时间去冷静,去调整自己的心态。 阮明月趁着段祁州睡着,偷偷收拾好行李离开了房间。 上飞机的时候,她给段祁州发了请假信息。 这几天因为段祁州亲自坐镇,项目进度条拉得很快,很多工作她已经提前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算她不在,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阮明月落地回家。 她不在的这几天,沈佳姿把她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照顾得很好,甚至,她又给她添了几盆郁金香,粉粉嫩嫩的花朵已经开了,看得人心情愉悦。 阮明月正在给花浇水,就听家里的门“吧嗒”一声,她做贼心虚,以为是段祁州打着飞的追来了,吓得手里的水壶都惊落到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差一个礼拜吗?”进来的是沈佳姿。 “我……那个工作提前完成了,就回来了。” 沈佳姿狐疑地看她一眼:“是嘛?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没有,哪里有怪怪的?”阮明月干笑两声,拿了拖把来处理地上的水,“你今天怎么中午回来了?下班了?” “没下班呢,我昨天把u盘落在你这里了,我来拿一下,等下就走。”沈佳姿走到茶几那边,拿了u盘放进包里。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外卖?” “不用了,我在医院食堂吃过了。” “好吧,那我随便吃点。” 沈佳姿走过来,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认真地打量了阮明月一眼:“你真没事?” “没事啊。” “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呢?” 阮明月暗暗感慨这女人的眼睛真毒,不过,她决定隐瞒到底,两年前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沈佳姿她和段祁州在一起了,但现在她不能,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沈佳姿启齿。 “哪儿有心虚,我就是累了,你赶紧去上班吧,我吃点东西洗洗睡了。” “好吧,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 沈佳姿走了。 阮明月拖完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段祁州也该醒了吧。 ** 段祁州这一觉睡得尤为昏沉,醒来已是晌午,手机昨天泡了水,但幸好机身是防水设计的,没有影响。 他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很多工作信息,中间夹杂了一条阮明月的信息。 明明就在她的房间里,她怎么还给他发信息? 段祁州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房间里有关她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她人早就不在了。 “段总,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三天。” 她的信息很直白,他甚至能想象,她对着手机打下这些字时那种“你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的倔强。 段祁州完全没有她突然缺勤、消极怠工的不快。 昨晚,她已经足够卖力,大概把她未来三天的精力都用完了。 段祁州和阮明月分手后,就一直处在空窗禁欲的的状态,他已经压抑很久了,再加上昨晚的药下得着实凶猛,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会掰断了她那纤细的胳膊,可她坚持下来了,一整晚,都在替他处理他那过分旺盛的欲望,就像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每一晚那样。 “是哪里不舒服?手不舒服?”他问。 这信息多少有点不正经。 阮明月没有回,段祁州也没有在意,现在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那就是到底谁给他下了药。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酒店这边很快就地震山摇,这可是段祁州,他入住君庭都属于是纡尊降贵,可有人却在他们酒店给这位尊贵的客人下了药? 彻查,这一定得彻查。 段祁州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 他的手臂昨晚碰了水,又得换药,阮明月不在,他懒得再跑一趟医院,就打电话让医生直接来酒店。 换好药,他喝了杯黑咖,去公司开会。 柯扬一看到他就打听阮明月。 “段总,阮秘书今天不来上班吗?” “不来。” “她怎么了?” “手受伤,回去了。” “啊?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啊?” 段祁州没回答。 柯扬兀自“啧”了声,心想桐城的风水大概不太适合这两位榕城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这里后一个接一个的手受伤。 会议再次开到傍晚才结束。 段祁州把后面几天的行程压缩成了一天,他知道她是故意躲他的,可是,他还是想早一点回去,看看她的手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需要她请三天假。 从公司回到酒店,酒店的经理早就诚惶诚恐地等在大堂,他再一次为昨天发生的事情道歉,然后告诉段祁州,已经查到了下药的人。 下药的人是酒店餐饮部的一个工作人员,他是程颐灵的脑残粉,很早就为程颐灵所用,替她在网上斗黑粉呛私生骂对家,完全就是程颐灵的一把枪,指哪儿打哪儿。 这次往段祁州的菜里下药,也是程颐灵指使的。 “走廊的监控还拍到程小姐昨天夜里一直在段总您的门口徘徊,应该是想借机对段总您下手。”酒店经理小心翼翼地看着段祁州,“段总,您看怎么处理好?” 因为外界一直都传程颐灵是段祁州的女朋友,酒店经理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他们情侣间的一种小情趣,但因为没有沟通好,所以产生了这个误会。 “报警处理。”段祁州毫不留情。 酒店经理心里一个“咯噔”,不是女朋友么?竟然要闹到报警的地步? 几个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堂里冲出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女人,她朝着段祁州直奔过来。 “段总……不要报警,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颐灵昨天夜里在段祁州房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就在君庭开了个房间睡了,谁知今天一睡醒,就听助理告诉她,说她派去下药的那个人,已经被酒店抓到了,让她赶紧去找段祁州求情,免得事情越闹越大。 她吓坏了,妆都来不及化,戴上口罩帽子匆匆刚下楼,就听到段祁州说要报警。 怎么可以报警? 她还要风风光光做女明星呢,她还要风风光光嫁入豪门呢! “段总!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离开你,才会想到这样蠢笨的办法,你原谅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程颐灵扑过去,想抱住段祁州,却被酒店工作人员筑起的人墙一把拦开了。 她好歹是个明星,是在各路盛会上被尊一声“程老师”的人,可在段祁州面前,她就像是一只令人嫌恶的苍蝇,他若皱皱眉,所有人都恨不得过来拍死她。 高不可攀的人,果然不能轻易去攀,只要踩错一步,就能摔个粉身碎骨。 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睡到就能得到的。 “段总,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我说过,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段祁州眼神冰寒,“程小姐,你又逾矩了。” “段总,我以后不会了,我真的不会再来烦你……” 段祁州懒得听她说完,对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程颐灵就被拉了下去。 ** 程颐灵得罪段祁州在酒店发疯求饶的新闻,很快占据了娱乐版面的头条。 阮明月看到新闻已经是休假的第二天。 她想到段祁州那天夜里说程颐灵不是他的女朋友,当时她还不怎么相信,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也是,谁家女朋友想睡自己的男朋友还需要靠下chun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的,段祁州又不是那啥不行,需要药物助兴。 可程颐灵如果不是段祁州的女朋友,那段祁州之前带她去看电影,送她珠宝礼物,做的那些类似哄女朋友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阮明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段祁州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了。 她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是段祁州打来的。 阮明月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段祁州”三个字,顿觉手机烫手,赶紧扔到了沙发上,人走得远远的,假装没听到。 铃声响了一阵,终于停了。 她刚松一口气,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他这么着急找她,会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 阮明月这样一想,沉了口气还是决定接一下,万一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被她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她拿起手机,却发现这次不是段祁州打来的,而是母亲翁美芯。 “妈。”阮明月接起来。 “月月,在忙吗?” “没有,我今天休息。”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在翁美芯的潜意识里,阮明月也是个工作机器人,尤其是她刚工作那几年,除了身体不舒服会在家里休息,另外的时候,她基本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就连周末或者节假日她都会跑出去兼职。 “没有,去出差了两天,刚回来有点累,所以调休了。” “好,你也别太累了,现在不是以前了。” 阮明月“嗯”了声,母亲这句“现在不是以前了”让她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如今的底气,这是婚姻幸福的女人才会有的底气。 “妈,你找我什么事啊?” “马上要清明了,段家每年清明祭祖之前,都要举家去庙里烧香祈福,这是段家的规矩,你段叔叔说,今年让你和小葵跟着我们一起去。” 阮明月听到这里,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 “妈,我不……” “你听妈说完。”翁美芯打断了阮明月的话,抢在阮明月拒绝之前继续说,“你段叔叔愿意开口邀请你和小葵一起去,那就说明他真的把你们两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妈很高兴,他能在段家的家庭活动中想到你们,妈和你段叔叔一样,都希望你和小葵能尽快融入段家,可小葵那倔强的个性,你也知道,当初妈办婚礼,那样求着她,她都没有出现,这次去庙里祈福,她肯定更不会去了。” “所以我不能不去,对吗?”阮明月自暴自弃地问。 “对,如果你段叔叔开了口,可最后你们两姐妹一个都没有出现的话,他心里会怎么想?他是不是会觉得你们两个根本不在意他这个继父?不愿意成为他的家人?”翁美芯叹了一口气,“小葵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可是,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我是指望不上她了,月月,你比你妹妹懂事,你不能拂了妈妈的面子。” “妈,可我不也不想去,我和段家那些人没有什么好说的,见面也是尴尬,你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帮我和小葵都拒了吗?” “你本身也在段氏上班,和祁州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会见面尴尬呢?月月,是不是连你都和你妹妹一样,不愿意支持妈妈的婚姻?” 阮明月觉得头大,母亲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和段祁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她知道的话,估计她想去,她都会想法设法阻止她去。 “妈……” 阮明月还想再试图游说一下母亲,段祁州的电话又进来了。 他到底找她干什么?聪明如他,难道不知道她请假是为了躲他吗? 算了,段家的家庭活动她就答应下来吧。 阮明月想,如果她作为段家的一份子出现在段家的家庭活动上,这或许对段祁州而言会是个很强烈的警醒。 她得让他知道,作为哥哥,他不能再这样对她步步紧逼了。 “妈,我去。” 第19章 做那种事 段家每年清明节前都要去善安寺烧香祈福,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每个段家人也都把这个规矩刻进了血脉里,除非有病痛在身,否则绝对不会缺席。 阮明月一早就打车去了段家。 段家别墅前,停了八辆奔驰商务,清一色的黑,一眼望过去,颇像电影中大佬出街的场景。 管家康叔引着阮明月进门,她一走进大厅,就看到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除了段秋明和段元溪,断秋明出嫁的姐姐段夏莹和妹妹段冬雪一家都在。 翁美芯正忙里忙外的给她的大姑子和小姑子一家倒茶切水果。 “月月来了啊。”段秋明最先看到阮明月,朝她招手打招呼。 阮明月正准备喊人,话还没出口,坐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的段元溪已经跳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真不要脸,哪哪都有你,事事都要蹭!” “闭嘴!是我让月月来的!”段秋明指着女儿段元溪,“你给我放尊重点,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怎么?你还想为了这个外人打我是不是?”段元溪一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阮明月这个贱人打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爸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今天是我们段家去庙里烧香求福泽,这是段家的事情,她是段家人吗?她姓段吗?为什么要把她叫来?” “她是你阿姨的女儿,就是我们一家人。” “哈哈哈,真是搞笑,一家人?谁和她们狐狸精娘俩是一家人?”段元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嚣张地道,“爸你问问,这里有谁觉得自己和这狐狸精娘俩是一家人的?” “段元溪,你别太过分了!婚礼你要闹,今天这样的场合你也要闹,我看你压根就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段秋明气得恨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教养都没有,张口闭口狐狸精,你书都白读了!” “怎么?你又想打我是不是?”段元溪气急败坏地冲到段秋明的轮椅前,“你打我呀,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承认这狐狸精娘俩是我们段家人!” 段秋明真的举起手想打,这时,二楼响起了脚步声。 “一大早吵什么吵?” 是段祁州从二楼下来了。 段祁州今天一身黑色复古西装,清冷中透着一丝中式儒雅气质,他一边下楼,一边随手整理袖扣,凌厉的目光平等的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阮明月的身上。 他明显是没料到她会来,看到她的那一秒,眸色倏然暗沉。 “哥……” 段元溪见靠山来了,忙不迭地扑过去想要告状,被段祁州一个眼神制止在一米开外。 “康叔,去请爷爷奶奶出来。”段祁州看了眼手表,对康叔说。 “是,少爷。” 康叔带人去了后园,没一会儿,就把段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请了过来。 段老爷子年近八十,但精神矍铄,一头花白的头发梳成背头,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霸气与书卷气并存,段老太太穿着改良过的旗袍,走在丈夫身边,虽然气场没有段老爷子那么强,但能看出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两老都是一眼就在亲子孙中看到了阮明月这个外人,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无视了她。 “祁州,时间差不多了,人也到齐了,准备出发吧。”段老爷子对段祁州说。 “是,爷爷。” ** 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 这么多人八辆车,平均每辆车上五个人,可阮明月乘坐的这辆车上只坐了三个人,除了段秋明,段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们母女一辆车,他们宁愿多挤一个人在车上,也不愿和阮明月母女同处一个车厢。 最后,所有人都上车了,只剩下主持大局的段祁州。 段祁州没有犹豫,直接上了阮明月所在的这辆商务车,并且坐在了阮明月对面的位置。 “出发吧。”他对司机说。 “是,少爷。” 车队浩浩荡荡地往普安寺方向驶去。 阮明月自段祁州上车开始,双腿紧紧并着,脊背也绷得笔直,像个正襟危坐的小学生。她一路都偏头望着窗外,生怕与段祁州有任何眼神对视。 幸而,段祁州并不关注她,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手机上。 车内寂静,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祁州啊,我听康叔说,你昨天发烧了?”翁美芯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段祁州冷淡地“嗯”了声。 阮明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不舒服,难怪刚才站在风口,他一直用方巾掩唇咳嗽。 “怎么突然发烧了?是去桐城出差的时候受了凉?” “是的,冲了个冷水澡,就受凉了。”段祁州说到冷水澡的时候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瞬间想到了那晚把他拉到浴室用冷水淋浴的场景,敢情还是她的责任? 翁美芯听到段祁州向自己具体解释了感冒受凉的原因,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段祁州平时从不主动和她说话,偶尔她主动和他搭讪,他也永远只回她个“嗯”字,很少一句话说这么长。 她立刻母爱泛滥,以长辈的姿态叮嘱道:“早春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你怎么能洗冷水澡呢?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就不注意,生病多难受啊。” 这次,段祁州没接腔。 翁美芯有点尴尬,但并不气馁,转头又从阮明月身上找话题:“月月你前两天也是在桐城出差吧?” “是的。”阮明月点头。 “哎呀,说起来真是巧啊,当初我和你段叔叔刚认识的时候,聊着聊着发现你就在祁州的公司上班,我们两个都好惊讶觉得好有缘,是不是秋明?” “是啊,这就是缘分,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安排。”段秋明顺着翁美芯的话道。 段祁州冷冷一勾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打字。 很快,阮明月收到他的信息。 “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我洗冷水澡的经过?” 阮明月握紧了手机,表面不动声色,太阳穴却突突猛跳起来。 “如果你疯了,你就说。” “你以为我不敢发疯?” “何必?”她颤抖着打下这两个字,抬眸却见段祁州在盯着她。 他的眼神,漫不经心中带着一丝审视,而她的慌乱,悉数被他看进眼底。 “月月啊,你祁州哥哥年纪轻轻运筹帷幄,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你跟在他身边一定要多学习,有什么不会的,也要虚心求教。” 阮明月抿紧了唇,默不作声,她只希望母亲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可翁美芯却像是铁了心的要借她去捧段祁州。 “我以前总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现在你在祁州身边工作,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 “是啊祁州,月月现在在你公司,你可一定要多照顾她。”段秋明还特地拍了下段祁州的肩膀,“听到没有?” “听到了。”段祁州看着阮明月,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他把“照顾”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阮明月头皮直发麻。 她不用想也能理解,他所谓的“照顾”是何种照顾。 阮明月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大错特错,她以为自己以“段家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会唤醒段祁州的道德感,没想到,只是火上浇油。 ** 车队很快到达普安寺。 善安寺今天特意闭寺一天,只为迎段家人来敬香祈福。 主持一行人早已列队等候。 阮明月刚毕业的时候来过普安寺上香,那时候,每座佛殿中都是香客熙来攘往,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寺庙也是可以清场的。 段老太太是第一个去大雄宝殿上香的,之后是段家的那些女眷,而翁美芯和阮明月被排到了最后,就好像,她们拥有的福泽都是段家人的施舍。 翁美芯已经习惯了被边缘化,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等所有人都拜完了,她才拉着阮明月说:“走吧,月月,我们也去拜拜。” “好。” 阮明月跟着翁美芯去了大雄宝殿。 蒲团之上,翁美芯虔诚跪地,双手合十,轻声道:“请佛祖保佑我女儿小葵,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话落,她连磕了好几个头。 阮明月也虔诚地拜了拜,她没什么愿望,她和母亲一样,只希望妹妹阮向葵能健健康康,不再发病。 段老太太因为晕车,敬完香就被带去了寮房休息,老太太的两个女儿全程陪着她,翁美芯觉得作为儿媳妇,不能不闻不问,所以,这边祈愿结束,她就说要去寮房看望老太太。 “月月,你自己逛逛,妈去看看就来找你。” “好。” 阮明月一个人穿过大殿,走去偏殿,莲花幡迎风而飞,长长的走廊里,她看到段老爷子和段祁州正与主持说话,怕被看见,她加快了脚步,躲进了佛堂。 佛堂大而空阔,蒲团摆得整整齐齐。 她随意跪了一隅,正抬头瞻仰佛像金身,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阮明月甚至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来这脚步声来自谁。 是段祁州。 也只有他能走出这样的有力又让人绷起神经的步伐。 阮明月绷直了脊背,但不敢回头看他,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暗自祈求他不要在这佛堂让她难堪。 “匆匆离开桐城,不是要躲我吗?”段祁州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要躲我,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四周寂寂无声,阮明月能隐隐听出他的愤怒。 “段叔叔让我来的。”阮明月回答。 “你好像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我的,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来段家,我不想在段家看到你。”他已经警告过她好几次,可她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段叔叔说我们是一家人,他希望我今天和大家一起来敬香祈福,我妈也是这样希望的,难道我要违背他们吗?” “一家人?”段祁州冷笑了声,“你看今天段家有哪个人多看你一眼了?谁真正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阮明月不语。 她又不傻,段家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母亲非要嫁入这样的家庭,她被迫拖入局中,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今天过来,无非就是想提醒我,你和我的关系,但我告诉你,别和我来哥哥妹妹这一套,我段祁州只有一个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段祁州在阮明月身旁的蒲团边屈膝半蹲下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抬起头来看着佛像,“佛祖在上,你也可以跪在这里问问,哪个妹妹会用手帮哥哥做那种事?” “段祁州,你疯了是不是?”阮明月一把甩开段祁州的钳制,愠怒盯着他,“你看看这是哪里,你非要在佛门净地说这种事吗?” “这种事?哪种事?”段祁州步步紧逼,“出家之人,看破红尘,心静无为,超然外物,我说的话,脏不到佛门净地,能脏到的只有你的心,因为你的心里,对我也存了不干净的心思。” “我没有!”阮明月矢口否认。 “你没有吗?”他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的手放到她的左心口,“不需要给我答案,你且扪心自问!” 阮明月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乱跳,跳得她思绪有些混乱,明明胸中千言万语,可她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你看,你根本没有办法否认,你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段祁州看着她的眼睛,那黑沉沉的眼眸,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阮明月,我们都是俗人,何必要装高尚?下地狱也有我先给你垫着。” “……” 阮明月脸涨得通红,眼眶也不自觉变红了。 所以,他是打算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吗? 段祁州看着她眼底打转的泪水,心蓦地一软,他正要伸手去揉她的发心,却见她快速起身,跑出了佛堂。 “你别跟着我。”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段祁州原地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阮明月的背影,半晌,低声道:“真是胆小鬼。” 第20章 享受只属于你的夜晚 普安寺位于福陵山的山腰上,周围林深树茂。 阮明月一路跑出寺庙后,在四周绕了一圈,找了块大石坐下了。 她不想再回去面对段家人,更不想看到段祁州,一想到他刚才步步紧逼的样子,她现在还心神不宁,母亲和段叔叔都对她很好,可她却背着他们和段祁州纠缠在一起,她心中的罪恶感越来越深,快要将她吞噬了。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天堂和地狱,那段祁州说得很对,他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啊!”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叫。 阮明月下意识起身,循着声音望过去。 她看到不远处的小道上,坐着一个女生,女生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绑着高马尾,人很纤瘦,背着一个粉色的香奈儿小包。 阮明月认出她来,她是段祁州小姑姑的女儿莫清雅。 今天早上她去段家的时候,进门就看到这小姑娘坐在吊篮里玩王者荣耀。 “姐姐,帮帮我!”莫清雅也看到了阮明月,朝她招了招手,“我的脚扭到了。” 阮明月闻声,赶紧走过去。 “严重吗?” “很痛。”莫清雅手扶着脚踝,昂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阮明月,眼神清澈,“好痛啊姐姐,我的脚会不会断?” “不会断的,只是扭了一下,去喷点药就好了。”阮明月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她扶起来。 “可我好痛,走不了路了。” 阮明月见小姑娘眼泪“哗哗”的流,想到了妹妹阮向葵小时候也是这样,出去玩扭到脚就会哇哇大哭,然后吵着要阮明月背,一上姐姐的背,立刻破涕为笑。 “不哭了,我背你回去,回去处理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你背我吗?”莫清雅有点感动地望着阮明月,“那真是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阮明月走到莫清雅面前,半蹲下来,“上来吧。” “好,谢谢姐姐。” 莫清雅说完,却没有伏上阮明月的背,而是利索地抬起脚,直接一脚蹿在了阮明月的臀上。 阮明月猝不及防,往前栽倒在石子上,手掌擦破了皮。 她还没反应过来,林间又蹿出了好几个女生,都是段家的小辈,为首的就是段祁州的妹妹段元溪。 她们趁着阮明月还在地上,一起围过来,擒住了阮明月的双手和双腿。 “你这贱人,还挺会装好人笼络人心的嘛。”段元溪抱着肘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明月,“是不是想拉拢清雅,好让她帮你在段家人面前说好话?” “我思想没你那么龌龊。”阮明月说。 “这么说,你真的只是为了帮助清雅而已咯?” “我以为她真的扭到了脚,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会骗人了。”阮明月抬眸看了莫清雅一眼,莫清雅眼神闪躲,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骗你又怎么样?你们母女不也是把我爸骗得团团转吗?”段元溪踢了阮明月一脚,“母女一样,只会一个套路,那就是假惺惺的装好人,我最讨厌你们这种白莲花了!” “我们没有装,是你眼脏看谁都像坏人。” “还敢说我眼脏?”段元溪又踢了阮明月一脚,对她身边的几个表姐妹说:“把她给我绑起来。” 段元溪身边的几个女生,有的抽出了自己的腰带,有的解下了自己的丝巾,齐心协力把阮明月绑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阮明月大喊起来,可是,普安寺今天闭寺,山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闭嘴吧你。”段元溪从包里抽出一块方巾,团成一团塞进了阮明月的嘴里,“把她给我扔到那个山洞里去。” 随着段元溪的一声令下,阮明月被抬起来,扔进了大石头后面的山洞。 “唔唔唔……”阮明月在地上一通挣扎,可她手脚都被绑起来了,根本动不了。 “别费劲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段元溪走到阮明月的身边,把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地砸在了大石头上,“阮明月,你就在这深山老林里,好好享受只属于你的夜晚吧。” ** 翁美芯从寮房里出来后,起初还没有发现阮明月不见了,她以为她只是逛到别的佛殿里去参观了。 直到段家所有人都在寺庙大门前集合准备回去时,她都没看到阮明月出来。 “月月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啊?”翁美芯看向轮椅里的段秋明。 “刚才就一直没看到她,你打个电话问问。”段秋明说。 翁美芯立刻掏出手机,只可惜,这山里信号差,她的手机连个电话都拨不出去。 “没信号。” “是吗?用我的手机试试。”段秋明掏出自己的手机,可惜,也是没信号。 “月月到底去哪儿了?”翁美芯开始不安起来。 段秋明见翁美芯着急,立刻高声向大家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过月月的?” 段家的那些人原本都在聊天,听到段秋明的问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彼此打量着,但没有人回答。 “她又不和我们玩,谁能看到过她啊。”段元溪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自己当妈的都管不住自己的女儿,问我们干什么?” “段元溪,你没看到就没看到,怎么什么都要杠一嘴?”段祁州喝了段元溪一声。 段元溪轻哼一声,还想回嘴,被段老太太一把拉了过去。 “有没有人看到阮明月?”这次,是段祁州开口问的。 “祁州哥哥,我……我看到过那个姐姐。”段冬雪的小女儿莫清雅站了出来。 段祁州走到莫清雅面前,“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她,在哪看到的?”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姐姐从佛堂跑出来,沿着小路下山去了。” “下山去了?” “是的。” 莫清雅眼神澄澈,看起来不像是撒谎,关键是,所有人都觉得她一个孩子和阮明月无冤无仇的,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段祁州也没有怀疑,毕竟,他最清楚,阮明月的确是在中午那个点和他发生争执后从佛堂跑出去的。 而她会不打招呼就下山,应该是在和他置气。 “月月真是的,怎么直接下山了都不和我说一下,不知道我会担心嘛。”翁美芯随口对丈夫段秋明抱怨。 “还不是你教得好!没教养!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面子呢,让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她!”段元溪见缝插针地怼着翁美芯。 翁美芯垂头闭了嘴。 段秋明瞪了段元溪一眼,转头对段祁州说:“好了,既然月月已经先回去了,那就别耽误时间了,我们也赶紧上车吧。” 段祁州点了点头。 ** 天色渐暗,一行人登车返程。 车队刚开出福陵山,天空就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这雨真给段家面子,这会儿才下起来。”段秋明望着窗外渐大的雨势说。 “是啊。”翁美芯随口附和着,又掏出手机给阮明月打电话。 手机这会儿已经有信号了,可阮明月那头仍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始终没人接。 “月月怎么不接电话啊?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翁美芯越想越觉得奇怪。 “可能手机在充电吧,在外面一天了,手机也该没电了。”段秋明说。 “不会啊,我看到她包里有充电宝。” 段祁州坐在前面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听到翁美芯的话,隐隐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阮明月就算生气,也是和他生气,她没有必要不接翁美芯的电话吧。 他想给阮明月打电话,但碍于父亲和翁美芯都在车上,只能改为发信息。 “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收到回个信息。” “你母亲很担心你。” “回个信息。” “阮明月,在庙里是我不对,我道歉,看到回个信息。” “……” 段祁州的每一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雨越下越大,半个小时后,车队在段家大门口停下,管家康叔和家里十几个家佣拿了伞出来迎接。 段元溪接过雨伞后,一把将莫清雅搂进了自己的伞下。 “雅雅,今天你是功臣,想要什么礼物告诉姐姐,姐姐改天都买给你。” “我想要王者荣耀的皮肤,可我妈不给我买,她说小孩子不能沉迷游戏。” “好,姐姐给你买。” “什么功臣?”段祁州冷厉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过来。 莫清雅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眸去看段元溪。 段元溪也很紧张,她箍着莫清雅肩膀的手悄悄用力。 段祁州绕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什么功臣?”他又问了一遍。 黑伞下,段祁州的脸夜色般阴沉。 “段元溪,我数到三,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否则的话,我饶不了你。” “哥,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一。” “你数到一百也没用,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怎么了祁州?怎么又在教训你妹妹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啊。”段祁州两个姑姑都围过来,但段祁州丝毫不为所动。 “二。” 段祁州的声音越来越摄人,段元溪还倔强昂着脖颈,但一旁莫清雅已经吓得快哭了。莫清雅十一岁,懵懵懂懂的年纪从父母嘴里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家里那个表哥,如何如何呼风唤雨,如何如何狠戾,恶鬼来了,都得让他三分。 “三……” “祁州哥哥,我说我说,我们把那个女人绑起来扔在山里了!” “莫清雅!”段元溪一把将莫清雅推出伞下,愤愤大喊,“你还想不想要游戏皮肤了?” “闭嘴!”段祁州指着两人,“都去祠堂跪着,我回来收拾你们!” 说完,他飞奔折回车里。 ** 阮明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捆着她手腕的带子磨断,解开带子后,她第一时间抽掉了嘴巴里的那团方巾,又解开了脚上的那两根丝巾。 burberry的丝巾和gucci的带子用来绑人,这些豪门千金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山洞里黑漆漆的,外面雨又下得正大,阮明月虽然给自己解绑了,但是依然哪儿都去不了。 她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手机,可手机已经被砸烂了,现在是既打不了电话,也不能当手电筒使,她只能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祈祷雨能够快点停下来,或者,有人能经过这里发现她。 可是,这雨夜的山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明月越来越冷,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蜷在大石头的旁边。 四周雨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能听到一些诡异的响动,让她觉得害怕。 再这样下去,她估计得冻死在这里。 可没有手电筒冒雨下山更危险。 怎么办呢?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阮明月!” “阮明月!” 是段祁州的声音。 阮明月第一次觉得段祁州的声音是这么动听。 “我在这里!段祁州,我在这里!”她站起来,走到山洞的洞口朝下面大叫,“段祁州,我在这里!山洞里!” “听到了,站着别动!” 一道手电的光很快穿透夜色,朝她照过来。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阮明月激动地朝他招手,这一刻,佛堂里不愉快的争吵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得救了,她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躲进暖融融的被窝里。 段祁州很快顺着山路走到阮明月的面前。 雨很大,尽管他打着伞,可他的外套还是湿透了,他的皮鞋和裤腿上也都沾满了泥点子,半点看不出之前的颜色。 阮明月的印象里,段祁州从来不曾这么狼狈,他一直都是矜贵的,高高在上不惹凡尘的,可这一刻,他的形象彻底被颠覆了。 “你没事吧?”段祁州用手电筒上下照了她一遍。 “没事。” “那走吧。”他把手电筒递给她,牵住她的另一只手,“你拉着我,自己照路。” 阮明月把光打在他的脚下,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提高声调再次叮嘱:“照着自己脚下。” “那你呢。” “我没关系。” “可你掉下去的话,我也会被你拉下去的。” “我们两个,你掉下去的概率更大。” “看不起谁呢?” “听话。” 第21章 将她吃拆入腹 雨声把“听话”这两个字冲刷的格外温柔。 阮明月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一路艰难下山,段祁州走在前面为她开路,每一步都很谨慎,他高大的身影,像座巍峨高山,替她挡去风雨。 这一刻,阮明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有人可依,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自阮明月有记忆以来,父亲酗酒家暴完全靠不住,而母亲则所有心思都在病弱的妹妹身上,她凡事都得靠自己,甚至,有时候还得挺身挡在母亲和妹妹的前面,她从来没有资格脆弱,可此时此刻,段祁州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哎呀!” 尽管有段祁州保驾护航,可大雨中的山路实在难走,阮明月还是崴了一下脚,幸好,段祁州眼明手快揽住了她。 “怎么了?” “脚滑了一下。” “还能走吗?” “能。”其实很疼,她都能感觉到脚踝一下子变成了发面馒头。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眉头皱得都能插花了,估计又在逞强。 “我背你。”段祁州在阮明月面前蹲下来。 “不用了。” “如果你不想在山里走一夜的话,上来。”段祁州语气强势又温柔。 阮明月想想,自己还是听他话比较好,否则,两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她慢慢俯身,伏到了段祁州的背上。 段祁州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阮明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今天穿着条纹衬衫,衬衫湿透后黏在身上,和没穿差不多。 她贴上来的刹那,段祁州瞬间凌乱。 那两团柔软,就像是在他背上埋下了欲望的炸弹,她动一下,他就要炸了。 “很重吗?”阮明月感觉到他明显僵了一下,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 “不重。” “那你怎么……” “别乱动。” “什么?”她没听清,身体贴得更紧往前倾去听他说话,“你说什么?” “……” 段祁州无奈沉了口气,背起她往下山走。 黑色的商务在雨中打着双跳,那束光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希望。 终于平安下山了! 阮明月刚松一口气,就被段祁州扔进了车里。 商务车车厢宽敞,她跌在后座上,还没来得及坐稳,段祁州就拉上车门朝她吻了过来,他用力地吮吸着她的红唇,撬开她的贝齿,勾缠她的舌根,像是恨不能原地将她吃拆入腹。 “唔……” 阮明月头皮发麻,灵魂都要被他勾出来了似的。 她低呼了声,想推开他,却无意触到了他湿漉漉的裤子下撑起的某物,她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哪里来的兴致。 “你……” “刚才我警告过你,别乱动。”他将她摁进怀里,半剥下她身上的衬衫,将头埋进她的雪白的颈窝里,“这就是你乱动的下场。” 他吮吻着她的脖子,她淋过雨的皮肤软腻如凝脂,馨香中带着一丝雨的甘甜。 阮明月一个激灵,想要拒绝,却被他再次以吻封缄。 雨水拍打着车身,车玻璃上像是蒙上了帘幕般隐秘,车厢里欲念汹涌,男女粗重的呼吸声盖过了雨声。 阮明月被他吻得浑身酥软,有一瞬,她觉得自己会失守。 幸而,段祁州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迅速拉回了段祁州的理智,他结束了这个深长的吻。 阮明月顺势推开了他,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再一次勾回怀里。 段祁州抱着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是段秋明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那个“爸”字,赶紧从段祁州的怀里挣出来,局促地坐到座椅的另一边,好像段秋明人就在眼前似的。 段祁州睨她一眼:“出息。” “你快接电话。”阮明月催促。 她总觉得电话响得越久,她越心虚。 “喂。”段祁州接起电话。 “祁州,找到月月没有。”段秋明急切的声音传过来。 “找到了。” “月月还好吧?没受伤吧?” “她没事。” 段秋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阿姨都急死了。” 段祁州没说话。 “雨这么大,你得把月月安全送回去,知道了没有?” “嗯。” 段祁州挂了电话,再抬头看向阮明月时,她已经缩在了后座的角落里。 “就这么怕我?”他朝她倾身过去,手指拂过她半湿的头发,“明明刚才,你也有反应,不是吗?” “我没有。”阮明月把自己的衬衫领子扶正,义正言辞地说。 “你没有?”段祁州一把握住她的小腿,将她从后座上拖过来,利落地解开了她牛仔裤上的扣子,“要不要我检查一下?” “不要。”阮明月赶忙将牛仔裤上的扣子扣回去,红着脸说,“我要回家。” 两人都穿着湿衣服,身上的热潮退去后,哪怕开着暖气,还是有点冷。 段祁州没有再耽搁,直接送她回了家。 车子停在秋鹿小区地下停车场时,雨已经停了。 段祁州先下了车,下车后,一把将阮明月抱了出来。 “我的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我自己上去,不用送了,谢谢。”阮明月说。 “送你到门口。” 段祁州说着,扶她走到电梯口给她按了电梯。 地下停车场冷风阵阵,段祁州原本就在感冒,吹了风后更是咳嗽不断。 阮明月有点过意不去,无论怎么样,今天这场雨,他是为她而淋的。 “段总,要不要先进来喝杯热茶?”上楼后,阮明月问。 “热茶就免了,能不能让我冲个热水澡?” “啊?” “不拒绝就当同意了。” 段祁州话落,已经先阮明月一步走进了她的家门。 上次“旧屋改造”后,段祁州就没有再来过,他进门先打量了一眼屋里的陈设,没了那些缝缝补补的家具,这房子视觉效果上顺眼多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还要在这里洗澡?”阮明月紧跟着蹦进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是的,你总不能让我在这样湿着身开回去吧?” “可我这里没有你可以换的衣物。” “给我个浴巾就行。” “我只有一个浴巾。” “我不介意用你用过的。” “可我介意。” “那我可以光着。” “段祁州!” “好了,开玩笑的。”他扬起唇,“你快去洗,别冻感冒了。” 阮明月的确快冷死了。 她打了个哆嗦,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拿了保暖的睡衣,先去冲了个热水澡。 她洗完澡后,就把浴室让给了段祁州,自己去厨房煮了两碗红糖姜茶,等她煮完红糖姜茶出来,段祁州也已经洗好澡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只腰间围着阮明月的浴巾。 阮明月的浴巾是樱粉色的,这淡淡的粉配着他这一身线条完美的腱子肉,怎么看怎么违和。 当然,更让她局促的是,她知道那条浴巾下面,他什么都没有穿。 “看什么?”段祁州走到她面前,“我什么你没看过?还需要看得这么认真?” “我没看你,我只是在看我的浴巾,它不适合你。” “是吗?”他的手按在那条浴巾上,“那我摘下来还给你?” 阮明月避开他:“你别耍流氓。” 段祁州笑而不语。 阮明月把红糖姜茶递给段祁州,又去房间里给他找了条毯子。 “你披上吧。”她说。 段祁州接过毯子,披在身上后,施施然坐到沙发上。 “我今晚不走了。”他说。 “为什么?” “我这样怎么走?” 他现在上半身是米白的毯子,下半身是粉嫩的浴巾,这样出门,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登顶微博热搜,段氏的股价都能跌去百分之五十。 阮明月闻言,支着肿痛的脚蹦过去把段祁州扔在脏衣篓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了阳台的洗衣机里。 “段总,你先把姜茶喝了,衣服清洗加烘干大约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就可以走了。”她对他露出一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笑容。 段祁州见她一副铁了心要把他赶走的表情,清了清喉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好冷。” “我已经把暖气开到最大了,还冷吗?”阮明月将那杯姜茶推到段祁州面前,“你快喝了,暖暖身子。” 段祁州端起茶杯,将杯中的红糖姜茶一饮而尽。 “有没有好点?”阮明月问。 “没有,还是很冷。”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走到段祁州面前,探手去搭他的额头,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段祁州的额头,他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 “阮秘书,姜茶没有用,你得想个别的办法让我热起来。”他的手扶着她的腰肢,哪怕穿了保暖的睡衣,她的腰还是盈盈一握,他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手往深处探进去,“用你最常用的那种办法,嗯?” 她最常用的那个办法,就是和他睡。 他救她护她,宁愿踩着道德的底线和她纠缠,难道就只是为了和她睡吗? 阮明月的心一阵抽痛,她冷冷将段祁州的手从自己的睡衣里推出去。 “段总,你做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舍不下我的身体吗?”她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咄咄逼人,“和女明星交往又分手,绕了一圈最后发现还是我的身体睡起来最称心如意是嘛?”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不然,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段祁州的眸色沉得如乌云压境。 两人正对峙着,门铃忽然响了。 “叮咚叮咚”的声音,在这个点听来显得格外突兀,但也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阮明月从段祁州身上站起来,心想该不会又是哪个变态邻居来敲门吧? 她蹦到门口,往猫眼了瞧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所有神经都绷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母亲翁美芯。 阮明月快速蹦回段祁州面前,用力地扯了他一把,用口型轻声说:“快躲起来,我妈来了?” 段祁州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我为什么要躲?” “你非要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你才满意吗?” 段祁州冷冷看着她,情绪莫测。 “月月?月月?你在家吗?” 门外的翁美芯见按门铃没有用,开始拍门。 “段祁州!你快点!”阮明月又攥了他一把,她紧张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段祁州见她脸色煞白,鼻头上都沁出了细汗,终是于心不忍。 他站起来,问她:“躲哪里?” “你去我房间里。” 阮明月推着段祁州进了她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月月?月月?你不在吗?” “在!” 阮明月蹦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翁美芯蹙眉站着。 “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翁美芯走进屋里,“你在家怎么我按这么久门铃你都没有听到?” “我在阳台上洗衣服,洗衣机声音有点大。”阮明月说。 翁美芯看了眼阳台,洗衣机的确在运作,她又把目光落回阮明月的身上:“怎么样?在山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 “那就好,我听说她们把你扔在山里时,我都吓死了,我真怕你一个人在山里遇到什么危险。” “妈,我没事,你坐,我给你倒杯水。”阮明月说着,要往厨房蹦。 “等等,你的脚怎么了?”翁美芯一把拉住她,“扭到了吗?” “是的,下山的时候扭到了,没事,我等下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既然脚扭到了,那就乖乖坐着别乱动了。不用给我倒水,我又不是客人。”翁美芯拉着阮明月坐到沙发里,“我就是看你手机打不通,实在不放心才过来看看,我坐会儿就要回去,你就安心和我聊会儿天,别忙活了。” “好。” “月月,这次的事情,是溪溪她们做得不对,妈替她们向你道歉。”翁美芯说。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翁美芯叹一口气:“说穿了,就是妈没用,她们不待见我,才敢这么欺负你。” “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在段家真的开心吗?”阮明月想到母亲在段家给她们端茶送水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开心,你段叔叔对我好,我就开心。” 阮明月不信翁美芯的话,她总觉得母亲是在强颜欢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没事就好,祁州已经罚溪溪她们都跪祠堂了,她们也没得到什么便宜,你就不要计较了。” 段祁州罚他妹妹们跪祠堂了?是为了替她出气吗? 阮明月望着紧闭的房间门,微微出神。 “我好久没来你这里了,你这里是不是重新装修过了?”翁美芯目光在阮明月的房子里扫了一圈,“这地毯和这沙发,和上次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了。” “嗯,之前的地毯和沙发都旧了。” “其他地方有重新装修吗?”翁美芯站起来,“我参观参观。” 眼见母亲要往卧室的方向去,阮明月紧张地脚趾抓地。 “妈,卧室和之前一样,都没有变,我就重装了一下客厅。” “哦,没事,我就进去随便看看。” “妈!别进去了,我今天没收拾好,乱的很。”阮明月跳过去,挽住母亲的手,撒娇道:“别看了,给我留点面子。” “好好好,那我不看了,尊重你的隐私。”翁美芯笑道:“不过女孩子家家,还是得整洁一点,家里干净,气运才好。” “我知道了妈,我等下就收拾。” “嗯。” 翁美芯又去厨房绕了一圈,走出厨房的时候,阳台上的洗衣机作业结束,发出了“叮叮叮”的声音。 “什么声音?是不是衣服洗好了?”翁美芯问。 “是的。” “你脚不方便,我给你晾再走好吧。”翁美芯说着,抬脚往阳台走去。 阮明月惊! 洗衣机里有段祁州的衣服,给翁美芯看到就全都露馅了! 第22章 吻痕 “妈!不用不用!”阮明月再次拉住她,“我明天早上自己晾。” “你早上还要上班,早上起来晾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不喜欢夜里晾衣服,黑乎乎地挂在那里,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瘆得慌。” “胆子这么小?行,那你明天自己晾吧。”翁美芯抬腕看了眼表,“时间也不早了,你段叔叔他们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先去替你报个平安。” 阮明月听到母亲终于要走,松了口气。 “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你这脚不方便,坐着休息吧。”翁美芯看着阮明月,“早点休息,对了,多和你妹妹联系,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及时告诉我。” “嗯,知道了。” “我走了,晚安。” “好,晚安。” 阮明月抬手对母亲挥了挥,翁美芯已经准备抬脚要走了,忽然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月月,你的脖子怎么了?” “脖子?” 翁美芯走到她面前,掀开她的睡衣领子,指着阮明月脖子上的红痕,蹙起眉,“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阮明月想起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段祁州一直埋在她的脖颈里吮吻着她脖子上的那寸肌肤,糟糕,一定是留下吻痕了。 “不是的,是……是刚才在山里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擦了药刚消肿,但还红着。”她随口诌了个谎。 翁美芯显然没信。 “月月,你现在也已经大了,妈不会阻止你谈恋爱,但是,要找男朋友,也不能随随便便找,嫁人可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要抓住这第二次投胎的机会,改变你的人生,你总能一辈子留在段氏做个秘书吧。” “我真的没谈恋爱。” “没谈更好。”翁美芯握着阮明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以你现在的圈子,也遇不到什么优质的男人,你先别着急,等我回去和你段叔叔说说,让你段叔叔给你物色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富二代相亲,你现在也是半个段家大小姐了,配得上更好的圈层。”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有那么物质。” “月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的意思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有钱有势有背景,别人就看得起你,你一无所有,别人就要欺负你,我们这一路走到今天,现实的嘴脸你还没看够吗?” 阮明月沉默。 这些年,她们母女三人的确吃够了没钱的苦,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要找个有钱的男朋友,谈恋爱结婚,最重要的还得是真心,如果一个男人只是贪恋女人的外貌或者身体,那最后肯定无法长久。 “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存钱,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她轻声说。 “说什么傻话呢,女人年轻就是资本,过了三十岁就是一个坎,到时候你想相亲都遇不到好的对象了。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之前是妈一直在处理自己的感情疏忽了你,你放心,后面妈一定会给你安排好的。” 阮明月看着母亲,忽然想到了房间里的段祁州,她想,如果她真的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投身到了一段新恋情中,或许段祁州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这样,她眼前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行,那你看着安排。” 翁美芯见阮明月松口,很开心。 “好,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觉,睡得好皮肤才好。” “嗯。” 翁美芯说完,就去了电梯口。 阮明月目送母亲走进电梯,关上了门,折去房间。 段祁州听到翁美芯离开,正好开门要出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你可以走了。” “你要去相亲?” 他们同时开口。 “你偷听我们说话?”阮明月不满地看着他。 “隔音太差,而且,你们的如意算盘太响,我想不听到都难。” “你什么意思?” “想用段家大小姐的身份去钓有钱男人?阮明月,还有什么是你们母女想不出来的?如果你真的觉得在段氏上班太辛苦,想要躺平赚钱,那你可以跟着我,好歹也睡惯了,而且我能给你的,比任何人都多。” “啪!”阮明月一巴掌扇在了段祁州的脸上,手心刺痛,她的心更痛。 段祁州的脸色顿时像化了一座冰川那样冷。 气氛骤然剑拔弩张,那种强烈的对峙感比翁美芯来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祁州,你放心,我从来不想做什么段家大小姐,我知道我不够格。还有,相不相亲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阮明月去洗衣机里把段祁州的衣服拿出来,扔在他怀里,“你赶紧穿上衣服离开我家,以后除了工作,希望我们不要再有其他任何交集。” ** 段祁州下楼,坐在车里静静抽了两根烟,阮明月家的灯熄灭了,他也没走。 黑夜寂静,只有车子一直发动着产生的一点白噪音。 他心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烦闷。 第三支烟点燃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管家康叔打来的电话。 康叔在段家工作二十多年,做事极有分寸,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打扰段祁州的。 “康叔。”段祁州接起电话。 “少爷,你今晚还回来吗?” “怎么了?” “大小姐一直在祠堂哭,嚷嚷着要撞墙,你快回来劝劝。” 段祁州挂了电话,将烟掐灭,调转车头回段家老宅。 段家灯火通明,除了段老爷子和段老太太已经休息了之外,其他人都还在眼巴巴等着段祁州,没有人敢带着自己那几个闯祸的孩子先离开,毕竟,段祁州离开时说了,等他回来还要收拾这群家伙。 这些年,段祁州已经彻底成了段家的话事人。 段家上下,除了段老爷子自带长辈的威望,其他人几乎没有一个敢真正忤逆段祁州,因为,他们所有人全靠段祁州养着,包括段祁州那几个姑姑和姑父,他们的生意,都和段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些人虽然明面上都是段祁州的长辈,但其实就是寄生在段氏的寄生虫,段祁州决定了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质量。 “祁州,你可回来了,溪溪清雅她们都知道错了,你快点让她们从祠堂出来吧,夜里这么冷,祠堂连暖气都没有开。”段冬雪一见段祁州就立刻迎了过来。 “就是,一群孩子闹着玩,也不用搞得这么严肃。”段夏莹跟着帮腔。 “玩?把一个女人手脚都捆绑住,扔在暴雨的山里,你们管这叫玩?”段祁州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位姑姑,“要不要我派人把你们都送过去这么玩一玩?” 段夏莹和段冬雪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接腔。 她们知道,段祁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去年,段冬雪的老公也就是段祁州的小姑父迷上了赌博,隔三差五飞澳门,输钱了就把手伸向公司的公款,段祁州得知后,直接找人卸了那小姑父一根小拇指,然后把他关进小黑屋,让他天天对着自己的断指思过,差点没把人逼疯。 大概也就是这件事之后,段家的人见了段祁州更是惧上了三分。 “把人这样丢在山里,和故意杀人没什么区别。孩子养得这么不知轻重,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大家都低着头,心里腹诽不停,只有翁美芯有点感动,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段祁州会在段家这样维护她和她的女儿。 “算了祁州,我去看过月月了,月月也没事,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翁美芯主动站出来做和事佬,“溪溪和清雅她们都还小,没什么好计较的。” “是吗?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段祁州看向翁美芯,眼神咄咄逼人,“还有,你凭什么说算了?今天被丢在山里的人是你吗?” 翁美芯见段祁州转而把矛头对准了她,一时无措,立刻望向丈夫段秋明求助。 段秋明向来护妻:“祁州你从哪里回来,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好端端地对你阿姨发什么火,又不是她的错!” 段祁州沉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今天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随便算了,就罚她们在祠堂跪一夜,至少要给她们长个教训。谁要是觉得心疼,可以去祠堂陪着一起跪。” ** 段元溪跪在祠堂的蒲团上,不断地问康叔:“我哥回来没有?他到底回来没有?” 康叔点点头:“大少爷回来了。” “他怎么说的?是不是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康叔为难:“大少爷说,要几位小姐今晚都跪在祠堂里反省。” “什么?要跪一整晚?”段元溪揉着已经发痛的膝盖,不断发出哀嚎,“我哥怎么这么狠心啊?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要撞墙了?” “我说了。” “你说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康叔无言,心想大少爷不至于连这点智商都没有,如果这样的小把戏都能骗过他,那段氏早在波云诡谲的商战中覆灭了。 “康叔,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撞墙了,头破血流快死了。” “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跪着,大少爷今天情绪不对,外面的人都已经被他教训了一通,你要是不想被骂,就乖乖听大少爷的话。” “是啊,姐姐,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不对,我们就在这里跪一夜,等明天祁州哥哥气消了就好了。”莫清雅在旁怯生生地说。 “你闭嘴!”段元溪瞪了莫清雅一眼,“今天要不是你突然叛变招供,我们会被罚跪祠堂吗?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害我们都被你拖累。” 莫清雅眼泪汪汪,垂着头不敢再说话。 莫清雅的亲姐姐不满段元溪这态度,瓮声瓮气地怼了一句:“溪溪,你也不用这样数落清雅,我们今天都跪在这里,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帮你出口恶气,我们与你那继母和继姐之间又没有恩怨。” 段元溪“哼”了声:“我又没逼你们。” 祠堂里气氛沉重,这几个大小姐都各怀心事。 约莫半小时又跪了半小时,段元溪彻底沉不住气了,她从蒲团上跳起来。 “康叔,我哥在哪儿?” “大少爷在书房。” “我要去找他!” 段元溪说完这话,人已经冲出去了,康叔拦都拦不住。 段祁州正在书房抽烟,他平时虽然也抽烟,但对抽烟数量极其克制,今天属实有点放纵了。 果然,让人上瘾的东西应该少碰,人也一样。 “哥!哥!” 段元溪没敲门就闯进书房。 康叔紧随其后冲进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段祁州摊了摊手:“对不起少爷,是我没拦住。” 段祁州掐灭了烟,对康叔说:“康叔,你去休息吧。” “是,少爷。” 康叔从书房退了出去。 段元溪趁势走到段祁州的书桌前:“哥,你为什么要让我们都跪祠堂?爸爸一心向着那狐狸精母女,怎么连你都开始向着他们?” 委屈和愤怒交织着涌上段元溪的心头,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还来问为什么,看来是对你罚得不够彻底。”段祁州脸色阴沉,“回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又冷又困,我要睡觉!” “祠堂里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这你都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阮明月被你扔在山里,她是什么感受?” “我为什么要替她着想?是她自己厚着脸皮来蹭我们段家的家庭活动,我看不惯她给她一点教训怎么了?”段元溪一脸委屈地看着段祁州,“哥,我是你亲妹妹,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秘书吗?还是,在你心里,她也已经成了你的妹妹所以你也要护着她?” “段元溪!”段祁州连名带姓地厉声一喝。 段元溪吓得眼泪簌簌地落,她哽咽着继续说:“她们已经抢走了爸爸,如果哥哥你也被抢走,那我就不要活了!我还不如直接去天堂找妈妈,只有妈妈疼我!” “妈在世的时候就是太宠你,才把你惯成这样。”段祁州一眼就看穿了段元溪的把戏,“你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如果阮明月今天出了什么事情,你还能好好在祠堂跪着吗?你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段元溪倔强抿着唇不说话。 “你平时骄纵爱玩没人管你,但在大是大非上,你敢任性,我绝对饶不了你。你给我回去祠堂里跪着,不反省彻底,别给我出来!” “哥!” “去!” 段元溪最终还是不敢忤逆段祁州,可她心里对阮明月和翁美芯这对母女的恨无声无息地更上了一层楼。 第23章 相亲对象 阮明月打了段祁州一巴掌后,后悔了一整夜。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当时激情出手有什么不对,只是担心段祁州会不会公报私仇报复她。毕竟,段祁州这样的男人,估计没有挨过女人的打。 好在,实在是她多虑了。 段祁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小气,而且,他太忙了,忙得别说抽不出一丁点时间来公报私仇针对她,就连多看她一眼,他都没这个功夫。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在公司碰面,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公事公办,两人的交流也还算正常,丝毫没有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工作效率。 而公司里另一位“搞事大户”的肖喜婷,也因为程颐灵和段祁州分手的事情,消停了不少。 阮明月总算过上了太平日子。 只可惜,没太平几天,母亲翁美芯就真的开始给她安排相亲了。 礼拜五中午,阮明月刚下楼准备去公司的餐厅吃饭,就接到了母亲翁美芯打来的电话。 “喂,妈。”阮明月当时已经把答应母亲相亲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还以为母亲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担心。 “月月,明天周六你不加班吧。”母亲翁美芯的声音听着心情很好。 “嗯,不加班,怎么了?有事吗?” “妈上次和你说过的,让你段叔叔给你物色个相亲对象,你段叔叔特别上心,联系了好几个他的朋友,这不,已经帮你物色到了。” 阮明月一听是相亲,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妈,怎么那么快?我还没准备好相亲,我……” “你这孩子,明明上次答应了,怎么还出尔反尔呢?你以为你段叔叔是随随便便路上给你拉了一个男人来吗?他为了你的事情,联系了很多朋友,动用了很多人情。我可告诉你,你一定得给我好好的认真的对待这次相亲。” 阮明月头都大了。 翁美芯却越说越兴奋:“这次和你相亲的是秦家的独子,也是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你若真的运气好能嫁进秦家,那以后的日子就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妈也能沾你的光,在段家挺直腰杆。” “妈,人家秦氏集团的继承人,有必要来和我相亲吗?这件事情会不会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你段叔叔把你的照片发给秦总了,秦总拿给小秦总看,结果小秦总一下就同意了相亲的事情。”翁美芯开心,“月月,你得有自信,不是妈自夸,你这张脸,只要是个男人都得动心。” 阮明月觉得母亲太过夸张了,而且,就算她的脸真的那么好看,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男人的动心只是刹那的事情,两个人能否走下去,最后看得可不是颜值,而是能否契合的三观和灵魂。 “总之,你空出周六的时间,去和小秦总见一面,我等下就把相亲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给你。” “妈……” 阮明月来不及再说什么,母亲翁美芯已经挂了电话。 她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时,楼道里忽然蹦出来一个人。 “阮秘书,你要去相亲啊。” 是采购部的小贾。 他刚才坐在楼道里抽烟,正好听到了阮明月的话。 阮明月看到小贾,两眼一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小贾是典型的妇女之友,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和女同事坐在一起聊八卦,嘴巴比巷口的大妈还要碎,公司的小道消息,谁和谁的桃色绯闻,但凡进了他的耳朵,都要从他嘴巴里过几遍,而且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 阮明月对小贾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嘴下留情。 小贾笑起来:“阮秘书你脸红什么啊,你这个年纪的女性去相亲很正常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好保密的。” “不是的,小贾,这事……” “喂!陈磊,独家消息,阮秘书周末要去相亲了!” 阮明月话还没说完,小贾已经拉住公司另一个同事迫不及待地分享这个新鲜八卦了。 “是嘛。”陈磊接腔,“那我们公司至少有一半男同事要哭晕在厕所吧。” “一半哪够啊,你简直小瞧了我们阮秘书的魅力,要我说,至少得是百分之八十的男同事今晚要失眠。” “也是也是,阮秘书,原谅我,是我数学不好,不是你魅力不够。” 两个人直接对着阮明月本人贴脸开大。 阮明月干笑着,说不出的尴尬。 “阮秘书,你周末和谁相亲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秦氏集团,是我们知道的那个秦氏集团吗?”小贾还想深挖一下。 “不是的,你听错了。”阮明月一口否认。 她刚想让小贾和陈磊别给她瞎宣传,忽然听到走廊里响起一阵轻咳。 小贾和陈磊原本嬉笑的脸色顿时凝固了。 “段总。” “段总。” 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着阮明月身后的方向打招呼。 阮明月回头,看到段祁州和他的特助褚飞站在她的身后。 “段总。”她立刻也打招呼。 段祁州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与他们三人擦肩而过。 走廊里的气压明显低了下去,阮明月站着不动都像是能被段祁州过分冷厉的气场割到。 小贾和陈磊更是大气不敢喘,等段祁州走进了餐厅,他们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段总今天怎么来公司的餐厅吃饭啊?他平时很少来这里吃的。” “就是,刚才我一抬头看到段总的脸,差点被吓死。” “……” 段祁州的出现让小贾和陈磊不再醉心于调侃阮明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阮明月趁势走开了。 下午,母亲翁美芯就把周六相亲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给了阮明月。 阮明月看着信息中出现的八星级的米其林餐厅,暗暗咋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相个亲都要去这么高级的地方。 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出门都要踩金砖的少爷,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或不见,他们都不可能真的在一起,何必浪费周末这么美好的时间呢。 “咚咚。” 她正出神,有人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阮明月抬头,看到段祁州的特助褚飞站在她的工位前。 “阮秘书,段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好。” ** 阮明月敲门走进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总,你找我?” 段祁州正在签署垒在他办公桌上的那一沓合同,头也没有抬。 “cosmo的合同我今天看过了,有几个数据存疑,我都圈出来了,你周末飞一趟青城,和cosmo的法务再确认一下。” 周末要加班? 这可真是一个逃避相亲的好理由。 阮明月莫名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段祁州抬眸看她一眼,“周末不方便?” “方便。”阮明月赶紧说。 “那就去订机票吧。” “是,段总。” 阮明月走出段祁州的办公室,立刻给母亲翁美芯打电话。 “妈,我周末要去外地出差,不能相亲了。”她尽量掩住自己的窃喜,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的遗憾。 “怎么忽然要出差?月月,是不是你不想去相亲故意撒谎骗我的?”翁美芯急得跳脚,“我都和你说了这次相亲很重要,人小秦总可是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都愿意纡尊降贵来见你了,你怎么能放人家鸽子呢?你让我怎么去拒绝嘛!” “你就说我临时要出差啊。” “什么差这么重要,非要周末去?你让别人代你去不行吗?” “不行,是段总亲自安排的。” 阮明月搬出了段祁州,果然,母亲翁美芯那头瞬间没有了声响。 “行吧行吧,那我去和你段叔叔说说,让他和秦家重新约个时间。” “妈,不用重新约时间了,直接取消得了,我们和秦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见面也没有意义。” “你胡说什么,这么好逆天改命的机会,怎么可以取消?”翁美芯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给我动你那些小心思,等你出差回来,你一定得和小秦总见面,挂了,你回来再说。” 母亲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阮明月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了。 不过,秉持着“能逃一日是一日”的心态,阮明月还是欣然地接受了这次出差,她给自己订了机票,周六上午就飞去了青城。 cosmo的法务经理陈薇安亲自来接的机。 阮明月受宠若惊:“陈经理,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来接机呢?这多不好意思啊。” “因为司机周末休息,公司就剩我一个怨种周末要加班。” “抱歉陈经理,因为我们公司的疏忽,耽误了你周末的宝贵时光。”阮明月真诚地道歉。 “阮秘书你别当真,我就是开玩笑的。”陈薇安笑起来,“不过我也的确不理解,其实合同的数据线上核对一下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段总为什么非要安排你跑这一趟。”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老板的心思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猜啊。”阮明月也开玩笑。 “行吧,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等修改好合同我请你吃饭,去尝尝我们青城的特色美食。” “不不不陈经理,是我该请你吃饭,然后回去找段总报销才对。” “既然要找段总报销,那我可就不请你吃青城特色美食了,我得请你去尝一下青城最贵的美食。” 阮明月笑:“好,全都听陈经理安排。” ** 阮明月和陈薇安完成工作后,一起去青城食府吃了晚餐,陈薇安原本还想带阮明月去青城著名的夜景打卡点逛一逛,但阮明月知道陈薇安孩子刚出生不久,她不想耽误陈薇安太多的时间,就婉拒了。 陈薇安离开后,阮明月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眼酒店和青城食府的距离,发现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她便打算走路回酒店,顺便消消食。 这条街路上很多小摊,阮明月走走看看,很多小东西她见所未见,觉得新奇就驻足多看几眼。 “姑娘,买花吗?” 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时,阮明月停下了脚步,因为卖花的大娘腿有残疾,但笑容格外灿烂。 她被大娘的笑容感染,明知道酒店不会有插花的器皿,还是买下了一束香槟玫瑰。 付完款,阮明月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大娘的小凳子后面,有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人正趁大娘不备,悄悄割断了她放零钱的小包。 “喂,你干什么?”阮明月大喝了一声。 黄毛青年低着头,拿上大娘的小包就跑。 卖花大娘发现有人偷她的钱,急得团团转,可惜,她腿脚不便,追也追不上。 阮明月见状,追着那黄毛小偷就跑。 幸好,她今天穿了平底鞋,跑起来不受限,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快帮忙抓小偷!” 街道上不少热心市民听到喊声,都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最终,在三个热心大哥的帮助下,阮明月成功地追到了那个小偷。 “艹,臭娘们,要你多管闲事!”那黄毛青年不满地朝阮明月啐了一口。 阮明月直接将怀里的玫瑰连花带刺猛地砸在那小偷头上:“你没手没脚吗?这么年轻自己不好好去找份工作赚钱,偷弱势群体的钱你要脸吗你?” 那黄毛不语。 阮明月把小偷手里的钱包抢回来,还给了卖花的大娘。 周围的人帮着报了警,附近的警察很快赶来把人带走了。 “谢谢你啊姑娘。”卖花的大娘握着阮明月的手,很是感动,“谢谢你帮我,不然我这一个礼拜的卖花钱都没有了。” “没事大娘,不用客气。” “你的花刚才花瓣都落了,我重新给你包一束吧。” “不用了,我住酒店,其实也没地方插花。” “不行,那也得给你再包一束,这是我送给你花,表示我对你感谢,你一定得收下。” 阮明月又推拒了一番,但最后架不住大娘的热情,只能收下了花。 告别大娘后,她继续沿着马路往酒店方向走。 “嘀嘀。” 身后忽然响起车鸣声。 阮明月回头,看到她的身后跟着一辆迈巴赫,车牌有一点眼熟。 车窗降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朝阮明月招手。 “嗨,那位女侠,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第24章 嫁给小秦总 是秦一铭。 阮明月有种异乡逢故人的欣喜,她立刻朝秦一铭的车走过去。 “秦先生,好久不见。” 秦一铭靠边停下车,他开门下了车:“是啊,好久不见,来青城出差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得真准啊。” “因为知道你老板吸血鬼转世。” 阮明月笑起来:“你呢?你也来出差吗?” “是的。” “那你的老板似乎也不怎么善良。” 他的老板是他自己。 秦一铭这是拐弯抹角把自己也给内涵了。 他被逗笑,笑着笑着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阮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说要请我吃饭,我可一直在等你联系我呢。” 阮明月脑门一拍,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抱歉抱歉,我前段时间去桐城出了趟差,把这件事情忘掉了,秦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你给我个时间吧,我把这段饭给你补上。” 秦一铭看着她真诚且充满歉意的神情,猜想她大概是真的忘掉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加联系方式后又被放鸽子的,刚开始那几天,秦一铭还以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毕竟,他圈子里的那些女人大多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欲擒故纵只是最最基础的花招,可谁知道,他等了半个月这女人还是了无音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甚至频繁点开她的头像,想着主动去联系她……虽然他最终也没有迈出主动的那一步,但是,他对阮明月的兴趣却愈发浓厚。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今天吗?这个点秦先生还没吃过晚餐?” “吃过了,但吃并不是重点。”秦一铭一本正经地说,“重点是,万一约了改天,阮小姐又放我鸽子,我可怎么办?” 他是开玩笑的,但阮明月却羞愧难当,脸都快红透了,她向来诚信,失信于人她会比别人更难受。 “好,那就今天吧,我请秦先生去吃夜宵顺便逛一逛青城的网红夜景怎么样?”阮明月其实对青城不熟悉,这网红夜景打卡点还是陈薇安刚刚给她推荐的。 “好。” 秦一铭给阮明月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请她上车。 阮明月一边抱着花一边导航,陈薇安说的那个青枫江夜景开车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她问秦一铭是否介意路程,秦一铭当然不介意,他现在巴不得能和她多待一会儿。 两人到达青枫江的时候,刚过九点,正是夜景最美的时候。 阮明月在车上的时候预约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叫“夜魅”,临江而建,大片的落地玻璃恰好能将青枫江最美的一段江景收入眼底。 秦一铭其实并不习惯晚上喝咖啡,但他想,为美人失一次眠,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秦先生出差几天?” “明天就走。” “我也明天就走。” “如果我们明天飞机上还能偶遇,那就真的太有缘了。”秦一铭很期待明天依然可以见到她。 “我明天傍晚的飞机。” “那真可惜,我是上午的飞机,我们明天恐怕见不到了。不过没关系,明天之后,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面。”秦一铭脸上写着笃定。 “很快会再见面吗?为什么?”榕城那么大,阮明月并不觉得他们相遇的概率有多高。 “因为我们还要一起相亲。” 阮明月一怔:“你说什么?” “阮小姐被通知加班之前,难道没有被通知周六要相亲?” 阮明月大脑宕机几秒后又飞速运转起来。 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秦氏的小秦总,眼前这位秦先生……一切忽然就串联了起来。 “秦先生,原来是你啊?” “是的,是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和阮小姐自我介绍,我叫秦一铭。”秦一铭朝阮明月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阮明月握了握秦一铭的手,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秦一铭给她一种哪怕相亲不成功,他们也能达成统一战线好好应对双方父母的“战友感”。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母亲翁美芯拿段秋明好大一笔人情债这样的说辞压自己了。 “秦先生,你这样的条件,也需要相亲吗?”阮明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什么条件?”秦一铭笑着反问。 “就是又帅又有钱身材还好这样的条件啊。” 光是秦氏集团太子爷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不会缺女人,更何况,这位太子爷还长着一张堪比男明星的脸和不输男模特的身材。 “这么听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阮小姐对我很满意?”秦一铭笑容更深。 阮明月不是没有听出秦一铭话中的深意,她微微思索了几秒,笑着说:“如果我们现在是在相亲,我肯定对秦先生很满意,可我们现在不是,我们只是在异地他乡遇到的朋友。” “阮小姐的意思是,更想和我做朋友?” “我的意思是,相亲的事情等相亲那天再说,我现在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 “你在逃避?”秦一铭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并不想相亲,只是被家人逼迫?” 算逼迫吗? 说算,明明是她先答应了翁美芯的提议,她才联合段秋明给她物色对象的。 说不算,可现在的自己的确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阮明月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袒露她复杂的心迹。 “阮小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秦一铭见她面露难色,于是大胆猜测。 “不是的,我没有男朋友。” 秦一铭听到她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心头莫名软了一下,只要她是单身,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如果阮小姐不想相亲又不方便出面拒绝,我可以代劳。” “真的吗?”阮明月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没错,秦一铭果然是友军。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希望能有一个和阮小姐相互了解的机会。”秦一铭看着阮明月,无比真诚,“我们可以不通过双方家长,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先相互接触,如果合适就继续,如果不合适,也可以没有负担地做回普通朋友,不需要背负家庭的压力。” 秦一铭说得真诚。 阮明月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理由去拒绝秦一铭这个提议。 她和段祁州如今的关系决定了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她应该积极地让自己走出来,而不是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那样见不得光的泥淖里沉沦。 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或许秦一铭是能拉她走出这个泥淖的救星。 “好,那就按秦先生所说,我们先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互了解,给彼此一个机会。” ** 隔天,阮明月回到榕城。 母亲翁美芯得知阮明月出差已经结束后,又开始风风火火张罗起相亲的事情,谁知,秦家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小秦总忙于工作,最近都抽不出时间相亲,暂时不考虑这件事情。 这就等于是婉拒了阮明月。 翁美芯一腔热情,被当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她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结局,心中积压的不快忍不住向阮明月宣泄。 “月月,你看看,都怪你,好好的出什么差,要是不出这趟差的话,你们周六早就见上面了,没准,小秦总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就可以飞上枝头一辈子当豪门太太了。可现在呢,这么一个金龟婿被你硬生生错过了!” “妈,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你何必这么在意?” “我能不在意吗?要是你能嫁给小秦总,那我就是小秦总的丈母娘,以后段家的人谁还敢看不起我?” 阮明月不吱声。 幸好,她和秦一铭提前通了气,如果他们真的在双方父母的眼皮子底下相了亲,那依母亲翁美芯的性子,估计他们刚见上面,她就连未来他们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若事后不成,她得更加崩溃。 提前扼杀母亲的期待,真的非常有必要,毕竟,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不过,阮明月和秦一铭虽然明面上不再相亲,但私底下还是有联系的。 秦一铭几乎每天都会“早安”、“晚安”地问候她,偶尔出差,也会和她共享出差城市的风景。 阮明月也平心静气,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一样分享着生活。 两人的相处毫无负担和压力。 周末,秦一铭约阮明月一起去打高尔夫球,阮明月答应了。 秦一铭亲自来接的阮明月,当他看到阮明月住在这样老旧的小区,明显很诧异,但出于礼貌,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阮明月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或许这些贵公子哥看她的住处就像是看贫民窟,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秦先生是不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老旧的小区?” “当然不是,我刚进秦氏的时候,做的是房地产,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确经常跑这样老旧的小区谈拆迁项目。” “可你刚才的表情很诧异。”阮明月直白道。 “我只是诧异你会住在这里,我记得我父亲之前向我介绍你时,说的是段家的小姐。”在秦一铭看来,不管她是不是段家的小姐,但凡和“段”这个姓扯上一丁点的关系,她的生活都不该是眼前看到的那样拮据。 阮明月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或许段秋明觉得“段家小姐”这个身份是对她的认可,但对阮明月本人来说,她一点都不想从“段家小姐”这个身份中获得任何好处。 尤其,是在段祁州那样凶狠的忠告之后,她更不想和段家扯上任何关系。 “我母亲的确嫁进了段家,但我和段家没有任何关系,说段家小姐,实在太抬举我了。”阮明月看向秦一铭,“如果秦先生愿意和我接触,是出于我和段家的关系考虑,那可能要让秦先生失望了。” 秦一铭笑起来:“你误会了,你是谁家的小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当初我答应和照片里的段家小姐相亲,并不是因为你和段家的关系,而是我认出照片中的你是还欠我一顿饭的阮小姐。” 虽然秦家的父母都希望儿子和名门贵女联姻,但秦一铭对此不甚在意,他的历任前女友,没有一个是富家千金。 阮明月听到秦一铭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你对那顿饭真是耿耿于怀。” “现在已经放下了,毕竟,我们现在随时可以一起吃饭。” 阮明月觉得秦一铭也挺真诚的,和他相处,不需要一句话在脑子里过好几遍那样累人,就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舒服自在。 两人来到源潭高尔夫球场,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青青草坪在阳光下一望无际。 阮明月上一次打高尔夫球还是一年前和段祁州以及段氏的客户一起,不过,那时候她不太会玩,全程拿着球杆在一旁作陪。 后来和客户的行程结束后,段祁州又专门抽时间带她回高尔夫球场,他说是要教她几个最基础的挥杆动作,但教着教着,就教进了高尔夫球场的vip休息室,那天他要了她好几次。 段祁州很少有白天纵欲的时候,那天实属有点反常,情灭后阮明月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克制,他说看她穿短裙忍不住,然后,他玩着她的腿又是一次……那天真是疯狂到让人难忘,可再难忘,也不该在和秦一铭见面的当口想起和段祁州的情事。 阮明月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她拿起球杆,稍稍做了几个试杆的热身动作,一杆子挥出去,球顿时不见了踪影。 “阮小姐,球和你有仇吗?”秦一铭在旁笑。 “什么?” “太用力了,而且动作不太标准。”秦一铭说着,伸手过来握住了阮明月握杆的手,“这样,放松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阮明月一懵。 她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拍手的声音。 “哎哟哟,这是谁啊?秦一铭,你不厚道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和哥们几个介绍介绍?” 阮明月转头,看到段祁州和洛邵东几个公子哥儿站在身后。 第25章 体面的结束 起哄的是洛邵东。 洛邵东他们一行人从庭廊里过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秦一铭身边的女人,这女人长发扎成了马尾扣在鸭舌帽下,身段很美,粉白的t恤和短裙穿在她身上,风情万种中透着一丝女大学生的清纯感。 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这女人的脸,就已经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个美人。 果然,女人一转脸,洛劭东一行人惊了大半。 不过,别人是惊艳的惊,洛劭东是惊吓的惊。 这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靠,这不是段祁州的那个妹妹吗?上一次见面还被段祁州压在水杉林里吻得粉拳乱挥,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就成了秦一铭的身边人了? 洛劭东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段祁州,果然,这哥们表面云淡风轻,眼底已经血雨腥风。 “这么巧?你们也来打高尔夫。”秦一铭看到段祁州他们,立刻走过来打招呼。 “是啊,天昊组的局,天昊组的局。”洛劭东干笑两声,特地向段祁州强调是陆天颢组的局。 陆大少爷陆天颢还浑然不知自己组的局遇到了怎样的修罗场,笑着说:“一铭,快介绍一下你女朋友啊,让人干站着多不好。” “这位是阮明月阮小姐,她还不是我女朋友,你们别瞎说吓着人家。” “还不是,还!那你的意思就是阮小姐早晚是你的女朋友,对吧?” 洛劭东朝陆天颢使了个眼色,心说,陆天颢求求了,赶紧停止你这该死的、出类拔萃的理解能力。 陆天颢这时候偏理解能力失灵,还乐此不疲地继续问下去:“前几天你说要去相亲,该不会阮小姐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是的。” “可你不是说相亲没见成吗?” “是没见成,阮小姐被她那位吸血鬼转世的老板安排了周末加班,我们就把相亲取消了,但没想到巧的是,我们两个人在出差的城市偶然遇到了。”秦一铭津津有味地叙述着和阮明月相遇的经过。 阮明月头皮一阵发麻,余光偷偷去瞄在场的那位吸血鬼转世的老板。 “吸血鬼转世?”身为老板的陆天颢对这个形容显得格外有兴趣,他转而看着阮明月,“请问阮小姐,在哪儿高就啊?” 阮明月舔了下干涩的唇,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不情愿:“段氏。”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齐地看向了段祁州。 气氛将至冰点。 洛劭东暗暗给陆天颢鼓掌,很好很好,陆大少爷不仅组了个死亡局,还挑起了个死亡话题。 “段总,抱歉,我是开玩笑的。”阮明月赶紧道歉。 段祁州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也是,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一起玩吧。”陆天颢又来了一个死亡提议。 洛劭东在心里为陆天颢默哀三秒钟,他知道段祁州是绝对不会想留在这里看着阮明月和秦一铭卿卿我我的,于是就想否决陆天颢的提议,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段祁州先他一步开了口。 “好啊。” 好啊?好什么好啊? 这哥们也疯了? ** 两人行一下变成了多人行这是阮明月万万没想到的,尤其,这多人里面,还有一个段祁州。 尽管秦一铭极力想照顾到阮明月,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而忽略了身旁的其他朋友。 没一会儿,秦一铭就被陆天颢他们叫走了,说是要来上一局。 阮明月只能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练挥杆。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她终于打出了第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球,她忍不住轻声喊了句“yes”,却听休息区传来了“嗤”的一声。 阮明月闻声回头,看到段祁州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看样子是没有挪过步。 “段总,请问你嗤笑什么?”阮明月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教过你的姿势看来是一点都没有学会。”段祁州起身,走到阮明月身后,毫不避讳地直接就着她的背贴了上来,双手环抱住她,一边指导一边握住她的手:“你握杆的手势和身体的姿势都不对,握杆的时候,你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那球杆的重量应该落在左手后面的三根手指上才对,你的重心错了,导致球杆抬得很高。还有你的站姿也有问题,你双脚拉出的延长线应该是平行的,双膝微微弯曲,上身微倾,后背挺直,球杆的上部对着的是你的胯部。” 他说着,微屈膝盖,顶了一下她的腿。 她今天穿着粉白的短裙,白色的长筒袜加小白鞋,露出的那截纤细大腿肌肤白如凝脂玉,一眼望过去,又纯又欲。 在他的调整下,阮明月的站姿一下就标准了许多。 “你试着挥杆。” “我自己来,你松开我。”阮明月说话的时候,推开了段祁州的手。 秦一铭他们就在几米开外的大草坪上,虽然他们都背对着阮明月和段祁州站立的方向,但是她真怕有人忽然转过头来,如果被人看到段祁州正用这样暧昧的姿势搂着她,那她有嘴也说不清了。 段祁州被她推开了手,却仍不愿退后,他的前胸依然贴着她的后背。 空气里,两人衣物上若有似无的香气纠缠在一起。 “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段祁州的语气冷了几度,“就这么急着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 “段总,我和你已经结束了,我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阮明月向前一步,用段祁州教她的握球姿势和站姿,瞄准目标,挥动球杆,精准地击中了球,打出了理想的击球路线。 “就让我们的过去,像这颗球一样,落进属于它的秘密洞穴,好好封存起来,再也不要被提起。” 她短裙摇曳,背影又美又飒,好像真的已经将过去彻底放下。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会恨你。”阮明月转身,静静地直视段祁州的眼睛,“我会恨你,恨你永远把我困在见不得光地洞穴里。” 阳光繁盛,可段祁州周身却透着冰天雪地的泠泠之感。 “段总,趁还来得及,让我们体面的结束吧。” ** 秦一铭他们打完一局回来,段祁州已经走了。 “祁州呢?”洛劭东看着坐在休息区喝水的阮明月。 “段总回去了。” “怎么忽然回去了?”陆天颢问。 “我也不知道,老板的行程,我不敢过问。”阮明月微笑说。 洛劭东心想你可拉倒吧,老板的嘴唇你都敢咬出血来,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小白兔呢,十有八九是被你气跑的。 “算了,既然祁州回去了,那我们也走吧。”陆天颢拍了拍秦一铭的肩膀,“抱歉啊一铭,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这么久。” “都说了我和阮小姐只是朋友。”秦一铭生怕陆天颢口无遮拦给阮明月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好好好,那也祝你和你朋友玩得愉快。” 这群公子哥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秦一铭坐到阮明月对面,为刚才的顾此失彼而道歉:“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朋友。” “没关系,我自己练也很开心。” “练得怎么样?” “能挥出漂亮的一杆。” “是嘛,我检查一下。”秦一铭说。 阮明月也不扭捏,站起身来就要演示,可段祁州的话明明字字句句都在耳边,她却怎么调整都挥不出刚刚在段祁州面前那样完美的一杆。 “好像吹牛过头了。”阮明月自嘲一笑。 “没事,下次再练练。” “嗯。” 两人都有点累了,提前结束了高尔夫球场的行程。 “阮小姐,下周末有空吗?”回去的路上,秦一铭问。 “下周末?怎么,你是想现在就开始预约我下周末的时间了吗?” “是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秦一铭笑。 今天被洛邵东他们一行人打扰,大大压缩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秦一铭希望下周可以补回来。 “下周末的时间我还真的说不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加班。”阮明月说。 “又加班?不会吧,祁州还不至于这么剥削员工吧?” 阮明月心想,这可难说了。 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她把段祁州得罪的很彻底,段祁州离开的时候,那张脸黑得她都不敢直视了。 谁知道段祁州会不会因此给她使点小绊子,只要他想,他随随便便发个指令,她都能加班加到吐血。 不过事实证明,阮明月再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段祁州这个大忙人周一凌晨就飞去奥地利出差了,并且整整一周都没有见到人,连视频会议都没有发来一个,简直安静如鸡。 据褚飞说,这次段祁州去国外,除了考察项目,还要参加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属于半工作半私人的行程。 别说,他突然销声匿迹,阮明月还有点不习惯呢。 她甚至怀疑,段祁州该不会是不想见她,所以才飞得这么远的吧。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段祁州真的不想见她,他大可以辞退了她,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折腾他自己。 ** 一周过去后,周五那天,秦一铭再次对阮明月发出了邀请。 他说周六在新古丽街有一场不错的画展,想和阮明月一起去看看。 阮明月从来没有看过画展,也并不觉得自己能透过画作欣赏出什么东西,不过她还是同意了。 因为她觉得,人要多尝试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这样才能提升认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画展的举办人竟然是秦一铭的母亲肖嫣红女士。 肖嫣红是榕城著名的画家,阮明月记得,自己初中的美术书上,就曾印着肖嫣红的作品。 “原来你的母亲是个这么了不起的画家啊。”阮明月望着画展上那一幅幅意境深远的作品,忍不住暗暗感慨,她和秦一铭似乎又多了一个壁,他们实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毕竟,很多画她连主题都看不懂,但秦一铭却从小在这样的艺术环境里熏陶长大。 “是的,她很喜欢画画,把画画当成自己的终生职业。” “能把爱好发展成职业,你母亲很厉害也很幸福。” “对,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正聊天,结束了采访的肖嫣红忽然看到了他们。 “一铭!”肖嫣红快步朝他和阮明月走过来,“带朋友来看画展啊?” 肖嫣红边说边打量着阮明月,脸上的笑容礼貌但疏离,带着一种艺术家浑然天成的清高气质。 “是的妈,这位是我朋友阮明月,阮小姐,这位是我母亲。” “肖老师您好,久仰大名。” 阮明月朝肖嫣红伸出手,肖嫣红飞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对她说:“阮小姐,我家一铭还是第一次带女生来看我的画展,如果方便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也可以更深入地聊一聊。” 长辈都主动开了口,阮明月哪儿有拒绝的余地? “好的,肖老师。” “那你们先逛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等下中午见了。” “好的,您忙。” 肖嫣红走开去招呼她的朋友了。 阮明月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等下中午还要和她们母子一起吃饭,顿时又觉得压力山大。 “阮小姐,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妈今天忙得碰不到我们呢,谁知道一进门就被她看到了。”秦一铭观察着阮明月的神色,“你不会介意吧,关于就这么突然见了家长这件事情?” “我本来不介意,但你说见家长,我就紧张了。”阮明月看着秦一铭,语气低低的,“这不能算见家长吧,我们两个人也就见过几次面,这么快见家长多不合适。” 秦一铭见她眉头深蹙,好像即将经历一场没准备好的考试一样紧张,不由笑起来。 “你觉得不算见家长那就不是见家长,其实你别看我妈长得好像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她还挺喜欢交朋友的,你就当是来多交了个朋友吧。” 和他们母子都当朋友? 阮明月还没有这样心大,而且,秦一铭母亲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不是秦一铭所说的那样好相处。 完了,这样一想,她更紧张了。 第26章 抓住这个金龟婿 画展一圈逛下来,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秦一铭命人在画廊对面订了餐厅,带母亲肖嫣红和阮明月一起步行去吃午餐。 肖嫣红一路都在和秦一铭说画展的事情,阮明月插不上嘴,就安静地待在一旁。 进了餐厅落了座,肖嫣红才把注意力转向阮明月。 “阮小姐,今天的画展怎么样?看了之后有什么高见?” 肖嫣红的眼神和提问的语气,就像是高中课堂忽然点人回答问题的数学老师。 阮明月汗流浃背“不好意思肖老师,我这个人没什么艺术细胞,除了惊叹一句肖老师画技高超,我实在说不出什么专业的见解。” 她说得真诚,但肖嫣红根本不买账。 “一铭也真是的,你不懂还带你来看画展,这不是浪费两个人的时间吗?” 阮明月听出来了,肖嫣红这是拐弯抹角地指责她浪费了秦一铭的时间。 她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对了,还没问过阮小姐在哪儿高就啊?”肖嫣红又转移了话题。 “我在段氏工作。” “段氏还不错,不知道是什么职位?” “总裁秘书。” “这么说来,你是祁州的秘书?”肖嫣红的语气柔软了几分,“祁州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能力和智慧在榕城数一数二,我们家一铭虽然各方面都还不错,但要和祁州相比,那也是相去甚远。” “妈,怎么说话的,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秦一铭笑,“你说我不如祁州我也认了,怎么还能用‘相去甚远’这个词呢,这不是伤儿子心吗?” “本来就是,你们一起长大的这群人里面,哪个不是吃了父母亲的红利,只有祁州,他是靠自己撑起了整个段家。”肖嫣红说着,看了阮明月一眼,“阮小姐能成为祁州的秘书,想必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阮明月没想到,自己最后被肖嫣红高看一眼,竟然是因为段祁州的缘故。 服务员上了菜,肖嫣红却并不吃,还是继续和阮明月聊天。 “阮小姐和我们家一铭在一起多久了?” “肖老师,我和秦先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没有在一起。” 肖嫣红将信将疑又看了秦一铭一眼,秦一铭郑重地点了点头:“妈,我和阮小姐才刚认识不久,还没到你想的那一步呢。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早就带回家给你看了,怎么会藏着掖着呢。” “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这的确是你第一次带女生来看我的画展,想来阮小姐对你而言,也挺特别的。” 秦一铭笑而不语。 肖嫣红见儿子嘴里套不出什么话,转头对阮明月说:“阮小姐,我们家一铭之前谈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恋爱,他被伤得很深,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这也导致我对他身边出现的女人略有敌意,之前若是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这道歉来得猝不及防。 阮明月受宠若惊,赶忙说:“肖老师多虑了,我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那就好。” 这一餐饭吃到最后,气氛越来越松弛。 阮明月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却忽然响了。 是母亲翁美芯打来的电话。 “抱歉,我接个电话。”阮明月对肖嫣红和秦一铭母子说。 “好的,请便。” 阮明月起身,一边往洗手间方向走,一边接起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 “月月,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小秦总他们在吃饭?” 阮明月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四下张望,然后,她看到了母亲和段夏莹和段冬雪几个贵妇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招手。 “月月!妈在这儿呢!”翁美芯在电话里雀跃道。 阮明月顿时两眼一黑。 她原本还想瞒着母亲不让她知道自己和秦一铭私下有接触呢,结果,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 翁美芯今天是和段家的大小姑子和同圈子的几个贵妇一起出来逛街的,大家逛街累了,就在商场附近找了个餐厅吃饭。 一开始,她并没有看到阮明月,是段夏莹先看到了秦一铭的母亲已经秦一铭。 “那不是秦氏集团秦夫人和小秦总吗?”段夏莹和肖嫣红有过几面之缘,而秦一铭小时候更是经常随他父亲去段家玩耍,因此,段夏莹和他们都还算熟悉。 “还真是。” “听说是秦夫人今天在这里办画展。” “怪不得呢,不过说起来,这个秦夫人真是卷啊,老公这么有钱,她也没有躺平,这些年总是听说她在哪儿哪儿办了画展。” “瞎折腾,吃力不讨好,我是一点都不羡慕的,每天逛逛街做做spa不好吗,何必搞得自己那么累,又赚不到几个钱,没准,还得自己掏钱呢。” “也是,这年头办画展办摄影展,哪个真能赚到钱的。” “秦氏又不缺钱,人家老公儿子赚钱能力都是一流,她开画展纯粹就是个人兴趣,我们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桌上的几个女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夫人的话题,忽然,段冬雪把目光落在了翁美芯身上。 “嫂子,听说前段时间你和我哥想撮合你女儿和小秦总相亲?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翁美芯顿时有点难堪,本来今天这群人出来,她的存在感就最低,要是让她们知道秦家拒了和阮明月的相亲,那她岂不是要被笑死? “有这回事儿,但月月没时间相亲,所以没见上面。” “月月没时间?”段冬雪笑起来,“嫂子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确定是你女儿没时间,还是秦家看不上你女儿啊?” “就是,秦家可是榕城首屈一指的豪门,你女儿算个什么东西,还没时间去见人家?” “真的,月月本来和小秦总约了周六见面,但谁知道祁州临时让月月去青城出差,后面两人就没见成。”翁美芯说。 “这么说来,你女儿和小秦总没相上,还都是祁州不对了?”段夏莹立刻不满道,“这话你敢去祁州面前说吗?” “不不不,不是的大姐,我不是怪祁州,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就别嘴硬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秦家看不上你女儿么。”桌上另有一个贵妇道,“我听说,褚家大小姐和姜家的太子女都想和秦家结姻亲,可是,小秦总一个都看不上。人家千金大小姐都攀不上的高枝,你女儿一个打工仔,凭什么去攀?” 翁美芯红着脸不说话,心里更气恼阮明月因为加班错过了相亲的事情。要是她成了小秦总的丈母娘,在座的几个女人还有谁敢对她冷嘲热讽的? “你们看,小秦总身边有个年轻的小姑娘,那是谁家的千金啊,看着背影就觉得气质非凡。” “对啊,而且看样子小秦总和秦夫人都挺喜欢这个女生的,他们三个人聊得一停都不停。” “嫂子你好好看看吧,根本不是因为你女儿加班错过了小秦总,而是人家早就有心仪的姑娘了,还是让你女儿趁早打消嫁入豪门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翁美芯抬眸朝秦一铭身边的女人望了一眼。 咦,这女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和阮明月好像啊? 撩头发的动作也像。 低头喝汤的样子也像。 不对,这就是阮明月啊! 翁美芯立刻打通了阮明月的电话,果然,秦一铭身边那女人为了接电话站起来了。 真的是阮明月! 翁美芯瞬间底气十足,开了免提问:“你是不是和小秦总他们在吃饭?” 阮明月闻声回头的刹那,桌上那几个贵妇都惊呆了。 原来,高不可攀的秦家,真的被翁美芯的女儿给攀上了! ** 翁美芯撞见阮明月私下和秦一铭母子一起吃饭后很激动,但是,她还算有分寸,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 不过,等两边的饭局都结束后,她再也按耐不住了,直接坐车冲到了阮明月的家里。 “月月,你和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秦一铭没相上亲吗?怎么今天又和他们母子一起吃上饭了?” “妈,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你别想给我打哈哈,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你都不知道,因为你被秦家拒绝相亲这件事情,妈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贵妇嘲笑得有多惨。”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和秦一铭相识的经过以及在青城偶遇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翁美芯大喜。 “这么说来,你和小秦总早就认识!” “是的,不过也只是认识而已,没有深交。” “不管怎么样,妈觉得你们简直太有缘分了,说好了相亲被临时取消竟然还能在青城遇到,月老肯定特别眷顾你俩。太好了太好了!我女儿要嫁入豪门了!” 阮明月无语。 果然,母亲的反应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别胡说了。” “怎么是胡说?小秦总都带着你去见秦夫人了,这不就说明他很喜欢你吗?而且,我看今天秦夫人和你聊得也不错,果然是我女儿,太给我争气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和我一起吃饭那几位富太太发现和秦太太小秦总一起吃饭的人是我女儿后,她们对我有多巴结!这一刻绝对是妈的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妈,如果你和这些人交往你觉得不开心,以后不要往来就是了,何必这么在乎她们对你的看法?” “妈现在身处名利场,哪儿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有些人情往来,是避不开的。” “可你不喜欢不是吗?你都到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去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以前母亲说是为了爱情,阮明月尚且还能理解,但现在,她觉得母亲的生活方式已经渐渐违背了她最初的初心。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我们先来说说见家长的事情。既然你已经见过秦太太了,那什么时候带小秦总回来见见我和你段叔叔?”翁美芯开始规划起来,“不如下周怎么样?” “妈,我再说一次,我和秦一铭真的没有在一起,我们现在只是在相互了解的阶段,今天也不是见家长,今天和秦太太只是偶然遇见一起吃了顿饭,不能代表什么的。” 翁美芯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没关系,只是普通朋友也没关系,哪对情侣不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只要你加油,抓住这个金龟婿就行!” “妈……” “你乖,好好听妈的话就行,妈不会害你。”翁美芯说着,看了眼腕上的百达翡丽,“这件事你自己上点心,我得回去了,我等下还要和你段叔叔去医院看祁州呢。” 去医院看段祁州? 阮明月的心瞬间一紧:“段总他住院了吗?” “是的。” “他怎么了?” “肺炎,还挺严重的。” “怎么会感染肺炎呢?他不是去奥地利出差了吗?”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你段叔叔说,是之前的感冒咳嗽还没有好透,这次去奥地利又受凉感染了病毒,然后就发高烧成了肺炎。” 段祁州昨天搭乘私人飞机回国,直接被送到段氏旗下的传奇医院,整个段家的人都赶去医院看他了,只有段秋明因为正好在做腿部复健没有去成,他打算今天和翁美芯去一趟,翁美芯出门之前,特地嘱咐佣人煲好了汤,准备等下一起带过去。 “那他今天高烧退了吗?”阮明月不放心地问。 “早上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医生说还没有,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医生说肺炎就是有这么一个过程的,全院最好的专家都在守着他呢,不会出事的。” 阮明月心虚地避开母亲的视线:“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只是想到周一还有很多工作没来得及请示段总,所以问问清楚。” “工作的事情后面再说吧,现在肯定是他身体最重要。”翁美芯没多想,“好了,我真得走了,不然你段叔叔该等急了。” “嗯。” 阮明月把母亲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开,又忍不住叫住她。 “妈,等下去了医院见到段总后,给我个信息。” “怎么?” “我想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好的,知道了。” 第27章 把你抢回来 母亲翁美芯走后,阮明月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了。 她一直盯着手机,等着母亲的信息,可母亲的信息却迟迟不来,她洗衣服时觉得手机响了,开冰箱时觉得手机响了……仿佛得了幻听一般,就这么神神叨叨地等到晚上,她的手机才终于真的响起来。 阮明月正在吃饭,赶紧放下筷子去解锁,可信息并不是母亲发来的,而是秦一铭。 她心下失望,可还是打开了秦一铭的信息。 秦一铭是来道歉的,为今天在画展上无意被他母亲逮个正着的事情。 他说:“阮小姐,上一次见面无意遇到了我的朋友们,这次见面又无意遇到了我的母亲,这么多巧合,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阮明月还真没有这么想,秦一铭不说,她都没有发现两次的巧合。 这么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和秦一铭见面之后复盘过任何他们见面的细节。 她是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吧,是朋友才会这样毫无负担轻松自在的相处,如果是自己心动和喜欢的人,那她肯定会在见面之后恨不能把见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拆开来复盘、回味,争取下次见面做得更好。 可她并没有一丝坠入爱河的迹象,甚至连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都并没有很期待。 “不会。”她回了两个字。 “那就好。” 两人都没有刻意再找话题,聊天就这样中断了。 阮明月继续揣着手机等母亲翁美芯的信息,晚上八点四十,母亲终于发来信息,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还好。” 还好到底是怎么样程度的好?烧退了吗?咳得厉害吗?人精神吗? 阮明月想问,可信息编辑栏里的字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她怕问多了,会在母亲面前暴露自己的心迹,她爱段祁州,她对他的关心和在意,都只能化作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阮明月又失眠了。 她第一次这么希望周末快结束,她想着到了周一,或许段祁州那个工作狂会来上班,那她就可以见到他,亲眼确认一下他的状态了。 只可惜,周一段祁州并没有来上班。 公司上下,也没有人说起老板生病的事情,大概是公关有意封锁了这个消息,毕竟,段氏总裁连夜回国进医院这种消息要是真的传出去,公司股价都会波动。 上午的会议,段祁州只声音出镜。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间或带着一声咳嗽,其他倒也听不出什么,可阮明月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起来。 这两年跟在段祁州身边,段祁州对待工作什么态度她一清二楚,但凡他还能爬起来,他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开会。 他这次肯定病得不轻。 阮明月好想去看看他,可是,她又没有理由去。 她正这样想着,段祁州的特助褚飞朝她走了过来。 “阮秘书,你下午有紧要的工作要处理吗?” “没有,怎么了?” “那你帮我个忙吧。”褚飞凑过去,轻声说:“段总病了在医院,他要我送个合同去给他,可我今天下午还要去向总那里一趟,麻烦阮秘书替我去趟医院呗。” 阮明月正好想去医院找不到理由,她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 “谢谢了阮秘书。” “不客气。” 阮明月想,是她该谢谢他才对。 ** 段氏的传奇医院坐落在小南山北边的空地,这里环境清幽,很适合养病呼吸新鲜空气。医院以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专业的医疗团队而闻名,但因为传奇的病人非富即贵,门口安保特别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阮明月拿了褚飞给他的通行证,才被放了行。 段祁州的病房在二楼。 他刚挂完今天的第一袋水,护士正准备给他换药水袋,他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几天除了居高不下的体温,最困扰他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咳嗽。 每天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像是被放进油锅的一条活鱼,咳得躺都躺不住,五脏六腑都要争相跃出来似的。 “段总,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护士扶住他,给他擦掉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 段祁州摆了下手,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阮明月站在病房的门口。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休闲西装和白色的阔腿裤,整个人白得像是要融入医院的背景中去,段祁州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直到听护士问了句:“请问你找谁?” “我找段总。”阮明月回答。 护士看向段祁州。 “别让她进来。”段祁州说。 阮明月一愣,心说不会吧,他怎么这么小气,难道之前在高尔夫球场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吗? 她都做好了让护士转交合同直接走人的打算了,就听段祁州又补一句:“先给她拿个口罩。” 原来是担心她被传染。 阮明月情绪像是坐了过山车,起起伏伏。 “是,段总。” 护士很快从她的小推车里拿出一个全新的口罩递给阮明月。 “谢谢。” 护士笑了一下,替段祁州换好点滴就出去了。 偌大病房,只剩下了阮明月和段祁州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段祁州看着她。 “褚特助今天有事走不开,就让我过来了。” 段祁州沉默,他不在,褚飞这小子倒是挺会使唤人的。 “段总,这是你要的合同。”阮明月走到病床边,将合同递给段祁州。 段祁州还没来得及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阮明月立即扶住他,给他倒了一杯水。 “段总,你还好吗?快喝点水。” 段祁州推开了水杯,想在她面前尽量克制自己的咳嗽声,可是,越想克制,气越不顺,脸涨得越红。 阮明月似乎也看出了段祁州的意图,她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对他说:“段总,你想咳你就咳,别憋着啊。你没听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爱和咳嗽。” 段祁州的咳嗽声突然止住了。 他抬眸,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也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她懊恼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瘦了那么多,蓝白条的病号服挂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还有,他眼白上的红血丝很明显,他是有多少个夜晚没有睡好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段祁州沉冷出声。 “嗯?” “你不是想要开始新生活吗?既然想要开始新生活,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意思?” 阮明月正不知道段祁州这话是什么意思,段祁州忽然一把将她拖进他的怀里,倾身朝她覆过来。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睫毛抖如蝴蝶振翅。 当然,段祁州没有吻她,他们都戴着口罩,那层布料让他们没有亲密的可能,只是,这样的姿势,比亲密更暧昧。 他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目光灼热有力,阮明月觉得自己快要化在他的目光里了。 “如果决定了和另一个男人开始新生活,就别再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什么善茬,别让我看到哪怕一丝的希望,否则,我会不择手段地把你抢回来。” “什……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你自己不知道?” 阮明月不语。 她当然知道,那一定是充满关切、担忧、心疼的眼神,可此时,她断然不能承认。 “段总,你别误会,刚才你咳成那样,我只是怕你出事。”阮明月小心翼翼地推开段祁州,从他怀里脱身,又补充解释:“你是我的老板,我刚才看你的眼神,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该有的眼神。” 段祁州漫不经心地一笑,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 “随你怎么说,但请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他抽走了阮明月抓在手里的合同,一秒切换工作状态,认真地审阅起合同的内容。 阮明月从病床边退到窗口,心“咚咚”乱跳着。 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段祁州看出了心思。 清风微凉,可她的心情却怎么都无法降温。 ** 段祁州在医院挂了整整五天水,肺炎才算好转。 五天后,他正式出院,一出院就去了公司。 段氏上下,除了褚飞、公关部和阮明月,没有其他人知道段祁州生病住院了,大家都以为他一直在奥地利出差。 而段祁州也没有在员工面前表现出丝毫的病态,连咳嗽都要关起总裁办的大门悄悄咳。 阮明月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段祁州出院的第三天,就是段氏旗下曼特科技成立五周年的周年庆。 曼特科技是段氏在电子科技领域的门面,短短五年,段氏就凭借曼特科技迅速占领了包括智能手机、家电、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市场份额,曼特科技每年的财报也是整个段氏最拿得出手的财报,所以,段祁州向来重视曼特科技,为了出席这次五周年庆典,段祁州还特地延后了自己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阮明月作为段祁州的秘书,陪着段祁州出席了曼特科技五周年庆典的晚宴。 这次晚宴有别于往年,公司还特地请了著名歌手徐依寒前来演唱助阵。 曼特科技的总经理于贺是典型的欢场中人,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场合,几杯酒下肚,他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举着酒杯绕到段祁州的身边,一定要拉着段祁州一起喝酒。 “段总,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给我老于一个面子,陪我喝上几杯!”于贺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段祁州,“来来来,我代表曼特科技的所有员工,敬段总一杯。” 段祁州出院的时候,医生再三叮嘱,让他暂时忌烟酒,他整晚遵循医嘱以茶代酒,偏到了于贺这里,这家伙直接醉醺醺地上手给段祁州倒了一杯白的。 今天是曼特科技的主场,段祁州虽然是大老板,但这个节骨眼上不喝好像也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段祁州正要伸手去拿酒杯,一旁的阮明月眼明手快,先他一步拿起了于贺倒的那杯酒。 “于经理,段总今天不方便喝酒,今天这杯酒,我替段总喝了。”阮明月话落,直接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诶诶诶,阮秘书,你这可有点喧宾夺主了哦,我敬段总,你凭什么替他喝?”于贺对阮明月有点不满。 “于经理,我都说了,段总今天不方便喝酒。” “段总怎么不方便?”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这人之前把自己生病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她现在说出来肯定也不太好。 “段总他今天还要去赶飞机见客户,你总不能让段总一身酒气去机场吧。”阮明月随口找了个托词。 “原来是这样啊,那段总的确不能喝酒。”于贺信了阮明月这话,但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阮明月,“既然是阮秘书代段总喝,那一杯可不够哦。” 于贺这意思,显然是要灌阮明月酒。 段祁州正要开口制止,阮明月又先他一步开口应下了。 “好说,今天是曼特科技大喜的周年庆,于经理让我喝几杯,我就喝几杯。”阮明月放下豪言壮语。 “好,真不愧是段总的秘书,就是爽快。”于贺开心道,“那我们今晚就不醉不休!” 阮明月并没有多少酒量,可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话:“好,不醉不休。” 桌上曼特科技的其他高管都起哄鼓掌,兴致高昂。 阮明月和于贺就这样喝上了。 段祁州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他知道阮明月是在给他撑场子,可他需要一个女人替他撑场子吗? 眼见于贺又往阮明月的杯中倒满了酒,段祁州终于忍不住开口。 “于经理……” 他刚一张嘴,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阮明月的脚就在桌下朝他踢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银色的细高跟,那细尖的高跟利器一般。 “嘶……”段祁州吃痛看向她,她冲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破坏大家的兴致。 段祁州沉了口气。 行,她喜欢喝,那就让她喝,喝高了别对他耍酒疯就行。 第28章 摸他的腹肌 阮明月酒量本就一般,这么喝,哪有不喝高的道理? 没一会儿,她就醉眼朦胧,七荤八素了。 于贺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勾肩搭背,开始兄弟相称,桌上的人都笑着给他们助兴,这波总部和子公司的情感缔结算是很到位了。 晚宴结束后,段祁州第一个离场,阮明月东倒西歪地跟着他走出会场。 她的美丽利器高跟鞋,这会儿已经怎么都踩不稳了,她干脆把鞋脱下来拎在手上光着脚走。 黑亮的大理石干净得纤尘不染,她的玉足踩在上面,像两朵随波浪摇曳的白莲,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那儿。 “段……段总……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她上前一把抓住段祁州的西装外套,“等等我……等等我!” 喝醉的人哪里知晓分寸,她力气大的直接拉崩了段祁州西装上的扣子。 扣子崩到地上的刹那,阮明月还光着脚去追,一边追一边喊:“宝石!宝石!宝石掉了!” 段祁州黑着脸把人拉回来,阮明月软绵绵地撞进段祁州的怀里,手不安分地摸进他的外套。 “段总,你身材怎么这么好?” 段祁州碳灰的西装外套之下,白衬衫整齐妥帖的收进西裤,一条佩斯利花纹的领带尽显绅士复古之风,而衬衫之下,若隐若现的肌群更添几分男性魅力。 阮明月的手水蛇一样在他腹肌之上游走,越摸越起劲。 段祁州还没来得及推开她,她已经弓下腰低头想去解开他衬衫下面的扣子。 “你干什么?” “隔着衬衫摸……摸起来手感不好。” 阮明月想无阻隔地摸一摸他的腹肌,不过她醉了,手指和她的理智一样浑浑噩噩,根本解不开。 “以前没摸够吗?”段祁州被她摸得身上燥热。 “以前?什么以前?我以前摸过吗?”她昂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一派天真,好像什么都忘记了,过去成了一张白纸。 “你没摸过吗?” “我摸过吗?” “……” 段祁州沉了口气,和酒鬼较劲,他也疯了。 “走吧,你喝傻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阮明月一把将段祁州推开,“你说谁傻了?段总,你说谁傻……我喝这么多酒,还……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骂我干什么?” “我没骂你。” “那你刚才说谁傻?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总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傻吧?” 这时候她倒是逻辑清晰。 段祁州不理她,再次扶住她拉着她往外走。 阮明月不依不饶:“段总,你不能喝酒……医生说你不能喝酒,我喝这么多,是保护你,你知道吗?知道吗?” 段祁州无奈:“知道,我谢谢你。” “不用谢,不客气,没关系。”她拍了拍段祁州的肩膀,“在酒桌上保护老板,这是秘书该尽的职责……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我涨工资也可以……” 段祁州看她一眼,要不是她眼睛湿漉漉,脸颊通红,醉态明显,他差点以为她绕这么大一圈是在这里挖坑等他呢。 “工资不够花吗?”他问。 “你别管我够不够,谁的工资不是越多越好?” 说得也有道理。 好,那就给她涨吧。 段祁州正要应允,臂弯里的女人又变卦了,她扔掉了手里的高跟鞋,一溜烟跑到了酒店内部的一家高奢珠宝店,扒着人家的玻璃门指着橱窗里展示的一条紫色宝石项链说:“段总,如果你不想涨工资,那给我点奖励也行。这条紫色的宝石项链好漂亮,我喜欢,你买来奖励我吧,下次,我一定给你挡更多的酒。” 醉鬼讲话都不疙瘩了,足以见得她是真喜欢。 不过,这条项链可不是普通的项链。 这是伯爵紫葵,价值三千六百万,紫色的宝石足有十五克拉,颜色和形状极为罕见。项链合是独一无二的珠宝,拆开后吊坠还可以单独作为戒指佩戴,也可做胸针,设计独具匠心。 她倒是狮子大开口,这还不如涨点工资呢。 珠宝店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阮明月,本来想说哪里来的醉鬼在他们门口耍酒疯,把她们刚擦干净的玻璃都扒拉出印记了,可打开门一看到醉鬼身旁的男人,瞬间又觉得这单买卖没准能成。 “段总,欢迎光临,需要我把项链拿出来给这位小姐试戴吗?” “不用。” 段祁州直接拒绝。 她现在神志不清,给她试戴这么贵重的项链,和给山猪喂细糠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不给我试戴……你这个老板怎么这么小气?”她红着眼睛控诉他,“和女明星谈恋爱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珠宝店都买下来送给她……对待自己的员工就这么小气……果然是个资本家……” 段祁州和女明星谈恋爱? 珠宝店的工作人员轻捂住唇,这是她可以听的八卦吗? 阮明月见珠宝店的员工似乎很有兴趣,又凑过去贼兮兮地说:“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段总他其实和程……啊……” 段祁州一把将阮明月扛了起来。 珠宝店的工作人员更紧地捂住了唇,这是她可以看的吗? “段总……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恐高……好高啊……” 这次,任她说什么,段祁州都没有放开她。 他一路把阮明月扛出了酒店。 司机就等在外面,见老板扛着阮明月出来,手里还拎她的鞋,吓了一跳。 “段总。”司机赶忙接过了阮明月的鞋,“阮秘书喝醉了吗?” “嗯。” 段祁州把她放下来,刚按住她的肩膀准备将她塞进车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祁州!” 是秦一铭的声音。 段祁州转头,秦一铭已经大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 “哟,这不是秦先生吗?”阮明月扑过去,一把揪住了秦一铭西装的门襟,热情地向段祁州介绍,“段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相亲对象……不不不,是差点成为我相亲对象的秦一铭,秦先生。” 秦一铭很自然地伸手扶住了阮明月,“怎么喝得这么醉?” “逞强。”段祁州说。 “什么逞强?我这是为了保护老板牺牲了自我……”她拍着胸脯,一脸凛然,“要不是有我,段总……他今晚就惨了……” 秦一铭憋着笑:“阮小姐是不是忘了,你老板吸血鬼转世?” “我没忘……这不期待他给我涨点工资嘛……可事实证明……他果然是吸血鬼转世……一分钱都不愿加……奖励也不愿意给……” 段祁州真是无辜。 秦一铭已经彻底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敢当着老板的面说这些话,看来你是真的醉得不轻,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送。”段祁州握着阮明月另一侧的胳膊,不愿松手。 “没事,我顺路。”秦一铭说。 “你知道她家住哪吗你就顺路?” “知道啊,我去过。” 段祁州眸色一黯,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怎么?祁州,你还不放心兄弟我吗?”秦一铭笑着,学习阮明月拍胸脯的动作,“放心吧兄弟,我保证帮你把她安全送回家。” 段祁州并不是不放心秦一铭,相反,他是太了解秦一铭的为人,知道他是个让人放心,值得托付的男人,才更担心,担心阮明月真的会和他修成正果。 “祁州?” “她……” “我要秦先生送我回家。”阮明月忽然开口打断了段祁州的话,“我不要老板送……他不给我涨工资……我不喜欢他……” 段祁州:“……” 这茬还过不去了。 秦一铭笑容更深:“段总,你看,你被淘汰了,还是我送吧,放心,少一根头发你都可以来找我算账。” 段祁州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一铭把阮明月扶到了他的车上。 “走了,祁州。” 迈巴赫发动,秦一铭带着人离开。 隔着车窗玻璃,段祁州能看到,她手舞足蹈不知道又在说着什么醉话,但再也不是对他。 ** “段总。”司机过来,“我送您回去吧?” “钥匙给我,你下班。” “是。” 段祁州拿了车钥匙,直接开车去找洛劭东。 洛劭东正和一群女朋友在“瑶池”喝酒,见段祁州来找他,不情不愿地将那群女人都遣散了。 “你说你现在又不能喝酒,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坏我兴致么?”洛劭东没好气。 段祁州不语,他拿了桌上刚开封的罗曼尼康帝,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诶诶诶。”洛劭东赶紧扑过来照着他的手狠拍了一下,“你找死啊?出院那天没听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酒吗?” 段祁州出院那天,是洛劭东去接的,医生说医嘱的时候,洛劭东就在旁边。 合着,这些医嘱只有他听进去了,正主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洛劭东夺过段祁州的酒杯,扔在一旁。 “怎么了又?” 段祁州还是不说话。 “我说段总,你来找我,应该是希望我能为你排忧解难的吧?你一个字都不说,是想让我猜吗?那可抱歉了,我只喜欢猜女人的心思,男人的心思我不感兴趣。” 段祁州的手机比段祁州先出了声。 只听“叮咚”一声,秦一铭的信息在屏幕上跳出来。 “祁州,我已经把阮小姐安全送回家了。” 段祁州看了一眼,秦一铭还贴心地拍了一张阮明月安然在沙发上睡着的照片。 “这是什么情况?”洛劭东凑过来,贴着屏幕看得比段祁州还仔细,“秦一铭谈个恋爱,怎么还和你报备啊?他该不会是把你当成未来大舅子了吧?” 一句未来大舅子,戳了段祁州两个痛点。 他把手机扔在桌上,靠在沙发里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上五光十色的灯。 洛劭东忽然醍醐灌顶:“段祁州,你是不是在吃秦一铭的醋啊?”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洛劭东就隐隐担心,他的两个兄弟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还是身陷三角恋了。 “祁州,你听哥们一句劝,虽然那位阮小姐的确长得国色天香,但她不会是你的良人,你该放就放,别搞情深那一套,你想想,你段祁州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非得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吗?” 段祁州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发现,我不行。” 阮明月刚和段祁州说要结束关系的时候,段祁州也曾不以为意,一个床伴而已,只要他段祁州想要,成千上万的女人愿意爬上他的床,可渐渐的,他发现不是这样的,这两年来,无论是床上还是生活中,他都已经习惯了阮明月,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她。 他只想要她。 洛劭东难得听段祁州袒露心迹,不由心中震颤。 这哥们到底是不满跟过他的女人被抢走,还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算了算了,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看在你这么痛苦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件事情。”洛劭东喝了一杯酒,清清喉咙说,“唐糖回国了,我今天碰到她了。” 段祁州睁开眼睛,蹙眉茫然:“唐糖?谁?” “秦一铭的初恋女朋友啊,你忘了?” 段祁州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他不记得“唐糖”这个名字,但关于秦一铭的初恋女朋友,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大概是三年前,秦一铭走哪儿都带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很高挑,明明年纪不大,却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干练,精英范儿十足,秦一铭介绍过她,说是个律师。 秦一铭和这位律师女友如胶似漆过一段时间,每次只要那个女人在,他总像是个挂件一样黏在她身上。 几个发小嘲笑秦一铭“不值钱”,秦一铭也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为那个女人产生了“英年早婚”的打算,连求婚仪式都找他们几个彩排过了,可后来,那女人忽然提了分手,出国消失不见了。 秦一铭为此十分痛苦,整日酒吧买醉,消沉如烂泥,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这段感情中挣脱出来,当然,也可能从未挣脱出来。 “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榕城律所。” 第29章 初恋女朋友 阮明月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头痛欲裂,一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钟,更是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十一点了!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这可怎么好,她都没有请假,无缘无故旷工了半天老板会不会开了她? 阮明月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她已经做好了手机里塞满一大堆信息和电话的打算了,可打开手机却风平浪静。 怎么会没人找她? 她昨天和财务经理说好了早上要去对合同数据的,她不去上班,财务那边问都不问的吗? 阮明月正觉得奇怪,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她再次被吓了一跳。 电话是褚飞打来的。 总算有人找她了!她差点都以为是自己被抛弃了呢! “喂,褚特助,抱歉抱歉,我今天睡过头了……”阮明月一接起电话,立刻道歉。 “没事的阮秘书,段总说了,你昨天在曼特周年庆上工作出色,他今天特地给了放了半天的假,你上午的工作都交给肖秘书了。” 原来是给她放假了啊!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昨晚发的那些酒疯,她又不免脸热起来。阮明月有一个自己不怎么想要的特殊技能,那就是醉酒后不会断片,无论喝得多醉,她都不太会断片。 这就直接导致了她一旦喝醉第二天痛苦直接加倍,是的,她除了要忍受宿醉生理上的难受,还要承受发酒疯后精神上的羞耻感。 昨天她缠着段祁州摸他腹肌、让他涨工资和送珠宝的事情,她都记得。 段祁州也是善良,就这样还大发慈悲地给她放了半天假。 “阮秘书,你应该还没出门吧?”褚飞问。 “是的,有事吗?” “段总让你下午上班的时候,去一趟榕城律所找肖律师拿份资料,是之前约克并购案的资料。你等下不用来公司打卡,先去律所拿了资料再来公司,下班前送到就行。” “好的。” 挂了电话,阮明月起床洗漱换衣服。 榕城律所和她所住的小区正好反方向,也不知道段祁州为什么不派司机跑一趟,反而要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拿资料。 难道,这是对她昨晚发酒疯的惩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段祁州真是茶里茶气的,表面给她放假,暗地里却悄悄利用职权整她。 阮明月绕了大半个城市才到榕城律所。 她刚进门,还没见到肖律师,就听到律所休息室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只要一个说法,唐糖,你不声不响消失三年,难道我都不配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是秦一铭的声音。 阮明月一怔,下意识往休息室的方向望过去。休息室没有关门,甚至都没有开灯,秦一铭背对着她的方向,他面前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女人穿着小西装,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又美又a的。 “什么叫不声不响消失三年?秦一铭,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分手了?我们都分手了,我的行踪还要和你交代吗?” “你这是不想认账?你把我当成什么?”秦一铭声嘶力竭,“在你心里,我秦一铭到底算什么?” 被唤作“唐糖”的女人站在暗处,阮明月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站姿判断,她依然很冷静。 “算前男友。” “算前男友?”秦一铭冷笑,“好一个前男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阮明月预感不妙,正想走开,谁料秦一铭一个转身正好看到了阮明月。 “月月!”秦一铭忽然高喝一声。 阮明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随着秦一铭这个称呼立起来了。 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喊她“阮小姐”,怎么忽然就变成“月月”了呢? “嗨。”阮明月尴尬地朝他们招招手,“我……”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有意站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可她都来不及开口,秦一铭已经快步朝她走过来。 “来,唐律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阮明月。”秦一铭一把揽住了阮明月的肩膀,将她带到唐糖的面前,用明显赌气的语气说:“你不要以为这三年我真的在等你,我早就已经有了新生活了!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这些话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阮明月很难想象平日里看着挺成熟稳重的秦一铭竟然会在前女友面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的心里对之前的恋情到底是有多意难平? 相较于秦一铭的不理智,唐糖全程很平静。 唐糖看了阮明月一眼,微笑冲她点了点头:“阮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阮明月木然地回道。 她现在夹在中间着实尴尬。 “一铭,听到你说你有了新生活,我真心替你开心。”唐糖将视线落回秦一铭的身上,“阮小姐很漂亮,和你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她说完,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秦一铭看着她的背影,原本高昂的气势瞬间回落。 他松开了搂着阮明月肩膀的手,对她道歉:“抱歉阮小姐,刚才冒犯了。” “没关系。”阮明月看着秦一铭,见他情绪异常低落,便轻声问:“秦先生,需要聊一聊吗?” “不用了,谢谢。” 秦一铭像被抽走了灵魂,迈着无力的步伐走出了休息室。 阮明月虽然不放心秦一铭,但她也明白,感情的事情,她作为第三方很难安慰。 她没再管,出门去找肖律师拿文件。 肖律师的办公室在律所的二楼,阮明月上楼的时候,看到唐糖正站在茶水间的饮水机前,她呆站着,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灰白的墙上,她身旁有同事在尖叫:“唐律师,你的水杯都满出来了!” “啊,抱歉抱歉。” “……” 阮明月上了楼,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 阮明月从肖律师那里拿到了资料后,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律所打算回公司。 她刚走出律所的大门,就看到秦一铭席地坐在律所门口的台阶上,背影萧条,一点没有往日贵公子的气质。 “秦先生,还没有走啊?”阮明月走到秦一铭的身边,默默坐到他的身旁,“我觉得,还是和我聊聊吧,有些情绪憋在心里怪难受的,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一些。” 秦一铭看了阮明月一眼,强打起精神和阮明月闲聊:“阮小姐怎么在这里?” “老板让我来取个文件。” “昨天夜里喝那么多酒,今天还坚持上班,这么敬业看来你们老板是不得不给你涨工资了。” 阮明月想到昨晚的疯态,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你能不能好好聊天?不能聊我走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佯装要走。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秦一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原地按下,“如果不耽误你时间的话,陪我聊一会儿吧。” 阮明月看了眼腕上的表,这会儿还早,褚飞说了文件下班前送到就行,时间很充裕。 “不耽误。” “嗯。” 秦一铭“嗯”了声后,又开始沉默。 阮明月能感受到他的挣扎,就是那种很想倾诉,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的感觉。 “刚才那位唐律师,就是你母亲之前提到的那位让你经历了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恋情的女主角吧?”阮明月问。 秦一铭点点头:“她是我的初恋女朋友,也是我这些年唯一谈过的一个女朋友。” “你很爱她?” “当初很爱,爱到已经准备好了钻戒打算求婚,可是……”秦一铭似乎又被拉回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话哽在喉头,很久才接上,“可是,就在我积极规划和她的未来,准备和她共筑小家的时候,她毫无预兆的一条短信和我分了手。” 那条信息至今还截图存在秦一铭的手机里,“我们分手吧”短短五个字,没有前因没有后果,然后,那个女人就销声匿迹了三年。 秦一铭满世界的找她,可怎么都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和她的甜蜜过往,他只能靠安眠药保障最基本的睡眠。 “直到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甚至,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愿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秦一铭说,“我甚至可以接受她劈腿,她爱上别人了,我也不愿接受这样不明不白的局面。” 阮明月不知全貌,但单纯站在秦一铭的角度上看,唐糖突然不告而别三年的确让人耿耿于怀。 “你还放不下她,对不对?”阮明月问。 “不,我早就放下她了。”秦一铭忽然绷起脊背,看着阮明月,“阮小姐,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如今对她只剩下要一个答案的执念,我不会和她再有故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你不会因为我有这么一段感情,而不和我接触了吧?” 阮明月笑起来:“你想什么呢,谁都有自己的过去。任何人的出现,都不会影响我和你成为朋友这件事情。” “那就好。”秦一铭如释重负,“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之前说好的那样,从普通朋友开始发展,你不要因此怀疑我对你的初心,好吗?” “不会的。” 阮明月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任何一个在感情里受过伤的人,唐糖的存在,只会让她更加觉得秦一铭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 榕城律所的街对面,一辆保时捷停在树荫下。 段祁州坐在车里,远远望着律所台阶上并肩而坐的两个人,脸色阴沉。 “走吧。”他对驾驶座的褚飞发号施令。 “是,段总。” “顺便给阮秘书打电话,问她文件怎么还没送回公司。” “啊?” 褚飞一头雾水。 今天老板到底咋回事?怎么每一个操作他都看不懂,先是中午莫名其妙让他打电话给阮秘书来榕城律所取文件,结果他刚打完电话,老板就立刻说要亲自去榕城律所一趟,让他开车。 好嘛,开就开吧。 他刚开车到榕城律所,老板又说先不进去,让他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车。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车?拍谍战片吗? 好嘛,停就停吧。 结果,停了车,他们在车里一坐就是一小时,老板一直紧紧盯着律所的大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阮秘书取到文件出来,褚飞以为终于可以载上阮秘书一起回公司了,结果,老板压根就没打算带上阮秘书,直接说要走。 更离谱的是,老板明明看到阮秘书和人坐在台阶上聊天,还要他打电话问阮秘书文件怎么还没送回公司?他中午的时候不是说文件资料下班前送到就行了吗? 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颠来倒去,一会儿一个变? 褚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 阮明月接到褚飞的电话后,立刻对秦一铭说:“秦先生,我还有工作,我要先回公司了。” “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车,公司可以报销。”阮明月笑道,“给老板办事,就该花老板的钱。” 秦一铭被逗笑了:“好吧,那我就不替你老板省这个钱了。” “好。” 阮明月知道,他其实也没有心思送。 秦一铭的心思,估计还在唐糖的身上,还在他们过去相恋的每个细节里。 “我走了,再见。” “再见。” 阮明月打车回到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文件送到段祁州办公室。 段祁州正单手抄兜立在落地窗前,远眺着窗外的景色喝茶,杯中茶气袅袅,可他的背影却森冷异常。 “段总,你要的资料。”阮明月恭恭敬敬把文件袋放在段祁州的办公桌上。 段祁州转身,看了眼桌上的文件袋:“让你去取个资料,怎么去那么久?” “我住的小区离榕城律所太远,路上花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在榕城律所,我遇到秦先生了,和他聊了会儿又耽误了些时间,抱歉。”阮明月坦诚道。 “我是让你去工作,还是让你去谈恋爱的?”段祁州愠怒。 第30章 藕断丝连 今日这趟榕城律所,是段祁州有意让她去的。包括唐糖在榕城律所这个消息,也是段祁州让人透露给秦一铭的。 他知道以秦一铭对唐糖的深情,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律所找人,他的计划是让阮明月撞见秦一铭和唐糖藕断丝连,从而和秦一铭划清界限。 可谁知道,秦一铭的每一步都被他完美预料,但阮明月却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和秦一铭划清界限,看他们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聊得一派和谐的画面,段祁州怒火中烧。 她就这么大度?还是说她就这么喜欢秦一铭,喜欢到可以接受他还放不下前任? “段总,你误会了,我没有利用工作时间去谈恋爱,只是聊了几句话,前后没有十分钟……” “秦一铭有没有告诉你,那是他前女友?”段祁州忽然问。 阮明月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冷眼望着他,似乎在思索答案。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你今天让我绕大半个城市去榕城律所拿资料,是故意的?” “对。”段祁州直接就认了。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这一点都不像他。但是,一想到阮明月连秦一铭与前任藕断丝连她都能接受,他就烦躁不堪。 “那秦先生会在律所见到他的初恋女友,也是你安排的。” “是。” “幼稚。” 阮明月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要出去。 段祁州绕过办公桌,侧身将她拦住。 “就这么喜欢秦一铭吗?”他眼底风起云涌,“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已经喜欢到可以接受他有一个放不下的前女友?” “段总,没人教过你吗,一扇不愿意为你开的门,你再去敲是不礼貌的。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私生活不用你管,不管我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愤愤说完,推开他走出办公室。 段祁州立在原地,“嘭”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盏砸了出去。 褚飞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茶杯碎片,心头惴惴不安。 这可是艺林堂內印五龙的墨彩春山杯,价值二十万。 老板到底怎么了?大姨夫?还是更年期?怎么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段总,发生什么事了吗?”褚飞问得小心。 “我让你联系dr杨,联系上了吗?” “刚刚已经联系上了。” “他怎么说?” “dr杨说,三年前唐律师的确是出国去找他,因为唐律师罹患癌症,她是去找dr杨治病的。” “癌症?” “是的,乳腺癌。” ** 阮明月被段祁州气得不轻。 他到底凭什么站在上帝视角替她安排这些偶遇?他做这些,摆明了就是希望她和秦一铭没有好结果。 这人根本就没有放她重新开始的打算。 阮明月这口气一直憋到下班,下班后,实在觉得不吐不快,就去了医院找沈佳姿。 沈佳姿今天值班,正打算去吃饭,看到阮明月来找她,她立刻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来得正好,我本来还打算明天一早去你那里呢。” “明天一早去我那里干嘛?”阮明月问。 “你忘了你明天生日吗?”沈佳姿打开抽屉,“每年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是我最头疼的事情了,口红香水这种都送烂了,你也不缺,今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价值上百万的礼物,保准你喜欢。” “价值上百万?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辞职了?正好干得也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沈佳姿关心。 “还不是我那老板。” “他又怎么你了?” 阮明月此刻根本无心吐槽,只想快点知道沈佳姿给她准备的价值上百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你先把礼物给我。” “哦,差点忘了。”沈佳姿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刮刮乐和一沓不同号的福利彩票,“喏,送你的,刮刮乐无聊的时候可以刮一刮,给自己找点乐子。彩票的话,开奖的日期是明天,正好你生日,祝你中五百万。” “哇,这个礼物也太棒了。”阮明月爱不释手,“如果我明天中奖,你也别干了,咱两去环球旅行。” “好!我今天回去就把行李收拾好,如果中了,明天提上行李就出发,去他的职称,去他的考核,去他的相亲。” “去他的段祁州!” 沈佳姿看阮明月一眼:“段祁州到底怎么你了?” 阮明月把段祁州设计让她看到秦一铭和前女友纠缠的事情告诉了沈佳姿,沈佳姿“啧啧”两声:“月月,我就说这个段祁州好像对你不太对劲,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 “那他一个千亿大总裁,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他正事不干,来设计你?” 阮明月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他就是幼稚,见不得我好。” “男人一般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幼稚,你想想学校里那些揪女生辫子的男生,哪个是因为真幼稚?还不是因为喜欢?” “沈佳姿,你是不是段祁州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卧底啊?”阮明月轻捶了下沈佳姿,“你怎么总帮他说话?而且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明天生日,你不能生气,开心最重要。”沈佳姿一把圈住阮明月,“收好我给你的礼物,走,带你去外面吃顿好的,就当是提前给你庆生了。” “好。” 两人下楼,路过药房的时候,阮明月忽然看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是唐糖。 唐糖是典型的气质型美女,除了姣好的外形条件,她身上总给人一种不服输的坚韧感,人群里很出挑。 阮明月看到唐糖手里拿着一包药,从走廊里一闪而过。 “看什么?”沈佳姿问。 “我看到秦一铭的前女友了。” “这么巧啊?在哪儿?我看看,有没有阮大美女漂亮。” “已经走了。” “好吧。”沈佳姿挽紧了阮明月的胳膊,“不管怎么样,我姐们在我心里最美。” 阮明月笑起来:“你在我心里也最美。” ** 阮明月和沈佳姿吃完饭回家,就忍不住刮了一张刮刮乐礼物。 嘿,别说,还真让她刮出了二十块钱。 阮明月兴奋地立刻拍照发给沈佳姿看,两个人一致觉得这是个好彩头,对明天的福利彩票开奖充满希望。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兴致高昂的去上班。 她一进办公室,几个同事就迎了过来。 “阮秘书,恭喜恭喜啊!” 阮明月心想,怎么?大家都知道她的彩票要中奖了啊? 她笑着刚想说“谢谢”,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工位上摆着好大一束的卡布奇诺。 “阮秘书,谈恋爱啦?不错不错。” “男朋友好甜啊,送这么大一束花。” “又是被别人的男朋友甜到的一天,月老到底把我的红线藏到哪里去了?” “……” 阮明月本人还一头雾水,同事们却一个比一个兴奋。 “来上班还是来聊天?”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冷斥。 是老板段祁州的声音。 众人吓得一秒蹿回自己的工位。 阮明月也不敢怠慢,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那束张扬的鲜花收到办公桌下。 褚飞战战兢兢地跟在老板身后,一路走进总裁办公室,哎,别人都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又开始了,而他则是怨气满满的一天又开始了。 老板的大姨夫到底什么时候走啊?他好怀念以前那个情绪稳定的老板啊。 阮明月等段祁州走进办公室后,才敢低头去看脚边的那束花。 花中卡着一张贺卡,贺卡上写着:“阮小姐,生日快乐”,落款是“qym”。 qym,秦一铭。 阮明月觉得奇怪,秦一铭是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的? 她立刻发信息问了秦一铭。 秦一铭回得很快:“你还不知道吗?今晚两家人约了聚餐,庆祝你生日。” 两家人? 什么两家人? 阮明月彻底懵了,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母亲翁美芯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拿起手机,走到隔壁会议室去接电话。 “喂,妈,我上班呢。” “我知道,我就和你说一件事,不会打扰你太久的。”翁美芯的语气有种阮明月熟悉的兴奋。 “什么事?” “今天晚上在天禾盛宴我们一起吃个饭,具体包厢等下我发到你手机上。” 阮明月联系秦一铭的信息,瞬间反应过来:“和谁一起吃饭?秦一铭和他的父母?” “是呀是呀。”翁美芯止不住地开心,“你段叔叔知道你今天生日,特地攒的局,一来是双方家长见个面,二来是给你庆生。” “妈,在我的生日给我安排见家长这种事,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阮明月莫名有点生气,“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我?为什么没有人问一下我的意见?”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是不尊重你呢?你都不知道你段叔叔为了给你庆生做了多少准备工作,他不仅主动联系了秦家父母,还给你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你却理解为不尊重你,这样也太让我们寒心了吧。” 阮明月哽住了,无力辩驳。 “月月,我和你段叔叔归根究底,还不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吗?”翁美芯放软了语调,轻轻哄道:“你听话,今天下班之后早点过去,给秦家的两位长辈留一个好印象。” “……” “月月,听到没有?” “听到了。” 阮明月挂了电话,心里正烦闷,一抬眸,忽然看到段祁州正站在会议室外的阳台上抽烟,看样子,好像早就已经在那里了。 “段总。” 阮明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正要转身离开,却听段祁州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站住。” 她立定在原地。 段祁州走到她身侧,带过来一阵烟草的气息。 会议室里没开灯,暗乎乎的,这带着侵略性的味道被无限放大。 阮明月下意识地往虚掩的门边靠,段祁州直接伸手,将门缝摁严实了。 “这么快要见家长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进秦家?”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和你汇报。”阮明月一身反骨。 “秦一铭不会爱你的。”段祁州笃定地说。 “你是觉得我不配被爱,是嘛?”阮明月眼眶红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只会玩弄我,并不会真正爱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秦一铭他心里有别人。” 这三年里,秦一铭虽然嘴上说着已经放下了唐糖,可是,段祁州查到,去年秦一铭还在他和唐糖相遇的城市买了房,五个月前他还在都城认养了一头大熊猫叫“糖糖”,他根本没有忘掉那个女人。 “就算他真的心里有别人,那也是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段总日理万机应该很忙才对,以后我的个人感情,不劳你费心。” 阮明月说着要走,却被段祁州一把从后抱住。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阮明月能隔着轻薄的衣衫感受到他的心跳,跳得好快,像刚跑完八百米的少年迎面碰上暗恋的姑娘那样快。 当然,他不是少年,她也不是他暗恋的姑娘。 “段总,这里是公司,你别乱来。” 阮明月用力想挣开他,但段祁州却越抱越紧。 幽暗的会议室,气氛暧昧且带着一丝紧张。 “段祁州……” “别去。”他把脸埋在阮明月后颈的秀发间,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今晚别去见秦家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阮明月一把挣开他的手,快步从会议室里逃了出去。 走廊明亮。 阮明月背靠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人才缓过劲儿来,可一想到晚上的生日局,她的情绪又变得低落。 原本她和秦一铭这样按部就班以朋友的名义相处着挺好的,一旦两家家长介入,拔苗助长,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必会变味儿。 她一点都不想那样,可面对母亲和段叔叔的好意,她又无能为力…… 会议室里,段祁州松了松领带,随手拉了桌边一张椅子坐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段总。” “今晚七点,把唐糖曾在国外治疗癌症的消息发给秦一铭。” “是,段总。” 第31章 今晚不走了 阮明月下班后,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还是打车去了天禾盛宴。 相较于她的局促,秦一铭对这次被强制安排见家长的事情表现得乐观许多。 落座后,他悄悄给阮明月发信息说:“不管大人什么操作,只要我们保持一致的步调不动摇就行了。” 阮明月看到他的信息,莫名安了心。 “今天很高兴秦总秦太太能赏脸来为我们家月月庆生,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段秋明坐在轮椅上,高举酒杯对秦一铭的父母说。 听起来,他是真的把阮明月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也让秦一铭的父母对阮明月高看一眼。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祝月月生日快乐。”秦一铭的父亲秦威海附和。 桌上的人一起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桌上家长的话题就转到了阮明月和秦一铭的恋情上。 “听说月月和我们家一铭上周还去看一铭妈妈的画展了是吧?”秦威海问。 “是的,秦叔叔。”阮明月乖巧回答。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我们家一铭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有时候周末也不休息,作为父亲,其实我是鼓励他多出去结交朋友的,当然,尤其是赶紧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桌上的几个家长都会心笑起来。 阮明月和秦一铭各自低头抿茶,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月月,今年是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秦叔叔,我二十七。” “哦,那是比我们家一铭小三岁,年纪也挺合适的,生肖也挺般配的,不错不错。” “是啊,这两孩子外形也挺般配的,细细看,好像还有点夫妻相呢。”翁美芯笑,“我觉得女人二十七八岁男人三十岁正好是适合结婚的年龄,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谈个一年左右结婚,备孕生孩子,正好。” “是的,男人先成家再立业,我们家一铭现在对公司的业务也已经基本熟悉了,等他结了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可以退休把秦氏交给他,专心在家陪孩子颐养天年咯。” 秦一铭的母亲肖嫣红喜欢画画追求梦想,但父亲秦威海很传统,做梦都想抱孙子。 翁美芯见这位传说中的秦总好像很满意阮明月,笑得眉眼都快开花了,不过,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秦一铭对娶阮明月的事情什么想法。 于是,她转头看向秦一铭:“小秦总和我们家月月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知道小秦总对我们月月什么感觉啊?” “阮小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秦一铭回答得中规中矩。 “那你……” 秦一铭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原本这个时候,出于礼节,秦一铭是不会看手机的,可他偏瞥了一眼,瞥到了屏幕上打头的是“唐糖”两个字。 “抱歉,我先看一下信息。”秦一铭打断了翁美芯的话。 “你这孩子,什么信息非要现在看,你翁阿姨在和你说话呢。”秦威海不满道,“真是没礼貌。” “没事没事,可能是重要的工作信息。”翁美芯善解人意道。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看信息的秦一铭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幅度之大,把桌上的红酒杯都撞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一铭?”肖嫣红问。 秦一铭凛着脸,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冲出了包厢。 “一铭!一铭!”肖嫣红慌了,看向老公秦威海,“他怎么了这是?” “秦一铭!”秦威海大喝了声,“你给我站住,发生什么事了?” 秦一铭谁的话都没有听,一下就跑的没影儿了。 包厢内,一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明月也有点懵了。 “抱歉啊老段,我们家一铭可能遇到了什么急事,不然他不会这么莽撞无礼地离场的。”秦威海赶紧转头对段秋明道歉,“不过不论怎么样这事儿是一铭做法欠妥当,改明儿等了解了事情始末,我一定让他登门来向你们还有月月道歉。” “没事没事。”段秋明一边说一边看向阮明月,“我们月月也不会在意的,是吧?” “嗯,没关系。”阮明月大方表示。 她是真的觉得没关系,甚至,秦一铭提前终结了这场让她窒息的生日饭局,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希望秦一铭这么着急走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 秦一铭突然走了,秦家两老也无心再留下来为阮明月庆生,饭局自然也就提前结束了。 秦家人走后,翁美芯的笑脸迅速垮了下来。 “还以为秦家是大户人家家教一定很好,没想到这个小秦总这么没有礼貌,也不是不让他提前走,至少打个招呼吧。” “好了好了,秦总不是许诺了,让一铭到时候来和月月道歉么,你也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得。”段秋明好言哄着翁美芯。 “其他倒无所谓,主要是我们月月该难过了。”翁美芯走到阮明月身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月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这普通女子要通过豪门改命,本就不可能顺风顺水的。” 改命改命,这两个字阮明月已经听的烦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惨,也并不觉得一定要嫁入豪门才算命好。 “妈你别说了,我想先回去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你把生日礼物带上。”翁美芯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阮明月,“这是你叔叔特地给你买的手表。” “谢谢妈,谢谢段叔叔。” 阮明月从天禾盛宴出来,像是终于逃出升天般长舒了一口气。 她去地铁站的路上,给秦一铭发了信息,问他出什么事了,但秦一铭没有回。 也是,能让他这么着急离开的,肯定不会是小事,他怎么还会有时间看手机呢。 阮明月下了地铁后,慢慢走回了家。 今天电梯正在维修,她只能爬楼梯上楼。 刚走进楼道,她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这烟味她一闻就闻出来了,是段祁州。 段祁州抽的烟都是特别定制的,那是来自尼加拉瓜杰拉帕谷的哈瓦那种子烟草,需要长时间干燥发酵,香气浓郁,有别于一般的烟。 过去的两年里,每次他抱着她温存后,她的衣物上总会残留这个味道。 他来了? 阮明月向上走了几步,先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再往上几步,走到拐角处,才看清段祁州的脸。 他正倚坐在台阶上,西装外套扔在一旁,黑色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领带被扯得歪七扭八,整个人透着一丝陌生的颓唐感,与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总裁形象相去甚远。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你喝酒了?”走近后,阮明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嗯。” “这才几天啊,你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医生的话全是耳旁风吗?”阮明月没好气,早知道他这么喜欢做贱自己的身体,那曼特周年庆那天,她压根不需要为他挡酒。 “所以你在乎吗?” 段祁州抬眼,黑亮的眸像是深夜里的两管枪精准地对着她。 阮明月没由来的发慌。 “你发什么疯,喝醉了就回家睡觉。” 她说完,越过他,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她刚进屋准备把门关起来,段祁州立即站起来,勾脚抵住了门缝。 “你干什么?”阮明月瞪着他,“我不欢迎你进来。” 段祁州像是没有听到,直接跻身进屋。 阮明月想反手把他推出去,可她的那点力量在常年撸铁的段祁州面前,就像是鸡蛋碰石头。 “我都说了,我不欢迎你,你出去。” “你还是去见了秦家的人,对不对?”他冷声质问。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 段祁州一手扣住她的后腰,将她整个按进怀里,近乎凶狠的吮吻住她的唇。 阮明月唇瓣吃痛,用力甩头躲开他的吻。 “段祁州!” “凭什么?”他双目猩红,“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两年前,在桐城的酒店,明明是她闯进他的房间先贴上来对他投怀送抱才有了这两年的纠缠。 现在,他入了局,她凭什么说抽离就抽离? 阮明月闻言心底“咚”的一声,过往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 “对不起,两年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招惹你,我认错。” “认错有什么用?你已经招惹了。”他重新揉住她的腰肢,“我要你,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你只能是我段祁州的女人。” “我说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恨你。” “你恨我吧,恨也是一种纠缠。” 他说完,再次吻住她。 阮明月感觉到他的鼻息滚烫,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像是一团火。 他勾得她舌尖好痛,她被他吻得几乎折腰。 “唔……” 阮明月克制不住发出一声轻吟,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脸颊也变得滚烫。 段祁州的手探进她的针织衫,娴熟地解开了她的内衣。 胸前骤然一凉,阮明月瞬间清醒过来。 她在他的亲吻里艰难地唤出一声:“段祁州,我来例假了。” 段祁州停下来,情欲还明晃晃地挂在眼底。 他看着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问:“不是不要,只是来例假了,是吗?” 阮明月蹙眉:“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这么理解了。”段祁州松开她,替她整了整刚才接吻时弄乱的发型,“我等你。” “谁要你等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段祁州不理她,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了。 “你躺这里干什么?已经不早了,你赶紧走。”她走过去,攥住段祁州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我头痛,今晚不走了。”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我这里不收留醉鬼。” 段祁州闭上了眼睛。 “喂!” “你放尊重点,我是你老板。”他嗡声道。 “哪个老板会耍无赖赖在员工家里不走的?”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一个比他更离谱的老板。 “沙发是我买的,我躺一躺怎么了?” “那床还是你买的呢,你怎么不去躺?” 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翘起来:“好主意。” “你还真有脸!”阮明月没好气,“你当初说给员工谋福利的时候,可没有说有朝一日会赖在这里睡觉。你要早这么说,我才不要你的员工福利。” “我真的头痛。”段祁州重重倒回沙发,痛苦扶额。 阮明月神思一紧,心想他不会又发烧了吧,这个念头刚闪过,手已经下意识地探出去摸他的额头了。 还好,一点都不烫,应该单纯是醉酒。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喝完就走。” 阮明月说着起身往厨房走。 她冰箱里有煮醒酒汤的食材,她快速烧开水,给段祁州煮了一碗醒酒汤端出去。 客厅里,落地灯落下一束昏黄的光,段祁州身陷在沙发里,一手搂着个抱枕,一手搭着额角,像是睡着了。 她有心过去把他叫起来,可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步子又不由放轻。 最终,她还是放了那碗醒酒汤,去房间拿了一张毯子。 灯影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勾勒出令她心动的侧颜。 她轻轻俯身,刚准备给他盖上毯子,忽然看到地毯上落着一串宝石项链。 紫色的宝石折射出一道温柔的光,像梦一样从他的裤兜里掉出来,悄悄隐匿在厚实的地毯上。 阮明月捡起这串项链,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这不是那天她发酒疯时吵吵着要让段祁州买来送给她的那串宝石项链吗? 他竟然真的买下来了? 阮明月心头小鹿乱撞,正不知所措,沙发上的段祁州忽然睁开眼睛,抓住了她的胳膊往他怀里一扣。 她一膝跪倒在他的腿间,整个人撞在他的胸膛上。 两个人再次以亲密无间的姿势拥抱在一起。 “放开我。”她轻声说。 “是你先靠过来的。” “我看到你的项链掉了,想给你捡起来放好。” “是送给你的。”段祁州摁住了她的后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生日快乐。” 第32章 紧贴着他的身体 阮明月愣了一下,一时间被他眼底的温情灼到。 过去的两年,他们之间只有工作和上床两件事,他们从未在一起度过任何一个节日或者纪念日,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过生日。 她有点动容,但更多的是不习惯,她总觉得,最近的段祁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唯独在想和她上床这件事情上没有变。 “怎么?”他又往她唇上亲了亲,“不要?” 阮明月推开他的手,撑着沙发靠背直起身。 这条项链,她发酒疯神志不清的时候敢讨要,现在清醒了可不敢要。 伯爵紫葵,上面的紫色宝石少说也有十几克拉,她买假的都不敢买的这么大,当然,这样的项链她也配不起,就算她真的戴在脖子上,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假的。 “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真不要?” “不要。” “那就扔了。” 段祁州随手一扬,项链“啪嗒”一声落进沙发边的垃圾桶。 “你神经病啊!”阮明月惊呼,赶紧冲过去将项链从垃圾桶里翻出来。 这可是几千万的项链,又不是几十块,就算是几十块的东西,她也舍不得随便丢啊。 “总之是给你买的,你不要就扔了。” “不要就扔?你也太浪费了。” “不然呢?我自己戴?” “你可以卖了换钱去捐啊。”这条项链可以改善多少贫困孩子的生活。 “既然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便你。” 段祁州说完,把阮明月做的醒酒汤全部喝下,扯过她从房间里拿出来的被单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没几分钟,她就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阮明月就地盘坐在地毯上,手握着段祁州送的珍贵珠宝,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心绪万千。 第二天,阮明月醒得比平时早很多。 她夜里根本没法睡踏实,潜意识里总想着客厅的沙发上还睡着一尊大佛,生怕他夜里冷到冻到,睡到凌晨还起来给他加了一床小被子。 不过段祁州明显睡得很好,她夜里在他沙发边走来走去,他都没有听到。 阮明月起床走出房间,就看到段祁州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信息。 “段总,天亮了,你的酒应该也醒了,你可以走了。”阮明月立刻下逐客令。 “我冲个澡再走。”他说得自然。 “你不能回家去冲吗?”阮明月抗议,“再说了,这里也没有你可以换的衣服。” 段祁州略一思索:“看来是时候得在这里放一套了。” “段总,别不把自己当外人,我这里不是你的旅馆。” “那我让人把我的衣柜搬过来,直接住在这里怎么样?”他一脸正经,似乎是很认真地提议。 “不用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她整个房子面积加起来,都未必有段祁州一个衣帽间大。 阮明月把段祁州的外套从地上捡起来,示意他赶紧走。 段祁州接过外套的时候,顺势将她揽到身前。 男人晨起,都有那几分钟昂扬挺立。 阮明月紧贴着他的身体,一下就感受到了。 “你……你干什么?” 她想伸手推开段祁州,段祁州却紧紧攥着她不放。 “记住我们昨晚说好的,我等你。” “……” 神经啊。 ** 阮明月一大早被段祁州搅得心神不宁,差点迟到。 她收拾好自己到公司的时候,段祁州也刚到。 他换过衣服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晚醉酒的狼狈样子。 上午的会议全程都围绕段氏新落成的冷链科技园,一开就是一上午,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三十分了。 阮明月原本想去公司的餐厅吃饭,可她还没来得及下楼,手机响了。 是秦一铭打来的电话。 秦一铭昨天突然匆匆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阮明月至今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赶紧接起来:“秦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吃饭了吗?方便见一面吗?” “我还没吃,可以一起约个饭。” “好,那你下来吧,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你在我们公司楼下?” “是的。” “好,那我马上下来。” 阮明月摘了工牌快速往电梯口跑,穿过走廊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段祁州。 “嘭”的一声,阮明月急忙道歉:“对不起段总,我没看到你。” “急急忙忙去哪里?”段祁州问。 “下楼吃饭。” 阮明月说完,直接和他错身去等电梯了。 段祁州对一旁的褚飞使了个眼色:“跟着她。” “啊?”褚飞一脸震惊。 “要我说第二遍?” “不不不,不用,我这就去。” 阮明月和秦一铭约的是楼下的西餐厅,她进门的时候,秦一铭已经在了。 他穿得还是昨天见家长时的那套西装,领带不翼而飞,衬衫也是皱巴巴的,神情很疲惫,看起来似乎一夜没睡。 短短一夜,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秦先生,你还好吧?”阮明月坐到他对面,“昨天你急匆匆离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还好,抱歉阮小姐,我今天过来,是为昨天的无礼行为道歉的。”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阮明月说得真诚,“倒是你,真的还好吗?” 秦一铭握着手里的玻璃水杯,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秦先生,如果说出来能让你好受一点,其实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抱歉。”秦一铭又道了一声歉。 “怎么还在和我说抱歉?这事儿和我有关吗?” 秦一铭点点头:“之前我们说好,先以朋友的名义相互了解,如果可以的话,再发展成情侣,现在,我可能要食言了。我必须向你坦白,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我的前女友。” 阮明月一怔,但并不算太意外。 从在律所遇到秦一铭去找唐糖要说法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今天。 一个男人,得有多爱多耿耿于怀,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前女友的工作单位质问她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摆明了是还没有放下唐糖。 “没关系,本来相亲这种事也不一定会成功的啊,我觉得我们能相处成朋友,已经比正在相亲的绝大多数男女都要幸运了。”毕竟,这年头,相亲能遇到奇葩的概率才是最大的。 “谢谢你理解。” “真的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两边家长那边,如果需要我暂时掩护,我也可以配合。”阮明月说。 “不用了,我也不想你太为难。而且,我打算回去就向他们坦白,我还要继续追求唐糖这件事情。” “所以,你昨天突然跑掉,是因为唐律师吗?” 秦一铭“嗯”了声:“昨天,我终于知道她不告而别原来是有苦衷的。” 昨天秦一铭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信息中有人把唐糖这三年的行程整理出了一份完整的报告,报告显示,三年前唐糖在康安医院查出了乳腺癌,她提出分手后第二天,就一个人去国外治疗癌症了。 这份报告甚至精确到了唐糖三年前飞国外的航班信息,以及她在国外医院治疗的病历,虽然很多重要信息都打了马赛克,但唐糖的名字和“乳腺癌”这三个字明晃晃地标注出来了。 秦一铭一看到唐糖的病历就疯了。 他从酒店离开后,直接冲到了唐糖的家里质问她得癌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面对他歇斯底里的情绪,唐糖很平静地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不,怎么能算过去了呢? 这三年,他一直生活在她抛弃他、他爱上了无情无义的女人这样痛苦的阴影当中,昨天真相大白的这一刻,根本不是都过去了,而是一切重新开始了。 秦一铭向唐糖表明了心意,解释了他和阮明月并非真正的男女朋友,他希望唐糖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想要和她重新在一起。 “可是她拒绝了我。”秦一铭垂下头,眼眶泛起一圈红意。 唐糖告诉他,为了治愈乳腺癌,她切除了左侧的乳房,她现在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配不上他,她也真心地祝愿他能找到一个和他般配的女人共度余生。 “我不在乎。”秦一铭声音带着哽咽,“阮小姐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什么完整不完整,残缺不残缺,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要她。我在她家楼下站了整整一夜,我好后悔,我好恨我自己,在她最需要我的三年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还恨了她三年,这一次,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放弃她了……” 阮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她的心上也跟着下起了雨。 秦一铭真的是个本身就很好的男人,虽然她和他有缘无分,但是她还是很庆幸自己认识了秦一铭,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存在的。 “秦先生,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唐律师在一起,那一切就不算晚,无论如何,唐律师能被你这样的男人爱着,就是一种幸福,我祝福你们。” “谢谢。”秦一铭有些感动,“我一定会把她追回来的。” “嗯,有好消息记得告诉我哦。” “好。” ** 阮明月和秦一铭一起吃了饭,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两人的革命友谊也变得越来越坚实。 秦一铭临走的时候,问阮明月:“我昨天听你母亲喊你月月,我以后也可以叫你月月吗?” “当然。”阮明月笑着说。 “那你以后叫我一铭吧,别秦先生阮小姐的,听着太生疏了。” “好。” 两人走出了西餐厅,秦一铭刚走,阮明月就折回到餐厅门口,把躲在柱子后面的褚飞揪了出来。 “褚飞,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阮明月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是过来吃饭。”褚飞嘴硬。 “是嘛?从我进门你就一直站在这里,也没见你进门吃饭啊?” “我这不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太多东西嘛,所以我就站在门口闻闻味道解馋。” “我看着像傻子吗?编这么离谱的谎话来搪塞我。”阮明月轻哼一声,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段总让你来的?” “不是!怎么可能呢,段总怎么会这么无聊,是我自己……诶,阮秘书,你别走啊,你去哪儿?” 阮明月直奔回公司。 段祁州刚吃完饭,正准备给褚飞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就见阮明月和他一前一后走进他的办公室,两个人都没敲门,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诚惶诚恐。 “段总,阮秘书她……” “你先出去吧。”段祁州对褚飞说。 “是,段总。” 褚飞赶紧退出办公室,替他们关上了门。 “你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段祁州坐在总裁办公桌前,抬眸看着阮明月,“是不是想让全公司都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你让褚飞跟着我,不就等于昭告全公司?” “褚飞的嘴很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你就是承认了是你让褚飞跟着我对不对?”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明知道秦一铭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还能和他藕断丝连到什么程度。” “谁和他藕断丝连了?” “那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和别的男人见面,还要和你汇报见面聊什么吗?段祁州,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是我什么人?”阮明月情绪不由失控,“昨天晚上,秦一铭手机里的那条信息也是你让人发的对不对?” 她思来想去,只有段祁州有这个实力,能在秦一铭翻遍全世界都找不到唐糖的情况下轻而易举拿到唐糖在国外就诊的资料,也只有他,会费这么大周章破坏他们见家长的饭局。 “是我。”段祁州承认。 “为什么?你非要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堪吗?” “我不是要你难堪,我只是让你母亲亲眼见证,从此打消将你嫁入秦家的念头。” “没有秦家,还有赵家钱家孙家李家,每一个你都要阻拦吗?” “是的,每一个我都会阻拦。”段祁州起身走到阮明月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你不能跳过我开始你所谓的新生活,我不允许。” 第33章 让你热得更快 阮明月在段祁州的眼底看到了令她陌生的掌控欲。 他以前并不会这样,以前的他们下了床就不会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但最近,他越来越深地渗进她的私生活,变得不可理喻。 两人正对峙,办公室外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段祁州走到了一旁,与阮明月保持了两米距离。 进来的肖喜婷。 “段总,去冷链科技园的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肖喜婷说。 段祁州看向阮明月:“阮秘书去准备一下,下午一起去冷链科技园。” 他一秒调整到了工作模式,阮明月心头却还有气,可当着肖喜婷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说:“是,段总。” 下午,段氏一行人随着总裁段祁州去冷链科技园实地考察。 阮明月和肖喜婷坐一辆车。 自从程颐灵从段祁州身边销声匿迹后,肖喜婷为了保住工作,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可今天她似乎有点按耐不住了。 “原来你真的和段总有一腿。”肖喜婷斜看阮明月一眼,“刚才你们在办公室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阮明月心头一跳,但面上还保持平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母亲二婚嫁给了段总的父亲,那你和段总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阮明月手指悄悄掐紧了衣角。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伶牙俐齿很会说吗?” 阮明月沉了口气:“肖喜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段总有一腿?你有证据吗?” “我听到了。” “空口无凭,你没有证据就给老板和同事造黄谣,你猜段总要是知道,还会不会留你在公司?”阮明月语带威胁,“从今天开始,但凡段氏传出任何关于我和段总的谣言,我都会默认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别怪我去段总面前给你穿小鞋。” “你……” 肖喜婷失去程颐灵这座靠山后,在朋友圈唯一还拿得出手的就是段祁州秘书的这份工作,她怎么可能让阮明月搞砸她的饭碗。 她面上不敢继续挑衅阮明月,但内里却恨得抓心挠肺。 都是阮明月这个小贱人害的姐姐和段总分开,害她从“皇亲国戚”到如今在公司抬不起头。 阮明月真该死。 肖喜婷真的做梦都想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上次车祸没弄死她太可惜了,她想着一定要再找一个机会除掉阮明月。 而肖喜婷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段氏的冷链科技园坐落在范湖基地,总占地三百亩,总投资二十亿,项目采取“产业园+研究院+仓储”的模式,用先进的技术新建了冷链物流智能产品研发制造中心,项目全部投产后,预计年销售收入可达三十亿。 段祁州想要创造榕城出榕城最高端的冷链科技园,今天特地带领冷链科技研究院的专家和专家院士手下的几个创业团队实地考察。 肖喜婷和阮明月也在队伍之列,她们两个主要负责保障后勤和宣传图的拍摄。 走到半路的时候,其中有个江姓的专家问阮明月能不能帮他去拿一瓶水。 阮明月立即应允。 她去了办公室拿水,原本想去追大部队,结果因为这座科技园实在太大她走着走着迷了路。 看来只能打电话找褚飞要定位了。 阮明月刚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给褚飞发信息,肖喜婷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路口。 “阮秘书,你怎么回事?让你拿个水这么慢?”肖喜婷没好气地朝她招了下手,“快点,江教授已经等不及要喝水了。” 她说完,自然地走在前面给阮明月带路,阮明月不疑有他,快步朝肖喜婷走去。 直到肖喜婷把她带到冷库门口,她才产生了一丝疑惑。 “段总他们进冷库了吗?” “是的。”肖喜婷说。 “我们也要进冷库?” “当然了,段总和专家们都进去考察了,我们难道在外面等吗?” “进冷库没有专用的防寒服?”冷库温度低至负十八度,如果没有防寒服,皮肤肯定是要被冻伤的。 “就进去一分钟左右,要什么防寒服,就你矫情。”肖喜婷有些急切。 阮明月看出来肖喜婷拼命想把自己引导进冷库的意思,心头的疑虑愈发浓重。 “既然左右也就一分钟,那我们就在外面等一下吧,没有防寒服进冷库太危险了。” “你废话真多。” 肖喜婷忽然冲过来,趁阮明月不备,钳住了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推进了冷库。 阮明月被这股冲力击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肖喜婷已经快速地关上了冷库的门,落了锁。 “肖喜婷!肖喜婷!” “你去死吧!贱人!” 肖喜婷的望着冷库的门,发出阴冷的一声笑。 ** 阮明月看到冷库门合上的刹那,恐惧袭上心头。 这个冷库温度极低,她穿得单薄,哪怕只关一两个小时,她也得冻伤。 段祁州现在正和专家们在园区里考察,他不会那么快发现她不见了,就算发现了,也未必会马上起疑,而肖喜婷在外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她得自救。 阮明月查看了下手机,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她举着手机满冷库跑了一圈,也没有搜到任何信号。 短短几分钟,阮明月已经冷得直哆嗦了。 她一边蹦跳取暖,一边继续寻找报警器和逃生门,可冷库太大了,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报警器。 逃生门倒是找到了,但她怎么都打不开。 “救命啊!救命啊!” 阮明月对着门缝大叫。 可这会儿估计整个科技园的人都去见段祁州了,附近根本没有人。 阮明月害怕极了,她之前看到过新闻,有人被困冷库,最后没死,但也截了肢。 她可不想今天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巨大的恐惧之下,她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忽然,她想到了手机没有信号也是可以拨打110的,她尝试着拨打110,幸运的是,真的打通了。 警察接通电话后,询问她的具体位置,阮明月只知道自己在段氏冷链科技园的冷库中,但段氏的冷链科技园至少有六七个大冷库,她无法提供自己具体的位置。 “女士你别着急,我们的民警已经赶往段氏冷链科技园,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你的,你现在可以进行简单的运动,踏踏步、搓搓手或者摆动四肢,以保持血液流动,或者,你也可以找一些纸箱、泡沫板覆盖身体,用外套包住头,通过增加绝缘层减少体温的流失,蹲蜷缩着取暖。”接警的警察耐心地教着阮明月自救的办法。 “好的,谢谢。” 阮明月其实很希望警察能陪她聊天缓解恐惧,可是,她又怕占了别人的报警电话,于是主动挂了。 警察赶来需要时间,找到她也需要时间。 阮明月耐心地等着,尽量稳住自己的心态后,按照警察教的方法,先用外套包住了脑袋,简单活动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身上的热量也在一点点流逝。 阮明月越来越冷,那种恐慌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 忽然,冷库的大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段总,您当心,您慢点!” “这锁的钥匙谁有?” “我有我有,我来开门,我来。” 随着这些说话声,冷库大门“嘭”的一声被拉开了。 阮明月蜷在地上,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段祁州,他背光奔向她,身影格外得高大。 “阮明月!” 段祁州的脚步停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 他今天穿着burberry经典款的风衣,风衣很薄,但沾染了他的温度,莫名温暖。 “还好吗?” “嗯。” “送你去医院。” 段祁州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冲出冷库。 褚飞开了车,就等在外面,段祁州迅速把她抱上车,与赶来的警察擦肩而过。 原来,警察接警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冷链科技园的负责人,那位负责人恰巧陪在段祁州的身边,段祁州立刻让人调出冷库的监控,锁定了阮明月的位置,才先警察一步赶到了冷库。 也幸亏,他先赶到了。 “阮秘书,你还好吗?”褚飞转头看了阮明月一眼。 她像只冻僵的小鹿,瑟缩在老板的怀里,一双黑亮的眼睛都没有了神采。 褚飞想到刚才老板怒气凛然的样子就害怕。 他默默祈祷着阮明月没事。 “我没事。” 阮明月虽然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她四肢尚有感觉,人也清醒,除了冷,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我觉得,比起去医院做检查,我现在更需要泡个热水澡。”她说。 段祁州看了看她,确定她状态还可以,抬手敲了一下驾驶座:“就近找个酒店。” “是,段总。” 褚飞把阮明月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并先行下车开了个大房。 阮明月原本想自己走,可段祁州却一把抱起了她。 “把酒店所有能取暖的东西都送上来。”段祁州说。 “是,段总。” 段祁州一路把阮明月抱进了房间,酒店的工作人员紧随其后,将冬天工作人员自己用来取暖的小太阳和暖风机全都送了上来。 小太阳和暖风机吹出来的风都很热,但阮明月总觉得这些热度都浮于表面,她还是很冷。 “还是冷?”段祁州问。 “嗯。” “我去给你放泡澡的水。” 段祁州挽起衣袖,走进浴室给阮明月放水,这还是段大总裁第一次给人放泡澡水,铺个一次性的浴缸泡澡袋都差点难住他。 水快放满的时候,他不断的用手调试水温,直到自己觉得合适,才关了水龙头。 “可以泡澡了。”段祁州折回房间对阮明月说。 “谢谢段总。”阮明月把身上裹着的风衣脱下来,递给段祁州,“今天麻烦你了,不耽误你工作,你先回去吧。” 按照段祁州今天的行程表,结束冷链科技园的实地考察后,他还要和那些专家开会,这些专家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光是能把他们聚集到一起就很不容易。 段祁州没有接衣服,对她的逐客令也充耳不闻。 他俯身,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直接走进浴室。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他将她放在洗手台上,与她平视。 “我……我自己脱,你出去吧。” 阮明月说着开始自己解衣扣,可是她的手指抖得一颗扣子都解不开。 段祁州握了一下她的手,发现还是很冰凉,他毫不犹豫直接上手给她解衣扣。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自己脱。” “都快冻死了,还装什么矜持?” 段祁州将她的衬衫扯开,不顾她的挣扎,娴熟地解开她的胸衣。 春光乍泄的时候,他喉头微动了下。 尽管已经快速转开了目光,可他还是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太知道了,那地方有多柔软,每次埋首时,又会有怎样的芬芳。 “你……你出去!”阮明月捂着饱满的胸,脸成了全身最快热起来的地方。 “现在让你回温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我不碰你。”段祁州说着,扯掉她的裙子,将她抱起来,放进浴缸。 这一系列操作,让阮明月抖得更厉害。 “你出去……出去。”她发出抗议,听起来却叫人浮想联翩。 “为什么总让我出去?我进去了吗?”段祁州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流氓。”阮明月低骂了声。 段祁州笑了下,开始脱他自己身上的衬衫,很快,他的衬衫也被扯掉了。 他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发亮。 阮明月更惊了:“段祁州,你干什么?” “和你一起泡,让你热得更快。” 他说着,解开西裤,脱得只剩下了一条黑色平角裤。 段祁州的身材无可挑剔,他的人鱼线和大腿上健美的肌肉,让人看一眼都脸红心跳,那是数十年如一日自律去健身房才能拥有的线条 “不用了,我已经热了。” “是吗?多热,我检查一下。” 他说着,已经坐进了浴缸。 第34章 缱绻泡澡 他们曾在浴室做过,但从来没有这么缱绻地一起泡过澡。 阮明月浑身僵硬,有点无法适应这样的温情。 “你出去。”她伸手推搡着他。 浴缸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水花四溅,那水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暧昧勾人。 段祁州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她拖进自己的怀里,她后背柔软的肌肤严丝合缝地贴上他的胸膛。 “段祁州!你放开我!” 段祁州充耳不闻,他遒劲有力的大腿更紧地夹着阮明月纤细的腰肢,双臂扣在她胸前,牢牢抱着她。 她身上还是很冷,抱着像一团冰。 “放开……” “别蹭来蹭去,否则,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法让你热起来。”他的声音微哑,是欲起之前的征兆。 阮明月沉在他的怀里,也隐约感觉到了被顶着的压迫感。 她不敢再乱动。 毕竟,刚刚劫后余生,她现在四肢都是酥软的,根本承受不住另一番折腾。 两人静静地坐在浴缸里,阮明月挨着段祁州,段祁州身上火热,比水温更快的让她热了起来。 她终于不觉得冷了,这次,是由内而外的回温。 “例假结束了?”段祁州忽然问。 阮明月脊背一僵,她根本还没有到生理期的时间,之前只是为了拒绝段祁州故意编的谎言。 她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被戳穿。 “刚结束。” “是吗?那正好,我不用等了。” 他的手往下探,阮明月一阵颤抖。 段祁州最清楚,哪些地方一碰她就会发软。 她身体的那些敏感机关,他比她更熟悉。 “我不想泡了。”阮明月抽了条浴巾,快速站起来给自己披上。 她抬脚想跨出浴缸,却被段祁州一把扯了回去。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她又跌回他的怀里。 段祁州双臂一撑,将她封锁在浴缸里,低头吻了上来。 他的吻强势激烈,阮明月被他扣着的双手蹿起电流,她想要挣脱,但在浴缸里找不到重心,扭来扭去的身体蹭着他,反倒更像是为他助兴。 “唔!” 段祁州想挑开她的唇,阮明月却紧闭嘴巴不愿配合,于是,他的吻开始下移,落在她纤细的颈间和雪白的肩头。 “段祁州,你是禽兽吗?我刚死里逃生你就这么对我?” “我是在帮你。”他说。 “我已经够热了。” “我帮你热得更持久。” 段祁州的手在水下为所欲为,阮明月血液里躁动的欲念和情愫全都被他勾了起来,就当她以为自己今天绝对逃不掉了的时候,段祁州的手机响了起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旖旎的春色。 “电话电话!”阮明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去推段祁州的胸膛。 段祁州虽然不满,但还是松开了她。 电话是褚飞打来的。 “段总,科技园这边的专家是安排送回去还是继续等你开会?” 段祁州看了眼浴缸里的阮明月,最终理智战胜了欲念。 “派人送两套衣服来酒店,我换个衣服过去。” 褚飞觉得奇怪,又不是老板被关冷柜,老板为什么要换衣服啊? 当然,他不敢问。 “是,段总。” ** 褚飞派人给段祁州和阮明月各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段祁州原本想让阮明月在酒店休息,但她换好了衣服,执意要一起回去工作。 当然,工作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要回去收拾肖喜婷。 肖喜婷还在冷链科技园和大部队在一起,听说阮明月被救的时候,她其实想过逃跑,但是,她还心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阮明月被冻死了抢救不过来呢。 就算抢救过来了,又有谁能证明是她把她关进冷库的呢? 只要她打死不认,谁都奈何不了她! 可是肖喜婷万万没料到,阮明月不仅没事,还这么快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她看着阮明月没事人一样的给大家分发会议资料,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绝口不提刚才被关进冷库的事情?难道是她不打算找她算账了吗? 不,不可能,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没有这么好心,她肯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肖喜婷开始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了整个会议,可直到会议结束,阮明月都没有一点表示。 她到底想干什么? 肖喜婷各种猜测,简直快要发疯了,她甚至希望,阮明月能快点给她个痛快,而不是这样抓心挠肺地吊着她。 阮明月是故意的,她之所以没有马上收拾肖喜婷,一来是不想影响今天的工作行程,让在座的外聘专家看了段氏的笑话,二来,她就是想吊着肖喜婷,她知道,比起手起刀落的惩罚,将死未死的等待过程才是真正的煎熬。 “段总,我们都告辞了,下次再见。” “再见。” 段祁州和冷链科技园的几个负责人一起将专家们送上大巴车。 大巴车很快发动,远远离开,就当所有人以为今天的工作终于有惊无险地结束时,就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众人惊诧回头,看到阮明月一耳光甩在了肖喜婷的脸上。 “阮秘书,你怎么打人啊?”不明真相的同事都冲上去拉住了阮明月。 阮明月指着肖喜婷:“她刚才把我关进冷库,想害死我,我打她都算轻的!” 众人哗然。 原来是肖喜婷把阮明月关进了冷库!他们还觉得奇怪呢,阮明月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到冷库里去。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肖喜婷立刻否认,“什么把你关进冷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段祁州问。 “段总,我不知道阮秘书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去过冷库那里。” “调监控就可以了,我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冷库的管理人员,他说冷库内外都有监控。”阮明月特地把自己被关的时间记录了下来,“一点五十分左右,只需要查那一段时间的就可以了。” 肖喜婷心头暗喜,她还以为阮明月有什么高招呢,原来只是调监控而已。 她既然有心弄死她,会连最简单的监控问题都不考虑到吗?她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拔了三号冷库外面的监控电源。 “去调三号冷库的监控。”段祁州下令。 “是,段总。” 褚飞去了监控室,很快跑回来,附在段祁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段祁州目光扫过肖喜婷和阮明月,最后又停在肖喜婷身上。 “段总,监控找到了吗?你可一定要为我正名啊。”肖喜婷故作委屈。 “三号冷库外的监控电源被拔了。”段祁州说。 “什么?没有监控?那谁来证明我的清白?”肖喜婷表现得比阮明月还震惊,她甚至还想反咬阮明月一口:“阮秘书,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三号冷库没有监控,你先诬陷我,才用的苦肉计?” “我为什么要诬陷你?” “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众人一齐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一顿,说实话,她心里毛毛的,但是,她赌肖喜婷不敢当着段祁州的面造次。 “我什么秘密?肖秘书,我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你大可说出来。”她大声质问。 果然,肖喜婷完全不敢提段祁州半个字。 她轻咳了声,搪塞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当众揭人短。” “你把我推进冷库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善良。” “我没推你。”肖喜婷确定监控坏了之后,更加底气十足,“段总,我真的没有推她!” 段祁州走到肖喜婷面前,神色冷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没有推阮秘书进冷库?” “我没有。”肖喜婷极力否认。 “好,这笔账先放一放,我们算另一笔账。王小虎认识吗?” 肖喜婷一听,脸色骤变,眼底闪现惊慌。 “段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记得他了,他可还记得你,王小虎半个小时前刚在桐城被捕,他招供了,我和阮秘书在桐城的车祸是你安排的。” “段总,我没有,不是我……” “还想狡辩!” 段祁州对褚飞使了个眼色。 褚飞立刻带人走过去,一左一右擒住了肖喜婷的双肩,死死将她按倒在地上。 “车祸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今天冷库的事情,我也会让人彻查,你别以为在一个监控上动点手脚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这个科技园到处都是监控,总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你的行踪。” “段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饶了我,你饶了我!” 肖喜婷太清楚了,一旦段祁州铁了心置她于死地,那她就绝对逃不了。 “送警局。” “是,段总。”褚飞的人将肖喜婷拉到车边。 肖喜婷挣扎着扒拉住车门,不愿上车。 “段总,你饶了我,看在我姐姐曾经是你的女朋友的份上……你饶了我吧。”肖喜婷搬出了程颐灵,做垂死挣扎。 “等等!”段祁州开口。 肖喜婷以为是她搬出程颐灵起了作用,更大声地求饶:“段总,我姐姐曾经对你一腔赤诚,她真的很爱你,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你一定也曾爱过她对不对,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吧,如果我有事,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从来没有和程颐灵在一起过。” 段祁州说着,看了阮明月一眼。 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再解释一遍,巩固一下。 段祁州当初之所以选择程颐灵,其实就是因为查到程颐灵是肖喜婷的表姐,他知道肖喜婷嘴碎,如果他和程颐灵扯上任何一丁点关系,她一定会忍不住在办公室大肆宣扬,传到人尽皆知,这样,阮明月自然而然就会听说。 他只是想看看阮明月到底会不会在乎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只可惜,这女人一点都不在乎。 “你从来没有和我姐姐在一起?那不可能!段总,难道你真的和阮明月在一起?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你们不是……” “闭嘴!”段祁州厉声喝止了肖喜婷。 可是,来不及了,她还是把前面半句说出来了。 阮明月羞愧到无地自容。 她恨不能地上有条裂缝,好让她彻底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阮明月。 这里至少有一半人是知道的,段祁州的父亲二婚娶了阮明月的母亲,段祁州和阮明月如今是名义上的兄妹。 兄妹怎么可以在一起?哪怕没有血缘,也不该再扯上任何情爱的纠葛。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阮明月都快碎了。 她看向段祁州,用眼神祈求他当众否认,以堵住悠悠众口。 段祁州当然看懂了她的眼神,可他一点都不想解释,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阮明月就是他段祁州的女人,只是,他最终还是无法忽视她红透了的眼眶和打转的眼泪。 “在场所有人都听好了,我和阮秘书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要是让我从谁的嘴里听到风言风语,我一定拔了他的舌头!” 在场的所有员工都低下了头,老板放了这样的狠话,他们哪里还敢再嚼半字的舌根,他们都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什么都没有听到,以免后头谁走漏了风声自己跟着遭殃。 段祁州挥了下手,褚飞会意,把肖喜婷压上了车。 肖喜婷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颓然不再抵抗。 车子扬长而去,众人都散了。 段祁州坐上了他的劳斯莱斯,阮明月则跟着总部的同事去坐商务车,来时还有说有笑的同事们,这会儿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气氛无比微妙。 阮明月刚上车,手机就在兜里震了震。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段祁州的信息。 段祁州:“刚刚说得不作数。” 阮明月盯着屏幕微微颤抖,一旁的同事忽然看向她。 “怎么了阮秘书?” “没事。”阮明月侧身挡住了手机。 同事没再多问,阮明月靠到车窗边,给段祁州回信息:“段总,我们真的不要再纠缠在一起了,如果被人发现,我以后还怎么在段氏上班?” 没有人敢在段祁州面前搬弄是非,但有的是人敢在阮明月面前阴阳怪气。 她承受不了那些。 “只要你像之前一样乖乖配合我,就不会有人发现。”段祁州说。 “我不要,我们这样有悖常理。” “那岂不是更刺激?” 第35章 重要部位 刺激他个鬼啊! 阮明月愤懑收起手机,觉得段祁州多少有点不正常,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不过,她就知道,他不是爱她,他疯狂想要把她囚在身边,是因为占有欲、寻刺激、贪恋她的身体……唯独没有一点是因为爱。 阮明月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刚走进家门,褚飞就打电话来,告诉她肖喜婷在警察局招了,肖喜婷承认今天是她把阮明月推进了冷库,真相已经大白。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肖喜婷这根刺扎在她心头已久,如今终于彻底拔掉了。 不过,她没轻松两天,另一个麻烦精就顶替了肖喜婷的位置上线了。 这个麻烦精就是阮明月的表姐翁晶晶。 翁晶晶比阮明月大三岁,今年刚满三十,不过,她没有工作经验,因为她大学毕业后就开始考研,一考考了六年才成功上岸。 旁人不了解情况,乍一听都会觉得翁晶晶是个有毅力的女生,能为了一个目标坚持不懈这么久,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只有阮明月知道,翁晶晶花这么多时间去考研,并不是为了能找到一个更体面的工作,她是为了给自己镀上研究生的金衣,通过学历加持,钓一个更上档次的金龟婿。 所以,别人考研一年不上岸,之后就会一年比一年焦虑,但翁晶晶不一样,她当初决定考研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了n个小目标,三十岁之前争取拿到学位,三年之内找个钻石王老五嫁了,在成为高龄产妇之前再把娃生了,从此开始享受豪门贵妇的生活。 阮明月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段氏见到翁晶晶。 她看着翁晶晶站在肖喜婷原来的工位前收拾东西时,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姐?” “嗨月月,好久不见!”翁晶晶看到阮明月,热情地迎过来抱住了她,“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啊?” 阮明月尬笑着点点头:“想。” “以后就不用想我啦,我们姐妹可以天天见了。” “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傻啊,这是什么意思都不懂。那我就说直白点,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样都是段总的秘书啦。” 阮明月愣在原地。 她怎么记得,前两天hr发的招聘简章上明明写着总裁秘书至少需要一年的工作经验,可翁晶晶完全没有上过班,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啊。 “姐,你怎么……” “段总几点上班?”翁晶晶盯着总裁办公室,两眼放光,“我上网查过段总的照片,长得比男明星还有型,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了,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阮明月纯纯大无语。 她就知道,翁晶晶不是单纯来上班这么简单的。 估计,她是盯上段祁州了。 “姐,你第一天上班就打听这个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知道段总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以后得着装风格才能按照段总顺眼的去搭配啊。” “我不是很清楚段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我听说段总之前和程颐灵传过绯闻,这么推算的话,段总应该是喜欢小白花类型的吧。”翁晶晶在阮明月面前转了个身:“你看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翁晶晶今天穿着米白色小香风的套装,短裙下,一双白花花的腿纤细笔直,还挺像一朵迎风盛开的小白花的,有点程颐灵的风格。 “漂亮。”阮明月说。 翁晶晶一脸窃喜:“真期待快点见到段总。” 说曹操曹操到。 翁晶晶话音刚落,总裁专用电梯“叮”的一声就上来了。 段祁州今天要去参加一个论坛峰会,他穿一身藏黑的西装,自带成熟男人干练稳重的高级质感和儒雅腔调。 翁晶晶原本以为网上的图片多少有些美化,她都做好了本人和照片有些许出入的打算了,没想到段祁州本人比照片更帅,她对段祁州的印象瞬间疯狂上分。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白天逛街花钱享受生活,夜里对着一张俊美无涛的脸入睡,这样的豪门生活得有多快乐? “段总,早上好。”翁晶晶主动迎了上去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总裁秘书翁晶晶,以后请段总多多指教。”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阮明月:“先跟着阮秘书熟悉一下。” “是,段总。” 段祁州收回目光,已经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短短两三秒,翁晶晶都不知道段祁州有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不由有些失望,她今天的妆发可是一大早特地找人去做的。 “段总好高冷啊。”翁晶晶转头对阮明月抱怨。 “他就这样,以后你就习惯了。” 阮明月说完,往段祁州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诶,你去哪儿啊?”翁晶晶一把将她拦住。 “给段总泡咖啡。” “我去我去。”她自告奋勇。 “是手冲,你学过吗?” “放心,我会。” 翁晶晶自信地走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阮明月正好有些资料要复印,就没有跟着,也就十分钟左右,总裁办公室里就传来了“嘭”的一声。 阮明月眼皮一跳,不会吧,翁晶晶来上班的第一天就把段祁州的咖啡杯摔碎了吗? 她赶紧冲进总裁办公室。 现实比她想象得更残酷,翁晶晶不仅把段祁州的咖啡杯摔碎了,还把咖啡洒了段祁州一裤子。 阮明月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段祁州黑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椅里,那样子仿佛是用尽了平生所有涵养,才没有爆出一句脏话。 褚飞在旁都快急死了,本来上班就烦,怎么还新来这么一个祖宗? “段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吧。”翁晶晶表面受惊,但动作丝毫不见慌乱,她随手拿起纸巾,就往段祁州的大腿摸过去。 这套路和言情小说中小白花初见霸道总裁的情节一模一样。 翁晶晶该不会以为第一天上班泼总裁一身咖啡,总裁就会觉得她好特别了吧? 真是无语透了。 果然,段祁州连碰都没有让她碰到,就一把拂开了翁晶晶的手。段祁州当然不会被她碰到。 “出去。”他声音淬冰。 阮明月和褚飞都脊背发凉了,翁晶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段总,我给你擦擦吧,你的裤子都湿了……” “阮秘书。”褚飞对阮明月使了个眼色。 阮明月赶紧冲过去,拉住了翁晶晶的胳膊:“你先出去,我来处理。” 翁晶晶还赖着不想走,阮明月赶紧对她比了个“出去”和“抹脖子”的手势,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段总,我去给你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褚飞说。 段祁州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专门供他休息的房间,里面浴室衣柜大床一应俱全,段祁州有时候加班晚了,会直接在这里睡。 褚飞打开门,进了段祁州的休息室。 段祁州的目光转向阮明月:“还不找东西给我擦?” “是,段总。” 阮明月拿起一包纸巾走过去,俯身给段祁州擦裤子。 他坐在总裁倚中,健硕的大腿肌肉绷着西裤,性感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阮明月小心擦拭,生怕碰到他的重要部位。 “刚才那位是你表姐?” 阮明月点头:“是的,段总。” 段祁州忽然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把摁住了阮明月的后颈:“你们母女又打算耍什么花招?” 阮明月原本就弓着身,他这么一按,她的额头被迫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段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表姐是你妈吹枕边风塞进段氏的人,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也觉得奇怪,翁晶晶为什么会出现在段氏。 段祁州一把将她推开了,他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你不要以为随便往我这里塞个女人,你自己就可以脱身了,你越是给我耍花招,我越是不会放过你。” 阮明月心里泛起一丝委屈,归根到底,段祁州就是不相信她。 她正要解释,褚飞从段祁州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段总,衣服准备好了,你可以洗澡了。” 段祁州与阮明月擦身而过,进了他的专属休息室。 阮明月站在原地,心头五味杂陈。 褚飞凑过来:“阮秘书,你怎么这副表情,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什么吓到了?” “新来的翁秘书啊,秘书部历任的秘书中,她是最牛的。”褚飞竖了下大拇指。 阮明月尴尬地笑了笑,出门去叫保洁来收拾段祁州的办公室。 ** 翁晶晶第一天上班就泼了段祁州一身咖啡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同事们对此议论纷纷,阮明月去个洗手间都能听到大家在说这件事。 “不是说研究生吗?她读研读的是言情小说吧,言情小说那些套路,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这么土的套路都敢用在段总身上,真是个猛女,没当场看到段总的表情好可惜,感觉错过了一场大戏。” “无法想象,段总是怎么忍住没当场把人开掉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翁秘书来头不小,我听hr那边说,是老段总塞进来的人。” “怪不得呢,一年工作经验都没有就直接成了总裁秘书,走后门就是不一样啊。” “……” 阮明月站在洗手间的格子间里,等外面的同事都走了,才敢开门出来。 她洗完手后,就直接去了公司的阳台,拨通了母亲翁美芯的电话。 自从秦一铭和家里坦白了他要和唐糖在一起后,母亲翁美芯豪门嫁女的梦就彻底碎了,为此,她颇有怨辞,已经很久没有联系阮明月了。 “喂,月月,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 “妈,晶晶姐来我们公司上班了,你知道吗?”阮明月问。 “我知道啊,就是我让你段叔叔安排的。” “为什么?”阮明月不理解,母亲和段叔叔两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手伸到公司的事情上来。 “什么为什么,你舅舅来求我,说晶晶想进段氏工作,我们亲兄妹,难道这点忙都不帮吗?而且你姐姐研究生毕业,进了段氏段氏也不亏吧。” “可你把姐姐硬塞进公司,对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段氏可是榕城最大的上市公司,晶晶一毕业就能进这样的公司,在老板身边工作,这肯定是好事啊,以后就算她不在段氏干了,写进履历,也是辉煌的一笔。” “话是没错,可晶晶姐真的是来上班的吗?我看她分明是冲着段总来的。” 翁美芯那头微怔了片刻:“晶晶和祁州?哎哟,如果这两人能成,那倒也不错。” 阮明月觉得自己和母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母亲现在恨不能把所有和她有点关系的适龄女子全都嫁进豪门,以拓展她的人脉和亲情网。 算了,人都已经塞进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紧了翁晶晶,别让她再去招惹段祁州。 接下来两个礼拜,在阮明月的盯梢下,翁晶晶还算安分,她收起了对段祁州的那些小心思,每天跟着阮明月熟悉公司业务,渐渐可以自己上手一些简单的合同,和其他部门对接的也越来越顺畅。 阮明月很欣慰,以为翁晶晶终于摆正了工作态度,打消了撩拨段祁州的念头,可很快,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月底,公司团建,段祁州批了经费,让各部门安排好值班人员后,分批去三亚游玩。 总裁办、法务和财务三个部门第一批出发,段祁州正好有个商务会议在三亚举行,他和褚飞便一同前往,决定会议结束后与员工们一起打响团建第一炮。 出发前一晚,翁晶晶忽然发了一张自己穿性感比基尼的照片给阮明月。 阮明月打开一看,隐隐有不详的预感,立刻回了两个问号过去。 翁晶晶回过来一串笑脸外加一条语音:“月月,你说我团建的时候穿成这样去敲段总的门,段总会不会被我拿下?” 第36章 躺在他的床上 阮明月心头警铃大作。 她还以为表姐之前风平浪静一段时间是想通了,谁曾料,她竟然是在憋大招。 翁晶晶穿成这样能不能拿下段祁州她说不准,她只知道,万一没成功,那翁晶晶肯定要丢工作。 “姐,这不太合适吧。”阮明月委婉地提醒,“段总私人时间不太喜欢别人打扰。” “是嘛?”翁晶晶显然不太相信。 “是的,毕竟我已经跟在段总身边两年了,我比你了解他,他脾气不太好,你别去惹他,如果惹毛了他,到时候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工作不重要,我下半辈子也不打算靠工作养活自己,我就想试一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姐,女人还得是有自己的工作才能活得有底气,靠男人都不长久的。” “月月,你这思想怎么这么落伍,远的不说,看看你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费尽心思嫁豪门,这不就是说明豪门饭票诱惑力大么。我虽然没有你漂亮,但是,我现在好歹研究生毕业,有学历也有野心,总不至于连你妈都不如吧。” 阮明月一时接不上话来。 翁晶晶以为阮明月是听了这话不舒服,连忙道歉:“月月,我不是说你妈不好,我的意思是,我得像我小姑学习。” 阮明月实在不敢苟同翁晶晶的观点,无奈自己的母亲又是中年嫁豪门的标杆人物,她也没有立场劝太多,否则显得又当又立。 “姐,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选择这个我理解,但是,我最后再劝你一句,段总真的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男人。” “瞧你吓的,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真的穿着比基尼去敲段总的门呢,放心,我不会去的。” “……” 阮明月这心和坐了过山车一样。 所以这姐们兜了这么大一圈只是和她开玩笑? 亏她还真的为她好一阵担心。 阮明月松了口气,不过潜意识里总像压着什么东西,令她不安,她只能默默祈祷,这次团建能顺顺利利过去。 可惜,顺利是不可能顺利的。 阮明月和段氏的员工入住三亚酒店的第一晚,翁晶晶就出事了。 翁晶晶买通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提前穿了那身性感的比基尼进了段祁州的房间,打算给段祁州一个惊喜。 段祁州也没惯着她,他进门看到翁晶晶搔首弄姿地躺在他的床上,直接报了警。 警察到了酒店,把翁晶晶带走了。 阮明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刚收拾完行李箱里的东西,准备洗个澡做面膜,母亲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她电话。 母亲一般十点多早就睡觉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晚打过她电话,阮明月预感出什么事了,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母亲惊慌失措的声音。 “月月,你姐姐出事了,你快救救她。” “出什么事了?” “她夜里闯进了祁州的房间,祁州报警了,现在你姐姐被警察抓走了。” 阮明月两眼一黑,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都那样提醒了,结果翁晶晶还是没放弃勾引段祁州的念头。 “你舅舅都急死了,三分钟一个电话,但是你们又都在三亚,我们想见人都见不到。你赶紧去警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顺便帮着在祁州面前求求情。” “我知道了。” 阮明月挂了电话,赶紧换上衣服去警局。 翁晶晶这会儿正被关在警局,段祁州已经在酒店录过口供了,正好这次法务部的同事们也都来三亚团建了,这件事情段祁州已经交给了法务部的肖律师,让肖律师代为解决。 阮明月刚到警局,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肖律师。 “肖律师,我姐怎么样了?”阮明月真是羞于提及翁晶晶是她姐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救人的担子压在她的肩上,她只能厚着脸皮来问。 “你这表姐,真是狠人,穿着个比基尼就敢去段总的房间勾搭段总,她把我们段总当成什么人?脱个精光能勾搭到的那都是色鬼,我们段总什么级别?他什么女人没见过。这些对段总来说真是太小儿科了。” 阮明月听了肖律师的话,脸颊火烧火燎的,虽然事不是她做的,但人却结结实实是她丢的。 “我姐她性子的确有点虎,做事不考虑后果,不知道这次段总打算怎么处置?” “段总交代了,要从严处置。” “从严处置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首先非法闯入,就够翁晶晶吃一壶的,而且她还用金钱收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泄露顾客的信息,这也是违法的,这次,她肯定要被刑事拘留加罚款。” “罚款倒是没关系,但能不能不拘留啊?肖律师,麻烦你帮忙想想办法,我姐姐独生女,家里老人都当宝贝,现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拘留,我舅舅舅妈都急死了,拼命地打电话过来让我来求求情,你看在同事一场,帮个忙,我一定重谢。” 肖律师叹了口气:“阮秘书,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但段总下了死命令,我总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是吧。我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旅游旅游,该团建团建。不瞒你说,我今天本来约了好几个朋友去泡吧,结果半路被叫来处理这件案子,我也很无奈。”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都是打工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要不你去段总那里求求情,只要段总愿意撤销起诉不追究,你姐就没事了。” 阮明月知道,这是肖律师能给的最真诚的建议了。 “好的,谢谢肖律师。” ** 阮明月和肖律师聊完,进拘留室看了翁晶晶一眼。 翁晶晶哭天喊地的要阮明月快救她,说自己在派出所很害怕,如果真的被拘留几天,那一定会得抑郁症的。 她是懂怎么用抑郁症来吓人的。 阮明月被她哭得太阳穴胀痛不已,她只能应下来去找段祁州求求情。 她离开警局的时候给段祁州打了个电话,段祁州没有接。 没办法,她只能当面去求情。 段祁州和阮明月他们住同一个酒店,不过,段祁州住的是总统套房。 阮明月也是佩服酒店那位和翁晶晶同流合污的工作人员,翁晶晶到底是给了多少好处费,她才敢为了翁晶晶“忘关”总统套房的门。 正常的脑回路,是绝对不敢去招惹段祁州这样的人物的。 只能说是奇葩碰上了奇葩。 阮明月站在段祁州的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段祁州才开门。 段祁州看样子是已经准备睡觉了,一身墨灰色的真丝睡衣,让他看起来禁欲感十足。 “怎么?姐姐先来,妹妹还有续集?”段祁州开门看到阮明月,唇角溢出一抹嘲讽。 阮明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段祁州一把抓住手腕拉进了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合上,她被段祁州抵在门背后。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考虑一下。”段祁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阮明月推开了段祁州:“段总,你别误会,我是来为我姐姐求情的,我刚去警局看过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她一次。” “泼咖啡的时候我原谅她一次,她下次就敢上我的床,如果这次我再原谅她,她下次是不是就敢上天了?” “她不会再留在段氏,她回去就会辞职。” “辞职?谁给她的脸辞职?这次的事情结束,她就是被段氏开除的人。” 阮明月真是替翁晶晶惋惜,她以这样的不堪的理由被段氏开除,那她以后在榕城都很难找到好工作了,辛辛苦苦念了个研究生文凭出来,最后却全毁在了自己那点狭隘的心思上了。 “段总,你要开除她这无可厚非,但治安拘留这件事能不能求你手下留情?” “求我手下留情?”段祁州一步步朝阮明月逼近,“你拿什么求我?” “我这个月的工资,你给扣了吧。” 段祁州笑起来:“你觉得我缺你那点工资吗?” “那我怎么求,你才愿意放过她?” “像之前那样,和我在一起。” 阮明月没想到,段祁州会拿这件事情作为筹码要挟她,难不成,在他发现翁晶晶闯进他房间的那一刻,他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步,才会选择报警将事情闹到最大的吗? “段总……” “你不用多说什么,同意或者拒绝,你只能二选一。” “我拒绝。” 阮明月毫不犹豫,她才不会为了翁晶晶干出的这件蠢事搭上自己呢。 “拒绝得这么干脆,看来你们姐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段祁州说。 “是段总的要求太为难人了。” “为难?”段祁州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将她的手提起来,按在他线条完美的胸膛上,“你敢说,过去的两年,你完全没有享受过我这具身体?” 阮明月脸颊烧起来,立刻缩回了手。 “以前是以前。” “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你也享受过。” 阮明月故作镇定地从段祁州身边退开几步:“两年时间享受过几次怎么了?如果我一次都没有觉得享受,那段总你就该去看医生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继续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的人生不止享受欲望这一件事。” ** 段祁州不愿松口翁晶晶这件事情,阮明月也没有办法,她已经尽力了,她问心无愧。 阮明月从段祁州那里离开后,就准备回房间睡觉,可她刚躺下没多久,舅舅翁国道就打电话来了。 “月月,你姐姐的事情,你有没有在帮忙解决啊?” “我已经去求过段总了,但是段总不同意撤销起诉,我没办法了。” 翁国道一听就在电话那头炸毛了:“什么叫你没办法?阮明月,那可是你亲表姐,她花了六年时间考上研究生,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坦荡的前途都毁在这件事情上吗?” “姐姐来公司的时候,我就反复提醒过她不要去招惹段总,可她不听,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她一个研究生,要学历有学历要外貌有外貌,想嫁个有钱的老公有什么不对,你妈这把年纪了都要费尽心思嫁有钱人,她当然得趁着年轻赌一赌,万一赌对了,那不就直接跨越阶层了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翁晶晶的三观就是被这样的父母带偏的。 “舅舅,既然是赌,那就得接受赌输的结局,姐姐也是成年人了,她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阮明月说完,就挂了电话,但没三分钟,母亲翁美芯的电话又立刻追过来。 “月月,你怎么和你舅舅说话的?你舅舅被你气的高血压都犯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晶晶姐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我帮不上忙,你们另请高明吧。” “月月,你不能这样!你晶晶姐小时候还救过你呢。” “什么时候啊?” “就是你三岁的时候碰到热水壶,要不是你晶晶姐及时把你拉住,你可就毁容了!没有你晶晶姐,就没有你现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你晶晶姐可是你的恩人。” 阮明月沉默,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母亲之前也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 “月月,你晶晶姐这人虽然莽撞,但其实没有坏心,你救救她,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阮明月感觉到了,母亲翁美芯对表姐翁晶晶这件事情格外上心。 “可我去求过段总了,他不愿意撤销起诉我也没有办法。” “你再去求求他,你毕竟在他身边工作了两年,难道他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你吗?” 阮明月差点被气笑了:“妈,人家是老板,给我发工资的,他凭什么要给我面子?” “月月,听你这么说,是不是非要我亲自飞来三亚求祁州你才满意?我都说了,你姐姐救过你,你就算是还她的恩,你也得帮她这一次。” 阮明月心想,如果母亲知道帮助翁晶晶要付出她的身体,不知道母亲还会不会这样的执拗。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说。 “段总现在应该已经睡了,这件事情明天再说吧。”阮明月搪塞道。 翁美芯以为阮明月终于心软,松了一口气:“好的月月,那你早点睡觉,妈等你好消息。” 阮明月挂了电话,心想这下总可以暂时清净一下了吧。 结果,电话又响了。 是警局打来的,翁晶晶在警局闹自杀了。 第37章 这次别再想逃 阮明月听到“自杀”两个字都吓懵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跳起来,赶去医院。 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这是不是翁晶晶又在耍什么花招,可赶到医院才知道,翁晶晶是真的自杀了。 她趁着警察不注意,一头撞在了拘留室的墙上。 医生说她撞出了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阮明月刚到医院没多久,肖律师也来了,他睡眼惺忪地看着阮明月直摇头。 “你这姐也太能折腾了吧?就算被拘留,也不过十天到十五天的事情,她怎么还想不开自杀呢?我这刚睡着,又被叫起来!”肖律师一肚子的气,什么旅游放松,他简直比平时上班还累。 “抱歉肖律师,段总怎么说?他愿意撤诉了吗?”阮明月抱着一丝侥幸。 “你觉得段总喜欢被人这么威胁吗?段总说了,如果自杀能逃避自己的责任,那监狱里的那些犯人是不是都可以用这一招?他还是决定追究到底。”肖律师捏一捏眼窝,“其实我也挺不理解段总的,这么点事,换了平时他肯定不会计较,把时间和人力浪费在一个无脑的女人身上,这不是他的风格。” 肖律师的话点醒了阮明月,翁晶晶被拘留几天罚多少钱段祁州根本不会在乎,他如今故意僵着局面,不是真的要追究翁晶晶的责任,而是在逼她就犯。 这件事情一开始的确是翁晶晶给阮明月找麻烦,但随着事态的发展,现在是阮明月让翁晶晶身陷麻烦无法抽身。 阮明月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进病房去看了翁晶晶一眼,翁晶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月月,你救救我,我不要留案底,让我留案底我宁愿去死!”翁晶晶哭着说。 “姐,治安拘留不会留案底的。” “可公安网络上还是会有违法记录,我不要有这样的记录,要是被人知道,我以后还有什么出路?我一辈子都毁了!”她说着就伸手去拔手背上的针头,又想跳下床往墙上撞。 看得出来,翁晶晶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阮明月赶紧拦住她:“姐,你别做傻事,我再去求求段总,我再去求求段总……” “你去求段总有什么用?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他还不是照样要告我!” “有用,我再去求一次肯定会有用的,你先在医院好好治疗,剩下的交给我。” 翁晶晶泪眼汪汪地看着阮明月。 “谢谢你,月月。” ** 阮明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于心不忍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是,她不敢赌,万一翁晶晶真的出点什么事,别说母亲和舅舅不会放过她,她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这么一来二去,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 阮明月从医院出来后,就给段祁州发了信息,说同意和他在一起,但他得先撤销对翁晶晶的起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追究。 她原本以为这个点段祁州肯定已经睡了,没想到消息发送出去,他就回了。 “来我房间。”他说。 这人趁火打劫,却还这么理直气壮。 阮明月握着手机,隐隐觉得屈辱,但是,她还是去了段祁州那里。 段祁州被翁晶晶自杀的消息吵醒后,就没再睡。 他让酒店送了瓶威士忌上来,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月亮独酌,他猜到,阮明月一定会再找他。 这个女人,有种傻傻的义气,她总是愿意为了别人来牺牲自己的利益。 果然,没等一会儿,她的信息就来了。 段祁州开门让阮明月进了屋。 他这会儿有点酒酣,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就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往大床上倒去。 “等等!”阮明月用力撑住段祁州的胸膛,“你先给肖律师打电话。” “已经交代过他了。” 他说完,低头吻向她。 阮明月偏头躲开了他的吻:“你是不是故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等我钻进你的陷阱里?”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城府好深。” 段祁州摸了摸她的鬓发,怜惜一笑。 是的,当他走进酒店的房间,看到翁晶晶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布这盘棋了。 “你笑就是承认了。” 段祁州居高临下,手指点到她的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现在木已成舟,你就乖乖待在我的陷阱里,我会让你快乐的。” 他说完,覆唇过来。 这个吻一如既往的霸道,阮明月很快就被他挑开了唇瓣……她静静地睁着眼,看他动情吻她的样子,忽然,她主动伸手勾住了段祁州的脖子,舌尖与他勾缠,迎合着他的深入。 她的主动让段祁州一愣。 “怎么?”他问。 “没怎么,拒绝不了,那就享受快乐。” “识相。” 段祁州的手伸进阮明月的衣服里,替她解开了内衣,阮明月扭动着身体去蹭他的敏感部位,段祁州身体里这把火很快燃得更旺盛。 房间里男女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战火一触即发。 两人又拥吻了一会儿,前戏已经足够漫长,段祁州脱掉了自己的睡衣,俯身准备去撕掉阮明月的裙子,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什么。 “这是?” 阮明月攀住段祁州的脖子,妖娆冲他一笑:“抱歉啊段总,这次生理期是真的来了。” 段祁州一愣。 他裤子都快被顶破了,她却告诉他来生理期了? “你故意的。”他的眼神嗞火。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忘了。”她推开段祁州,反手将自己的胸衣扣回去,“段总,不好意思了,今晚不行。” 阮明月说完,要下床去。 段祁州一把将她拖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段总,你干什么,你不会这么重口味,想要浴血奋战吧?”她冲他摇头,“这样不行,这样会得病的。” “用别的办法帮我。”段祁州已经快炸了。 阮明月看着他脖颈里暴起的青筋,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好困,你自己解决吧。” 她说完,快速推开他,从他床上跳下来,逃出了他的房间。 “阮明月!”段祁州在床上闷哼着喊她的名字。 阮明月头也不回地离开,还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哼哼,就许他设计她吗?她当然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阮明月整蛊段祁州后,回房间就睡着了。 她真的太累了,这一夜起起落落,都快赶上半部电视剧了。 幸好,第二天一早不用起来上班。 她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看到母亲的信息,说翁晶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舅舅翁国道让她转达谢意。 阮明月知道,这肯定是母亲为了让她心里舒服故意这样说的,她的舅舅翁国道向来自视甚高,且不怎么喜欢阮明月,要他放下身段向她道谢,那估计比登天还难。 不过,她也不在乎。 阮明月起来洗漱了一下,一起过来旅游的同事们今天都出海去玩水上项目了,阮明月因为畏水加上生理期,没有一起去。 她打算叫个外卖吃点东西后,下午就在酒店继续睡觉。 “叮咚叮咚。” 她刚打开外卖平台的app,门铃忽然响了。 阮明月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了一眼,是段祁州。 她顿时屏住了呼吸,想假装自己不在房间,可段祁州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诡计,他给她发了条信息。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阮明月只得灰溜溜地开门。 段祁州走进阮明月的房间,他一手拿着一份海鲜拌饭,一手拿着一个文件袋。 “吃了吗?”他问。 “还没。” 段祁州把那份海鲜拌饭递给她:“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的话,我让人再给你送。” 阮明月正好想吃海鲜拌饭,闻到味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她却装作一脸勉强地说:“凑合吃吧,别浪费粮食。” 段祁州笑了一下,走到沙发边坐下,先等她吃饭,看她吃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才把手里文件夹递给她。 “吃完饭把这个签一下。” “这是什么?” “自己看。” 阮明月擦了擦手,打开了文件袋,袋子里装着一份合同,合同里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未来两年,阮明月要和段祁州在一起。 “卖身契?”阮明月蹙眉看向段祁州。 “你非要这么理解吗?”段祁州不悦,“你也可以理解成恋爱合同。” 恋爱合同? 阮明月的心漏跳了一拍,可他们有哪一点和恋爱沾边? 她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们怎么可能是恋爱关系?” 段祁州被她的笑意惹恼:“不管是什么,你签就是了,否则,空口无凭。” “我看着像是会不认账的人吗?” “像。”段祁州毫不犹豫地回答。 昨天夜里,她把他都撩出那么大的反应了,还不是说走就走,毫无责任感。 天知道他洗了多久的凉水澡才把这股欲火压下去。 阮明月见段祁州态度坚决,于是仔仔细细地翻了一下合同条款。 “为什么协议要持续两年,我表姐这次最多也就判十到十五天,你这都翻了五六十倍了。” “不要讨价还价,我也可以不和你签协议,现在就打电话给肖律师,让他继续追责这件事。” 阮明月一听顿时急眼了:“你不能这样,她真的会想不开自杀的!” “我怎样取决于你签协议的爽快程度。” “好好好,我签。”阮明月拿起了笔,临签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我想再加一条。” “什么?” “如果我们两方有任何一方谈恋爱了,合约就自动终止。” 段祁州脸色一沉:“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现在出门就可以随便拉个男人演戏说谈恋爱了。” “我不会。” “我不允许这份协议存在任何漏洞,一点点也不行。”段祁州很霸道。 阮明月想了想:“那就加一条,如果你和别人谈恋爱了,合约就自动终止,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用麻烦,我不会。”他确信自己不会和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谈恋爱。 “以后的事情,你自己也无法预料,万一你到时候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想吊着我两头享齐人之福,我找谁说理去?我得保障我自己的权益。” 段祁州静静地看着她:“好,那你加上。” 阮明月将这一条内容手写在了合同上,拿给段祁州确认。 段祁州看了一眼,说:“这个合同会全面保障你的利益,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打钱。” “我不要钱。”阮明月脱口而出。 妹妹阮向葵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后现在情况很稳定,不需要常常去医院,偶尔吃药,母亲翁美芯也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支付妹妹的医药费,她不需要从他身上获得额外的金钱去补贴家里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件事情上升到钱色交易的维度。 “随便你。” 段祁州话落,大手一挥,签了字,阮明月也跟着签了字。 她看着合同上并列在一起的两个名字,心情很复杂。 从此,她和段祁州又变回了之前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而且这一次,是更见不得光。 她真的无法想象,如果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害怕。 她只能默默祈祷,两年快点过去。 段祁州把其中一份合同给了阮明月,另一份收回文件袋中。 阮明月以为他签完合同就会走,可他却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段总,你不走吗?”她记得他下午和智利那边的供应商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段祁州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伸手扶着她的腰,手指在她腰线上摩挲着:“还有一笔账,算算清楚。” “什么账?” “昨晚的账。” 阮明月一听他要翻旧账,赶紧往边上侧了一步。 可她哪里逃得出段祁州的手掌心。 他起身从身后搂住她,将她在自己的怀里转了一个圈,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缱绻暧昧,但没有太深的情欲,阮明月能感觉到他在有意克制。 一吻结束后,段祁州将大掌覆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打了个转儿。 “几天?” “什么?” “生理期。” “五天。” “等你一周。”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别再想逃。” 第38章 你属于我 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坐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份合同,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终于还是坠入了地狱。 终于。 阮明月又在酒店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财务部的同事小姚给她打电话。 “明月,你在哪?” “酒店。” “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是的。” “你到底是来团建的还是来酒店睡觉的?快起来准备准备,晚上沙滩篝火晚会。”小姚声音兴奋。 “沙滩篝火晚会?你们不是要去游艇上开party吗?” “段总把这个活动取消了,临时改为了沙滩篝火晚会。” “为什么?” “不知道,段总的心思谁能猜到呢,不过沙滩篝火晚会也挺好玩的,而且,可以不碰着水,适合你。” 阮明月对海上项目不感兴趣,再加上有一点痛经加晕船,所以原本的游艇party她并没有报名,但篝火晚会的话,在沙滩上坐一坐,和同事们吃吃喝喝,生理期也不影响。 “你赶紧起来吧,我们一起网购的那些漂亮裙子可以穿起来了。”小姚说。 “好。” 阮明月起床洗了个头,换上她之前和小姚一起买的挂脖长裙,长裙是米白色晕染款的,新中式风,她配合着裙子的风格用发簪挽了个发髻,化了个淡妆。 沙滩篝火晚会就办在酒店后头,那是酒店的私人海域,除了酒店的顾客,没有外人,很安静。 阮明月到的时候,小姚褚飞他们都已经在了,几个男同事正在准备烧烤架。 “阮秘书!这儿!”褚飞朝阮明月挥舞着他的长臂。 阮明月提裙朝他们走过去。 “阮秘书,可算是见着你了,你要再不出现,我们还以为这次团建你没来呢。”有同事开玩笑。 “我不太喜欢玩水上项目,所以这这两天都在酒店睡觉。” “你飞来三亚酒店睡觉,还不如不来让财务给你折现,在家拿着钱公费睡觉岂不是更香?”褚飞抖机灵。 大家都笑起来,阮明月也笑了起来。 气氛正好的时候,小姚忽然问:“对了,你表姐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处理好了。” “你这表姐,可真是个猛女,和你平时谨慎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 “就是,她来上班一天,我真是折寿三年。”褚飞心直口快,“幸好这次段总大度不计较,不然,她要死要活的也没用。” 阮明月的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心想段祁州可不大度,他借着这件事情趁火打劫吃相可难看了,只是除了她没人知道而已。 “对了,说起段总,段总怎么还不来啊?”小姚问。 “段总带着姜律师肖律师在和智利那边的供应商在开视频会议,他刚才给我发信息了,说让我们先开始,不用等他。”褚飞说。 “好吧,那我们就先开始吧。” 烧烤架已经支好,几个男同事负责生火烤串,女同事们则负责在旁调试音响放歌,拍照。 随着夜幕降临,各种形状的户外太阳能灯串接连亮起,沙滩篝火晚会的氛围瞬间就起来了。 “明月,来吃烤串。”小姚喊她。 “好。” 阮明月从烤盘里拿了串玉米粒和花菜,正准备吃,看到段祁州他们来了。 段祁州走在姜律师和肖律师的中间,他们两个人都是白色的衬衫,而段祁州穿着黑衬衫,他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松开了两个颗扣子,袖子挽起,露出线条诱人的小臂,整个人休闲中透着一丝野性不羁的味道。 姜律师不知在说着什么,段祁州侧耳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 “段总!快来吃烤串。”褚飞热情招手。 段祁州朝他们看过来,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阮明月的身上,又挪开扫过众人,他冲大家点了下头。 尽管段祁州从装束到神态都没有往日严肃,可他的出现还是让同事们略显拘谨,毕竟大boss的气场在那里。 “段总,你吃什么?五花肉还是生蚝?”只有褚飞依然松弛,毕竟是每天跟在段祁州身边的男人。 “不用,你们先吃。”段祁州说。 “好嘞。” 褚飞应和一声后把烤盘里的烤串分给了大家,阮明月又分到一根鸡翅。 她和小姚她们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聊天。 段祁州和姜律师他们坐在不远处的折叠椅上,肖律师给他们每人拿一杯鸡尾酒。 “来来来,唱歌了。”褚飞抱着吉他出来,开始整活,“谁第一个为我们高歌一曲?” “你伴奏吗?” “对啊,我伴奏。”褚飞吉他弹得不错,这次他特地把吉他背过来,就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大露一手,好让财务部新来的助理沈晓秋对他刮目相看。 是的,这小子情窦初开,对财务部的沈晓秋一见钟情了。 “段总,我记得你的吉他弹得不错。”姜律师看向段祁州,“是吧,你在澳洲的时候给我们弹过。” 段祁州会弹吉他? 阮明月跟在段祁州身边两年,还真的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哇哦,不如让段总给我们来一曲吧。”财务部的玲姐喊道。 其他同事趁着气氛正好,也开始鼓掌起哄。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小姚抬肘捅了捅她,示意她一起鼓掌。 她只得随大家一起起哄。 不过,阮明月猜想段祁州应该不会同意,他平时在公司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设,让他给员工们弹吉他唱歌,这和让他下凡有什么区别? 褚飞大概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立刻跳出来解围:“哎呀。大家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段总了。” 众人哈哈大笑。 段祁州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阮明月,她还在惯性鼓掌,不知道是真想听他唱还是单纯的气氛使然。 他站了起来:“好,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献丑了。” “wow,段总最棒!” 段祁州走到褚飞身边,接过了吉他。 “段总抱吉他的样子好帅好有少年感,像青春男大。”有同事高喊。 阮明月静静看着他。 段祁州坐在高脚凳上,单脚支着沙滩单脚踩着凳圈,他低头调试吉他,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愈发立体。 大家都自动以段祁州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所有人都掏出了手机,打算将这一幕拍下来,只有阮明月没有,比起用镜头记录,她更想用眼睛记录。 吉他声响,前奏淡淡的,带着一丝英伦气息,像这摇摆的海风一样自由自在。 “imether,butineverthought,shewillbelongtome……” 段祁州低沉性感的嗓音,一开口就引来几个女同事原地跺脚。 这样的歌声,耳朵会怀孕吧。 “哇哦……” 众人欢呼,欢呼过后又不约而同地静下来,专注地听着他唱。 阮明月之前听过段祁州在爱丁堡的全英文演讲,她知道他的英文有多纯正,但她没想到,他唱英文歌又是完全另一番迷人韵味。 她听出来了,段祁州弹唱的是《shebelongstome》(《她属于我》)。 她是谁呢? 是她吗? 又或者,这首歌的名字,只是巧合。 “ijustwantedsomeoneicouldsingto,who’dlistentoeverysong……” 海浪一浪一浪地涌动,她的心也在动。 一曲结束,大家都用力鼓掌、欢呼。 这是段祁州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一面,原以为是下凡,却没想到是将他捧上了另一个高度。 几个女同事都对段祁州露出了星星眼,包括财务部的沈晓秋。 褚飞撇撇嘴,亏他辛辛苦苦把吉他背到三亚,结果却让老板出尽风头,这下好了,老板珠玉在前,他左右都是瓦石难当了。 姜律师第一个把段祁州在沙滩上弹吉他唱歌这个视频发到了群里,然后,这个视频很快在段氏各个工作群里疯传。 “请问还有什么是段总不会的?” “段总这样的高质量男性真让尔等普通男人汗颜。” “段总也太帅了吧,今晚做梦素材有了。” “后面几批去团建的还有没有这样的福利?跪求段总在所有人面前都唱一遍。” “……” 平日里死气沉沉只会喊“收到”的工作群,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阮明月坐回位置上,她打开手机的时候,群里的消息已经多达九十一条,她正一条条地往上翻着,忽然收到一条私信。 是段祁州发来的。 她下意识地朝段祁州看去,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侧身坐在折叠椅中,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鸡尾酒杯,一边远眺着大海。 阮明月点开信息一看,是一条英文信息。 “youbelongtome.”(你属于我。) 他在别人面前唱的歌是《她属于我》,但他给她发的信息是“你属于我”,阮明月瞬间被这隐秘的浪漫击中,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段祁州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 段祁州开了个头后,沙滩上的气氛一下变得活跃起来。 大家开始抢话筒唱歌,褚飞弹吉他弹得手指都快冒烟了。 最后,所有人都唱了歌,只有阮明月还没有。 “阮秘书,你也来一首吧。”姜律师忽然提议。 阮明月从小五音不全,她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会唱歌。” “不可能不会唱歌,再不济,《两只老虎》小时候总学过吧?随便唱,我们不介意。” “就是就是,来一首吧阮秘书,也不用你唱的和段总一样好听,就是大家图个高兴。” 阮明月推脱不得,只得赶鸭子上架。 “阮秘书,唱什么啊?”褚飞问。 “那就《两只老虎》吧。”阮明月说。 大家都笑起来,但还是捧场地给她鼓掌。 “咳咳……”阮明月清了清嗓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 这歌把氛围衬得更欢乐了。 段祁州抬肘侧靠在椅背上,沉沉看着她,微微灯火中,她脸颊微红,长裙随风摆动,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她什么都没有做,那不着调的唱腔甚至有一点喜感,可看着这样的她,他都莫名有了反应。 也许是太久没有开荤了,他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只想快点把她压在身下让她盛放。 阮明月红着脸把《两只老虎》给唱完了。 同事们一边鼓掌一边调侃:“阮秘书,之前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这么强,我还在想老天爷太不公平了,现在听了你唱歌,我总算知道了,老天爷原来还悄悄给你关上了一扇窗。” “哈哈哈哈,说明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段总这样的十项全能是少数。” “……” 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浅浅地笑着。 阮明月总算渡完劫,松了一口气。 她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拧开一瓶柠檬水喝了两口,小姚忽然凑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阮秘书,我看到段总刚刚在拍你。” “噗……” 阮明月心虚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段祁州非得这么明目张胆吗,他就不怕他们的关系被别人发现吗? “你别激动啊!”小姚伸手拍了拍她,笑起来,“段总都忍不住要拍下来,可见你唱得有多么特别,哈哈哈哈,黑历史加一。” “你可别嘲笑我了。”阮明月站起来,怕小姚看出端倪,避开她的视线,“我去一下洗手间洗一下手。” “好。” 沙滩上的可移动洗手间就在他们的天幕后面。 阮明月进去洗了洗手,转身走出来,就看到段祁州站在不远处的椰树下等着她。 “过来。”他说。 阮明月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同事,才朝他走过去。 段祁州趁她走近,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何必这么谨慎?” “你放开,万一有人看到怎么办?” “看到了就看到了。” “我不要!” 阮明月把段祁州推开,往后退了一米,保持安全距离。 段祁州心情不错,没有再为难她。 “我刚才唱歌的时候你拍我了?”阮明月问。 “嗯。” “你拍我干什么?快删掉。” “不删。” 阮明月想到自己刚才唱得一点都不着调的那首《两只老虎》,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唱歌特别难听?” “唱歌好不好听无所谓。”他又向她靠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叫床好听就行。” “……” 第39章 往死里吻她 这趟旅行,阮明月他们一共在三亚住了五天,团建结束后,大家一起飞回了榕城开始上班。 而段祁州和姜律师提前一天飞去了智利,他走时给阮明月发了信息,说这趟出差最多七天。 过去的两年,阮明月虽然和段祁州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但是,他们界限很分明,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类似“报备”的事情,这太温情了,温情到不像是床伴该做的事情。 可现在他竟然对她报备了。 阮明月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段祁州似乎和过去不一样了。 回到榕城后,阮明月趁着段祁州不在国内去段家看了母亲翁美芯,给她和段秋明带了一些三亚的特产。 她知道他们不缺这些东西,但这是她的一份心意。 阮明月一进段家的庭院,就看到母亲翁美芯和舅舅翁国道站在远处的草坪上争论着什么,舅舅翁国道情绪激动,他一边说话一边对母亲翁美芯指指点点,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去了,翁美芯也没什么反应。 “妈!”阮明月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翁美芯见阮明月来了,伸手抓住了翁国道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翁国道本就带着气,一转头看到阮明月,脸上的表情更臭了,他一把甩开了翁美芯的手,不愿多看阮明月一眼,转身就走。 “妈,舅舅来干什么?”阮明月看着翁国道的背影问。 “没干什么,就是来看看我。” “看你?他刚才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可不像是来看你的。妈,到底什么事,你别瞒着我。” 翁美芯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还是你晶晶姐的事情。” “晶晶姐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她为此还搭上了自己,舅舅翁国道还有什么不满意? “是的,晶晶的事情是已经解决了,但是,她在段氏的工作也丢了,你舅舅过来,是想让我再和你段叔叔说说,让他给找个别的公司上班。” “晶晶姐研究生毕业,难道要自己找个工作还找不到吗?”阮明月不满,“舅舅什么事情都要来麻烦段叔叔,他想过你的立场没有?还有,他刚才那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你还不知道你舅舅吗,他就是那个脾气,我都习惯了。” “妈,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一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管他们,他们还能找不到一份工作吗?” “工作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晶晶的终身大事。” “舅舅是不是还想着让晶晶姐通过工作接触个有钱人,好让她嫁入豪门?他们什么时候能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觉悟?有钱人这么好嫁的吗?” “好了月月,晶晶优秀,你舅舅望女成凤也无可厚非。都是一家人,我现在日子好了,有能力帮衬他们一把就帮衬一把,我也希望晶晶有个好归宿。” 这是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阮明月无话可说。 她只求以后无论捅出任何篓子,都别再殃及她。 ** 阮明月把特产给了母亲和段秋明。 母亲想留她一起吃饭,可阮明月看到母亲就会想起自己和段祁州签的那份协议,心虚不已,她没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段家。 她刚走出段家,就收到了段祁州的信息。 智利和榕城十二小时时差,他那里应该是晚上。 阮明月点开信息,是段祁州随手拍的智利夜空,繁星闪烁的夜幕,好像横了一条银河。 “怎么没看见月亮?”阮明月问。 “我现在在酒店,这个角度看不到月亮。” 阮明月看着这条信息,还没想好要怎么回,段祁州又发过来一条:“所以格外想念榕城的月亮,可以拍个照给我吗?” “这里是白天。” “此月亮非彼月亮,阮明月小姐。” 阮明月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月亮”是自己,因为名字的缘故,阮明月读书的时候有个外号就叫“月亮”,而这件事情,那天夜里在三亚篝火晚会的时候,阮明月和同事们讲起过,当时段祁州在看手机,她以为他没听到,没想到他非但听到了,还记住了。 “你那天不是录了我唱歌的视频吗?既然想念,可以翻出来看看。”阮明月直接弹了条语音过去,非常没好气的语气。 段祁州直接打了语音过来:“你唱得太好听,不敢轻易拿出来欣赏。” “段祁州,你够了,我劝你删掉。” 他还是那句话:“不删。” “不是,你既然不敢拿出来欣赏,那你留着干什么?” “留着以后哄孩子用。” 哄孩子。 阮明月握着手机的手一僵。 是啊,他和她的协议关系只是暂时的,他以后会娶妻生子,有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家庭生活。 她有点难以想象段祁州当父亲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是个让孩子骄傲的爸爸。 “我现在马上要进地铁站,不方便通话,挂了。”阮明月和他探讨这个话题。 “等一下。” “段总还有什么指示?” “生理期结束了吗?” 阮明月心头一涩,果然,他对她只有这一个念想,说什么想月亮,其实还是逃不开男女之事。 “结束了。” “等我回来。”他没明说,但她都懂。 “我进地铁口了,信号不好,挂了。” 阮明月直接挂了语音电话。 “阮明月,又想耍赖?”段祁州的信息追过来。 阮明月假装没看到,把手机扔回了包里。 她并不想耍赖,只是无法坦然地和他聊这个事情。 ** 阮明月又去了一趟沈佳姿那里,把特产送给她。 沈佳姿今天有手术,忙得脚不沾地,她不敢打扰她,放下东西就回了家。 出去了五天,家里角角落落都落了灰,阮明月一番打扫后,已经筋疲力尽,她给自己随便下了碗面条,吃完洗澡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大天亮。 天亮后,她刚起来洗漱了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响动声。 谁这么早在她家门外。 阮明月想起之前费新耀的事情,神经莫名一紧。 她轻手轻脚走到猫眼处往外一看,竟然是段祁州。 他不是应该在智利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阮明月正疑惑,门外的段祁州按响了门铃。 她犹豫着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风尘仆仆的段祁州就拥进来吻住了她。 这个吻跨越了十二小时的时差和二十小时的长途飞行,比先前的任何一个吻都要深沉,阮明月觉得,他似乎是在往死里吻她。 她的唇齿被他撬开,呼吸被他夺走,像沉入深海的人,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领,防止自己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吻够了她,停下来抵着她的额角喘息。 “昨天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阮明月,你又想耍赖是不是?” 阮明月因为缺氧大脑运作缓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道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只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吗? “白纸黑字签了协议,我怎么可能耍赖?”阮明月说,“就算我想耍赖,段总的律师团队会放过我吗?” “不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好了? 没有希望的抗争,她不会去做。 阮明月推开了段祁州:“你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不是。” “那还有什么事?” “睡你。” 他说完,一把将阮明月抱起来,扔进客厅的沙发里。 段祁州的吻再次如疾风骤雨般落下,阮明月刚洗漱好,还穿着睡衣,这就更方便他把手探进里面,为所欲为。 她被他撩拨到难耐地扭着身体,情欲在两人之间快速滋长。 “我还要上班,会迟到的。” “已经让褚飞安排了你上午出去公干,不用打卡。” 他面面俱到,让阮明月一时没有理由可找。 “你逃不掉的,所以专心点。” 他埋首在她胸口,惩罚性的轻咬她一口。 阮明月的身体被一阵酥麻的战栗感击中,她抓着段祁州的外套,不自觉地迎上去。 前戏已经足够绵长,段祁州也明显感觉到阮明月也有了反应,他掀起了她的睡裙,正准备伸手去扯她的内裤,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姐姐?” 是阮向葵的声音。 阮明月快速理智归位,一把将段祁州推开,两人弹坐到沙发的两边,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角。 “姐姐,你在家吗?” 阮向葵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进来。 刚才段祁州进门时太急迫,不止行李箱落在了门外,连门都没有关紧。 “我在。”阮明月尴尬的扯了扯睡裙,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葵,你怎么来了?” “我……”阮向葵一张口,抬眸看到沙发里的段祁州,声音一下又咽回去了。 阮向葵生病最严重的那一年,是段祁州国内国外帮忙找的专家给她看病,她虽然只在手术前见过他一面,可是,她一直都很感激段祁州救她的命,她对他有着一种天然的尊敬,如果没有母亲翁美芯二婚嫁入段家这件事情,他们这会儿突然遇到,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喊他一声“段总”,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但是,因为母亲再嫁,她如今看到段祁州,只有一种难以形容地尴尬和心虚。 阮明月见阮向葵呆呆地站在门口,以为她是看出了什么,赶忙故作镇定地解释:“段总刚从智利出差回来,他是来我这里取文件的,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份重要文件被我不小心带回来了,他急用。” 这个理由实在蹩脚,但是,阮向葵并没有起疑,因为段祁州的行李箱就在门口,符合他刚从智利出差回来的人设。而且,她觉得姐姐和段祁州肯定是堂堂正正要避嫌,才会连门都不关。 阮明月去房间里,把段祁州之前在三亚给她的那个文件袋拿出来,佯装她所谓的重要文件,递给段祁州。 “段总,这是你要的文件,抱歉让你多跑一趟。” 段祁州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接过文件,配合她演戏:“没事。” 他拿了文件就要走,阮明月送他到门口,在阮向葵看不到的门背后,段祁州轻轻捏了一把阮明月的细腰,在她吓得脸色骤变退开时,他又用正经无比的语气说:“公司见。” “公司见。” 这一场戏,演得阮明月手心都是汗。 幸而,有惊无险。 阮明月关上门,折回沙发处。 “小葵,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忽然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阮向葵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阮明月一看她就是撒谎:“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和姐姐说,有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阮向葵眼眶一红,但还是摇摇头:“真没事,姐,我真的只是想你了。” 她伸手过来,想要抱住阮明月。 阮明月身上都是段祁州的味道,她生怕妹妹靠近了能闻出来,她故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妹妹的眉心,侧身不让她抱到。 “这么大了还要哭着抱我,羞不羞啊你。”她起身往房间走,“既然没事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生煎。” “嗯。” 阮明月把睡裙扔进脏衣篓,换了件可以遮住脖子的衬衫,她的脖子,又被段祁州吮出了两个吻痕。 “走吧,去吃生煎了。” 阮向葵跟着站起来,踌躇了几秒,忽然问:“姐,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两天嘛?” “怎么?和室友闹不愉快了?” “不是。” 阮向葵明显不想多说,阮明月猜应该是她和室友闹不愉快了,于是点头答应。 “你想住就住,不过我这里离你学校远,你上学不方便。” “没事,我这两天没课。” “好。” 阮明月带妹妹阮向葵去吃了生煎,又给她收拾了一下客房,才去公司上班。 段祁州早就已经在公司了,她一上班就被他叫到了办公室。 他把早上演戏的文件袋还给阮明月,然后隔着办公桌,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阮秘书,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怎么了?” “我去找你。” 阮明月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把早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妹妹在我那里,她说要住两天。” 段祁州看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阮明月强调。 “行,那就换个地方,正好,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第40章 我想要你 段祁州说的礼物,是赫里中心的一个三层独栋别墅。 别墅是复古的南洋风,院子很大,用黑色加高的围栏围起来,里面栽了一棵白绉绸桃金娘,满树的白花正繁盛,让整个院子充满童话的氛围感。 阮明月下班后被段祁州带到了这个别墅。 她没想到,段祁州送她的礼物竟然是个房子。 “为什么要送我房子?” “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过去的两年,段祁州在福瑞迪酒店顶层包了一整个楼层,那里私密性极好,他们每次都在那里上床,结束后他先离开,而她会在那里过夜,两人除了男女情事之外,没有过多的纠葛,而现在,为了能和她更好的幽会,他竟然特地买了个房子。 “喜欢吗?”段祁州问。 “我还是更喜欢我现在住的地方。” 阮明月现在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这个别墅,但是,那里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她比较有安全感。 “你可以两头住,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这里地铁不方便。” “我会给你配个司机。” 阮明月不语。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段祁州难道是想把她当成金丝雀圈养吗? 段祁州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你别多想,只是我去你那里不方便。” 他记得自己在阮明月的出租房里,已经不止一次在关键时刻忽然被打断,尤其是今天,他都已经箭在弦上了,最后还是硬生生将欲火压了回去。 男人总是这样,会出大问题的。 这里不一样,这里是他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敢轻易踏足,他和她在这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打扰。 “走吧,带你去上面看看。” 段祁州走在前面带路,阮明月跟着他,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来,朝她伸出手。 “干嘛?” “牵手。”段祁州说。 阮明月眨了眨眼,有点别扭地把手递给他。 段祁州握住她的手,瞬间形成十指紧扣模式。 他牵着她上楼,二楼最中间是主卧,主卧连着衣帽间,而衣帽间里,挂满了根据阮明月尺寸和着装风格购买的各类衣服、首饰,甚至包括内衣裤这样私人物件,也都一应俱全。 “你看看缺什么,我让人明天给你补齐。” “不用了,够了。” “既然什么都不缺了,那今晚住在这。”他从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身前,亲吻着她的后颈,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我想要你。” 他说话间喷洒的热气全都落在阮明月的皮肤上。 她轻轻颤栗,皮肤上的那点痒蹿进了心里。 “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家。” “给她发信息,说你加班,晚点我送你回去。” 她还在犹豫,段祁州的手已经摸进阮明月牛仔裤的裤袋,掏出她的手机递给她。 阮明月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接过手机,先给妹妹阮向葵点了个外卖,然后告诉她自己今天要加班,会晚点回去,让她先睡。 阮向葵很快回了个“ok”的表情过来。 “好了吗?”段祁州见她收起手机,吻过来问她。 “好了。”她躲开他的吻,“但我想先洗澡。” “一起。” 段祁州抱起她,直接走进浴室。 浴室很大,淋浴屏是智能恒温的,喷洒出来的水花温和又绵密,水雾弥漫的玻璃门后,段祁州抱着她吻了很久,直到她浑身酥软,开始主动往他身上乱蹭,他才将她抵在大理石墙壁上,扶着她的细腰进去,两道交叠起伏的人影让浴室春色撩人。 洗完澡,阮明月已经双腿虚软,毫无力气。 段祁州将她擦干后,抱到床上。 他们很久没有做,一次当然解不了渴。 段祁州很快又压上来,用吻和手同时撩拨着她……阮明月根本禁不住他的逗弄,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 这来来回回,阮明月都不知道他到底要了她多少次。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折叠,被他侵占,被他制造出一波一波难耐的快感,她无数次跌进云里,又被他托住…… 一切结束已经夜里两点多了。 阮明月浑身酸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留下睡吧。”段祁州看着她光洁的后背,侧身过来抱住她。 两人未着寸缕,皮肤上是大战后的涔涔汗意,黏腻中带着彼此的气息。 “我得回去,如果夜不归宿,我妹妹会起疑。” 他吻了吻她的蝴蝶骨:“好,那我送你。” 两人起来冲了个澡,一起走出别墅。 幸好,阮明月回去的时候,妹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起来,整个人困得哈欠连天。 “姐,你昨晚几点回来的?”阮向葵一见她就问。 “到家快一点了。”阮明月怕妹妹担心,故意少说了一个多小时。 “加班到这么晚?太辛苦了吧!” 阮明月尴尬地笑了笑,怕说多了露馅。 “我今天早点回来给你做饭吃。” “好。” 阮明月把一天的工作都安排得很紧凑,完成工作下班后,她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妹妹阮向葵爱吃的菜,回家给她下厨。 妹妹阮向葵是个懂事的小女生,阮明月把菜买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厨房里帮忙洗菜、切菜。 阮明月给妹妹阮向葵做了四菜一汤,两人吃完后妹妹又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儿。 “明天回学校,我再给你转一千生活费够吗?”阮明月问。 “不用了,我自己有在勤工俭学,省一点完全够开销。” “别太省,至少吃这一块一定要营养均衡,我看你现在瘦了好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我每天都吃得很好。” “那怎么瘦了?有烦心事吗?” 阮向葵微垂下眼:“没事。” 阮明月看着她,虽然阮向葵口口声声都是“没事”,但阮明月明显感觉到妹妹这次回来的状态不一样,她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阮向葵自己不说,她又无从猜起。 ** 阮向葵回学校后,时间很快又过了一周。 这一周,阮明月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住在段祁州给她买的别墅里,他们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白天,她是他的秘书,替他处理公司鸡零狗碎的事情,夜里,她是他的床伴,两人纠缠在床上,彼此纾解着生理欲望。 唯一和过去不同的时,现在每次做完,他不会再提前离开,而是会抱着她安睡到第二天。 周六早上,阮明月醒的比工作日更早,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工作日起不来,周末想多睡会儿又会很早醒。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段祁州的胳膊上,他还睡着,睡颜精致耐看,她不由伸出手,用手指隔空临摹着他五官的曲线。 当指尖划过他的唇瓣时,她顿住了。 他的唇上好明显一个血痂,是她昨天高c时忍不住咬的,当时只感觉舌尖有血腥味,却没想到原来咬得这么深。 也不知道还疼不疼。 阮明月正要去触碰,段祁州忽然睁开了眼睛。 “早。”他抓住她的手,按到唇边吻了一下,“怎么,一大早就想偷摸我?” “才没有呢,我只是想看看你唇上的伤口有多深。” “你自己咬的你心里没点数?” 阮明月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段祁州笑着揉了下她的发心,凑到她耳边,一边吻她耳廓一边轻声说:“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你太狠。” “你知道就好。” “我道歉,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他贴过来,让她感受到他的炙热。 又来? 这男人是上了发条了吗?他也不怕纵欲过度。 阮明月正要拒绝他,手机先响了。 是妹妹阮向葵的电话。 阮明月推开段祁州,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接起电话。 “喂,小葵,怎么啦?” 段祁州的手趁着她接电话在被单下作怪,阮明月强忍着才没有嘤咛出声,她瞪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 他还想过来逗她,阮明月直接披着毯子下了床。 “小葵?你在听吗?” 阮向葵那边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哭声。 “小葵,你怎么哭了?”阮明月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快速穿上衣服,“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姐姐现在过来?” “姐姐……姐姐……” “别哭,快说,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吗?” “是段家的那位小姐,她冤枉我偷她东西。” “段家小姐?” 阮明月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段祁州,段祁州闻言,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的,那个段元溪最近一直针对我,她今天还冤枉我偷了她的手链。” 阮明月的脸瞬间沉下去。 “你别哭,保持冷静,我现在就来。” ** 阮明月穿好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顾不上化妆就准备打车去阮向葵的学校。 段祁州下来拉住她:“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你去是帮你妹妹?还是帮我妹妹?” 阮明月始终记得,母亲和段叔叔的婚礼上,段祁州为了保护他妹妹段元溪,把她送进了警局。 虽然他们是躺在一张床上的人,但是这样的关系在血缘亲情面前,不值一提。 她没有信心,段祁州会站在她和妹妹阮向葵这边。 “我帮理,谁占理我就帮谁。”段祁州说。 “真的吗?” “真的。” 阮明月点点头,她知道,阮向葵是绝对不会偷人东西的女生,这件事不用想也是段元溪诬陷,但愿段祁州说到做到,真的能大义灭亲。 她上了段祁州的车,两人直奔榕城大学。 榕城大学的图书馆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阮明月赶到的时候,阮向葵正站在门口,被段元溪和她几个跟班趾高气昂地围着。 “那可是梵克雅宝的18k白金满钻,二十多万,我去年生日的时候我姑姑送给我的礼物,你在这里勤工俭学十年都赚不出二十多万吧,穷鬼!” “我说了,我没有偷。”阮向葵说。 “我刚才在那书架后面找个书的功夫,手链掉了,当时只有你在那书架旁边清理书册,不是你捡的那是谁捡的?” “捡了不还那就是偷!”段元溪的其中一个跟班说。 “我真的没有看到,我一直都在清点书架上的书,我压根没看到什么手链。”阮向葵委屈极了,“段元溪,我知道你因为我们父母的事情而讨厌我,你平时处处针对我也就算了,今天把‘偷窃’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我讨厌你?我为什么讨厌你?麻烦你照照镜子,你这种生活在底层的臭虫,都不配本大小姐多看你一眼,我疯了吗花时间来讨厌你?”段元溪冷笑,“别自我感觉良好,做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至于你妈,她自以为跨越阶层了,其实地位和我们家的佣人差不多,每天都在我家干着端茶送水的工作,你们母女,一个比一个低贱,根本不配我浪费时间。” “你既然不讨厌我,那为什么要找人弄坏我的自行车,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要往我的背包里放蟑螂,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要去我的寝室往我床上泼水?”阮向葵一股脑将自己连日受的欺负都倾吐出来。 “你胡说什么,你有证据吗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的室友们都看到了。” “你哪个室友看到了?我倒要看看,哪位侠士敢替你作证?”段元溪的语气里极尽威胁。 这个学校,人人都知道段元溪是段家的大小姐,连校长见了她都要礼让她三分,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哪个敢轻易得罪段元溪? 阮向葵的几个室友都在现场,但她们面面相觑,都缺乏站出来的勇气,因为她们都亲眼见证过阮向葵的那些整人手段,谁都不希望自己会成为段元溪下一个整蛊对象。 “看吧,根本没有什么证人,阮向葵,你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阮向葵眼眶红红的,看得出来,她在强撑着和段元溪对峙。 阮明月哪里见得妹妹被段元溪这样欺负,她正要站出去,段祁州拉住了她。 “我来。” 第41章 护她 段祁州拨开了人群,走到了段元溪的身后,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谁啊?”段元溪不耐烦地回头,一看到段祁州,气势瞬间矮了半分,“哥?你怎么在这里?” “段家哪条家教教你在外面这样肆意妄为的贬低侮辱别人?” “我……”段元溪撇了下嘴,立刻指着阮向葵,“是她先偷了我的手链!” “我没有,段总,我没有拿她任何东西,我在图书馆勤工俭学一年了,这期间也捡到过好几次别人的耳机、手机,我都交给老师了,我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更不会去偷。”阮向葵看到段祁州,莫名一阵安心。 虽然他是段元溪的亲哥哥,但是,在阮向葵的潜意识里,段祁州是和段元溪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拜托,耳机和手机值几个钱,我的手链可值二十多万呢,这能一样吗?”段元溪咄咄逼人。 段祁州拧眉看着妹妹:“你闭嘴。” “哥!” “你说人家偷你手链,你有证据吗?” “当时就她在那里,不是她还能有谁?”段元溪一口咬定,“肯定是她!” “主观判断并不能成为证据。” “哥……”段元溪不明白,哥哥段祁州为什么好像更偏向阮向葵。 “图书馆有监控吗?”段祁州问。 “有的。不过我们刚才已经查过监控了,段元溪丢手链的那个位置是监控死角,什么都看不到。” 阮向葵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给段祁州看。 段祁州将那个时间段的视频认真地看了一遍,监控的确没有拍到段元溪丢手链的画面,但是,监控拍到了那个时段那排书架附近有很多学生,这么多学生,不会没人看到事情的始末。 “有哪位同学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可以和我说说吗?”段祁州目光扫过在场看热闹的那些同学。 同学们都不敢和段祁州有眼神对视。 段祁州知道他们的顾虑,于是道:“我是段元溪的哥哥,我今天在这里,不是来给段元溪撑腰的,而是想快点找出真相,我保证,今天无论是谁站出来作证,我都不会让ta受到打击报复,不会让ta受到半分伤害。” 在场的同学开始抬头看向段祁州,这些话无疑是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 现场静了半分钟左右后,忽然有一个短发的女生站出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那个书架后面,我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段元溪根本没有丢手链,我看到她把手链摘下来给她朋友了。”短发女生指着段元溪身后一个挑染了紫发的女生,“就是她,段元溪把手链交给她了。” “对,我也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你们胡说什么?哪个班的?”段元溪立刻凶神恶煞地盯着站出来作证的两个人,以眼神威胁。 短发女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镜哥虽然表面淡定,但眼神开始闪躲。 段元溪可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校霸,她这两年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没少欺负人。 “段元溪!”段祁州见段元溪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威胁别人,强压着怒火沉声道,“你给我安分点!” “哥……” “我让你闭嘴!” 段元溪再横,也不敢在段祁州面前耍横。 段祁州走到那个挑染紫发的女生面前,朝她伸出手。 “拿出来。”他语气不重,但那股无形的气场让人心颤。 紫发女生看了段元溪一眼,目光落回段祁州身上,嘴硬道:“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拿出来,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什么啊?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她朝段祁州一挺胸,轻佻地笑着,“哥哥不信,你可以自己搜身。” “赵怡欢,你爸是志宏制药的董事长吧?” “你……你怎么知道?” 赵怡欢家里虽然也有点小钱,但和段家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她不知道,像段元溪这样身家的大小姐,身边但凡出现个什么朋友,段家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去做背调,以确保段元溪的安全。 赵家和志宏制药的资料早在赵怡欢第一次和段元溪一起出去唱k的时候,就已经躺在段祁州的办公桌上了。 “如果你不想让志宏制药出现什么问题,就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段祁州耐心告罄,“把手链拿出来!” 赵怡欢平时再嚣张,也不过是仗着背靠段元溪这棵大树,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段元溪见了都要变缩头乌龟的大佬,她刚才斗胆逗一逗都快腿软了,哪儿敢真拿父亲的生意去赌。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赵怡欢识相地拿出了那条梵克雅宝手链。 众人哗然,没想到,真的是段元溪和朋友串通陷害阮向葵的。 “段元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段祁州转向自己的妹妹,眼神凌厉。 “我……我只是和阮向葵开个玩笑而已。”段元溪眼见形势不对,立刻改口,“我就是逗逗她,又不会真的要她赔手链。” “谁好端端的会想和你开这样的玩笑。”阮向葵寝室的几个女生手挽着手站出来,“我们作证,段元溪这段时间疯狂霸凌阮向葵,她不仅在阮向葵的床上泼水,把她的书本都撕碎,她还想把阮向葵在吃的护心药扔掉,是我们拦着,她才没扔成。” 阮明月听到这些话,气得太阳穴直跳,难怪妹妹阮向葵会不开心跑到她那里来住两天,原来是在学校被段元溪欺负了。这个傻丫头,竟然还想瞒着。 段祁州的愤怒并不比阮明月的少。 “谁去请一下校长?”他说,“校园霸凌不可姑息,这件事情学校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我去我去!”有热心的男生拔腿就往校长办公室跑。 “哥!” 段元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校园霸凌真的上报,那肯定是要受学校处分的,她不明白,段祁州为什么处处和她反着来。 他不帮她也就算了,竟然还站到了阮向葵的队伍里去,凭什么啊,这可是她亲哥! 直到,段元溪一转眸,在人群里看到了阮明月,才忽然醍醐灌顶,又是这个女人,肯定又是这个女人给她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阮明月!是你把我哥带来的是吧?”段元溪拨开人群冲过去,“你们狐狸精姐妹,抢了我爸还不够,还要把我哥也抢走是吧?我蹿死你!” 段元溪一脚朝阮明月蹿过去,可惜,她的黑色马丁靴还没碰到阮明月,就先踢到了哥哥段祁州的膝盖。 这一脚力气很大,段祁州疼得蹙起了眉。 阮明月眼见段祁州为了护她挨了一脚,本能地想蹲下去查看,可一想到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妹妹阮向葵也在看着,她忍住了。 段元溪眼见自己踢错了人,吓得不知所措:“哥,你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段祁州擒住了手。 “你跟我过来。” 段祁州一把将段元溪拉到了图书馆外的车边,将她强塞进了车里。 “哥!你干嘛?”段元溪倒在车后座上,扶着后椅背翘起来,“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姓阮的那两个小贱人?到底谁是你的妹妹?” “你听听你出口成脏的样子,什么狐狸精什么小贱人,你有没有一点家教?” “我没有家教,我妈死了,我爸被狐狸精骗走了,现在连我哥都偏心外人,什么是家教,我们家现在没人教我了!”段元溪红着眼眶大喊。 段祁州沉了口气,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溪溪,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在天有灵也会难过。” 段元溪听到段祁州忽然提到母亲,眼泪彻底绷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母亲冯素玲死后,段元溪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哭过,哪怕在葬礼上,她都强忍着眼泪,保持着段家小姐的体面,可这一刻,她完全忍不住了。 “我想妈妈,哥,我好想妈妈!”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段祁州坐在前面,默默给她递了一盒纸巾,等她暴风一样哭过一阵后,才回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妈妈,但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哭完就去道歉认错,学校给你任何惩罚,你都得认。” “那如果学校要开除我学籍呢?”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你就不能帮我和校长求求情吗?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都是你捐的,只要你开口,校长什么都会答应你。” “我给学校捐实验室,不是为了在学校给你制造特权。”段祁州态度强硬,“如果你今天得逞,那被开除学籍的就是别人。”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帮阮向葵,哥,你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当初翁美芯嫁进段家,你是最反对的,我大闹爸和那个狐狸精的婚礼,也是你默许的。怎么现在对她两个女儿比亲妹还好?”段元溪记得,她在婚礼上逼迫翁美芯签的那份不领证协议,还是哥哥段祁州给她的呢。 她原以为哥哥不让爸爸和那个狐狸精领证是不让她进家门,是他也讨厌那个狐狸精的意思,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就事论事。” “哥……” “你别再给自己找借口,我希望你是真心知错。” 段元溪哪里会真心知错,相反,哥哥越是护着那对狐狸精姐妹,她只会越恨他们,但是,段元溪知道哥哥的脾气,她不敢硬碰硬,只能先顺着哥哥服软:“哥,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自己不对,我会去道歉的,学校就算开除我,我也认了。” “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 段元溪终归是段祁州的亲妹妹,段祁州见她诚心悔改,也不再多说什么。 ** 最终,这件事情以段元溪被记过和被公开通报批评落幕。 当着校长和众学生的面,段元溪还主动对阮向葵鞠躬道了歉。 阮向葵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回寝室的路上,她还一路哼着小调。 阮明月看着妹妹心满意足的样子,忍不住说:“其实你在学校遭受校园暴力,是可以报警的,这个结果,还是太便宜她了。” “算了姐姐,今天我被冤枉偷手链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百口莫辩,能这么顺利当着老师和同学们的面为自己洗刷罪名,我已经很开心了。” 也许是经历过被病魔折磨的痛苦,阮向葵的心态比常人更乐观。 阮明月心疼地抚了抚妹妹的后脑勺:“为什么段元溪欺负你的事情,你上次来我那里的时候不说?以后遇到事情要及时告诉姐姐知道吗?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 “我上次就是想告状才去你那里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阮向葵在姐姐那里看到了段祁州,她忽然想起来,姐姐在段氏上班,而段元溪是段氏的大小姐,是段祁州的亲妹妹,她不想让姐姐为难。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段祁州会为了她教训自己的亲妹妹。 “姐,段总这人还挺好的。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否则的话,就算校长来了,也不一定能为我洗刷冤屈,你替我谢谢他。” “好。” “对了,段总怎么会和你一起来啊?今天不是周六吗?你们怎么在一起?”阮向葵问。 阮明月顿时眼神乱飘:“我们正好在公司加班。” “段氏怎么老加班?”段元溪双手捏了捏阮明月的肩膀,“姐,你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零花钱不够就和我说,别整天想着勤工俭学,图书馆那么多书你搬得动吗?” “我一本一本搬,就当锻炼,放心,我大难不死,我比谁都在意我的身体,我有分寸。” “那就好。” 两姐妹有说有笑地走到女生宿舍楼楼下,她们没看到,食堂后头,段元溪带着赵怡欢一行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们。 “这两个贱人今天让我脸都丢尽了,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段元溪咬牙切齿道。 她从小到大,走到哪儿都被人高高捧着,这一次,却因为阮向葵被全校通报批评,沦为学校的笑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可是你哥说了,他绝对不会让你打击报复今天这件事情里的任何一个人。”赵怡欢提醒。 说起哥哥段祁州,段元溪更是一肚子气。 她觉得哥哥最近太奇怪了,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怡欢,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是做私人侦探的吗?让你朋友最近跟着我哥。” “跟着你哥?这不是要我朋友的命吗?他肯定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我把梵克雅宝这条二十多万的手链给他,再给他块五十万的表,只要他能查出我哥的猫腻,我还会再给他一笔五万的现金奖励。” “给的这么多,看样子,我的朋友肯定是无法拒绝了,不过溪溪,你哥会有什么猫腻啊?” “我不知道,但我预感,他和姓阮的两姐妹不对劲,让你朋友着重盯这块。” “好。” 第42章 怀孕 阮明月把妹妹阮向葵送回寝室后,又往她们寝室送了许多好吃的。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阮向葵的室友仗义执言,要不然,段元溪做的那些恶也不能那么快被揭穿。 安顿好妹妹后,阮明月离开了女生宿舍楼。 段祁州的车停在学校东校门门口,阮明月上车的时候,段祁州正在打电话。 “让沈黎尽快过来,每个礼拜都给她做心理疏导……” 沈黎是段家的心理医生。 这次学校发生的霸凌事件,让段祁州更深刻地意识到自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后,妹妹段元溪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需要及时干预。 阮明月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听段祁州打完电话,也不多问什么。 无论如何,段元溪是段祁州亲妹妹,他表面再大义灭亲,心里肯定还是向着自己亲妹妹的。 “送你回去。”段祁州挂了电话后对阮明月说。 “好。” 段祁州把阮明月送回她原来住的那个小区,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临下车的时候,阮明月转头对段祁州说:“小葵让我向你说声谢谢,今天的事情多亏了有你在。” 她说完就想下车,却被段祁州一把拉住。 “怎么了?”阮明月看着段祁州。 段祁州忽然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 这个吻就是蜻蜓点水,不带任何情欲,可阮明月反而有些茫然无措,过去的两年,她已经习惯了段祁州吻她就是要她,像这样纯粹为了吻她而吻她的时刻,从来没有过。 “你……” “我不希望任何人影响我们的关系。”段祁州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瓣,“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 阮明月默然不语。 她不知道段祁州什么意思,但她觉得他未免太过理想化,他们身陷在这样复杂的关系当中,怎么可能不被他人影响。 毕竟,那些都是他们的亲人。 ** 一周后,段氏的秘书部又来了一位新同事。 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是总裁秘书,而是总裁秘书的助理,也就是阮明月的助理。 翁晶晶作妖离职后,段祁州就决定结束秘书部一直以来的双秘书模式,以后只留阮明月一个总裁秘书,阮明月处理不完的工作,分发给她的助理。 新来的秘书助理名叫陈雅盈,今年二十五岁,有过一年外企工作经验,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成熟干练,和阮明月磁场相合,配合也挺默契。 陈雅盈入职的第三天,褚飞就提议一起聚个餐,欢迎新人。 阮明月作为陈雅盈的顶头上司,她不仅一起去了聚餐,而且,她还专门给陈雅盈准备了一份入职礼物。 陈雅盈收到礼物时受宠若惊。 “谢谢明月姐,你也太有心了。” “不客气,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嗯,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明月姐!” 饭局上,大家说说笑笑,陈雅盈从一开始略显局促,渐渐也融入了众人。 菜陆陆续续的上着,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道双臭煲,服务员将这道菜端上来时经过阮明月的身侧,阮明月闻到气味,忍不住一阵恶心 “呕……” 陈雅盈转过脸来看着她:“明月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闻不惯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是挺冲的,一般人闻不惯。”陈雅盈说。 阮明月起身:“你们先吃,我去外面透口气。” “好。” 阮明月走出了包间,正好隔壁包间也在上菜,是一道葱油鲈鱼,鱼身上的葱花刚被热油激发过香味,阮明月迎面闻到,又是一阵干呕。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阮明月在这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忽然警铃大作。 她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有来。 距离上次去三亚来例假已经快一个半月了,她的生理期向来很准,怎么这次迟了十几天还没来? 不会是怀孕了吧? 最近她和段祁州的确做得频繁,但是,段祁州都有戴套,按理来说怀孕的概率很小……等等,她忽然想起来,他们复合后的第一次,在浴室里,当时因为浴室没套,她又在例假刚结束的安全期,所以段祁州没做措施进去,她也没拦。 不会这么倒霉,一次就中了吧? 阮明月慌张起来。 在避孕这一方面,她和段祁州向来谨慎,过去两年,他们从来没有一次失算,她根本没有考虑过如果怀孕该怎么办? 阮明月正不知所措,手机忽然震了震,是段祁州的信息。 “聚餐什么时候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段祁州给赫里中心的别墅配了一个司机,专门为阮明月一个人服务。 阮明月知道,他要把她接过去,无非又是想要做那事,可她今天完全没有心情,一想到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段祁州的孩子,她就手脚冰凉,提不起劲儿。 “我今天不舒服,聚餐结束后想回家休息了。”阮明月回复。 “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不舒服,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段祁州没有再回复,也许,是觉得她扫了他的兴。 ** 聚餐结束后,阮明月坐地铁回家,在经过小区楼下的药店时,她进去买了两盒验孕棒,惴惴装进包里。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拆验孕棒,可是,她刚把包装打开,还没来得及检验,门铃响了。 阮明月吓了一跳,立刻把验孕棒藏进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用纸巾盖住,确定无误后,才出去开门。 是段祁州来了。 “还好吗?”段祁州手里提着一大袋胃药,递给阮明月,“这是家庭医生准备的,你看一下,对症服药。” 阮明月接过袋子一看,每一个胃药包装盒上,都贴着便签纸,便签纸上写明了什么样的症状适合服用该药。 “谢谢,不过我已经好多了,可以不吃药。”且不说她没有胃病,就算真的有病,她现在也不敢随便乱吃药。 “没事就好。” “嗯,已经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虽然段祁州大老远跑来给她送药让她有点感动,但阮明月现在心烦意乱,并不想看到他。 “赶我走?”段祁州走过来拥住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不能让我留下来?” 她正犹豫,段祁州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缱绻地吮弄着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温柔地勾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阮明月赶紧撇开头,将他推开。 “我有点累了,没精力。” “那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陪你。” “既然什么都不做,那你自己回去睡不好吗?” “我想抱着你睡。” 阮明月心头一软,最终还是让他留下。 段祁州之前已经让人送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套睡衣过来,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你先睡,我洗完澡就来陪你。”段祁州说。 阮明月点点头,她今天除了食欲不振恶心干呕还有点乏力,各种症状叠加在一起,真的和妊娠反应很像。 糟糕,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验孕棒还在浴室,段祁州该不会打开那个抽屉吧? 阮明月赶紧跳下床,往浴室跑去,但来不及了,段祁州在找牙具的时候打开了那个抽屉,他已经看到了那支被拆封的验孕棒了。 “这是什么?”他沉着脸看着她。 阮明月伸手去抢,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急切地反应落在段祁州眼里就是心虚。 “所以你今天不是胃不舒服?是怀孕了?”他问。 “我还没验,不一定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我说了还没验,怎么告诉你?” “那验出来了你会告诉我吗?” 阮明月愣了一下,会告诉他吗? 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想过。 “你犹豫了。”段祁州的脸更阴沉,“哪怕你怀了我的孩子,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么样?你会要这个孩子吗?” 这下轮到段祁州愣住,他拧着眉,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但如果你想要……” “我不想要!”阮明月快速地打断他的话。 “阮明月,你什么意思?”段祁州穿着黑色的衬衣,眼神中乌云笼罩,整个人阴沉沉的。 “现在争辩这个有什么意义,我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我只是例假迟了几天,今天有点干呕,仅此而已。” “那你现在就验。” “现在验不准,早晨验会更准些。” 段祁州牵住她的手:“直接去医院。” 现在离早晨还有六七个小时,他不想等那么久去反复猜测一个结论,更何况,哪怕晨尿也不一定百分百更准确。 “你着什么急?”阮明月甩开他的手,不愿去医院。 “早知道结果,可以早做安排。” “什么安排,流产的安排吗?”她眼里不自觉的噙上泪花。 “阮明月!” 阮明月原本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可亲耳听段祁州说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早知道结果可以早做安排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难掩酸涩和失落。 可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ta生下来也将没名没分,甚至ta将和他们的关系一样,见不得光,也永远不能面对自己的姥姥和爷爷。 “好,去医院。”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 段祁州带阮明月去的是段氏旗下的传奇医院。 这里是他的地盘,只要一个电话,不用挂号不用排队,直接抽一管血,就能马上知道结果。 结果是阮明月没有怀孕。 “出现这些类似妊娠反应的症状,是假性怀孕,而造成假孕的主要原因是心理因素和内分泌因素。”夜间值班的医生并不认识段祁州,她看了段祁州一眼,对他说:“怀孕这种事急不来的,带你太太回去,好好调理身体,多多关爱她,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宝宝自然而然就来了。” 她大概以为他们是急着要孩子的年轻夫妻,因为怀不上心理压力太大才会产生假孕症状,但其实不是的,阮明月这段时间的压力一是来自工作,二是因为她背着母亲又和段祁州在一起了,这件事情带给她的负罪感远比她想象更大。 段祁州没多解释,只是说了声“谢谢医生”就带着阮明月离开了医院。 明明虚惊一场应该高兴的,可两人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阮明月对段祁州说:“我没怀孕,你可以放心了,我想静静,我自己打车回去。” 段祁州一把扣住她:“什么叫没怀孕我可以放心了?就算你怀孕了,难道我会不负责任吗?” “我知道你会负责。”阮明月淡淡地说。 只不过这种负责,不是传统意义上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而是让她把孩子打掉,给她一大笔补偿,派私人医生给她调理身体和心理……总之,用钱可以弥补的地方,他一定面面俱到。 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也不能给。 “阮明月。”段祁州把她扳过来,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再瞒着我。”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阮明月看着她,“以后就算你忘记戴套,我也会吃药,我们就两年协议,这两年里,不要闹出人命,后面分开,才能干净利落。” “分开分开,你就知道分开!” 段祁州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阮明月吃痛,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不许再提分开!” 阮明月困了,没力气和他硬碰硬,她推开段祁州的手:“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 “上车。”他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 段祁州执意要送她,阮明月也没有再推辞,她上了段祁州的车,两人各怀心事地离开了医院,谁都没有发现,马路对面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着,车里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 车里,是段元溪和赵怡欢,还有赵怡欢那位私人侦探朋友。 “你看,我就说吧,你哥和这个女人有一腿,前两天,我还跟到他们一起在外面过夜……” “闭嘴。”段元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哥哥竟然和阮明月有奸情,这可是她神一般的哥哥啊,什么名媛千金或是贵族公主配他都不过分,那个小贱蹄子凭什么玷污她哥哥? 今天这一幕对段元溪而言,简直比父亲要娶一个狐狸精进门的杀伤力更大。 “我哥和这个女人的事情,谁也不许往外说一个字,否则,我一定弄死ta,记住没有?” “记住了。” 段元溪愤愤地捏紧了拳,她一定要拆散段祁州和阮明月,把哥哥拉回正途。 而这件事情,只有一个人能帮她。 第43章 陪我运动 段元溪第二天早上就回了段家。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翁美芯正推着段秋明的轮椅在庭院里遛弯,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她觉得扎眼极了。 尤其,在得知哥哥和阮明月在一起后,翁美芯这个女人就越发让她讨厌。 “溪溪?你怎么回来了?”段秋明看到女儿,朝她招手。 段元溪没理父亲,直接冲到东院,去找爷爷段裕隆。 段裕隆正在院子里练八段锦,东院管家立在一旁为老爷子提着擦汗的毛巾。 “爷爷!”段元溪喊了声。 段裕隆余光瞥向段元溪,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段元溪不敢再催促,坐到一旁的圆桌边去等候。 段裕隆练完八段锦,擦了擦汗,看向段元溪:“今天不是周三吗?你没课?” “今天没课,爷爷。” “这么急匆匆过来,有什么事?” 段裕隆坐到圆桌边,段元溪连忙提起茶壶个爷爷倒茶。 “爷爷,你有没有想过,要给哥订门婚事啊?” 段裕隆看了段元溪一眼:“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你在外听到什么风声了?” “是有一点风声传到我耳朵里,我听说,前段时间公司新来一个秘书,为了勾引哥哥,趁着出去团建,买通酒店的工作人员,爬上了哥哥的床。”段元溪没有明说段祁州和阮明月勾搭在一起的事情,是因为她绝不允许阮明月这样的女人成为哥哥的污点。 老爷子眉头一蹙:“还有这种事?” “是呀,幸亏哥哥坐怀不乱,直接报了警。” “祁州是个做大事的人,向来沉得住气,这种低级的诱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爷爷,哥哥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次抵住了诱惑,万一还有下次,下下次呢。前段时间,不还传出了哥哥和十八线小明星的绯闻么。”段元溪特地把段祁州和程颐灵的绯闻图截下来,递给爷爷看。 段老爷子看了一眼,摇摇头:“那些个小明星哪个上的了台面?你哥有分寸,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 “玩也可能玩出火来的!贾家那哥哥,不是非要娶个小明星,最后闹得家都差点散了吗?” 段元溪说的是贾家的那个大公子,和小明星谈恋爱,结果被那小明星勾得魂儿都丢了,不仅要动真格娶人家,还要把公司的股份分给小明星的家人,气得贾老爷子直接把他赶出了贾家。 这事儿在他们圈子里既是个笑话,又是个警示。 段老爷子虽然对段祁州的自控能力绝对放心,但是,凡事皆有万一,他那儿子段秋明已经残废派不上用场了,段祁州这个孙子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爷爷,我觉得,还是快点给哥找个门当户对的嫂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有道理,段氏如今已经步上正轨,你哥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是时候给他定门好婚事了,这两天我和你奶奶搜罗一下榕城千金的资料,好好给他选一选。” ** 假性怀孕这件事情之后,阮明月明显感觉到她和段祁州之间的气压变得很低。 他好几天没提要去赫里中心的别墅,他不提,阮明月当然更不会提。 转眼到了周五,一般周五晚上段祁州都会派司机接她去别墅,两人除了做那事,还可以一起过周末。 可今天,段祁州还没到下班的点,就提前一个小时离开了公司,好像有什么事,看样子,是又不会让她去别墅了。 阮明月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轻松,正好,她下班后可以去逛个超市。 下班后,阮明月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手机忽然响了。 是沈佳姿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一接起来,就听到沈佳姿失魂落魄的声音:“月月,我好像看到了洛景淮了。” 洛景淮已经去世快四年了,沈佳姿怎么可能看到他?她肯定又是太想他,思念成疾,才会产生幻影。 “佳佳,洛景淮已经不在了,你不要这样。” “不,我真的看到他了,那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我看到他进了维多利亚俱乐部,我想进去找他,可我不敢,你能不能来陪我?” 阮明月想劝她回家,但她知道,沈佳姿不亲自进去找一圈是不会死心的。 “好,你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过来。” 阮明月拿上包下楼去打车,大约半小时后,她到了维多利亚俱乐部。 维多利亚俱乐部是榕城最著名的富人聚集地,它位于永福路1-1号英国领事馆旧址,是典型的复古风西洋建筑。 阮明月一下车,就看到沈佳姿蹲在门口,璀璨的灯火里,她弱小又无助,看得让人心疼。 “佳佳!你怎么蹲在这里,快起来。” “我守着门口,这样如果他出来,我就能看到他,不会错过他。” “佳佳,你清醒一点,洛景淮已经不在了。”阮明月算算时间,洛景淮的忌日快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沈佳姿对洛景淮的思念之情都会到达顶峰。 “不,我不会看错,月月,真的,那个人不仅长得和洛景淮一模一样,就连举手投足都很像,我要进去找他,你陪我进去找他!”沈佳姿的情绪激动起来。 “好好好,我陪你进去。” 阮明月陪着沈佳姿进到俱乐部大厅,她想过里面会有很奢华,但没想到是这样极致的奢华,而更让她咋舌的是,这所俱乐部是会员制,新入会的会员不仅要收入不菲,而且还需要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一般人只能止步于大厅。 “抱歉两位女士,你们不能进入。”前台小姐扬着标准的笑容,对她们比了个“请回”的手势。 “那能不能请你帮我查一下,这里的会员有没有一个叫洛景淮的人?求你了。”沈佳姿红了眼眶。 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可能查的。 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个人资料怎么可能随意泄露。 果然,前台小姐拒绝了沈佳姿。 “抱歉女士,我们不能提供查询服务。” 沈佳姿还想纠缠,前台小姐耐心告罄:“请你们出去,如果想闹事,我叫保安了。” 阮明月赶紧把沈佳姿拉出门外。 “佳佳,你听话,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沈佳姿哪里肯,她赖在门口:“不,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看着他进去的,他肯定会再出来!你先回去吧。” “你不走我也不走。”阮明月往沈佳姿身旁一蹲,“既然你要等,那我就陪你等。” 夜里风凉,两人都穿得单薄。 沈佳姿不想让阮明月跟着她受罪,可是,她真的看到洛景淮了,他穿着一身中灰色的西装,挺拔卓然,光风霁月,和她梦中的他一模一样。 “月月……” “等吧,我知道你不等不会死心,反正明天是周末,也不用上班。” 沈佳姿还想说什么,俱乐部的感应门忽然打开,大厅里走出一对气质出挑的男女,男人白衣黑裤,腕上一只表价值可倾城。 是段祁州。 段祁州身边的女人穿着白衬衫和质感高级的中式马面裙,长发及腰,下巴微抬,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宛如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皇胄贵族之女。 而她身上披着的,明显是段祁州的外套。 原来他今天不约她,是有了别人。 男人真是善变,她说要分开的时候,他偏要处处缠着她,如今她顺了他,他大概又觉得厌倦了。 段祁州为那女人拉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女人笑了笑,坐进车里。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全程,段祁州都没有看到她。 阮明月身上冰凉,心也冰凉。 ** 沈佳姿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洛景淮。 一夜冷风,终于把她吹清醒了。 离开维多利亚俱乐部的时候,沈佳姿抱着阮明月哭了一场,她向来坚强,很少在阮明月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今天突然崩溃,阮明月心都要碎了。 “原来又是一场梦,原来又是一场梦。”沈佳姿哭着说。 洛景淮曾无数次闯入她的梦里,她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真的与他重逢,可当维多利亚的灯火灭去,晨光初升之时,她发现一切不过又是自己大梦了一场。 阮明月一手抱紧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佳佳,别哭了,过几天我陪你去墓园看他。” “嗯。” 阮明月把沈佳姿送回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熬了个通宵,她双目发涩,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即便这样,她倒在沙发上还是很清醒。 段祁州和那个女人肩并着肩走出俱乐部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她心头刺痛,可潜意识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样很好。 只要段祁州有了别的女人,她和他的协议就可以自动解除了,那么,她就自由了,她也再不需要为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而感到困扰了。 当然,如果真的这样,她也将永远失去他…… 阮明月在这样反复的自我撕扯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 暮色四合,窗外的天已经暗了,她竟然不知不觉睡了一天。 阮明月走到墙边开了灯,门铃还在响,她往猫眼里看了看,是段祁州。 她打开了门。 “你怎么不接电话?”段祁州微蹙着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睡着了。” “睡了一天?” “嗯。” 段祁州从早上开始打她电话,她一直没接,他一度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她只是在家睡觉。 “昨晚没睡?” “没有。” “去哪了?” “这应该不需要和段总汇报吧。”阮明月抿了抿唇,“毕竟我们只是协议关系,段总去了哪儿见了谁我可从来没问过。” 段祁州冷不丁笑了:“所以,是要我向你汇报我去了哪见了谁?” 阮明月见他笑,心头醋味更浓:“不需要,我只是个秘书而已,不敢以下犯上。” “你吃火药了?”他一把将她揽到面前,“我又哪惹到你了,你直说。” 直说吗? 问他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去维多利亚俱乐部的那个女人是谁? 问他的外套为什么会在那个女人身上? 问他和那个女人离开俱乐部后又一起去了哪里? 她有资格吗? 阮明月话到嘴边了,又咽回去。 她没有资格管他,而且,她也怕自己开口会被他看穿心思,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对他动心。 感情之中,先动心的,总是输家。 “我只是刚被吵醒,还有起床气。”阮明月推了一下他的手,“我先洗个澡,换个衣服。” 她早上回来倒头就睡,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段祁州松开了她。 阮明月进了浴室,浴室里很快传来潺潺的水声。 段祁州望着磨砂的浴室门,不由心猿意马,他脱了外套,走到门口,刚伸手拧门就发现她把浴室的门反锁了。 她在防他? 段祁州愈发确定,她是在生什么闷气,否则,她不会故意锁门。 他耐心地等她洗完澡开门,在她吹头发的间隙,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 “饿不饿?” 段祁州自然地接过阮明月手里的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温柔地替她吹头发。 “有点。” “别墅那边我请了个阿姨,淮扬菜做得特别好,要不要带你去尝尝?” “不用了,我晚上不想吃太多。”阮明月一口拒绝。 “那你吃什么?” “冰箱里有酸奶,等下再切点水果,拌个燕麦吃。” 他关了吹风机,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吃这么少?等下怎么有力气陪我运动?” 这运动自然是指床上运动。 阮明月一想到他昨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今天又跑到她这里来找她,心里就隐隐不舒服。 她推开了段祁州:“我不想做。” “怎么?”段祁州贴到她身上,手探进她的上衣,轻揉慢捻。 阮明月的敏感点在哪儿,他一摸一个准。 没两下,她就被他摩擦出火苗来,她的唇瓣不由地溢出娇媚的轻吟。 段祁州的大手掌着她的腰又开始往下游走。 “嗯……不要。” “口是心非。” 段祁州一把提起她的长裙,正要发力,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tiffany。 第44章 棒打鸳鸯 段祁州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放过了阮明月,走到边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到他回了句:“我马上过来。” 段祁州挂了电话,对阮明月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先走了。” 阮明月点了点头,看着他拎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的身体是情欲燃起却没有得到满足的空虚,心里也一阵空落落的。 这个叫tiffany的女人,是昨天在维多利亚俱乐部见到的那个女人吗? ** 酒吧的吧台前,段元溪和汤景芊并排坐着。 汤景芊是汤氏集团的二千金,比段元溪大三岁,刚毕业不久,目前正在汤氏担任设计部总监。 两位大小姐都穿着紧身裙,美得各有风姿。 酒吧里不断有男人朝她们吹口哨,但两人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芊芊姐,昨晚和我哥的相亲怎么样?”段元溪问。 汤景芊回忆了一下昨晚和段祁州见面的场景,段祁州明显不知道那是个相亲局,进包厢一看到她,脸立刻就沉了,但出于礼貌教养以及段家和汤家的世交关系,他还是坐下来和她一起吃了饭。 “你哥好像对我并不来电。”汤景芊说。 “先不管他来不来电,最重要的是你来不来电?” “你哥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来电呢。而且你知道的,我读书的时候,就给他写过情书。”汤景芊眼角眉梢泛起少女般的娇羞。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哥的,对吧。”段元溪手掌一拍,“那就好办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撮合你俩的。” “真的吗?” 汤景芊有种中了头奖的高兴。 在外人眼里,汤景芊贵为汤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肯定什么都不愁。但其实,汤景芊在汤家的处境并不乐观,她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夹在中间很少得到父母的关注,位置极为尴尬。而且,汤景芊的姐姐十分优秀,不仅常春藤名校毕业,前年更是嫁入了榕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欧阳家,给汤氏带来了许多生意上的便利。 父亲在家对姐姐赞不绝口,也常常给汤景芊施压,说她得嫁的和姐姐旗鼓相当,才配成为汤家的女儿。 汤景芊原本觉得要嫁的和姐姐一样好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直到段家爷爷意欲撮合她和段祁州这个消息传来。 那可是段祁州,榕城最耀眼的男人,就算壕如欧阳家,在段祁州面前,那也得黯然失色。 她如果真的能嫁给段祁州,那么,整个汤家上下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溪溪,你为什么要帮我?”汤景芊记得,段元溪小时候明明和姐姐更亲近,和她关系很一般。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嫂子啊。”段元溪嘴甜道。 其实段元溪对汤景芊这个汤家二小姐也不是很感冒,但是,人家至少是汤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比起阮明月那个小贱蹄子,强了千倍万倍,这样两相对比之下,她忽然觉得汤景芊成为她的嫂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谢谢你溪溪,可是,感情讲究个你情我愿,如果你哥不喜欢我,我再怎样也无济于事。”汤景芊故作惆怅。 “不喜欢你你就主动点追咯,女追男隔层纱,你主动点热情点,我哥肯定会被你追到的,再说了,我会帮你的。”段元溪话落,瞥见门外段祁州匆匆赶来,她立刻对汤景芊使了个眼色,“我哥来了,你机灵点,按我和你对好的台词说。” “嗯。” ** 段祁州走进酒吧,就看到段元溪趴在吧台上,烂醉如泥。 汤景芊正在一旁照顾着段元溪,她看到段祁州来,扬手朝他挥了挥。 段祁州走到两人的身旁。 “祁州哥,又见面了。” “怎么回事?”段祁州问。 “我今天和朋友过来聚会,一进门就看到溪溪喝醉了,我怕她一个人出事,就给你打电话了。”汤景芊凑到段祁州面前,轻声说,“溪溪刚才又哭又喊的,说妈妈走后,爸爸不爱她了,哥哥也不爱他了。” 段祁州眉头微蹙,伸手过去拍了拍段元溪的肩膀。 “段元溪!醒醒!” 段元溪佯装醉意昏沉地抬头,看到哥哥,眼泪立刻掉下来。 “你来干什么?” “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我的家被狐狸精抢走了。”段元溪拨了拨自己散乱的长发,一侧头,看到汤景芊,忽然发疯,“就是被这个狐狸精抢走的,就是这个狐狸精。” 她哭喊着站起来,顺手抄起手边的酒瓶就要朝汤景芊砸过去。 段祁州侧身一把握住她的手:“你疯了是不是?” “是的,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我要杀了这个狐狸精!”段元溪朝汤景芊扑过去。 汤景芊躲闪着,脚一滑,人就撞进了段祁州的怀里。 段祁州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木的香味,高级禁欲的味道,裹挟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和昨晚他西装外套上的味道一样,闻着让人着迷。 昨晚,就餐到一半的时候,她故意喊冷,想穿走段祁州的外套,以此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可谁知后来段祁州直接和她说,外套穿好就扔,他不要了。 她正愁以后用什么借口见他呢,幸好,今天来了个段元溪说要帮她钓她哥,她简直求之不得。 “我要弄死她,是她抢走了我爸,又让她两个女儿来抢我的哥哥!”段元溪佯装将汤景芊错认成翁美芯,再一次欲图靠近她。 “溪溪,你不要过来,我是你芊芊姐,不是什么狐狸精!”汤景芊吓得瑟缩在段祁州的怀里。 段祁州推开了汤景芊,大步走到段元溪面前,夺过段元溪手上的酒瓶,转手拔了酒瓶的软木塞,酒瓶中的酒悉数浇下,全都浇在了段元溪的头上。 “啊!”段元溪惊叫了一声,一时戏也演不下去了。 “现在清醒了没有?”段祁州冷冷看着她。 “哥……” “跟我回家!” 段祁州拉了段元溪就走,留下汤景芊在原地怔怔望着他们兄妹的背影,祈祷段元溪千万别掉链子。 ** 段祁州一路飞驰,把段元溪带回段家。 段元溪靠在车后座上装睡,被段祁州一把拉出来扛到肩膀上。 管家康叔听到声音迎出来,见状吓了一跳。 “少爷,小姐怎么了?” “喝醉了,让张妈准备醒酒汤。” “是,少爷。” 康叔急匆匆跑去厨房,没一会儿又带了两个佣人过来扶段元溪上楼。 “康叔。”段祁州叫住他,“明天等她酒醒后,关一天祠堂禁闭。” 康叔两眼一黑,关这小祖宗禁闭,全家上下又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少爷,小姐又做错什么了?” “一个大学生穿成这样去酒吧酗酒,你说该不该罚?” 康叔瞬间帮不了一句,只得讪讪应声:“是,少爷。” 佣人把段元溪扶上了楼,楼梯上,她还吵吵闹闹,扬言要剁了狐狸精。 段祁州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少爷,老爷子说,让你回来了去东院一趟。” 段祁州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爷爷还没睡?” “没有,我刚路过东院,屋里还亮着灯呢,应该是在等你。” 段祁州起身,往东院去。 爷爷段裕隆已经沐浴过,这会儿披着一件外套,正坐在棋盘前,对着一副国际象棋专注研究着什么,段祁州进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爷爷。” 段裕隆闻声抬起头:“回来啦,过来陪爷爷下棋。” 爷爷段裕隆最近迷上了这西洋棋,每次段祁州回来,都要拉着他下一盘。 “是,爷爷。” 段祁州走到老爷子对面坐下。 国际象棋棋盘为正方形,纵横各八格,共六十四个方格,棋子分黑白两色,段祁州与爷爷段裕隆各执一色。 “和汤家那二丫头见过面了吗?”对弈过程中,老爷子装作不经意地问。 “见过了。” “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不错,趁早把婚事订下来。” “爷爷,我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情。” “你都三十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姑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你现在不考虑婚事,什么时候考虑?” “现在段氏正是立足的关键期,我不想被儿女私情绊住脚。” “知道你没时间,这不,人都给你选好了,只要你们见几面,觉得合眼缘谈得来,找个良辰吉日把婚事订下来就行,根本不需要你费什么心力。” 段祁州将要落下的那枚棋子滞在指间:“爷爷,我不希望我的婚姻这样冷冰冰。” “那你想要什么?轰轰烈烈谈恋爱,然后再浓情蜜意地步入婚姻的殿堂?” 段祁州沉默。 他曾经也想过,他的婚姻会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为了利益,毫无感情的联姻,然后两个人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慢慢改变了想法,他拼尽全力攀到如今的高度,如果连婚姻都无法自己做主,那么他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段老爷子抬眸,看着段祁州:“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有人了,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你可以领回家给我们把把关,如果是些不入流的,我劝你马上断了,不要让我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出手替你解决这些烂桃花。” 段祁州瞬间没有了继续下棋的心情,他放下手里的棋子:“爷爷,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段裕隆听到段祁州的话,心都凉了半截。 他一直以为段祁州足够清醒,可听他这意思,十有八九是外面找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好上了。 “祁州,爷爷当初力排众议,执意要扶你上位,是因为你有审时度势的能力,段氏掌门人这个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不要在这样的小事上犯糊涂。汤家如今风头正劲,汤家的大丫头又嫁进了欧阳家,如果段家真的能和汤家联姻,你在榕城,就是多了两重保障,这门亲事,爷爷替你选了又选,绝对是最适合你的。” “爷爷,我不需要什么保障,如今的段氏,已经不是从前,我不需要牺牲我的感情来换任何便利。” “你听听你说的话,太狂太自大,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段裕隆看着段祁州,语重心长道:“你听爷爷的,爷爷这一路走来,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等以后你就会发现,爱情是一个男人人生中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爷爷……”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更多废话,爷爷承诺你,给你几天时间,我暂时不干预你的事情,你自己去断了,如果你敢和贾家那个废物一样,为了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那你是知道爷爷的手段的。” 段老爷子的雷霆手段,段祁州当然清楚。 他早前就听大姑说起过,当年父亲段秋明在母亲冯素玲之前,其实有过一个初恋情人,因为爷爷不同意两人交往,段秋明不听父亲的劝告,后来,那女人就不见了。 段秋明找遍大江南北,都没有再听到过她任何消息。 没人知道老爷子到底把那女人怎么了,总之,那女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段祁州两位姑姑的婚事,也同样是老爷子先棒打鸳鸯,再做主联姻,全都是利益结合,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可以说,老爷子是棒打鸳鸯这方面的鼻祖了。 如今,他虽然年纪大了,但那些手段没有老,只会更狠辣。 “祁州,你爸车祸残了,后半辈子都算废了,我是指望不上他了,才允许他随便找个不入流的二婚女人进家门陪伴他度过余生,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长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在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上跌跟斗的,听爷爷的话,好好和汤家的二丫头处处,我看过照片,人长得挺清秀漂亮,和你配得很。” 段祁州知道,老爷子这一生都习惯了对人发号施令,操控别人的人生,逆着他只会让阮明月更快地暴露并且受伤害。 他点了点头:“是,爷爷。” 老爷子满意地笑起来:“我的乖孙最拎得清,不需要我操心。” 第45章 占有 阮明月一个周末过得日夜颠倒,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有了时差。 周一早上,她全靠一杯冰美式撑过了早会。 早会结束后,褚飞走到她的工位前,对她说:“阮秘书,上午十点汤氏集团的设计总监汤景芊和工程部两个经理要来公司开会,你等下负责接待。” “好。” 接待公司外客一直都是阮明月的工作,整套流程她已经非常熟悉,褚飞知道她肯定不会出岔子,但今天他还是多提了个醒。 “阮秘书,这位设计总监可不止是设计总监,她还是汤氏集团的二小姐,所以等下接待更要小心谨慎。” “好,谢谢提醒。” 上午九点四十,汤氏集团的人到达段氏总部。 阮明月带着助理陈雅盈下去迎接,汤氏集团的设计总监汤景芊一下车,阮明月的笑容就凝固在了唇边。 这不就是那天在维多利亚俱乐部披着段祁州外套的那个女人吗? “明月姐,你怎么了?”陈雅盈见阮明月站着不动,赶紧提醒,“人来了。” 阮明月反应过来,她重新扬起标准的笑容,朝汤景芊他们走过去。 “汤总监,你好,我是段总的秘书阮明月,欢迎来段氏。”阮明月朝汤景芊伸出手。 汤景芊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汤景芊,你也可以叫我tiffany。” tiffany。 阮明月想起周六晚上把段祁州叫走的那个电话,果然,也是她。 她一时心绪万千,但面上还是笑着:“汤总监,距离会议还有二十分钟,你们可以先去段氏的休息室休息。” “好,你带路。” “这边请。” 阮明月把汤景芊一行人带到了段氏的会议室,陈雅盈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果盘和茶水,可汤景芊说不要喝茶,要喝咖啡,而且必须是手冲。 “好的,那请汤总监稍等,我现在就去为您准备。”阮明月说。 她带着陈雅盈走出了休息室,陈雅盈小声地吐槽:“这位汤总监架子还挺大。” “你没听褚飞说嘛,她是汤氏集团的二小姐。” “怪不得呢,作腔作调的。幸好段总也喜欢喝手冲公司有机子,否则我们一下子到哪里去找手冲咖啡啊。” 是啊,真巧啊,他们都喜欢喝手冲呢。 阮明月沉了口气,拍了拍陈雅盈:“当心隔墙有耳,少说两句。” “嗯。” 阮明月给汤景芊准备了手冲咖啡送到休息室,汤景芊正在打语音电话,她开了公放。 “芊芊姐,周六那天晚上你和我哥去哪里了,我哥怎么一晚上没回家啊?” 阮明月一进门就听到听筒里传出这句话。 是段元溪的声音。 汤景芊是在和段元溪打电话。 “没去哪,就在我那里。” “哎哟哟,我哥在你那里过夜啦。”段元溪大呼小叫地起哄,“怎么样怎么样,我哥技术怎么样?” 汤景芊娇羞地笑了一下:“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正在你哥的公司呢,小心被他听到你在背后八卦他的事情,他又要罚你。” “我现在可不怕他啦,这不有你罩着我呢嘛。” 汤景芊看到阮明月进来,随手关了公放,拿起手机对段元溪说:“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马上要开会了,晚点再聊。” 她挂了电话,表情坦然,半点没有私生活被人不小心窥探的尴尬,反倒是阮明月的心里,翻涌起海啸般的情绪。 原来周六那天晚上,段祁州没对她做完的事,又去汤景芊那里做完了。 他这算什么?享齐人之福? ** 上午十点,会议准时开始。 段氏集团和汤氏集团今年年底之前将联合开发一款ai智能机器人,这款ai智能机器人将融合段氏和汤氏两大公司的最新科技,做到真正的智能化、拟人化。 汤景芊负责这款ai机器人的形象设计。 她坐在距离段祁州最近的位置,段祁州发言的时候,她的目光全程黏在他身上,眼神里流露出毫不遮掩的爱慕。 阮明月坐在她对面,隔着宽大的会议桌,都能看到汤景芊的眼神快拉丝了。 会议结束后,汤景芊就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汤景芊才意犹未尽地从段祁州的办公室里出来。 阮明月送她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汤景芊忽然转头看着她:“阮秘书,你在祁州哥身边多久了?” 阮明月心里莫名一紧,汤景芊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在段总身边工作两年了。” “两年,那你一定很了解祁州哥的喜好吧,我能加你个微信吗?祁州哥快生日了,我最近正烦心给他挑礼物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到时候约你出来让你帮忙做做参谋。” 阮明月当然介意。 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们是情敌。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加汤景芊的微信。 “汤总监送给段总的生日礼物应该代表的是汤总监的心意,而不是我的心意,这件事情,我想我帮不上忙。”阮明月直接拒绝了。 汤景芊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小秘书竟然敢拒绝她。 电梯正好停在她们的面前,阮明月对汤景芊比了个“请”的手势,汤景芊冷笑一声,走进电梯。 两人下了楼。 段氏大门口停着一辆大红色的兰博基尼,驾驶座上的人段元溪。 段元溪看到阮明月和汤景芊一起出来,推门下了车。 “嫂子!”段元溪高调招手,朝汤景芊小跑过来,“怎么样,工作辛苦不辛苦?我特地来接你的。” 汤景芊被她一声“嫂子”喊得心花怒放,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 “也是,跟我哥在一起工作,再辛苦都化成了糖。” 汤景芊笑起来,光影里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阮明月趁势对汤景芊说:“汤总监,既然有人来接你了,那我就送你到这,再见。” 她说完朝汤景芊点了点头,转身想走,却被段元溪一把拦住。 “等等。”段元溪绕到阮明月面前,“阮明月,你和你妈不是口口声声说和我们段家是一家人么,那我今天就给你一起分享一个段家的好消息。” 阮明月静静地等着段元溪的下文。 段元溪指了指汤景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的未婚妻汤景芊,他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阮明月犹如五雷轰顶。 段祁州要订婚了? 段元溪观察着阮明月的反应,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压抑了几天的不快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就是要看阮明月不爽,只要阮明月不开心,她就觉得开心。 “阮明月,你好歹也算我哥半个妹妹,到时候记得来参加订婚宴哦。”段元溪笑着补刀。 阮明月心头风起云涌,但脸上还维持着淡定。 “好。” ** 阮明月上楼后,在工位上呆坐了很久,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这时,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内线响起,是段祁州打来的。 “上午让你改的合同打印两份拿给我。”段祁州语气一如往常。 “是,段总。” 阮明月打印好合同,敲门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祁州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英俊沉稳又不失贵气。 他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听到脚步声看也不看她直接朝她伸出了手:“给我。” 阮明月将合同递到段祁州手里,段祁州从屏幕上收回目光,看了眼合同,立刻蹙眉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我上午让你改的是这份合同?”他把合同递回来。 阮明月重新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打错了。 “对不起段总,我看错了,我重新去打。”她转身要走。 段祁州见她明显不在状态,快她一步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以身挡住她的去路:“怎么了?” 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没了刚才公事公办的那种压迫感。 “没事。” “你说没事,就是有事,到底怎么了?”段祁州看了眼腕上的表,他马上要和智利那边开电话会议,但手上还有一份合同数据还没确认,他其实没有时间和她纠缠,可是,看她这反常的样子,明显是有什么不对劲。 阮明月见他一副不说不让她走的架势,正好,她也憋不住了。 “段总,你要订婚了吗?” 段祁州眸色一冷:“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从哪里听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不是真的?” 爷爷段裕隆的确有意推进他和汤景芊订婚的事情,但只要他不松口,爷爷暂时也不会把进度条拉得这么快。 “你不说话就是真的。”阮明月抿了抿唇,强压着万千情绪,“段总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是,你觉得压根不需要告诉我?” 她都不敢去想,今天在会议室,段祁州看着她和汤景芊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情人和未婚妻同处一个空间彼此还浑然不觉,他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段祁州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细微的颤音,他一把将她扣到怀里:“怎么,吃醋了?” “我没有吃醋。”阮明月推开段祁州,“我只是想知道,既然段总要订婚了,那我们两个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她冷情冷意的样子让段祁州想到了四个月前,父亲段秋明和翁美芯的婚讯传来,她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划清界限,迫不及待的要和他结束,好像和他多粘连一秒,都是罪恶。 段祁州的怒意翻涌。 “你遇到事情就只会提分开,我是你随意放弃都不会觉得可惜的人,是吗?”当初但凡她多坚定一点,他就有的是办法阻止段秋明和翁美芯在一起。 可她却说,他们没有感情,而翁美芯和段秋明却是真爱,他们得为真爱让步。 这句话让段祁州当时气昏了头,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没有挽留她,直接答应了结束两人的关系,也正是当时一时冲动,造成了如今更加复杂的局面。 他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沉淀这一次两人重新在一起多少能和之前不一样,可原来还是一样的,她依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要嗅到一点风吹草动,抓到一点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他结束。 “段祁州,请你讲讲道理,要订婚的人是你,难道你想一边和别人结婚,一边又把我圈养在笼子里当你的金丝雀吗?”阮明月眼眶微红,“之前是我先招惹你的没错,可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两年多的青春,难道我一辈子都不能再开始新生活,一辈子都要和你绑死在一起吗?” “是,你一辈子都要和我绑死在一起!”他语气霸道又狠戾,话落,他摘下眼镜扔在办公桌上,拧着她的腰重重吻向她。 “你放开,这里是公司。”阮明月用力去推他。 虽然段祁州的办公室一般没有人敢随意进来,可门毕竟没有反锁,万一出现什么万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彻底爆了。 段祁州已经气得听不进去劝告,他现在只想好好惩罚她。 他伸臂抱着她的腰,与她一起跌进他的皮质办公椅上,他提起她的长裙,分开她的腿,让她与他面对面坐上他的大腿。 “段祁州,这里是公司,有人进来怎么办?”她用尽浑身力气推搡着他,可这点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一分。 他的长臂像铁网一样禁锢着她。 “我看谁敢进来。” “可是……” “不想别人听到,你就闭嘴。” 他的手解开她的衣扣,沿着她的曲线游走。 阮明月无法自控地发抖,像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挣扎只是徒劳。 他压着她的后脑勺,昂头忘情吻着她,在她浑身的抵御软下来的那一刻忽然将她占有。 阮明月咬紧了唇,将呜咽全都吞回肚子里,水草一样柔软地伏在他的肩上,跟着他的节奏起伏。 办公室外的脚步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为这场隐匿的情事助兴。 她觉得害怕极了,心灵颤栗中,又莫名升腾起一丝无可察觉的刺激。 办公椅后头的落地窗倒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他们衣着完整,却有着最亲密的距离。 最后的最后,段祁州抱紧了她,用力将她压向自己的身体,声音沉闷如受伤的猛兽,他说:“阮明月,你一辈子都得像现在这样绑在我身上,一辈子!” 第46章 放了我吧 结束后,段祁州将用过的套扔进垃圾桶,用纸巾替她清理干净。 阮明月从未体验过今天这样惊险和刺激的感觉,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陷在他的办公椅里。 “为什么你的办公室会有避孕套?”她问。 “有备无患。” “你是想和谁用?”她想到了汤景芊在段祁州办公室的半小时,不过,段祁州应该没有那么快。 段祁州眉头一紧:“你问的什么傻话?” 除了她,他还能和谁用?还能和谁在办公室里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也只有她,能一再打破他的原则。 “是不是累傻了?”段祁州弹了弹她的额头,一把将阮明月抱起来,走进他的私人休息室,将她放到床上,“累了就在这里睡觉,我还有个会。” 他说完转身欲走,阮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段祁州回头看着她,“还想要?” “你真的要订婚了吗?”阮明月无法任由他将这件事情的答案糊弄过去。 如果他真的要订婚,她必须离开他。 “这件事你别管,我会处理。”段祁州说。 “段祁州,你怎么处理?无论如何,我和你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你现在不订婚,你早晚都会订婚,我们继续纠缠的意义是什么?我的青春难道就这么廉价吗?我就必须等你玩够了,等你真正收心去和别人结婚,我才能开始新生活吗?” 但凡翁美芯和段秋明的婚姻在那,她和段祁州就是死局,在死局里挣扎,只会得到一个早已明确的结局和遍体鳞伤。 “放了我吧。”阮明月眼泪流下来,“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榕城,我可以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别做梦了!”段祁州打断她,“我不会放你走的!” “那你就是存心逼我万劫不复。”她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我和你在一起已经难为世俗常理所容,你还要让我再多一重小三的身份,那我宁愿去死!” 她说“死”字的时候,眼神坚定,段祁州的心狠狠一颤。 他沉了口气,折回到阮明月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半蹲下来。 “你别用这样的话来威胁我。”他伸手拨弄着阮明月的鬓发,松口许诺:“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解决不了订婚的事情,我们就结束。” “你说的!” “我说的。” “那你这两个月都不能碰我。” “别得寸进尺。”他手指温柔刮过她的鼻梁,“休息吧。” 段祁州起身往外走,随手带上了门。 他回到办公室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把汤家和汤景芊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 “是,段总。” ** 阮明月得了段祁州的许诺,也并没有半点开心,两个月后,如果她真的因此获得自由,那他也将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她躺在段祁州的床上,拥着他的被子,眼泪无声地流淌着,心里难过于她和他就像一道题干出错的数学题,注定无解。 外面传来段祁州全英文开会的声音,磁沉悦耳如电台主播,阮明月听着听着含泪睡着了。 再醒来是一个多小时后,段祁州已经开会结束,正和褚飞说着什么,褚飞忽然来了一句:“今天好奇怪,阮秘书不知道去哪里了?包和手机都在,就是不见人。” 阮明月一个激灵,人瞬间紧张起来。 她进总裁办公室送个合同人就不见了,这多少有点诡异,不会被发现吧? “我让她出去办点事。”段祁州说。 “哦,那阮秘书手机都忘带了,我要不要给她送过去啊?” “你很闲?工作都完成了?” “都完成了,段总。” “那就下班。” “我先下班吗?”老板还在办公桌前坐着呢,褚飞哪儿敢自己先下班。 “你先回去。” “真的吗段总?”这是褚飞当特助以来第一次比老板先下班。 “想加班就继续废话。” “再见,段总。”褚飞当即脚底抹油。 外面办公区逐渐变得安静,所有员工到点都陆续下班了。 段祁州走进休息室,阮明月正坐在床沿边,望着床头的钟出神。 “饿吗?”他坐到她身边。 “还好,大家都下班了吗?我现在出去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 阮明月松了口气,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段祁州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起去吃淮扬菜吧。” 她点点头。 虽然楼上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但为了谨慎起见,阮明月还是执意要和段祁州分开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公司,她先坐两个站的地铁,段祁州开车到地铁口接她。 “需要这么麻烦吗?”段祁州不理解。 “当然需要,一起下班保安会看见。” “胆小鬼。” 阮明月以为段祁州是带她回赫里中心的别墅,结果,他带她去的是灰橡街的洋房。 青砖红墙的小洋房,私密性比赫里中心的别墅更好。 “为什么换地方了?”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还说我胆小鬼,其实你也很怕被别人发现不是吗?” 段祁州没说话。 他倒不怕被别人发现,只是担心风声传到老爷子那里,老爷子会在背地里对她下手,所以在和汤家的婚事还没有处理干净之前,他得加倍保护她。 当然,这些不能告诉她,会吓着这个胆小鬼的。 “下车。”段祁州替她拉开了车门。 阮明月下了车,走进院子,看着院里一棵高大的广玉兰,问:“以后会经常换地方吗?” “看情况,也许。” “你不累吗?” “不累。” 阮明月不明白,段祁州又不爱她,何必带着她躲躲藏藏,难道她的身体对他的吸引力这么大?还是,男人都喜欢这样偷情的感觉? “怎么,你觉得累?”段祁州反问。 “累。”她语气摆烂。 他假装听不懂,过来搂住她的腰:“那等下多吃点补充体力,夜里你会更累。” “……” ** 那天夜里,段祁州果然又折腾了她一夜。 第二天上午,阮明月醒来时,段祁州已经留字条飞智利了。 他说他这次出差,大概要去五天,回来一起过周末。 阮明月扶着快累断的腰,心想一起过周末不就又是在床上过?她可不期待每周末都被他折腰。 她又睡了一个小时的回笼觉,起床洗漱后就去找了沈佳姿。 阮明月今天要陪沈佳姿去墓园祭拜洛景淮。 沈佳姿自从那日在维多利亚俱乐部看到和洛景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她整个人都惶惶不得劲。 “月月,我最近每晚都梦到他,我觉得我可能快疯了。”路上,沈佳姿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语气怆然,“我这两天经常在街上认错人,看谁都觉得像他。” 可洛景淮分明不是那样普通的男人。 阮明月握紧她的手:“等下去墓园看到他,和他说说话,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希望。” 洛景淮在榕城的墓碑是沈佳姿出钱安置的。 墓碑上的男人年轻、英俊,笑容干净又温暖。 阮明月没有见过洛景淮本人,可光是看照片,都能被他的笑容触动,更何况,他曾鲜活地出现在沈佳姿的生命之中,惊艳过她,也与她同生死共患难。 她太能理解了,沈佳姿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沈佳姿跪在洛景淮墓碑前和他说话的时候,阮明月悄悄走出了墓园,她不想打扰他们,就在墓园门口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墓园门口忽然出现了一辆黑灰双拼的迈巴赫,四个零的车牌,低调的奢华中透着一丝神秘。 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身形英挺,气质决然他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正开得张扬又热烈。 “周先生?”阮明月一眼认出他来。 周仲谦也看到了阮明月,他大步走到阮明月面前,摘下墨镜,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惊喜。 “阮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上午刚落地。” “来看音音吗?” 周仲谦点头:“是的,来看看她。” 周音音是周仲谦的妹妹,一年多前因病离世,她死前签了器官捐赠书,最后,她的心脏移植给了阮明月的妹妹阮向葵,救了阮向葵一命。 “小葵最近怎么样?”周仲谦问。 “她挺好的,现在正常在学校上课。” “等我安顿好,找时间去看看她。” “好啊,到时候你联系我,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人说话间,沈佳姿出来了。 阮明月便和周仲谦告了别。 沈佳姿眼睛哭得红肿,看到周仲谦,也忍不住将悲伤情绪暂放片刻,八卦问一句:“这谁啊?” “周仲谦。” “就是之前提出人工智能与医疗发展相结合的周氏集团周仲谦?” 阮明月点头。 沈佳姿素来因为医院工作比较忙,很少有时间上网,而被朋友们戏称2g网速冲浪,连她都知道周氏集团,可见周氏集团最近的风头有多强劲。 “你怎么会认识他?” “是他妹妹的心脏救了小葵。” “原来就是他啊。” “嗯。” ** 阮明月原本以为周仲谦说要去看阮向葵这件事情只是他的客套之词,毕竟,他和段祁州一样,都是大忙人。可没想到,五天后,他真的联系了阮明月。 两人约定周六去榕城大学看阮向葵。 阮明月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阮向葵,阮向葵的开心简直要溢出屏幕了。 自从周音音的心脏移植到阮向葵身上后,周家人就一直很关心阮向葵,阮向葵也格外珍惜和重视这份特殊的缘分,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周家人,希望他们能因此放心将周音音的心脏交给她保管。 周六,周仲谦亲自来接的阮明月。 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很熟,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阮明月永远会记得那一天,在阮向葵心脏移植手术的那一天,周仲谦这个人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 那天对阮向葵来说是令人欣喜的新生,但周仲谦的妹妹周音音却被宣判了死亡,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阮明月抱了他。 在他的眼泪无声地掉落许久后,阮明月走过去拥抱了他。 那是一个无关情爱无关世俗红尘的拥抱,她很单纯地只是想给他一点安慰,给他一点力量,仅此而已。 周仲谦也没有推开她。 那一晚,她曾短暂的成为他的依靠。 后来,妹妹阮向葵的手术恢复期,听说周仲谦也去看过她几次,但是阮明月都在上班,没有碰到过他。 然后再见面,就是五天前的墓园。 这样想想,他们真的不算很熟。 可是,阮明月却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外界标榜的超级大佬有多让人害怕,可能是她在段祁州这样的大佬身边早已习惯了大佬气场,也可能是因为她看过周仲谦哭的样子看过他最柔软的一面,所以不会再畏惧他的任何锋芒。 两人一路上几乎没说什么话,到达榕城大学后,阮明月给妹妹阮向葵打了电话,阮向葵正在寝室,接到电话赶紧跑下楼。 “仲谦哥!”她奔到周仲谦面前,气喘吁吁,小脸微红。 “跑起来这么快,看来身体得不错。”周仲谦抬手宠溺地摸了摸阮向葵的发心,“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跑得太快。” “我知道,这不赶着来见你和姐姐吗。” 阮向葵热情地带他们逛了一圈榕城大学校区,逛完学校,她还邀请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勤工俭学的钱今天正好发了,打在饭卡里,我请你们去吃我们学校的牛肉面好不好,味道可棒了!” 阮明月和周仲谦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拒绝阮向葵的美意。 他们三人往学校食堂走去。 周仲谦穿着浅色的休闲西装,沉稳、从容,有种有别于年轻男大的特殊魅力,迎面碰到的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向他。 “仲谦哥好受欢迎啊。”阮向葵笑着说,“姐姐也漂亮,回头率也高,和你俩走在一起也太吸睛了!” 三人走进食堂,阮明月还没看到牛肉面的窗口在哪儿,忽然有人朝她撞过来,手肘上顿时一阵热辣滚烫的感觉。 “啊!” 第47章 卿卿我我 迎面撞来的是一碗刚出锅的麻辣烫。 阮明月被烫的惊叫出声。 周仲谦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到了身侧,以身挡住她,避免她被更多的汤汁溅到。 “对不起对不起。”那位撞到阮明月的女生明显不是故意的,她涨红了脸,连声道歉。 “姐,你还好吧?”阮向葵都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哪里有水龙头?”周仲谦问。 “那儿!”阮向葵指着食堂外面,“食堂外面有一排洗盘子的水龙头。” 周仲谦立刻握住阮明月的手腕,拉着她跑到食堂外的水龙头边。 食堂外的水槽边有两个食堂工作人员正在洗盘子,被周仲谦强势挤到了一旁。 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将阮明月的手腕和小臂按进水槽里。 “哗哗”的凉水冲向阮明月的手,也冲向周仲谦的手,他手腕上还戴着百达翡丽的表。 “周先生!你的手表!”她比刚才被烫到的时候叫得还响, 阮明月虽然没有百达翡丽的手表,但是,她知道这个牌子的手表价值不菲,去年段祁州一块二手的百达翡丽,回收价就高达几千万。 她想把周仲谦的手从冰凉的水流中推出去,可周仲谦执意先替她处理烫伤,他握得很紧,她根本推不开。 “周先生,表!表!表!” 阮明月都快急死了,被烫到的痛在几千w的名表面前算什么? 周仲谦见她胳膊上只是红了一块,并没有水泡肿起来,他松开了她。 阮明月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周仲谦。 “周先生,快擦擦吧!” “不用。”周仲谦甩了一下手上的水珠,没接。 “我不是给你擦手,我的意思是,擦擦手表吧,万一进水坏了可怎么办?” 周仲谦笑了声,接过纸巾低头擦表,忽然,他看着表盘低低“诶”了一声。 “怎么了?坏了吗?我就说会坏吧!怎么办啊?这么贵的表应该保修的吧?” 她说着紧张地凑过去看他的手表。 周仲谦这款手表,表盘奢华低调又简洁,阮明月一眼望过去,并没有在表盘里看到任何水痕,分针和时针各司其职,好好地转动着。 她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看手表,又抬头看看周仲谦。 周仲谦彻底被她逗笑了。 “防水的。”他说。 “……” 阮明月懵了一下,然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坏,不然她得多内疚啊。 “不过既然手表没坏,你刚才‘诶’什么‘诶’?”阮明月问。 周仲谦看着她,笑意更深了。 阮明月忽然意识到他是故意逗她的,没好气地撇了下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你没事吧?”阮向葵和那位撞到阮明月的女生跟着跑出来。 “没事,只是有点红。” “对不起姐姐,我刚才走路太急没看到你。”那位打翻麻辣烫的女生再次道歉。 “没关系。”阮明月挥挥手,并不打算追究什么,“没事了,你去吃饭吧。”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 榕城大学的女生宿舍楼正对着食堂。 周仲谦带阮明月冲手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女生宿舍楼阳台上的段元溪远远看到了。 段元溪看着阮明月和那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举止如此亲密,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贱女人不是和她哥在一起吗?怎么又来一个男人? 她竟然敢背着她哥脚踏两条船!她哪来的脸? 段元溪立刻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 “哥!我不舒服,你来学校接我!” 段祁州刚下飞机,正准备回家,听到段元溪说自己不舒服,他眉头蹙了蹙。 “哪里不舒服?” “我发烧了。” “三十八度五以上吃退烧药,三十八度五以下物理降温多喝热水。实在不行,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去医院。” “不行,我就要你来接我!”段元溪挤出一丝哭腔撒娇,“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漠不关心?我还是不是你妹妹了?我发烧难受死了,你都不愿意来看看我!你真没良心!” 她说着,哭了起来。 这哭声多少有几分真心,因为段元溪是真的觉得哥哥段祁州对她的爱远不及从前了。 这么一想,她更恨阮明月了。 都怪这个小贱人抢走了哥哥! 段祁州被妹妹哭得太阳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终是于心不忍:“行了,我过来接你。” “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对了哥,今天正好你生日,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顺便来拿一下。” “你少给我找点事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 一场闹剧后,阮明月他们三人终于吃上了阮向葵力推的牛肉面。 该说不说,这牛肉面的味道的确不错,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周仲谦,养得那么刁钻的味蕾,都被这碗牛肉面征服得妥妥帖帖。 吃完牛肉面,阮向葵到点去做兼职了,她很遗憾,不能多陪周仲谦和阮明月一会儿。 “姐,我们学校下午有书籍的义卖活动,你和仲谦哥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去看看,没准能淘到几本好书呢。” “好。” 阮向葵卡着点走了。 阮明月和周仲谦走出食堂。 “周先生有兴趣去小葵说的那个书籍义卖活动吗?”阮明月问。 她还以为周仲谦肯定会拒绝,毕竟,以他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需要去义卖活动上淘书籍呢,他的书房,肯定书山铄立,千卷不辞,也就阮向葵天真,才会给他们这样的提议。 可没想到,周仲谦竟然同意了。 “可以去看看。”他说。 “好,那我们去看看吧。”周仲谦发话了,阮明月自然得作陪。 书籍义卖活动的摊子摆在学校大广场的中央,一眼望去,像是学校中央添了一面书墙。 周仲谦饶有兴致,边逛边挑。 阮明月跟在他身侧,也随手翻了几本。 两人逛完一摊,周仲谦已经下单了三本。 其中一本是推理小说。 “周先生你还看推理小说?” “怎么?不像?” “是不怎么像。”她实话实说。 “那我看什么比较合适?” “财经杂志,就像电视里的那种霸总。”阮明月总觉得这样的大佬和财经杂志或者金融书籍的适配度更高。 周仲谦笑了笑:“那是电视剧。” 电视剧里的霸总千篇一律,但他本人的形象并没有那么刻板。 比起财经类的杂志,他平时更喜欢看推理小说放松神经,锻炼思维,他旗下的娱乐公司受他影响,开发的也多为悬疑ip,去年还爆了一部。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广场中央,一个踩着滑板的男生笔直地朝阮明月撞过来。 “当心!” 周仲谦有了食堂的经验后,这次反应更快,他直接揽过阮明月的腰,以身躯做盾,搂着她避开了那个踩着滑板的男生。 他手里的书簌簌落在地上。 “抱歉抱歉!”那位男生抱拳道歉后滑远了。 阮明月惊魂未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冲撞了哪位仙家,怎么都哪儿都有人来撞她! “你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周仲谦松开她。 “可不。”阮明月有点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挑个黄道吉日出门。” 两人同时蹲下去捡书。 周仲谦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 “嘶!”阮明月倒抽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痛?”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检查,刚才被烫伤的那一块虽然没有破皮,但红肿比刚才严重了许多,周仲谦表情变得严肃:“你这个得去医院,走吧,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阮明月轻轻挣开他的手,“去药店买个烫伤膏涂一下就可以了。” “行,那我带你去药店。” “书不看了?” “不看了,三本够了。”周仲谦说。 “好。” ** 段祁州站在榕城大学的广场上,看着阮明月和周氏集团的负责人周仲谦卿卿我我的画面,脚步明显变缓。 “哥,你在看什么?”段元溪假装不知。 “没什么,走吧。” 段祁州神色冰冷。 段元溪暗自窃喜,心想哥哥这下一定看穿了阮明月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根本不配和哥哥有任何瓜葛。 两人回到段家,段元溪怕被哥哥看出端倪,做戏做全套,还假装不舒服。 “你先上楼休息,我请沈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段祁州说。 “好,对了哥,今天你生日,邵东哥哥他们说晚上要给你庆生,我请芊芊姐一起过去吧?”段元溪问。 段祁州沉默,段老爷子最近催得紧,如果他和汤景芊一点都不接触,老爷子势必会起疑。 “随你。” 段元溪听到段祁州松口,心头又一喜。 她立刻上楼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汤景芊,并且嘱咐汤景芊:“芊芊姐,你晚上穿性感一点,争取一鼓作气,直接拿下我哥。” “知道了。”汤景芊也正有此意。 汤家父母自从汤景芊和段祁州相亲后,对她的关注度空前的高,汤景芊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和母爱,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要和段祁州在一起,只有嫁给段祁州,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夜,维多利亚俱乐部。 洛劭东和陆天颢他们几个今天包下了维多利亚顶层奢豪包厢,为段祁州庆生。 众人喝酒、唱歌、打室内高尔夫,嗨劲满满,唯有寿星段祁州坐在顶层的落地玻璃前,遥望着银河星海一般的城市夜景,心不在焉地摇晃手里的红酒杯。 他脑海里时不时闪过阮明月和周仲谦亲密的画面,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烦闷。 “祁州,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干什么?”洛劭东过来圈住他的肩膀,“怎么?又老一岁不开心啊?” 段祁州没说话。 “我听说今天那位汤家小姐要来,怎么的,你真的打算订婚了?那你那位好妹妹呢?” 洛劭东是懂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段祁州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段元溪和汤景芊走了进来。 “哥,你看谁来了!”段元溪把汤景芊往段祁州身旁推。 汤景芊今天穿一条黑丝绒的吊带裙,裙摆很短,纤长雪白的腿露出一大截,这是她衣柜里最性感的一条裙子了。 汤家父母比较传统,爱面子,喜欢女儿端庄大气,汤景芊平时穿得稍微性感些,母亲就要大呼小叫骂她不三不四。 她今天穿这身出门的时候,母亲也不高兴,但是,她说要来参加段祁州的生日party,母亲又噤了声。 他们比谁都希望汤景芊拿下段祁州,两个女儿都嫁得风风光光,好得外人夸一句教女有方。 “祁州哥。”汤景芊走到段祁州身边。 段祁州淡淡地应了声,今天他生日,朋友们都是为他而来,他算东道主,没理由不招呼,于是便说:“坐吧。” “好。” “你坐我哥那里去。”段元溪撺掇。 段祁州坐的是单人沙发,汤景芊要坐就只能坐在他腿上,她哪敢一上来就这么猛。 “溪溪别闹。”汤景芊装作害羞,走到段祁州对面坐下。 “那你两聊呗,我们就不打扰了。”段元溪拉了拉在一旁看好戏的洛劭东,“邵东哥,你杵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过别人谈恋爱啊?” “还真没看过你哥谈。”只看过你哥强吻女人被拒绝。 “别当电灯泡了,我哥要是谈不上,我找你算账。” 段元溪拽了洛劭东去唱歌。 落地窗这一角,就只剩下了段祁州和汤景芊。 “祁州哥,祝你生日快乐,我敬你一杯。”汤景芊给自己和段祁州倒了一杯酒。 段祁州不咸不淡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汤景芊见他还算给面子,心里默默欢喜,她开始找各种话题主动搭讪,段祁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但目光始终落在他的手机上。 “祁州哥,你在等什么电话吗?”汤景芊问。 “没有。” 段祁州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在等阮明月的电话,这个小没良心的,估计压根不记得他今天回国,更不记得他今天生日。 “那我们再喝一杯吧。” 汤景芊起身绕过来,走到段祁州身边,刚想给他倒酒,段祁州的手机震了震。 他立刻拨开了她,伸手去拿手机。 这架势,分明是在等什么要紧的人。 第48章 亲密照 段祁州打开手机,可并不是阮明月的信息。 他不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明明也没人叫他等,可他却总有一种期望落空的恼意无端牵扯到这个不在眼前的人。 “祁州哥,我给你倒酒。”汤景芊不识趣地靠过去。 “走开。” 段祁州再没耐心与她周旋。 汤景芊被他气场一摄,先前鼓起的勇气瞬间前功尽弃。 她收了不安分的心,转头去找段元溪。 段元溪正和洛劭东陆天颢他们玩得起劲,见汤景芊像只斗败的孔雀灰溜溜地过来,就猜到她那难搞的哥肯定又给人家喂了闭门羹。 “芊芊姐,怎么了?计划行不通?”段元溪甩开了洛劭东他们,将汤景芊拉到相对安静的圆桌前。 她们的原计划是,趁着气氛好将段祁州灌醉,然后将他带到酒店去生米煮成熟饭。 一旦他们做了那事,就算段祁州真的不愿意订婚,汤景芊也有了哭到段家老爷子面前去的资本。 可段祁州只和她喝了一杯生日祝酒,接下来就全程心不在焉。 “我灌不醉他,他一直在看手机,我说话也爱搭不理,一看就是心不在这里。”汤景芊女人的第六感发作,“溪溪,你哥是不是外面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怎么可能,他工作狂,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工作,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段元溪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哥哥和阮明月那个贱人在一起了的。 首先这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就是禁忌,一旦传出去,段家的面子和哥哥的面子都没地方搁,其次,哥哥怎么可能是喜欢阮明月,他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 “可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人。” “他心里有人也不会来和你相亲啊。芊芊姐,你打起精神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要记得,你可是我爷爷选中的孙媳,我哥就算暂时还没有爱上你,也不会拂了爷爷的面子,你得把握住机会。” 段元溪总能三言两语重燃汤景芊的自信。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呢?”原计划肯定是行不通了。 段元溪想了想:“既然灌不醉我哥,那你就灌醉自己吧,当然,不是真的把自己灌醉,而是装醉,等下你假意醉酒,我让我哥送你回去,你看看路上有没有机会下手。” “好。” 汤景芊听从段元溪的建议,转头就给自己灌了半瓶红酒,她酒量可以,半瓶红酒当然灌不醉她,但是足够让她身上沾染些酒气。 然后,等段祁州切完蛋糕,生日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她就开始喊头晕。 “哥,芊芊姐醉了,你送她回去吧。”段元溪提议。 “不顺路。”段祁州一口拒绝。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绅士?你不顺路,这里还有谁顺路的?”段元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男士。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段祁州圈子里的朋友,谁没听说汤景芊是可能成为段祁州未婚妻的女人,朋友妻,肯定得避嫌,就算真的顺路,那也不敢送啊。 “祁州,把人送回去吧,你看她东倒西歪的,肯定醉得不轻。”陆天颢在旁给段元溪帮腔。 “就是,送美人还需要顺路吗?送美人不就是天南地北都顺路吗?” 几个朋友都让段祁州送,段祁州这才松口。 毕竟是段老爷子选的人,表面功夫总得做足。 “地址。” “地址我发给司机。”段元溪说着,把汤景芊推到段祁州身边,“你扶一下,我翻一下聊天记录找地址。” 汤景芊顺势往段祁州的怀里软去。 段祁州堪堪将她扶住,还没来得及推远,段元溪已经举起手机拍下了一张他们俩相依相偎的“亲密照”。 “快点。”段祁州催促。 “在找了在找了,你着什么急?是不是想快点知道芊芊姐住哪儿?”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段祁州的不耐烦全写在眉眼里。 段元溪把汤景芊的地址发给了司机,也顺手切换了个号码,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发给了阮明月。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洛劭东看了眼将汤景芊塞进车里的段祁州,故意说得响亮,“祝段总今晚温柔乡醉,芙蓉帐里度春宵。” 所有人都在笑。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段祁州和汤景芊今晚得发生点什么。 汤景芊莫名也有了信心。 ** 阮明月从榕城大学回家已经晚了,她洗完澡,就开始坐在沙发上等段祁州的信息。 她记得他今天回国,但是不知道他几点的飞机,几点落地,也不知道他回国后会不会联系她,所以她一直在等。 茶几上放着她给段祁州准备的生日礼物,他今天生日,她也记得。 礼物是一支钢笔。 段祁州平日里签名写字习惯了用钢笔,他有一支万宝龙的钢笔,用了两三年,上周被褚飞一撞,不小心掉在地上,走墨了。 那支钢笔坏了之后,那天的所有文件段祁州都是用公司的普通水笔签的,字还是那些字,但阮明月看得出来,他签得很不顺心,哪怕净赚几百万的合同,他签名时都拧着眉。 他急需换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可这几天他又出国去出差了,钢笔肯定没来得及安排。 阮明月花了半个多月的工资,买了一支万宝龙同款。 过去的两年,他们是床伴是炮友,从没有在特殊的节假日为彼此准备过虚头巴脑的仪式感,可今年不一样,她生日的时候,段祁州送了她一条项链,虽然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她以他的名义捐掉了,可是,礼尚往来是基本礼仪。 为了让这支钢笔更像一份生日礼物,阮明月还特地从网上买了装饰用的丝带,在小程序上学了半个小时打结……她用足了心,就是不知道这份礼物今天能不能送出去。 段祁州离开那天给她留的便签就放在礼物盒子的边上,他说了要一起过周末的,所以她一直在等。 “叮……” 阮明月的手机发出一声信息提示声。 她立刻打开手机,信息并不是段祁州发来的,而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信息还是彩信。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会发彩信了。 阮明月好奇打开,看清照片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也垮掉了。 这是段祁州和汤景芊相依相偎的照片,背景是维多利亚俱乐部的门口。 原来他早就回国了,只是没有联系她而已。 也是,特殊的日子,当然要和特别的人一起过才对。 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阮明月强抑着心头的那抹失落,撕碎了那张便签,顺手将礼物一并扔进垃圾桶,然后关灯回房睡觉。 人躺在床上了,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就这么侧身望着窗帘里透进来的一丝光,默默数着时间。 一秒,一分,一刻钟……他的生日快过了。 到了半夜,阮明月终于开始迷迷糊糊有了浅眠,门铃忽然大作。 黑夜里,这“叮咚叮咚”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霸道又扰民。 阮明月急忙从床上起来,却不敢开灯,她披了件衣服,赤着脚摸黑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去。 是段祁州。 她莫名松了口气,可另一根神经又紧绷起来。 他不是和汤景芊在一起吗?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开门!我知道你在门后。”段祁州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醉意。 阮明月屏息不动。 “是不是要我把门砸了?” 她知道,他若真想进,她有十扇门都挡不住他。 阮明月打开了门。 段祁州带着一身酒气撞进来,双臂一揽,直接把她按到怀里。 “迟迟不开门,怎么?藏男人了?” 阮明月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这香味很细腻,尾调温柔香甜,不像男人的古龙水,明显是女人的香水味。 他怎么好意思贼喊捉贼? 阮明月冷冷一把推开他:“就算藏男人了,也与段总无关吧。” 段祁州黑眸里的光沉下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协议?” “协议有哪一条规定我不能和别的男人来往?”阮明月压着一股怒气,她也想发泄,根本顾不上是不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我和你签了两年,这两年我的身体受制于你,但我的心是自由的。” 段祁州无声地看着她,屋里灯光炽亮,他的眼底却是晦暗不明。 “阮明月,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吗?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多自私?你和汤家小姐明明郎情妾意,为什么还要两年两个月的这么吊着我?”阮明月想到两个小时前收到的那张照片,心都凉透了,“既然你和汤小姐合得来,也不用拖两个月了,我们直接算了吧。” 她不想在他画的牢里继续自我内耗。 段祁州冷笑了声,他沾了酒,嗓子沙哑,“我看是你两个月都不想等,急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胡说什么?”阮明月觉得他简直离谱,“你给我出去!我要睡觉了!” 段祁州俯身扣着她,凶狠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阮明月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你别碰我!” “怎么?要开始为那男人守身如玉了?”他眼里的疯像是淬了毒,“我今天还偏要你!” 他压过来,如狂风过境,一路裹挟着她往房间里推,边推边剥落她的睡裙。 卧室没有开灯,来自客厅的那片光正好打在阮明月的身上,她肤若凝脂,雪白通透,像一块不经雕琢的白玉。 段祁州将她置于身下,跪在床上,脱掉自己的外套和衬衫。 阮明月反复挣扎无果后,静静躺在床上不动了。 段祁州低头,毫不怜香惜玉地吻向她,厮磨着她敏感点,等到他的吻落到她的眉心时,他才发现她在哭。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无声却汹涌。 她的眼眸被泪水冲刷得格外明亮,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她对他的厌恶与恨。 段祁州的动作顿在那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你走。”阮明月见他冷静下来,愤愤开口。 这两个字,在黑暗里掷地有声。 段祁州从她身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 他走出了阮明月的房间,带上了门。 阮明月没有去捡被他剥掉的睡裙,而是就这样光着身子蜷缩进她的被子里,被子上是她熟悉的阳光晒过的清香,她觉得很踏实。 外面许久没有传来声音,阮明月含着泪慢慢睡去,这一觉睡得一惊一颤,等她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 大厅里的灯还亮着。 她的瞌睡一下就醒了,段祁州不会还没走吧? 应该不至于。 阮明月下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客厅里飘着一股烟味,垃圾桶里几个零星的烟头扔着,沙发的坐垫还有些许的温度。 他好像刚刚才走,那他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阮明月心里不是滋味,既厌烦他,又于心不忍,昨天毕竟是他生日。 这一定是段大佬过得最憋屈的一个生日了吧。 等等。 阮明月俯身扫了一眼垃圾桶,她丢在垃圾桶里的生日礼物呢? ** 段元溪一早起来就从康叔嘴里听说她哥昨晚一夜没回来。 她洋洋得意,看来她让汤景芊装醉这一招是得手了,她哥昨晚肯定是落入汤景芊的温柔乡了。 这样一来,只要段祁州和汤景芊顺利订婚,那就彻底没有阮明月那个小贱人什么事情了。 她正想着,汤景芊打电话来了。 “芊芊姐,现在可以回答了吧,我哥技术怎么样?” 段元溪嬉笑着接起电话,却听到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你哥压根没有送我回去,我从哪里知道他技术怎么样嘛。” “什么?我哥没送你?”昨夜段元溪发给司机的地址是汤景芊在丘山的一处私人公寓,里面提前做了特殊布置,情趣用品应有尽有,而且汤家父母都不住那里,没有人会打扰。 她们是做了万全的打算的,可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准段祁州的心思。 “是的,他半路就下车了,让司机送我,我使劲浑身解数都没有用。”汤景芊甚至不顾司机在场,拨下吊带撩裙子跨坐到了段祁州的腿上,他都没有一丝动摇。 “我哥没去你那里,他也没回家,那他去哪儿了?” 第49章 未来老板娘 “你哥没回家?” 段元溪立马意识自己说错了话,她补救道:“我哥外面房子很多,不是每天都会回老宅住的,昨晚他在哪里下车的?” “平古路。” “那就对了,他在平古路君御花园有一套别墅,估计去那里住了。” 汤景芊还想问什么,段家老宅的庭院里,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进来,正是段祁州的车。 “芊芊姐,我先不和你说了,晚点我们约着见一面,时间和地址我发给你。”段元溪说完,挂了电话,一路疾跑下楼。 她跑进庭院的时候,司机正在给段祁州开车门。 段祁州从后座出来,身上的西装还是昨晚庆生时穿的那一身,只不过原本质感高级的衣服此时褶痕明显,像是经历过一场混战。 “哥,你昨晚去哪儿了?”段元溪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凑近了想闻闻他身上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却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我现在去哪还要和你交代了?” “我就是关心你,芊芊姐说你昨晚没送她。” “怎么,和她穿一个裤管了?她给你什么好处?”段祁州拂开了段元溪的手,“还没成你大嫂呢,不必走得太近。” “我挺喜欢她的。” “那你怎么不娶她?” 段元溪觉得哥哥一大早像是吃了枪子,她不敢惹他,正想默默撤退,忽然瞥见哥哥的白衬衫后领上黏着一根长头发。 那头发丝黑亮柔软,一看就养得很好,带一点自然的大弧卷。 段元溪想到了阮明月,阮明月好像一直都是长长的卷发,当年她第一次在段祁州身边见到阮明月的时候,就觉得她那头长发特别漂亮,段元溪想做同款,还特地找公司的其他女同事打听过,那同事说阮明月那是自然微卷,天生的,花钱都卷不出那么好看又自然的弧度。 哥哥去阮明月那里过夜了? 段元溪如被雷猛击,她都带哥哥亲眼目睹了阮明月这狐媚子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的画面了,哥哥竟然还去找阮明月。 怎么?难道她哥平时看着挺高冷,其实是个顶级恋爱脑? 不,不对,肯定是阮明月用她那狐媚本事死缠着哥哥。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哥哥身边了。 段元溪下午就约了汤景芊见面。 汤景芊还沉浸在昨晚被段祁州拒绝的阴云中,兴致不高。 她从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段祁州,追也追过,昨晚是被拒绝得最难堪的一次,她都脱成那样了,段祁州还坐怀不乱,这只能说明,段祁州完全没把她当成女人看。 “溪溪,你觉得我和你哥,到底有没有戏?” “肯定有啊,你是爷爷拉的姻缘线,你们又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关键是你哥……” “我哥就是个不懂女人的大直男,你放心,我会帮你,但我帮你搞定我哥之前,你得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从段氏弄走一个人。” “谁?” “阮明月。” “你哥的秘书?”汤景芊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人物关系,“她和你哥……” “你别瞎想。”段元溪快速打断汤景芊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汤景芊想想也是。 段祁州年轻英俊又事业有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去吃窝边草,虽然那阮明月的确姿色出众,但她和段祁州毕竟还有那一层关系,他不会那么荒唐。 “是我和阮明月还有她母亲不对付,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段元溪主动把理由揽到自己身上,“你先帮我把阮明月弄出段氏,做成这件事情,我们就彻底成一条船上的人了。” 汤景芊本就担心段元溪帮她只是一时兴起,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能稳固她们之间的联盟,那么再难她都得做。 “好,我会想办法把阮明月赶出段氏。” ** 阮明月上班的时候特地观察了,段祁州的书桌上并没有出现她丢掉的那支钢笔。 他今天签名,用的还是公司普通的水笔。 褚飞大概也是注意到了,立刻问他需不需要订一支万宝龙同款钢笔过来,段祁州点了头。 阮明月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捡了她的钢笔,却不打算用?那他捡了干什么,不如直接当垃圾丢了更好。 段祁州把几份文件都签好了,递给等在办公桌对面的阮明月。 他没看她,她亦没有看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至极。 褚飞隐约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怪。 阮明月离开总裁办公室,刚将段祁州签字的合同整理存档,就听门口的同事私语,说是汤氏集团的汤总监来了。 她抬头朝门口望去,果然是汤景芊。 白日里的汤景芊,总是衣着端庄得体,举止高雅,和照片上吊带掉一边醉醺醺偎在段祁州怀里的感模样相去甚远,不过男人大多都吃这一套,谁不喜欢女人只把自己最性感的那一面展示给自己呢。 汤景芊提着爱马仕的鳄鱼皮直接走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同事们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私语声更大。 “听说这位汤总监是汤家的二小姐,未来要和我们段总联姻的。” “那岂不就是未来老板娘?” “郎才女貌,家世相当,各方面和段总都很配。” “……” 阮明月看着总裁办虚掩的门,静静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汤景芊今天来见段祁州,是打着公事的幌子来道歉的,昨天夜里那一出,段祁州若是从了她,那就是男欢女爱,若是不从,那就是她冒犯。 “祁州哥哥,对不起,昨晚我喝了点酒,神志不清,如果做了什么冒犯到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也不要见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汤景芊唯恐在段祁州面前落了个放浪轻浮的印象。 “私事别拿到工作时间来讲。”段祁州正忙,没空搭理汤景芊。 “好的,祁州哥哥,哦,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公事。” “说。” “我今天要去做个市场调研,看看市场上在售的机器人到底什么模样,我想问你借个人。” “谁?” “阮秘书。” 段祁州抬眸,看了汤景芊一眼。 “我上次来段氏就是阮秘书接待的,我觉得我和阮秘书相处愉快,还挺合得来,我想让她和我一起去实地考察……当然,她要是忙,也可以换别人。”汤景芊说。 “让她去。” 这不是什么逾矩的要求,汤景芊既然开了口,段祁州若是拒绝,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也不合理。 “谢谢祁州哥哥。” “在公司喊我段总。”段祁州面无表情道。 汤景芊抿抿唇,掩住一丝尴尬:“好的,段总。” ** 阮明月临时被通知要和汤景芊外出考察,有点措手不及。 她把手上的工作交给陈雅盈,怕她出错,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明月姐,你就安心去吧。”陈雅盈说,“我听说那汤总监是未来的总裁夫人,她喜欢你要你陪着,那是好事。” 阮明月揉一揉太阳穴,没说话,汤景芊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上次见面汤景芊向她打听段祁州的喜好她拒绝了,汤景芊不记恨她她都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指望她喜欢。 不过,既然上头下了令,她不想去也得去。 段氏楼下,汤景芊坐在一辆奔驰商务中。 “汤总监。”阮明月走到车边。 “上车吧。”汤景芊话落闭上眼,完全不想和阮明月多交流的样子。 阮明月心想猜得没错,汤景芊果然不喜欢她,可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带上她?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这人心思真古怪。 阮明月坐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一路开到了榕城第一科技大厦巨鑫大厦,巨鑫一周前启动了一个名为“ai之光”的展览,展览汇集了榕城各大科技巨头的数字创意。 汤景芊今天就是来取经的。 她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把包和矿泉水瓶都让阮明月提着,跑腿的活儿也都一并给了她,总之,一刻都不让阮明月闲着。 阮明月算是明白了,原来绕这么个圈儿,是在这里等她呢。 看来这位汤小姐,也是个锱铢必较的。 不过没关系,她心态好,反正留公司也是干活,出来也是干活,在巨鑫科技大厦不仅能放风还能提升眼界,她不亏。 两人走到c区周氏集团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前,汤景芊忽然停下来,对阮明月说:“我去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巨鑫地大你别乱走,免得我还要到处找你。” “好的,汤总监。” 阮明月走进周氏集团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内,周氏是榕城第一个启动人工智能沉浸式体验项目的公司。 周氏研发的ai机器人小芽,也已经具备了与人简单交流的能力,上个月,周氏发布公告,公告称周氏将投入更大的科技力量和成本,研究比小芽更超智的数字生命。 体验厅内,有一段周氏总裁周仲谦的专访视频,视频中,周仲谦西装领带,是阮明月从未见过的模样,正式、严谨、精英范十足。他发表了自己对ai人工智能的看法,包括ai的影响力以及ai所带来的挑战。 阮明月正听得出神,身后有人伸手拍了她一下。 她转头,看到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笑颜。 “月月,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是程子轩。 阮明月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子轩。 程子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戴着墨黑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是,任他如何打扮,拼命想往精英形象靠,往那儿一站还是像推销保险的。 阮明月又一次怀疑自己,当年怎么就猪油蒙心看上了他? “别叫我月月,我们熟吗?”阮明月没给他好脸。 “别这样,难得遇到,聊聊吧。”程子轩不似上一次遇到时那样剑拔弩张,言语里有了一丝想要叙旧的意愿,“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声抱歉,当年我出轨齐西西是我不对,是我该死。” “别。”阮明月赶紧打断他,“事已至此,祝福你们锁死,其他忏悔的话不必讲,我也不想听。” “我和齐西西锁不死,我已经准备和她离婚了,现在正在离婚冷静期。”程子轩叹了一口气,对着阮明月大吐苦水,“我实在受不了她,这女人控制欲太强,每天夜里都要翻我手机,把我微信列表里的女性朋友全都删得一干二净,我们开门做生意,有时难免要加几个女客户,这她都不许……诶,所以我们那个餐厅的生意也全都被她搅黄,开不下去了,我索性把店关了,出来找了个工作,我现在在周氏上班,做程序员。” 程子轩说着,对阮明月亮了亮他脖子里的工号牌。 阮明月才不在乎他现在在哪里上班,她只是惋惜,程子轩这样的渣男和齐西西那样的作女又要在婚恋市场上流通了,也不知道未来哪两个倒霉蛋要遭殃。 “月月,其实我没和你说过,当年我真的很后悔不要你和齐西西在一起,我真的是被她骗被她用肉ti勾引了,我心里其实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阮明月一阵作呕:“你少恶心我。” “真的真的,我说真的!你是我的初恋,初恋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程子轩说着走过来拉住了阮明月的胳膊,“月月,你原谅我好不好?” “别过来,晦气。” “上次那个开劳斯莱斯的男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吗?月月,你不要上当,这样有钱的男人不会有真感情的,他只是玩玩你而已,绝对不会娶你。你别在他身上浪费青春了,你不如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知根知底,也门当户对,我们重新开始,再续前缘……” “有病治病,别在我面前发疯,神经!” 阮明月甩开了程子轩的手,赶紧跑出了周氏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内。 汤景芊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见阮明月慌慌张张的,意味深长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怎么了?见鬼了?” “没事。” 她宁愿见鬼了,也不想被程子轩这个脏东西缠上。 “阮明月!”身后忽然一道女声响彻展览厅。 第50章 他用身体护住了她 阮明月认出这道声音,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转头,看到齐西西张牙舞爪地朝她冲过来。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又和程子轩勾搭在一起了,我就说,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要和我离婚?原来是你在背地里从中作梗。” 阮明月简直比窦娥还冤。 “你胡说什么,你有见过谁把不要的垃圾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吗?你们自己婚姻有问题,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就是你,还想抵赖呢?自从上次碰到你之后,程子轩就开始每天晚上捧着手机神神秘秘的,你们肯定从上次见面就开始聊骚了!” 阮明月无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转头看向程子轩:“你不解释一句吗?” 程子轩如梦初醒,他一脸厌烦地冲到齐西西面前:“你tm又跟踪我是不是?我出来上个班,你都不放过我,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离月月远一点,我和你之间婚姻破裂和她毫无关系,你别冤枉好人!” “月月?冤枉好人?”齐西西眼眶红了又红,“你这就护上这个狐狸精了?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你还说你和她没有猫腻,谁信啊?” “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当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和月月才是一对,我们现在早就结婚了,搞搞清楚,你才是狐狸精。” 阮明月:“……” 程子轩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他不安抚齐西西的情绪,反而火上浇油。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氏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前被挤得水泄不通。 汤景芊退到人群里,和阮明月保持距离,抱肘看着热闹。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是不是?所以你现在要重回阮明月的怀抱是不是?”齐西西的眼神更阴毒,“你们休想越过我再续前缘,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一天到晚就知道死死死,只会用死来威胁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的才和你结婚。”程子轩推了齐西西一把,“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齐西西眼泪直流,可即便程子轩这样呵斥她,她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有情,她依然觉得程子轩是被阮明月蒙蔽了双眼。 “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都是你毁了我的家庭,你去死吧!”齐西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银柄的水果刀,朝阮明月刺过来。 周围响起各色的尖叫声。 程子轩见状撇下阮明月就跑。 阮明月双腿虚软,转头想借展厅的电子屏挡一挡,可齐西西却像是料到了她的路线一般,先她一步绕过电子屏,朝她刺过来。 “去死吧!贱人!” 阮明月退无可退,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冲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她。 ** “周总!周总!” 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发出更大的骚动。 阮明月惶惶朝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望去,是周仲谦,是周仲谦用他的左臂挡住了齐西西的刀口。 鲜血晕染在周仲谦暗色的西装上,雪白的衬衫在刀口翻涌,已经被染得通红。 “保安!保安干什么吃的!” 有人急吼。 一队保安拨开人群跑出来,快速制服了齐西西。 阮明月被周仲谦护在身侧,她清晰地看到他的伤口有多深。 而这一刀,原本会捅进她的心口。 “周先生……”阮明月扶住周仲谦另一侧的胳膊,手心里汗涔涔的,声音微颤,“周先生……” “没事,一点小伤。”周仲谦回头看着阮明月,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沉静,“别哭。” 阮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正在簌簌往下掉。 她被吓得不轻,掉眼泪更像是本能的反应。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和周仲谦同行的中年男人大叫着。 他是周氏的副总杨明。 今天邀周仲谦来视察周氏的人工智能体验厅是他提议的,他原本是想向刚回国的老板展示一下这一年的工作成果,没想到会遇到持刀伤人这么离谱的事情,更没想到,老板会直接冲出去见义勇为。 这下好了,成果没展示到,直接见了血。 杨明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渍,愤愤瞪了行凶的齐西西一眼。 齐西西被两个保安按在地上,水果刀落在她脚边,白刀子此时已经变成红刀子,她还不服地乱挣扎,俨然和疯狗没什么两样。 “月月,你没事吧?”刚才逃得比兔子还快的程子轩见齐西西已经被制伏,赶紧过来献殷勤。 “滚。” 阮明月扶着周仲谦站起来,没再施舍程子轩一个眼神。 救护车很快就到,阮明月和汤景芊交代了声,上了救护车。 汤景芊立在原地,看着救护车呼啸远去,目光自人群流转,落到程子轩身上。 今天程子轩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她安排的,可后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了她的意料,好在,结果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周仲谦的胳膊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可是,鲜血还是很快染红了白纱布,好像怎么止都止不住。 阮明月坐在一旁干着急,她虽然没说话,但焦虑与不安全都写在眼里。 “你别紧张。”周仲谦安慰,“这点伤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周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今天要不是周仲谦替她挡下了这一刀,她现在估计早已一命呜呼。 “别说谢了,你现在还不如讲个笑话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更有用。”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可阮明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还真说了一个。 “食人族抓了一个打工人,然后又给放了,为什么?” 周仲谦摇头:“为什么?” “因为打工人太苦,吃不下。” 周仲谦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一旁的杨明“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笑话和周总讲可能不太合适,因为周总不是打工人,他是老板。”杨明说。 这下,救护车上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周仲谦。 阮明月见他还笑得出来,微微放了心。 到了医院后,就是拍片、包扎和输液,阮明月一直陪在周仲谦身边,周仲谦是个抗造耐疼的,消毒包扎的时候,阮明月光是在边上看着都忍不住默默揪紧了衣角,可他却愣是一声都没有吭。 杨明忙着在走廊里接电话,巨鑫大厦发生持刀伤人事件,周仲谦为阮明月挡刀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疯了。 周氏的高管、周家的人甚至周氏的合作商都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杨明的手机都快被打没电了。 杨明小心谨慎地回答,生怕哪句答得不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周仲谦是周氏的掌舵人。 等检查包扎全都结束,周仲谦被转入了vip病房输液。 护士刚给他挂上点滴瓶,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妇人手提爱马仕铂金包,梳一个高高的发髻,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眉宇中的焦急。 这是周仲谦的母亲汪潇蔓。 “仲谦,没事吧?”汪潇蔓直奔周仲谦床边,俯身察看他胳膊上缠得厚实的纱布。 “没事,怎么还惊动您了?” “杨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了,当然要打电话给我,我是你妈,难不成你还想瞒我?”汪潇蔓一脸心疼。 “这不是怕您担心吗?” “医生怎么说?” “没事,小伤。”周仲谦常年在外,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其实这一刀扎得很深,医生刚才都说了,如果再靠近动脉一点,手都要废了。 阮明月想到就止不住地害怕。 汪潇蔓听周仲谦说没事,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她的目光注意到病床另一侧的阮明月。 “这位是……小葵的姐姐?”汪潇蔓和阮明月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是在医院,兵荒马乱之时她们只浅浅打了个照面,汪潇蔓就因为女儿去世哭晕了过去。 后来,阮向葵手术成功后,和周家人来往还算密切,可阮明月就再也没有见过汪潇蔓。没想到,她还记得她。 “是我,阿姨,我是阮明月。” “原来真是你啊。”汪潇蔓绕过来,握住了阮明月的手上下打量她。 刚才来的路上,汪潇蔓和杨明通电话,杨明说周仲谦是为了救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受的伤,她还在诧异,周仲谦身边什么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听仲谦说,你们前段时间一起去看过小葵?” “是的阿姨。” “你和仲谦,最近都在来往是吗?” 阮明月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就听到病床上的周仲谦开口:“妈,你想什么呢?” “我还能想什么?你都三十的人,也没见带回个女朋友来,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个女孩子,你说我想什么?”汪潇蔓做梦都想有个儿媳妇。 “你别吓着人家。” “好好好,我不说了。”汪潇蔓拍了拍阮明月的肩膀,“月月,从小葵移植了音音的心脏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我们两家挺有缘的,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那就是阿姨冒昧,如果你还单身,那不妨考虑考虑我们仲谦,他人不错的。” “你不说了还说这么多?”周仲谦挥手对他母亲说,“你赶紧回去吧,爷爷奶奶那里你去安抚,告诉他们我没事。” “好,儿大嫌妈了,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月月,仲谦这里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阿姨。” 汪潇蔓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阮明月和周仲谦,以及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尴尬。 “抱歉,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周仲谦对阮明月说。 “没关系,父母到了一定年纪都喜欢催婚,我妈也一样。” 周仲谦从她的话里审度出了什么:“所以,阮小姐也单身?” 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犹豫的几秒,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赫然跳着段祁州的名字。 这人,就像是掐好了时间似的,在这个微妙地节点忽然打来电话。 “抱歉,我接个电话。”阮明月对周仲谦说。 周仲谦理解地点点头。 “喂。”阮明月走到窗户边,接起段祁州的电话。 “出来。” 段祁州的声音冷冷从听筒里传来。 阮明月一怔,转头看向门口,虚掩的病房门外,闪过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段祁州来了? 她赶紧摁着电话走出了病房门。 走廊里,段祁州一袭黑衣,满身寒气。 他看到阮明月出来,收了手机,走进楼道。 阮明月自然而然地跟上他,两个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段祁州借着灯光打量阮明月,她今天穿着米色的衬衫,袖子口沾染着血迹,已经干了。 “受伤了吗?”段祁州问。 他是从汤景芊那里得知阮明月今天外出公干出了事,然后,又从网上看到了齐西西持刀行凶的那段视频,那把银晃晃的水果刀笔直朝阮明月刺过去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哪怕全世界都在传周仲谦救了阮明月,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亲眼确认她没事才行,所以,他让人查了医院地址,直接从公司来到了医院。 “没有受伤。” 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着袖口上的血:“这血?” “不是我的。”这是周仲谦挡在她面前时溅到的,段祁州不提,阮明月都没有注意到。 两人沉默地面对面站着,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去,他们的面容在彼此眼中变得模糊。 阮明月挣开他的手,对他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你什么时候走?” “等周先生挂完水。”杨明已经安排了护工,可是护工没那么快过来,阮明月得等护工到了再离开。 毕竟,周仲谦救了她。 她理应等他安顿好再离开。 “他救了你,是不是很感动?”段祁州忽然问。 “你说这个干什么?”阮明月隐隐感觉到段祁州气场不对,“你赶紧走吧,免得被人看到。” “看到又怎么样?”他朝她覆身过来,一把将她压在楼道转角的墙壁上,“刚才周仲谦问你是不是单身,为什么犹豫?当我是死的?” 第51章 不可能会和你结婚 原来他早就在外面了。 那个电话,也不是什么巧合,他就是看准了时机打进来的。 “偷听有意思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段祁州眼神冒火,“你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还想对外装单身吗?” “我没有装单身,还有,你指责我的时候麻烦先想想你自己,如果我刚才犹豫的那几秒都有罪的话,那你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准备和别的女人订婚,是不是得拉去凌迟?” 阮明月想到段祁州生日那天,汤景芊依偎在他怀里的照片,胸膛起伏,气滞在心口,不吐不快。 “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既要又要的人是你。”她平复了下心情,推开了段祁州,“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些,周先生病房空着人,我得看着他。” “阮明月!” 阮明月没再理段祁州,直接走出了楼道。 病房里,周仲谦正试图单手开一瓶矿泉水,可瓶盖封口有点紧,光靠他大拇指的力气拧不开。 “周先生,我来。”阮明月看到后,立刻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矿泉水瓶,替他拧开了瓶盖。 周仲谦笑了笑:“原以为只是一点小伤,却这么不方便。” “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身上再小的痛楚,都会对生活造成不便。”她脸上再次浮起内疚的神色,“你这手,怕是要不方便好久,抱歉,都是因为我。” “你也是受害者,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 阮明月看着周仲谦,以前没有深交,所以她并不知晓原来周仲谦是个让人这般如沐春风的男人。 无论是和他相处还是与他交谈,他总能把握住那个恰到好处的点。 护工来医院后,阮明月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她特地煲了汤,送去医院。 病房里,阮向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正安安静静坐在床沿边给周仲谦削梨,周仲谦则靠在床上,单手翻阅着一沓文件。 “姐姐。”阮向葵先看到阮明月,起身和她打招呼,“我刚还问仲谦哥呢,你今天会不会来,没想到,你就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 “我在网上看到仲谦哥受伤的消息,实在担心地睡不着,就早点起床过来了。” 周仲谦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阮明月手里提着保温桶,他指了指已经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卡通保温桶。 “你们姐妹该不会心有灵犀,都给我煲了汤吧?” 阮明月走到阮向葵身旁:“这是你煲的汤?” 阮向葵点点头。 “你在学校哪来的煲汤工具?寝室也不让煲汤吧?”学校寝室电器查得严,一般没有人敢夹带私货,更何况,煲汤也不是十分钟半小时能搞定的,也不知道阮向葵哪来的本事。 “我和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借了阿姨的煲汤工具。”阮向葵轻描淡写。 “就你鬼点子多。”阮明月笑着看向周仲谦,“周先生,小葵这汤煲得肯定比我费心,你喝她那个,效果更好。” “我也这样觉得。”周仲谦说。 阮向葵脸都红了。 “那姐姐你煲的汤呢?”她问。 “我拎去公司中午给自己加餐。” ** 阮明月上班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自己带过饭。 她拎着保温桶一进办公室,就被同事们注意到了。 “阮秘书,你拿的这是什么啊?” “猪手汤。”阮明月如实说。 她本想邀同事中午一起喝,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同事又问:“是不是给救你那位周先生煲的?准备拿去医院的吧?” 办公室瞬间炸了锅。 “阮秘书,网上周先生救你的那段视频都传疯了,好多人嗑你和那位周先生的cp,你看到没有?” “我也嗑我也嗑。”陈雅盈举手,“周先生冲过来救你的画面简直秒杀我看过的所有偶像剧。” “阮秘书,人家舍命救了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才好?” “……” 大家开着玩笑,忽然,就听办公室拐角处“嘭”的一声巨响。 那处拐角,原是立着一道中式屏风隔断墙,墙边摆着一盆君子兰,不日已经开了花,暖橘色的花温柔明艳,被大家视为吉祥物。 可这盆花此时不知怎么摔在了地上。 暗青色的陶土盆四分五裂,泥土蹦得满地都是。 众人闻声回头,看到段祁州站在那里。 “段总,撞到了吗?”陈雅盈最先反应过来,她小跑过去,“段总,你还好吗?” “没事,让保洁来处理。” “是,段总。” 段祁州目不斜视走向总裁办公室,好像这一撞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意外。 可阮明月却从他的步伐中莫名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果然,段祁州刚走进办公室,阮明月的手机就震了震。 “进来。” 段祁州的微信上跳出这两个字。 阮明月起身,走进总裁办公室。 “段总,你找我。” “把门关上。”段祁州说。 阮明月心头一跳,那日他抱着她在办公室里为所欲为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他不会一大早又想发疯做那事吧? “段总……” “关门。” 阮明月只能关上了门。 段祁州起身,越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 今日有雨,办公室的落地窗外被风吹得雨痕斑驳,段祁州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亦是斑驳陆离。 他目光冷戚地望着她:“汤都煲上了?怎么?认真了?” “这汤是我准备中午和同事们一起分享的。” “是吗?那拿进来。” “嗯?” “拿进来。” 阮明月不解:“你要干什么?” “不是要和同事分享?怎么?我不是你的同事?” “你要喝?” “对。” “可那是猪手汤。” 段祁州是不吃猪手的,每次外出应酬,阮明月都要提前安排好,避着这道菜。 “让你拿进来就拿进来。” 阮明月有些无语,但老板要求,她只能照做。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趁着同事们不注意,将那个保温桶拿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汤是莲藕炖猪手,段祁州打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猪手的味道,他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还是硬着头皮倒了一碗,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阮明月看戏一样看着他:“段总,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我忽然觉得我能接受猪手的味道了。 “那你真要谢谢我,替你治好了挑食的毛病。” “谢谢。” “不客气,你喜欢的话,都给你喝了。” 阮明月话落,走出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祁州强做镇定,但忍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跑进他休息室的卫生间,“呕”的一声吐出来。 ** 三天后,周仲谦出院。 那天正好是礼拜六,阮明月上午一起去了医院。 周仲谦的母亲汪潇蔓也来了,她一看到阮明月,立刻热情地迎过来。 “月月,我昨天在茶艺课上遇到你母亲了。” 翁美芯和段秋明在一起之后,就一直想要提升自己贵太太的形象,她给自己报了很多班,什么茶艺花艺形体,总之但凡能让她看起来更像豪门太太的课程,她都要学。 在嫁豪门这件事情上,翁美芯比谁都认真。 “我和你母亲聊了许久,你母亲说,你这些年都忙着照顾小葵,压根没有谈过恋爱,一直都是单身状态,情史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阮明月表情微凝,她大学的时候和程子轩交往过,母亲翁美芯是知道的,而母亲之所以刻意在汪潇蔓面前替她隐瞒下这段恋爱经历,估计是想替她树立一个纯真干净重情的形象,以便给汪潇蔓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恋爱,我妈可能不知道。”阮明月说。 她有情史就是有情史,不需要母亲的“洗白”,她更不想欺骗汪潇蔓。 汪潇蔓见阮明月如此坦诚,对她印象更好了,这么漂亮的女生,谈过一段恋爱完全无伤大雅,没谈过恋爱才浪费这颜值呢。 “月月,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汪潇蔓悄悄问。 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和段祁州一直保持着男女关系,可是,他算她的男朋友吗? 不,当然是不算的,他从来也没有给过她什么正当的名分,当然,他也给不了。 “阿姨,我没有男朋友,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却没有在一起?” “嗯。”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阮明月眼底闪过一丝怆然,她和段祁州之间,横亘了太多复杂且难以诉说的东西,根本无法与外人道。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既然你还单着,那就说明我们家仲谦是有机会的。”汪潇蔓拉住了阮明月的手,亲昵地拍了拍,“不是我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家仲谦他优秀、上进、自律、重情、顾家,三观也正,是个不可多得好男人。” “妈。”周仲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身后,“你都快把新华字典夸人的词全用在我身上了,还说自己不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周仲谦今天为了方便,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很简单很大众的款,却压不住他身上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感。 “哎哟,我说的都是事实,也没有夸大吧。”汪潇蔓指着儿子,继续道,“月月你看,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谦逊。他可不像有些普信男,什么都没有还格外自信。我儿子他是什么都有,还格外谦虚。” “好了,差不多得了,你再说我都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钻进去了。” 阮明月笑起来,看得出来,周仲谦和汪潇蔓母子的感情非常好。 “月月,我说这么多呢,就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们仲谦。反正你俩都单着,试着处处,没准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妈,别说了,你到底是来陪我出院,还是来说媒的?”周仲谦玩笑着解围道,“缘分这种事,就该顺其自然,可不兴强买强卖。” “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一把年纪还没个对象,我会这么着急把你推销出去吗?” “是是是,我的错。” “知道错了就好好把握眼前人。” 周仲谦看了阮明月一眼,只笑不语。 ** 汪潇蔓欲撮合阮明月和周仲谦的事情,阮明月只当是个玩笑,听一听就过去了。 可母亲翁美芯却入了心。 为此,她又特地去了阮明月那里一趟。 继上次和秦一铭相亲的事情黄掉后,阮明月已经许久没见母亲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了。 “月月,那可是周氏集团啊,你听过‘上有周氏,下有段氏’这句话吗?” “没听说过。” “‘上有周氏,下有段氏’说的是榕城之内地上的产业几乎是段氏一家独大,但天上飞的业务,都被周氏包揽了,什么航空公司,通信公司,甚至连卫星科技,周氏都有涉猎。”翁美芯眉飞色舞,“就这么和你说吧,一个周家,可以甩秦家十条街。十个秦一铭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周仲谦有钱。” “人家有钱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傻?周夫人向我打听你,就是有意向给你和小周总牵红线。哎哟我的月月真是好福气,原本走了一个秦一铭妈都替你可惜死了,没想到,原来是老天爷另有安排,老天爷给你安排了个更好更有钱有权的!” “妈,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感情的事情,哪能说成就成?” 经过秦一铭的事情后,阮明月太清楚母亲翁美芯的超前的性子了,汪潇蔓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母亲翁美芯怕是已经连婚宴要摆多少桌都盘算好了。 “阮明月我可告诉你,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姻缘,你必须给我牢牢地抓住。周仲谦这样的顶级豪门,多少名门千金想攀都攀不上,你也是托了小葵的福,因为小葵手术后一直和周家有走动,周夫人才会优先考虑你,否则,你算哪根葱啊?” 阮明月脸色一黯。 翁美芯自从嫁进段家后,眼界高了许多,说话处事也多了一份优越感,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当年曾过过的那些苦日子,忘了自己是什么出生。 “你为什么脸这么难看?妈说错了吗?”翁美芯看着阮明月,“我们原本可是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的人家,如果没有你段叔叔,没有小葵,你根本接触不到像秦一铭和周仲谦这样的男人的。” 阮明月不语。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凭工作接触到祁州这样的男人也很了不起了?可是月月,你搞搞清楚,你和祁州,一个上司一个下属,毕竟有等级在,阶层不一样的。祁州他们这样的阶层,会雇佣你,会让你当牛做马,但绝对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会和你结婚。”翁美芯越说越来劲,“你看看祁州,他挑老婆的最低标准,也是名门千金,前段时间段家老爷子千挑万选,才给他选中了汤家的二小姐。那可是汤家啊!真正的强强联合,有钱人找老婆就是这么现实……” “好了妈,你别说了。”阮明月一想到段祁州将来会和汤景芊结婚,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她这两天有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母亲这番话,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好好好,妈不说了,妈的意思其实就是周夫人选择儿媳不看重门第,是多么可贵一件事,你别不知好歹。”翁美芯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阮明月,“下周有个舞会,是榕城名流聚集的舞会,到时候周夫人和小周总也会参加,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给你弄到一张邀请函,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第52章 肯定会是个好丈夫 阮明月一点都不想参加什么舞会,那种贵少爷贵千金云集的场合,她知道自己去了也融入不了。 可翁美芯执意要让她去。 “你听话,我让你去你就去,我千谋万划,还不是为了你的未来。到时候祁州和汤家二小姐也会去的,汤家二小姐既是你未来的嫂嫂也是你未来的老板娘,你提前和她搞好关系错不了。” 段祁州和汤景芊也会去? 阮明月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好,我去。” 她并不想亲眼看见段祁州和汤景芊恩爱同行的画面,可是,有些画面,必须亲眼见了,她才能去质问,去划清界限。 段祁州一边和她说两个月内会处理好和汤景芊的事情,一边又和汤景芊高调出席舞会,她就是要去和他撞个正着,让他哑口无言,让他提前结束协议。 “好,妈就知道你最乖最听劝。” 翁美芯高兴得很,立刻打电话替阮明月安排了jesusdelpozo的高定礼服。 阮明月很惊讶母亲如今的人脉已经到了一个电话可以叫来国际高定这种程度了,看来,这段日子,她没少费功夫。 可能也正是享受过了这种金钱和权势带来的便利,她才更加在意金钱和权势。 舞会是在周日。 周日上午,翁美芯特地派司机来接她,送她去做了妆造。 阮明月早年也陪段祁州一起出席过类似的宴会,但那时候她是作为段祁州的随行工作人员,穿平日通勤的套装,也不用这样正式的化妆。 她化完妆换好礼服没多久,翁美芯就来了。 翁美芯今天穿一条墨绿色的旗袍,翡翠盘扣,尽显贵气。 她一见到阮明月就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嫌她长发散着不够端庄,让发型师给她盘了发。 阮明月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来回折腾,上班都没有这么累。 翁美芯见阮明月眉宇间露出疲态,立刻拍了拍她的肩膀:“月月,你打起精神来,今天是妈第一次带你出去参加聚会,妈一定要让你一亮相就成为全场的焦点,让大家看看,我翁美芯的女儿是多么明艳动人。” “妈,你别太夸张。” “这怎么是夸张?妈现在参加的聚会多了,榕城内的那些千金小姐见得也多了,说句难听的,这些豪门小姐,要比颜值,没一个比得上你的。” 化妆室里,发型师和翁美芯的助理都在。 阮明月拉了一下翁美芯的胳膊,以眼神示意她人多嘴杂,别乱说话,不过,翁美芯毫不在意,她看了眼年轻的发型师jeff,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jeff也是自己人,是吧jeff?” “是的,段太,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jeff对着自己的嘴巴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翁美芯很满意,伸手拍了拍jeff粗壮的臂膀。 jeff一脸讨好又暧昧的笑,气氛似乎不太一样了。 阮明月看向两人,他们又避嫌地各自挪开了目光。 ** 舞会办在国商酒店。 这是一座海湾酒店,依海而建,酒店内,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是金钱堆砌的辉煌,大片落地窗倒映着海平面和月光,远远望去,像海上浮着一朵巨大的会发光的花火。 翁美芯的奔驰商务停在酒店门口,酒店工作人员过来替她们打开车门。 阮明月着细高跟的纤长玉腿先迈下车,白色缎面的裙摆贴着肌肤滑下来,遮住了脚踝,她今天穿的是jesusdelpozo的高定抹胸礼服,整条裙子最大的亮点是它的高开叉,除此之外,其他设计都力求简洁。 她的妆容,也是跟随礼服的风格,是清冷白月光的妆感。 阮明月下车的刹那,替她开门的工作人员有一瞬晃神,目光停留在阮明月的脸上,直到阮明月看向他,他才意识到失职赶紧挪开。 翁美芯虽然喜欢夸张,但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榕城之内的千金小姐,没有一个颜值和身段能打过阮明月的。 她是典型的浓颜系美女,但淡淡的妆容在她脸上又不会违和,反而能拔高她的惊艳度,刚才她下车的那一瞬,生动地诠释了何为沉鱼落雁。 翁美芯带着阮明月走进酒店宴会内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衣着华贵的名流穿梭其中,连空气中都透着名利的香气。 “哎哟,段太来了。” “段太,好久不见。” “段太,怎么越来越靓了?” 翁美芯在这一声声的“段太”中笑靥如花,自如的与人寒暄、攀谈。短短几个月,她已经从最初的怯懦妇人,变成了八面玲珑的社交高手。 看得出来,她很适应这个贵太太的身份,甚至如鱼得水。 “段太,这位是?”有人看着阮明月,眼神放光。 翁美芯亲昵地将阮明月拉到身侧,给人介绍:“陈太太,这是我女儿明月。” 阮明月注意到,母亲特地隐去了她的姓氏。 这位陈太太也被翁美芯的迷雾弹迷惑,成功将她认成了段元溪,还暗自感慨,翁美芯真有手段,和娇惯的继女关系都处得这么好。 “哦,这就是段家小姐吧,段小姐好美啊,我上周去见了娱乐圈号称最美小花的女明星,都不及段小姐三分呢。” 阮明月只觉得这一口一个的“段小姐”有些刺耳,正要解释,被翁美芯悄悄握住了手。 翁美芯的意思很明确了,就让对方误会着呗,反正她看过宾客名单,段元溪不在今天的出席之列。 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冷哼。 “什么段小姐?” 是段元溪来了。 翁美芯只知道段元溪不在今天出席名单之列,但她并不知道,段元溪的闺蜜母亲是今天的舞会发起人之一,也正因如此,她出席舞会根本不需要什么邀请函。 “我在段家生活二十年,我怎么不知道,段家还有这么一位姓段的小姐?”段元溪直勾勾地看着阮明月,眼里尽是鄙夷,“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冒充段家小姐吗?” “溪溪,你说什么呢,是陈太太误会了。”翁美芯话锋一转,“当然,也怪我没说清楚,明月是我上一段婚姻的女儿,不过,我先生秋明将明月视如己出,说她是段家小姐,也没有错。” 段元溪冷戚戚地笑着,那眼神仿佛无声发问“你配吗”。 那位陈太太眼见气氛不对,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段元溪见周围没人了,收起笑容走到阮明月和翁美芯的面前,凑到两人的头中间,低声又带威胁道:“我劝你们母女要点脸。” 阮明月瞬间脸红到可以滴出血来,她根本不想做什么段家小姐,可眼下这个情况,又百口莫辩。 翁美芯到底见过风浪,她脸色丝毫未变,依然气定神闲的笑着:“溪溪,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咄咄逼人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可从来没承认和你是一家人。你这个老狐狸精也识趣点,别以为我爸对你言听计从你就可以在外打着段家的旗号为所欲为,再让我碰到一次你在外面胡说,我绝对饶不了你。” 段元溪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翁美芯看着段元溪的背影,默默咬了咬唇。 她在段家这几个月不争不抢默默付出无微不至,可段元溪就像块顽冰,怎么都捂不热也融不化。 这个小丫头片子,绝对是她在段家最大的绊脚石。 “妈……” “没事。”翁美芯对阮明月露出一个笑容,“这算什么,做人就该脸皮厚一点,脸皮薄最吃亏了。” “妈,你适可而止吧。” “妈有数,只是刚才直接介绍你姓阮,那位陈太太,恐怕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你,月月你不懂,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小周总。” 又开始了。 阮明月有些头痛。 “我先去找点东西吃。”阮明月说。 她来时没吃东西,这会儿有点饿了。 “吃什么吃,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吃东西的吗?当然是找小周总要紧,今天到场那么多名媛千金,稍不留神,人就被人抢走了。” 翁美芯拉着阮明月在会场走了一圈,终于在傍海的落地玻璃前看到了周仲谦。 周仲谦今天穿条纹西装,执着香槟杯,光影里站着,俊雅出尘。 “周总。” 翁美芯迎过去。 周仲谦回头,目光礼貌地落在翁美芯脸上,朝她微微颔首后,才看向翁美芯身后的阮明月。 他的眼眸带着温润笑意,并不掩饰看到阮明月之后的惊喜。 翁美芯捕捉到这一细节,信心大增。 “周总,冒昧打扰,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怎么不见周夫人呢?” “我母亲感染了风寒,今天没有到场。”周仲谦说。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前两天你母亲还向我问起我家月月呢,我今天特地把月月带过来,就是想让你母亲和她说说话。” 周仲谦心细如尘,怎么会听不出翁美芯的言外之意。 “有什么话,我去传达也一样。” 翁美芯立刻抓着机会:“好好好,那你们年轻人聊一聊,你母亲本意还是想替周总多了解一些月月,现在由周总亲自了解,那当然更好。” 她说完,拍了拍阮明月:“月月,妈去找陈太太再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你和周总聊着,我等下来找你。” “好。” 翁美芯走开了。 阮明月无端松了一口气。 周仲谦轻笑一声:“被逼着来的?” “也不算。”阮明月如实说。 如果她真的不想来,母亲把她五花大绑也没有用,这次,的确是她自己想来。 “我看你兴致不高。” “是因为我饿了。”她卡了一把礼服勒出的纤腰,“要穿上好看的衣服,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吃过东西吗?” “就上午吃过几颗圣女果。”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周仲谦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阮明月并不好意思劳烦他。 “我觉得你的血糖可能并不足以支撑到你顺利找到食物,你就在这里等着。” 他话落,已经搁落了手里的香槟杯,调转了脚步。 这样的场合,正如翁美芯说的,没人会是真正奔着一口吃的而来,若是谁站在自助餐台前多站片刻,都会被人笑话。 周仲谦就这样不顾别人的目光,拿了个最大的盘子,站在自助餐台前挑挑拣拣,给阮明月端来满满一圆盘的美食。 “吃吧。” “这么多。”周仲谦怕不是对她的食量有什么误会,这一盘拿去喂猪,猪都能吃个半饱。 “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每样都拿了。” 周仲谦是个贴心又细致的男人,不止外貌,他的行为举止人夫感都很重。 阮明月想,这样的男人放到婚姻里,肯定会是个好丈夫。 “谢谢。” 她快饿疯了,面对精致的美食,大快朵颐。 周仲谦在旁立着,他见过太多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吃一口菜擦十次嘴,生怕进食过程中会露出一丝丑态,把吃饭都变成了行为艺术,他还是头一次见阮明月这样的女人,哪怕穿着礼服,也没有半点露丑的包袱,把“津津有味”这四个字诠释得这般形象。 母亲欲撮合他和阮明月的时候,总会拿她倾国倾城的长相做文章,周仲谦也承认,阮明月的确长得很美,可其实阮明月更吸引他的,是她在他面前的松弛感。 周仲谦身居高位,身边除了家人,几乎所有人面对他时都会戴着面具,亦或诚惶诚恐,难得阮明月似乎对他毫不设防。 “好吃吗?” “饿了什么都好吃。” “慢点,没人和你抢。” “嗯。” 阮明月最后竟然把周仲谦给她拿的所有食物都干完了。 周仲谦见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打趣道:“我拿的好像也不多,是吧?” 阮明月笑起来,唇角沾着奶油而不自知。 周仲谦递给她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字母“z”。 “嗯?”阮明月看着他的手帕,还没反应过来,“给我吗?” 她的眼神懵懂,黑亮的瞳仁里像是蕴着一片湖,只教人想往里沉。 周仲谦也不知怎的,明知这样不妥,却还是直接上手,替她擦去了唇角的奶油。 也正是这时,门口不知谁喊了声:“段总到了!” 第53章 她是逢场作戏,你是真枪实弹 酒店旋转门轻轻转动,段祁州缓步入内。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传言中即将和他订婚的汤家二小姐汤景芊。 汤景芊算是气质型美女,五官没有到让人惊艳的程度,但因为常年练舞,体态轻盈,气质特别出众。 她这会儿立在段祁州的身旁,手挽住段祁州的胳膊,目光傲然扫过全场。 阮明月遥遥看着他们。 段祁州和汤景芊站在一起,除了外貌上的般配,同样富养出来的气质也是旗鼓相当。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明就是为了看他们恩爱同框的画面她才来的,可当她真的看到了,心里的那阵涩痛却越发清晰。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段祁州忽然一转头,朝她和周仲谦站立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隔着人潮相遇,不过,也就那一两秒的光景,段祁州已经挪开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汤景芊身上。 “段总和这汤小姐,还挺有夫妻相的。”身旁有人轻声议论。 “我也觉得,好配。” “……” 阮明月的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的沮丧。 周仲谦并没有注意段祁州和汤景芊,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阮明月的身上,看到她脸色不对劲,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冒犯惹了她不快。 “抱歉,你的嘴角沾了奶油,所以我……” “没关系,只是弄脏了你的手绢。”阮明月说。 “手绢无妨。” 两人还是站在那儿,落地玻璃外,海天一色,可周仲谦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周仲谦极具绅士风度:“ladyfirst,你先说。” “我好像吃多了,有点反胃,我去趟洗手间。” “好。”周仲谦替她指路,“洗手间一直往东走。” “好,谢谢。” 阮明月提着裙摆往东走,她是真的胃有点不舒服,从段祁州和汤景芊手挽手走进来开始,忽然不舒服了。 中医说七情郁结,气滞于胃,果然没有说错。 她想去洗手间催吐,可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段元溪进来洗手间,看到她正在吐,脸色怪异:“你吐了?你为什么吐?” 阮明月有些莫名奇妙:“我为什么吐都要和你汇报吗?” “阮明月,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谁告诉你吐了就是怀孕了?” 段元溪默默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拦到阮明月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阮明月的肩膀:“我劝你检点一点,不该怀的种,你最好别怀。”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贱人。” 阮明月心头闪现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段元溪是知道她和段祁州的关系? 她想问清楚,可又怕弄巧成拙反而露出马脚。 “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 阮明月绕过段元溪,快步走出洗手间。 ** 会场内,舞会已经开始。 阮明月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她给母亲翁美芯发了信息交代,就去了二楼的休息室。 主办方一共在会场二楼设了十个休息室,每一个都设有单独的洗手间。 一号二号休息室都挂了免打扰的牌子,阮明月进了三号休息室,她刚进门准备把门关起来,一只戴着劳力士的男人手卡进门缝,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阮明月认得这只表。 保罗纽曼,前年的年富艺斯拍卖会,成交价一点二亿。 是段祁州拿下的。 “先到先得,段总,三号休息室是我先来的。”阮明月使劲按着门,不让他进来。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僵持?”段祁州问。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上来,若是被别人看到她和段祁州门里门外纠缠不清,那她就成了破坏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小三。 毕竟,今天现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段祁州和汤景芊手挽手而来,他们虽然没有宣布订婚的消息,但这就是段祁州变相承认了汤景芊。 她犹豫的片刻,段祁州抓住时机,侧身挤了进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反锁。 阮明月见他得逞,伸手推搡他:“你进来干什么?你快走?” 段祁州握住她两边手腕,高高举起,一个反身将她按在门背上。 礼裙的缎面布料轻薄,门板的冰凉感透过衣服沁进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段祁州,你松开我!” 段祁州充耳不闻,他高大的身躯贴向她,借着休息室调暗的灯光,以这个掌控的角度打量着她。 她今天真美。 这种美,是不同于往日的精致、性感,明显是有意为之。 “穿得这么好看,来找周仲谦?”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阮明月的锁骨上,她下意识的一躲,露出锁骨精巧的沟。 段祁州直接吻了上去。 “你别。” 阮明月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制止他。 “别什么?” “别在那里弄出痕迹。” “我就弄呢?”他的吻掠过锁骨往上走,停留在她纤长的脖颈上,“你还没回答我,穿这么好看是不是来给周仲谦看?” “那你呢?穿成这样又是给谁看?”阮明月反问。 段祁州拧了拧领带:“我哪天不是这个装束?” 也是,他每天都是高奢,而她不一样,灰姑娘穿礼服,像梦一场,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就得回归现实。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一样。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你今天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他话落,手已经滑进了阮明月礼服的高开叉。 “你别碰我!” 阮明月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可是,男女力量悬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不能碰你,谁能碰你?周仲谦?” “你不要扯周先生,他不像你,他是谦谦君子。” “他是谦谦君子,我是无耻小人?”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阮明月瞪着他,瞳仁水润明亮,“不过,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准。” “阮明月,你能耐了!” 段祁州的吻像骤雨落下,落在她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如果他想,他可以让每一个吻都留下痕迹,但他还是留了情,只在她耳后吮出一朵专属于他的吻痕。 “段祁州,你放开我,你不是要订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和我纠缠,你去吻你未婚……” 段祁州以吻封缄她的话音。 “唔……唔……” 她闭着嘴巴躲闪不让他进,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强势挑开她的唇,勾住了她的舌尖,吸得她舌尖发麻。 阮明月的手敲打着他的胸膛,高跟鞋用力朝他的皮鞋踩去。 段祁州不为所动,甚至将她的腿从高开叉里拉出来,缠在他的腰上。 两人的姿势是禁忌,是欲。 徒劳的挣扎用光了阮明月的力气,她软软地夹在门板和段祁州的胸膛之间,要不是有他侵占而来的那股力量,她或许就要滑到地上。 休息室内,男女粗重的呼吸响彻每一个角落。 阮明月无端想起母亲翁美芯和段秋明婚礼那天,段祁州也是这样,将她压在休息室狠狠占有。 她一直以为,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可没想到,他们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阮明月神思游走的几秒,段祁州的手指已经勾到了她内裤上的那层蕾丝,他的指尖似带着火,灼着她的皮肤。 “唔!” 阮明月眼见要失守,抓住了他的耳朵,用力扭了一下。 段祁州还是第一次被人拎耳朵,他一错神,攻势瞬间减弱。 阮明月趁机推开了他。 “段祁州,你无耻!”她扶正自己礼服的高开叉,“你拉着我在这里做这种事,就没有考虑过你未婚妻汤小姐的感受?”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那你带着她来参加舞会?” 段祁州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男人有时候不可避免需要逢场作戏。” “她是逢场作戏,那我呢?我是什么?” 段祁州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向下一拉。 “你是什么,你自己感受?” 阮明月快速抽回手,脸涨得通红。 “感受到了吗?”段祁州吻着她的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珍珠,“你是真枪实弹。” 像是怕她不懂,他又补了一句:“你和她不一样。” 段祁州的语气温柔了许多,颇有种是在哄她的感觉。 阮明月怔怔,他已经又吻向了她。 这次的吻是耳鬓厮磨的缱绻,是一点点用他的火热融化她的心里用醋意堆积的冰山。 他的舌尖缠着她,像是轻哄,像是讨饶,像是求爱。 火又渐渐燃起来。 “我喜欢你今天这套礼服。”段祁州从她的高开叉中分开她的腿,“很方便。” 阮明月推开他的手:“我不要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 “休息室进进出出人多,不卫生。” “那就这样站着。” “我不要!”她没有那心思。 “我想要。”他吻着她,“十一天了,没有做。” 阮明月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时间。 他记这个时间干什么? 段祁州见阮明月不出声,伸手将她的裙摆往后一拂,他正蓄势待发,门外忽然传来了翁美芯的声音。 “月月?” 阮明月如坠冰窖,所有欲望都被冷却。 她屏息看着段祁州,捂住了他吻向她的唇,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月月?你在里面吗?”翁美芯抬手敲了敲三号休息室的门。 母亲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三号休息室?她明明只说了要上楼休息,并没有说自己进几号休息室啊。 难道是另外几个休息室的宾客已经离开,免打扰的牌子都已经摘掉了? “月月!月月?” 翁美芯似乎铁了心要叫到她应声为止。 阮明月紧张到脚趾都要蜷缩起来,如果让母亲看到她和段祁州共处一个休息室,还反锁了门,那一切都瞒不住了。 “月月,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月月?” 阮明月揪着段祁州的西装门襟,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在里面别出声,我先出去把我妈带走。” “我不同意呢?”他戏谑而笑。 “你别发疯了。” “那你亲我一下。” “段祁州,我妈在门外。” 他完全不理,固执地指了指他的左脸颊。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踮脚朝他的脸颊吻过去,可就在她快要吻到他的时候,他头一转,直接以唇相迎。 他甚至还挑开她的唇又吮吻几口。 阮明月简直要炸了。 “你好,请问你有三号休息室的门卡吗?我女儿好像进去了,可我叫她一直没有反应,我担心她是不是在里面晕倒了。” “段太,您确定令爱进去了吗?如果不确定,我们没法开门的,万一是其他宾客,我们没法交代,请您再确认一下。” “等等,我打个电话。” 三号休息室的门应声而开。 “妈。”阮明月从三号休息室里走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你在里面,那我叫你你怎么不应声?”翁美芯有点生气。 “我睡着了,没听见。” “你在里面睡觉?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睡觉的吗?”翁美芯拉了阮明月就走,“你不和周总好好聊天,你跑这里来睡觉?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你知不知道你走开的这一会儿,褚家大小姐已经缠上周总了!” “妈,我胃不舒服。” “不舒服也忍着,你见周先生的机会不对,你得珍惜这个机会啊。”翁美芯打量阮明月一眼,她脸白白的,唇上的口红不知什么时候擦掉了,虽然她的唇这会儿本色看着也挺红,但多少差了点意思,“你的口红呢?” 阮明月一惊,她唇上的口红全都被段祁州吃了。 “我……我刚才吐了,洗掉了。” “快补个妆,去把周总抢过来。” “人家都聊上了,我怎么抢,我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翁美芯沉气,鼓励道,“那个褚家小姐没你好看,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周总眼不瞎,肯定会选你,你听话,不然白白浪费了我借高定的钱。” 阮明月被翁美芯拉得脚步踉跄,她无声地回头,看眼越来越远的三号休息室。 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在开三号休息室的门。 门一打开,就见段祁州西装笔挺,端坐在沙发上。 “段……段总?” 第54章 他根本不相信她 段祁州目若寒星,他看着工作人员,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工作人员汗流浃背,不过,他也机灵,立刻就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今天没有在三号休息室见过段总。” 能在这样的大酒店工作的,都是人精。 段祁州起身,经过那位工作人员的时候,侧脸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云涛。” “记住你了,赵经理。” “段总,我不是这里的经理。” “明天就是了。” 赵云涛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对着段祁州的背影九十度鞠躬:“谢谢段总。” 段祁州走出了三号休息室,他没看到,走廊的拐角,妹妹段元溪也正看着他的背影。 段元溪是看着阮明月和哥哥走进三号休息室的,这是她又一次“撞破”这两人的奸情,她不知道哥哥到底中了什么邪,明明汤景芊就在楼下,他还非得和阮明月在一起,这狐狸精对他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吗? 真是糟心。 段元溪下楼。 汤景芊正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她自小学舞,身姿柔软,舞姿优雅,这一跳,瞬间成了在场宾客的焦点。 她明显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一曲接着一曲。 段元溪只觉得更糟心了,这汤景芊不会觉得今天真的是来跳舞的吧? 她哥都和别的女人私会到一起了,她还浑然不觉地在跳舞? 段元溪朝舞池里的汤景芊招了下手,然后走到了一旁。 汤景芊注意到后,从舞池脱身出来,走到段元溪的身旁。 “溪溪,怎么了?” “我哥呢?”段元溪有些没好气地问。 “你哥?我刚还看到他和商董在聊天……这不,在那儿吗?”汤景芊随手一指。 段元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她不关注哥哥吧,她又关注着,你说她关注吧,她连哥哥在楼上和阮明月私会她都不知道。 “算了,不说我哥,上次我让你帮的忙,进展怎么样?” “你是说阮明月的事情?” “嗯。” 汤景芊微微一笑:“正在进行中,快如你所愿了。” ** 那场舞会的最后,阮明月并没有再见到周仲谦,因为周仲谦提前离场了。 周夫人汪潇蔓发高烧在家晕厥,周家的家庭医生连打两个电话把周仲谦叫了回去。 翁美芯很失望,她总觉得带阮明月来这一趟没有值回票价,回去的路上,她倚在后座,琢磨了许久,忽然开口。 “月月,明天你请一下假,我带你去一趟周家看望周夫人。” “我明天请不了假。”阮明月说。 “你不过是个秘书,又不是什么紧要的工作,一天假都请不出来吗?实在不行,半天也行。” “妈,明天真的不行。” 明天是周氏和汤氏首款AI机器人的发布仪式,她得在现场统筹,统筹的工作又杂又碎,就算有心交接,也交接不好。 翁美芯更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分出轻重缓急?你若真成了小周太,还上什么班?真是不开窍,每次都是捡芝麻丢西瓜。” “明天的项目对段氏而言很重要,我真的不能请假,而且周太太生病是很私人的事情,周家人对外宣称是风寒,就一定是风寒吗?万一不是,我们冒然上门,窥了人家的隐私,会惹人厌烦的。” 翁美芯觉得阮明月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这些豪门世家忌讳太多,冒然上门,确实不妥。 “行吧,先不去周家。” 翁美芯盘算着,得再找其他机会,让阮明月和周仲谦见面。 不怪她这么迫切地想要促成阮明月和周仲谦的婚事,因着段家儿女阻扰,如今翁美芯只是住进了段家,并未与段秋明领证,她地位上不稳固,能获得的实质性利益也少之又少,她一直有意重提领证的事情,可是又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如果阮明月能嫁进周家,她母凭女贵,当上周仲谦的丈母娘,那再提领证的事情,也将更有底气。 ** 阮明月顾不上母亲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舞会结束后,她换下高定,就转道去了明天的发布会现场查看布置情况,确认现场布置无误后,她才回家。 第二天上午,阮明月也是早早来到了发布会现场。 她到现场后没多久,汤景芊也来了。 汤景芊今天将作为AI机器人的形象设计师上台讲解整个人AI机器人的设计理念,某种意义上而言,她算今天发布会的主角之一。 她也因此打扮得非常职业化,卡其棕的女士西装和西裤衬得她英姿飒爽。 发布会半小时前,段祁州和汤氏集团总裁汤唯山来到现场。 汤唯山是汤景芊的父亲,年过半百,但气质矍铄,身姿挺拔,没有半点中年富商的酒色财气。 他和段祁州并排而坐,时不时附耳到段祁州那侧与段祁州说话,段祁州作为小辈,给足汤唯山面子,一副恭敬的模样倾听。 阮明月带着耳麦,站在光影的暗处,远远看着段祁州,想到昨天他把她抵在休息室里,说男人在外,难免逢场作戏。 其实到了段祁州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已经没有人能逼迫他,他甘愿和汤景芊逢场作戏,只能说明汤氏和段氏之间的利益盘根错节,他一时没办法切割。 “阮秘书。” 阮明月正在胡思乱想,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阮明月回头,看到了汤景芊。 “汤总监,什么事?” “我忽然肚子不舒服,要去趟洗手间,你过来,帮我拿一下东西。”使唤阮明月,汤景芊已经得心应手。 阮明月心底不快,但也无法推脱,这是她的工作。 “好。” 两人来到洗手间门口,汤景芊郑重地把手里的iPad和U盘递给她,告诫道:“这里面有今天要发布的AI机器人的所有图稿,你拿好了,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汤总监放心,我哪里不去,就在洗手间门口等你。” “嗯。” 汤景芊这一趟洗手间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阮明月一开始还等得很耐心,可随着对讲机里呼叫她的声音越来越多,她也有点等不及了。 她正打算进洗手间询问,汤景芊出来了。 “抱歉阮秘书,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汤总监你还好吧?” “我没事。” “好,那我去忙了。” 阮明月把汤景芊的东西交还给她,快速跑去帮其他同事解决问题。 ** 距离发布会还有三分钟时,阮明月这个全场统筹才算得闲。 她刚拧开一瓶矿泉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助理陈雅盈忽然跑过来,一脸急切:“明月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阮明月喝水的动作滞在那里:“怎么了?” “汤总监说她的设计稿被泄露了。” “什么?” “你看。”陈雅盈打开手机,点进微博,“刚刚周氏集团的设计师在网上发布了一张机器人的设计稿,并配文说这是周氏新一代的智能机器人芽米。” 阮明月看了一眼:“所以呢?周氏早就宣布在研发新一代的超智机器人,这和段氏今天的发布会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汤总监说周氏的设计师发布的设计稿和她今天要发布的设计稿一模一样,现在后台鸡飞狗跳中,大家正在商量解决的对策,段总和汤总已经被请过去了,段总走的时候说,让你想办法控场,尽量拖住时间。” “知道了。” 阮明月立刻联系了发布会的主持人和现场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把段氏科技园的宣传片挪到前面播放。 顺利拖延十五分钟后,汤景芊上台,发布段氏和汤氏联合开发的机器人YOYO的形象。 她淡定自若,谈笑风生,现场媒体无一人看出来,这版设计图其实是之前被弃用的Plan B。 可发布会结束后,汤景芊直接在后台会议室绷不住了,会议桌上几瓶水,都被她砸得裂开了花。 “明月姐,汤总监让你过去。”陈雅盈跑过来说。 “好。” 阮明月去了会议室,前脚才刚跨进门,汤景芊就把她手里的iPad朝阮明月砸了过来,iPad硬角磕在阮明月的下巴上,她的下巴立刻磕开一道口子。 “汤总监,你干什么?”阮明月摸了把生疼的下巴,完全不知道汤景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好意思问?是不是你泄露了我的设计稿?”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汤景芊发出的大动静把刚结束采访的段祁州和汤唯山也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段祁州的目光扫过阮明月红肿出血的下巴,落在汤景芊的身上。 “段总,我现在充分怀疑是阮明月泄露了我的设计稿。” “你有证据吗?”段祁州问。 “她是唯一碰过我iPad和U盘的人!发布会开始前半小时我肚子不舒服去洗手间,让阮明月帮我拿了一下我的iPad和u盘,这中间足有二十分钟,她有充足的时间泄露我的设计稿。”汤景芊言之凿凿。 “我没有,我在段氏工作这么多年,一心向段氏,我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阮明月看向段祁州,“段总,真的不是我。” “你没有理由这么做?你怎么会没有理由,周氏集团总裁周仲谦就是你的理由!”汤景芊走到阮明月的面前,指着她大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周氏集团总裁周仲谦关系特别好,一个月前我还亲眼目睹他为了救你连挡刀都不皱一下眉头,昨天,你还和他在舞会上相谈甚欢,你母亲更是毫不掩饰想把你嫁进周家的野心,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的设计稿当做取悦讨好周仲谦的工具了?” 现场的同事和汤氏的工作人员都窃窃私语起来。 周仲谦为阮明月挡刀的视频曾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过,当时大家忙着嗑CP,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今天的回旋镖。 “汤总监,你为了污蔑我,连我母亲都搬出来了,你真是煞费苦心。可无论你怎么说,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我绝对不会认下着冤屈。” 汤景芊眼见阮明月骨头硬,于是转头眼泪汪汪地走向她的父亲汤唯山和段祁州。 “爸,段总,你们要为我做主,为了YOYO的设计稿,我这段时间每天披星戴月,在公司加班,头发都掉了许多,我真的把设计稿原件保护得特别好,就今天发布会开始前半小时突然闹肚子了,我以为阮明月是段氏的人靠得住,才把U盘暂时给她保管,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她说着就哭了起来,“那可是我的心血,就这么白白被周氏剽窃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汤唯山见女儿哭得伤心,转头看向段祁州:“祁州,景芊这段时间的确为了这个设计稿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她说得也是有理有据,我完全相信景芊,这事,你怎么看?” 他明显是在给段祁州施压。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属于重大事故,需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锅。 如果不是阮明月背锅,那汤景芊作为设计总监没有看管好自己的设计稿,她的处境就会显得有点难看。 “段总,我没有泄露设计稿,真的不是我。”阮明月又一次看着段祁州申辩。 段祁州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做出裁决:“阮明月先停职,事情真相出来之前,阮明月不得再踏进段氏半步。” 此言一出,段氏的工作人员都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段祁州的话,无疑是偏向汤景芊的,他停她的职,等同于定了她的罪。 阮明月怔怔呆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祁州竟然不相信她! 她原本以为,她在段祁州身边两年,摒弃两人之间那重见不得光的关系,她作为秘书,在工作上一直都是认真负责的,段祁州肯定会相信她的为人。 可原来他根本不相信她。 阮明月的心凉了半截。 昨天,她甚至还相信了段祁州所谓逢场作戏的鬼话,直到这一刻被打脸,她才恍然醒悟,关键时候,段祁州和汤景芊永远是一个阵营的,而她,只会是那颗被弃用的棋子。 第55章 暴露 阮明月交出了工作牌,失魂落魄地离开会场,同事们全都默默看着她,目送着她的背影,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毕竟,段祁州都开口了,谁还能和老板叫板护她?而且,汤景芊编排她时说得有理有据,很多同事其实已经被她带偏,觉得阮明月真的和周仲谦有一腿。 “明月姐!”阮明月走出会场后,陈雅盈追出来,“明月姐,你等等。” 阮明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陈雅盈。 “怎么了?” “明月姐,你不要丧气,我相信你。”陈雅盈气喘吁吁,但眼神坚定,“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汤总监说的那种人!” 阮明月眼眶一热,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忙背过身去擦掉。 多讽刺啊,陈雅盈跟她认识的时间最短,却是最相信她的人。 “谢谢你,盈盈。” “不客气,总之这几天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段总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陈雅盈不提段祁州还好,她一提段祁州,阮明月的心就又开始涩痛,就算段祁州真的会查清楚真相,那又怎么样,他事发时对她毫无信任,这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我知道了盈盈,谢谢你,你回去工作吧。” “好。” 阮明月准备打车回家,她刚走到路口打开叫车软件,就看到段祁州的劳斯莱斯幻影飞驰而来,幻影车窗半降,星空顶下,段祁州和汤景芊并肩而坐的身影宛如春日画报的一角,快速地从她眼前掠过。 段祁州送汤景芊回去了,明明汤景芊的父亲也在现场,段祁州还是亲自送她回去了,这么上心,哪里像是逢场作戏? 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 可既然他这么喜欢汤景芊,为什么还要纠缠她不放?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多睡两个月? 阮明月心烦意乱,思绪全都堵住脑海里,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 ** 车上,汤景芊坐在段祁州的身边,心如擂鼓。 这一程,虽然是段祁州主动提议要送她回去的,可是,路上段祁州全程凛着脸一言不发,让她摸不准段祁州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到汤家别墅的时候,汤景芊终于忍不住开口:“祁州哥哥,我搞砸了今天的发布会,你会不会怪我?” 她眼眶含泪,楚楚可怜。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管好设计稿,才会导致设计稿流出,给段氏和汤氏造成了这么大的新品事故。”她的眼泪落下来,“我就不该掉以轻心,把设计稿交给阮明月,都怪我,轻信了她,祁州哥哥,你骂我吧,你不要不说话,你骂我几句我心里反而好受。” 段祁州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 他转头看向汤景芊,这是他上车后看她的第一眼。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都是阮明月与周氏的人里应外合,才会导致设计稿泄露。”段祁州投递给汤景芊一个安抚的眼神,“你放心,等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阮明月是周氏的内应,我一定严惩她,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汤景芊被段祁州这三言两语说的心花怒放。 告别段祁州回到汤家后,她迫不及待给段元溪打电话。 “溪溪,你让我把阮明月赶出段氏,我今天已经做到了。” 段元溪正和赵怡欢一行人在酒吧玩,听到阮明月已经被赶出段氏的消息,兴奋得直接干了手里的整扎啤酒。 “太好了,谢谢你芊芊姐。”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嗯嗯,我和朋友在外面,先挂了。” “好。” 段元溪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吧台上,不屑地撇了撇嘴,嘀咕一声:“帮我?那是我帮你!” 赵怡欢伸手过来,一把圈住了段元溪的肩膀:“溪溪,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蚊子今天怎么没来?我不是让你把他叫过来吗?” 蚊子是赵怡欢的朋友,就是之前帮忙跟踪段祁州和阮明月的那个私人侦探。 “不知道,联系不上,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一个都打不通。”赵怡欢也正觉得奇怪,平时蚊子是群里的活跃分子,常常给他们发视频,今天又在哪哪哪跟踪哪对奸夫淫妇,可这几天,他完全不冒泡了。 “你再试试。”段元溪说。 “好。” 赵怡欢再次拨通了蚊子的手机号,可听筒里只传来此号码无法接通提示音。 “打不通。” “打不通算了。” “溪溪你找他什么事啊?又想查什么?” “没事,就是谢谢他之前帮我查到的事情。” 要不是蚊子查到了哥哥和阮明月在一起,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做出应对,把阮明月这个狐狸精从哥哥身边赶走。 ** 段祁州从汤家离开后,就命司机把车开到了陈寒那里。 陈寒是段祁州另一个特助,只不过,他的工作属性和褚飞不一样,陈寒为段祁州处理的都不是能摆到明面上的事情。 “段总,前段时间跟踪你和阮小姐的人已经抓到了,冯文,外号蚊子,是个私人侦探。” “招了吗?” “招了,他说是元溪小姐让他跟着你的。” 段祁州眉头一蹙。 他想到昨日舞会快结束的时候,在三号休息室撞见他的那位工作人员赵云涛再次找到他,赵云涛说:“段总,你离开三号休息室的时候,我看到段小姐一直在走廊里看着你。” 赵云涛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段元溪看到他和阮明月一起进了三号休息室。 段祁州以为,昨天的舞会是他和阮明月的关系第一次暴露在妹妹面前,可今天陈寒带来的消息否定了他的猜想。 原来,妹妹段元溪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和阮明月的关系了。 基于这一点,再想想段元溪最近频频和汤景芊走近,这次陷害阮明月的事情,估计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段祁州揉按着眉心,虽然心中不舍,但他知道,妹妹不能继续留在国内了。 “陈寒,把英国几所贵族学校的招生简介做成广告的形式,匿名推送进我父亲的邮箱。” “是,段总。” 第56章 把秘密带进坟墓 段祁州预料得没错。 三天后,段元溪就因为在学校打人被请了家长。 班主任先把电话打给了段祁州,但段祁州没有去学校,而是直接派人把父亲段秋明请到了学校。 段元溪这次闯的祸不小。 据段元溪班主任说,她打人是因为情感纠葛,段元溪在明知对方男生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强行逼迫男生分手和她在一起,男生的女友得知这件事情后生气找上门来,与段元溪产生了口角矛盾,最后段元溪先动手,把人打到在地,那位女友不仅磕破了脸,还磕掉了两个大门牙。 二十来岁的小女生,摔破脸还掉了门牙,那就等同于毁容…… 段秋明赶到学校的时候,那位女生已经被送医院了,但女生的家人来了,吵吵闹闹,一会儿要报警,一会儿要打段元溪报仇,一会儿索要巨额赔偿,现场一片混乱。 最终,在学校老师的协调下,段秋明承诺会承担女生所有医药费,并额外赔偿女生一百万精神损失费,对方家长才算息事宁人。 段秋明当晚就把段元溪带回了段家。 “抢人男朋友,还打人,我们段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段秋明指着女儿,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邮箱里躺着的那些贵族学校的招生简章,他觉得段元溪太需要被重塑一下了,“你给我出国去念书,别在国内丢人现眼了,收拾一下,立刻出国!” 段元溪哪里肯,她的社交圈都在国内,要她出国,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我不去!” “我让你去,你就得去!”段秋明前所未有的强势。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着你和那狐狸精了?是不是那狐狸精又向你吹什么枕边风了?” “闭嘴!自己品性不端,还妄图把责任推卸到你阿姨身上,我段秋明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段元溪冷哼了声:“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去找哥!” 段祁州那天没回段家,段元溪直接找去了公司。 在段祁州的办公室,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哥,我不想出国留学,我真的不想出国!” “爸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的意思是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帮我说说情,你的话爸肯定会听。” 段祁州摩挲着手边的茶杯:“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听爸的。” “哥!”段元溪声音立刻变得尖利,“连你都不帮我。”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仗势欺人,你听进去过吗?人教人,记不住,事教人,你下次就记住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哥,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了,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段元溪跑到段祁州身边撒娇,“我想留在国内,我想留在你身边。” “不必再说了,回家收拾行李。” 段元溪眼看段祁州也是铁了心地要把她送出去,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段祁州,我是不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你又懂吗?” “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你和阮明月在一起!” 段祁州表情依然淡定自若。 他就知道,段元溪会拿这件事情做筹码。 “所以呢?” “哥!你疯了吗?她是你名义上的妹妹!” 段祁州冷笑一声:“这个时候和我来这一套,你现在是承认阮明月和你是一家人了?” 段元溪表情难看,她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那个回答比让她吞苍蝇还难受。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都是不对的,如果爸爸知道,如果爷爷知道,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我不想出国,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件事情,我保证我会把秘密带进坟墓。” 段祁州起身,走到妹妹段元溪面前:“这件事情,还告诉谁了?” “我谁都没有告诉。” “汤景芊也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保证。” 如果汤景芊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那她没有理由针对阮明月,可现在她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设计阮明月,只为把阮明月赶出段氏,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 “那她为什么要诬陷阮明月,把她赶出段氏?” 段元溪心头一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祁州的眸色沉下去:“段元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交代。”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芊芊姐设计阮明月?为什么就不能是阮明月和周氏狼狈为奸?” “她不会。” “哥……你凭什么这么坚定地相信她不会?” 段祁州不语。 这件事情从发生之初,他就知道肯定不是阮明月。 她在他身边两年多,这两年多,她什么为人什么品性什么处事风格,他一清二楚,就算她真的和周仲谦在一起,她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式去助力他的事业。 只有不了解她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诬陷她。 而段祁州之所以在第一时间停她的职,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她,只是那一刻他摸不准这只箭为何射向她,又是经谁的手射向她。 停她职,只是个烟雾弹,为了让对方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停止继续对阮明月的伤害。 “所以整件事是你在主导?”段祁州看着妹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峻。 “哥,我只是不想看你执迷不悟,被阮明月那个狐狸精勾了魂。” “别废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汤景芊撤销对阮明月的污蔑,带着秘密出国去,我会在那里安排人照顾你,你的生活质量不会比在国内差,第二,你继续留在国内,与我为敌。” “哥,我怎么会与你为敌?我就算留在国内也会为你保守秘密,只要你不再继续和阮明月那个女人往来,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过。”段元溪说。 “你只能二选一。”段祁州态度坚决。 “哥……” “你现在每犹豫一分钟,你在国外的生活费就会少一个零。” 段祁州说着,抬腕看表。 “哥。”段元溪冲过去抱住段祁州,“哥,我求你,我真的不想出国。” “三十秒。” “哥……” “一分钟。” 段元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斗不过段祁州。 “别别别,我去我去,我出国,你别扣我的生活费。” 第57章 和我回去,好不好 阮明月被停职后,回了一趟清野老家。 在她们母女三人搬来榕城之前,她们一直都住在清野,虽然清野老家给阮明月的记忆大多都不那么美好,可她每年还是会抽空回来一趟,因为她的奶奶还在那里。 奶奶对阮明月很好,小的时候每次父亲阮枭对她动手的时候,只要奶奶在家,奶奶总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护她。 阮明月记得有一次,奶奶为了保护她,拿起铁锹和父亲阮枭对打,最后挨了阮枭一拳头,倒在地上摔得骨裂,一个月没起来,阮明月守在奶奶的床前,难过得直掉眼泪,奶奶比她还难过,她说:“月月对不起,奶奶无能,给你养出这么一个坏爹。” 后来阮枭因为家暴被抓,奶奶虽然也心疼儿子要蹲监狱,但更多的是替阮明月她们高兴,阮明月永远记得阮枭入狱那天,奶奶抱着她又哭又笑,她说:“月月,你终于解脱了。” 奶奶是阮明月在清野老家唯一的牵挂了。 清野交通不算便利,阮明月下了高铁后,又转一辆大巴和一辆三轮车,才到奶奶住的小院。 小院今天大门紧闭,奶奶似乎不在家。 “奶奶!奶奶!”阮明月在门口敲门,屋里迟迟没有传来应门声。 奇怪,老太太平时最多也就门口种种地,今天这是去哪儿了? 她不会是晕倒在家里了吧? 阮明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拍门的力气也更大。 “奶奶!奶奶!” 隔壁邻居乔奶奶闻声走出来。 “月月,原来是你啊,我说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乔奶奶,我奶奶出去了吗?你今天见过她吗?” “见过,你奶奶去镇上的医院了。”乔奶奶说。 “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的,她被人打伤了腿,去医院看腿。” “谁打我奶奶?”阮明月顿时气血上涌。 乔奶奶还没有回答,就见路口有道瘦小的身影朝这边一瘸一拐地走来了。 “你奶奶回来了,你自己问她吧。”乔奶奶说完,进了屋。 阮明月立刻转身,朝奶奶跑过去。 “奶奶!” “月月,你怎么来了?”老太太看到阮明月,下意识把手里的膏药往身后一藏,“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这既不是年也不是节假日的,你是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年假快过期了,我这几天休年假。”阮明月怕老太太担心,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样啊,好好好,快跟奶奶进去,奶奶做牛肉锅盔给你吃。” 阮明月跟着奶奶进了屋,老太太把膏药藏进抽屉,就要转身去厨房,被阮明月一把拉住。 “奶奶,隔壁乔奶奶说你被人打了,你老实告诉我,谁打你了?” “没有,没这回事。”老太太一口否认,“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牛肉锅盔和胡辣汤好不好?” “奶奶!”阮明月俯身,一把拉起老太太的裤管,老太太的小腿上,青青紫紫,一片血瘀,“奶奶,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谁打你了?” “我自己摔的。” “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那我去问乔奶奶。” 阮明月话落作势要往外走,被奶奶拦住。 “你别去问,只会叫旁人笑话。” “那你说实话。” 老太太沉了一口气,眼泪掉下来:“还不是你爸做下的孽!”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嘭”的一声。 老太太吓得往阮明月身旁一缩,阮明月拍了拍奶奶的肩膀,正准备出去查看,一道人影就冲到了门口。 “死老太婆,赶紧出来!钱有没有准备好?”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左眼角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这让他本就狰狞的面庞更显出几分可怖。 “你是谁?”阮明月问。 刀疤男打量一眼阮明月:“你又是谁?和这老太婆什么关系?” “我是她孙女。” “孙女?你是阮枭的大女儿?” “是又怎么样?” “很好,你来了更好,拿钱出来,给你弟弟看病。” “我弟弟?”阮明月一头雾水,“我只有一个妹妹,我没有弟弟。” “你有,你那个爹在进监狱前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孩子是前年生的,现在两岁了,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阮明月看向奶奶,奶奶不停摇手:“不是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爸的,这些人是想趁你爸不在栽赃他,是觉得我好骗想来骗我的钱。” 老太太说着,眼泪掉下来。 这个刀疤男叫王强,他有个妹妹叫王艳。 阮明月的父亲阮枭进监狱之前,王艳的确和阮枭好过,两人经常背着翁美芯在王家的瓜棚里偷情,但没多久,阮枭就因为家暴进去了。 阮枭入狱一年,王家人忽然找上门来,说王艳给阮枭生了个儿子,但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让老太太给钱养孩子。 老太太得知后,立刻赶去看了孩子。 那孩子瘦瘦小小,脸色蜡黄,别说,和阮向葵发病那会儿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王艳拉着老太太哭,说原本想等阮枭出来之后再把孩子带到阮家来相认的,可是,因为孩子有病,需要手术,她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提前来相认希望老太太救救孩子。 老太太怕耽误孩子看病,立刻把手上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拿出来一半给了王艳。 王艳拿了钱,就带着孩子不见了,说是去大城市给孩子做手术,一个月后,她带着孩子回来,再次要钱,说术后恢复开销大,让老太太再帮帮忙。 老太太可怜孩子,不止给了王艳钱,等王艳走后,她还杀了一只养了两年的老母鸡煲了汤给孩子送去。 就是这趟送鸡汤,她在王家门口听到了王艳和她哥哥王强的对话,原来,这孩子根本不是阮枭的,而是王艳在洗脚城工作时和客户纠缠不清搞大了肚子,但那客户是外地人,王艳事后已经找不到他了,只好把这笔账算到了阮枭头上。 孩子有心脏病也只是个噱头,这就是王家兄妹两为了要钱撒的谎。 老太太听到了真相,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她让王家人还钱,但王家人却反咬她不顾孙子死活,打伤了她的腿不说,还死皮赖脸继续追着她要钱,想要把她的棺材本都抢干净。 “什么栽赃什么陷害,你有本事去问问你那儿子,有没有睡我妹!”王强凶神恶煞地瞪着老太太,“睡过爽过想翻脸不认账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孩子你们是想养也得养,不想养也得养。” “有亲子鉴定报告吗?”阮明月把奶奶护到身后,看着王强,“你们说那孩子是阮枭的儿子,先把亲子鉴定拿来再说,否则,一切都免谈。” “你爸在监狱里待着,怎么做亲子鉴定啊?” “那就等他出来再说。”阮枭当初被判了三年,如今已服刑两年多,快被放出来了。 “等?孩子生病能等吗?我看你们就是想赖账!”王强指着阮明月,“把钱交出来,老东西没有,你总有吧?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用的手机背的包都挺值钱的,我也不要你多,先给三万。” “你们王家要不要脸啊!”老太太气得捂住了胸口,“我这前前后后已经给你们十万块钱了,你们一分不肯吐出来就算了,现在还想勒索我孙女,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要是继续纠缠,我就和你们拼了!” “老太婆,才十万就想把我们打发了,那可是你儿子搞出来的人命!” “是谁的种你们心里清楚!” “艹,死老太婆!还敢泼我妹妹脏水!” 王强冲过来,想打老太太,阮明月捞起一条长凳,就朝王强砸了过去,王强吃痛倒地,又立刻跳起来朝阮明月扑过来。 “臭娘们,我弄死你!” 王强一把就掐住了阮明月纤细的脖颈,阮明月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很快,她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快要窒息了。 “救命啊!杀人啦!” 老太太见状,一边拉扯王强一边哭喊起来,可她本就身子骨弱,被王强反手一推就推开了。 “唔唔唔!” 阮明月见奶奶摔倒,脸涨得通红,双腿在地上乱蹬,更用力地挣扎着,可越挣扎氧气越稀薄。 她真的要被王强这个莽汉掐死了。 就在这时,门口光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一脚踹在了王强的腰上。 王强往后弹射倒地,男人的皮鞋径直踩向他的脖颈处,用力一碾。 “不想断了脖子就老实点。” 是段祁州。 段祁州竟然出现在了距离榕城千里之外的清野! 阮明月有一瞬怀疑自己看错,她甚至觉得这是不是人死前的走马灯环节。 可人死前如果真的有走马灯环节,她最想见的人会是段祁州吗? 不,才不要。 阮明月一想到段祁州不相信她,她就难过到再也不想见到他。 “月月!月月!你没事吧?”老太太爬过来,一把抱住了阮明月。 “没事,奶奶。” 阮明月缓了缓,才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男人。 “段总,需要报警吗?”男人问。 段祁州没答,他看向阮明月,那目光像是在请示她。 “要,当然要报警。”阮明月说。 ** 警察很快赶到,把闹事的王强带走了。 老太太还想着要回之前的十万块钱,可她当初给钱的时候一没让人写借条,二没凭证,警察说这样的情况只要对方够没良心,把钱要回来的希望就很渺茫。 辛苦攒了一辈子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老太太难过的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抹眼泪。 阮明月安慰了许久,才把老太太安抚好。 “月月,话说回来,刚才那个人男人是?” “是我老板。”阮明月说。 “是你老板啊!”老太太一个激灵,“那你还把人晾在院子里?” 老太太赶紧泡了一壶茶,又拿了两个宽口大碗,让阮明月出去招待段祁州。 小院里的桃花开了,绿叶粉瓣儿,生机勃勃。 段祁州就站在那花下,西装外套脱了搭在臂弯里,上身只穿一件白衬衫,那粉那白,衬得他多了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清霁感。 他很少有这样柔情的气质,他更多的时候都是王者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 “你怎么来了?”阮明月开口没好气。 “你手里的茶壶是准备给我倒茶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的确有点渴了。” 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挂在桃树上,走过去接她手里的茶壶和茶碗。 阮明月的手往后一撤,什么都没有让他接到。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我自己倒茶。” 两人鸡同鸭讲,每一个字对上频道。 阮明月瞬间怒了:“段祁州!你有意思吗你?” 段祁州假装没看到她怒目圆睁的样子,厚着脸皮从她手里接过茶壶和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也给她倒了一碗。 “别生气,先喝茶。”他反客为主。 阮明月不接,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来干什么?” “请你回去上班。” “上班?上什么班?你不是要停我职吗?不是让我别再踏进段氏半步吗?”阮明月想到那日的场景,就一肚子的气。 “设计稿泄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这件事情,是因段元溪而起,所以段元溪出国之前,段祁州勒令她当初怎么哄骗汤景芊陷害阮明月,现在就用同样的方法去哄汤景芊澄清。 段元溪没办法,只能去找汤景芊坦白,说自己看阮明月不顺眼设计陷害她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哥哥段祁州看穿,哥哥现在让她们一起想办法还阮明月清白。 汤景芊虽然觉得段元溪很荒唐,但她已被段元溪拉入局中,也只能自认倒霉积极地寻求解决对策。 最后,汤景芊舍了跟她多年的助理保下阮明月,汤景芊出面澄清,说设计稿是她助理在拷贝进U盘的时候不慎泄露的,与阮明月无关。 以此,还了阮明月一个清白。 “我已经让人在段氏和汤氏都发了公告,说明设计稿泄露与你无关,等你回去,汤总监也会正式和你道歉。”段祁州饮一口茶,放下茶碗,轻轻握住她的手,“和我回去,好不好?” 第58章 我多大你不知道? 厨房的木窗后,老太太一直悄悄观望着。 阮明月生怕被奶奶看到段祁州拉她手的画面,赶紧侧身挣开了。 “你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她警告道。 段祁州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余光看到了木窗后的老太太,问:“怎么和奶奶介绍我的?” “说榕城的吸血鬼来了。” 段祁州笑了:“真这么说的?” “不然呢?” “不吸血,回去就给你涨工资。” 涨工资…… 阮明月愣是被这三个字硬控了几秒。 其实这次被停职,她是真的想过就这样顺水推舟干脆辞职不在段氏干了。毕竟,今时已不同往日。 除了两人见不得光的关系,除了父母爱情,如今段祁州更是多了一个“未婚妻”,虽然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关系真真假假,教人看不真切,但汤景芊时不时来段氏晃荡一下,也足够让阮明月心里膈应。 她不想再继续了。 如果真的要断,那她肯定不能留在段氏上班,因为不见,才是割裂真正的开始。 可离开段氏,她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 阮明月毕业就进了段氏,一步一步爬到总裁秘书的位置,虽然最后落到了总裁床上,但这个过程,干干净净,全凭她努力,她问心无愧。 这些年,她对段氏上下已经熟悉得不能更熟悉,无论是工作流程还是人际处理,一切都已被她理顺,要她离开段氏,就等于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她或许还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但那就等同于剥皮抽筋,再重生一次。 最最关键是,她需要钱,虽然妹妹已经不用她负担,可奶奶这里刚被骗走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她不能不帮衬。 段氏给的工资,算是行业拔尖的,阮明月知道,无论她去哪儿,工资再高也高不过段氏。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要不要为了这点窝囊费继续留在段氏。” 段祁州眉头一蹙,嗓音登时拔高了两分:“你想辞职?” 阮明月垂头不语。 段祁州想伸手去碰她,念及木窗后的老人,又克制住:“你跟我过来。” 他走出小院。 阮明月跟着他走出小院。 段祁州的车就停在院外,陈寒在车上,看到老板出来,立刻下了车,段祁州趁势拉开了车门,示意阮明月上车。 “你要干什么?”阮明月警觉。 “在这里我能干什么?”他语气极为正人君子。 阮明月放松了警惕,上了车。 段祁州随后跟上来,屁股都没碰着座儿,他直接覆身朝她倾过来,双手撑着她身后的座椅,将她桎梏在胸前。 “翅膀硬了,想飞走?”他声音藏着火,“飞哪里去?周氏?” “你看,你一点都不相信我。”阮明月双手抵着段祁州的胸膛,不让他朝自己靠过来,“如果不是汤景芊自己澄清了,你根本不相信我!” 段祁州都快气笑了,如果不是他从中斡旋,汤景芊怎么可能主动澄清? “谁说我不信的?我当然相信你。” “你信我你为什么要停我的职?” “在那个当下,那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这不,已经还你清白了么。” 阮明月不语,偏着头往窗外看。 段祁州低头,额角抵着阮明月的肩膀,沉声低语:“阮秘书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要辞职了我可怎么办?” 段祁州能说出“大人大量”这句,属实已经算放低身段了,后面那句,更是哄的成分百分之百。 阮明月也明白,如今误会已经解除,她继续得理不饶人就是她作了,可是,设计稿泄露的事情解决了,汤景芊的事情呢? 逢场作戏这个说辞,她已经不能接受。 “段祁州,你最终还是会和汤景芊订婚的,对不对?” 段祁州显然不愿多谈这件事情,他松开了阮明月,拢了下西装门襟,端正坐回她的身旁的位置。 “两个月还没到。”他说。 阮明月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句给堵回去了。 他之前说过,让她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他解决不了订婚的事情,他们就可以结束。 但现在,两个月还没到。 她若反复催促,反复询问,倒显得她操之过急,暴露了心思。 阮明月不问了,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 过了许久,段祁州又问了一遍:“和我回去吗?” “我想在这里多陪奶奶几天。”怕他不同意,她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用年假。” 段祁州听她的意思,是松口了。 “那我也留下来住几天。” “你?” “嗯。” “你留下来住几天干什么?” “等你。”段祁州看着她,“怕你又反悔不回去上班。” 阮明月往小院里看一眼:“不行,你在这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 “怎么都不方便。” 乡下条件不比榕城,段祁州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他怎么可能住得惯?别的不说,光洗浴这一点,他肯定就不接受不了。 而且,段祁州住下,她怎么和奶奶说? 老太太一直在厨房的木窗后等着,见阮明月出去了迟迟不出来,她赶紧瘸着腿出来一瞧究竟。 段祁州就在这个时候下了车。 “奶奶。”他大步走到老太太面前,舔着脸,“我能和你商量一个事儿吗?” “什么事?” “我们公司今年正打算发展农业,我想留下几天实地考察,能劳烦你给我收拾个房间吗?我付房费。” 老太太看向阮明月,阮明月微微冲她摇两下头。 “这……我的房子太小了,没有多余的房间。” “行,那就不麻烦奶奶,这几天我睡车里。”段祁州说。 “睡车里怎么行?你这大的高个儿,手脚都打不开。”老太太善良,不忍心让段祁州睡车里,也顾不得阮明月一再对她使眼色,想了想说,“我后院还有一个房间,虽然不大,但也比你车里强,我给你收拾收拾,你就睡那里吧。” “好,那麻烦奶奶了。” 段祁州朝陈寒使了个眼色,陈寒立刻拿了一沓现金过来,递给老太太。 “奶奶,这是房费。” “我的老天,这么多?”老太太赶忙拒绝,“你们城市里的大酒店,住几晚都用不了这么多钱,我这就一个小房间,你不嫌弃你就住着,不收你钱。” “那怎么行?” “行的,你是月月的老板,往后多照顾我们月月一些,我心里就感激不尽了。” 段祁州看了阮明月一眼:“奶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 老太太把家里最新的四件套翻出来,过水清洗了一遍。 这四件套是上次隔壁邻居办喜酒的时候发的,大红的底色,龙头接着凤尾组成一个满圆,硕大的双喜字印在中间,光是过一遍清水,那红色都大褪特褪。 老太太倒了五六盆水,才把四件套彻底洗干净。 阮明月实在难以想象,段大总裁躺在这样的四件套里会有多么喜庆。 “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阮明月问。 “没带。”他来时并没有打算在这里住下,这个决定是心血来潮。 “那你晚上洗完澡穿什么?” “附近有市场吗?” “有。” “带我去逛逛。” 清野的市场很小,也就一条街的光景,道路两边都是年纪大的老人,卖些自己自己种的蔬菜和瓜果。 这里年轻人很少,基本都出去了,打工的打工,创业的创业,阮明月和段祁州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 “你确定要在这里买衣服吗?”阮明月看了眼段祁州身上这套几个W的西装,再看一眼小店里挂出来的“一件30,两件50”的招牌,心头惴惴。 “嗯。” “那就进去看看吧。” 店里挂的基本都是T恤,黑的白的花的都有,段祁州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挑中一件白的棉T,结果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后,发现T恤的胸口处印着法拉利的标志。 好家伙,法拉利牌的T恤。 段祁州的手顿了一下,又给人挂了回去。 老板娘热情的迎过来:“帅哥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挑挑?” 说着,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前胸一个香奈儿标志的,后背一个更大的香奈儿标志的。 “帅哥这件怎么样?” 段祁州礼貌地摆手,问:“有没有纯色的,纯白或者纯黑,都可以。” “有啊有啊,你等着,我给你找。” 老板娘一边给段祁州找衣服,一边转头用本地方言对阮明月说:“你老公好低调啊,其实他身材这么顶,气质这么好,穿再假的衣服都像真的咯。” 阮明月尴尬地笑着,也懒得解释她和段祁州的关系,反正段祁州也听不懂。 老板娘找出一黑一白两件T恤,不带任何logo的,段祁州总算满意了,付了钱牵上阮明月的手就走。 “你干什么?”阮明月甩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我在这里长大,认识我的人不少。” “我不是你老公吗?牵你的手都不行?” 阮明月神色一僵:“你听得懂啊?” “你猜。” 清野本地的方言虽然难懂,但有些词汇和普通话是相通的,刚才老板娘的那句话,段祁州隐约听懂了“你老公”这三个字,后面说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可于他而言,听懂这三个字,也够了。 “老板娘开玩笑的。” “你没解释,我就当真了。” 阮明月脸一红,扯开话题:“你赶紧看看,还缺什么。” “缺这个。” 段祁州指着隔壁的内衣裤店。 老板娘早就盯上他了,见他驻足,立刻朝他挥手,用极其蹩脚的普通话问他:“帅哥,你多大嘛?你多大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阮明月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她见段祁州没反应,赶紧小推了他一把:“老板娘问你穿多大尺码。” “她不会普通话,你替我回答一下。” “我怎么知道你多大?” “我多大你不知道?” “她问的是腰身。” “我说的也是腰身。”段祁州眼角溢笑,“你以为我说什么?” 阮明月无语:“所以你到底穿多大?” “XL。” “你自己去选款式。” “你替我选,我不方便进去。”这家内衣裤店,卖的更多的是女士的内衣裤,店里两边都挂满了。 阮明月硬着头皮进去,选了四条最简单的平角裤,出来后,把整个塑料袋都塞进段祁州的怀里。 “自己拿。” “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又不是他那些动辄几千块一条的内裤,一共也就几十块钱。 段祁州扬起笑脸:“有老婆那味了。” 阮明月一怔,花钱给男人买内裤,这么私密的事情,也的确只有老婆会做。 “八十,你转我。” 段祁州:“……”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又买了些其他生活用品,段祁州戴着百达翡丽的手上,提满了各色的塑料袋,倒也不违和。 可能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清野和阮明月逛这样物美价廉的街。 阮明月也很享受这难得的时刻,在这里,她就是她,段祁州就是段祁州,榕城的一切喧嚣,都离他们远远的。 有一瞬,她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也挺好的。 可她知道,段祁州一定不会这么觉得。 路过药店的时候,阮明月想到了奶奶的腿。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我奶奶买点活血化瘀的膏药。”她说。 段祁州“嗯”了声。 阮明月给奶奶买了膏药,结账的时候发现药店的工作人员是她同学,两人稍微聊了一会儿,等她走出药店,段祁州不见了。 “段祁州?段祁州?” 阮明月沿途找人,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听,她正着急,一抬头看到段祁州站在街对面。 男人高大,挺拔,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矜贵中带着一丝梦幻。 他正低头点烟。 “段祁州!”阮明月叫了声。 他一抬眸,眼神沉静精准地落在她的身上,他朝她招了下手。 阮明月穿过马路,等跑近了,才看清段祁州身后24小时成人用品的灯盘闪闪烁烁,那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肩头,衬得他像个失足少年。 “你买什么?” 第59章 失控 阮明月的表情带着一丝隐忍。 “我买个打火机。” “就打火机?” “不然?” 段祁州有点莫名,直到回头,看到那张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灯牌,才恍然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 “我没买那个。”他看着她,“你觉得会用到吗?如果你想,我就去买。” “我不想。”阮明月一把攥住他,“赶紧走,现在太阳好,你买的衣服裤子回去洗洗晾了还能干。” 两人回了家。 段祁州在阮明月的指导下,从井里打水,将他新买的东西全都过水洗了一遍。 老太太想着晚上要招待段祁州,捞鱼杀鸡,忙得脚不着地。 “奶奶,你的腿还没好,我来吧。”阮明月去厨房帮忙。 “不用不用,你去外面陪你老板聊天,不然他一个人多无聊。” 阮明月朝木窗外望去,段祁州一个人坐在小院里,正弓身观察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阮明月走到他身边。 “看这棵蓝莓树。” 院里这棵蓝莓树是阮明月去年回来的时候种的,网上买的苗,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打理,就任它自生自灭,这一年,也没长大多少,还是瘦瘦小小的一株。 买的时候店家说至少能结三五斤蓝莓,可这一年下来,愣是一颗蓝莓都没有结下来。 “你还认得蓝莓树?” 不怪阮明月吃惊,这蓝莓树种在这菜园子,已经完全融入其中,除了零星几朵的蓝莓花,其余看不出一点蓝莓的显性特征,要不是阮明月亲手种下去的,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我看着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 “像。” “小看我。”段祁州哼哼两声,伸手捏住蓝莓的枝干,“你这蓝莓有虫害,所以长势不好。” 阮明月愣了一下,就见段大总裁伸手捏了一小坡土,在掌心里捻了捻。 “蓝莓喜欢酸性土壤,你这土也不行,可以适当洒些酸性肥料。” 阮明月:“……” “还有,要想蓝莓更好的授粉,提升挂果率,你可以在旁边多种一棵。”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我以前学过。” 段祁州曾经的梦想是成为植物学家,为此,他远赴爱丁堡学习,考察,甚至还深入自然雨林区去寻找各种奇珍异草,但是,段家老爷子认为这是不务正业,是胡来,他极力反对段祁州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 段老爷子联合段祁州的父母,恩威并施,硬生生斩断了段祁州的追梦路,逼他回国,要求他改学工商管理专业。 那年段祁州二十一岁,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人生有所得便有所不得。 他们这样的豪门少爷,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金钱、高奢,应有尽有,但相应的,家族的使命、重担也将落到他们的肩上,关于未来关于梦想,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有钱并不能买到快乐,这句话对别人而言是凡尔赛,但对段祁州而言,是现实。 阮明月跟在段祁州身边两年多,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梦想,虽然这个梦想的故事带着些许遗憾,但是,她似乎又多了解了他一些。 ** 晚上,老太太整了一桌的家常菜,还把她自己酿的梅子酒拿了出来。 “奶奶,你也太偏心了吧,我来的时候,可没见你一下烧这么多菜的。”阮明月嘟哝道。 “段先生是客人,难得来一回,这能一样吗?”老太太揪了一下阮明月的鼻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客人吃醋,你羞不羞。” 阮明月笑起来。 老太太给段祁州倒了一碗梅子酒:“段先生,你尝尝,我自己酿的,月月每次来,都要喝上许多,不醉人的。” “好,谢谢奶奶。” 段祁州尝了一口。 这梅子酒酸甜可口,果香温柔,口感很特别。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阮明月问。 “不错。” “这椒麻鸡你也尝尝,我奶奶的拿手好菜。”阮明月说着,拿公筷给段祁州夹了一块鸡腿肉。 她刚放下公筷,老太太又走过来,给段祁州夹了一块梅菜扣肉。 “这梅菜扣肉也很香,梅干菜是我自己蒸自己晒的,很干净,不会有杂质,每年我都会给月月寄一坛,段先生尝尝,要是喜欢的话,走时我也给你捎一坛。” 让段祁州带一坛梅干菜走? 这话也就老太太敢说。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他很认真地尝了尝那块扣肉,立刻给予正向评价:“真的很好吃,奶奶。” “好好好,那就给你带一坛。”老太太说。 “谢谢奶奶。” 阮明月在桌下踢了段祁州一脚。 段祁州看向她,轻声问:“怎么?” “梅干菜三蒸三晒过程很麻烦的,你拿回去要是不吃,那就别拿,浪费。” “谁说我不吃?” “你又不会自己做菜。” “我可以给家里的厨师,让他做,我吃。” 阮明月语塞了几秒,这倒也是个办法。 “段先生,我们月月在公司表现怎么样?”奶奶忽然问。 阮明月听到奶奶的问话,一时梦回小时候老师来家访的画面。 她又在桌下轻轻踢了段祁州一脚,示意他好好回答。 段祁州配合道:“她表现很好,很能干,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们各方面都很默契。” 各方面都很默契? 各方面? 阮明月听得一阵耳热,但奶奶浑然听不出话外音,她继续问:“你俩每天都在一起吗?” “奶奶,你这是什么话?”阮明月自己有了二心,听什么都不正经。 “我的意思是,你们天天工作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吧?” “是的。”段祁州说。 “那你知不知道,我家月月有没有对象?” 段祁州含笑看向阮明月,阮明月怕他瞎回答,再次抬脚踢他打点,可这一下,却结结实实被他夹住了小腿肚。 他好像算准了似的。 也是,第三下了,也该猜出她的套路了。 段祁州的腿在桌下轻轻摩挲着阮明月的小腿,阮明月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一阵燥热。她挣了挣,不敢动作太大,怕被奶奶看出端倪。 “段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我家月月是不是有对象了?”老太太又问了一遍。 “是的,有了。”段祁州回答。 阮明月立刻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段祁州假装没看到,低头吃她刚才为他夹的椒麻鸡。 “真的啊!”老太太激动,“我还担心我们月月整天忙工作没时间找对象呢!她有对象了真的太好了!段先生,你见过月月对象没有?” “见过,天天见。”段祁州意味深长道。 阮明月凑到段祁州身边,低声警告:“你别胡扯了。” “怎么算胡扯?我天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不是天天见?” “你是我对象吗?” “一起睡还不算对象?”段祁州看向老太太,“要不要我问问奶奶,睡一起的算不算你对象?” “你敢!” 老太太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阮明月那拧眉凶神的样子,就猜到她一定是在封段祁州的口。 “月月,你别拦着段先生,平时问你对象的事情,你总是推三阻四的,今天段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得向他打听清楚咯。”老太太说着,伸手扒拉了阮明月一把,“你去厨房看看,我煲的汤好了没。” “奶奶。” “去,快去。”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起身去厨房。 老太太见阮明月走开了,立刻继续刚才的话题:“段先生,你说的天天见是什么意思?那小伙子和你们也在一个公司上班啊?” “是的。” “哎哟这么巧啊,什么职位啊?” “高管。” “高管?高管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不太懂。 “就是管很多人的意思。” “那是不是说明他能力很强啊?” “是的,奶奶,他能力很强。” 阮明月端着汤出来,听到段祁州正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老太太听到阮明月的对象能力很强,满意极了:“段先生,那那个小伙子长得怎么样?我们月月长得漂亮,找个老公也不能太丑,外形上也得登对是不是?” “是。” “那她对象长得帅吗?” 段祁州朝老太太扬起一个笑脸:“奶奶,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阮明月正尝汤的咸淡,听到这句话,汤都差点喷出来。 段祁州是打算自爆吗?他疯了吧! 阮明月疯狂朝他使眼色,但段祁州视而不见,继续一脸认真地向奶奶求证。 “你?段先生当然长得一表人才啊。”老太太说。 “那我和月月配不配?” 这下,把老太太都整不会了。 奶奶无措地看看阮明月,又看看段祁州,不知道段祁州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月月的对象和我差不多高,脸也有几分像,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参照。” “月月对象有段先生这样高这样帅啊!”老太太乐开了花,“太好了太好了,月月的对象不仅能力强还长得帅,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阮明月默默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段祁州,段祁州静静地朝她笑着。 昏黄暖意的灯火下,三人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 吃完饭,奶奶就给段祁州准备好了洗澡水。 “段先生,我这里洗澡条件简陋,你不要见外。” 小院洗澡的地方是个小木棚,四面都用木板围着,顶上黄澄澄挂着一个灯泡,除此之外,没有热水器,也没有太阳能,洗澡全靠一个半瓢葫芦舀热水。 “没关系。”段祁州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他完全不在意这个条件。 “等下你洗澡的时候我让月月在外面等着,热水不够,你就喊她,让她去厨房再给你提一壶。” 段祁州似笑非笑地看着阮明月:“好。” 阮明月其实一点都不想“伺候”段祁州洗澡,可人家大老远过来,来者是客,这里条件又简陋,只能她多牺牲一些了。 段祁州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木棚。 “衣服挂哪儿?”段祁州问。 “你身后有个挂钩,挂钩上有个袋子,你可以把衣服放在袋子里,这样衣服不会弄湿。” “好。” 小木棚里很快传来水声。 阮明月还是头一次蹲在木棚外头听人洗澡,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月光皎洁,她扒拉着院子里的几株狗尾巴草,心猿意马。 她实在想象不了,段祁州站在木桶前舀着水洗澡会是什么样子。 “阮明月。”段祁州忽然开口喊她。 “在,怎么了?水不够吗?” “够。” “那你叫我干什么?” “我忘拿毛巾了,你帮我拿一下。” “在哪?” “我床上。” “嗯,你等一下。” 阮明月去段祁州的房间,拿了毛巾,毛巾也是今天在街上新买的,下午用水清洗过,晒干后柔软清香。 “开一下门,我把毛巾递给你。”阮明月说。 段祁州打开了一条门缝。 阮明月撇开头,把毛巾从门缝里递进去,门里的人却迟迟不接。 “你接啊。”她催促一声。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手腕被人握住了,紧接着,门打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拉了进去,门又很快合上。 火热的吻朝她袭来。 天知道,段祁州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一天了。 他从见面开始,就想吻她。 阮明月手按在他湿滑的胸肌上,用力推搡,却怎么也推不开。 段祁州未着寸缕,身上都是水,空气里飘荡着舒肤佳最简单的皂角清香,莫名给人很强烈的感官刺激。 他紧贴着她,她的衣服也很快湿了,丝丝凉意沁到皮肤上,她不由抖了抖。 “段祁州!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吻你。” “放开,奶奶会发现的。” “你不出声,奶奶就不会发现。” 段祁州说话间,挑开了她的唇瓣,舌尖长驱直入,去勾缠、去挑逗。 阮明月被他吻得浑身酥软,渐渐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段祁州起初真的只是打算吻她,可吻着吻着,就失了控。 “月月……”他在她耳边亲昵低喃,“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 “没买套。”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没买。 “你帮我。”他说。 阮明月还没问怎么帮,木棚外传来了奶奶的叫喊声。 “月月,你在哪?” 第60章 亲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接吻 阮明月吓得差点滑倒。 段祁州一把搂紧了她。 “出息。”他轻笑着数落一声。 阮明月怕被奶奶听到,赶紧捂住了段祁州的唇,示意他别出声。 “月月?月月?” 老太太不见阮明月,有点着急,她朝小木棚这边过来了。 阮明月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如擂鼓,咚咚乱跳。 “段先生,你在洗澡吗?” 段祁州推开了阮明月捂在他唇边的手:“是的,奶奶。” “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月月?”老太太问,“我让她在这里等你,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去帮我拿毛巾了。” “去你房间里?” “是的。” “我从那边过来的,也没看见她啊。”老太太嘟囔着,“那我再去看看。” “好。” 阮明月听奶奶的脚步声远了,一把将段祁州推开。 “我先出去。” 她说着,去拨动门上的插销。 段祁州把人拉回来,轻轻蹭着她:“你自己看看,我都这样了,你不先救火?” 阮明月目光向下瞟了一眼,像触电一样收回目光。 “你自己活该。”谁让他把她拉进来的。 “真不帮我?” 他眸色变深,扣她扣得越来越紧,阮明月有种预感,如果她现在不逃,估计又逃不脱了。 “帮你帮你,但你先松开我。”阮明月说。 段祁州不疑有诈,松开了她。 就那两三秒,阮明月快速打开了门,从段祁州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阮明月!”段祁州意识到被骗,低低吼了声,可他现在没穿衣服,也不能追出去,毕竟,老太太随时可能折回来。 “段总,别着急,我这个人讲信用,我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阮明月扒拉着门缝对他笑得狡黠,“我这就去给你打两桶井水,这个季节的井水冰冰凉,你洗个冷水澡,邪火就不会那么旺盛了。” 段祁州:“……” 行,好样的。 ** 阮明月在奶奶家住了三天,段祁州就跟着住了三天。 段大总裁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样子,让阮明月觉得不自在极了,因为看到他的脸,阮明月总有一种是自己耽误了他时间的感觉。 三天后,阮明月主动提出要回榕城了。 段祁州当然不会有异议。 这三天,大概是大少爷出生以来过得最苦的三天了。 临走,奶奶准备很多土特产,塞了劳斯莱斯一后备箱,阮明月原本想制止奶奶的,毕竟,弄脏了劳斯莱斯的后备箱,光清洗费就可以买无数土特产了,可段祁州拦住了她。 他说:“这是老人的一片心意,你就让她塞。” 车主人放话了,阮明月当然不再阻拦。 临走,阮明月给奶奶留了一万块钱。 “奶奶,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去隔壁和小虎说一声,让他给我打电话,知道没?我都和小虎打点好了,你不要怕麻烦人家。” “知道知道,你安心回去工作,有时间把你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 阮明月瞟了段祁州一眼,无奈点头:“好的,奶奶。” 两人离开了清野,回到榕城已经是下午。 段祁州把后备箱的土特产都给阮明月搬上了楼,自己留了一坛梅干菜。 “明天早上准点上班。”搬完最后一袋米,段祁州站在门口对阮明月说。 “嗯。” “我走了,明天见。”他还要回公司一趟,褚飞早上刚打过电话,说办公室等待签字的文件快堆成山了。 “明天见。” 阮明月说完,关了门,可没三秒,门铃就响了,她一打开门,段祁州没走。 “怎么了?”她问。 “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他走到她面前,揽住她的腰吻她。 阮明月错神,睁大眼睛看着他,甚至忘了闭眼。 这个吻并没有深入,因为段祁州知道一旦吻深了,他很难全身而退。 他很快就松开了她。 “这次真走了。”他说。 阮明月点头,关上了门。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可她的心却不由跳快了。 这次清野之行回来,她总有一种他们更亲近了的感觉,虽然,他们在清野并没有做一次爱。 可她觉得,这种朝夕相伴的感觉,比肉体的负距离更像爱情。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 阮明月忍不住笑起来,这人还没完了。 她拉开门,一边开门一边问:“这次又落什……” 门外,站着母亲翁美芯。 阮明月的笑容僵在唇角。 段祁州刚走,这前后没有三分钟,他和母亲翁美芯在楼下碰到了吗? “妈,你怎么来了?”阮明月掩住慌乱,故作镇定地看着母亲。 “怎么,我来看看我女儿,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翁美芯神色有些严肃,不像往日那般亲和。 阮明月觉得今天的母亲总有些不对劲,她心头莫名不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让我进去?” “哦,你进来吧。”阮明月侧身让母亲进门。 厨房门口,堆了很多清野带回来的土特产。 翁美芯一进门就看到了。 “这些是什么?” “番薯。” “我知道是番薯,你哪里来的?” “我去奶奶那里了,奶奶给我的。” “你回清野了!”翁美芯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你又回去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和那里的人和事产生瓜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翁美芯气急败坏地抬脚,一脚踹在那袋番薯上,高跟鞋的鞋跟将塑料袋扎出一个洞。 “这些破烂玩意儿,菜市场要多少有多少,你是没钱买还是怎么的?要特地回去拿?你缺这三瓜两枣吗?” “妈!”阮明月皱眉,“你何必要这样,我知道你恨那个地方,恨那个家,恨你曾经的丈夫,可是奶奶对我们不薄,她没有亏欠我们,她是无辜的!” “生养出禽兽不如的儿子,她有什么无辜?” “生养那样的儿子并不是她本意,我们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奶奶人好不好,三观正不正,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废话,总之,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和那个地方的任何人任何事产生纠葛,我们现在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让榕城的那些富太太知道我们曾经生活在那个穷乡僻壤,会被人笑死的。” “你可以不回去,但奶奶永远是我亲奶奶,她一个老人无依无靠生活在乡下,我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阮明月,你……”翁美芯指着阮明月,很多话到嘴边了,又生生咽回去,“算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说这件事情的。” 阮明月沉默不语,俯身收拾地上的特产。 “你先别弄了,我问你,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祁州的车了,祁州是不是来过了?” 阮明月手上的动作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继续收拾地上的特产,以此不去和母亲对视。 “你看错了,他没来。” “是吗?”翁美芯一把握住阮明月的手腕,将她往上一提,厉声道:“我让你别弄了!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妈!”阮明月也有点生气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吃炸药了?” “是的,我吃炸药了,我快要炸了!”翁美芯情绪失控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做到沙发上,“阮明月,你老实告诉我,段祁州刚才到底有没有来你这里?” “……” “他来了是不是?他来了是不是?” 阮明月猜想,母亲肯定是看到了段祁州的车,她刚才故意说“好像看到段祁州的车”,只是为了诈她。 可母亲为什么要诈她? 段祁州是她上司,就算他来她这里,拿个文件拿个资料都有可能,并非一点解释的空间都没有。 难道,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阮明月一阵心虚。 “你为什么不说话?”翁美芯咄咄相逼,“我问你呢?这会儿又成哑巴了?” 她沉了口气,坦白:“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你承认了!”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撒谎?” “怕你误会。” “怕我误会?”翁美芯瞪着阮明月,“到底是怕我误会,还是你俩有一腿?” 阮明月心头猛颤,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母亲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瞬间把自己可能漏出马脚的时刻全都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 “为什么不说话?又叫我说中了是不是?” “妈……” “你去了清野几天。” 阮明月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扯开话题,下意识地回答:“三天。” “三天,这么巧,正好祁州也是三天不在家,你们还一起去清野了?” 阮明月无论是气势还是立场,完全被母亲翁美芯压得死死的。 她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母亲得知了她和段祁州的关系会是什么场面,但她没料到会是今天。 太快了。 这一幕来得比她想象的更快。 翁美芯见阮明月沉默不语地站着,一副任由她审判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是真的,你们真的有一腿。” 翁美芯喃喃着,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揉按住太阳穴。 阮明月和段祁州私下有一腿这件事情,是段元溪临出国的前一天晚上告诉翁美芯的。 那天晚上,翁美芯原本很开心,因为一直针对她的段元溪终于要离开段家了,这意味着,她在段家的日子将会舒坦很多,至少,不会有人天天明面上冲撞她、阴阳她了。 可段元溪临走还忘放狠招,她把翁美芯单独拉进了书房,说有个秘密要告诉她。 这个秘密就是,她的女儿阮明月和段秋明的儿子段祁州有私情。 翁美芯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荒谬,她甚至觉得这是段元溪故意不让她好过,编个离谱的谎言骗她。 可段元溪一口咬定,说亲眼看到阮明月和段祁州抱在一起接吻。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段家其他人?”翁美芯问。 “如果段家人知道了,第一,哥哥会颜面扫地,我不想让我哥丢人。第二,以爷爷狠辣的手段,他肯定会让阮明月消失,阮明月要是突然死了或者不见了,那她将会成为我哥心头永远抹不开的朱砂痣,她不配被我哥惦记一辈子。”段元溪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要让你痛苦,我要让你日日煎熬,我要让你难以抉择,到底是放弃自己豪门阔太的生活成全女儿的爱情,还是为了自己拆撒女儿的姻缘。” 段元溪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 如段元溪所愿,翁美芯这几日夜夜不得安眠,她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身边的任何人,包括段秋明,也不敢来找阮明月确认,因为她生怕这个荒唐的消息被证实。 可逃避是没有用的。 纠结了几天后,翁美芯终于下定决心来找阮明月,那么巧,她的车一进小区,就看到了段祁州的车离开。 答案就这么摆在了她的眼前。 “月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你为什么会这样?”翁美芯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快昏过去了你知道吗?” “妈,你别这样。”阮明月跑过去,制止了翁美芯捶打自己的动作。 翁美芯一把甩开阮明月的手:“你别碰我,我现在觉得你好陌生,你还是我的女儿月月吗?” 翁美芯眼泪簌簌地落。 “那是你段叔叔的儿子,那是你哥哥啊!天下的男人是死绝了吗?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阮明月的脸在母亲翁美芯句句带泪的控诉中,滚烫如被火炙烤一般。 “我前半辈子为了你和小葵,有多苦有多累有多屈辱,如今,我好不容易遇到你段叔叔,可段家的人欺我没背景,阻拦我和你段叔叔领证,让我空有名头在段家,我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我过得有多不容易谁知道?”翁美芯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倒出瓶瓶罐罐的抗抑郁和抗焦虑的药,“我每天在靠着这些药物坚持,每当我被人看不起,被人轻视,我回到房间里我都想去死!可我告诉自己,只要我坚持,我就一定可以熬出头,得到段家人的祝福,我做梦都没想到,在背后背刺我的会是你,我的好女儿。” “妈,我没有背刺你,我和段祁州在一起的时候……” “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解释。”翁美芯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住了自己的手腕,“母女和父子,两对璧人,这说出去,不止你不止我,连你段叔叔和祁州,都会被千夫所指,被笑掉大牙,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如我去死,来成全你们。” 阮明月吓地双手发抖:“妈,你别这样,你放下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累了,死了也不错。” 翁美芯说着,刀口向下按去。 第61章 你们睡过了吗 “妈!” 阮明月见母亲要自残,忙用手去挡刀。 锋利的刀口,瞬间划破了阮明月的手指,鲜血淋漓。 “月月!”翁美芯像是被这鲜血灼到了眼睛,人瞬间从疯魔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她丢下了水果刀,一把握住阮明月的手,“月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 阮明月嘴上说着没事,但其实她的手指很疼,她的心更疼。 “快找个东西止血。” “鞋柜上有医药箱。” 翁美芯赶紧去拿医药箱,她学过护工,简单地止血、消毒和包扎她都会。 阮明月被割到了三根手指,用纱布包起来后,她的手看起来瞬间馒化了。 母女俩静静地相对而坐,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第几次了?”阮明月问母亲。 “什么?” “自残。” 翁美芯目光一闪,低下头:“第三次。”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抑郁症和焦虑症?”阮明月心疼地望着母亲。 这种病,最需要家人的陪伴和理解,她难以想象,母亲是怎么一个人熬过这艰难的一夜又一夜的。 “怕你担心。” “妈……” “月月。”翁美芯忽然朝阮明月跪下来,“妈求你,和祁州分开吧,妈求你了。” 母亲跪女儿,阮明月承受不起,她赶紧把翁美芯扶起来。 “妈,你别这样。” “那你答应我,和祁州分开,行不行?” 阮明月的心在泣血,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以死相逼,她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翁美芯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你不愿意答应我是不是?那你别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翁美芯俯身去捡地上的水果刀,被阮明月一把夺下。 “妈,你冷静一点!你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我答应你,我会和他分开!”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翁美芯一把抱住阮明月,喜极而泣,“月月,妈就知道,你最听话了。” 阮明月的眼泪默默从脸颊滑落。 她从来不想做个听话的孩子,可从小到大,她都没得选。 “月月,你的选择是对的,祁州是段家的继承人,他的婚姻,他没有自主权,老爷子已经给他安排了汤家的千金,他们大概率会结婚,你跟着祁州,到最后青春没有了,名分也捞不到,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就该听妈妈的话,及时止损。”翁美芯似乎怕她后悔,一边规劝一边安抚,“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妈妈会给你安排一门好婚事的,妈妈一定会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阮明月木然站着,母亲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和段祁州真的要分开了,虽然她曾无数次想过要离开他,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舍。 不过,她知道母亲说得对,她跟着段祁州,得不到任何名分,现在情人,以后是小三,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纠缠越深,她受伤也越深。 及时止损,才是出路。 ** 阮明月一夜没睡觉,写好了辞职报告。 第二天早上,准点到公司。 同事都以为她回来上班,对她表示了热烈的欢迎,陈雅盈更是高兴。 “明月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停职没几天,段总就发公告说之前的设计稿泄露事件是一场误会。哦,对了对了,我昨天还在财务那里听说,段总觉得这件事情委屈你了,要给你涨工资呢。” 涨工资。 他倒是说到做到。 只可惜,她要辞职了,享受不到涨工资的待遇了。 “段总来了吗?”阮明月问。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他昨天通知了今天早上九点三十开会,现在都九点十分了。” 陈雅盈话音刚落,就见段祁州从总裁专用电梯里走出来。 他一走进办公区,目光先扫了一圈,看到阮明月坐在工位前,他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阮秘书,来我办公室。”段祁州说。 “是,段总。” 阮明月双脚仿佛灌了铅,可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沉了口气,抓起桌上的辞呈,走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你昨晚没睡好?”她一进门,段祁州就注意到了她眼下两团乌青。 “嗯。” “怎么?想我?” 阮明月苦笑,说想他,倒也没错。 段祁州见她脸色不对劲,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要辞职。” 段祁州以为自己听错,伸出小拇指耳蜗里勾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段总放心,我今天先交辞职报告,我会把所有工作都交接好了再走的。” 段祁州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绕过办公桌,走到阮明月面前:“为什么要辞职?” “个人原因。” “阮明月,别给我整这一套。”他的眼眸黑而深邃,“到底出什么事了?” 阮明月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思索了一阵后,她决定实话实说:“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这件事情对她刺激很大,她昨天在我面前差点自残了。” 阮明月想到母亲昨天动刀子的画面,还止不住的后怕。 “段祁州,我们分开吧,你早晚都会订婚,早两个月分开和晚两个月分开对你来说没有区别,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被允许,继续纠缠只会让我觉得痛苦。”阮明月不敢看他,目光飘然落在窗外,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段祁州轻嗤了声:“这是你第几次和我提分开?” “我们分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的关系,是禁忌,是魇。 她在床上枯坐一夜,也想不出一条比分开更好的路。 “你看着我。”段祁州一把捏住阮明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舍弃我对你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对吗?” “不然呢?我们要去抗争吗?为什么而抗争?为爱?我们之间有爱吗?”阮明月眸间泪意汹涌,但她强迫自己忍住,她就用那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段祁州,问他,“你爱我吗?” 段祁州一把甩开她的下巴:“你都决定要放弃我了,还来问我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阮明月含着泪笑出来。 看,他根本不爱她,更不会为了她去和现实做任何抗争。 母亲说得对,她拿青春去做赌,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如此,段总,麻烦你批了我的辞呈,我们之前签订的协议,也一并作废。” 从此,山高水远,他们不再是上司和下属,也不再是情人,他们此生唯一的牵连是兄妹。 “好!”段祁州凛着脸,“你要走,我不留,从今年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 段祁州当场批了阮明月的辞职报告。 阮明月要离职的消息,瞬间在公司上下炸开了锅。 同事都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设计稿泄露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段祁州也提出了涨薪作为补偿,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甚至有人在背后说,她这是故意拿乔,想涨更高的工资。 阮明月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按照公司离职流程,开始正常交接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才敢崩盘。 阮明月刚走出公司,就忍不住给沈佳姿打电话。 “佳佳,喝一杯吗?” “好啊,我正好也想约你。” 两人一拍即合,约了沈佳姿医院附近的一个酒吧见面。 沈佳姿是红着眼眶来的。 阮明月一见她,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佳佳,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我可能疯了。”沈佳姿叹了口气,趴在吧台上,“我今天又看到洛景淮了。” “在哪儿?” “在医院。” 沈佳姿当时正在门诊看诊,忽然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一个男人的侧影,和洛景淮一模一样,她扔下听诊器就追了出去。 “我从二楼追到地下停车场,可很快他又不见了,因为这件事情,我被主任骂了半小时。” 医院的主任是沈佳姿在医科大的师兄,平时对她很照顾,但今天这件事情,沈佳姿的确玩忽职守,太不负责,挨骂也是活该。 骂到最后,那位主任师兄甚至建议沈佳姿去挂个精神科看看。 “他觉得我精神出现了问题,才会产生幻觉。” 阮明月听了沈佳姿的话,自然而来地想起母亲:“佳佳,如果抑郁症和焦虑症已经严重到自残,光吃药还有用吗?” “吃药有用,但最好还是要接受心理治疗。”沈佳姿说着反应过来,“谁抑郁症和焦虑症严重到自残了?” 阮明月摇摇头:“没谁。” 沈佳姿尊重个人隐私,见阮明月不愿说,也不追着打听了,不过,她还是叮嘱了一句:“抑郁症和焦虑症同时出现,且严重到自残的程度,这种情况,家人一定要抽时间好好陪伴开导了,不然,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嗯。” “对了,你还没说,你干嘛找我喝酒呢?”沈佳姿忽然记起来。 “我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啊?你那工作,工资待遇比我好多了,好端端为什么不干了?” “因为想和他彻底断了。” 沈佳姿沉默了几秒,忽然抬手,一把将阮明月搂到怀里:“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嘴硬,每次都说什么和段祁州不可能,不喜欢人家,其实早就把他放心里了。真不是我马后炮,我早就和你说过,咱女人玩不起走肾不走心那一套,因为女人的心大多都比男人的心更软。” 阮明月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濡湿了沈佳姿的衬衫,沈佳姿也不推开她,就任由她哭着,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悠悠安慰她一句:“月月,想开点,能睡到段祁州这样的优质男,你也不亏。不像我,当初和洛景淮搞纯爱,他死了,我都没有睡到过他。” “佳佳……”阮明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佳姿自嘲笑了笑,给阮明月倒了杯酒:“不说了,喝酒喝酒。” 当天晚上,两个人喝了不少酒,最后,阮明月先喝醉,被沈佳姿带回了她的宿舍睡觉。 阮明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 她赶紧打车回家,准备洗漱换衣服去上班,她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母亲翁美芯的车在楼下。 母亲来了? 阮明月上楼,果然,母亲翁美芯就站在她的家门口。 “你夜不归宿去哪了?”翁美芯望着她,眼神阴森森的。 是的,阴森森的。 不过,那阴森感转瞬即逝,等阮明月走近她时,她的眼神又恢复如初了。 阮明月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母亲怎么可能会对她露出那种眼神。 “我……” “你是不是又和祁州在一起了?”翁美芯不等阮明月解释,先发制人,“他昨晚也没有回家,你们去哪里过夜了?” 段祁州昨晚也没回段家吗? 他去哪儿了?难道,他也心情不佳去喝酒了? 阮明月错神的几秒,翁美芯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 “月月,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祁州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们睡过了吗?”翁美芯盯着她,比初中时抓早恋的老师还可怕。 “妈!你冷静一点,先进屋再说。”阮明月打开了房门,让母亲进屋。 可翁美芯根本淡定不了一秒:“你快说,你和祁州在哪儿过夜的?我让你和他分手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出去过夜?” “我没有和他出去过夜,我昨晚在朋友那里睡的,你放心,我已经提辞职了,等交接完,我就会离开段氏,到时候,我们就会彻底分开。”阮明月在母亲面前藏起酸楚和疼痛,故作平静道。 翁美芯仍是将信将疑。 她不相信一切会那么顺利。 “你在哪个朋友家里睡的?” “沈佳姿。” “你有她电话吗?我和她确认一下。” “妈!你连这都不相信我吗?”阮明月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翁美芯看出阮明月的不悦,立刻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和她道歉:“月月,对不起,是妈不好,是妈太敏感了。你知道的,我有病,我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你原谅我。” 阮明月一想到母亲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心软下来:“算了,我没怪你。”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月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阮明月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母亲语出惊人。 “你能不能搬到段家去和我住?” 第62章 联姻 阮明月真没想到母亲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提议。 她如果是三岁小孩,跟着母亲改嫁住进段家倒也说得过去,可她现在都快三十岁了,有手有脚有自理能力,完全没有理由再跟母亲一起住进段家。 “妈,我不去,我跟你去段家算什么?再说了,段家人能让我进去吗?” “只要你愿意,我去和你段叔叔说,他肯定同意。” “我不愿意。”阮明月一口回绝。 “月月,你就当是去陪陪我。”翁美芯楚楚可怜,“我在段家,除了你段叔叔,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家里的佣人都能欺我几分,我最近常常觉得,有人在我喝的燕窝里下东西。” 阮明月一惊:“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近这脑袋是越来越昏沉了。” “那你既然怀疑别人往你燕窝里下东西,那你别喝啊。” “我不喝燕窝,也要吃饭喝水吧,如果段家真的有人想害我,我就算能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所以我想,如果你能搬去段家住,在我身边,我至少有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提防着点,我也不需要二十四小时时时绷着神经。” 阮明月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提议不妥。 “我住进段家,名不正言不顺,只会让人有更多机会来诟病我们母女,你如果真的觉得住在段家不安全,那你就和段叔叔说明情况,你们搬出来住,不是更好?” “段家两老喜欢热闹,是不会允许小辈搬出老宅住的。” “那他们更不会允许我搬进去住。” 翁美芯不知是觉得阮明月的话有道理还是另有盘算,总之,当下便不出声了。 阮明月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段秋明的电话。 “月月,快来医院一趟!你母亲出事了。”段秋明语速很快,通话背景中,间或还夹杂着救护车的声音。 阮明月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了。 她问了医院地址,和陈雅盈交代了一声,就往医院赶。 阮明月赶到医院的时候,翁美芯已经包扎好转入普通病房了。 据段秋明说,翁美芯是不小心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折了腿,段秋明觉得这是个意外,可翁美芯却执意说是有人推了她。 “我刚走到楼梯口,就感觉到腰上被人推了一记,然后我就摔下了楼梯,真的,老公,有人要害我。”翁美芯抓住段秋明的手,一脸恐慌,“我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他肯定还会继续害我的,我好害怕!” 段秋明顺着翁美芯安抚了她几句,转头对阮明月说:“月月,你跟我出来一下。” “是,段叔叔。” 阮明月跟着段秋明的轮椅走到病房外,虚掩上病房的门。 “月月,我觉得母亲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段秋明开门见山,“她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说有人要害她,家里的佣人她一个都信不过,谁靠近她一点她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满身的刺去攻击人家。这次掉下楼梯也是,我已经查过监控了,根本没有人推她,就是她自己崴到脚摔倒的。” “段叔叔,我觉得妈妈可能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我已经安排了,可你母亲比较抗拒,她觉得看心理医生就是承认自己神经不正常。这事儿,还得你多劝劝。” “好的,我会再劝劝她的。” “对了,你妈前两天和我提过一嘴,说想让你过来陪她住几天,这事儿,你怎么想?” “我觉得不是很妥,我住过来,可能会影响大家原有的生活节奏,让大家觉得生活变得不方便。”阮明月说得委婉。 “这点你不用担心,段家房子很大,我父母平时住在东院,每天除了用餐的时候,也碰不到面,溪溪最近也出国了,祁州呢,出差的日子也比在家的日子多,所以你住过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阮明月听出来了,段秋明也希望她能搬进段家住。 可阮明月不想。 暂且抛开所有人不说,至少,段祁州还在段家。 她提出辞职是为了能远离段祁州,如果兜兜转转最终又住进了段家,那岂不是依然要和段祁州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她辞职的意义在哪儿? “月月,你不愿意搬过来和你妈一起住吗?” “段叔叔,我……” 阮明月正要拒绝,病房里传来“嘭”的一声。 “啊!” 紧接着,翁美芯的尖叫声传来。 阮明月和段秋明闻声赶紧折回病房,发现翁美芯不知怎么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妈,你没事吧?”阮明月赶紧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按铃叫医生。 “月月,你跟我回段家吧。”翁美芯一把抓住了阮明月的手,“我现在腿变成这样,谁照顾我我都不放心,我只相信你,你跟我回去,就当妈求你了。” 翁美芯说得恳切,她看着阮明月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阮明月原本很坚决,但此情此景下,她又联想到了母亲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心不由的软下来。 “月月,你母亲嫁给了我,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就搬过来吧,我会在家里提前交代好,不会让你难堪。”段秋明帮腔,“你搬过来照顾你母亲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住不惯,等你母亲情况好转了,你再搬出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明月只能点头。 ** 接下来三天,翁美芯住院,阮明月白天上班去交接工作,晚上去医院陪母亲。 三天后,翁美芯出院,她也跟着搬进了段家。 说是搬家,其实就是收拾了几套当季的衣服和自己常用的化妆品带走,她的出租房没有退,里面的一切也都保留着,她随时准备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地方。 段家两老对阮明月住进段家照顾翁美芯这件事情,表现得很平静,显然是段秋明提前打好招呼了的,倒是段秋明的妹妹段冬雪碰到阮明月后,对她好一阵阴阳怪气。 阮明月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难受。 只是,她心里忌惮着段祁州。 阮明月住进段家的事情,段祁州并不知道,因为阮明月提出辞职的第二天,他就飞国外出差了。 这几天他们完全没有联系,她不知道,等段祁州回来,看到她住进了段家,他会是什么反应。 在一日一日不安的等待中,段祁州终于在周六那天傍晚回来了。 他拉着行李箱进门的时候,阮明月刚准备推母亲翁美芯出去散步。 三人在大门口遇个正着。 段祁州驻足,打量阮明月一眼。 翁美芯立刻解释:“祁州,我前两天摔了腿,行动不方便,所以你爸就安排月月过来住一段时间,让她照顾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阮明月听得出来,母亲也是忌惮段祁州,所以才直接搬出了段秋明压制。 “母亲受伤,女儿来照顾,天经地义,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段祁州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上了二楼。 阮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像被什么缠绕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推我出去吧。”翁美芯拍了拍阮明月的手背。 “嗯。” 段家的花园,每个礼拜都有园丁过来打理,这会儿正是最美的四月天,花园内,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阮明月推着翁美芯缓步走着,翁美芯每经过一个种类的花木,都要给阮明月介绍。 “月月,你看,那是美人蕉,以前乡下多的是,种在小院外头,一文不值。”翁美芯指着一簇鲜红的美人蕉,意味深长道:“可它种在段家的花园里,有园丁专门养护,定期施肥除草,档次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人和花是一样的。月月,你可能会恨我,只顾自己,没有顾及你和祁州的感情。但妈也是没办法,你妈我呀,现在就像是在段家花园里养过一阵的美人蕉,你让我再过回以前的生活,那就等于让我去死,我知道我自私,可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你要知道,就算没有我和你段叔叔的事情,你和祁州,也是不可能的。你段叔叔是因为腿瘸了,娶谁都无所谓了,所以我才拿到了这张挤上段家游轮的船票,可祁州不一样,他是段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的婚事,关乎着整个家族的荣誉,他必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保段氏长盛不衰。”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 “你怪妈妈吗?”翁美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边让你们分手,一边又安排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很让人费解?” “没有。”阮明月淡淡的。 “真的吗?” “嗯。” “那就好。”翁美芯拉着阮明月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月月,妈其实也很心疼你,但是没办法,你作为我的女儿,就是得慢慢接受祁州是你哥哥的现实。” ** 阮明月等母亲翁美芯洗漱好上床后,才从她房间里退出来。 她的房间和母亲的房间隔着一个过道,她刚一进门,段祁州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他刚洗过澡,头发半干,穿着墨灰的真丝睡衣,深沉中透着一丝性感。 “你干什么?”阮明月紧张到鸡皮倒立。 如果被段秋明或者段家的佣人看到段祁州深更半夜穿着睡衣闯进她的房间和她纠缠不清,那就彻底纸包不住火了。 “你出去。”她伸手推搡着他。 “这里是段家。”段祁州开口提醒她,“你现在脚踩的每一块瓷砖,都姓段。” 他的意思是,这里是他的地盘。 “我知道这是段家,可既然段叔叔安排了这个房间给我,那这个房间的使用权就暂时在我手上。” “你不必搬出我父亲。”段祁州最不屑的就是翁美芯搬出父亲段秋明压他,偏阮明月学得倒是挺快。 “我不是搬出段叔叔压你,我是为你好,我们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必再横生枝节,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影响你以后联姻。” “我联姻的事情你都替我考虑好了,阮秘书你果然还是这样的周到。” 走廊里传来响动,阮明月的心都提起来了。 “有人来了,出去,我求你了。” 段祁州不为所动:“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住到我眼皮子底下来?” “我妈的腿受伤了,我是来照顾她的。” “段家没有佣人吗?要你特地过来照顾她?”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放心,我不会久住,等我妈的腿好了,我就会走。”阮明月看着段祁州,“公司的工作也交接的差不多了,我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眼前。” 段祁州眼底的怒意更盛,可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段秋明的轮椅已经过来了。 “祁州?你怎么在这里?”段秋明好奇地看着他们。 阮明月抵着房门的手轻颤,也幸好,房门敞开着,显得他们还算磊落。 “段叔叔,段总过来询问我工作上的事情。”阮明月说,“他刚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公司,所以先问问我。” 段秋明信了阮明月的话,不疑有他。 “祁州,工作的事情去公司再说吧,现在是下班时间,已经很晚了,月月都要休息了,你这个做老板的,适当有点人情味吧。”段秋明道。 段祁州“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月月陪你妈妈到现在也辛苦了,早点休息。”段秋明对阮明月说。 “好的,段叔叔。” 阮明月关上了房门,空气里还残存着段祁州沐浴露的味道,压迫着阮明月的神经。 段秋明回到房间,翁美芯正摸索着自己下床。 “你下来干什么?” “我听到外面好像有声音,怎么了?” “没事,是祁州去月月那里问公司的事情。” “祁州去月月的房间了?”翁美芯眼神突变,她费尽心思棋着险招把阮明月弄进段家,就是为了好实时监控她,不让她和段祁州背着她在外面有过多的接触,没想到这两人藕断丝连,在段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都敢纠缠不清。 “他没进门,就在门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们是兄妹,祁州这个还是有分寸的。” 翁美芯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她心想,你知道什么? “对了,老公,祁州和汤家二小姐的婚事,什么时候落实?” 第63章 我们继续在一起 阮明月又失眠了。 搬进段家这几天,她每天都睡不好,今天尤甚,一想到段祁州就睡在几个房间开外的主卧,她就心神不宁。 实在睡不着,干脆不睡了。 阮明月披了件外套,轻轻推开阳台的门。 夜里下过一场雨,阳台栏杆是湿的,阮明月用纸巾擦了擦干,靠上去,眺望着远方。 她的阳台,正对着段家的户外泳池。 蓝盈盈的水,在月色下泛着光。 忽然,她看到泳池边的折叠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风中跳跃。 是段祁州。 他也没睡。 阮明月静静地、贪婪地望着他的背影。 夜幕将一切都泅得模糊,唯独他的背影在她眼里依然清晰。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段祁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头朝她站立的方向望过来。 阮明月想逃回屋,但来不及迈脚,已经被他看到。 她干脆站着不动了。 夜色就像是一张遮羞布,她猜想,隔得那么远,段祁州应该看不清她眼中爱而不得的遗憾和不舍。 果然,段祁州的目光只停顿了片刻,就转回头去,继续抽烟。 深夜的这一眼对望,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阮明月正想回房间,她的手机响了。 是段祁州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沙哑。 “睡不着。” “要不要和我出国?”他忽然问。 阮明月怔住了:“什么意思?” “我在国外给你安排个职位,以后你就在那里。” 段祁州这些年国外的商业版图持续扩大,只要阮明月愿意出国,他能给阮明月一个不逊国内的发展环境。 “然后呢?” “我们继续在一起。” “这算什么?私奔?还是换个地方继续做你的情人?”阮明月望着段祁州的背影质问,“然后,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回国了?” 段祁州那头的沉默震耳欲聋。 阮明月眼眶发热。 她不知道段祁州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不会让自己身陷万劫不复的境地。 黑夜里,她的声音格外沉静:“段祁州,别挣扎了,我们两个人,这辈子只能做兄妹,换个国家,那些捆绑我们束缚我们的东西,依然存在。” “所以你想和我做兄妹?” “这是最好的结局。” “是吗?”他冷笑了声,极尽嘲弄与不屑,“不好意思,我不缺妹妹。” 电话“嘟”的一声断了。 彻底断了。 好像是最后的希望,断在了茫茫星海里。 阮明月蹲下来抱住自己,眼泪无声地滑落 ** 阮明月一夜没睡好,却还是早早起了床。 母亲翁美芯一个上午有很多事情要做,而阮明月得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否则的话,母亲又要有情绪。 照顾一个情绪化的病患,可比上班累多了。 “月月,九点我约了美容师做脸,等下你也一起做个美容。” “不用了。” “妈妈请你做,又不用你花钱。今天你可得打扮得漂亮些,中午啊,家里有客人来。” “客人?” “对,汤家人今天要过来,和你段叔叔和段老爷子商量祁州和汤二小姐订婚的事情。” 阮明月的表情僵了僵。 今天要商量订婚的事情,可段祁州昨天夜里还在问她要不要出国,怎么呢,他是打算在最后的关头再糊弄她一下,从此国内娶一个,国外养一个? 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那些眼泪,都白流了。 “汤家人过来,我就不用见了吧。”阮明月说。 “你是祁州的妹妹,以后汤二小姐就是你的嫂子,没准,未来你还有需要她照应的地方,现在搞好关系不吃亏。” “妈……” “好了,先推我去做美容。” 阮明月陪着翁美芯刚做完脸,就听保姆上来说,汤家的人到了。 翁美芯赶紧把自己的翡翠项链和翡翠手镯都戴上,输人不输阵,这是她嫁进段家后最大的感悟。 “月月,跟妈下去瞧瞧。” “妈,我不想下去。” “下去!”翁美芯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你要想让自己死心,就得对自己狠一点,你只有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才会认清现实!” 阮明月最终还是跟着母亲下了楼。 楼下,汤父汤母和汤景芊已经到了。 汤景芊今天穿着镂空的绣花公主裙,纯白的,温柔极简风,显得整个人气质更加温婉。 她这会儿正立在段老爷子的身旁,手乖乖地扶着段老爷子的胳膊,目光却毫不避讳地落在对面的段祁州的身上。 段老爷子明显想撮合两人,他抬起手里的拐杖虚敲了下段祁州的裤腿,顺势就把汤景芊推到了他的身旁。 汤景芊娇笑着往段祁州站立的方向歪了歪头,在场的几个家长都笑了起来。 “我们景芊啊,就差把喜欢祁州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汤景芊的母亲调侃。 “我们有意撮合,他们两情相悦,这不是正正好吗?”段老爷子开心道。 两情相悦。 他们两情相悦。 阮明月默默抓紧了轮椅的扶手,目光掠过段祁州。 他背对着她站着,看不见表情,但他的背影,挺拔有力,和昨晚融在黑夜里的那种无力感完全不一样。 “我看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十八号,怎么样?”段老爷子说,“我找大师看过,那天是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我们没意见,主要看祁州,祁州是大忙人啊。”汤景芊的父亲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段祁州身上。 “祁州肯定没意见,工作再重要,肯定不及和景芊的婚事重要,对不对祁州?”段老爷子含笑问。 “是。”段祁州淡淡一笑,“爷爷说的对,任何事,都不及我和景芊的婚事重要。” 他话落,清冷的目光扫过阮明月。 阮明月安静地站着,心痛得早已麻木。 不过,母亲说得对,有些话,得亲耳听,有些画面,得亲眼见证,才会死心。 现在,她死心了。 “那太好了,就这样定了,从此段家和汤家,就是姻亲了!”汤景芊的父亲紧紧握住段老爷子的手,“段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聊妥了婚事,段老爷子把汤家人迎到段家的餐厅用餐。 欧式奢豪的长方形餐桌前难得坐满了人。段老爷子坐在主位,段祁州和汤景芊坐在他的身边,餐桌上的话题始终围绕汤景芊展开,众人其乐融融,而阮明月被安排在最边角的位置,虽然置身局中,但更像是个透明的局外人。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阮明月赶紧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离开了餐厅。 没想到,汤景芊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阮秘书。”汤景芊在走廊里把她拦住。 “汤总监。” “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你。”汤景芊笑着,“上次设计稿流出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呢,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一时疏忽,害你白白蒙受了冤屈。” “没关系,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阮明月不愿和汤景芊多聊,正欲转身离开,汤景芊却又拦了过来。 “你可真不要脸。”汤景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阮明月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和你道歉,是逗你玩,你还真有脸说没关系。” 阮明月眼底闪过几分愕然,但很快恢复了淡定:“既然汤总监只是逗我玩,那我也收回那句没关系。” “什么意思?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仅此而已。” “谁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汤景芊瞪着她,“因为你,溪溪被迫出国了!只要溪溪一天回不来,这事儿咱就不算完!” “她出国关我什么事?” “都是你害她的!” “你别血口喷人,只有她害我,我从来没有害过她。”阮明月说。 “我现在终于知道溪溪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汤景芊一脸厌恶,“你不要以为,挤走了溪溪,你就真能成为段家的大小姐,成为祁州的妹妹。你妈厚颜无耻赖在段家也就算了,连你都赖在段家,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阮明月,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出段家!这个家一点都不欢迎你。” 阮明月默默握紧了拳。 “我知道我留在段家于理不合,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我母亲受伤了,我来是为了照顾她,等她好了,我自然会走。”她说着,抬眸看着汤景芊,“不过汤总监,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住在段家不对,也轮不到你来赶我。” “我和祁州要订婚了,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没听错的话,婚期是下个月十八号,现在距离下个月十八号还有二十五天,你想自居女主人,那也得等到二十五天后。” “你……” 汤景芊被阮明月堵得语塞,气急败坏之下,抓起了走廊里摆台上的一个墨水瓶。 那是德国辉柏嘉伯爵竹叶青,墨水瓶很有设计感,摆在毕加索的画作下,像极了一个文艺又高级的摆件。 这是段秋明的创意,是他摆在那里的。 阮明月以为汤景芊要把墨水瓶砸向自己,却不料,她拧开瓶盖,反手直接将墨水倒在了她的白裙上。 “啊!”汤景芊一边倒一边尖叫,“阮秘书,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阮明月反应过来,她又想玩栽赃陷害的那一套。 段家和汤家的人都在餐厅,听到汤景芊的声音,全都往走廊这边过来。 “景芊,发生什么事了?”汤景芊的母亲看到汤景芊白裙上的墨水,顿时失去了一个贵妇该有的优雅,厉声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汤景芊垂头,故意不答。 众人想起汤景芊刚才的尖叫与质问,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向了阮明月。 “月月,汤二小姐的裙子,是你弄的?”翁美芯声音颤抖着问。 翁美芯自住进段家以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段家人不快,这次把阮明月带进段家,也是走投无路的下策,她是做梦都没有想过,阮明月才进段家几天,就能给她闯下了这么大的祸。 汤家人可是段家的贵客! 汤二小姐更是段家未来的女主人! 她竟然往汤二小姐的裙子上泼墨水! “妈,不是我干的,是她……” “你还要狡辩!”汤景芊眼眸含泪,打断了阮明月的话,楚楚看向段家人:“爷爷,段叔叔,祁州哥哥,你们可得为我做主,我刚才在走廊里碰到阮秘书,我想到了上次设计稿泄露的事情,就主动和她道歉了,希望她能原谅我一时疏忽给她带来的麻烦。可没想到,阮秘书非但没有原谅我,她还记恨我让她当众难堪,拿起了摆台上的墨水就朝我的裙子泼了过来。” “这位段小姐好能撒泼啊,我们家景芊这条裙子可是YTL私人订制,全球只此一条,价值不菲的。”汤景芊母亲睨了翁美芯一眼,她本就看不上翁美芯这个填房太太,这下更看不上了,“真不愧是段太太教出来的好女儿,今天算是领教了。” “这位可不是什么段家小姐。”段老爷子胡子一吹,“我们段家养不出这么大脾性的小姐。” 这话,变相否决了翁美芯在段家的地位。 翁美芯的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她转动轮椅到阮明月的面前,忽然借力站起来,挥了阮明月一巴掌。 “啪”的一声,那力道有多大,全都反映在了这声脆响中。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阮明月的耳蜗里瞬间一片嗡嗡声,嘴角也沁出了一丝血腥味。 “道歉!快道歉!”翁美芯朝她大喝一声。 阮明月茫然无措地望着母亲,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我泼的,你打死我,我也不会道歉。” “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泼的,还会是谁泼的?” “是她自己泼的。”阮明月说。 “怎么可能?汤二小姐的裙子全球就一条,她自己珍惜还来不及呢,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阮明月,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撒谎不眨眼?” 翁美芯气急败坏,巴掌再一次朝阮明月呼过来。 眼看巴掌要再次落在阮明月的脸上,一只大掌伸过来,截住了翁美芯的手。 第64章 被他吻得又疼又麻 是段祁州。 段祁州替阮明月拦下了翁美芯的巴掌。 阮明月没想到,在段家和汤家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段祁州会出手护她。 翁美芯大概也没有想到,她目光轻颤着,望着段祁州。 “别打了,现在不是你教训女儿的时候。”段祁州冷声斥道:“汤家贵客面前,别太放肆!” 话落,他推开了翁美芯的手。 翁美芯猝不及防,跌回轮椅中。 阮明月清醒过来,段祁州并不是要护她,只是觉得她们母女让段家在汤家人面前丢了面子,仅此而已。 段祁州脱下了外套,走到汤景芊的面前,将外套系在她的腰间,以挡住白裙上的那一块墨渍。 “裙子坏了不妨事,你要几件我便给你定制几件,最主要的是别影响心情。”他温声哄道。 汤景芊原本气愤的脸瞬间缓和,还透出了几许红晕。 段老爷子和汤家两老互换了个眼神,脸上也重新浮起笑意,果然,还是段祁州会哄人。 “谢谢祁州哥哥,只是,我不能这样白白被欺负,我需要阮秘书的道歉。”汤景芊见段祁州都哄着她,越发持宠而娇。 段祁州闻言,冷脸看向阮明月:“道歉。” “我没有泼她,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阮明月态度坚决。 “不道歉,那就滚出段家!” 阮明月瞳仁里的光暗下去,这一幕和之前的设计稿泄露事件何其相像,哪怕汤景芊的自导自演再拙劣,段祁州依然会无条件的支持她信任她。 “滚就滚。”阮明月说。 反正,她也不是自愿来段家的。 “月月。”翁美芯试图制止,“你听话,服个软道个歉,我相信汤二小姐大人大量会原谅你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她的原谅,我现在就走。” 阮明月说完,转身上了二楼。 汤景芊得意一笑,用一条裙子换阮明月被赶出段家,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祁州哥哥。”她挽住段祁州的手,甜甜道:“谢谢你为我撑腰。” “祁州以后就是你老公了,他护着你给你撑腰,天经地义。”段老爷子道。 汤景芊笑得更甜了。 ** 阮明月上楼收拾了行李。 翁美芯由保姆推着跟上来。 “你先出去吧。”翁美芯对保姆说。 “是,太太。” 保姆出去了,翁美芯立刻合上了房门。 “月月,刚才对不起,妈妈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翁美芯变了脸,一把抓住阮明月的手,“可是妈妈没办法,妈妈在这个家里人微言轻,汤家又是未来的亲家,连老爷子都让着三分,我不敢得罪他们。” “没事。”阮明月淡淡推开了母亲的手。 “你生气了?”翁美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阮明月的表情。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你在怪我,我看出来了。”翁美芯眼眶泛红,“你在怪我没有护着你,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我在这个家里……” “妈!”阮明月打断了母亲翁美芯的话,“我就是太考虑你的立场了,我今天才会站在这里!不然,你以为我住进段家是稀罕段家的大别墅?还是稀罕段家一日三餐吃得好?” 寄人篱下的滋味,比什么都难受。 尤其,这个家里还有段祁州。 “月月,妈知道你是为了我。” “你知道我是为了你,你知道我总是会为了你舍弃一些自己的原则和坚持无条件的支持你,站在你的身后,可是你呢,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和维护都没有。”阮明月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母亲刚在那狠戾的一巴掌,不止扇在她的脸上,更是扇在她的心头。 “月月,妈错了,可妈真的别无选择。” “你别无选择吗?不,你有,你只是没有选择我而已。”阮明月俯下身来,平视着翁美芯的眼睛,“妈,我再问你一次,你在段家真的开心吗?” 翁美芯不语。 “你辛苦委屈了半辈子,当初你再婚,我真的很为你开心,可现在,我觉得你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迈进了另一个牢笼。在段家,你衣食无忧没错,可是,你连表达自己观点的权利都没有,你连维护自己女儿的权利都没有,你真的快乐吗?” “月月,你不懂,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在翁美芯看来,段家两个老的迟早会死,段祁州也迟早会组建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她只要拿捏住了段秋明,她想要什么都会有。 豪门生活,不就是靠熬么。 暂时的忍辱负重,能换来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会亏。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日子是你自己过,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阮明月起身,拉上她的行李箱,“我看你的腿恢复得不错,我也不用留在这里照顾你了,我先回去了。” “月月……” 翁美芯看着阮明月的背影,脑海中细细算着利害。 今天段祁州在汤家人和段家人面前那样给阮明月难堪,想来这两个人是真的断了。既然断了,那阮明月就算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没有问题了。 思及此,翁美芯决定不再假惺惺地挽留。 阮明月头也不回地下楼。 楼下,段秋明正在等着她。 “月月,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段叔叔,我妈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 “谢谢段叔叔。” 阮明月说完,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段家。 她离开的时候,段祁州还陪着汤景芊一家人在段家的花园里赏花。 ** 阮明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窗通风,打扫卫生,然后倒头就睡。 在段家这几天,她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的出租屋虽然没有段家豪华,但是安全感满满。 阮明月一觉起来,脸颊肿胀得厉害,母亲翁美芯扇她的那一巴掌,下手着实狠。 她看着镜子里半边隆起的脸,想着去楼下小卖部买个冰袋敷一敷,结果一打开门,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袋子。 阮明月警觉地朝走廊里望了望,但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谨慎地慢慢打开袋子,发现袋子里是一管活血消肿的药膏和一个冰袋。 是谁把这东西挂在这里的? 阮明月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段祁州。 可思索几秒,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段祁州和她已经彻底结束,他不可能再为她安排这些,而且,他现在一定正忙着和他未婚妻一家在一起,怎么可能还会为她分神。 或许是母亲翁美芯。 母亲打了她,心里愧疚,所以派人送药来。 阮明月敷了脸,又涂了药膏,第二天,脸就消肿了。 幸好看不出来了,否则,她上班都去不了。 阮明月在段氏的交接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褚飞和陈雅盈天天都在盘算着散伙饭的事情,最后,他们把散伙饭订在了中裕楼。 中裕楼的菜品在榕城算是数一数二,价格自然也是数一数二。 “你们干嘛订那么好的地方啊?”阮明月问。 “当然是想趁阮秘书离开之前再让你放点血啦。”褚飞说。 “你有点良心吧,我接下来就是无业游民的状态了,你还好意思敲诈我。” “开玩笑开玩笑。”褚飞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们打算把段总也一起叫过去,然后让段总买单。” 阮明月的笑容僵在唇角:“段总应该不会去的吧。” “那必须去啊,你是他的秘书,你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两年多,如今你离职,他肯定得送送你啊。” 阮明月沉默。 按照常理,是应该如此的,可是,她和段祁州并不是同事们肉眼看到的“和平分开”,他们之间的切割,血肉模糊,段祁州怎么可能再为她送行? 他们正说着话,段祁州正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段总!”褚飞趁着大家都在,壮胆朝段祁州喊过去,“段总,阮秘书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我们想着等下请她去中裕楼吃顿散伙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段祁州清凌凌的目光在阮明月的脸上一扫而过。 “我没时间,你们去吧。” 他说完,径直走到电梯口。 阮明月心头一空,果然,她就知道。 褚飞有点失望,等段祁州走进电梯下楼后,轻声吐槽:“段总也太无情了吧,阮秘书好歹跟了他这么久,连顿散伙饭都不一起吃。” 他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 褚飞打开手机,立刻大叫一声“哇”。 众人都看向他:“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褚飞亮出屏幕,激动地说:“段总给我转了十万块钱,说是今天晚上散伙饭的餐费。” “十万?天呐,段总出手也太阔绰了吧!”陈雅盈道。 “我收回段总无情的那句话,果然还得是段总,大家晚上可以不用拘着,尽情点好酒好菜了!” 办公室一片叫好声。 阮明月默默抿紧了唇。 ** 晚上这顿散伙饭,因为有段祁州的赞助,大家都敞开了肚皮吃喝,兴致高昂,冲淡了离别的感伤。 阮明月被灌了不少酒,可奇怪的是,她一点醉意都没有。 直到饭局结束,大家在中裕楼门口拥抱告别时,她才隐约开始难受。 褚飞给阮明月安排了车,送她到小区楼下。 阮明月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段祁州倚在楼道口。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整个人几乎融入夜色,唯有指间那点猩红的烟火,让他的存在醒目。 阮明月脚步一滞,反应过来后,大步与他擦肩,想直接越过他上楼。 段祁州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他开口,嗓音因为抽烟而变得沙哑。 “段总,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段祁州冷眼看着她:“很开心吗?终于摆脱我了?” “什么?” 段祁州点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视频是刚刚在中裕楼吃散伙饭的时候拍的,视频中,阮明月正和陈雅盈挨在一起,开怀地大笑着。 这段视频是褚飞拍给段祁州的,褚飞的本意是觉得老板花了钱,他就有义务反馈给老板,因为他的慷慨,大家吃得喝得很开心,谁知道结果适得其反,直接触了老板的逆鳞。 “大家为我践行,我难道要哭哭啼啼吗?”阮明月问。 “你的开心不像是装的。” 阮明月觉得他无理取闹,懒得理他,正欲迈腿离开,却被段祁州一把抱进了怀里。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她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比她的轻。 “段祁州,你干什么?你松开!” 阮明月用力推搡他,他纹丝不动,将头埋在阮明月的脖颈里,低声问:“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出国?” “不要!”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他捧住她的脸,手指摩挲着阮明月被翁美芯扇过的那一侧脸颊,语气带着一丝心疼,“你为这个考虑,为那个考虑,谁又考虑过你?” “不管怎么样,她是我母亲,是我的亲人。” “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算汤景芊的未婚夫。”阮明月冷冷提醒他,“段总,别忘了,下个月十八号,你要订婚了。” “没忘。” “没忘?没忘你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出国?怎么?你想国内娶一个,国外养一个,从此国内国外两个家吗?”阮明月眼眶发热,“请问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夜色冷寂。 两人沉静地望着彼此,段祁州忽然低头,用力将唇碾向她。 阮明月一时躲闪不及,唇瓣被他吻得又疼又麻。 这是他吻她吻得最凶的一次,带着把她吃拆入腹的气势。 阮明月死死挣扎着,两人唇齿相磕,吻到最后,唇间尽是血腥味。 “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段祁州喘息着控诉,“我一次又一次放下自尊来找你,你说我把你当成什么?” 阮明月已经被他吻得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和理智,她只想快点逃回自己的房间里。 她用力拂开他。 “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总之,我已经从段家离开,也已经从段氏离职,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也再无任何纠葛!” 第65章 大白天就发情 从那天之后,阮明月就再也没有见过段祁州。 不过,她倒是常在新闻里看到他。 段氏拿下了清河城的项目,那个项目,段祁州争取了一年,一直被政府卡着,但自从他和汤景芊的婚讯传出后,这个项目莫名就顺了起来。 而圈内人都知道,汤景芊大姐的公公,正是清河一把手。 于是,外界开始流言纷纷,说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婚事,是段祁州棋局的一部分。 汤景芊当然不愿意被质疑,她开始拉着段祁州到处在公开场合秀恩爱,以证明段祁州和她在一起是纯爱,没有任何目的性。 阮明月刚开始在新闻上看到段祁州和汤景芊恩爱的画面,心里还会难受,但看多了,也就产生了免疫力。 她告诉自己,段祁州都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她也不能再继续沉溺于过去。 而她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步,当然就是找工作。 阮明月有在段氏集团工作的经历,简历一挂到求职网上,就有无数的猎头向她发来offer,她慎重比对后,选出了三家公司去面试,最后,又经过各种考量,入职了萧氏集团,职位是副总助理。 萧氏的副总名叫路晋,是个海归,行事做派圆滑干练,虽然刚回国不久,但手上负责的项目都是萧氏集团的重点项目。 阮明月入职的那几天,路晋正在外省出差,她见到路晋本人,已经是入职一周后。 路晋身高一八零,颜值很高,近看的时候,眉眼鼻梁与段祁州似乎有那么几分相像。 阮明月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不然怎么可能在路晋脸上看出段祁州的影子。 “阮助理怎么一直盯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路晋开玩笑。 “是的,路副总很帅。”阮明月顺水推舟。 “比你上一任老板还帅?” 阮明月一愣。 这路晋难道是会什么读心术吗?怎么她脑海里在想段祁州都好像被他看穿了。 她笑了笑,说:“两位领导各有各的帅。” “阮助理很会说话啊。”路晋对她竖了一下大拇指,又问:“知道我为什么见都没见过你就直接同意让HR录取了你吗?” “我不是很清楚,请路副总指示。” “因为我很欣赏段祁州段总,我觉得能让段总用上两年不换的人,肯定能力不俗。” 这路晋频频提到段祁州,阮明月有点不自在,但她还是笑着说:“谢谢路副总的信任。” “这一周适应得怎么样了?” “适应得还不错。” “那就好,明天和我去清河出差。” “是,路副总。” ** 阮明月没想过路晋会这么快带着她出差,毕竟,他们还没有一点点工作上的磨合。 不过,每个领导都有每个领导的节奏,她只能自己尽量去适应。 当天下班后,阮明月回家简单地给自己收拾了行李,第二天跟着路晋去了清河。 飞机落地已经是傍晚,路晋和阮明月去酒店办完入住,又马不停蹄地去见客户。 “这个客户有点特别,等下你自己机灵点。”进酒店包厢之前,路晋交代。 “是,路副总。” 阮明月是进了酒店包厢,才知道他们今天要见的客户是天一集团的莫天一。 这个莫天一,是汤景芊的姐夫,他在圈里最出名的两个特点,一是有个当官的爹,二是风流不羁爱嫩模,哪怕早已娶了汤家的大小姐,他还是好色如初,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 “莫总,好久不见。”路晋进门就和莫天一握手寒暄。 莫天一嘴上回应着路晋,目光早已越过他落在了阮明月的身上:“这位美女是?” “我助理,小阮。”路晋转头对阮明月说,“小阮,还不和莫总打招呼。” “莫总,您好。”阮明月说。 “你好你好。”莫天一指着阮明月,调侃路晋,“路副总,你也真是的,身边带这么漂亮的助理,还有心思好好工作?” “莫总你知道的,我这人脸盲,看不出漂亮不漂亮,我的只看得到一个人工作能力强不强。” “你真是无趣死了,白瞎了小阮这么好看一张脸。”莫天一朝阮明月招手,“来来来,小阮,坐到我身边来。” 阮明月看了路晋一眼,路晋对她使了个眼色,阮明月没办法,只能坐到了莫天一的身边。 “小阮,你和路副总来晚了,是不是该自罚三杯啊?” 阮明月刚一坐下,莫天一就开始想法设法的给她灌酒。 “是的,莫总,让客户等是我们的不对,那我就自罚三杯。”阮明月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 “小阮爽快,我就喜欢这么爽快的人,来来来,再喝。” “莫总,人小阮可是我好不容易招到的助理,你可别把她吓跑了。”路晋给她解围。 “吓跑了好啊,吓跑了我才有机会,正好,我那助理蠢死了,正好想换。”莫天一笑眯眯地看着阮明月,“小阮,要不你来天一集团吧,路副总给你多少工资,我给双倍。” “莫总,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和路副总商量,看他放不放人。”阮明月笑着打太极。 莫天一立刻看向路晋:“路副总,怎么样,你放不放人啊?” “莫总,萧氏集团和天一集团现在紧密合作,小阮虽然在我手下,但做的项目是天一集团的项目,这四舍五入,就等于小阮在为你服务,既然在哪儿都是为你服务,那就不必调来调去的费事了,在我手下,我也会督促着她好好为你服务的。” 莫天一哈哈大笑:“既然是为我服务,那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拜托小阮呢。” “莫总请吩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为莫总效劳。”阮明月立刻说。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我喝酒喝的头晕了,劳烦你扶我一把,送我上楼休息。” 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明月若是真的扶他上楼,那大概率是逃不出他的魔爪的。 她转头看向路晋,以眼神求救。 路晋笑着说:“这点小事,小阮肯定可以做到,小阮,扶莫总上楼休息。” 阮明月眼神一黯,心想路晋难道不知道莫天一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路晋把她带过来,就是想把她献祭给路晋的? 她正犹豫,手机震了震,是路晋的信息。 路晋:“先稳住他,我想办法救你。” ** 阮明月扶着莫天一走出了包厢。 莫天一明明也没喝多少酒,却揽着阮明月的肩膀装醉,把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小阮,你的头发真香啊。”莫天一用手撩起阮明月的一缕头发丝,放到鼻间嗅了嗅,“这味道真好闻,让我闻闻,你身上是不是也这么香。” 他说着,就把脸往阮明月的脖颈间埋。 阮明月赶紧用手挡住了莫天一的脑袋。 “莫总,你别这样,酒店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看到,传出去不好。”她是万万没料到,莫天一这个色鬼,在走廊里就敢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你放心,这酒店是我的,没人敢说我的八卦。” “莫总身居高位有所不知,自家老板的八卦,员工聊起来才更津津有味。” “是吗?”莫天一笑着刮了刮阮明月的鼻梁,“看来你这小调皮是没少在背后说老板的八卦。” 阮明月被他油到了,强忍着恶心笑了笑。 “小阮,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记得要多笑笑。”莫天一没有收敛,伸手轻抚着阮明月的脸颊。 阮明月心头哀嚎,祈祷着路晋赶紧想到办法来救她。 她有意走慢点,可莫天一脚步很快,裹挟着她往前。 经过拐角时,阮明月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好像是褚飞的声音。 她抬头朝前望去,看到褚飞正站在走廊另一侧的电梯口,而他身旁站着的,是段祁州。 自上次不欢而散,阮明月和段祁州已经快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段祁州似乎瘦了些,头发也理得更短了,整个人气质变得愈发凛然。 “小阮,愣着干什么,快按电梯啊。”莫天一所有注意力都在阮明月的身上,没有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段祁州,他的手还不安分地在阮明月的脸颊上摸来摸去。 “好的,莫总。”阮明月按了电梯上行键,问:“莫总,你住几号房?” “508。”莫天一勾着她的下巴,“还没进电梯就问房间号了?是不是你也迫不及待了?” 阮明月是故意问的。 她故意让段祁州听到房间号,因为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如果路晋不能及时救她,或许段祁州可以。 可事实是她自作多情了。 段祁州只冷冷朝她和莫天一站立的方向望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他根本不打算管她的破事。 也是,他怎么可能管? 他们分开时,她把话说得那样决绝,他恨她都来不及。 而莫天一是段祁州未来的连襟,段祁州能拿下清河城的项目,也全靠莫天一父亲的帮助,他怎么可能会为了阮明月这个已经毫不相关的女人过河拆桥,再去得罪莫家人和汤家人呢。 电梯很快上到五楼,阮明月原本想把莫天一送到门口,就找理由走的,可莫天一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拉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莫天一更是肆无忌惮,他直接朝阮明月吻了过来。 阮明月赶紧躲开了。 “莫总,你别这样,你先休息吧。”她故作冷静,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想拖延时间,“我让客房服务给你送碗醒酒汤过来。” 她说完,伸手去按号。 可她才按了一个号,电话就被莫天一强制挂断了。 “小阮,我不需要什么醒酒汤,你就是我最好的醒酒汤。来,快让我亲亲你。”莫天一又朝阮明月扑过来。 “莫总,你真的别这样,我有男朋友。”情急之下,阮明月只能胡说。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我还有老婆呢。”莫天一毫不在乎的样子,“男人女人,偶尔出来偷腥一次,是不会被发现的。” “莫总,我不想这样,萧氏集团和天一集团是合作关系,如果最后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会难堪。” “怎么,你在威胁我?”莫天一变了脸,“你以为天一集团这个项目是非你们萧氏集团不可吗?你没看到你们路副总都对我恭恭敬敬,生怕哪里惹我不快搞垮了项目吗?你一个小小的助理,试用期都还没过呢,就敢违抗我?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莫天一话落,就大步过来,强制将阮明月按倒在床上。 阮明月拼命挣扎,却根本挣不脱他的桎梏。 “你放开我!放开!” “还挺烈,我喜欢。” 莫天一开始撕扯阮明月的衣服。 阮明月奋力抵抗,却还是被撕裂了外套,莫天一浑身酒气朝她压下来,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到门口传来“咔嚓”一声。 有人刷门卡进来了。 “莫天一,你TM大白天就发情,看我不阉了你这头种猪!”一道尖利的女声传进来。 是莫天一的老婆汤景竹。 莫天一一听这声音,人就不利索了。 “艹,这娘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不知所措地起身,准备躲藏。 “这位女士,你不能随意进入客人的房间,这不合规矩。”酒店的工作人员在门口阻拦。 “你睁开狗眼看看,这家酒店有一半姓汤,你敢拦我,你什么东西啊?滚!” 阮明月趁着汤景竹被拦在门口的空档,逃到了阳台,用力合上了移门,以身体抵住。 “你一天不睡女人你会死是不是?”汤景竹自结婚后,不是在捉奸就是在捉奸的路上,她冲进屋,愤愤地抓住莫天一的衣领,“你不是说有个应酬,应酬完了就陪我去逛街的吗?怎么?又被哪个狐狸精勾住了魂?” “老婆,不是的,我就是喝多了回房间躺一躺,哪儿有什么你说的狐狸精?” “还想护着那个狐狸精?可以啊,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什么货色,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汤景竹在房间里一通乱找。 阮明月眼见汤景竹要朝阳台这边过来,赶紧爬上了栏杆。 这酒店设计有bug,两个相邻的房间栏杆想通,只要顺着栏杆爬过去,就能爬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 当然,这很危险,一般不会有人这样做。 阮明月走投无路,她知道,如果被汤景竹抓到,那她肯定会被她整死。 汤景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汤家和莫家利益相关,所以就算莫天一在外玩得再花,她都不会离婚,她只会拿小三撒气,传闻但凡被汤景竹捉奸在床的小三,不管自愿还是被逼,最后都会被定性为“主动勾引”,然后被汤景竹整得不成人样。 阮明月宁愿摔死,也不想被这个女人缠上。 她顺着栏杆,小心翼翼地翻到了隔壁的阳台,好不容易双脚落了地,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抬眸,看到段祁州冷着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第66章 结婚后肯定只爱我老婆一个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阮明月惊。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段祁州起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 阮明月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落地的区域还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脚滑坠落。 “怎么,几天不见,还学会飞檐走壁了?” 阮明月还没回答,就听到隔壁阳台传来汤景竹厉声的质问。 “那个狐狸精呢?那个勾引人的狐狸精躲到哪里去了?” “老婆,我都和你说了,是我自己喝多了上来休息一会儿,你怎么就不信呢?”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乖,听话,陪我躺会儿,我就陪你去逛街。” “逛你个鬼,我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狐狸精找出来!” 隔壁阳台还在吵吵嚷嚷的。 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懒懒地笑:“阮小姐,大白天的偷情,这么刺激?” 阮明月怕被隔壁听到,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手心柔软,护手霜是玫瑰草混着橙花和杜松的清香,前调中调尾调,一点一点在他的鼻间绽放,撩拨着他的理智。 段祁州推开了她的手,清了清喉咙。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跟着领导出来应酬,被迫才进房间的。”阮明月望着段祁州,“麻烦段总帮我一次,借我躲一躲。” “我为什么要借你躲一躲?”他目光带着一丝戏谑,“是谁说的,我们阳关道独木桥,不需要再见面,不需要再产生纠葛?” 这个狗男人真是记仇啊。 阮明月沉一口气,轻声说:“这不特殊情况嘛?” 她爬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隔壁是他啊。 “特殊情况我就要帮你?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妹妹。”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段祁州更来气。 “我说了不缺妹妹,你别上赶着认亲。”段祁州一把拎住她的破烂的外套,“我的阳台不欢迎你,你给我原路爬回去。” “段总,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我吧。”阮明月一想到隔壁房间那对恶心的夫妇头皮就发麻,“看在我兢兢业业跟你两年的份上。” 段祁州还没说话,就听到房门“嘀嘀”两声。 有人刷卡进来了。 “祁州哥哥!”是汤景芊的声音。 阮明月猛的一颤,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被汤景芊发现她在段祁州的房间里,那她也逃不了“小三”的罪名。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段祁州。 段祁州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推进阳台的窗帘里。 “记住,你欠我一次。”他轻声说。 阮明月大气不敢喘,只得点头。 “祁州哥哥,你在干什么呢?”汤景芊朝阳台这边走过来。 段祁州抬脚进房间,截住了汤景芊。 “没事,接了个电话。”段祁州拉上阳台的玻璃门,“你不是说要和你姐去下午茶?” “别提了,还不是我那糟心的姐夫。” 汤景芊对姐夫莫天一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这莫天一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肠子还花。当初人人都说汤大小姐嫁得好,只有她觉得姐姐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姐夫怎么了?”段祁州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大白天在酒店和狐狸精偷情,有人匿名给我姐发了房间号,我姐这会儿抓奸去了。”汤景竹忍不住吐槽,“我姐摊上我姐夫这种男人,也是倒霉,他结婚了还不知道收心,好像离不了女人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段祁州不语。 汤景芊看着他,试探着问:“祁州哥哥,你结婚了之后,不会像我姐夫这样吧?” “拿我和他比?”段祁州淡淡地看着汤景芊。 “我不是这个意思。”汤景芊挽住段祁州的胳膊,“我就是想听你表个态。” “没听说过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现在表态,你信?” “你说我就信?”汤景芊缠着他,“你快说你快说,说你结婚后会只爱我一个人。” “我结婚后肯定只爱我老婆一个人。”段祁州的目光落在阳台处,“身和心,都属于她一个人。” 汤景芊闻言,心花怒放。 而躲在窗帘后的阮明月,则默默抿紧了唇。 这段日子,阮明月经常看到汤景芊拉着段祁州在媒体镜头前秀恩爱,她以为自己已经产生了足够强的免疫力,可当她亲耳听到段祁州对汤景芊表达爱意,她的心还是疼得不能自已。 原来她还不能那么坦然的接受,他终将成为别人丈夫的事实。 “祁州哥哥,我……”汤景芊慢慢靠近段祁州,“反正下午茶也取消了,不如我们……” 她做梦都想把段祁州睡了,好快些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不需要担心夜长梦多了。 段祁州看出汤景芊的意图,伸手推开了她:“走吧,去看看你姐。” “看我姐做什么?” “她正伤心,难道不需要安慰?” 汤景芊心想,姐姐汤景竹早就被绿惯了,哪里还会伤心?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嗯,那你和我一起去,帮我去敲打敲打我姐夫,他还是挺怕你的。” 段祁州和汤景芊离开了房间。 阮明月等房门合上之后,才敢从窗帘后走出来,她轻手轻脚走到门背后,透过猫眼查看走廊的动静,确定走廊里没人了,才从段祁州的房间离开。 走廊的另一侧,路晋带着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往这边赶。 阮明月和路晋在楼道口遇个正着。 “小阮,你没事吧?”路晋一脸关切。 “谢谢路副总,我没事,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路晋懵了。 阮明月看着路晋的反应,也懵了一下。 难道汤景竹来捉奸,不是路晋的安排吗? 她刚刚明明听到汤景芊说,有个匿名号码给汤景竹发了房间号,让她上门来捉奸的。 不是路晋,那是谁? 阮明月忽然想到段祁州把她塞进窗帘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记住,你欠我一次。” 难道,这一切都是段祁州安排的? ** 阮明月刚逃过一劫,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路晋说,汤景竹现在正在酒店大厅发飙,说要彻查酒店的监控,把勾引她老公的这个“狐狸精”揪出来。 她顿时慌张,酒店的监控,肯定拍到她扶莫天一回房的画面了。 “路副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派人去打点了,但是……”路晋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 “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今天酒店所有监控都故障,什么都没拍到。” 阮明月再次愣住。 怎么会这么巧? 路晋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小阮,你运气不错啊,你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相助?” 这很明显,如果不是有人在帮她,被莫天一缠上又被汤景竹盯上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谁会这么帮她? 阮明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段祁州。 只有他,有能力让莫家的酒店一瞬之间监控全都停摆。 “小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人?”路晋问。 阮明月摇头:“没想到什么人,可能,就是我运气好。” 路晋笑了笑:“还好你运气好,既不得罪莫总,又能全身而退。不然第一次带你出来出差就出事,我回去都没法交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 阮明月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晚,好在,汤景竹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看来,这事儿算是彻底捂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她跟着路晋照常在清河出差,中途又碰到过莫天一一次,不过,这次莫天一主动绕道走,没来招惹她。 阮明月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难不成,段祁州连莫天一这个色胚都替她打点好了? 她想找段祁州问问,又担心是她误会,再次落得自作多情的名头。 一周后,阮明月和路晋完成在清河的工作,返回榕城。 她刚从机场回家,就接到了母亲翁美芯的电话。 自从上次在段家不欢而散后,这段时间,阮明月都没有和翁美芯联系,翁美芯倒是给她发过几次信息,但阮明月都没有回。 母女没有隔夜仇,其实,阮明月的气早已消的也差不多了。 “喂,妈。”她接起电话。 “月月,你快来医院,你段叔叔出事了,我好害怕啊。” 阮明月心一紧:“段叔叔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段氏的传奇。” 阮明月放下行李,就立刻赶往医院。 段秋明是在去复健的路上出的车祸,一辆大货车,行驶途中好好的突然变道,朝段秋明所坐的商务车撞了过来,段秋明头部受创,当场昏迷。 这已经是段秋明第二次遭受重大车祸了,段家除了两老,所有人都闻讯赶来,在医院守着。 阮明月赶到的时候,翁美芯正坐在走廊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你先冷静一下,段叔叔怎么样了?”她问。 “还在抢救呢。”翁美芯抓着阮明月的手,崩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要是你段叔叔走了,我也不活了!” “什么走了不走了,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段秋明的妹妹段冬雪没好气地看着翁美芯,“人还没死呢,进门就开始哭哭哭,晦气。”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这不是担心秋明吗?”翁美芯气愤。 “你到底是担心我哥,还是担心我哥要是真有三长两短,你连结婚证都没领,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嫁给秋明,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段冬雪冷哼了声:“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不信。” 翁美芯还要争辩,就听倚在走廊另一侧的段祁州开口:“都闭嘴!” 段祁州的话,翁美芯和段冬雪都不敢不听,两人各自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走廊里忽然就变得很安静。 阮明月拦着母亲翁美芯,但余光却悄悄落在段祁州的身上。 他站在白炽灯下,冷光勾勒着他的侧影,他薄唇紧抿着,神情严肃,目光牢牢锁定着手术室的灯。 阮明月不能想象,段祁州此时的心情。 五年前,正是一场车祸让段祁州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五年后,他父亲再次因为车祸生死未卜,他一定很担心,很怕再失去父亲。 可惜,她给不了他任何的安慰。 阮明月正胡思乱想,手术室的灯忽然灭了。 走廊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迎到手术室的门口。 医生走出来,摘了无菌面罩。 “患者抢救顺利,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因为他伤势比较重,得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 听到医生说段秋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翁美芯更是靠在阮明月的怀里泣不成声。 医生把段祁州单独叫去了办公室,阮明月陪着母亲守在走廊里,看着段秋明被推出抢救室,送去ICU。 “老公,老公,你一定要好起来啊!”翁美芯抓着段秋明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去加拿大看枫叶的吗?你一定要好起来!” “少在这里演琼瑶剧,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了,你恶不恶心?”段冬雪就是看翁美芯不顺眼,趁着段祁州不在,她又忍不住开口。 “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总之,我对秋明是真心的。” 段冬雪翻了个白眼。 众人看着段秋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安顿好后,一个个都回去了,只有翁美芯不愿回去。 “月月,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留在医院陪你段叔叔。” “妈,你也回去休息吧,ICU又不能进去,再说了,医院是段氏的,段叔叔在这里肯定能得到最妥善的照顾,你就放心吧。” “不,我要在门口守着他。”翁美芯泪眼婆娑地望着重症监护室的门,“我知道他能感受到我在这里陪他。” 阮明月劝不动母亲,就陪着她在走廊里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离开医院。 她刚走出医院,正准备打车,就见段祁州的宾利从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驶出来。 宾利经过她的时候,缓缓停下来,降下了车窗。 “上车,送你回去。”段祁州看着她说。 第67章 吻得难舍难分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阮明月说。 “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次。”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来。” 阮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段祁州的车。 车子一路往南,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后,阮明月忽然发现,这不是她回家的路。 “你带我去哪?”她莫名慌张。 “陪我兜一圈,就当是还了你欠我的那次。”段祁州说。 阮明月能感觉出来,他的气压很低。 也是,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肯定心情沉重。 她不作声了,由着段祁州开。 半夜十二点多,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段祁州的车一路南下,拐了几个弯,渐渐远离了市中心,视线之中,出现了一片旷野,夜幕下,群星连着稻田,无比的豁然与震撼。 车子停了下来。 段祁州什么都没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他走到车头边,倚在那里点了一支烟,等烟抽完了,才掸掸袖口的烟灰,重新回到车上。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天边深蓝的夜幕,偶尔泛起一缕斑斓的光。 “这里好漂亮。”阮明月说。 “嗯。”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段祁州带着她目的明确,一路直奔而来,显然是之前来过这里,早就踩过点的。 “有次深夜赶航班路过,偶然发现的。” 从那次之后,段祁州但凡遇到什么郁结,都会开车来这里转转。 这里四季有四季的风景,每次来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但不变的是土地和天空带给他的豁然,是大自然带给他的治愈力。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略显憔悴的侧颜,不知道医生后来又和他说了什么。 “你别太担心,段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平安度过这次劫难的。” 段祁州微微点了下头。 两人又开始沉默。 车厢内外都很安静,但这种安静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真是难得,他们在那样的决裂后还能拥有这样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 阮明月渐渐有些困了,她正准备问段祁州什么时候回去,一扭头,发现段祁州正看着她。 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怎……怎么?”阮明月被他看的心颤。 “离开我,舒心了吗?”段祁州问得认真。 阮明月原本开阔的心境,瞬间逼仄起来。 舒心又怎么样?不舒心又怎么样? 他们的结局不会随着她的心情改变。 她沉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夜色,没有回答,而这时,段祁州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突兀。 是汤景芊。 阮明月在车窗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了那个名字。 段祁州按了静音,没有接起这个电话。 可是,汤景芊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深夜来电,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困了。”阮明月说,“送我回去吧。” **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又去了一趟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她特地绕道福庆小楼,买了母亲翁美芯爱吃的水晶虾饺。 医院早上人最多,阮明月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路晋。 “路副总!”阮明月和他打招呼。 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 路晋没有听到,他低着头,行色匆匆去了露天停车场。 阮明月穿过医院大楼,去了住院部。 段秋明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出来,翁美芯在走廊里坐了一夜,这会儿刚被护士扶去休息室。 “妈,你吃点东西就去睡觉,我替你守着。”阮明月说。 “不用了,我顶得住。” “你这样段叔叔也不会好得更快,别到时候段叔叔好了,你的身体折腾垮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翁美芯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是你段叔叔生死未卜的关键时刻,段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要是不守着他自己一个人去睡觉,会落人口舌的。” 阮明月手上取餐盒的动作一顿。 她忽然分不清母亲到底是担心段秋明,还是单纯为了做戏给段家人看。 母女俩正在休息室吃早餐,走廊里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段氏每年投入那么多钱给医院,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吗?人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你们就这样让他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一点其他的抢救措施都没有吗?” 是汤景芊的声音。 “汤小姐,我们真的尽力了,段先生伤得很重,昨天能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已经是万幸。” “听你这么说,我是不该指责你们,还得谢谢你们是吧?”汤景芊声音里的火气更盛。 “我们不敢居功,只是医生也是人,不是神。我昨天已经和段总说明了情况,段总也表示了理解。” “祁州哥哥理解,那是他好说话,我可不会惯着你们。无论怎么样,你们一定要让段叔叔快点好起来,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汤小姐……” 外面争论声不绝于耳。 阮明月看向母亲:“妈,怎么回事?” “汤家那二小姐,一大早就来医院吵吵闹闹的,命令医生赶紧想办法让你段叔叔醒过来。”翁美芯摇摇头,“医生要是真有办法,也不至于藏着掖着,她就是无理取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阮明月不太理解,得罪医生,对救治段秋明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不就是担心你段叔叔一时半会醒不了,影响了她和祁州的婚事么。” 汤景芊和段祁州原定下个月订婚,如果段秋明情况没有好转,一直都是这个昏迷状态的话,那段祁州肯定没有心情订婚,到时候婚期延顺,汤家也没有理由诟病。 可她急什么呢,段祁州和她的婚事,段家和汤家都已经谈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延期,也不会撼动她未来段太的地位。 “我吃不下。”翁美芯只吃了两个虾饺,就放了筷子,“我没有胃口。” “你多少吃点,才有体力。” “不吃了,我歇会儿,你等下去重症监护室外面守着,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叫醒我。” “好。” 阮明月吃完早餐,把餐盒和醋包扔到了楼道的大垃圾桶里,她刚准备去重症监护室门口,一抬脚,又听到了汤景芊的声音。 汤景芊应该是在楼道里打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总之,她收敛了刚才在走廊里大呼小叫的气势,说话声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能不着急吗?祁州哥哥的爸爸要是醒不过来的话,我和祁州哥哥的婚事肯定会延期,这一延期,都不知道要延到什么时候,万一我的肚子大起来藏不住了,那我怎么办?” 阮明月整个人都冻住了。 肚子大起来是什么意思? 汤景芊怀孕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 阮明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早餐都要难受的呕出来了。 汤景芊怀了段祁州的孩子,段祁州要当爸爸了…… 也是,那日在酒店,汤景芊能拿着门卡随意走进段祁州的房间,说明他们早就睡一起了,既然睡一起了,怀孕又有什么奇怪? 阮明月快步离开了楼道。 经过走廊拐角时,正好撞到迎面而来的段祁州。 他今天穿得休闲,看样子,是不打算去公司,准备在医院守一天了。 “怎么了?”段祁州打量阮明月一眼,她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明显不对劲,“不舒服?” “没有。”阮明月越过了段祁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到底怎么了?”段祁州跟上来。 阮明月已经忍不住了,径直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把刚才怕浪费一股脑吃下去的虾饺全都吐了出来。 水流声匆匆,但也盖不住她的呕吐声。 段祁州走到她身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怎么吐了?”他的声音有点迟疑,“是不是有了?” 阮明月洗了把脸,拂净脸上的水珠去看他。 段祁州一脸严肃,似乎在回想他们最后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有没有让她怀上孩子的可能。 “有了?”阮明月冷笑,“你想让多少女人同时怀上你的孩子?” 段祁州蹙眉:“你什么意思?” 阮明月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别装了,放心吧,我没怀。” 她真的没怀,因为她的姨妈前两天刚走,她知道,这次呕吐,单纯是因为吃多了又受了刺激。 段祁州还想说什么,走廊里传来护士的叫喊声。 “冯医生,你快来看看,段先生醒了!” 段秋明醒了! 阮明月和段祁州顾不上其他,一起往重症监护室方向跑去。 重症监护室门口围满了段家人,汤景芊也在其中。 “祁州哥哥,段叔叔醒了!”汤景芊一看到段祁州,高兴地朝他飞扑过来。 阮明月挪开了视线,她想起母亲翁美芯的交代,立马去休息室把母亲叫过来。 ** 段秋明醒了,众人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阮明月没久留,陪母亲待了会儿,就离开了医院。 汤景芊怀孕的消息,给她冲击不小。 好像就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她才彻底有了自己已经和段祁州断开的实感。 有了这个小生命之后,他们之间再无一丝侥幸。 阮明月回家之后,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她睡了一天,第二天去公司,仍是感觉灵魂不在身体里面。 路晋眼尖,一眼看出她不太正常。 “怎么了,上班这么没激情?” 阮明月冲他笑了笑:“没事。” 她忽然想起昨天医院碰到路晋的事情,于是又问:“你身体还好吧?” 路晋有点莫名奇妙:“我身体很好啊,怎么这么问?” “我昨天看到你医院。” 路晋神色一滞,很快恢复自然:“哦,我去看望个生病的朋友,你怎么在医院?” “我也是去探病。” “那可真是巧啊。” “是啊。” 阮明月和路晋闲聊了几句,路晋忽然问她:“小阮,你会骑马吗?” “不会,怎么了?” “有没有兴趣学?”路晋给她推过来一张名片,“这是飞天马术俱乐部负责人的名片,我最近在飞天学骑马,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 “一定要去吗?”阮明月最近实在没什么精力运动。 “我建议你最好去一下,因为我们下个月准备攻略一个大客户,这位客户是马术爱好者,如果我们能学会一点基础马术,到时候也能和客户有点共同话题。” 阮明月一听是工作需要,顿时就没有了推脱的理由。 “好的,那我去学。” “正好我下午要过去,你准备一下,下午跟我过去看一看。” “好的。” 阮明月以前做段祁州秘书的时候,也跟着段祁州去过几次马场,段祁州是马术高手,他有自己的战驹,段祁州曾骑着这匹战驹参加过香港的马术比赛。 段祁州也曾提议过让阮明月跟着他学骑马,可是,阮明月有点害怕,就一直没有实践这个计划。 阮明月和路晋到达飞天马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小阮,我让人给你安排了马术服,你先去换上,我在马场等你。”路晋说。 “好的,路副总。” 阮明月拿着路晋给的另一张名片去找马场的工作人员,马场太大,她刚穿过马厩,就有点迷路了。 她正准备联系名片上的工作人员,一抬头,又看到了汤景芊。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到她。 汤景芊穿着马术服,正快步往俱乐部的休息区走去,她只顾低头看手机,没有看到几米开外的阮明月。 阮明月看汤景芊健步如飞的样子,心想,怀孕前期可以骑马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看到休息区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也穿着马术服,气质儒雅,是典型的熟男,大叔范儿。 他一看到汤景芊,就握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了。 汤景芊也不见有丝毫抗拒,她偎在男人的怀里,昂头迎合着男人的吻。 一时间,这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好像下一秒就要滚到床上去。 阮明月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木柱子后面,藏身起来。 天,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第68章 段祁州被戴绿帽子了 段祁州被戴绿帽子了? 阮明月的心“咚咚”跳乱了节奏,她躲在柱子后面,简直比自己出轨还要紧张,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拍照留存证据,汤景芊和那男人已经走进了休息室不见了。 “小阮,换好衣服快来草坪这里,给你介绍个客户。” 路晋给她发信息,催促她赶紧去马场。 阮明月不敢再耽误,赶紧打电话联系马场的工作人员寻找更衣室。 一个下午,阮明月虽然人在马上,但脑海里想的都是汤景芊出轨的事情,这比汤景芊怀孕更有冲击力。 她现在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汤景芊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段祁州的。 “小阮,今天这一趟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傍晚结束的时候,路晋问她。 “有,这一趟收获很大。”阮明月说。 如果今天没有来马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段祁州和汤景芊表面华美的感情,内里竟是这样丑陋不堪。 那天之后,阮明月有时间就会借着练习马术的名义去马场。 而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能拍下汤景芊出轨的证据。 可惜,她连续去了一周,都没有再看到汤景芊出现,不过,她倒是摸清了汤景芊的出轨对象。 汤景芊的出轨对象叫邱志博,是飞天马术俱乐部的资深马术教练,汤景芊十八岁就跟着邱志博学马术,两人已经认识十年。 马术俱乐部的人都知道,汤景芊是邱志博的徒弟,两人感情很好,但是,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有超越师徒之外的私情,因为邱志博早已经结婚了,他和妻子丁亚楠是圈里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 据阮明月的马术教练说,邱志博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认识,大学恋爱后,一毕业就结婚了。邱志博的妻子是个文艺的画家,她经常背着画架来马场写生,她最喜欢画的就是邱志博在马上驰骋的画面,夫妻两恩爱的羡煞旁人。 阮明月也见过丁亚楠一次,丁亚楠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四十岁的样子,而且,她望向邱志博的眼睛总是亮晶晶闪着光,显然,是完全不知道丈夫背着她出轨了。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青梅竹马的爱情童话有朝一日破灭,丁亚楠得有多难受。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的感受也让人觉得担忧。 那就是段祁州。 段祁州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得知自己的未婚妻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估计他的自尊心也得受挫。 阮明月怀揣着这个秘密,心情沉重。 而更让她焦虑的是,眼看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婚期一天一天临近,她却迟迟没有拍到汤景芊不忠的证据。 口说无凭,如果她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段祁州会相信她吗? 阮明月决定找机会试探一下段祁州。 正好,萧氏集团和段氏集团一起受邀参加科城的环保峰会,阮明月跟随路晋前往参加会议,而段祁州也在。 两人参加完会议,在科城大厦的餐厅碰了面。 “段总,有时间聊一聊吗?”阮明月在餐厅门口拦住了段祁州。 段祁州眉目一挑,似乎觉得她主动和他搭讪是稀奇事。 “褚飞,去对面茶楼安排个包厢。”段祁州对褚飞说。 “是,段总。” 阮明月和段祁州进了对面茶楼。 中式的茶楼,每个包厢的名字都意境独特,而他们的包厢名叫“长相思”。 袅袅茶香间,阮明月和段祁州面对面坐着。 “说吧,什么事?”段祁州开门见山。 阮明月其实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口,在他的注视下,她莫名生了一丝紧张。 “你和汤景芊睡过吗?”她一紧张嘴就快过脑子。 段祁州闻言,直接被一口茶水呛到了。 他咳了两声,才缓过来。 “怎么?睡没睡过,你在意吗?”他看着她,目光带着深意。 “我不在意。” “那你还问?” “我……”阮明月瞬间像是被将了一军,她抿了口茶,脑海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不绕弯子了,“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我看到汤景芊出轨了,订婚的事情,我劝你慎重考虑。” 段祁州神情淡淡的,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阮明月一时以为是自己没有表述清楚,于是换了个方式又说了一遍:“我看到汤景芊出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你的。” 段祁州拎起茶壶,不疾不徐地给阮明月的茶杯斟满:“这件事,你还告诉谁了?” “我谁也没说。”阮明月又不是什么大嘴巴,这种关乎个人隐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到处去和人说。 “也就是说,除了你,没人知道。” “是的。” “那你也不知道。”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什么意思?” “今天你没有找过我,这件事情,你也从来没听说过没看到过。” 阮明月听懂了,段祁州是让她假装不知道。 “那你还会如期订婚吗?”阮明月好奇。 “会。” 阮明月的心隐隐又泛起一丝酸涩。 原来段祁州这么爱汤景芊,爱到被她戴绿帽子,也要娶她。 “抱歉段总,是我多管闲事了。”阮明月自嘲一笑,“既然段总这么大度,什么都不介意,那我祝段总和汤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说完转身就走。 段祁州坐在原位,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 段祁州宁愿被戴绿帽也要娶汤景芊这件事情,是阮明月万万没想到的,她甚至感觉自己都有点不认识段祁州了。 那个睥睨一切的男人,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会这样的卑微。 段祁州订婚的前两天,翁美芯把阮明月叫出去逛街。 “祁州的订婚宴,你也收到邀请了吧。”翁美芯问。 阮明月点头,她是作为段氏的前员工收到的邀请,褚飞亲自把邀请函送上门来的,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既然决定了出席,那你好好置办一身行头,你今天随便挑,多贵都行,妈给你付钱。”翁美芯说。 阮明月能感觉到,自从母亲上次在段家扇了她一巴掌后,她非常努力地想通过其他方式补偿她。 其实完全没必要,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母亲,比她介意这件事情,好像生怕她们母女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分了。 “妈,我有衣服,不用再买了。” “你家里的衣服都是通勤穿的,出席订婚宴可不能随随便便,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好歹也算半个段家小姐。” 翁美芯说着,带她走进了莫奈的花园。 莫奈的花园是榕城近年来风头最劲的一个女装品牌,主打一个贵。 “妈,这里的衣服太贵了,我不要。” 阮明月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在这里买一套衣服的。 “我说了,今天我买单,你随意挑就好了,你穿得好,妈脸上也有光。” 阮明月还是不想买,翁美芯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从衣架上拿了一条月灰色的礼服裙给她,裙子上半身是柔软皮面,下半身偏亚麻材质,两种不同面料的碰撞,中和了性感和端庄,高级感满满。 “等等,这条裙子我要了。” 翁美芯刚把这条裙子递到阮明月面前,门口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段元溪。 段秋明出车祸之后,段元溪就打着陪伴父亲的旗号从国外回来了,这会儿,她正挽着闺蜜赵怡欢的手站在门口。 “溪溪,你也喜欢这条裙子啊?”翁美芯有点尴尬,裙子提在手里,放也不是,给也不是。 “我不喜欢,但你们喜欢,我就不想让你们如愿。”段元溪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翁美芯看了阮明月一眼。 “妈,给她吧,我反正也不想买。” 翁美芯本就不敢得罪段元溪,听阮明月给台阶,立刻就把裙子放下了。 “那妈带你去别的地方再挑挑。”翁美芯说。 “好。” 两人极力想避开段元溪,可段元溪还是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她一把攥住了阮明月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嘲讽道:“你别费心思了。你就算盛装打扮,订婚宴那天的女主角也不是你。” 段元溪这把刀,刺在了阮明月的伤口上。 “我真替我哥开心,甩掉了你这个狐狸精。” 阮明月强撑着扬起一抹笑:“你别开心得太早。”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哥知道,你去问他。” 阮明月说完,带着母亲翁美芯快步离开,徒留段元溪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 时间很快来到十八号。 段祁州和汤家二小姐订婚,这绝对算得上是榕城大事件。 榕城的各大商贾和权贵,悉数到场,豪车从酒店门口,一直沿街停到几里开外。 汤景芊一早就去酒店化妆了,虽然睡眠不足,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段元溪也早早过来陪着她了。 “嫂子,你今天真是美呆了。”段元溪看着镜子里的汤景芊,笑得比汤景芊本人还开心。 “能不美嘛,这礼服是你哥特地去国外给我订制的。”汤景芊幸福道。 汤景芊今天的礼服裙摆处镶了两万多颗钻,都是意大利匠人手工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因为太过贵重,段祁州特地派专机飞去国外把礼服接回来的。 “我哥对你真的太好了。”段元溪羡慕。 “溪溪,你以后也会遇到像你哥这样好的男人的。”汤景芊说着,点开手机看了眼屏幕,“对了,你哥呢,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啊,还在酒店顶楼办公呢。”段元溪撇了下嘴,“这人工作狂,你别理他,反正男人也不需要化妆,换个衣服就行了,很快的。” “嗯。” 酒店顶楼。 段祁州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坐在办公桌前,和往常一样签着面前的文件。 陈寒站在段祁州的身后,频频看表。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陈寒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到落地窗边,蹙眉轻声问:“怎么样,敲章了吗?”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寒眉头舒展,折回到段祁州的身边。 “段总,莫市长那边已经把最后一份标书盖章了。” 段祁州的笔尖停在纸上,墨水泅开一个小黑点。 终于盖章了。 清河城这个项目,他争取了一年多,终于拿到标书了。 汤家也是真的狠,为了给汤景芊保驾护航,竟然让莫家那位一把手把他的标书卡到了订婚当天。 段祁州紧了紧领口的领结,起身拍了拍陈寒的肩膀,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段总。” 段祁州“嗯”了声,走出了顶楼的会议室,去找汤景芊。 汤景芊早就已经在等他了,看到段祁州,她提着裙摆小跑到他面前。 “祁州哥哥,你看我美吗?” “美。”段祁州说。 汤景芊瞬间笑开了花:“你也很帅。” 段祁州很少穿燕尾服,今天这身西装上身,像极了旧时绅士,复古中带着一丝优雅,让人倍感惊艳。 汤景芊得意的想,她的未婚夫一定是整个榕城最帅的准新郎了。 “走吧。” “好。” 楼下,宾客云集。 段祁州和汤景芊一出现,众人都围上来。 “恭喜段总,抱得美人归,以后段家和汤家结了亲,榕城掉下一个钢镚,都得姓段或者姓汤了。” “段总和段总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听说段总已经拿下了清河城的项目,恭喜段总,双喜临门!” 段祁州笑而不语。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阮明月身上。 她一条白色的挂脖礼裙,身材窈窕,气质出众,周围的人都在笑,唯独她凛着一张脸,望向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祁州,景芊,过来合影。”汤景芊的母亲朝他们招手。 “来了,妈。” 汤景芊轻轻攥了下段祁州的胳膊。 段祁州目光收回来,落在汤景芊的身上。 “祁州哥哥,我妈让我们过去合影,这会儿人都在,留个纪念。” “好。” 段祁州刚应声,就见门口闯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汤景芊,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第69章 就说你男人弄的 是邱志博的妻子丁亚楠。 丁亚楠穿着衬衫牛仔裤,衬衫皱巴巴的,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撕扯。 她望着汤景芊的眼神灰暗且充满了愤恨,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光彩。 汤景芊在看清楚来人是丁亚楠后,松开了段祁州的胳膊,快步走到丁亚楠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 “师母,你在说什么?你今天又没有吃药是不是?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精神不太好,让你不吃药不要乱跑!” “啪!” 丁亚楠直接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汤景芊的脸上,力道之狠,直接扇飞了汤景芊头上的皇冠。 宾客哗然。 汤景芊的母亲更是直接冲过来,护住了女儿:“哪里来的刁妇,今天可是我们汤家和段家的大喜之日,哪里容得你来撒野!来人啊,快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酒店的安保人员冲进来。 丁亚楠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刀口抵住自己的脖子。 “我看谁敢动我,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直接死在这里,让你们喜事变丧事!” 酒店的安保人员瞬间不敢动了,今天这样的场合,要是真的闹出人命,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时,门口又冲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很高大,穿着马术服,像是从马场赶来的。 是邱志博。 邱志博一进门就先看了汤景芊一眼,然后朝丁亚楠跑过去。 “老婆,你干什么?今天是景芊的大喜之日,你怎么闹到这里来了?快,听话,跟我回去!” “你也别过来!”丁亚楠用刀指着邱志博,大声地说:“大家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是我老公,他叫邱志博,是飞天马术俱乐部的马术教练!十年前,十八岁的汤景芊跟着邱志博学习马术,这两人没认识多久就搞在一起了!当时我刚怀上孩子,汤景芊这个恶毒的女人霸占着邱志博,说不想让他做爸爸,两人便合伙在我喝的汤中下药,我流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那也是我唯一一个孩子,因为我在那次清宫手术中不幸感染,切除了子宫,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老婆,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丁克,我们从来没有过孩子啊!”邱志博对众人比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各位,我老婆精神有点问题,她总是喜欢臆想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对,他们两个为了控制我,还长期在我吃的饭菜中放精神类的药物!就是想着有一天东窗事发,好指证我是个神经病,让别人不相信我说的话。”丁亚楠说着,流下了眼泪,“我和邱志博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父母走后,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把他当成我的全世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表面说着爱我,背后却牺牲我去给他外面小三安全感!这个小三就是汤景芊!” 汤景芊摇着头,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师母,我求你别胡说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祁州哥哥,我心里一直都是祁州哥哥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你的心里容不下别的男人,但你的身体容得下。”丁亚楠瞪着汤景芊,“这十年,你们睡了多少次,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没有,我和师父清清白白,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苟且事!你没吃药就不要出来乱说,玷污我的清白!” 汤景芊一副受害人的样子。 段元溪也看不过去了,她站出来,恶狠狠地对丁亚楠道:“你这个疯女人,胡话张口就来,你有证据吗你!我警告你,不要欺负我嫂子,要死死外面去!别再这里惹人晦气!” “我当然有证据!” 段元溪求锤得锤,丁亚楠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往半空中一扬。 照片像是雪花片一样,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这些照片中,有汤景芊和邱志博牵手的、拥抱的、亲吻的,甚至,连他们赤身裸体的不雅床照都有。 现场的宾客又一次哗然。 有好事的人赶紧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段元溪看到这些照片,震惊地从汤景芊身边退开。 “不,这不是我,这是AI合成的,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汤景芊惊叫着跪倒在地上捡照片,“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汤家父母眼看情况不对,立刻示意现场的工作人员帮着一起捡照片。 一时间,场面凌乱。 “你们不用捡了,这里捡完了也没有用,我已经把这些照片都发到网上去了,是不是AI合成,就交给神通广大的吃瓜网友去辨别吧。”丁亚楠冷笑着说。 “你疯了吗!你这是要毁了我们!”邱志博大声呵斥妻子,“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毁了我谁来养你!” “养我?”丁亚楠简直要吐了,“你赚的钱,自己花都不够,这些年,汤二小姐没少给你花钱吧?” 丁亚楠说着,看向汤景芊。 “汤景芊,我真是想不通,你又年轻又有钱,找什么男人不好,非要找个有妇之夫,怎么?偷情的感觉让你觉得很刺激吗?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你闭嘴,我说了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汤景芊失了最初的冷静,大声吼道。 “清白?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丁亚楠再次丢出一个王炸。 “孩子?”汤景芊母亲望着汤景芊,“你怀孕了?” “我没有!”汤景芊指着丁亚楠,“这个人是个疯子,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信!” “是,我可能是被你们两个渣男贱女逼疯了,但医院的设备没疯吧?”丁亚楠甩出一张早孕六周的B超单,上面赫然写着汤景芊的名字,“这你又怎么解释?也是假的吗?也是AI合成的吗?要不要我给大家看看你去医院做孕检的视频?” “不是真的,这不是……” “够了!”一旁的段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他用力抻了抻手里的拐杖,“今天的婚不订了,是我段家高攀不起你们汤家。” 他说完,对段祁州道:“祁州,我们回家!” 段祁州站在原地不动:“爷爷,也许景芊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冤枉?你看看地上的这些照片,谁从几年前就开始预谋来冤枉她?” “可是……” “怎么?你还舍不得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这毕竟是爷爷您给我物色的婚事。” 段老爷子被这话噎了一下,隐隐听出段祁州的不快,他胡子一吹:“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的婚事了,你自己收场吧。” 说完,带着段家的保镖直接离开了现场。 段老爷子走了,段家的那些亲戚一个个也都摇头离场。 段元溪愤愤不平地指着汤景芊:“汤景芊,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亏我还一门心思想要撮合你和我哥,你真是让我恶心!” “不是溪溪,你听我说……” 汤景芊还想抓住段元溪这根救命稻草,但段元溪已经不愿买账,直接负气离开。 眼看段家人一个个都走了,现场的宾客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状态,汤家人彻底慌了。 汤景芊的父亲立刻去拉段祁州。 “祁州,你放心,这件事情叔叔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段祁州笑了一下:“不用了汤总,是我和汤二小姐有缘无分。” 他的称呼已经说明了一切。 “祁州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是这个女人诬陷我!”汤景芊还想抵赖。 “证据确凿,你再狡辩,只能显得你更无耻。” 汤景芊见事情彻底包不住了,跌坐在地上。 邱志博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伸手去扶她,被汤景芊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 “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的废物!” 丁亚楠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汤景芊,这就是你的报应,我倒要看看,以后榕城哪个豪门贵公子还要你这样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疯女人,我和你拼了。” 汤景芊穿着昂贵的礼服,冲过去和丁亚楠扭打在一起。 “来人……快……快拦住她们!” “……” 千万订婚宴,彻底成了一场闹剧。 ** 阮明月今天是和段氏集团以前的同事一起来参加订婚宴的,他们谁都没想到,大家欢欢喜喜来见证老板的大喜事,最后会变成见证老板被戴绿帽子。 众人走出会场的时候,都有些唏嘘。 “你们说,我们今天到场的人明儿不会都失业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不可能,我看段总情绪挺稳定的,刚才离场的时候,还能对几个客户笑出来呢,应该不至于把我们都辞职灭口。” “谁能想到,强大如段总,都要被人戴绿帽子……” “嘘,你可别说了,从今天起,大家都统一一下,接下来至少一个月,不要在段总面前提起‘绿’这个颜色。” “是的,从今天起,段氏大厦上空出现的彩虹,都只能有六个颜色。”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蝴蝶效应,汤二小姐和那个马术教练在床上风流快活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有一群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会因为他们的奸情打工生活变得如履薄冰。” “突然羡慕阮秘书,阮秘书真有先见之明,辞职了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 阮明月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她同情丁亚楠的遭遇,也心疼段祁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段丑闻的阴云都要跟随着段祁州。 阮明月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段祁州的电话。 阮明月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避开同事们,走到边上接了起来。 “喂。” “来茶楼,还是原来的那个包厢。” “什么事?” “过来再说。” “可……” “我等你。” 电话挂断了。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打车去了之前的茶楼。 茶楼的工作人员已经认识阮明月了,他把阮明月带到“长相思”的门口,对她说:“段总在里面等你。” 阮明月推门进了包厢,她刚一走进门,一双强有力的胳膊环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她惊了一下,下意识去挣,却被段祁州抱得更紧。 “段祁州,你放开!” “让我抱一下。”他说。 “我为什么要让你抱?” “我刚被当众揭穿戴了绿帽子,不惨吗?”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受了伤寻求安慰的困兽。 阮明月被他的弄得有点痒,扭头躲避:“你活该。” 她早就提醒过他,谁让他坚持要订婚的。 他在她脖颈上嘬了一口:“狠心的女人。” “你疯了?”阮明月捂住自己的脖子,“你在上面弄出痕迹让我怎么解释?” “就说你男人弄的。” “你可不是我男人!” “别忘了我们有协议。” “我辞职的时候说过,协议作废,你同意了的。” “我是同意你辞职,可没同意协议作废。” “你说的,我走了之后,从今往后我们就再无瓜葛。” “我说的是工作上的瓜葛。” 阮明月急眼了:“段祁州,你无耻!” “到底是我无耻,还是你记性不好?”段祁州轻抚着她的脸颊,“我是不是说过,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解决不了订婚的事情,我们就结束?” “是的。” “现在是一个月二十天,订婚的事情解决了。” 阮明月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安排的?” 段祁州不说话。 “你早就知道汤景芊和邱志博的事情?” “你觉得呢?” 阮明月回想了一下今天丁亚楠手上的那些证据,也是,这么多照片,搜集起来肯定不止一朝一夕。 原来段祁州早就知道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今天还要订婚?”当众被戳穿戴绿帽子,这不是一般人男人愿意隐忍的事情。 “汤家让莫市长卡着清河城的项目,我今天刚拿到中标文件。当然,清河城的项目只是其中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什么?” “爷爷。” 要没有今天这场当众出丑的闹剧,段老爷子可不会轻易被糊弄。 阮明月彻底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段祁州做的局。 “阮明月小姐,现在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对吗?” 第70章 她亲口承认了他们不是兄妹 阮明月承认,得知段祁州并不是真的要娶汤景芊,她心里如释重负,甚至隐隐有点窃喜。 可是,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汤景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大山依然没有消失。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段祁州,但凡她有一丝松口,那之前好不容易划清的界限,又将变得模糊。 “我……” 阮明月还没回答,段祁州的手机先响了。 是段家的电话,康叔打来的。 康叔一般不会随随便便给段祁州打电话,段祁州知道肯定是段家出什么事了。 “康叔。”他接起电话。 “大少爷,出事了,老爷子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他参加完订婚宴回来很生气,饭也吃不下,就喝了几口汤,老太太想带他出去散步散散心,结果刚走出庭院,人就晕倒了。” “医生过来了吗?” “家庭医生来过了,起初大家都以为老爷子是气急攻心,但是医生说老爷子像是中毒,这会儿已经送去医院洗胃了。” “我马上过来。”段祁州挂了电话,对阮明月说:“爷爷出事了,我得去趟医院。” “爷爷怎么了?” “中毒。” 阮明月的心跟着紧了一下,虽然段老爷子对她并不是那么友好,可是,他毕竟是段祁州的亲爷爷,是母亲的公公。 “那你快去医院吧。” “嗯。” 段祁州拿上外套,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看着阮明月交代一句:“我们的事情先放一放,等我处理好段家的事再说。” 阮明月没吱声。 段祁州等不及她开口答复,直接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唇。 “盖章了,说明你没异议。” “……” 段祁州快步离开。 阮明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又酸又甜。 ** 段祁州赶到医院时,段老爷子还在抢救。 段老太太因为儿子和丈夫接连出事,经受不住打击,也晕了过去。 医院里,段祁州两个姑姑哭成了一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段家最近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怎么会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的出事?” “就是啊,真是家门不幸,我爸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 翁美芯在旁看着,心想段秋明出事的时候她哭几声她们都嫌她不吉利,这会儿她们自己倒是哭得起劲,真是双标。 “康叔,怎么样了?”段祁州看向康叔。 “情况不太好。”康叔凑到段祁州面前,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医生刚刚说,凶多吉少。” 段祁州面色凝重。 “下毒的人呢?” “我已经让人在排查了,目前还没有头绪。” “联系陈寒,让他过去查。” “是,少爷。” ** 阮明月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段祁州的消息,她实在忍不住,便打电话给了母亲翁美芯,询问段老爷子的情况。 母亲翁美芯说,段老爷子被人恶意投毒,段祁州集榕城最好的医疗团队救治,最后也没能把人完全救回来。 “妈,没有把人完全救回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半死不活成植物人了。”翁美芯的语气淡淡的,“和祁州他妈一样,躺在床上,或许永远都醒不了了。” 阮明月终于知道段祁州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她了。 “那投毒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家里的家佣老季干的。” “老季,就是那个胖胖的光头?”阮明月对这个人有印象,因为他是段家一众家佣中长得最有辨识度的一个。 “对,就是他,这老季也不知道被谁收买了,把毒下在了段老爷子常吃的一款胶囊中,他早一个月前就把毒下好了,就等着老爷子哪天吃到这颗有毒的胶囊一命呜呼呢,没想到这么巧,偏是祁州订婚这天。” “人抓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一个月前他把毒下好后,就离职了,现在祁州加派了人手到处找他,也找不到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这人和段家有什么过节吗?” “没听说。” “妈,你自己小心点。” 阮明月从前是听别人说豪门恩怨多,没想到,真实的投毒事件就发生在了身边。 “我知道,你下班了吗?”翁美芯问。 “还没有呢。” “这么晚?” “刚整理了一份领导紧要的文件,已经弄好了,现在正准备回家。” “好。” 阮明月关了电脑,整理好自己的办公桌,离开公司的时候,天已经很黑。最近路晋谈了个新项目,很多文件资料要整理,她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能下班。 回去的地铁上,阮明月卡着时间给自己订了份外卖,想着下地铁回家的那几分钟正好可以取到外卖。 可是,她刚走出地铁站,路过小区旁边的小公园时,就被两个蒙着脸蹿出来的大汉套麻袋拉上了面包车。 “你们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阮明月高声尖叫着,可周围并没有人,公园里遛弯的小区居民这个点早已回家了。 两个大汉把她擒进面包车后,快速离开了现场。 阮明月还想叫,直接被其中一个人一棍子打晕了,等她再睁开眼,她已经被人扔进了一个废旧的纸箱仓库。 仓库里,成堆的纸箱像层峦叠嶂的山,一眼望去,有几个人影隐在纸箱山的后头。 其中一个人阮明月很熟,那就是汤景芊。 原来是汤景芊派人把她绑到这里来的。 “汤二小姐,人带来了。” 两个大汉把阮明月推到汤景芊的面前,因为他们力道太大,阮明月一个重心不稳,就摔趴在了汤景芊的脚边。 汤景芊也不客气,直接一脚踩在了阮明月的手指上。 “啊!”阮明月疼得尖叫,“汤景芊,你想干什么?你这是绑架!” “绑架又怎么样?我绑的就是你。” “绑架是要被判刑的。” “那也得有人先报警我才能被判刑。”汤景芊蹲下来,捏住阮明月的下巴,在她耳边用轻而和缓的声音说,“你放心,你不会活着走出这里,更不可能有报警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绑我?”阮明月不解,难道,是汤景芊知道了她之前和段祁州的关系吗? 汤景芊一巴掌扇在了阮明月的脸上。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在背后陷害我,毁了我的订婚宴,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心里没数吗?” “我没有……我没有毁你的订婚宴。” “还想狡辩,那你说,不是你,是谁?” 汤景芊只是随口一问,但阮明月还真知道是谁破坏了订婚宴,可不就是汤景芊心心念念的祁州哥哥嘛。 但是,她不能出卖段祁州。 “我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我做的。” “贱人,还敢嘴硬。”汤景芊又一巴掌扇在了阮明月的另一侧脸颊上。 她真的是恨死阮明月了。 汤景芊这个汤家二小姐本就不受汤家父母待见,这次和段家结亲,父母好不容易对她改观,开始重视她,结果订婚宴上却闹出了这样的丑闻。 汤父汤母气得要和汤景芊断绝关系,别的父母气头上说要断绝亲子关系可能只是一时气话,但是,在家规严苛的汤家,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不会食言,汤景芊的父亲当天晚上就冻结了汤景芊的所有银行卡,还把她赶出了家门。 走投无路的汤景芊原本想去投靠邱志博,结果,邱志博见她失去了汤家这棵摇钱树,立刻对她转变了态度,甚至不愿承认汤景芊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这对汤景芊而言,简直晴天霹雳,想当初,她会不顾一切的和邱志博私会在一起,就是因为觉得年长的他成熟稳重能给她家庭缺失的安全感,谁能想到,树倒猢狲散,曾经口口声声说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男人就是第一个跑掉的猢狲。 一夜之间,汤景芊失去了家人、未婚夫和情夫。 “我一无所有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你阮明月。”汤景芊卡住了阮明月的脖子,恨不能立时三刻就掐死了她,但是,又觉得就这样死太便宜她了,她也要让她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真的不是我。”阮明月觉得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破坏了你的订婚宴?” “行,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免得你死了还要化作冤魂来缠我。” 汤景芊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摔在阮明月的面前。 阮明月看了一下照片的内容,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在飞天马术俱乐部发现汤景芊和邱志博拥吻那天拍的,她躲在木柱子后头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接吻的样子,不知被谁拍个正着。而另一张照片,是科城环保峰会那天,她和段祁州一起走进茶楼的画面。 “你看到了我和邱志博接吻,迫不及待地要去告诉段祁州,是不是?” 阮明月一时语塞,她那天约段祁州在茶楼见面,的确是要说汤景芊和邱志博出轨的事情,这一点,被汤景芊猜对了,可是,那天的段祁州并没有领她的情啊。 “我没有找段祁州说你出轨的事情,那天在茶楼,我们只是单纯的叙旧。”阮明月冷静地说,“你可以推算一下时间,如果段祁州真的在那天就知道了你出轨的事情,那他怎么可能还会选择继续与你订婚?” “这说明祁州哥哥他相信我,他没有相信你说的话,所以你就去找了丁亚楠那个疯女人,来破坏我们的订婚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总之,我可以发誓,你的订婚宴真的不是我破坏的,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你没有理由?”汤景芊呵呵一笑,“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我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你和段祁州是什么关系,比起我和邱志博,你和段祁州这样的关系,才更让人作呕,你们可是兄妹!你们在一起比我和邱志博出轨更违反人伦道德。” “我们不是兄妹。”阮明月否认,她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用段祁州曾经说服她的那套说辞去说服汤景芊,“我母亲和段祁州的父亲不曾领结婚证,我和段祁州既没有血缘,又不是法律意义上的继兄妹。” 阮明月话音刚落,就听见仓库的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 门是段祁州踹开的。 他带着两个保镖走进来。 三人都穿着黑西装,有种港片大佬的既视感。 阮明月看到段祁州的瞬间,心就不由自主的安下来,她的脑海里不由闪过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虽然段祁州不一定爱她,但是,他对她而言,就是盖世英雄般的存在,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他好像总能在她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忽然出现,就好像他和她有种无形的羁绊,他能感知她的一切一样。 “阮明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段祁州朝她喊话过来。 阮明月眼一垂,糟糕,段祁州一定是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 她亲口承认了他们不是兄妹,那他以后,更会缠着她不放了。 “祁州哥哥!”汤景芊看到段祁州,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是来救她的对吗?你果然和她有一腿对吗?” “别废话,放人!” 汤景芊看到段祁州对她这样冷淡无情,愈发愤恨:“段祁州,在订婚宴那天,你有什么资格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明明你比我玩得更花。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负你,是我给你戴绿帽子是我不对,其实你和我没什么区别,你一样在背地里给我戴绿帽子。” 段祁州对汤景芊的控诉充耳不闻,他完全懒得和她理论在这段感情中到底谁对谁错,因为他们压根没有感情。 “你主动放人,还是要我的人和你的人比比身手?”段祁州问。 汤景芊身边的四个人只是她花钱雇来的小混混,平时在街上吓唬吓唬老人小孩的本事,可段祁州身边的保镖,可个个都是练家子,尤其是他左手边的陈寒,据说要比武力值,榕城之内完全没有陈寒的对手。 碍于面子,汤景芊不想就这样轻易认输。 毕竟,她在人数上占优势。 “比比就比比,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人抢人快,还是我的人抹脖子更快!” 第71章 缠你到一百岁 汤景芊发了狠,拿起一把刀在阮明月面前来回比划。 段祁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没想到汤景芊这么疯,他还以为,汤景芊把阮明月绑过来,只是为了吓唬她一下,没想到,是真的起了杀意。 “汤景芊,你冷静一点。绑架和绑架杀人的罪责完全不一样,你真的要毁掉自己的人生吗?” “我的人生已经毁了,现在整个榕城都在看我的笑话,连我爸妈都把我赶出了家门!都是阮明月这个贱人,都是你们害的!” 汤景芊从小养尊处优,花钱如流水,她一想到父亲冻结了她的银行卡,她就觉得人生无望,没有钱,还不如让她去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弄死她!”汤景芊朝自己雇来的几个大汉吼。 几个大汉闻言,朝阮明月扑过来。 段祁州和两个手下见状,也往阮明月这边跑。 两边的人打斗到一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汤景芊找来的四个大汉,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陈寒一个人对付他们都绰绰有余。 段祁州见汤景芊的人一个个倒下,转身朝阮明月过来帮她松绑。 “没事吧?”他抓着阮明月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 “没事。” “没事就好。” 两人起身,正要离开仓库,成堆的纸箱后面忽然又蹿出一大波的蒙面人。 还有埋伏! 阮明月吓得攥住了段祁州的手。 段祁州见阮明月主动牵他的手,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反手一扣,与她形成了十指紧扣的牵手姿势。 “放心,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阮明月知道段祁州和他的两个手下很有本事,可是,对方人实在太多了,就算陈寒和段祁州能以一敌十,眼下的阵仗也有点悬。 “他们人好多,要小心。” “我知道,等下你去纸箱后面躲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别出来。” “好。” 段祁州松开了阮明月的手,他还没有主动出击,那些新冒出来的蒙面人已经朝着段祁州冲了过来。 阮明月看出来,这些人似乎是冲着段祁州来的。 怎么会有人埋伏在绑她的仓库,却是冲着段祁州来的? 阮明月转头去找汤景芊,发现汤景芊和她那几个手下在混乱中已经逃跑了,她赶紧绕到纸箱后头,捡回了自己的包和手机,报了警。 现场打斗得越来越激烈。 陈寒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些蒙面人的目标是段祁州,他们赶紧跑过去保护段祁州,可这些人一批一批地冒出来,像遇水而生的草,怎么割都割不完。 阮明月躲在纸箱后头,看着段祁州被其中一个壮汉从后踢倒在地,另一个光头紧随其后对段祁州举起了刀。 “小心!”阮明月顾不上许多,直接搬起一摞纸箱,朝那个光头砸了过去。 光头被砸,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段祁州安全了,可阮明月却被发现了,光头回头看向阮明月。 那一瞬间,阮明月只觉得这个眼神好熟悉,但情急之下又想不起是谁。 光头捡起刀,快步朝阮明月走过来。 阮明月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赶紧逃跑。 可是光头一路跟着她,甩都甩不掉。 最后,她实在走投无路,被逼进了仓库的死角。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光头朝她挥舞着手里的刀,“刚这么厉害砸我,现在抖什么?有本事你再来啊!” 阮明月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这是段家的家佣老季,就是给段老爷子投毒又消失的老季。 对了,肯定是他,这身材,这光头和这声音,错不了。 阮明月之前去段家看望母亲翁美芯的时候,老季招待过她,和她说过话,所以她记得他的声音。 “你是老季?”阮明月问。 老季挥刀的手一顿:“哟,阮小姐,认出我来啦。” “你为什么要伤害段祁州?是谁派你来的?” 老季笑了:“你觉得我需要和你交代这些吗?” 阮明月当然没有天真到觉得自己问了,老季就会回答,她只是想多说些废话拖延一下时间,万一运气好,能拖到警察上门呢。 可惜,老季不傻,他一眼就看出了阮明月的意图。 “想拖延时间是吧?别做梦了,既然认出我是谁了,你就得死!” 老季说着,再次朝阮明月举起了刀。 阮明月看着那锋利的刀口,心想这次是逃不过了,就在刀子扎向阮明月的刹那,段祁州忽然从纸箱后面冲了出来。 他一把搂住了阮明月,以身替阮明月挡住了那把刀。 “噗”的一声。 阮明月能听到热血喷涌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被段祁州一把从身前推了出去。 “快跑!”段祁州说。 “段祁州!” “走!” 阮明月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双腿虽然抖得厉害,但她还是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老季见阮明月跑了,顾不上倒地的段祁州,就来追她。 幸好,仓库纸箱多,掩护也多,阮明月顺利躲开了老季,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警笛声。 老季一行人听到警笛声后,立刻四散逃走。 警察也快速对他们进行了抓捕,现场又是一番恶斗。 “救命!救命!”阮明月趁势大喊起来。 其中一个警察闻声朝她跑过来,陈寒也朝她跑了过来。 “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阮明月哭着说。 警察立刻打电话安排救护车。 阮明月和陈寒折回段祁州的身边时,段祁州已经倒在血泊里,他的衬衫被血染红了,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段祁州……”阮明月紧紧握着段祁州的手。 在阮明月的印象里,段祁州的手一直都是温热的,可此时此刻,他的手好冰凉。 “段祁州,你千万别有事。”阮明月颤抖着抱住他的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千万别有事,你不能死,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 ** 救护车呼啸而至。 阮明月跟着上了救护车,陈寒留下来录口供和打点现场,陈寒说,段祁州出事的事情,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 段家的人最近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已经影响了段氏股价,如果段祁州受伤的消息传出去,那段氏的股价肯定会断崖式下降,这对段氏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阮小姐,段总和医院那边交给你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好。” 阮明月被迫恢复冷静。 她跟在段祁州身边两年,类似的公关危机也处理过几次,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段祁州和段氏的利益。 哭是没有用的,眼下她得替他守住一切,那才是最重要的。 救护车前往医院的路上,阮明月联系了褚飞和段氏的公关经理,让他们出面和医院沟通,封锁段祁州入院治疗的一切消息。 段氏的公关部反应极快,等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安排好绿色通道,直接将段祁州送进了抢救室。 阮明月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抢救室的灯亮起,才渐渐感觉到腿软和害怕。 这件事情的后劲实在太大了,作为曾经的阮秘书,她可以保持冷静,但作为阮明月,她做不到。 她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感受着段祁州的血一点一点干透在她的外套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不知坐了多久,褚飞赶来医院了。 “阮秘书。”褚飞还是习惯叫她阮秘书,“段总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 褚飞打量她一眼,阮明月平时是精致的都市丽人形象,可此时却头发凌乱,满身尘土和血渍,灵魂出窍了一般,毫无形象可言。 “到底怎么会这样?” 阮明月摇摇头,她现在没有精力和褚飞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想祈求抢救室的段祁州一定要平安。 褚飞见她不愿开口,倒也理解。 “我已经联系了段总家里,已经有人赶过来了。”褚飞说。 阮明月刚“嗯”了一声,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高跟细的声音。 她一转头,看到母亲翁美芯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地匆匆走来。 今天竟然是由翁美芯代表段家出面! 不过想想也是,段老爷子现在昏迷在床,段老太太备受打击,身体每况愈下,段秋明前段时间刚经历车祸还没有恢复健康,段元溪参加完订婚宴就直接飞国外了,段家这会儿的确找不到其他人来医院。 母女两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各有深意。 “祁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翁美芯盯着阮明月身上的血迹,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质问。 “说来话长,等他平安出来再说。” 翁美芯一肚子的疑问,但碍于褚飞在场,她没有继续往下问。 三人静默地坐在走廊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医生从抢救室出来。 “手术顺利,患者只要能安全度过今晚,不出现休克反应,那就没事。” “好的,谢谢医生。” 段祁州被转移去了重症监护室观察,阮明月下意识地要跟过去,却被翁美芯握住了手腕。 “月月,你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翁美芯说。 “妈……” “段家虽然已经封锁消息,但保不齐走漏风声,你还是隐身为妙。” 阮明月知道,母亲是怕她和段祁州的关系被挖出来,可是,她不想离开他。 “妈,我不走,我要留在医院。”阮明月坚定地说。 “月月!” “请你将心比心,之前段叔叔车祸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我现在就是什么心情,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陪在他身边,确定他平安无事。” “你……” “你不要管我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阮明月说完,推开母亲的手,往重症监护室方向走去。 翁美芯看着阮明月的背影,神色凝重。 ** 阮明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坐了一夜,幸运的是,段祁州平安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晚。 为了更好的封锁消息,陈寒和褚飞将段祁州转院至段氏旗下的传奇医院。 阮明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转道去了传奇医院。 她到医院的时候,段祁州已经醒了。 “段总,你是不知道,阮秘书穿着脏兮兮的带着血污的衣服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你一夜,她才刚刚离开一会儿,你就醒了。”褚飞立在段祁州的病床前,眉飞色舞道。 段祁州刚醒,脸色依然苍白,但嘴角带着一丝笑,看起来竟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打电话给她,说我醒了,让她立刻过来。”段祁州说。 “是,段总。” 褚飞拿起手机正要打,阮明月推门而入。 “不用打了,我来了。” 褚飞对阮明月眨眨眼,转头看向段祁州:“段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段祁州“嗯”了声,褚飞立刻撤退。 可怜褚飞,是昨天晚上才忽然看懂段祁州和阮明月的关系,一开始他还不确定,后来他在楼道里拉着陈寒反复确认,被陈寒嫌弃得要死。 “你在段总身边两年多,是吃白饭的?这都看不出来?”陈寒吐槽。 褚飞回家后复盘半夜,才算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两人不寻常的关系。 他真的太傻了,老板对阮秘书那么特别,他竟然才发现老板喜欢阮秘书。 要命。 褚飞离开病房后,病房里就剩了阮明月和段祁州。 “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段祁州指了指自己床边的位置。 阮明月走到他身边。 段祁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虽然他刚经历过手术,力气还不是很大,但阮明月能感觉到,他握得很用力。 阮明月这才有了他已经平安渡劫的实感。 想起昨晚兵荒马乱的一夜,她的眼眶微微泛起了红,眼泪也流了下来。 “哭什么?”段祁州慌了,“放心,我没事,死不了。” 阮明月一把捂住他的唇:“别死不死的,说点吉利的。” 段祁州笑了,他顺势吻了吻阮明月的手心。 “那我活到一百岁,缠你到一百岁,好不好?” 缠她到一百岁,那不就是一辈子? 他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吗? 阮明月的心里泛起幸福的涟漪,这时,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 有人来了。 第72章 摸起来手感好 进来的人是翁美芯。 阮明月的手还被段祁州握着,看到母亲翁美芯进来,赶紧从段祁州手心里抽离,可即便她动作够快,翁美芯还是看到了。 翁美芯的脸色很不好,可是,又不敢在段祁州面前发作。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固了。 “祁州,你还好吧。”翁美芯走到段祁州病床边,一脸关怀地看着他。 “没事。” “你没事就好,昨天我真是吓坏了,段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是家里的主心骨,如果连你都出事,那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段祁州按揉了下太阳穴,没有接话。 他并不待见翁美芯,如果她不是阮明月的母亲的话,他甚至都不会允许她站到自己的病床边来。 翁美芯也看得出来,段祁州无形中对她的排斥。 “你没事就好,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和月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翁美芯朝阮明月使了个眼色,“月月,你昨晚在这里守了你哥一夜也累了,走吧,回去休息吧,让你哥安心养伤。” 翁美芯一口一个“哥”,提醒的意味明显。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段祁州的脸色很难看,感觉下一秒他就要从床上跳起来把翁美芯扫地出门了,阮明月可不想看段祁州和母亲起什么冲突,于是顺着母亲翁美芯的话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她对段祁州说。 段祁州听说她要走,眼睛一闭,干脆谁都不理了。 母女俩走出了段祁州的病房。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翁美芯对阮明月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我让司机送你。”翁美芯态度坚决。 阮明月知道,母亲是怕她不离开医院,悄悄又折回病房和段祁州私会。 她不再说什么,上了母亲的车。 阮明月刚上车,段祁州的消息就追过来了。 “你真的走了?” “我回去补个觉,晚点再来看你。”她昨晚熬了通宵,这会儿的确困得不行。 “来我这里睡。” 透过屏幕,也能感觉到他的语气有多霸道。 阮明月看了母亲一眼。 翁美芯正好斜眼看向她的屏幕,她立刻把手机收起来了。 车子一路把阮明月送回了她租住的房子,下车的时候,翁美芯拉住了她。 “月月,你别再去医院了。” 阮明月没回应,只是对母亲说:“我先上去睡觉了。” “你答应我。”翁美芯拉着她不肯松手。 “妈,他救了我!昨天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是我,甚至,我很有可能已经被捅死了!”阮明月拂开母亲的手,“抛开一切,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去看他,也合情合理。” “可在你心里,你抛开一切了吗?在你心里,他只是你的救命恩人吗?”翁美芯咄咄逼人。 阮明月不语,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对峙,她直接甩手,下了母亲的车。 ** 阮明月上了楼,明明困到眼皮子打架,但是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就这样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是没睡着。 这时,段祁州的信息又过来了。 “醒了给我打电话。” 阮明月发了个emo的表情:“睡不着。” “那现在去开门。” 阮明月懵了一下,脑海里第一反应是,难道段祁州来了,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段祁州要是这会儿就能下床,那真是医学奇迹了。 她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陈寒。 “阮小姐。”陈寒对阮明月点了点头,“段总让我来接你。” 阮明月换了身衣服,上了陈寒的车。 陈寒并没有带阮明月去医院,而是去了距离医院不远的一处庄园。 这处庄园是段祁州早年买下的,庄园里有一片巨大的花园,种满了各种各样阮明月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草。 “这里有很多植物,都是段总花高价从国外移植回来的。”陈寒说,“段总闲暇的时候,喜欢和植物打交道。” 阮明月想到段祁州曾经的植物学家的那个梦,原来,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有好好的在补偿他年少时的那个梦想。 “段总搬来这里,他的伤怎么办?”阮明月问。 “医院有一支医疗团队轮流在这里值班,不会有事。” “嗯。” 阮明月上了楼,段祁州正躺在床上,褚飞在一旁给他汇报工作,看到阮明月进来,褚飞加快了语速。 “段总,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让我说完,我就走。” “快说。” 褚飞赶紧把剩下的工作汇报完,然后开溜。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阮明月和段祁州。 段祁州的伤在腹部,没有办法起来,但他的目光从阮明月进房间开始,就一直追随着她。 “过来。”他拍了拍身旁的床位,“在我身边睡。” 阮明月已经疲惫到极致,她觉得自己再不睡觉,可能就要猝死了,所以,她也没有扭捏,听话地走到段祁州的身旁,合衣躺了下去。 段祁州把手臂伸过来,示意她枕着:“躺近一点。” “不要,我怕碰到你伤口。”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睡过那么多次,你睡相好不好,我难道还不知道?” 这倒是真的,阮明月睡眠质量好的时候,睡相真的不错,而她每次在段祁州身边睡着,睡眠质量都不会太差,毕竟,在他身边睡着之前,肯定是经过充分运动的。 谁有效的运动过后,不能睡个好觉呢。 可今天,她不确定自己的睡眠质量好不好。 “我还是自己睡吧。”阮明月说。 “非要我冒着伤口撕裂的危险来拉你?” 他说着,真的作势要起来的样子。 阮明月赶紧摆摆手:“不不不,别别别,我过来我过来。” 她真怕了他了,赶紧侧身挪过去,乖乖枕到了他的胳膊上。 段祁州的身上,是阮明月熟悉的味道,令她安心的味道,疲惫、恐惧、焦虑和压力,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阮明月很快沉沉睡去。 ** 阮明月一觉醒来,暮色即将四合。 窗外,是橘色的夕阳,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窗外透进来的这点光,刚好把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暖色。 阮明月睁开眼,就看到段祁州正看着他。 他似乎一直没有睡,眼神清亮,没有一丝睡后醒来的惺忪感。 “你没睡吗?” “没有。” “怎么不睡?” “看着你睡,比自己睡有意思。” 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阮明月下意识地摸了摸唇角:“我是流口水了还是磨牙了还是讲梦话了?” “都有。” “啊?” 她顿时觉得在段祁州身边补觉是错的不能再错的决定。 “我……我太累了才会这样……”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段祁州见她还真信了,笑起来:“骗你的。” 阮明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庄园的家佣过来询问段祁州晚上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段祁州转头看向阮明月,把选择权交给她。 “你是病人,当然按照你的意愿为主。”阮明月说。 “我只能吃点流食,你难不成要跟着我?” 阮明月已经饿了,让她只吃流食她还真的做不到。 “要不给你做几道客家菜?”段祁州说,“之前奶奶那里带回来的梅干菜还有一些,可以给你做一道有奶奶味道的家乡菜。” “你把奶奶给你的那坛子梅干菜带到这里来了?”阮明月没想到,段祁州竟然把奶奶的心意保存得这么好。 “嗯,要不要尝尝?” “好。” 段祁州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几道经典的客家菜做得都很好吃,尤其是这道梅干菜扣肉,真有几分奶奶的味道。 “好吃吗?”段祁州问。 “好吃。” “像不像奶奶的手艺。” “像。” 段祁州笑了笑,这道梅干菜扣肉是他根据阮明月奶奶做的味道,让厨师长反复调试过好几次之后才有如今的味道的。 他早就想带阮明月来尝尝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 “已经吃了一碗饭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体重就超标了。”阮明月从段氏离职后,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每天胡吃海喝的,又没有什么压力,一下重了好几斤,这几斤肉至今还在她身上,没有减掉呢。 “你胖一点好。”段祁州说。 阮明月觉得他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轻声反驳一句:“胖一点哪里好了?” “摸起来手感好。” 他接话很快。 阮明月望向他的手,身体条件反射似的闪过他抚摸她时那种令人颤栗的感觉。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为他的话,也为自己脑海中的黄色废料。 “想什么?”段祁州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什么。” “没什么脸就红成这样,那要是有什么,还了得?” “别说了,你白天没睡,还是早点睡觉吧。医生说了,多休息有助于伤口的恢复。”阮明月强制扯开话题。 “我想洗澡。”段祁州忽然说。 “你疯了吧?”阮明月脱口而出,他现在连坐起来都费劲,怎么洗澡? “没疯,真的想洗。” 段祁州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一天不洗澡都得难受,而从出事到现在,已经两天一夜了,这是他能容忍的极限。 “不行,洗澡时绝对不可能给你洗澡的,你要是实在难受,我去接点热水给你擦一擦。” “你给我擦?”段祁州眼睛亮了亮。 阮明月忽然觉得自己上套了,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反悔了?”段祁州问。 “不是。” “那就麻烦你帮我一下。” 阮明月想,无论怎么样,段祁州也是为了救她受伤的,这点要求,于情于理,都不过分。 她去浴室给段祁州接了一大盆热水,坐在他的床沿边,小心翼翼地替他解开身上的病号服。 段祁州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每解开一颗扣子,他眼底的笑意就深一分。 “你别笑了。”阮明月轻声埋怨。 他笑得她的手都有点抖了。 “又不是没脱过我的衣服,你紧张什么?” “你别说话。” “又不让笑又不让说话,我是犯天条了?” 阮明月不理他,加快了手上脱衣服的动作。 段祁州昨天的刀伤在腹部,因而腹部缠了很宽一圈纱布,纱布洁白,从外是看不到血迹的,可阮明月看着纱布的厚度和宽度,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疼吗?”她问。 “疼,很疼,超级疼。”段祁州答。 阮明月知道他的语气有故意夸张的成分,但是,她还是很心疼。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出现在那个仓库。 “你不需要道歉。”段祁州见她神色内疚,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汤景芊会绑你归根结底是因为我,而后面那群人,更是冲着我来的,你是为了救我,才暴露了自己。” 中间要不是阮明月砸过来的那沓纸箱,或许他已经丧命于老季的刀下。 “那个光头是老季,就是段家之前的家佣。”阮明月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段祁州。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一出来,我就知道了。” 老季在段家工作过一段时间,段祁州比阮明月更熟悉他。 “他为什么要伤害你?” 段祁州摇头:“这个暂时还不清楚,陈寒还在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幕后的黑手是冲着毁掉段家而来的,从段秋明的车祸开始,到段老爷子中毒,再到段祁州被围困在仓库……段家的男人,一个都别想活。 而且,冲对方想借汤景芊和阮明月的冲突引段祁州入局这一点而言,说明这个躲在暗处的人,对段祁州了如指掌,他肯定做了很多功课,才能想到借汤景芊的局杀掉段祁州这一招。 阮明月一想到有人要害段祁州,就忧心忡忡。 对方敢下这样的狠手,这一次不成功,他下一次还会卷土再来的。 “好了,你别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办法应对。”段祁州指了指盆中的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趁着水凉之前帮我擦一擦身。” 第73章 再挨两刀,他都觉得值 阮明月拧了一块毛巾,从上往下替段祁州擦拭,为了防止气氛太过尴尬,她一边擦一边和他闲聊。 “医生有没有说,这几天要注意什么?” “避免剧烈运动。”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阮明月听出他话里有话,但她假装听不懂,继续换下一个话题:“伤的那么重,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 “我问过医生,不会影响那方面的功能。” 阮明月满头黑线,这人真有本事,无论她聊什么话题,他都有本事给她带到沟里去。 “我没问你这个。”她说。 “那你想问什么?” “算了,没什么。” 阮明月替他擦完上身后,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宽松的系扣上衣给他换上。 “裤子我也想换。”段祁州说。 “要不我让陈寒……” “不要。”段祁州直接拒绝,“我不喜欢男人碰我,我就要你帮我换。” 阮明月没办法,去浴室换了一盆水,重新端到他的床边,也不知道是受伤的人更敏感,还是他本身对她反应大,阮明月这才刚解开段祁州的裤头,他裤子下面某帐篷就迅速支了起来。 阮明月的脸微微往边上一扭,想要忽视,但帐篷太大,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你看,医生说的果然没错。”段祁州把她的脸扳回来,再次强调一遍,“果然不会影响那方面的功能。” “你闭嘴吧,自己把裤子脱下来。” “我受伤了。”段祁州不愿动。 “又不是手受伤。” “伤在腰上,做不了这么大的动作。”段祁州看着阮明月,“你害羞什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和我兄弟生分了?” 阮明月:“……” “等我伤好了,让你们再培养培养感情。” “闭嘴吧大哥!”阮明月发出禁言警告。 段祁州蹙眉:“不许叫我哥。” 他尤其忌讳这个词从阮明月的嘴巴里出来。 阮明月刚才只是单纯地想要制止他说一些羞耻的话才口快喊了大哥,这声“大哥”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现在不许喊我哥,以后也不允许。”段祁州看着她,“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在仓库里说的话?” “那天我说了太多话,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不许装不知道。”段祁州将她拉近,“那天你说了‘我们不是兄妹’,你说了‘我和段祁州既没有血缘,又不是法律意义上的继兄妹’。” 阮明月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人知道,段祁州站在仓库门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是怎样澎湃的感受。 终于,走了这一路,他听到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原来,她也排斥和他成为所谓的兄妹。 能听到这一句,他昨晚就是再挨两刀,他都觉得值。 ** 阮明月给段祁州换好了裤子,就准备回去了,但段祁州却不愿让她走。 “你别走,就留在这里。”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明天让司机送你。” “可这里没有我换洗的衣服。” “你衣帽间看看,都给你准备好了。” 阮明月去衣帽间看了一眼,果然,衣服裤子裙子,从头到脚,穿的戴的,全都按照她的尺码,准备得妥妥当当。 “这里很私密,除了褚飞、陈寒他们,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 段祁州特地从医院搬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也方便阮明月陪他。 阮明月还在犹豫。 段祁州笑了:“你在怕什么,我现在自己起床都困难,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阮明月听了这话,倒是安心了下来。 她当晚留宿在了段祁州的庄园,但两人并没有睡在一张床上,因为段祁州夜里还要挂水,怕打扰阮明月休息,所以给她安排在了隔壁的客房。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起床的时候,庄园里的家佣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 阮明月吃完早餐,上楼看了眼段祁州,他还在睡觉,她没叫醒他,直接去了公司。 今天路晋请假了,很多工作都丢给了阮明月。 她一到公司,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忙到中午午餐都忘了吃,直到段祁州给她发信息,问她中午吃了什么,阮明月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我还没吃饭呢。” 段祁州:“为什么不吃?” “忙过头了。” 段祁州:“对比一下你现在的老板,还觉得我吸血吗?”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的信息,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段祁州还挺在乎她之前说他吸血鬼的事情的。 “我不和你说了,我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就去吃饭。” “好。” 段祁州没再打扰她。 阮明月继续专心手上的工作,等处理完最后一份合同,已经下午一点了。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准备拿手机点外卖,就见同事拎了一份外卖进来。 “小阮,你的外卖。”同事把外卖袋子放到阮明月的面前,语气羡慕:“御膳阁的饭,人均四位数,你随便一餐就吃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啥家庭啊。” 阮明月看了眼外卖袋子上的logo:“我的?我没点啊。” “可上面明明写了你的名字和你的电话号码。” 阮明月想了想,这样的手笔,应该是段祁州给她点的。 她把外卖袋子拍下来,发给了段祁州。 “你点的?” “嗯。” “点这么贵干嘛?浪费钱。” “给你吃再贵都不是浪费,快吃,等冷了就是又贵又难吃,那才是浪费钱。” 阮明月想,说得也有道理。 她拿起外卖袋子,去了楼下的员工餐厅。 员工餐厅这个点已经没有人用餐了,几个工作人员刚收拾完桌子,正坐在一起闲聊。 “听说没有,路副总今天都没有来呢。” “这么说,老贾昨天在医院看到的是真的?” “老贾看到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八卦偷偷背着我讲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的阿姨说。 “老贾昨天去六院看望个亲戚,结果在哪里看到路副总了。” “六院?那不是精神病院吗?路副总有精神病?” “不是路副总,是路副总的母亲。老贾说他还特地去问了护士,那护士说,路副总的母亲是从别处转院过来的,已经在六院住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 “想不到路副总一副少爷相,却有这么一个疯子母亲啊,啧啧,真是可怜。” “……” 阮明月独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真的无意窥探路晋的个人私生活,她只求这些阿姨注意到她在,稍微收敛一点,别再讲了。 可是,那些阿姨丝毫不在乎,哪怕看到阮明月在吃饭,还是讲得津津有味。 “我还听说一个路副总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快说出来大家听听。” “我听说啊,路副总原本和董事长的女儿是情侣,两人都谈婚论嫁了,结果呢,董事长夫人在做背调的时候发现路副总的母亲是个疯子,于是就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了路副总和董事长千金的婚事。” “哎哟,董事长夫人也真下得去手哦。”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知道精神疾病会不会遗传呢,万一遗传,不是苦了董事长千金一辈子吗?父母之爱则为计深远,董事长夫人考虑周全一些,也没有错。” “就是可惜了路副总,其实这小伙子长得帅能力又强,是个潜力股,放在普通家庭的女孩子那里,就是香饽饽,可他偏偏爱上了千金小姐。” “你可别说,现在普通家庭的女孩找对象也很讲究嘞,有个精神病的母亲,无论怎么样,都是累赘,不好找对象了。” “……” 阮明月匆匆扒完饭,离开了餐厅。 这一餐外卖虽然贵,但她真的是食不知味。 阮明月有一个家暴赌鬼的父亲,她知道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路晋平时逢人都是微笑着的,她真没想到,原来他的笑只是他的保护色。 餐厅的那些阿姨说路晋可怜,只是随口一说,但阮明月能对路晋的痛感同身受。她太明白了,父母带给子女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阮明月一下午都在想着路晋的事情,直到下班回到段祁州那里,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段祁州刚挂完水,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过去。 阮明月乖乖坐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工作不开心?” 她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 “没事,就是有点累。” “不诚实。”段祁州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因为累,“说实话。” 阮明月见瞒不过他,轻声说:“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了一个同事原生家庭不好,忽然生了一些感慨。” “人各有命,别人的人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段祁州倒是通透。 阮明月知道段祁州说的是对的。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换过衣服了?” 阮明月一进门就看到了,段祁州今天穿得不是昨天她给他换的那套。 “嗯。” “谁帮你换的?” “康叔。” “康叔来过了?” “嗯。” “你不是说不喜欢男人碰你么,怎么不等我来给你换?” “怎么?你想给我换?”段祁州拉住她的手放到上衣的扣子上,“我不介意今天再换一套。” 阮明月抽回手:“得了吧,我开玩笑的,你还是安分点,动来动去对你伤口不好。” “我也是开玩笑的。阮助理上班这么辛苦,我怎么还能再麻烦你!”段祁州拍了拍她的手,“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让人过来给你按摩一下再吃饭。” 阮明月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庄园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打扰,敲门这么急,必定是急事。 “进来。”段祁州说。 进来的人是陈寒。 “段总,出事了。”陈寒走到段祁州的床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 “什么事?” 陈寒看了一眼阮明月。 段祁州毫不避讳她:“没关系,直接说。” “你受伤的事情,网上已经传开了,现在舆论对段家不太友好,公司股价一直在下跌。”陈寒说着,把手里的iPad解锁,将网上截取的部分报道递到段祁州的面前。 汤景芊被补后,仓库的那件绑架案也暴露在了公众面前,有知情人爆料,绑架案当晚,段氏集团的总裁段祁州也出现在了现场,而且段祁州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段总,你受伤的消息明明已经封锁,不知道从哪里又流出去了。”陈寒若有所思。 “你怀疑有内鬼?” 陈寒不说话了。 阮明月这才恍然,刚才陈寒见她在欲言又止的样子,是在防她。 “我没有说。”阮明月立刻摆手,自证清白,“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 段祁州笑了:“没人怀疑你,你急什么?” “可……”阮明月看了陈寒一眼。 陈寒摇摇头:“阮小姐,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谨慎惯了,而且,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看起来对段家很了解,这个人很可能在我们的周围。” 阮明月表示理解,她也很奇怪:“到底谁和段家这么大的仇?” “老季那边招了吗?”段祁州问。 “还没有,他嘴很严。老季的手下,也只知道头儿是老季,不知道老季的头儿是谁。”陈寒说着,把iPad屏幕往下滑,“现在更离谱的是,有人把老爷子和老段总之前中毒车祸的事情和这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煽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段祁州看了一眼网上的言论。 有好几个营销号都在发一样的内容,说段家的人作恶太多,导致段家被邪祟侵袭,段家的男人都快要死绝了。 底下网友直呼瘆得慌。 “段家最近真是接二连三出事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只能交给玄学了。” “段家的那个老爷子,当年在位的时候,可是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段氏集团如今发展势头这么强劲,天知道背后背着多少人命呢,段家发的都是不义之财。” “活脱脱的现世报啊。” “……” 段祁州沉着脸:“现在稳住舆论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继续躺在这里了,找个机会,安排我现身。” 第74章 恋爱脑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阮明月担心道,“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 “不放心我啊?”段祁州凑近看着她,“不放心,那就陪着我。” 阮明月还真的不放心:“你打算怎么现身?” “现在舆论闹得这么沸腾,只放个摆拍的照片肯定不足以让舆论平息。”陈寒说。 段祁州想了想:“钱塘的度假村是不是这两天要开业了?” “是的,后天开业。” “通知下去,开业庆典我出席。” “是,段总。” 段氏的钱塘度假村已经筹备了整整三年,三年前刚开工的时候,这个项目就作为段氏的第一个度假村项目吸引了一大波的眼球,三年后终于落成开业,本就惹业内外关注,而“生死未卜”的段氏总裁段祁州宣布将亲自出席开业庆典这个消息一出,更是直接将热度拉满。 开业庆典的前一天夜里,段祁州住进度假村的VIP包厢,同行的还有他的医疗团队。 阮明月也一起去了。 到了度假村,阮明月根本就睡不着。 段祁州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放心,我就剪个彩,几分钟的事情,我撑得住。” 他能撑住,伤口未必能撑住。 阮明月真怕段祁州在开业典礼上伤口开裂,血崩当场。 段祁州的医疗团队,和阮明月有一样的担心,为了更好的保护段祁州腹部的伤口,他们甚至为段祁州专门准备了专业的腰托。 “你行不行啊?”开业那天上午,阮明月看着从床上吃力起身的段祁州,发出灵魂拷问。 “没有男人喜欢被质疑行不行。”段祁州看向她,“再说了,我行不行,你心里没数?” 阮明月:“……” 段祁州换上了西装,在开业剪彩的前一分钟出场。 阮明月真是难以想象,这人得有多强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伤口的疼痛,迈出从容不迫的步伐和现场的媒体打招呼。 段祁州出场的一刹那,现场闪光灯四射。 网上那些诸如“段祁州重伤不治”、“段祁州瘫了”、“段家男人都死了”这样的言论不攻自破。 主持人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他已经加快了这一趴的节奏,但是,再快也得把流程走完。 阮明月站在人群中,遥遥看着段祁州,感觉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忽然,她看到了路晋。 路晋戴着墨镜,站在媒体队伍的后面,面色凝重地看台上的段祁州。 阮明月穿过人群,走到路晋的身边。 “路副总。” 路晋闻声转头:“嗨,好巧。” “是啊,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取取经。”路晋说着,摘了墨镜,看着她,“你呢?周末不在家里休息,跑来老东家干什么?” “我来现场看看,毕竟,这个度假村的项目我也曾搭过手。”这是阮明月早就想好的托词。 她想过,万一来现场碰到熟人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不尴尬,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 当然,她说的也是真的,度假村这个项目,她也的确付出过心血。 ** 段祁州顺利撑到了剪彩结束。 阮明月见段祁州下台,和路晋告了别,转身去后台等他。 段祁州一离开媒体的视线,就撑不住了,他直接软在了阮明月的身上。 阮明月抱住了他,鼻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医生!”阮明月吓得大叫。 几个医生早有准备,直接把段祁州抬上了担架。 度假村活动现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没人知道,段祁州从后门被抬上了专属的救护车,悄无声息地再次被送进医院。 他的伤口崩开了,里里外外厚实的纱布,都被血染红,没在剪彩活动的现场穿帮,是万幸。 “段总真是太拼了。”医护人员见惯了大场面,还是被段祁州重新裂开的伤口震撼,竟然有人能带着这样的伤口在媒体的镜头面前不动声色且保持笑意,这简直就是非人的操作。 阮明月心疼得眼泪直打转。 段祁州煞白着一张脸,神色却还是很淡定。 “刚才在台下,你和谁聊天呢?”他问。 “新公司的领导。” “我在上面都快痛晕了,你还有心情和别人聊天?”段祁州轻哼了声:“果然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那是我新公司的领导,那么巧遇到了,总不能忽视他不打招呼吧?” “也是,毕竟他关乎你的升职加薪,毕竟我已经是过去式了。” 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醋意,阮明月忍不住笑起来:“不是吧段总,这样的醋你也吃?” 见她笑了,段祁州才“嘶”的一声,倒抽凉气。 阮明月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吃醋言论就是单纯逗她,转移她注意力的。 这下,她更心疼了。 “你疼就喊出来,这里也没别人。”阮明月握住他的手说。 “没事。” 他额上都疼出细汗了,怎么可能没事? 这人就是嘴硬。 阮明月看向医生:“医生,能打止痛针吗?” “已经打了。”医生说。 “多久起效?” “半小时左右。” 半小时…… 他还要忍着剧痛半小时。 “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能缓解疼痛?”她问。 医生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只能等半小时后止痛药物发挥作用,段总的痛感才能减轻。” “我倒有个办法。”段祁州说。 “什么办法?”阮明月立刻问,现在只要能帮他减轻痛苦,再难得办法她都愿意去为他试一试。 “你过来,我和你说。”段祁州朝她勾了勾手指。 阮明月俯身凑到段祁州面前,结果,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段祁州一把按住了后脑勺,她被迫向下朝他压去,一下就被吻住了唇。 病房里还有医生在呢! 阮明月下意识地想去推他,又顾及他的伤口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敲打着段祁州的胳膊。 这点力道对于段祁州来说,简直隔靴搔痒,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段祁州依然纵情吻着她,他一边吻她,一边对抬手对医生挥了挥,示意他们出去。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他们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伤口裂开还能这样止痛。 “段总……那个,你注意分寸,别把伤口又弄裂了哈。”医生离开病房时交代道。 段祁州比了个“OK”的手势。 阮明月:“……” 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段祁州的忍痛亮相暂时平息了舆论,也稳定了段氏的股价。 段氏的公关趁势出面,向网上几个散布谣言的营销号发了律师函,彻底控制住了局势。 “你看,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段祁州对阮明月说,“就是要委屈你了。” “委屈我什么?”阮明月不解。 “委屈你晚几天才能和我兄弟进行深入交流。” “段祁州……”阮明月瞪他,“我可不觉得这是委屈。” “是吗?你不想?” “不想。” 段祁州笑望着她:“是谁昨天接个吻都软了?” 阮明月想到昨天,段祁州吻她的时候,她的确有了空虚难填的反应,可她此时一点都不想承认。 “你好好休息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去上班了。” 阮明月逃似的逃出了段祁州的病房。 段祁州的司机就等在医院楼下,要送阮明月上班,阮明月拒绝了。 她可不想太高调。 段祁州那天一份四位数的外卖,公司里已经流言四起了,万一再被人看到她有豪车接送,那同事更得想歪了。 阮明月坐地铁赶到公司。 她一到工位上,就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着一张请帖。 请帖鎏金烫银,很是高级。 “这是谁的请帖?”阮明月轻声问隔壁桌的同事。 “你自己打开看看。” 阮明月看到请帖上的名字,萧冰清和尹光明。 这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她既不认识新娘也不认识新郎。 “到底谁啊?” “你看新娘的姓,萧。”同事提醒她。 萧氏集团有不少姓萧的人,都是董事长的亲戚。 阮明月猜:“哪个皇亲国戚同事?” “差不对猜对了。”同事不再卖关子,直接告诉她,“是董事长的千金和尹家的公子要结婚了。” “董事长千金?”阮明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路晋的办公室,隔着落地玻璃,她看到路晋正低头处理合同,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同事注意到阮明月的目光,立刻靠过来:“你也知道路副总和董事长千金的爱情往事?” “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那些阿姨说起过。” “果然,这种八卦传播速度就是快,你一个新来的都听说了。诶,我们路副总真是惨啊,因为原生家庭被董事长夫人嫌弃,错过了真爱,如今真爱另嫁他人,董事长竟然还杀人诛心的给所有同事都发了请帖。你说,这是不是故意敲打我们路副总呢?好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路副总也收到请帖了?” “可不,他是所有同事中第一个收到的。” “好残忍。” “是啊,你说,路副总会不会去?” 阮明月摇摇头:“我猜不出来。” 路晋这人,行事作风挺难让人琢磨的,而且,她私下和他接触不多,不知道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我还听说,董事长千金和尹公子之所以跳过了订婚直接结婚,是因为董事长千金怀孕了,天啊,路副总得多伤心啊,他可是个超级大情种。” ** 路晋情绪还算稳定。 这一天,他该开会开会,该见客户见客户,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阮明月和同事们还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撞到路晋的枪口上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表面的稳定是不是装的。 快下班的时候,阮明月看到路晋按电梯去了天台。 她吓了一跳,脑海里瞬间脑部了各种为爱跳楼的戏码,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跟着去了天台。 好在,路晋并没有在天台进行什么危险动作,他只是站在栏杆后默默地抽着烟。 阮明月知道他可能需要静一静,正打算转身悄悄下楼,却听路晋开口道:“来都来了,不聊两句?” 原来他早在余光里看到她了。 阮明月只能硬着头皮朝路晋走过去。 “路副总……我就是整理文件整理得头痛,想上来吹吹风换换脑子,没想到这么巧,你也在。” “是来吹吹风?不是怕我跳楼吗?”路晋笑着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无语,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当然,也的确有这个顾虑……”阮明月坦白道。 路晋指间的烟燃尽了,他又重新点了一支:“放心,我不是恋爱脑,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阮明月看着他落寞的侧颜,心想又来一个嘴硬的,他看起来明明那么伤心,虽然在笑,但眼神都快要碎了。 “你能想开就好。”阮明月说,“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失去和爱而不得是常态。” 路晋沉默。 天台风很大,他手里的那支烟燃烧得很快,没抽几口,就又到底了。 他又点了一支。 路晋平时不是抽烟这样狠的人,至少阮明月入职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抽烟。 她轻轻叹了口气:“路副总,其实你也不用逞强,难过的时候,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和谁说?和你说吗?” “不是,我无意打听你的隐私,我的意思是,你把情绪发泄出来,比如像这样对着远处大喊几声。或者我现在下去,你可以说给风听说给云听……总之,就是别憋着。” 路晋又笑了,不过笑意依然没有抵达眼睛。 “你是恋爱脑吗?”他忽然把话题引到阮明月身上。 “我吗?我也不知道。”阮明月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清醒,可有时候又觉得,既然清醒,又怎么还会和段祁州纠缠不清,无法自拔? 她自己都很难定义自己。 “我母亲是个恋爱脑。”路晋说。 阮明月没想到路晋会和她说起他的母亲,一时有些不自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我母亲曾经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个男人,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可是,那个男人却因为门第,因为她贫穷的家庭,抛弃了她,转身娶了另一位高门千金,我母亲一个人背井离乡生下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但最终因为思念成疾,疯了。” 第75章 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路晋的西装猎猎作响。 阮明月站在路晋身边,斟酌来斟酌去,只能轻轻接一句“路副总的母亲,也是个被爱所伤的可怜人。” “她可怜吗?”路晋转头,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阮明月,“你觉得这个故事里,最可怜的是我的母亲吗?” 阮明月一时被他问住了。 路晋迎风又点了一支烟“这个故事里,最可怜的,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一出生就有一个不见踪影的父亲和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他从小寄人篱下,在舅舅家长大,舅妈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极尽所能的虐待着他,舅舅为了家庭和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欺辱他,邻居嘲笑他,老师看不起他……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一点向上爬,终于学业有成事业有成,遇到了深爱的姑娘,可以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可是,那姑娘的家人嫌弃他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嫌弃他的母亲是个疯子,最终他的爱情黄了,姑娘要另嫁他人。” 阮明月听得鼻头发酸。 她原以为自己的童年已经够惨了,但路晋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个孩子,他一直在努力逃出原生家庭给他制造的伤痛,但渐渐他发现,这个牢笼是无形的,它已经刻在他的骨血里了,他向前的每一步,向上的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枷锁,而这个枷锁,随时会将他往下拉,让他重新坠入泥里。” “路副总……”阮明月同情路晋,但并不同意他的观点“温室里开出鲜花很容易,但狂风暴雨中开出的鲜花更顽强也更珍贵。破碎的原生家庭虽然让你过得很痛苦,但是,这些痛苦磨练了你的意志力。凡过往皆为序章,所有经历皆有芬芳,你过去走的每一步路都不是白走的,所以不要沮丧,眼前的困境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 路晋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过了很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两天后,就是萧氏集团千金萧冰清和尹家公子尹光明的婚礼。 董事长为了方便员工去吃席,特地安排了大巴车统一接送。 阮明月和同事们到点就上了大巴车,路晋自己开车去的,在酒店门口和大家汇合。 去酒店的路上,同事们都在悄悄议论“你们说,路副总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婚礼现场的啊?” “惨烈的心情。” “路副总真是能屈能伸,如果是我,我就不去了。” “你?谁在意你这个小虾米啊?人家可是副总,董事长给了请帖他不去,那不就是和董事长对着干吗?” “就是,我理解路副总,总不能丢了爱情再丢了工作吧!” “……” ** 萧氏集团嫁女,婚礼盛大又奢豪。 因为萧冰清喜欢粉色,现场到处都是粉色的戴安娜玫瑰。 阮明月一开始还担心路晋到了现场会绷不住,但还好,他全程情绪稳定,甚至在碰到相熟的宾客时,还能与人谈笑风生。 她这才放了心。 “月月。” 翁美芯和段秋明也来到了婚礼现场。 段秋明自从腿受伤坐轮椅后,就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了,这次之所以选择在萧家和尹家的婚礼上现身,主要是为了平息之前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段家男人都死绝了”的言论。 “妈,段叔叔。” “你怎么也来参加婚礼。”翁美芯问。 “今天的新娘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巧。”翁美芯拉住阮明月的手,转头对段秋明说,“老公,我很久没见月月了,我和月月单独说会儿话。” 段秋明点点头,转动轮椅,去了别处。 翁美芯拉着阮明月走到婚礼会场的外边阳台。 “妈,你要说什么?”阮明月问。 “你还问我要说什么?你难道自己猜不出来吗?” “我猜不出来。” 翁美芯脸上浮起一丝愠色,“你最近是不是没回家?” 阮明月不语。 “你在哪里睡的?” “朋友那里。” “朋友?哪个朋友你可以天天夜里去叨扰人家?人家不嫌烦的?” 阮明月反应过来“你派人去我住的地方监视我了?” 如果不是派人去监视了,母亲怎么可能知道她每天都不回家? 翁美芯脸上的神色僵了僵。 “月月,妈是担心你执迷不悟。先前不是说好的吗?你从段氏离职,你和祁州划清界限,你明明都已经做到了,为什么又重新掉回坑里?” “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不想说这些。”阮明月说。 翁美芯像没听到阮明月的话,继续追问“是不是因为祁州救了你一次,你就又心软了?” “妈!”阮明月喝了声,“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己的空间?一个人从一段感情中抽离出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自己的感受,你能不能不要逼我逼得那么紧?” “我是怕你一步错步步错。” “你是怕我真的和段祁州在一起,威胁到你段太太的位置吧。” “你说什么呢?祁州是你哥哥!” “他是吗?” “阮明月!” 两人针尖对麦芒,翁美芯感觉到了阮明月的抵触和逆反心理,一时有些慌张,毕竟,她和段秋明没有领证,她什么保障都没有。 “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死妈妈你才满意?”用不了强,翁美芯只能再次装柔弱,“如果我真的抑郁而死,你心里不会觉得愧疚吗?” 又是这一招。 可偏偏这一招对阮明月最奏效。 “妈,我们好好说话,别死不死的讲些不吉利的。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影响你段太太的位置。” 翁美芯还想说什么,阳台的玻璃门被“咚咚”敲了两声。 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酒店的工作人员推开门,探头对翁美芯说“段太太,你快去看看,段先生出事了!” 这样敏感的时间点又出事,翁美芯立刻不淡定了“他怎么了?” “他摔倒了。” ** 翁美芯跟着工作人员去查看情况,阮明月也紧跟在后头。 段秋明原本在内场,不知怎么去了后花园,这会儿,他的轮椅倒在鹅软石铺就得小道上,人刚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扶起来。 路晋也在,他帮着扶起了段秋明的轮椅。 “老公!”翁美芯冲过去,扶住段秋明,“你没事吧?” “没事。”段秋明话是回答翁美芯的,但视线却一直落在路晋身上。 “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翁美芯问。 段秋明看着路晋,不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翁美芯,他是追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出来,因为速度调得太快而翻了车,而他之所以来追这个年轻人,是因为他长得和自己的初恋情人很像。 “老公,我问你呢。” “没什么,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那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年纪大了,轮椅的速度没控制好。” “下次小心点,我刚刚都吓坏了。” 段秋明“嗯”了声,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坐回轮椅里。 “谢谢各位的帮助。”段秋明对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目光绕了一圈,最后落回到路晋的身上,“也谢谢你,年轻人。” “举手之劳。”路晋淡淡地回。 “举手之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性。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路晋。” “陆地的陆?” “不是,是道路的路。” 段秋明心揪起来,“路”不算大姓,偏那么巧,那个人她也姓“路”。 他不由更仔细地打量起路晋,像,实在太像了,尤其是眉眼那一块。 难道,当年他收到的那封信是真的? “感谢路先生的帮助,我可以加你个联系方式吗?改天请路先生吃饭。”段秋明一脸真挚。 “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这么客气。” “加一个吧,我觉得你合眼缘,想交你这个朋友。”段秋明执意道。 路晋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段秋明。 段秋明将路晋的号码存进手机“感谢路先生,改天给你打电话约时间。” “好。” 路晋走开了。 翁美芯望着他的背影,不解道“老公,帮你扶了一下轮椅而已,你至于这么感动吗?还请人吃饭呢。” “我难得出来一次,就想多结交些朋友。” “万一人家知道你姓段,对你有所图呢。”翁美芯说。 阮明月听不下去了“妈,刚才那位路先生是我现在的领导,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段秋明闻言,看向阮明月“月月,路先生是你的领导,那就是说,你们每天在一个公司上班是吗?” “是的,段叔叔。” “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你知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家里几口人,父母可曾健在?” “啊?” 阮明月觉得段秋明有点奇怪,他怎么连路晋的家庭情况都问?这可是个人隐私。再说了,路晋的家庭情况特殊,她就算知道,也不能到处告诉别人。 “老公,你怎么忽然这么八卦,打听这个干什么?”翁美芯抱怨一声。 段秋明意识到自己失态,笑着摆了摆手“我就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 婚礼按时举行。 对于萧氏集团的员工来说,相较于新郎新娘,大家更多的注意力都在路晋的身上。 阮明月也是,从萧冰清出场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悄悄观察着路晋的反应。 路晋真的太淡定了,他靠着椅背斜坐着,面朝着台上的新人,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要不是那日在天台,阮明月亲耳听到路晋承认自己深爱着萧冰清,她会以为公司的那些八卦都是谣传,路晋根本没有和萧冰清谈过呢。 “路副总也太稳了吧。”同事在阮明月耳边轻声说。 “要不人也成不了副总。”阮明月回。 “也是。” 婚礼结束后,路晋是第一个离开现场的,原本八面玲珑的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阮明月看着他走出酒店的大门,心想,这何尝不是一种破防?他一定已经痛彻心扉,所以撑到最后,连最后几分钟的体面都不愿伪装了。 另一侧,段秋明也在遥遥观望着路晋的动向。 路晋离开酒店没多久,段秋明和翁美芯也离场了。 回去的路上,翁美芯几次开口和段秋明聊天,段秋明都心不在焉,没有听到。 “老公,你今天怎么回事?”翁美芯握住了他的手,“我看你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 段秋明回神“没事,很久没出来活动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有点不适应。” “你以后就应该多出来走走。” “嗯。” 两人回到了段家,翁美芯去洗漱了。 段秋明直接去了他的书房,段秋明腿残后,以前那些跑跑跳跳的兴趣爱好都不能再继续,只剩下一项书法还在坚持。 他的书房里,摆满了笔墨纸砚和他的字画,好几幅,已经被人预订。 段秋明绕过这些字画,将轮椅转到书架前,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名叫《往事以往》的书,书页里夹着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中,是个穿白裙梳着麻花辫的青涩姑娘,姑娘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笑起来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朝气。 这个姑娘叫路风花,是段秋明的初恋情人。 当年,两人爱得难舍难分,但是,段秋明的父亲却看不上路风花家境普通,执意要段秋明和路风花分手。 段秋明当然不肯,可又拗不过父亲,他只能一边和冯家小姐冯素玲接触,一边和路风花保持着男女朋友关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是很快,路风花就不见了,他到处找,也找不到她,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路风花不见了之后,段秋明消沉过一段时间,但很快,他就在父亲的要求下,娶了第一任妻子冯素玲。 大概是结婚一年后,他忽然收到了一份匿名来信,信上说,路风花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如果他想要孩子,就准备五百万去接。 段秋明只当是有人恶作剧,拿过去的事情威胁他,便没有理睬。 直到,他今天在婚礼现场遇到路晋,这个路晋和路风花年轻的时候长得特别像,关键是,他的某些角度,还有些像段祁州。 这么多巧合,让段秋明不禁怀疑,难道路晋是他和路风花的儿子? 第76章 被他粘着被他需要 “老公?” 书房门外,传来了翁美芯的声音。 段秋明赶紧把照片和信件藏回了书中,将书放回了书架。 “老公,你去洗澡吧。”翁美芯推门进来。 书房里一股墨水的味道,翁美芯不喜欢这样的味道,所以平时很少进来。 秋明应了声。 两人一起走出了书房。 隔日,段秋明说要和朋友去交流书法为由,拿上了笔墨纸砚出门,没有让翁美芯跟着。离开段家后,段秋明就让司机转道,去了他在秋水月的房子。 秋水月这处房产,是翁美芯都不知道的存在。 男人么,都想有个自己的小天地,段秋明也一样。 “段先生。”段秋明昔日部下卫平已经在等他了。 卫平在段秋明出车祸卸任后没多久也离开了段氏,如今自己在做私人侦探的工作。 “卫平,你帮我查个人。” “谁。” 段秋明在纸上写下“路晋”两个字,又在路晋的名字下方写上了他任职的萧氏集团和他的手机号码。 “好的,段先生。” “尽快。” “是。” 卫平走后,段秋明一个人再次拿出了路风花的照片。 初恋白月光对男人的杀伤力总是最大的,哪怕段秋明已经年过半百,但每次看到路风花年轻时的照片,还是会产生悸动。 段秋明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他的手机响了。 是翁美芯的电话。 段秋明调整了一下情绪,接起电话。 “喂。”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段秋明才刚出来一会儿,翁美芯就开始催他回家,这多少让段秋明觉得不满。 “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送信员说得让你亲自签收。” “信?这年头谁还写……”段秋明不耐烦的话音止住了,他看着手里路风花的照片,脑海里想到了什么,“你让他等一下,我现在就回去。” “好。” 段秋明立刻上车,让司机带着他往段家赶。 送信的人果然还等在段家门外。 “是段秋明先生吗?” “是我。” “这封信需要你签字签收。” “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能说一说他的体貌特征吗?” “一个很胖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帽子口罩,我也没看到他的脸。不过,这信也不是他让我送的,他说他也是收了钱,替别人转给我的。” 段秋明接过信,签了字,等送信人离开后,立刻去了书房,锁上门。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短发,瘦削,目光恍惚。 是路风花。 尽管路风花老了,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眼神里也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甚至多了一丝异于常人的呆滞,可是,段秋明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段秋明握着照片的手有了一丝颤抖。 当年,路风花忽然消失不见的时候,段秋明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甚至,还有可能生了他的儿子。 照片的背面,有一个城郊的地址。 段秋明猜想,这肯定是路风花现在的住址。 “老公!”翁美芯在书房外面敲门,“你怎么把门锁了?” 段秋明反应极快,他将照片放好,找了一张白纸,用笔在纸上写下“小心现世报”这五个字,然后将纸折叠好塞进了信封。 “老公?” “等一下,来了。” 段秋明扔下信封,去开门。 “你为什么要把门锁起来?”翁美芯一脸疑惑地望着段秋明,“刚刚那封信是谁送来的?里面是什么?” “一开门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段秋明语气不太好。 翁美芯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她赶紧换上笑脸,握住段秋明的手“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把门锁了,万一你在里面出什么事怎么办?” “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在家里也会出事啊,你看爸……”翁美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段老爷子自中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虽然他还保留着生命体征,但段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老爷子其实就是早走和晚走的问题了。 段秋明没说话。 段老爷子被家佣投毒后,段家的确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人心惶惶,经历过两次车祸的段秋明更是敏感,夜里睡觉都要保镖守在房门口,这段时间风声过去,才略有放松。 有钱人,向来比穷人更怕没命。 “老公。”翁美芯温柔拍了拍段秋明的手,视线落在书桌的那个信封上,“信是谁送来的啊?” 刚才她和送信人东拉西扯闲聊十分钟,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套出来。 “不知道,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人。” “不怀好意的人?” 秋明过去,把信封递给翁美芯。 翁美芯一打开,看到白纸上“小心现世报”这五个字,脸色瞬间变得异样。 “这是?” “肯定是网上见不得段家好的那些人,实在太猖狂了!”段秋明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 翁美芯意味深长地看着段秋明。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段秋明问。 “没事。”翁美芯一把将手里的纸团揉皱了扔进垃圾桶,“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老公,你千万别被这些人影响心情。” 段秋明“嗯”了声。 “老公,下午吃点点心吧,我刚做的。” “好。” 翁美芯推着段秋明的轮椅走出书房,关门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扔在垃圾桶里的那团纸,不动声色抿紧了唇。 ** 阮明月参加完董事长千金的婚礼的第二天,就被派去外省出差了。 这一去,直接去了一周。 段祁州每天晚上都要和她视频通话,有时候阮明月加班,他也要等着她下班回酒店后给她打电话,他每天必问的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明月觉得,这人自从受伤后,变得好粘人,不过,她还挺喜欢这种被他粘着被他需要的感觉的。 一周后,阮明月出差结束,她原本是打算一落地直接去段祁州那里看他的,可是,她刚走出机场,就接到了母亲翁美芯的电话。 电话那头,翁美芯哭得极为伤心。 “月月,你快来,我发现你段叔叔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你先过来,过来再说。” “可我刚下飞……” 阮明月话还没说完,翁美芯已经挂了电话,然后,她发给了阮明月一个地址。 地址是城郊的地址,距离机场不远。 阮明月怕母亲出事,只能先打车去找母亲。 她在星海区的一栋小民房前找到了母亲翁美芯,翁美芯坐在她的奔驰座驾里,望着不远处的另一辆奔驰商务,双眼通红。 那是段秋明的车。 “妈,到底怎么回事?”阮明月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你段叔叔不对劲,他有事瞒着我。” 翁美芯发现段秋明不对劲,还要从那天有人送来一封必须由他亲自签收的信说起。 “你段叔叔收到那封信后,就神神秘秘的,我问他信的内容,他就随手写了一张纸来糊弄我。” 段秋明常年练字,字迹遒劲又有辨识度,翁美芯在他身边这么久,早就认识他的字迹了,所以,段秋明一拿出那张写着“小心现世报”的纸,翁美芯就知道他撒谎了。 那天晚上,翁美芯趁段秋明睡着后去翻了他的书房,翻了好久,终于翻到了段秋明藏在书里的两张照片和一封信。 “什么照片?”阮明月问。 “一个女人的照片。” “两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女人吗?” “是的,一张年轻的时候,一张现在的,我怀疑,这个女人是你段叔叔的初恋,所以,我又悄悄拆了那封信。” “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有个女人为你段叔叔生了个儿子。” 阮明月抿紧了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私生子这种事情在豪门中很常见,但没想到,段秋明看着这么正派的人也会有私生子。 也就是说,段祁州在外还有个兄弟。 “我发现这个秘密后,没有声张,而是选择观察了你段叔叔几天。你段叔叔平时很少出门的,可是这一个礼拜,天天出去。” “去哪儿?” “去秋水月的别墅。” “那是?” “我不知道,但我后来也向秋水月的住户打听了,那些邻居说,这是段秋明的房子。”翁美芯垂泪,“他在外面有房子,都不告诉我,这说明他还是把我当外人。”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阮明月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民房,“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但我猜,这是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因为我在那个女人的照片后面,也看到了这个地址。” “你的意思是,段叔叔来这里见初恋了?” 翁美芯哭着摇头“我不确定,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陪我进去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个人不敢进去。” “妈,这不太好吧。”阮明月觉得不妥,“你都不确定事情的具体情况,贸贸然闯进去,万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让段叔叔怎么想?你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怎么样?”翁美芯现在已经完全不听劝,她一心想要一个答案。 “我觉得你应该找机会和段叔叔聊一聊,听他怎么说。” “出轨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说实话?我只有抓到他的出轨现场,才能和他对峙。” “可万一这不是出轨呢?你怎么解释你跟踪他?” “无论怎么样,都是他骗我在先的。”翁美芯早就想过了,万一真的是她误会了,那她也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辩解。 阮明月还想再劝一劝,毕竟段秋明已经五十出头,而且还坐着轮椅,这个年纪这个身体,出轨的可能性很小。 可翁美芯完全已经钻进牛角尖了。 “月月,你是不是不想陪我进去?” “我的确不想,我怕你一时冲动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翁美芯沉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不进去也没关系,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如果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妈……” “你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 翁美芯说完,正要拉门,忽然看到那幢小民房里冒出了滚滚浓烟。 母女两都愣了一下。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烟,难道是着火了? 这时,一直站在车外的司机跑过来敲了敲车窗“太太,好像着火了。” 阮明月和翁美芯立刻下了车。 小民房的二楼窗户边,浓烟之下,已经隐约有了火光。 真的是着火了! “快打消防电话!” 阮明月对翁美芯丢下这句话后,跑去一旁的水池边,用水龙头浇湿了自己的外套。 “月月,你干什么?” “段叔叔腿脚不方便,他如果被困火场,很难逃生,我进去救他!” “你去救?你一个人怎么救得了他?” 段秋明是个男人,如果他真的昏迷在里面,阮明月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翁美芯下意识地看向司机,想要让司机一起进去帮忙救人,可司机立刻眼神闪躲,避开了翁美芯。 也是,人家只是领点工资来上班的,让人家拿命去拼,他肯定不愿意。 “我也进去,两个人救人的希望更大。”翁美芯说。 翁美芯倒不是真的有多爱段秋明,只是段秋明和她还没有领证,如果他真的死在火场里,那她分不到段秋明的一分钱遗产,她这么久的苦心经营,就全都白费了。 她一定不能让段秋明出事。 母女俩一起冲进了二楼火场。 二楼着火的房间被锁着,翁美芯大声地呼唤着段秋明的名字,门内传来了段秋明虚弱的应和声。 “段叔叔在里面。” 阮明月用力撞门,但效果不大,她找来一把椅子,直接砸了门锁。 门被砸烂的瞬间,房间里的浓烟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 阮明月立刻用湿外套捂住了口鼻。 隐约中,她看到段秋明倒在地上,他的轮椅在两米开外的位置。 “段叔叔。” 阮明月冲过去,将段秋明扶起来。 翁美芯也冲过去帮忙,两人合力将段秋明扶上了轮椅。 “段叔叔,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阮明月问。 段秋明摇摇头“没有了,只有我。” “好,那我们先出去。” 三人正准备往门口逃生,房间里的衣柜忽然倒下来,笔直地砸中了阮明月。 第77章 我会安排人照顾她 “啊!” 阮明月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把锤子,钝击她的血肉又砸裂了她的骨头。 她瞬间感觉下半身都动弹不了了。 “妈……” 阮明月无助地看向母亲翁美芯,痛到不停地喊“妈”。 翁美芯推着段秋明的轮椅,一脸惊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阮明月。 火舌四面八方的扑过来,周围浓烟四起,稍有耽搁,三人都得被困在这里。 翁美芯咬咬牙,没有回应阮明月那一声声的“妈”,推着段秋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火场。 阮明月已经痛到神思恍惚,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反应过来,她彻底被震惊和无助包围。 她的母亲,竟然把她丢在了火场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妈!妈!” 阮明月想着,或许母亲只是先把段秋明推出去,再回来救她,可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见翁美芯再次出现。 房间里火势渐大,浓烟掠夺了阮明月的氧气,腿上的疼更是直钻心里。 渐渐的,她失去了意识。 而屋外的翁美芯,这会儿所有注意力都在段秋明的身上。 段秋明从火场里出来后,就不明原因的晕了过去。 翁美芯急得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发现他有呼吸,她立刻对司机说“老廖,赶紧送先生去医院。” 司机老廖看了眼着火的房子,问“阮小姐呢?她刚不是和你们一起进去的吗?” 翁美芯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掩住,她故作惊讶地问“她还没出来吗?刚刚我们进去之后,就分开找人了!” “还没出来。” “糟了,月月肯定是被困住了。”翁美芯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大的火,太太你不能再进去了,等消防员来吧。” “不行,我不能这样置月月于不顾。”翁美芯对司机老廖说,“你先送先生去医院,我进去救月月!” “太太……” 翁美芯往身上泼了水,径直往门内跑,她一边跑一边对回头对老廖说“别耽搁,快去医院!先生就交给你了,只要你救下先生,你就是整个段家的恩人!” 整个段家的恩人对老廖的诱惑太大了。 “那太太你小心点。” 老廖上了车,带着段秋明往医院赶。 翁美芯跑到了门口,却没有进去,等老廖的车开远了,她又退回到外面安全的区域。 一团团黑色的浓烟从窗户里冒出来。 翁美芯仰头向上望着,她想,如果阮明月在火海里死了,那么,阮明月和段祁州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就彻底被掐灭在摇篮里了。 只有阮明月死,她才不会再有后患。 这一刻,她希望消防员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可是,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呼啸而来,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没一会儿,两辆车就停在了翁美芯的面前。 消防员一个一个跳下车。 “救命啊!救命啊!”翁美芯哭着大叫起来,她一下跪倒在几个消防员面前,“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阿姨,你先起来。”几个消防员赶紧将她扶起来。 翁美芯“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她被困在里面……里面火好大!我想去救她,可是火和烟实在太大了!我女儿……” “阿姨,你先让让,别耽误我们救你女儿。”消防队长尹珩打断了翁美芯的话。 “好好好,我让开,你们快救救我的女儿!” 几个消防员在消防队长的带领下,全都冲进了火场。 翁美芯看着他们逆行的背影,心想,阮明月就算不死,估计也已经烧得不能看了,到时候,她毁了容,段祁州就再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毕竟,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段祁州喜欢阮明月,不就是因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么,如果脸毁了,他还会喜欢她什么? 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大火熄灭后,消防队长尹珩大步走出来,走到翁美芯的面前。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翁美芯一把抓住尹珩的胳膊问,“怎么没看见我女儿被救出来?” “我正要问你呢,阿姨,你确定你女儿在里面吗?”尹珩问。 “确定,我当然确定,我和她一起进去的,当时我老公被困在里面,我和我女儿一起进去救我老公,最后我和我老公被救出来了,我女儿却被困住了……”翁美芯说着又哭起来。 消防队长尹珩蹙眉“奇怪,我们刚才搜寻了整个房屋,可是,里面并没有人!” 翁美芯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阮明月自己逃出来了? 不可能,她明明看到她被衣柜压住了腿,动弹不得,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自己逃生? “兄弟们,再仔细搜寻一遍,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被困人员!” “是,尹队!” 尹珩一声令下,消防员们再一次开展搜索,可屋内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翁美芯不敢相信。 这时,有道声音在后院传来“尹队,后院这里有个女人!还有生命体征!” “快救人!” 消防员和医护人员一起涌向后院。 翁美芯也跟着跑到后院。 草坪上躺着的女人正是阮明月。 翁美芯第一眼先去看阮明月的脸,让她失望的是,阮明月的脸上除了有些灰,根本没有一点点烧伤,别说毁容了,连皮都没有破一点。 “月月!月月!我的月月!你没事吧!”翁美芯冲过去,还想干扰救援,被消防队长尹珩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阿姨,你先靠边,别影响救援人员的工作!” 翁美芯只能站在边上看着。 阮明月被抬上了担架,双目紧闭,不知昏迷了多久。 翁美芯暗暗祈祷,希望她醒来后,千万别记得在火场里发生的一切。 ** 阮明月昏迷了一个下午,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段祁州就坐在她的病床边,他还没恢复,行走不便,所以是坐着轮椅叫陈寒推来的。 “醒了。”段祁州见她醒来,回头对陈寒示意,陈寒立刻按响了床头的铃。 医生赶来给阮明月做检查。 她昏迷不醒是因为吸入了浓烟,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阮小姐伤得比较重的是她的腿,她的左大腿被衣柜砸中导致骨裂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好,谢谢医生。” 医生出去了,陈寒立刻也跟着出去了。 段祁州伸手摸了摸阮明月的鬓发“这下好了,我坐轮椅都有伴了。” 说起坐轮椅,阮明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段秋明。 “段叔叔怎么样?” “他没事。”段秋明昏迷,是因为被人下了安眠药,他吸入的浓烟也比阮明月少,早就已经醒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路晋。”段祁州说。 “路副总?” “嗯。” 有人借汤景芊绑架阮明月诱段祁州入局这件事情发生后,段祁州就让陈寒开始了秘密调查。 结果,陈寒查到了萧氏集团的副总路晋是段秋明的私生子。 几个月前段秋明的车祸、段老爷子被人恶意投毒、段祁州被人做局受伤,还有这次的纵火案,都是路晋做的。 而路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要报复段家和段秋明当年负了他的母亲,害他母亲精神失常,害他们母子流离失所。 阮明月想到路晋站在天台上迎风抽烟的落寞样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路晋所为,这样想想,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那日在马场,阮明月撞见汤景芊和邱志博出轨,想来也是路晋布的其中一步棋,是他拍下了阮明月的照片,然后让汤景芊以为是阮明月破坏了她的订婚宴,一步一步引导汤景芊绑了阮明月,再通过这起绑架,诱段祁州来救阮明月,借机杀掉他,嫁祸汤景芊,从而自己逃脱罪名。 路晋的心思太重了,布局也是步步为营,真可怕。 “这次,也是路晋故意把我爸引到郊外的小屋。” 段秋明在那里见到了路风花,可是路风花疯疯癫癫,什么都不记得了,段秋明只能和护工打听路风花母子的事情,那护工受路晋指使,在给段秋明倒水的时候,往他的茶水里下了安眠药,等段秋明药效上来,护工就把路风花把段秋明推倒在地,还借路风花的手放了火。 路风花是精神病患者,就算杀了人,也不用被判死刑。 这些,都是路晋算计好的。 只是路晋没想到,翁美芯会带着阮明月追到那里“捉奸”,她们破坏了他的计划,让段秋明又逃过了一劫。 “你搜集到证据了吗?” “搜集到了,已经报警。” “路晋被抓了吗?” “还没有,他不见了。”警方和陈寒的人正到处找他,但目前还没有找到。 阮明月沉默,说实话,她实在替路晋可惜。 路晋是个那样聪明、有能力、有韧劲的男人,如果他不被仇恨裹挟,他这一生可以有很多的成就。 可惜,他那么努力,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原生家庭给他戴上的枷锁,并被这些枷锁拖攥进了罪恶的深渊。 阮明月正和段祁州说话,翁美芯来了。 翁美芯手里提着汤盒,显然是给阮明月煲了汤。 “月月,我听说你醒了,立刻让人把煲好的汤送了过来,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来一碗汤。”翁美芯走到阮明月的病床边,很是殷勤。 阮明月看到母亲,就想到了她在火场里丢下自己的那一幕。 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分外心寒。 “我不饿,不想喝汤。” “那行,先放着,等下喝。”翁美芯将保温壶放在了床头柜上。 段祁州见她们母女似乎有话要说,调转轮椅,准备先出去,却被阮明月一把抓住了手。 “你别走。”阮明月看着段祁州,眼里有一丝恳切,“你就在这里。” 段祁州有些莫名,他看了翁美芯一眼,又看向阮明月,点了点头。 他没走,就这么稳稳地坐在了阮明月的身边。 翁美芯见阮明月明显有些防着她了,就知道,火场里的发生的事情,她都还记得。 “月月,你是不是还不开心火场里妈妈先推着你段叔叔出去了这件事情?”翁美芯俯身附到阮明月的身边,轻声地哄,“你别生气,妈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当时你段叔叔已经晕了,如果不及时送医院,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那我呢?我的命就不重要吗?”阮明月问。 “你的命怎么会不重要呢?你可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啊,等你以后当了妈妈,你就会知道了,孩子对一个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翁美芯说着落下眼泪,“我当时特别担心你,所以我把你段叔叔推出火场后,又立刻折回去救你了。” “是吗?”阮明月冷笑,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翁美芯再回来,甚至没有听到她的一丝呼唤。 “真的,司机老廖可以为我作证,他看见我再次冲进火场来救你了。可是,我再进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里面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你。”翁美芯一脸真挚地说。 阮明月望着母亲,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后来昏迷了,连自己怎么被人拖到后院去的,她都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在那恐惧和疼痛一起袭来的瞬间,母亲扔下她先离开的行为,还是伤到了她。 “月月,你真的不能怀疑妈妈对你的爱,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和小葵都是我的命,你们的命比我的命还重要。”翁美芯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阮明月推开了翁美芯的手“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 “你还是不原谅妈妈,对不对?你这样妈妈回去也睡不着觉,你知道的,我有抑郁……” “她刚醒,需要安静。” 翁美芯哭着想要死缠烂打求饶,被段祁州一句话打断。 “好,那我先出去。”翁美芯看向阮明月,“等改天你可以出院了,我来接你去我那里,你腿不方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妈照顾你。” “不用了。”段祁州直接替阮明月拒绝,“我会安排人照顾她。” “啊!” 阮明月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把锤子,钝击她的血肉又砸裂了她的骨头。 她瞬间感觉下半身都动弹不了了。 “妈……” 阮明月无助地看向母亲翁美芯,痛到不停地喊“妈”。 翁美芯推着段秋明的轮椅,一脸惊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阮明月。 火舌四面八方的扑过来,周围浓烟四起,稍有耽搁,三人都得被困在这里。 翁美芯咬咬牙,没有回应阮明月那一声声的“妈”,推着段秋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火场。 阮明月已经痛到神思恍惚,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反应过来,她彻底被震惊和无助包围。 她的母亲,竟然把她丢在了火场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妈!妈!” 阮明月想着,或许母亲只是先把段秋明推出去,再回来救她,可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见翁美芯再次出现。 房间里火势渐大,浓烟掠夺了阮明月的氧气,腿上的疼更是直钻心里。 渐渐的,她失去了意识。 而屋外的翁美芯,这会儿所有注意力都在段秋明的身上。 段秋明从火场里出来后,就不明原因的晕了过去。 翁美芯急得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发现他有呼吸,她立刻对司机说“老廖,赶紧送先生去医院。” 司机老廖看了眼着火的房子,问“阮小姐呢?她刚不是和你们一起进去的吗?” 翁美芯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掩住,她故作惊讶地问“她还没出来吗?刚刚我们进去之后,就分开找人了!” “还没出来。” “糟了,月月肯定是被困住了。”翁美芯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大的火,太太你不能再进去了,等消防员来吧。” “不行,我不能这样置月月于不顾。”翁美芯对司机老廖说,“你先送先生去医院,我进去救月月!” “太太……” 翁美芯往身上泼了水,径直往门内跑,她一边跑一边对回头对老廖说“别耽搁,快去医院!先生就交给你了,只要你救下先生,你就是整个段家的恩人!” 整个段家的恩人对老廖的诱惑太大了。 “那太太你小心点。” 老廖上了车,带着段秋明往医院赶。 翁美芯跑到了门口,却没有进去,等老廖的车开远了,她又退回到外面安全的区域。 一团团黑色的浓烟从窗户里冒出来。 翁美芯仰头向上望着,她想,如果阮明月在火海里死了,那么,阮明月和段祁州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就彻底被掐灭在摇篮里了。 只有阮明月死,她才不会再有后患。 这一刻,她希望消防员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可是,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呼啸而来,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没一会儿,两辆车就停在了翁美芯的面前。 消防员一个一个跳下车。 “救命啊!救命啊!”翁美芯哭着大叫起来,她一下跪倒在几个消防员面前,“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阿姨,你先起来。”几个消防员赶紧将她扶起来。 翁美芯“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她被困在里面……里面火好大!我想去救她,可是火和烟实在太大了!我女儿……” “阿姨,你先让让,别耽误我们救你女儿。”消防队长尹珩打断了翁美芯的话。 “好好好,我让开,你们快救救我的女儿!” 几个消防员在消防队长的带领下,全都冲进了火场。 翁美芯看着他们逆行的背影,心想,阮明月就算不死,估计也已经烧得不能看了,到时候,她毁了容,段祁州就再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毕竟,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段祁州喜欢阮明月,不就是因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么,如果脸毁了,他还会喜欢她什么? 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大火熄灭后,消防队长尹珩大步走出来,走到翁美芯的面前。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翁美芯一把抓住尹珩的胳膊问,“怎么没看见我女儿被救出来?” “我正要问你呢,阿姨,你确定你女儿在里面吗?”尹珩问。 “确定,我当然确定,我和她一起进去的,当时我老公被困在里面,我和我女儿一起进去救我老公,最后我和我老公被救出来了,我女儿却被困住了……”翁美芯说着又哭起来。 消防队长尹珩蹙眉“奇怪,我们刚才搜寻了整个房屋,可是,里面并没有人!” 翁美芯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阮明月自己逃出来了? 不可能,她明明看到她被衣柜压住了腿,动弹不得,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自己逃生? “兄弟们,再仔细搜寻一遍,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被困人员!” “是,尹队!” 尹珩一声令下,消防员们再一次开展搜索,可屋内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翁美芯不敢相信。 这时,有道声音在后院传来“尹队,后院这里有个女人!还有生命体征!” “快救人!” 消防员和医护人员一起涌向后院。 翁美芯也跟着跑到后院。 草坪上躺着的女人正是阮明月。 翁美芯第一眼先去看阮明月的脸,让她失望的是,阮明月的脸上除了有些灰,根本没有一点点烧伤,别说毁容了,连皮都没有破一点。 “月月!月月!我的月月!你没事吧!”翁美芯冲过去,还想干扰救援,被消防队长尹珩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阿姨,你先靠边,别影响救援人员的工作!” 翁美芯只能站在边上看着。 阮明月被抬上了担架,双目紧闭,不知昏迷了多久。 翁美芯暗暗祈祷,希望她醒来后,千万别记得在火场里发生的一切。 ** 阮明月昏迷了一个下午,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段祁州就坐在她的病床边,他还没恢复,行走不便,所以是坐着轮椅叫陈寒推来的。 “醒了。”段祁州见她醒来,回头对陈寒示意,陈寒立刻按响了床头的铃。 医生赶来给阮明月做检查。 她昏迷不醒是因为吸入了浓烟,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阮小姐伤得比较重的是她的腿,她的左大腿被衣柜砸中导致骨裂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好,谢谢医生。” 医生出去了,陈寒立刻也跟着出去了。 段祁州伸手摸了摸阮明月的鬓发“这下好了,我坐轮椅都有伴了。” 说起坐轮椅,阮明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段秋明。 “段叔叔怎么样?” “他没事。”段秋明昏迷,是因为被人下了安眠药,他吸入的浓烟也比阮明月少,早就已经醒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路晋。”段祁州说。 “路副总?” “嗯。” 有人借汤景芊绑架阮明月诱段祁州入局这件事情发生后,段祁州就让陈寒开始了秘密调查。 结果,陈寒查到了萧氏集团的副总路晋是段秋明的私生子。 几个月前段秋明的车祸、段老爷子被人恶意投毒、段祁州被人做局受伤,还有这次的纵火案,都是路晋做的。 而路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要报复段家和段秋明当年负了他的母亲,害他母亲精神失常,害他们母子流离失所。 阮明月想到路晋站在天台上迎风抽烟的落寞样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路晋所为,这样想想,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那日在马场,阮明月撞见汤景芊和邱志博出轨,想来也是路晋布的其中一步棋,是他拍下了阮明月的照片,然后让汤景芊以为是阮明月破坏了她的订婚宴,一步一步引导汤景芊绑了阮明月,再通过这起绑架,诱段祁州来救阮明月,借机杀掉他,嫁祸汤景芊,从而自己逃脱罪名。 路晋的心思太重了,布局也是步步为营,真可怕。 “这次,也是路晋故意把我爸引到郊外的小屋。” 段秋明在那里见到了路风花,可是路风花疯疯癫癫,什么都不记得了,段秋明只能和护工打听路风花母子的事情,那护工受路晋指使,在给段秋明倒水的时候,往他的茶水里下了安眠药,等段秋明药效上来,护工就把路风花把段秋明推倒在地,还借路风花的手放了火。 路风花是精神病患者,就算杀了人,也不用被判死刑。 这些,都是路晋算计好的。 只是路晋没想到,翁美芯会带着阮明月追到那里“捉奸”,她们破坏了他的计划,让段秋明又逃过了一劫。 “你搜集到证据了吗?” “搜集到了,已经报警。” “路晋被抓了吗?” “还没有,他不见了。”警方和陈寒的人正到处找他,但目前还没有找到。 阮明月沉默,说实话,她实在替路晋可惜。 路晋是个那样聪明、有能力、有韧劲的男人,如果他不被仇恨裹挟,他这一生可以有很多的成就。 可惜,他那么努力,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原生家庭给他戴上的枷锁,并被这些枷锁拖攥进了罪恶的深渊。 阮明月正和段祁州说话,翁美芯来了。 翁美芯手里提着汤盒,显然是给阮明月煲了汤。 “月月,我听说你醒了,立刻让人把煲好的汤送了过来,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来一碗汤。”翁美芯走到阮明月的病床边,很是殷勤。 阮明月看到母亲,就想到了她在火场里丢下自己的那一幕。 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分外心寒。 “我不饿,不想喝汤。” “那行,先放着,等下喝。”翁美芯将保温壶放在了床头柜上。 段祁州见她们母女似乎有话要说,调转轮椅,准备先出去,却被阮明月一把抓住了手。 “你别走。”阮明月看着段祁州,眼里有一丝恳切,“你就在这里。” 段祁州有些莫名,他看了翁美芯一眼,又看向阮明月,点了点头。 他没走,就这么稳稳地坐在了阮明月的身边。 翁美芯见阮明月明显有些防着她了,就知道,火场里的发生的事情,她都还记得。 “月月,你是不是还不开心火场里妈妈先推着你段叔叔出去了这件事情?”翁美芯俯身附到阮明月的身边,轻声地哄,“你别生气,妈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当时你段叔叔已经晕了,如果不及时送医院,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那我呢?我的命就不重要吗?”阮明月问。 “你的命怎么会不重要呢?你可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啊,等你以后当了妈妈,你就会知道了,孩子对一个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翁美芯说着落下眼泪,“我当时特别担心你,所以我把你段叔叔推出火场后,又立刻折回去救你了。” “是吗?”阮明月冷笑,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翁美芯再回来,甚至没有听到她的一丝呼唤。 “真的,司机老廖可以为我作证,他看见我再次冲进火场来救你了。可是,我再进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里面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你。”翁美芯一脸真挚地说。 阮明月望着母亲,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后来昏迷了,连自己怎么被人拖到后院去的,她都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在那恐惧和疼痛一起袭来的瞬间,母亲扔下她先离开的行为,还是伤到了她。 “月月,你真的不能怀疑妈妈对你的爱,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和小葵都是我的命,你们的命比我的命还重要。”翁美芯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阮明月推开了翁美芯的手“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 “你还是不原谅妈妈,对不对?你这样妈妈回去也睡不着觉,你知道的,我有抑郁……” “她刚醒,需要安静。” 翁美芯哭着想要死缠烂打求饶,被段祁州一句话打断。 “好,那我先出去。”翁美芯看向阮明月,“等改天你可以出院了,我来接你去我那里,你腿不方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妈照顾你。” “不用了。”段祁州直接替阮明月拒绝,“我会安排人照顾她。” 第78章 有个好消息要和你们分享 翁美芯克制着情绪,但脸色还是明显难看了。 这两个人,之前还知道避嫌,现在都直接舞到明面上来了,这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祁州,你妹妹还没嫁人,你们两个,适当还是得避嫌。”翁美芯鼓足了勇气,才敢对段祁州说这话。 “避什么嫌?”段祁州反问。 翁美芯瞬间语塞。 说男女关系? 可她又没有抓到过他们有亲密行为的现行。 “就是……你们一个未婚,一个未娶,孤男寡女总在一起不合适。” “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妹吗?既然是兄妹,一个未婚一个未娶又怎么样,单纯的家人关系怎么就变成孤男寡女了?”段祁州眼神凌厉,“还是阿姨你也觉得,你和我父亲的婚姻关系不实,我们两个人的兄妹关系很虚?” 翁美芯被段祁州戳中了软肋,心里很不畅快。 她知道自己拿捏不住段祁州,转头看向阮明月:“月月,你自己选,到时候是跟妈一起回去养伤,还是和祁州走?” 翁美芯以为阮明月就算心中有气,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忤逆她,却不想,阮明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和他走。” “月月,你……” “她都回答了,阿姨是没听懂吗?”段祁州唇角带笑,“如果没听懂,我再给你翻译一下,她说跟我走,是跟我走。” 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说得缓慢、清晰、又带着些许示威的感觉。 翁美芯都快气炸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月月不想和我回去,那就麻烦祁州了。”翁美芯对段祁州笑了笑,“我先去看看你爸。” 翁美芯走出了病房,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 段秋明的病房就在楼上。 翁美芯就这样哭丧着脸走进了段秋明的病房。 段秋明一眼看出来她情绪不对劲:“怎么了?还生气呢?” 因为段秋明背着翁美芯去找初恋情人路风花这件事情,翁美芯上午刚哭过一场。 “老婆,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吗?我去那里,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她当年到底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一直都是我心里的结,我不是对她还有旧情……”段秋明原本是对路风花还心存幻想的,可是,一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当年的白月光滤镜一下就粉碎了。再加上,路风花那儿子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再和那对母子产生什么纠葛。 他现在只希望路晋快点被抓,好永绝后患,什么父子之情,都比不上他的命重要。 “我不是在介意这件事。”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老公,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去领证?” 段秋明唇间一抿:“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件事?” 因为段家的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接纳翁美芯,段秋明就一直阳奉阴违打太极,两头不敢得罪。 他甚至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挺好的,翁美芯该享受的一样没落下,段家人也挑不出什么刺。 “这次你差点出事,让我觉得很害怕。”翁美芯抓住段秋明的手,“老公,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情,段家根本不会有一个人承认我是你的老婆。” “我这不是没事吗?”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翁美芯哭起来,“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嫁给你是图钱?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吗?这次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出来,你早就被大火烧死了,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就这样,你还不相信我吗?” 段秋明被说到了心坎上。 这一次,的确多亏了翁美芯,如果不是她,路晋肯定已经得逞了。 想到这次的救命之恩,如果他再不给她一个名分,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好了好了,等我出院,我们就去领证。”段秋明松口。 “真的吗?” “真的。” 翁美芯破涕为笑:“谢谢老公。” ** 阮明月看着母亲翁美芯离开,心里仍是诸多疑问。 母亲后来真的又回来找她了吗?她真的没有丢下她不管吗?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段祁州轻轻扳回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没什么。” 阮明月刚说完,段祁州就直接俯身吻了上来。 唇瓣相触的一刹那,阮明月赶紧将他推开了。 “你干什么?护士会进来的。” 段祁州刮了下她的鼻梁:“刚想说胆小鬼胆子变大了,原来还是胆小鬼。” 阮明月知道,段祁州说的胆子变大了,是在说她拒绝翁美芯这件事。 其实她并不是胆子变大了,只是心态发生了变化。 没有人知道,在火场的那个瞬间,她一个人躺在那儿,走过了多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她也不想告诉段祁州,因为她觉得,危急关头,亲生母亲丢下她逃跑,是她不可言说的耻辱。 阮明月在医院住了两天后,段祁州就把她接到了他的庄园里。 两个病患,这下是真的有伴了。 白天,他们两个会一起坐着轮椅在庄园里看看风景散散心,晚上,他们吃完晚餐也会一起坐着轮椅出来看星星看月亮。 褚飞偶尔会来庄园里找段祁州汇报工作批复文件,每次看到老板和阮明月两人坐在轮椅里的画面,他都会感慨,好像看到了偶像剧的结局。 半个月后,段祁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正常去公司上班。 阮明月的腿也慢慢好转,只是,还不能摆脱笨重的石膏,只能继续留在庄园里静养。 段祁州上班的第一天,带回来一个消息,路晋被捕了。 阮明月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五味陈杂。 路晋出事后,萧氏集团关于他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萧氏的小群里,各种八卦满天飞,更有离谱的,说董事长千金的孩子其实路晋的,她是带球另嫁,所以把路晋逼疯了,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管流言是不是真的,阮明月都觉得,路晋是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人物。 “如果我想去看一下路晋,你会不会介意?”阮明月问段祁州。 毕竟,段家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路晋所为,段祁州会介意,也是正常。 “你为什么要去看他?给我个理由。” “有点事情想问问他。” “是很重要的事情?” “嗯。” “既然是对你很重要的事情,我没什么可介意的,我送你去。” “谢谢。”阮明月心里很感动,为段祁州的理解,也为他的支持。 “我不要口头的谢,给我记账,等你腿好了,一起补偿给我。” “怎么补偿?” 段祁州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耳廓:“用让我快乐也让你快乐的方式补偿。” “……” ** 阮明月在榕城的看守所见到了路晋。 经历了近一个月的逃亡生活,路晋瘦了很多,眼里再也不见初见时的自信与意气风发。 他大概没想到阮明月会来看他,隔着铁窗相见,他明显有些拘谨,但是,他还是很友善地阮明月笑了笑。 “好久不见,你的腿伤还好吗?”路晋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腿伤?”阮明月看着他,“所以那天,真的是你救了我?” 阮明月今天来这里看路晋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想问问他,那天的火场,是不是他把她救到外面的。 这段日子,她一个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反复复盘了火灾那天的事情,推测着救她的人是谁。 而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路晋。 路晋是整个火灾的策划者,他当时肯定在现场,除了他,路风花疯疯癫癫不可能救她,而护工根本不认识阮明月,也不可能救她。 只有路晋。 “是我。”路晋回道。 是他在撤离了母亲后,又折回火场,冒着被火舌吞灭的危险,推开了那个衣柜,将阮明月抱出来,放在了后院。 阮明月一时心里更难受了。 她宁愿路晋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偏他还有一丝悲悯之心,他的这一丝仁善,更加重了他这一生的悲剧色彩,让人忍不住为他惋惜。 “为什么救我?”阮明月问。 “你是个好人。”路晋说,“我很感谢,那天在天台,你劝慰我的那些话。” 虽然那些话,最终没有阻止他坠入深渊,但是,他还是很感谢,那个瞬间,她朝他伸出的手。 如果阮明月早些出现,或许,他的结局会不一样,可惜她出现的太晚了,那些劝慰的话也来得太晚了,她来的时候,他的复仇计划早已开始。 覆水难收。 他的结局,已经难以篡改。 “谢谢你救了我。”阮明月说。 “不用了,毕竟,火是我放的。”路晋眼里难得真挚,“很抱歉,牵连了你。” 阮明月抿了下唇,手悄悄握成了拳:“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救我,一定花了很长时间吧。” 路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个衣柜有点重,他为了挪开衣柜,的确花了大功夫,他甚至差点因此错过了逃跑的时机。 “是花了一些时间。”他说。 阮明月还想往下问,就听路晋又补了一句:“我刚把你抱到后院,消防员就来了。” 路晋刚把她抱到后院,消防员就来了。 那么,翁美芯撒谎了。 她根本没有回来救她。 如果她折回来,按照营救时间,她一定会碰到路晋,但翁美芯根本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所以,她说谎了。 什么她冲进火场,阮明月已经不在了这些话,都是谎言。 ** 阮明月离开看守所的时候,还有些魂不守舍。 尽管已经经过了近一个月时间的缓冲,可是,阮明月仍然无法接受母亲在火场里舍下了她这个事实。 段祁州见她状态奇怪,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阮明月摇摇头:“没事。” 可是,说完没事,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段祁州眉头一皱:“路晋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阮明月!”他已经后悔了,就不该同意阮明月来看路晋。 路晋那样心思沉重的人,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路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阮明月伸手抱住了段祁州腰:“别问,你先别问我。” 她的心绪很复杂,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包括段祁州。因为她不想承认自己被母亲抛弃,更不想承认自己的母亲是个伪善的人。 段祁州见她柔软的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他能感觉到她的无助。 这一刻,他的心随着她的眼泪软下去。 “好,那你先别哭了。”段祁州蹲下来,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有什么事情,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阮明月点点头。 “那我先带你回去。” “嗯。” 段祁州开车将阮明月带回了他的庄园,一路上,阮明月都心不在焉,她脑海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母亲。 怕什么,来什么。 偏不巧的是,翁美芯竟然打听到了段祁州的庄园,找上门来了。 段祁州的车刚在庭院里停下,家佣就跑出来对他说:“段总,段家那边有人过来了。” 家佣不敢在段祁州面前尊翁美芯为“段太太”,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么称呼会触到段祁州的逆鳞。 “谁?” 家佣还没回答,翁美芯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祁州,是我过来看看月月。” 阮明月听到母亲翁美芯的声音,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和她见面,她想就这样躲在车里不下车算了,可翁美芯已经朝她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月月,你的腿还好吗?”翁美芯绕到车边,来拉副驾驶的门,“我刚来就听说祁州带你出门了,怎么,是去医院复查腿吗?” “不是。”阮明月说。 “那你们是去哪里了?” 阮明月没作声。 翁美芯见她不答,也没继续往下问,毕竟,她根本不是真的关心他们去了哪里。 “我今天过来,除了看看月月的腿怎么样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和你们分享。”翁美芯说。 段祁州和阮明月沉默地看着翁美芯。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问她是什么好消息。 翁美芯见冷场也毫不在意,她看向段祁州:“祁州,我和你爸领证了。” 第79章 许久没有开荤的男人 段祁州目光一沉,下意识地看向阮明月。 他不在意翁美芯和段秋明领不领证,他只在意阮明月会不会因此又要从他身边逃离,他知道她胆小,道德感又太重,受不了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 阮明月低着头,侧颜冷漠。 “以后啊,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翁美芯领了这张结婚证后,对段祁州便少了些忌惮,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他持证的继母,辈分上高他一头,“月月小时候就经常和我说想要一个哥哥,现在,她的愿望终于成真了。” “我小时候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阮明月直接反驳。 翁美芯笑容僵了一下:“你那时候还小,你当然不记得。” “妈你记性真好,以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了,不是妈吹,妈的记性一直都很好,你和你妹妹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 “妈的记性一直很好,却记不清上个月火场里的事情?” 翁美芯没想到阮明月又提起这件事情,眼神闪躲:“月月,这件事情妈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阮明月失望地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母亲翁美芯就偏爱妹妹,那时候,阮明月只觉得是因为妹妹身体不好,母亲才会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注在妹妹身上,但经历过火场这件事情,再回过头去想想,母亲翁美芯对她的爱好像一直都有所保留。 翁美芯还在领证的喜悦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阮明月的情绪。 “我们打算下周庆祝一下,办个小型party,邀请朋友们过来热闹热闹,你们两个,到时候也一起来哦。” 阮明月和段祁州都没有应声,但翁美芯不在意。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就是希望她和段秋明领证的事情,能小小地震慑一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两个越沉默,她越兴奋! “好了,我走了,我还要去给褚太太她们递请帖呢。” 翁美芯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地离开。 阮明月还坐在车里,她全程都没有下车,而她的母亲,口口声声说是来看她的腿怎么样了的,最后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甚至,都没有等到她下车。 段祁州看阮明月一脸失落的模样,朝她伸出了手。 “下来吗?” 阮明月“嗯”了一声,人就被段祁州一把抱下了车。 家佣推着轮椅等在后头,以为段祁州把阮明月抱下来后,会将她放进轮椅,结果,他直接一路抱上了楼。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不重吗?”阮明月担心他也才大伤初愈。 段祁州像是没听到,径直将她抱进了房间。 他将她放在床沿边,伸腿勾了她化妆台前的椅子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直视她的眼睛。 阮明月被他看得有点莫名。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是不是又在想怎么离开我了?”段祁州问。 阮明月摇头:“我没有这样想。” 她真的没有那么想。 从刚才到现在,她脑海里想的都是母亲翁美芯为什么会这么自私。 火场撇下她是自私,领证来施压更是自私。 母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真的没这么想?”段祁州有点不信。 阮明月看着他,忽然抱住他的头,用力吻了上去。 这个吻,多少带着一些赌气的意思。 翁美芯不是领证了吗?她不是想用道德感来压制她吗?可她偏不!母亲越是想压她,她偏生出一身的反骨。 段祁州难得遇到她主动送吻,笑着由她,也不推拒,也不迎合。 阮明月一个人用劲儿占主导,还真吻不好,像极了在抱着一块骨头啃。 “你能不能配合点?”她生气。 “今天怎么了?这么主动?” “主动不好吗?” “好,但奇怪。” “哦,那算了。”阮明月往后撤了撤。 段祁州一把将她扣回怀里:“不行。” 他重新将她吻住,缱绻地挑开她的唇,两人舌尖纠缠,欲火在这个吻里滋长。 段祁州考虑到阮明月的腿不方便,所以哪怕已经吻出了感觉,还是及时结束了这个吻。 阮明月却不依不饶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做吗?”她问。 “你的腿……” “小心点不碰到就行了。” 段祁州实在觉得她不对劲,他伸手弹了一下阮明月的额头:“谁在她身上,我劝你赶紧下去。” 阮明月被他逗笑了,笑着笑着,却又有点想哭。 她一把抱住了段祁州,靠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只有眼前的段祁州是真实的。 哪怕维系他们关系的只是协议,可是,至少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段祁州今天被她又是抱又是亲的,有点受宠若惊。 “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他轻声给出忠告。 他不是柳下惠,他只是个许久没有开荤的男人。 “那就别忍。” 阮明月直接伸手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将手探了进去,在他身上游走。 这些动作,都是她学段祁州的,但是,她悟性高,一学就学得惟妙惟肖。 段祁州被她撩拨得定力尽失,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覆身,将阮明月压在了床上。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一个接一个的受伤,已经许久没有在床上尽兴,这一开始,又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今天的阮明月,也比之前更放得开,段祁州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共赴深渊的决心。 结束后,段祁州抱起她去清洗。 阮明月靠在段祁州的怀里,忽然问他:“你之前说要我和你一起出国,还作不作数?” 段祁州蹙眉看她:“你愿意出国了?” 她之前明明那么抗拒出国,怎么一下子想通了? “愿意。” 阮明月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面对翁美芯,面对她和段祁州之间越来越复杂的关系,或许出国,远离这里的一切,才是最优解。 “好,那我来安排。” ** 阮明月决定出国后,第一件事就是辞去了萧氏的工作。 原本路晋没出事的话,她很快就可以转正了,但因为路晋出事,新来的副总对她实习期就请病假很有意见,她转正遥遥无期,辞职也是正合那位副总的意。 交接完公司的事情后,阮明月把自己的房子挂在网上转租,但因为是老小区,周围环境不怎么样,一下子很难租掉。 这一来一去,又耽误了些时间。 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挺舍不得榕城的。 离开的前一天,她约了沈佳姿见面。 沈佳姿一看到她,就抱着她飙泪。 “阮明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你走了谁陪我约饭,谁收留离家出走的我?” “那你就少离家出走几次,少和你妈闹几次别扭。”阮明月想,相较于翁美芯,沈佳姿的母亲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不行,我做不到啊,你是不知道我妈,前天她都直接领着相亲对象去我住的地方堵我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阮明月有些同情地望着沈佳姿:“要不我那房子不转租了,就留着,你想去住了随时去住?” “不妥不妥。那多浪费钱啊,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你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用魔法打败魔法,我在网上租了个假男朋友,决定下周带回去会会我妈。” “靠不靠谱?别被骗了。” “管他靠不靠谱呢,反正就演一天戏,他拿钱办事,我花钱消灾。” 阮明月笑起来:“真可惜,看不到这一出好戏了。” “没事,我到时候拍视频给你。” 两人相互望着,一想到以后隔着时差和距离,只能靠视频分享彼此的生活,两人都有些怅然。 “月月,你真的要走啊?” “嗯,那边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我过去入职了。” 她到了国外,还是在段氏工作,只不过不再是做秘书,而是负责管理段氏在悉尼的两个项目。 这两个项目,当初阮明月也跟过一段时间,她有基础,好上手,适应起来也不会太难。 “你妈知道吗,你去国外还是继续在段祁州手下工作?” 阮明月摇头。 她没有告诉翁美芯这件事情,她打算等到了国外在告诉她,免得她又哭哭啼啼拦着她,阻碍她的计划。 “我还是舍不得你。”沈佳姿说。 她都不敢想象,阮明月走了,她得经历怎么样的戒断反应。 “放心,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 “说好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等我医院的事情忙完有了假期,我也会去看你的。” “好。” 两人正依依不舍,阮明月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按掉了没接,可没一会儿,那个号码再次响了起来。 “谁啊?”沈佳姿问。 “不知道。” “接吧,打了两遍,应该是有事。” “嗯。” 阮明月接起电话,那头一个急切的声音传过来:“你好,请问是阮向葵的姐姐吗?” “是我。” “我是阮向葵兼职的同事,阮向葵今天在兼职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 阮明月接到电话后,立刻和沈佳姿赶到了阮向葵所在的医院。 阮向葵正在抢救,那位打电话给阮明月的小姑娘正等在走廊里,看到阮明月,她立刻起身迎过来。 “姐姐,你是小葵的姐姐吧?”她看着阮明月,“小葵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是我,小葵怎么会晕倒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在奶茶店打工,今天吃完饭,她就一直说胸口闷,店长让她去休息室休息,我和店长继续招待顾客,她进去没两分钟,我就听到凳子倒地的声音,我跑进去一看,小葵已经倒在地上了。”小姑娘回忆起那个画面,止不住地颤抖,“当时她的脸和嘴唇都是青的,我吓死了。” 阮明月听着小姑娘的描述,猜想阮向葵一定是心脏病复发了。 她之前发病的时候,症状和这次晕倒很像。 “佳佳,你帮我在这里等着,我去联系我妈。”阮明月说。 “好。” 阮明月去楼道里给翁美芯打电话,可是,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人接。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翁美芯和段秋明庆祝领证办Party的日子,估计翁美芯这会儿正忙着招待她的那些贵太太好朋友,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阮明月无奈,只能打电话给段秋明。 段秋明倒是接得快:“月月。” “段叔叔,我妈在你边上吗?” “你妈在和褚太太她们聊天。” “麻烦你让她接个电话。” “好。” 段秋明挂了电话没多久,翁美芯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喂,月月,怎么啦?是不是想通了要来参加Party啊?”翁美芯的声音春风得意,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她早几天就给阮明月打过电话,要她一定要参加今天的Party,但是,阮明月拒绝了,为此,翁美芯还不太高兴。 “不是……” “既然你不是要来找我,那先不说了,我忙得很,褚太太她们都在等我呢,这些贵太太,以后可都是妈的人脉……” “小葵晕倒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阮明月冷冷打断了翁美芯的话。 “什么?”翁美芯的语气瞬间变了,“她在哪里?哪个医院?” 阮明月把医院地址告诉了翁美芯,半个小时后,翁美芯赶到了医院。 她今天穿得特别华丽,一身亮紫色的礼服裙,长发烫成妩媚的小卷,像极了港片里的贵太太。 “月月,小葵怎么样?”翁美芯满脸急切,那种急切是发自内心的。 “还在抢救。” “怎么会忽然晕倒呢?” “我猜可能是心脏病复发。” “不可能,小葵当时已经换了心脏,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她以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翁美芯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心脏病复发这个噩耗。 “阿姨,心脏移植手术之后,仍然存在一定的复发概率,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可以保证意外情况的发生。”一旁的沈佳姿作为专业医生,给出专业意见。 沈佳姿话音刚落,手术室的灯熄灭,抢救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翁美芯跌跌撞撞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她没事吧?” 第80章 那今晚睡不睡 “患者心脏移植手术后心脏主动脉瓣膜功能没有完全恢复,引起心脏供血不足。”医生说。 “严重吗?会有危险吗?”翁美芯抓着医生的胳膊,“我女儿她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还需要后续密切观察。”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已经吃了很多苦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翁美芯疯了一样求着医生,就差下跪了。 阮明月看着母亲这般急切,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母亲像在乎妹妹一样在乎她,那那日火场,她还会不会丢下她? 想来,肯定是舍不得的。 可明明都是女儿,母亲为什么会区别对待?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已经陷入这个自证的怪圈,难以自拔。 “家属先别激动,我说了,后续再密切观察,情况不一定是最坏的,明白吗?” 沈佳姿能听出来,这是医生惯有的话术,她拉住了翁美芯:“阿姨,你先别着急,等后面看看小葵的情况再说。” “嗯。” 阮向葵被送到了病房里,她还没有醒,阮明月和翁美芯一左一右坐在病床前守着,两人都忧心忡忡的。 没一会儿,翁美芯的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眼屏幕,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窗户边接起电话。 “哎哟,褚太太啊,今晚真是抱歉了,我女儿有点不舒服,在医院呢……她呀,都读大学了,还小孩子心性,缠着我不让我走,真是对不住了,你们都吃好喝好,账挂我,我改天再请大家吃饭。” 翁美芯有意隐瞒了阮向葵有心脏病这件事情,毕竟,她还想着,等阮向葵再大一点,她要在这些富太太的儿子中间,给她物色一门好亲事。 如果被人知道阮向葵有病,那她的如意算盘就黄了。 翁美芯这个电话挂了,另一个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啊姜太太,什么?你要来医院看我女儿?哎哟不用不用,你也太客气了!我女儿就是有点低血糖晕倒了,没什么大碍,不需要劳你跑一趟……好好好,我改天带她去你的度假村玩。” 沈佳姿听着翁美芯在电话里睁着眼说瞎话、游刃有余的社交,悄悄对阮明月竖了个大拇指。 “你妈现在,真有豪门太太那味儿了。”在沈佳姿的记忆里,上一次见翁美芯,她还是个穿着质朴、与人交谈小心翼翼的中年妇人。 人一有钱了,底气足了,果然就不一样了。 阮明月无奈看了翁美芯一眼。 她只觉得母亲越来越陌生。 ** 阮明月离开医院的时候,阮向葵还没有醒。 翁美芯执意要留下来照顾阮向葵,让阮明月先回去,阮明月便没有和她争。 阮明月回到住处时,段祁州正在楼上书房办公。 她上去敲门。 “进来。”段祁州应声。 阮明月推门进去,见他正戴着眼镜看合同。 “打扰你了吗?” “没有。”段祁州放下合同,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阮明月走到段祁州身边,被他揽腰一扣,按到他的大腿上。 “怎么了?” “我明天不能飞国外,小葵今天晕倒了。”阮明月思来想去,还是想着等阮向葵情况稳定一点再出国。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是心脏移植手术后心脏主动脉瓣膜功能没有完全恢复,引起心脏供血不足,还需要再密切观察。” “在哪家医院?” “榕城大学附近的市医院。” “要不要安排转院?” “我妈应该会安排。” 如今翁美芯已经有了自己的人脉,不会再需要段祁州出面。 “好。” “你会不会不高兴?”阮明月抱着他的脖子问。 段祁州为了让阮明月过去住得舒心,前几天特地出国一趟给她选房子,据他拍回来的照片看,那个房子带很大一个院子,目前花草都还没有种,就等着她过去按照自己喜好打理。 为了方便她上下班,段祁州还给她买了一辆车……总之,为了迎接她过去,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会不高兴。”段祁州问她,“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幸福吗?” “什么时候?” “人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他吻了吻她的唇,“就是我的现在。” 阮明月没想到她赌气出国的决定,会让段祁州用上“幸福”两个字。 “你爱我吗?”她忽然问。 冷白色的灯光下,他的瞳仁清亮却不见底。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段祁州还没回答,阮明月先心虚挪开了目光,连她母亲都不爱她,她又何必去苛求眼前这个男人。 “我就随便问问,你不必回答。”阮明月自嘲一笑,“我们之间,不适合聊这么高深的话题。” 段祁州眼底闪过不满:“那我们之间适合聊什么?” “聊睡不睡。” “那今晚睡不睡?” “不睡。”阮明月赶紧从他的腿上逃开,“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看小葵,我怕起不来。” 段祁州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 她似乎对别人爱她这件事情,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 第二天一早,阮明月就去了医院。 阮向葵已经醒了。 她一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传来阮向葵和翁美芯争吵的声音。 “我说了不用你管我!”阮向葵声音听着虚弱但坚定。 自从翁美芯结婚后,阮向葵就一直挺排斥翁美芯的,阮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阮向葵小时候是个“妈宝女”,每天就知道跟在母亲身边“妈妈妈妈”的撒娇,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要母亲搂着才能睡着。可在翁美芯决定和段秋明在一起的某一天开始,阮向葵忽然就变了,变得对母亲翁美芯极其冷漠,甚至,不愿再与她碰面。 “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没有段太太您这样的母亲。” “小葵,你别和我闹脾气了!让别人听了笑话。”翁美芯的声音带着哄孩子般的温柔和耐心,“你乖乖听话,我已经让你段叔叔在段氏的医院安排好了VIP病房,你今天就转院,去了那里,有最好最专业的医生照顾你,妈也可以放心了。” “我不去。” “小葵,你真的别这样,你这样妈会伤心的。”翁美芯泫而欲泣,“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做什么了?从小到大,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哪样不是先给你?妈妈那时候虽然没有钱,但是你想要的东西,哪样不是说买就买?”翁美芯无辜。 阮明月在门外听着。 的确,翁美芯对阮向葵的爱,是无可挑剔的。 阮明月还记得那时候阮向葵见邻居家的小女孩有一把电子琴,她也想要,就回家找翁美芯哭着表达了诉求,那时候家里真的是捉襟见肘,都快揭不开锅了,可阮向葵哭诉过后的第二天,翁美芯就把电子琴买回了家。 对于小女儿阮向葵,翁美芯真的只差摘星星摘月亮了。 “我到底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和你爸离婚,改嫁了你段叔叔?”翁美芯红着眼看着阮向葵,“难道在你心里,妈就该一辈子待在乡下,一辈子困在你爸这个家暴男身边,一辈子不配拥有幸福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当然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既然这样,我再婚这样的喜事,你为什么这么抗拒?”翁美芯握住阮向葵的手,“小葵,妈现在真的过得很幸福。你看,妈这枚钻戒,是你段叔叔送给我的,价值上百万,还有妈这个包,爱马仕铂金包,一般人有钱想买都买不到,我现在能给你争取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医疗资源,妈过得好,就等于你未来能过得更好,你明白吗?” “你想过好日子,别扯上我。”阮向葵闭上了眼睛,声音哽咽:“还有,你自己去想,你的幸福是不是得来的问心无愧?” 翁美芯表情一滞:“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幸福我不配拥有吗?” “偷来的幸福,永远不是属于你的。” “阮向葵,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翁美芯的嗓音陡然提高,声音不再有耐心,反而变的些歇斯底里,“你有本事就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就是你无理取闹!” “段叔叔和你求婚的那天,我听到你和舅舅的谈话了。”阮向葵静静地说。 此话一出,翁美芯的脸色瞬间大变。 惊慌、恐惧、无措……各色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涌。 “你听到什么了?” “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你忘了吗?”阮向葵用力推开翁美芯的手,“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以你为耻!你现在的所有荣华富贵,都是你偷来的,这一切不属于你,你早晚会失去!” “啪!” 翁美芯甩了阮向葵一个巴掌。 病房里一片寂静。 阮明月做梦都没想到,翁美芯会打阮向葵,从小到大,翁美芯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阮向葵的,这会儿,她竟然打了她。 “你堵在门口干什么?”护士忽然出现在阮明月的身后。 阮明月吓了一跳,病房里的阮向葵和翁美芯闻声也同时朝阮明月望过来,阮明月赶紧故作镇定,假装刚来,推门走进病房。 “妈,小葵,你们吵什么?我走到门口听到你们吵架,我都不敢进来。” 阮向葵看到姐姐阮明月,瞬间委屈情绪爆发,指着翁美芯说:“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姐姐,你让她走!” “小葵……” 翁美芯还想说什么,被阮明月伸手拦下。 “妈,你先回去吧,小葵现在不适合情绪大起大落的,你别让她太激动,这对她身体不好。” “可是……” “你走!你现在就走,否则,你别怪我乱说话!”阮向葵威胁道。 翁美芯瞬间没了脾气:“好好好,我现在就走,你好好休息,你记住,有些事,耳听不一定为实,等你身体好点了,妈再来向你解释。” 阮向葵用手蒙上了耳朵:“快走!” 翁美芯见状,只能讪讪离开。 护士测了一下阮向葵的血压和体温,也离开了病房。 阮明月见人都走了,试探着询问阮向葵:“小葵,你和妈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向葵眼泪流下来,她看着阮明月,眼神是说不出的痛苦。 “姐,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想说,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阮向葵的情绪一波动,她的心电监护仪就会“嘀嘀嘀”的叫,阮明月不敢继续往下问了,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好,你先别激动,好好休息,我们不说这些。” 阮向葵点点头,但眼泪还在不停地涌出来。 阮明月越发觉得奇怪,她总觉得,妹妹好像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压力。 她和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 翁美芯走出医院。 司机等在车边,见她过来,喊了声:“太太。” 翁美芯没作声,走到车边的时候,她腿一软,差点跌倒,被司机一把扶住。 “太太,你没事吧?” “没事。”翁美芯故作镇定,“回家吧。” “好。”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向段家,翁美芯全程没有看窗外的风景,而是低头扣着手指,无比紧张的样子,她新做的美甲都被她挨个扣坏了。 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翁美芯一眼,总觉得她今天不太对劲。 车子刚停在段家门口,翁美芯还没下车,一道身影就蹿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 来人是他的哥哥翁国道。 翁美芯赶紧推门下车,将翁国道拉到一旁的林荫下:“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和你说了,没事别来段家找我!你为什么当耳旁风?” “我这不是有事找你吗?” “又出什么事了?”翁美芯不耐烦。 翁国道感觉到她的不耐烦,脸色一凛:“小妹,我听说你和段秋明领证了,现在是正牌段家太太了,脾气也不一样了嚎?你是不是忘了,哥曾帮你做过什么事?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第81章 把孩子打掉 翁美芯赶紧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四下张望无人后,才松一口气。 “哥,我的好哥哥,我求你了,这件事能不能不要成天挂在嘴上说啊,万一暴露,你我都是要判刑的。” 翁国道“哼”了一声:“我是怕你富贵了,忘了挖井人。” “我怎么会忘记呢,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记得。”翁美芯一脸真挚,“你是我哥,长兄如父,爸妈走后,你对我而言就是和爸妈一样重要的存在,我有钱就是你有钱,我日子过得好,你也不会差。” “最好是这样。” “当然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虚与委蛇,是翁美芯的特长,在嫁进段家后,她这方面的本事,越发精进,而翁国道是个粗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见翁美芯说得这样真诚,也就信了她。 “好了,先不说这些废话,我今天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翁国道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司机,压低了声音:“晶晶出事了。” “晶晶又怎么了?”翁美芯心里不由一阵烦闷,翁晶晶是他们翁家学历最高的,原本以为家里出了个高智商,是值得吹嘘的事情,但现在看看,翁晶晶好像也就读书在行,其他方面,像个缺根筋的女人。 “前段时间,你不是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嘛。” “对啊,褚家公子,家里特别有钱,你不就是想要这样的女婿吗?” “是,问题是那褚公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上个月给晶晶打电话,问她和褚公子处得怎么样,她还说处得很好呢。” “一开始是很好,那褚公子对晶晶也很大方,两人每次出去,他都会送晶晶珠宝和名牌包,晶晶很满意他,就和他突破了最后一道底线,成了褚公子的女人。” “大清早亡了,婚前性行为现在很正常。”翁美芯不以为意:“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晶晶怀孕了。” “真的啊!”翁美芯笑,“好事儿啊,褚太太做梦都想抱孙子,晶晶这把稳了啊。” “是的,我和晶晶也觉得这波稳了,所以,晶晶昨天拿着验孕单去找褚公子,想谈谈结婚的事情,结果,褚公子根本不想结婚,他就是想玩玩晶晶。” “还有这种事?他不想认孩子?” “是的,晶晶一提结婚他就提分手,还不承认晶晶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那就生下来,做亲子鉴定,看褚家怎么推脱!” “不能生,褚公子让晶晶把孩子打掉。” “凭什么听他的?”翁美芯气愤,“这件事情我们占理,就算闹到褚总和褚太太那里去,我也不怕。” “不行,闹不起来。”翁国道叹了口气,“那褚公子拍了晶晶的视频,他拿视频威胁晶晶,一定要打掉孩子。” “什么视频?”翁美芯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还能什么视频?男人女人床上那点事呗。” “褚公子这么变态?” “可不,你给晶晶介绍对象之前,都不搞清楚对方人品的吗?”翁国道语气里有了一丝埋怨,“晶晶现在因为这件事情,在家里哭了一夜,寻死觅活的,我和她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论如何,这件事因你而起,你都得给我解决。” 当初求着翁美芯给翁晶晶介绍有钱人的是翁国道,如今出了事,上门来找麻烦的也是翁国道。 面对这样的兄长,翁美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是,她又不敢拒绝。 “好,我会去找褚太太,帮晶晶讨回一个公道。” ** 翁美芯当天晚上就去找了褚太太。 褚家是暴发户,钱多没什么文化,但褚太太特别在乎自家的面子,她就怕被圈子里的贵太太们看不起。 翁美芯一说褚公子做的那些腌臜事,褚太太就跳脚了。 “怎么可能?我儿子为人正气,他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褚太太,如果我家晶晶不是受了委屈,她也不至于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翁美芯把褚太太拉到自己的身边,“你回去,悄悄查一查褚公子的电脑,看看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如果真有,我们再商量。” 翁美芯虽然在翁国道面前扬言要为翁晶晶讨回公道,但其实,她更希望和褚家和和气气地解决这件事情,毕竟,闹大了,她也得跟着翁晶晶在圈子里丢人。 可褚太太是个暴脾气,她回家之后,并没有听翁美芯的话暗中调查,她直接让保镖把儿子绑了起来,狠狠打了他一顿,直到他讨饶承认并交出那些污秽视频。 褚太太为了平息翁家的怨气,还亲自押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上门给翁晶晶赔礼道歉。 这褚公子表面顺从母亲,可心里却恨急了翁晶晶告状,从翁家离开后,他转手就把翁晶晶的不雅视频全都匿名发到了网上。 视频很快发酵,翁晶晶得知这件事情后,拿着水果刀直言要割腕。 翁晶晶的母亲指责老公翁国道:“你不是说你妹妹能摆平这件事情吗?怎么最后还是闹得这样难看?” “我也不知道啊。” “我看,就是她现在有钱了,懒得管我们家的事情了,随便搪塞你几句,你就真的信了。” 翁国道觉得老婆说的有道理,气得直发抖。 “翁美芯敢毁我女儿,我一定不放过她!” ** 阮明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陪着阮向葵。 由于阮向葵执意不愿意转去段氏旗下的医院,沈佳姿就安排她转到了她所在的医院,也好方便有个照应。 “姐,我是不是耽误你出国了?” 阮明月准备出国的事情,阮向葵是知道的。 “没有,国外的工作现在有人顶着,不着急。” “那也是我耽误你了。” “两姐妹之间何必说这些话,你健康,我才能安心去国外,不然,我总记挂着你,也不能好好工作。” “姐,我好像总在拖累你,我什么时候才能保护你呢。”阮向葵红着眼说。 “等你再长大一点,身体好了,就可以保护我了。” “可我怎么觉得我的身体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好了。” 阮向葵神色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阮明月正要安慰,就听走廊里传来护士惊恐的叫喊声:“那位穿蓝衣服的先生,你想干什么?你站住!站住!” “外面怎么了?”阮向葵问。 “不知道,我去看看。” 阮明月起身,还没走到门口,病房的门就被撞开了。 翁国道手持棍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舅舅?”阮明月走过去拦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走开。”翁国道一把拨开了阮明月,“我不找你。” “那你找谁?” “我找阮向葵!” “你这副样子找小葵干什么?”阮明月回头看了一眼阮向葵,“小葵现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你出去。” “滚开!翁美芯不让我女儿好过,我也不让她女儿好过,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翁国道说着,大步朝病床上的阮向葵走去。 阮明月看他这架势,好像真的会对阮向葵动手。 “舅舅!你冷静一点,我不知道你和我妈有什么恩怨,但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小葵,她从小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你这样会吓着她的。”阮明月一把攥住了翁国道的手,阻止他再向前。 “吓死了正好!”翁国道在气头上,哪怕是亲外甥女,他也丝毫不留情面。 “吓死了你是要背罪名的。” “我不在乎,反正我的手也不干净了。” 阮明月眉头一皱:“舅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翁国道还没回答,翁美芯从外面冲了进来。 “哥,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翁国道瞪着翁美芯,“你不是说你会帮晶晶解决问题的吗?为什么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你让晶晶以后怎么做人?” “我找褚太太沟通了,我也没想到褚太太会把事情搞成这样子,他们褚家的人又不受我控制,你不能把错都归结到我身上来吧?” “你不怪你怪谁?都是你给晶晶介绍这样的变态,毁了我晶晶一辈子,你既然毁我女儿,你女儿也别想好过!” 翁国道说着又激动起来。 翁美芯一把抱住了翁国道,将他往外面拉:“哥,你听我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该好好商量对策。” “商量个屁啊,翁美芯,我给你卖命,你却在背后捅我刀子。” “我没有捅你刀子!” “还狡辩,你和那褚太太就是蛇鼠一窝。” “我怎么会褚太太一个阵营呢?我是你妹妹,肯定站在你这边!”翁美芯安抚他,“哥,你别着急,我有办法,能找到最好的律师给晶晶争取最大的补偿,你先跟我出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既然清白没了,赔偿肯定是争取得越多越好,这样才能保晶晶和你们后半辈子,对不对?” 翁国道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走吧哥,褚家有钱,这次的事情,我一定让他们脱层皮来补偿晶晶。” ** 翁国道最终还是听信了翁美芯的话。 他觉得翁美芯说得挺对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翁晶晶清白没有了,接下来要嫁豪门的希望微乎其微,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褚家一笔,保后半辈子无忧,才是最好的选择。 翁美芯拉着翁国道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阮明月和阮向葵。 阮明月一转头,看到病床上的阮向葵双手紧攥着被子,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她明显很害怕,也很紧张。 “小葵,你放松些,已经没事了。”阮明月伸手摸了摸阮向葵的手。 “姐!” 阮向葵一把抱住了阮明月的腰,靠在她怀里,浑身轻颤不止。 “小葵,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妈和舅舅藏着什么秘密?” 阮向葵没有回答,只是呜咽着哭了起来。 “你先不哭了,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阮向葵还是不说话,只是抱着阮明月的动作越发紧了。 “小葵,如果你连姐姐都不相信的话,那你还能相信谁?你说出来,任何事我们姐妹都可以商量。” 阮向葵终于被阮明月说动,她指着门,对阮明月说:“姐,你去把门关一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好。” 阮明月走到门口去把门合紧了,又折回床边。 “现在可以说了吗?” 阮向葵咬紧了唇,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小葵,说吧。” “我怕你接受不了。” “我接受不了?” “你和段祁州,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阮明月心里一个“咯噔”,她以为阮向葵不知道她和段祁州的关系,可原来这丫头什么都知道。 “这件事情和我们在没在一起有关系吗?” “有。” “小葵,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 阮向葵低着头,不敢看阮明月的眼睛:“姐……我之前无意听到妈和舅舅聊天,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阮明月彻底急了。 “他们说,段祁州的母亲是他们害死的。” 那天是段秋明向翁美芯求婚的日子,阮向葵原本很开心,为自己操劳了半辈子的母亲终于摆脱了家暴的父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她正准备去恭喜母亲,却听到了母亲和舅舅在房间里的对话。 “小妹,你嫁进段家之后,可一定得帮衬帮衬晶晶,晶晶学历高,是我们花钱捧出来的一颗明珠,我们翁家以后可得指着晶晶活了。” “哥,这还用你说吗?以后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饿不着你们一家。” “算你有良心,不枉我帮你除了那个活死人。” “哥,你别说了。”翁美芯很是警觉,“从今天起,你自己注意言行,你从来没有去过康养中心,你从来没有见过冯素玲,更没有拔过她的呼吸机,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我不会乱说的,我还指望着你过上好日子呢。” “……” 晴天霹雳。 阮向葵听到母亲和舅舅的对话,差点被吓得心脏病发。 “为人子女,怎么可能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幸福呢。”阮向葵哽咽,“可是,如果她的幸福是牺牲别人的生命得来的,我又该怎么祝福?” 阮明月定在原地,太阳穴“突突”地乱跳。 难怪,从那天开始,阮向葵就对母亲翁美芯彻底转变了态度,她不愿参加母亲的婚礼,不愿参与与段家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 阮明月一直以为,是阮向葵变得陌生了,原来不是,变陌生的,一直都是母亲翁美芯。 “我每次看到妈,就会想到她和舅舅说的话,我每天活在罪恶之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阮向葵攥着阮明月的衣角,昂头看着她,“现在你也知道了真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一边是生她们养她们的母亲,一边是法律道义,她们该怎么选择? 阮明月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妹妹一直一个人扛着这个难题。 她们到底该怎么办? 第82章 没有心情和段祁州亲密 阮明月走出阮向葵的病房,心头像是压着块巨铁,一时透不过气。 她一直以为,段祁州的母亲冯素玲是自然死亡,母亲翁美芯和段秋明的婚姻是水到渠成,可原来,一切都是母亲翁美芯暗中操盘,是她让舅舅害死了段祁州的母亲。 事情顿时变得越来越复杂,这再也不是她一张机票飞国外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走廊另一侧,翁美芯说服了翁国道,正往病房这边折回来。 “月月,小葵没事吧?”翁美芯看到她问。 阮明月没回答,而是直接拦下了母亲:“我们聊一下。” 翁美芯见她表情凝重:“又怎么了?” “你跟我过来。” “我要去看小葵。” “她根本不想见你!”阮明月加重了语气,“我请你跟我过来!” 翁美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势的阮明月,她心头一怵,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母女两来到楼下的小花园,找了个四下无人的长椅坐下。 “月月,到底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舅舅今天为什么要对小葵下手?”阮明月问。 “没事,你舅舅就是对我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翁美芯把翁晶晶的事情告诉了阮明月:“你舅舅就是想让我为晶晶讨回个公道。” “晶晶姐的事情,为什么都要来找你?” “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如今嫁得好,帮衬帮衬娘家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这样无私的人吗?” 翁美芯神色顿时难看:“阮明月,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有把柄在舅舅手上吧?” “你胡说什么?谁和你说这些的?” 阮明月见翁美芯发火,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妈,你去自首吧,自首还能减刑,否则就是一错再错。” “神经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翁美芯愤怒起身要走,被阮明月一把抓住了手腕。 “段叔叔向你求婚那天,小葵亲耳听到了你和舅舅的对话,是你让舅舅害了段祁州的母亲,对不对?” “放P,无稽之谈!小葵年纪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难道你也没有吗?她病糊涂了,她说的话你也听?你知不知道这些话会造成什么后果?”翁美芯瞪着阮明月,“这些话,会毁了我,毁了你,也毁了小葵!有一个杀人犯母亲,对于你们两姐妹,就是一个雷,这个雷,会炸毁你们的未来!” “所以你是承认了?” “我没有承认,我从来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件事情,凡事讲证据,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 “小葵听到了,她是人证。” “她听到了,这不是直接证据,而且,她是我女儿,她会去告发我吗?如果她会,她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阮明月沉默。 阮向葵的确从来没有说过她要去告发母亲,她只是不停地问阮明月,她该怎么办。这份困惑中,带着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浓浓担忧。 翁美芯见阮明月不说话,她自己也冷静了下来。 “月月,你听妈妈的话,这件事情,无论真或者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都过得好好的,你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是做好事。冯素玲死之前,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她活着也只剩了一缕呼吸,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死了反而对她是个解脱。” “这不是杀人的借口,她就算只剩下一缕呼吸,也轮不到你去结束她的性命。” “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假设,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对冯素玲动手。” 翁美芯死不承认,这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一个结果。 关键是,阮明月现在也不知道,就算翁美芯真的承认了段祁州母亲的死和她有关,她又该怎么做。 毕竟,眼前的人是她的母亲。 ** 阮明月回到病房,阮向葵立刻坐了起来。 “姐,你和妈聊过了吗?” 阮明月点点头:“聊过了。” “妈怎么说?” “她没承认,说是你听岔了。” “我没听错,我真的听见了。” “小葵,我相信你的话,只是,如果有朝一日需要你作证,你会去指证妈妈吗?” 阮向葵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遍。” “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 阮向葵一直无法下定决心,隐瞒或者告发,她哪一个都做不到,所以,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自我纠缠中度过。 “姐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阮明月也被问住了,这真的是极其考验人性的一个难题,任何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很难抉择。 两姐妹正犯难,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阮明月回头,看到段祁州站在那里。 他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拎着果篮,很标准的探病架势。 “你俩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段祁州看着姐妹俩一样惊讶又尴尬的表情,自嘲一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阮明月先反应过来,她站起来,走到段祁州面前,“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一直想过来,但前几天忙得抽不开身,今天刚有空,就过来看看。”段祁州把手里的鲜花和果篮递给阮明月,和阮明月一起折回阮向葵的病床边。 阮向葵有点心虚又有些尴尬地看着段祁州。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段祁州问。 “还好。”阮向葵回。 “如果这里住得不习惯,和你姐姐说,我随时可以给你安排转院。” “住得挺习惯的,谢谢段总。” 段祁州见阮向葵对他客气又防备,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阮向葵低着头,时不时抬眸看阮明月一眼。 阮明月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希望阮明月赶紧把段祁州带走。 “你吃饭了吗?”阮明月问段祁州。 “还没。”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阮明月说罢,看向阮向葵,“我从外面给你打包回来,想吃什么等下发我手机上。” 阮向葵赶紧点头:“我吃什么都可以。” “好。” ** 阮明月和段祁州走出了病房。 其实,别说阮向葵,就连阮明月这会儿见到段祁州,都觉得不太自在。 一想到她的母亲为了一己私欲,让舅舅杀害了段祁州的母亲,阮明月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像怎么面对,都充满愧疚。 两人来到医院对面的一家餐馆。 落座后,阮明月把菜单递给段祁州。 “你点吧。”她说话的时候,也有意避开了段祁州的眼睛。 “你今天怎么了?”段祁州一眼就看出阮明月不对劲。 “什么怎么了?”她只能装傻。 “偷感很重。”段祁州看着她,“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阮明月心里涌起千层浪。 她想,如果段祁州知道母亲翁美芯和舅舅翁国道做的那些事,他会怎么样?他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吗? 肯定不能了吧。 “怎么?真有事瞒着我?”段祁州见她不说话,伸手覆住她的手背,“坦白从宽啊,老实交代就什么都原谅你。” 他眼里三分笑,衬得人是越发光风霁月。 阮明月真想顺水推舟,就这样什么都告诉他得了,可是,她不能。 这件事不是简简单单地坦白就可以解决的,它涉及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关系,真相会让所有人都受伤,包括段祁州。 “没有事啊。”阮明月抽回手,揉了一下眼窝,“只是有些累了。” “我等下安排两个护工过来,你回去休息。” “没关系,小葵希望我多陪陪她。” 段祁州想了想:“也是,等你出国了,你们两姐妹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出国…… 阮明月难过,她还能出国吗? “对了,今天Frank问我,你喜欢不喜欢秋千,如果喜欢,他会在院子里给你搭一个秋千架。” Frank是段祁州给阮明月安排的管家,国外那个家的管家。 “喜欢。” “好,那就给你安排。” 段祁州眼里神采飞扬。 阮明月看得出来,他很期待国外的生活。 她也想过,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国外,少了榕城的纠纠缠缠,也许,他们的关系会有更良性的发展。 可惜,梦断在了最接近实现的时刻。 阮明月正惆怅,段祁州的手机响了。 是段元溪的视频电话。 段祁州看了眼屏幕,倒也没有避着阮明月,他直接接了起来。 “哥,你在哪儿呢?背景怎么这么寒碜?”段元溪开口就是熟悉的那股刻薄味儿。 这家餐厅算是医院附近环境比较好的一家了,可到了段元溪嘴里,就是寒碜。 段祁州脸色一凛:“你在国外很闲是不是?管得这么宽?” “哥你别生气啊,我就随口说说的。”段元溪忙服软。 “快说,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再过几天就是妈的忌日了,你那天去看妈的时候,记得帮我也带一束花啊。” “知道。” “告诉妈,我很想她。” “嗯。” “还有,让妈替我向你求求情,让我赶紧回国呗。” “没其他事就挂了。” “哥……我真的想回来,妈要是知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她肯定会心疼的,小心她夜里来找你。” “妈来找我,你说我怕不怕?” “好吧,我做梦都想妈来看我。” “……” 阮明月听着段家兄妹两的话,忽然醒悟,如果知道真相却隐瞒不说,这是多么罪恶的事情。 冯素玲死的时候,虽然已经在床上躺了多年,再醒来的机会渺茫,可无论怎么样,只要她还活着,就是段祁州和段元溪的寄托。 可翁美芯彻底毁掉了这一切,段家兄妹因为翁美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只能寄情于梦。 她既然得知了真相,就不能继续放任不管。 只是,她该怎么管,才能降低伤害? ** 段祁州挂了段元溪的视频电话,忽然问:“下周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 “如果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我妈?” 阮明月瞬间呼吸都乱了。 段祁州为什么要带她去见他的母亲? “我……”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在出国之前,让我妈见见你。” 这是见家长的意思? 阮明月更紧张了:“我……我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 段祁州听她拒绝,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冲动且不妥,现在带她去见母亲,以什么身份?以什么名义? “好,那就下次。” “嗯。” 两人吃完饭,段祁州说要送阮明月回医院。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几步路而已。”阮明月拒绝。 “上车。”段祁州为她拉开车门,执意要送她。 阮明月只得上了车。 段祁州也跟着上了车,他一上车,就倾身朝她吻过来。 阮明月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段祁州亲密,她心里的罪恶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 “别这样。”她说。 “我想要餐后甜点。”他像个讨食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求。 “会有人看到。” “不会。”段祁州这车的每一块窗玻璃,都不是普通玻璃,隐秘性极强。 他话落,捏住了阮明月的下巴,很轻地吻住了她。 阮明月虽然没有再拒绝,但始终心不在焉,段祁州感觉到她不在状态,并没有加深这个吻。 他很快松开了她。 “照顾病人最耗人,自己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 “今天先放过你。”他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记账,下次一起补。” 阮明月点点头。 段祁州将她送回了医院,下车的时候,阮明月对上段祁州温柔的眼神,她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到一起,忍不住反身抱紧了他。 温软主动入怀,段祁州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他伸手抚着她的后背:“怎么,我还没走,就舍不得我了?” 阮明月更用力的抱紧了他。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真的有事瞒着你,是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怎么办?”阮明月轻声问。 段祁州默了默。 “我会给你机会解释。”他说。 “我解释的,你都会信吗?” “会。” 第83章 死亡的秘密 阮明月下了车,看着段祁州的车离开,她暗暗做了个决定。 她必须揭露真相。 阮明月回去告诉了阮向葵这个决定。 阮向葵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她问阮明月:“姐姐,你是因为段祁州才做这个决定的吗?” 阮明月觉得阮向葵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也正常,可对阮明月而言,这并不是单纯的爱人和亲人之间的选择。 相反,恰恰因为死的人是段祁州的母亲,她反而有更多的顾虑,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相揭露,她和段祁州之间的鸿沟会更大,毕竟,那是弑母之仇。 “不是因为他,就算死的人不是段祁州的母亲,我也会做这样的决定,因为我觉得,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阮向葵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阮明月明白她的挣扎:“小葵,你如果还有其他想法,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 阮向葵眼泪流下来:“姐,我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任何一个接受过教育,有点三观的人,都无法背负这个秘密心安理得地活着,可是……可是……我害怕。” 没人知道,这层遮羞布被撕开后,她们将面对怎么样的生活。 而且阮向葵对母亲翁美芯其实有着很深的感情,她也不忍心看母亲年过半百,还要进铁窗生活。 这道题,真的怎么选都是煎熬。 “小葵,我也害怕,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知道了真相,就必须做出选择。”阮明月走过去,抱住阮向葵,“我会尽量去说服妈和舅舅去自首,等到他们自首后,再找律师为他们争取减刑。”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多此一举,但是,这已经是阮明月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好,我都听你的。” 对于阮向葵而言,姐姐阮明月就是她的主心骨,有姐姐陪她一起去解决这个难题,总比她一个人扛着这个秘密更好。 阮明月做了这个决定后,就开始想办法找证据。 她知道,要口头说服翁美芯去自首,这可能性微乎其微,翁美芯如今刚和段秋明领证,段太太的位置坐正,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去选择铁窗生活。 所以,她只有找到证据,逼得翁美芯不得不去自首。 阮明月最先想到的是去冯素玲当年居住的疗养院找证据。 那家疗养院叫清风疗养院,当年段秋明和冯素玲车祸后,都曾在这里进行疗养,阮明月的母亲翁美芯也正是在这家疗养院当护工认识的段秋明。 因为母亲在这里工作过,阮明月曾经去过几次清风疗养院,那里的很多工作人员都认得她。 阮明月找到了母亲当时的同事,向她打听疗养院的监控。 “据我所知,这里的监控最多只保存三个月。”护工阿姨说。 监控只保留三个月的话,那冯素玲住院时的监控,也已经找不到了。 “月月,你问监控的事情干什么啊?”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谢谢阿姨了,耽误你工作。” “别这么客气,我和你妈当年可要好着呢,这点小事算什么。对了,你妈最近怎么样?” “她挺好的。” “我听说她和段先生结婚了?” “嗯。” “哎哟,还是你妈命好。”护工阿姨一脸羡慕,“想当初,段家那两口子被送到我们这里疗养,你妈和万眉万组长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护工,院长分别派她们两个去照顾,你妈被分配给了段先生,万组长呢负责照顾段太太,大家都说,这要是照顾好了,奖金绝对少不了。结果呢,这一年多过去,你妈都成段太太了,万组长却连工作都丢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万组长为什么丢了工作?” “你妈离职后没几天,这里来了个难缠的客户,处处刁难她,给她设套让她出错,没多久,万组长就离职了。” “那万组长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她啊,劳碌命,这边刚辞职,儿媳妇就生了,现在在城东那块儿给儿子和儿媳带孩子呢。” “你知道具体地址吗?” “怎么?你要去看她啊?” “是的。” 护工阿姨把地址写给了阮明月。 “谢谢阿姨。” ** 阮明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东,幸运的是,她一到护工阿姨写给她的小区地址,就碰到了万眉。 万眉正在小区的公园里带孩子玩沙子。 “万阿姨。”阮明月打招呼。 万眉看了阮明月一眼,明显是认出她来了,但是,她却侧过身去,假装没看到阮明月,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万阿姨,我是月月,你还记得我吗?”阮明月厚着脸皮坐到她身边去。 “记得,但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讲的。”万眉语气很冲,“我已经被你们害到丢了工作,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被我们害的丢了工作?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你不用装傻,我都知道,是你妈安排人来整我,让我丢了工作。”万眉起身,一把搂起在沙坑里的孙子往回走,她一边走一边说:“你回去转告你妈,让她放心,我看到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只求她这个贵太太给我一条生路,别再来纠缠我了,我惹不起你们这些有钱人,我还躲不起吗?” 阮明月听到万眉的这些话,就知道,万眉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她肯定被翁美芯的人威胁过,才会这么草木皆兵。 “万阿姨,我今天来找你,我妈并不知情,是我自己有事想向你打听。”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万眉说完,抱着孙子就走。 “万阿姨……” “你别跟着我,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到时候,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阮明月闻言,脚步定在原地。 她怕逼急了,万眉真的报了警,那她想让翁美芯自首的计划就泡汤了。 万眉跑得飞快,跑过花坛时,迎面撞到了儿子蒋进。 大白天的,蒋进一身的烟酒味。 “妈,你跑什么?遇见鬼了?” “你身上味怎么这么冲?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赌了?” “去去去,你别胡说,我刚从厂里回来。” “从厂里回来怎么会有酒味?你肯定又去赌了,你这个不学好的家伙,你再这么下去,娇娇不和你过了怎么办?” “别提那娘们,我就问你,刚才追你那个女人是谁啊?长得怪标志的。” “你少打人家的主意,那种有钱人,咱们招惹不起。” “有钱人?有钱又漂亮,怎么会来找你?你快给儿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先回家。”万眉往后看了一眼,怕阮明月追上来,“回家再说。” 祖孙三人回到家,锁了门,蒋进迫不及待地再次问起阮明月。 “妈,你快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这个女人就是翁美芯的女儿,她妈当初和我一样,只是清风疗养院的护工,结果后来搭上了段家的那位,飞黄腾达,一下嫁入豪门变了富太太。” “段家,是榕城段氏集团那个段家?” “是的。” “段家的人来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把我们一家赶出榕城。” “为什么要把我们一家赶出榕城?” “我……我当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啊,我的老娘啊,你快说,急死我了。” “我看到,翁美芯让人拔掉了段先生原配的呼吸机。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一年里,翁美芯一直暗地里让人搞我,她就是想威胁我,让我不要乱说话。”万眉胆小,“儿子,你看,要不咱们还是回老家去生活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不想参与有钱人的争斗,这些有钱人要碾死我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等等,等等,你让我理一理。你的意思是,这个姓翁的老女人,弄死了段先生的原配嫁进了段家,现在为了封你的口,派她女儿来把我们一家赶出榕城?”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来找我干什么啊!我们快跑吧儿子,正好,你在这里工作也不如意,娇娇也不开心,回老家我们重新开始。” 蒋进眼珠子一转:“妈,你是不是傻,这是发财机会啊!你不要这发财机会你要回老家?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 “发财机会?” “是啊,接下来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别出门了,看你儿子怎么抓住机遇,飞黄腾达。” ** 冯素玲忌日那天,段祁州推掉了所有工作,去了母亲所在的公墓。 他带了两束花,一束是他的,另一束是妹妹段元溪的。 墓碑上,冯素玲笑容温婉大方。 而段祁州在看到这张照片以前,已经完全想不起母亲冯素玲上一次朝他笑是什么时候了。 冯素玲和段秋明是联姻,两人没有感情基础,虽然他们婚后很快生下了段祁州和段元溪两兄妹,但在段祁州的印象里,父母从来没有什么恩爱的画面。 段秋明总是借着工作太忙不回家,冯素玲在这段婚姻里没有安全感,情绪很不稳定,她开心的时候能搂着段祁州和段元溪一下亲上十来口,生气的时候动辄就将怨气发泄在他们兄妹身上。 所以,段祁州和段元溪两兄妹对母亲又爱又怕。 小的时候,段祁州并不理解母亲,直到渐渐长大,他才明白,母亲脾气暴躁的源头,其实是父亲。 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 男人的爱,是一个家庭是否和美的关键。 可他的父亲,对母亲根本没有爱意。 说穿了,他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这种可怜,在她去世后,越发明显。 父亲段秋明在母亲去世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宣布遇到了灵魂伴侣,迫不及待地另娶,这无疑就是在打母亲的脸。 段祁州将两束花放在母亲冯素玲的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妈,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已经开始了属于你的新生活,不用担心我和溪溪,我们都很好。” 段祁州陪母亲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墓园。 他刚走到门口,就有一道身影笔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陈寒眼明手快,一把将那人推开了。 “你是谁!”陈寒瞪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我叫蒋进,我找段祁州,我有话要和段祁州说!”蒋进大声地说。 “段总不是你想见就能随便见的人,你现在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陈寒冷冷道。 “你都不问问我什么事就赶我走,你不怕段祁州开了你吗?我告诉你,我要说的这件事情,段祁州不听他会后悔一辈子的!”蒋进说着,越过陈寒朝段祁州大喊,“段祁州,我要和你说的是你母亲死亡的秘密,你要不要听?要听的话,给我打五百万!” “你胡说什么?” 陈寒怒,正要起手赶人,段祁州走过来拦住了他。 “你刚才说什么?”段祁州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眼神不怒自威。 蒋进被段祁州盯得心虚,但一想到马上可以发一笔横财,他又鼓足了勇气。 “我说我知道你母亲死亡的秘密,你母亲并非自然死亡,她是被人谋杀的!” “段总,这人怕是有什么疯病,我……” 段祁州一个手势制止了陈寒的话,他定定地望着蒋进:“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任吗?你知道骗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我当然能对我说的话负责任,我敢用我妻儿父母的性命发誓,我说的话,绝无半个字假话。” “行,你继续说。” “要我继续说,那是要付钱的。”蒋进对段祁州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极其贪婪,“五百万,不讲价。” “陈寒,打钱。”段祁州说。 蒋进见段祁州这般爽快,忽然觉得自己要少了,五百万对于这样的超级富豪来说,根本算不上一根毛。 “一千万,我要一千万。” 段祁州见他坐地起价,冷笑了声,转身就走。 蒋进眼看到嘴边的鸭子要飞,他赶紧上前:“段总段总,我错了,五百万就五百万,我不敢再坐地起价。” “说。” “我妈曾是清风疗养院的一名护工,她曾亲眼看见,有人拔了你母亲的呼吸机。” 第84章 偷腥的证据 阮明月一连三天都去城东找万眉,但万眉闭门不出,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倒是万眉的儿子蒋进,时不时开门出来朝阮明月笑得一脸焉坏儿。 “你找我妈干什么啊?” “打听点事。” “这年头,流行信息付费,你向我妈打听事,你能给她多少钱啊?” “你想要多少?” 蒋进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五万?”阮明月心想这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蒋进笑起来:“五万,打发叫花子呢?我要五百万。” “我没那么多钱。” “那陪我睡一次,行吗?” 阮明月知道蒋进是故意为难她,转身就走。 她一走出小区楼道,就看到了段祁州的车停在楼道的出口位置。 段祁州白衬衫,黑色的西裤,倚在车门边,指间的烟徐徐燃着,没见他抽一口。 他怎么在这里? 阮明月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城东离榕城市区那么远,段祁州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那么巧的,正好在万眉所住的单元楼的楼下。 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 段祁州看到阮明月,掐灭了手里的烟,扔进对面的垃圾桶。 “过来。”他说。 阮明月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等人。” “谁?” “你。” 阮明月蹙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段祁州的语气、神态,都不对劲。 “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我来找个人。” “谁?” 阮明月舔了下唇:“我妈以前的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你……你不认识。” “我妈的护工,我怎么会不认识?”段祁州淡淡地看着她,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 果然,他都知道了。 阮明月双手不自觉地扣到一起,段祁州越是平静,她越是害怕。 两人隔着一条鹅软石铺就的小道沉默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阮明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过,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你解释。” 段祁州又点了一支烟,隔着袅袅的烟雾,他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压迫感,但冰冷到让人绝望。 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不是要解释吗?为什么不说话?”段祁州大步迈过那鹅软石小道,站到阮明月的面前,“你不说,那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母亲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我……” “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是。” “你那天说的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是这件事?” “那天只是一个假……” “是或者不是。” “是。” “好,在这两个问题的基础上,你解释。” 阮明月不知道,段祁州是怎么做到这样的时候还能百般克制的,她没有他那么冷静,她的思绪已经乱如麻,她也承认自己自私,这一刻还要分神去想母亲失去自首的机会会落得怎么样的结局。 “对不起……” 段祁州听到她道歉,终于彻底爆发,他将手里燃尽的烟头“哗”的一下摔到地上,零星的火苗蹦到阮明月的脚边,阮明月定在原地,没有躲避。 “阮明月。”他的愤怒从他眼睛里涌出来,“你们母女让我觉得恶心。” ** 恶心吗? 当然恶心。 一个害死了他的母亲,还心安理得地嫁给了他的父亲。 一个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害死了他的母亲,不告诉他真相,还妄图向他要一个辩解的机会。 这样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段祁州上了车,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疾驰的车速,意识到接下来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她来不及伤心,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翁美芯的电话。 翁美芯没有接电话。 阮明月一边跑出小区去拦车,一边继续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母亲的电话。 终于,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翁美芯终于接了起来。 “喂?”翁美芯那头欢声笑语不断,好像有很多人在。 “妈,你在哪?” “在家啊,怎么了?”她有点不耐烦。 自从前面几次冲突之后,翁美芯已经厌烦了和阮明月联系。 “妈,你听我的,现在马上去自首,好不好?” “阮明月,你是不是有病?”翁美芯压低了声音,气得简直要抓狂,“你还没完了是吧?为什么非要在我开心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你要逼死我你才满意是不是?” “妈,我是想救你!现在段……” “滚,我不需要你救!如果你再敢到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就死给你看!” 翁美芯撂了电话。 阮明月继续打,翁美芯直接将她拉了黑名单。 幸好,她打到了出租车。 “美女,去哪儿?” 阮明月报了段家的地址。 “师傅,麻烦开快点。” “好嘞。” 出租车司机也算风驰电掣,但是,终归是比不上段祁州的速度。 阮明月赶到段家时,段祁州已经将翁美芯的party全都砸毁了。 上一次,翁美芯和段秋明庆祝领证的party因为阮向葵突然晕倒草草收场,翁美芯一直心有遗憾,所以,今天她再次大操大办,在段家设宴,将圈子里的那些贵太太们都请到家里,让大家见识一下她这个新上位的段太太有多风光。 本来,这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但是,阮明月的那通电话让翁美芯的心情降至谷底,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阮明月的电话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风暴是段祁州。 段祁州一进段家的门,二话不说,直接将翁美芯高价买回来的摆在庭院中央的Roseonly玫瑰熊踹翻在地。 几个贵太太都被段祁州的气势吓得噤了声。 “祁州,你怎么了?喝酒了?” 其中一位汪太太仗着自己的丈夫和段氏有生意往来,以长辈的姿态走过去关心段祁州,却被段祁州漠然地一把拂开了。 紧接着,香槟塔,甜品台,段祁州大手一挥,全都扫落在地。 在一片“乒乒乓乓”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吓坏了,包括段秋明。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段祁州,像一只暴怒疯癫的狮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没有人敢去碰他,制止他。 唯有管家康叔,怕他伤着自己,上前拦住了他,但今日,段祁州连康叔的面子都没有给,他推开康叔,径直走到翁美芯的面前。 “祁……祁州……” 翁美芯预感到不对劲,想要往段秋明身后躲,被段祁州一把抓住了发髻。 “啊!”翁美芯尖叫着,“老公,救我!” 段秋明还来不及说话,段祁州直接薅着翁美芯的头发,将她的头按进了泳池里。 “唔……” 翁美芯死命挣扎着,她新买的礼服裙都因为磨得稀巴烂。 “祁州,你疯了?快松开她!” 段秋明调转轮椅朝段祁州过来试图制止,轮椅也被段祁州蹿了一脚,险些跌倒,幸好被康叔扶住了。 “少爷,少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冷静一点。”康叔怕闹出人命,赶忙劝阻。 段祁州其实心里有数,他并不打算直接弄死翁美芯为母亲报仇,他还不至于为这样的人弄脏了手,搭上自己的未来。 他算准了时间,将翁美芯从水池里拎了出来。 翁美芯新做的发型遇水全都耷拉着,刘海鬓发糊在面上,女鬼似的。 她一边被水呛到了咳嗽,一边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呼吸着新鲜空气。 周围的那些贵太太都看呆了,翁美芯刚刚不是还在吹嘘自己如今在段家是如何如何的受宠,怎么段祁州这个继子一回来,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这个继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 这可真是奇闻! 那些贵太太本就看不惯翁美芯小人得志,整天趾高气昂地在她们面前秀这秀那的,只是碍于段家,都不敢得罪她,才上门来赴宴的。 这会儿见翁美芯被段祁州教训,都暗自窃喜,等着看好戏。 翁美芯好不容易喘上气,她立刻委屈巴巴地质问段祁州:“祁州,今天段家这么多贵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你说就是了,何必置我于死地?” “演,你继续演。”段祁州说。 “演什么?我没有演!我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委屈。”翁美芯哭起来。 “那你能不能真情实意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坦白,我母亲是不是你派人害死的!” 翁美芯一个激灵。 原来段祁州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她早该想到了! “祁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还敢装傻?” 段祁州再次把翁美芯的头按进泳池,趁她呛水又一把将她拎起,就这么反复地折磨着她。 翁美芯虽然害怕,但死不承认,哭喊着:“老公,救我!” 段秋明见不得妻子被这样折磨,他一把抓起手边的一个玻璃杯,就朝段祁州砸过去。 段祁州避开了。 “怎么?舍不得?”段祁州冷冷看着父亲段秋明,“你知不知道,我妈不是自然死亡,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在场的人闻言,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段祁州。 段秋明也被骇了一下,但他并不相信。 “你别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段祁州看了翁美芯一眼,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万眉和翁国道已经指证了你。” 翁美芯瞳孔地震,怎么,连她的亲哥哥都已经背叛她了?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段祁州来炸她的。 “你胡说,你母亲本就已经昏迷多年,她是自己断了呼吸,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承认是吗?” 段祁州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放了万眉和翁国道的指证录音,两段录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恍然,原来一年前冯素玲的死,是翁美芯所为。 “不,这不是真的!老公,这不是真的!” 翁美芯朝着段秋明嘶吼,她几次想要从段祁州手里挣脱,寻求段秋明的庇护,可是,她根本挣不开。 她的头发,像是水草一样被段祁州攥在手里。 段秋明根本不敢相信段祁州说的话,也不愿相信自己看错了人! 他竟然娶了一个杀害自己原配妻子的凶手做了老婆,这换谁都接受不了。 “祁州,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段秋明不死心地问。 段祁州没有回答,他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扔在了段秋明的面前。 照片中,翁美芯和一个年轻的男子相互搂着腰,在发廊里拥吻,那个男子起码比翁美芯小二十岁。 “这……这个人是谁?”段秋明额头青筋凸起,厉声质问着翁美芯,“你和哪个野男人出轨了?” 翁美芯远远朝那些照片望了一眼,她根本看不清照片画面,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她和她的发型师Jeff在一起的时候被拍了。 Jeff是她包养的小男友,比她小整整二十三岁,他年轻有力,不仅能提供情绪价值,每天把翁美芯哄得很开心,而且他床上功夫了得,让翁美芯干枯的身体有重回第二春的感觉。 翁美芯把段秋明给的零花钱,大头都花在Jeff身上,但是,她觉得很值,因为Jeff的滋润,让她好几个月没来的月经,都变得正常了。 每次约会,两人都很隐秘,没想到,段祁州竟然拍到了她偷腥的证据。 “老公,这些照片不是真的,是AI合成的,是AI合成的!” 翁美芯辩解,但段秋明已经彻底失望,不再相信她了。 “祁州,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你该报警报警,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段秋明捂着脸说。 段秋明人到中年,出车祸,死老婆,腿残疾,他原本以为翁美芯是他的救赎,是老天爷往他荒漠般的后半生洒进来的一点阳光雨露,可没想到,这女人是淬了毒的蛇蝎,她令他的后半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段祁州已经发泄结束,他是打算要报警了。 他刚掏出手机,就见阮明月从大门口闯了进来。 翁美芯看到阮明月,犹如看到了希望一般,再次在段祁州的手里挣扎起来。 “月月,快救救妈妈!” 第85章 她的哆啦A梦 阮明月看到浑身狼狈的翁美芯,快步穿越看热闹的人,朝她小跑过去。 “你放开我妈!”阮明月冲到段祁州的面前。 段祁州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放开翁美芯。 “月月,救我,我的头好痛啊。”翁美芯眼见段秋明已经指望不上,瞬间把阮明月当成了救命稻草。 “段祁州,你放开我妈!”阮明月按住段祁州的手,望着他的眼睛:“我妈做错了事情,自有法律惩罚,而不是你私自用强。” 段祁州与她对视着,眼神阴鹜狠戾,他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大。 翁美芯疼得“哎哟哎哟”直叫。 阮明月虽然知道母亲翁美芯是罪有应得,但她为人女儿,看着自己的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教训,还是于心不忍。 “你放开我妈,求你了。”阮明月的眼里含着泪花,“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你要发泄就冲我来!” “冲你来?你也配?” 段祁州说完,一把将翁美芯推出去,翁美芯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地上。 “康叔,报警。” “是,少爷。” 段祁州做完这一切,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段秋明也气得调转轮椅就走。 段家偌大的庭院,剩下的都是外人。 这些贵太太们,忙不迭地用手机拍下翁美芯这狼狈的样子,翁美芯蜷在地上,脸埋在散乱的湿发里,瑟瑟发抖。 阮明月将外套脱下来,披在翁美芯的身上。 “月月,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翁美芯攥住了阮明月的手,“你看在妈养你这么大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我。” “事已至此,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为你找专业的律师,听律师的意见。” “你去求求段祁州,你们两个不是……” “妈,我请你别说了!”阮明月绝望地打断了翁美芯的话,“你是我的母亲,你害死了他的母亲,你觉得他对我还能剩什么情分?” 这件事情后,她和段祁州终于不再是兄妹,可惜,他们又多了一重新的身份,那就是仇人。 她和他,似乎注定不能以正常的身份相处,也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警车呼啸而来,带走了翁美芯。 翁美芯的哥哥翁国道也在当天晚上被抓捕归案。 这件事情,放在光怪陆离的豪门圈,也是离奇的程度,很快,翁美芯为嫁豪门杀害段秋明原配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榕城。 八卦杂志争相将这件事情编成故事,他们添油加醋,冷嘲热讽,段家和段秋明也因此成了整个贵圈的笑柄。 尤其是段秋明,不顾儿女阻拦娶了个害死自己原配妻子的白眼狼,最后还被白眼狼戴了绿帽子,他算是彻底被钉在了男人的耻辱柱上。 这件事情后劲太大,段秋明被气的好几天都卧床不起。 管家康叔很担心段秋明的状态,他问段祁州:“少爷,你为什么不管管外面那些八卦杂志?我真怕先生受不了。” 康叔知道,只要段祁州出手,没有人敢乱写段家和段秋明一个字。 可段祁州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出手。 “受不了也得受着,这是他的教训。”段祁州说。 段秋明但凡对原配冯素玲多一分情义,过了守丧期再再婚,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段秋明应得的惩罚。 ** 另一个被八卦杂志击溃的人,是阮向葵。 阮向葵在八卦媒体的小作文中得知母亲翁美芯不仅害人性命,还用段家的钱包养了一个比她小二十多岁的男人,气的再一次晕倒。 阮明月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翁美芯这个案子,榕城没有一个律师愿意接下来,也是,接下这个案子,就等于得罪段家,而得罪段家,就等于自毁职业生涯,不会有人傻到会做这样的事情。 阮明月赶到医院时,阮向葵还在抢救。 望着火红的术中大字,阮明月忽然有点绷不住了。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做错了选择? 如果她像妹妹阮向葵一样能藏住这个秘密,那么现在,母亲翁美芯还在段家做着段太太,妹妹阮向葵快出院了,段祁州也还在她的身边…… 而如今,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糟糕,连妹妹都倒下了。 她真的错了吗? 阮明月一个人孤坐在走廊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时,面前忽然递过来一块手帕。 阮明月抬起头,她面前站着的人是久未露面的周仲谦。 周仲谦穿着简单的Polo衫,亚麻色的长裤,气质清隽儒雅。 他正俯身温柔地看着阮明月。 这一幕,让阮明月想起了当年他们两个妹妹心脏移植手术的那一天。 当年,在医院的走廊里,是她给流泪的周仲谦递了一张纸巾,而现在,身份调转,是周仲谦来安慰她。 “周先生,你怎么来了?”阮明月回神。 “我听说小葵在住院,我过来看看。” 周仲谦的母亲前段时间不舒服,他陪母亲去国外做了个手术,又在那里疗养恢复了一段时间,他昨天刚回国,秘书汇报说阮向葵最近情况不太好,在住院,他特地抽时间来医院看望阮向葵,谁知,一过来,就撞见阮明月一个人默默在这里流眼泪。 “小葵什么情况?” “第一次晕倒,是心脏移植手术后心脏主动脉瓣膜功能没有完全恢复,引起心脏供血不足。这一次晕倒,是受了打击。” 周仲谦斟酌了几秒,缓缓开口:“你母亲的事情,我略听说了一些,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找我。” 他说完,递了一张名片给阮明月。 阮明月以为这是周仲谦的名片,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律师的名片。 律师名叫钟意。 阮明月没有听说过钟意的名字,但是,她知道能让周仲谦出手推荐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如果你母亲的案子有需要,你也可以直接联系这位钟律师,她最近刚从香港那边回内地,榕城这边少有人认识她,但是,她在港圈,是出了名的刑事律师。” 阮明月正愁找不到律师。 “谢谢周先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客气了。” 两人正聊着,手术结束了。 幸好,阮向葵没有大碍。 阮向葵被送回了病房,医生单独将阮明月留下:“病人最近情绪起伏较大,这对她病情恢复不利,家属要尽量多开导她,稳住她的情绪,她心情好,恢复才会更快。”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 阮明月和医生聊完,回到病房,阮向葵已经醒了。 “姐姐,我手术的时候,有人来看我了吗?”阮向葵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 “护士姐姐说的,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 “是周仲谦。” 阮向葵听到周仲谦的名字,眼神黯淡了几分。 阮明月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小葵?” 阮向葵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阮明月看着阮向葵单薄的身形,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小葵,你怪姐姐的这个决定吗?” “不怪。”阮向葵说。 “真的吗?” “嗯。我觉得你的决定非常正确,妈已经彻底被金钱迷了眼,我原本以为她如愿嫁进段家会安分一些,没想到,她竟然……她竟然做出包养小男人的事情。”阮向葵羞红了脸,“有这样的母亲,我觉得丢人。” 阮明月听妹妹说不怪她,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姐,你别自责,该自责的人是我,我应该早点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及时拉住妈才对。如果我早点说出来,妈就不会嫁进段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 翁美芯就像是失去风帆的船,越晚出手拉住她,她就会偏离得越远,直至最后万劫不复,结局远比现在更惨。 所以,阮向葵很庆幸,有阮明月当机立断,做了这个决定,虽然眼下闹得很难看,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及时止损。 “只是不知道妈会怎么样?”阮向葵虽然恨着母亲,但也同样担心着她。 “你放心,周先生已经介绍了律师,我明天就去找律师,看能不能尽量为妈争取宽大处理。” “好。” 阮明月第二天上午联系了钟意,两人约在律所见面。 钟意比阮明月想象的更年轻,也许是常居香港的缘故,她身上有种港剧女主角特有的干练气质。 而且,她很漂亮,漂亮得有些眼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钟意先抢了阮明月想说的话。 这句话阮明月常常会听别人说,不过,对她说这话的大多都是想搭讪的男人,她还是头一次听女人说这话,怪稀奇的。 “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钟律师。”阮明月说。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了。”钟意说。 “我也是认真的,我觉得钟律师很眼熟。” 阮明月看着钟意,她倒是想起来了,钟意的五官轮廓和周仲谦有那么一点相像,他们两个人都是极有辨识度的高颜值。 “你认识我表哥,眼熟我很正常。” “表哥?” “是啊,周仲谦没告诉你吗,他是我表哥。” “周先生没有说。” “啊,说起我表哥,我好像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你了。” 阮明月好奇:“哪里?” 钟意“嘿嘿”笑了两声:“秘密。” 阮明月对钟意的第一印象是这位律师挺小女孩心性的,不过,等谈到正事,钟意马上又像是变了一个人,彻底颠覆了她的第一印象。 正如周仲谦所说,钟意很专业,她直截了当地告诉阮明月,像翁美芯这样恶劣的情况,争取减刑的机会很渺茫,不过,她会尽量争取在翁美芯的精神问题这里寻找突破口。 钟意又向阮明月询问了很多关于翁美芯以前的事情,两人结束交谈时,已经到了饭点。 “我们一起吃个午餐吧。”钟意看了眼表,“这个点,我表哥应该也要吃饭了,他公司就在这附近,我约上他一起,让他来给我们两个买单,阮小姐,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不不,钟律师和周先生帮了我的大忙,应该我请你们吃饭才对。” “我表哥有钱,阮小姐你可千万别和他客气。” 钟意说着,掏出手机给周仲谦打了电话。 周仲谦这么大个老板,竟然还真让钟意随叫随到了。 他亲自开车过来,接上了阮明月和钟意一起去餐厅。 “聊得怎么样?”周仲谦一见到钟意就问。 “挺好的,我很喜欢阮小姐,我觉得姨妈肯定也会喜欢阮小姐。”钟意思维跳脱,阮明月一时都有些跟不上。 周仲谦瞪了钟意一眼:“我问你案子,你在回答什么?” “我回答错了吗?”钟意狡黠一笑,“抱歉抱歉,我这人就是八卦又敏感。” 周仲谦无奈地看向阮明月:“阮小姐,你别介意,她就这样,平时没个正经,但办事还算靠谱。” 阮明月笑起来:“我不介意。” 三人来到餐厅。 正是用餐的点,包厢已经满了,三人直接在大厅里落了座。 点完菜,钟意就出去接电话了。 “小葵怎么样?”周仲谦一边给阮明月倒水,一边问。 “昨天醒来就还好了。” “嗯,我改天再去看她。” “没关系,周先生你忙你自己的,我会照顾好她的。” “你最近不上班?” 阮明月微微一顿,原本,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国外,重新入职段氏的海外集团,开始崭新的生活。 可这里的变故,让新生活变成了一场梦,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想到这,她一阵心酸。 “我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后休息了一阵子,正准备找工作。”现在,阮向葵住院需要钱,翁美芯打官司也需要钱,阮明月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才能维持生活的正常运转。 “我的秘书马上要生产,你介不介意来周氏上班?” “做你的秘书?” “是的。” 阮明月觉得周仲谦真像是她的哆啦A梦,她要什么,他就能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周氏可是堪比段氏大公司啊,如果真的能进周氏上班,那对阮明月来说,绝对是个机遇。 “周先生这是直接录取我了?都不用面试吗?” “不用了,能在段祁州身边工作两年,已经说明了你的工作能力。” 第86章 心里已经有人 段祁州这个名字简直就像块金字招牌,走到哪里都能吃到他的红利。 可阮明月已经不能心安理得地活在他的光环下了。 “我还是走正规的面试流程吧。”阮明月说。 周仲谦笑:“也好,随你自己意愿。” 钟意这个电话是客户打来的,她直接被叫走了,没有再回来。 于是,三人吃饭,最后只剩下了阮明月和周仲谦两个人。 菜刚上桌,餐厅门口又进来一拨人。 阮明月起初没有在意,直到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祁州,你看什么呢?” 她转头,看到段祁州和洛劭东他们几个正往里走。 段祁州戴着墨镜,面朝着前台的方向。 阮明月只看到他的侧影,挺拔凛冽,远远一望,都能感受到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段祁州和他的朋友坐在了三五张桌子开外,背对着阮明月。 阮明月忽然食不知味。 这是出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这种形同陌路的感觉,让她心如刀割。 可她明白,她和段祁州这辈子都只能是这样了。 “尝尝这鱼,味道不错。”周仲谦指了指刚端上来的一道松鼠桂鱼。 “好。” 阮明月用公筷去夹鱼肉,不小心被溅到了糖醋汁。 “小心。”周仲谦递给她一块手帕。 这年头,习惯用手帕的人越来越少了,但随手带一块手帕,是周仲谦的习惯。 “不用了,我直接去洗手间里洗一下就行了。”阮明月不好意思弄脏周仲谦的手帕。 “好。” 阮明月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她没有看到,她起身后没多久,段祁州也站了起来。 “祁州,你去哪?”陆天颢问。 段祁州没回答。 洛劭东斜了那陆天颢一眼:“看你闲的,他去个洗手间你也要管?” “不是,我们刚不是一起去过洗手间了么?” “咋的,你是内涵兄弟的兄弟有问题?还是内涵兄弟的兄弟不如你?” 陆天颢:“……” 行,他不管。 阮明月搓去袖口的污渍,洗了洗手,一抬头,看到镜面里多了一个人。 是段祁州。 段祁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边的,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打开了旁边的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母亲身陷囹圄,阮小姐还有心思和男人在外谈笑风生,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孝顺。” 阮明月关掉了水龙头想走,被段祁州快速侧身挡住。 “你想干什么?”她抬头看着他。 “听说你到处在找律师救你母亲?” “是的。” “怎么?你是觉得她没错不该被判刑?还是觉得杀了人还能逃脱罪罚?”段祁州每一个字都夹杂着怒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故意膈应我?” “我更不是这个意思。”阮明月解释,“无论怎么样,我母亲终究是我母亲,是她给了我生命,如今她出事,我难道不闻不问,一份力都不出吗?我找律师,并不是觉得她没错,也不是非要为她减多少刑,而是求一个为人子女的问心无愧。” 段祁州沉默看着她。 “我知道是她害死了人,我也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我是她女儿,这改变不了。”阮明月眼眸含泪,“你可以恨她,也可以恨我,我毫无怨言。” 水声“哗哗”的响。 段祁州看着她,忽然,他按灭了水龙头。 两人之间静得落针可闻。 “我当然恨你。” 恨她是翁美芯的女儿,恨她包庇翁美芯,更恨她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都不曾考虑他的感受。 ** 阮明月从洗手间回来后,面色如纸。 周仲谦一眼看出她的眼睛有点红:“怎么了?” “没事。” 周仲谦的目光越过阮明月,看向不远处段祁州的那个空位,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阮明月去了周氏面试。 HR说,原本总裁秘书的职位有三轮面试,但是,昨天夜里原来那位秘书忽然腹痛住院,提前休假,导致总裁秘书的职位空缺,所以三轮面试压缩成两轮,她过了HR这边,就去见副总,如果过了副总那一关,就可以直接入职。 周氏的副总名叫季悠然。 季悠然一身香奈儿的高定,气场很强大,有种岁月淬炼出来的风情。 阮明月一进办公室,季悠然就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坐。”季悠然面无表情地说。 她对阮明月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这个女人太漂亮了。 季悠然并不希望周仲谦的身边出现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是阮明月?” “是的,季副总。” 季悠然随手翻阅着阮明月的简历。 “你未婚,那有男朋友了吗?” 阮明月微微一怔:“季副总,这个问题和今天的面试有什么关系吗?” “我既然问了,那肯定是有关系的,否则,难道只是我单纯的八卦你的私生活吗?”季悠然语气不悦。 “我没有男朋友。” “早这么回答不就完了吗?废话那么多!”季悠然没好气的把阮明月的简历丢在办公桌上,“我觉得你不适合我们公司,你回去吧,打车费公司会报销。” 面试就这么结束了? 阮明月有些不解:“是我冲撞了季副总,所以我没通过面试吗?” “尊重领导,这是基本。” “我很尊重季副总,只是刚才那个问题让我心存疑问,我才会提出来。周氏难道是一个不允许员工提出疑问的公司吗?” 季悠然含笑看着阮明月,果然伶牙俐齿,不是个善茬。 “周氏当然允许员工提出疑问,但可惜,你还不是周氏的员工。”季悠然看了眼手表,“别浪费大家时间了,你走吧,我还有很多工作。” 阮明月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样不讲理的面试官。 她正要起身离开,副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季悠然说。 周仲谦推门而入。 “周总。”季悠然看到周仲谦,一边笑着迎过去,一边对阮明月使眼色,示意她快走,“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参观工厂吗?” “落了东西,回来取一下,听说在面试,我过来看看。”周仲谦说着,转头看向阮明月,问她:“感觉怎么样?” 季悠然瞬间就看出来了,周仲谦和阮明月认识。 “挺好的。”阮明月说,“面试不成功,还报销打车费,很人性化。” 周仲谦蹙眉:“面试不成功?” “周总,是这样的,考虑到Susan怀孕生子给公司造成了很多麻烦,我这次想给你招一个已婚已育的秘书,这样后续事情会少一些。” “季副总,你也是女人,你觉得在职场中将女性的婚育情况作为面试考核的标准这公平吗?”阮明月直言不讳。 她想着反正都已经得罪人了,再得罪得更狠一些也无妨。 季悠然不说话,她当然知道这样不公平,可她不喜欢阮明月,总要找一个理由拒绝。 “好了,阮小姐我亲自面试。”周仲谦拿过阮明月的简历,对阮明月歪了下头,“去我办公室。” “好。” 阮明月跟着周仲谦去了他的办公室。 周仲谦的办公室在最东边,里面的装潢极具现代感,进门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智能机器人。 “周先生你的办公室好有科技感。”阮明月说。 “科技是周氏发展的重中之重。” “假以时日,也许机器人都可以直接做你的助理了。” 周仲谦笑了笑,一边翻阅阮明月的简历,一边示意她坐下说。 “你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入职?”周仲谦问。 “直接谈入职了吗?” “你看到了,我的秘书昨天突然住院,我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可以快速上手的秘书,所以,如果你对我们公司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快入职,薪资这一块,你可以放心,一定给到你满意。” 阮明月知道,偌大周氏,想要一个专业的秘书分分钟的事,周仲谦这是在给她开后门还顺带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谢谢周总。” “不错,改口挺快。再给你两天,两天之后入职,方便吗?” “可以。” ** 阮明月离开周氏的时候心情终于拨云见日。 生活虽然一地鸡毛,但这勉强也算一件喜事。 她想快点去医院告诉妹妹阮向葵这个好消息。 阮明月赶到医院的时候,阮向葵病房里有一位来客,据说是她的大学同学,叫孙晨曦。 孙晨曦高高瘦瘦的,穿一件条纹的T恤,很白净很青春。 他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腼腆地说这是送给小葵的花。 能在这个时候来医院探望的,应该都是最真心的朋友,只是,阮向葵对孙晨曦并不热情。 “小葵,你对孙晨曦有什么意见吗?”阮明月等孙晨曦走后问。 “没有。” “那你怎么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在追求我。”阮向葵说,“我不喜欢他,不想让他产生咱两有戏的错觉,所以不过多回应他。” 阮明月觉得妹妹这样处理感情是对的,不喜欢的人,的确应该让对方知晓态度,及时止损。 “这个孙晨曦挺帅挺有礼貌的,我看着不错,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没有感觉,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阮向葵毫不犹豫的回:“我喜欢成熟稳重的。” “回答得这么快,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阮向葵脸一红,赶紧否认:“没有。” 阮明月一直把阮向葵当成小孩子,今天忽然意识到,妹妹已经长大,她不仅有了追求者,还有了自己的少女心事。 她并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虽然是姐姐,但也不必追根究底。 ** 阮明月花两天时间给阮向葵物色了一个靠谱的护工。 两天后,她去周氏报道。 阮明月很久没有上班了,再加上是新环境,她不可避免的有点紧张。 不过还好,有周仲谦在,她莫名又觉得心安。 周仲谦派了原秘书Susan的助理费晓雯带着阮明月熟悉工作流程和业务,晓雯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她不仅帮着阮明月熟悉工作流程,还带着阮明月逛了一圈周氏集团整个公司,哪里是餐厅,哪里是健身房,哪里是茶吧……晓雯事无巨细。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动不动就请假,如果你不想干,就直接卷铺盖走人,我没有必要来体谅你家庭不容易,谁都有家庭,我们公司不是慈善单位。” 经过会议室的时候,阮明月听到了季悠然的声音。 “抱歉季副总,我父亲他最近身体不好……” “你别和我说这样的理由,工作和你孝敬父母并不冲突,如果起了冲突,那就说明你没有协调工作和家庭的能力,周氏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 “抱歉季副总,我以后一定协调好工作和家里的事情。” “……” 阮明月只听了个大概,都觉得季悠然不讲人情。 晓雯大概是看出了什么,她凑到阮明月面前轻声说:“阮秘书,季副总是我们公司出了名的冷面阎罗,她这个人一腔冷血,不近人情,你惹谁都别去惹她,记住了吗?” “她这样行为处事,周总不管她吗?”阮明月问。 “人家在周总面前一副面孔,在员工面前另一副面孔,我们又不敢去周总面前揭发她,只能这样被她压着,况且,就算去告诉周总,周总也不一定会动她,毕竟,她算是周氏的元老了。” “元老?她年纪看着不大吧。” “比周总大三岁。”晓雯将阮明月拉到一边,轻声说,“我再和你说个八卦,季副总还没有谈恋爱结婚呢,她喜欢周总。”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周总?” “整个公司的人都看得出来,前两天她不是想阻扰你入职周氏么?她就是见不得周总身边出现比她漂亮的女人。上一任周总秘书Susan也是她面试的,Susan是非裔,黑人,她大概是觉得黑人周总下不去嘴,所以特放心。” 阮明月笑起来:“周总也不像是会把工作和私生活混为一谈的人吧。” “对啊,我们周总特别公私分明,可谁让她嫉妒心强呢。”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阮明月和费晓雯正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了季悠然的声音。 第87章 意中人 气氛刹那凝固。 阮明月和费晓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自己完了,尤其是费晓雯。 不过幸好,季悠然其实根本没有听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只是单纯不爽两人说说笑笑很亲密的样子。 “上班时间,严肃一点,公司给你们发工资,是让你们来聊天的吗?”季悠然踩着高跟绕到阮明月面前,指着她说,“你跟我过来。” “是,季副总。” 阮明月跟着季悠然去了她的办公室。 季悠然递给她一沓文件:“把这些文件各复印十份。” 阮明月是周仲谦的秘书,照理来说,季悠然并没有权利使唤她做这些事,但今天周仲谦不在,阮明月又刚来还没自己的工作,帮忙复印一些文件,也无可厚非。 “好的。” “文件复印好后,带着这些文件和我一起去AI科技大会和周总汇合。”季悠然说着想起什么,又交代道:“对了,周总有份演讲稿落在公司了,你去他办公室拿一下,等下一起带过去。” “好的。” 阮明月复印好文件,全都整理清楚,又去周仲谦的办公室拿上了他的演讲稿后,跟着季悠然一起出发去榕城的AI科技交流会。 这次的大会,邀请了榕城很多的企业参加。 阮明月一进门,就看到了段祁州。 他梳着港风侧背,一身英挺的高定西装,俊得让人挪不开眼。 段祁州正被一群记者围着接受采访,记者不知问了什么问题,他回答得很简短,说完,话筒一推,转身离开。 褚飞立在一旁等着他,记者还想追上去,被褚飞一一拦截。 阮明月想过,只要她不离开榕城,他们就还会再见,但她没想过,他们会遇到的这样频繁。 其实只要不见面,她就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可一旦看到他,她的心就会忍不住又绞痛起来。 “看什么呢?”季悠然见她走神,没好气地数落,“我劝你工作积极一点,不要总是心不在焉的,周总不是你的免死金牌,你要是表现不好,我一样可以开除你。” “是,季副总。” 周仲谦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 今天的大会,他是开场发言人。 阮明月和季悠然一走进内场,就看到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正弯腰和周仲谦说话。 “周总的演讲稿带了吧。”季悠然问。 “带了。” “拿出来我看看。” 阮明月从袋子里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季悠然。 季悠然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彻底变了。 “我让你拿周总的演讲稿,你拿一沓白纸给我是什么意思?”季悠然瞪着阮明月,“你拿的时候难道没有翻开来检查吗?” “我拿的是周总的演讲稿,我检查了两遍。”阮明月不仅拿的时候检查了,离开公司的时候又检查了一遍,她拿的明明是周仲谦的演讲稿啊,她还看到周仲谦在上面做了笔记,全都是手写的。 “怎么?还是我错怪你了?”季悠然愤愤将手里的一沓白纸全砸在阮明月的身上,“这点不用动脑筋的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你这个人干什么?” 白纸没什么分量,但季悠然力气大,白纸锋利的边角,划破了阮明月的下巴,纷纷扬扬散落在她的脚边,让她看起来分外狼狈。 周围的人都被这动静惊到,转头过来看她们。 几米开外,段祁州也朝她们的方向望了过来,隔着人群,阮明月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冰冷淡漠,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他根本不认识她。 阮明月沉了口气,忍住委屈:“季副总,我确定我拿出门的是周总的演讲稿,现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没人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出了错,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怎么?”季悠然用力地戳了戳阮明月的肩膀,“你还敢来教我做事是不是?” 阮明月被戳得肩膀发痛,她一开始还想不通季悠然都坐到副总位置了,为什么还不明白解决问题比相互埋怨更重要,但现在她忽然反应过来了,季悠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大她的错误,明显是公报私仇,抓着这个机会来羞辱她。 “季副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解决演讲稿的问题更重要。” “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演讲稿重要!那可是周总亲手改过的演讲稿,里面加入了很多周总对未来科技的理解,独一份的。” 两人正僵持不下,周仲谦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 季悠然看到周仲谦,立刻告状:“周总,阮秘书弄丢了你的演讲稿。” 周仲谦看了一眼阮明月脚边散落的白纸,眼底浮起一丝愠色:“把地上收拾干净,都跟我出来。” 他这句话没有刻意指明是对谁说的,季悠然就默认了周仲谦是对阮明月说的。 “还不快捡起来?”季悠然得意洋洋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蹲下去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纸张。 “季副总,我让你捡。”周仲谦说。 季悠然蹙眉:“让我捡?” “你扔的,当然得你捡。” 季悠然不敢多言,讪讪蹲了下去。 两人捡完地上的白纸,一起走出了内场,来到外面的走廊。 阮明月从来没有看到过周仲谦动怒,但今天,她明显感受到了周仲谦的不悦。 “季副总,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周仲谦看着季悠然。 季悠然低着头:“请周总明示。” “今天在内场的都是周氏的客户或者潜在客户,就这么一点小事,值得你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吗?一份演讲稿而已,就算是丢了机密文件,你也得忍到回公司再发作,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让所有人看笑话。” 季悠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对,只是她太想把阮明月从周仲谦身边赶走了,一时情急,忘了顾全大局。 “抱歉周总,我刚才太着急了,没有控制好情绪。” “不是和我道歉。” 阮明月连忙说:“周总,我的确也有疏忽,没有多检查几遍演讲稿,我也有错。” 周仲谦还没说话,大会的工作人员跑出来,说大会马上要开始了,让周仲谦准备上台发言。 阮明月这下真着急了:“周总,没有发言稿怎么办?” “没事,我可以脱稿。” 周仲谦说完,转身进了内场。 走廊里,只剩下了季悠然和阮明月。 季悠然冷眼斜看阮明月:“你别得意,你现在不过是仗着脸好,让周总偏爱你几分,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在周氏,脸蛋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完,也跟着回到了内场。 阮明月觉得无语,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季悠然停止臆想,让她知道她是来工作赚钱的,并不是来和她争宠的。 内场已经响起了主持人的开场白和掌声。 阮明月调整了一下情绪,正准备往回走,段祁州忽然从另一侧的门里走了出来。 “你入职周氏了?”段祁州问。 阮明月没想到他会主动和她说话。 “是的。” “周仲谦的秘书?” “是的。” 段祁州极浅地勾了下唇:“怎么,也是会上床的那种秘书?” 阮明月眼皮直跳,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段祁州主动和她搭讪不对劲。 她不想和他再起什么冲突,只想快点避开他,可段祁州却偏不让,他直接一伸手,就扣住了阮明月的手腕,将她压到了墙上。 “为什么不回答?” “你既然已经这么想我,我还能怎么回答?” “如果不是,周仲谦何必为你找律师,何必像今天这样护你?”刚才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周仲谦是站在阮明月这一边的。 “我已经和段总没有任何瓜葛了,你的问题我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 “我说中了?” “就当你说中了吧。” “阮明月!” “怎么?”阮明月勇敢直视段祁州的眼睛,“我和别的男人上床,你是吃醋了吗?” “笑话。” “那你追着我问什么?”阮明月一把推开段祁州,“你放过我吧,好吗?” 她看到他就已经够难受了,她无法再承受他额外的言语伤害。 段祁州沉默。 这时,洛劭东从会场里走了出来。 “祁州,干什么呢,开始了。” 阮明月趁势,赶紧掉头离开。 段祁州看着阮明月的背影,站着不动。 洛劭东走到段祁州身边,伸手拍了拍段祁州的肩膀:“兄弟,不是我说你,既然你们已经不可能了,你就别天天关注着她了,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就是看不惯她。” “看不惯她?看不惯她什么啊?”洛劭东撇嘴,“你是看不惯她离开你仍然三餐四季都很正常是吧?” 段祁州不接话。 洛劭东沉了口气:“无论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整件事她也很无辜。我还不知道你嘛,你表面见不得她好,等她真的出什么事不好了,你又舍不得,何必呢。” “你闭嘴。” “每次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你就会让我闭嘴。” “闭嘴。” “看来这次是全猜对了。” 段祁州撇下洛劭东,头也不回地进了会场。 洛劭东看着他,摇摇头,犟种,真是个犟种。 也是个爱而不得可怜的犟种。 ** 周仲谦脱稿也演讲得特别流利,赢得会场掌声阵阵。 阮明月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很奇怪,那演讲稿她明明检查了两遍,怎么会变成无字的白纸?到底是谁给她掉包了? 大会结束后,没有人再提起演讲稿的事情,阮明月也不敢主动提及,毕竟,她没有证据是谁要害她,这一次,她只能当是吃了哑巴亏。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好捉弄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周氏的工作阮明月渐渐上手。 周仲谦是个包容度极强的领导,在他手下做事,阮明月觉得很自在。 而季悠然,依然看阮明月不顺眼,但是,阮明月在公司处处谨慎,她抓不到阮明月的小辫子,自然也没有办法对她发难。 周四快下班的时候,周仲谦忽然交给阮明月一个任务。 “阮秘书,明天上午你陪我母亲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具体事项我等下发给你。”周仲谦说。 “好的,周总。” 身为秘书,偶尔替老板处理一些私事,也很正常。 第二天一早,阮明月就带着司机去深海湾接周仲谦的母亲汪潇蔓。 汪潇蔓比上一次见面,瘦了许多。 阮明月听说她前段时间生了重病,动了手术,还在恢复期。 “月月,是你啊?”汪潇蔓一看到阮明月,立刻笑容满面,“今天家里阿姨都休息,仲谦说安排了秘书陪我去看病,我还寻思着是哪个秘书呢,原来是你啊。” “是的阿姨,我前段时间刚入职周氏。” “好好好,有你在仲谦身边帮衬他,我更放心了。” 阮明月笑了笑,扶汪潇蔓上车。 “你最近还好吧?”上车后,汪潇蔓拉住阮明月的手问。 “还好。” “小葵呢?她还好吗?我听说她前段时间晕倒了?” “是的,不过这几天也已经还好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你们母亲的事情,我听说了些。”汪潇蔓拍了拍阮明月的手背,“辛苦你了,所有担子一下都落在你的肩膀上。” 阮明月原本好好的,听到汪潇蔓这么说,忽然鼻头发酸。 不过,她控制住了情绪。 “我没事。” “我也听到了些流言蜚语,不过,我觉得,大人犯错,是不该牵连到下一代的,你和小葵都是好孩子,希望你们快些走出这个阴影。” “嗯,谢谢阿姨。” 阮明月很感激汪潇蔓能对她说这番话。 翁美芯出事后,大部分人都觉得她和母亲翁美芯蛇鼠一窝,很少有汪潇蔓这么清醒的人了。 两人到了医院,阮明月陪汪潇蔓做了检查,检查报告没有那么快能拿到,两人就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继续聊天。 “月月,你入职周氏多久了?” “半个多月。” “阿姨有件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阿姨,你说。” “我听钟意说,仲谦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意中人,你知不知道是谁啊?” 第88章 你喜欢她 “阿姨,周总的私生活,我不是很清楚。” 阮明月是真的不知道周仲谦的意中人是谁,当然,她也并不好奇,她现在只想做好周仲谦秘书这份工作,而做秘书最忌讳就是打探老板的私生活。 “没事,我也是就是随口一问。”汪潇蔓说着,看向阮明月,“月月,那你呢,你有男朋友了吗?” 阮明月忽然意识到,原来汪潇蔓绕来绕去,其实是为了打听她的情况。 她想到之前周仲谦救她受伤时,汪潇蔓有意撮合她和周仲谦,难道,汪潇蔓至今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吗? 阮明月一时五味陈杂,感慨万千。 周家母子,真的也算是贵圈里的一股清流了。 自打翁美芯出事后,如今榕城许多人都对阮明月姐妹避之不及,也只有周仲谦和汪潇蔓没有戴有色眼镜看她们。 “阿姨,我没有男朋友,不过我现在很多事情缠身,暂时也没有精力考虑这些。”阮明月说。 “理解理解。不过啊,我觉得越是这样的时候,如果有个男人能在身边帮衬你一下,你会轻松很多。”汪潇蔓拍拍阮明月的手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就喊仲谦,别客气。” 阮明月笑了笑:“谢谢阿姨。” 汪潇蔓当天晚上就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周仲谦。 “仲谦,妈帮你问过了,月月没有男朋友,单身。” 周仲谦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问这个了?” “你别给我装啊,钟意和我说了,在你的书房里看到了女人的画像,我上去看过了,那画像上画的不就是月月吗?” 周仲谦的书房里,有一张女子素描图,是他闲时随手画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画得有多么传神,没想到钟意和母亲都看出来了那是阮明月。 是的,周仲谦对阮明月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这份情感,大概是在那一年妹妹周音音离世的时候阮明月在医院的走廊上伸手抱了他一下之后开始的。 自从那个拥抱之后,周仲谦就一直惦着阮明月。 只是那时候妹妹刚刚去世,他悲思缠绕加上公务繁忙,就一直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 这一晃,都快过去两年了…… “知子莫若母,你上次为了救月月受伤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人家。” “不是,妈,你去我书房了?” “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进你书房了?” “我记得那张画在抽屉里。” 汪潇蔓脸色微微一尬:“好好好,是妈不对,不该开你的抽屉,但是妈实在太好奇了,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听你说有个喜欢的人,我和你爸都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现在呢,放心了?” “倒也没有很放心,主要是你还没把人追到。”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放心?生下孩子?” 汪潇蔓笑起来:“这样当然是最好。” “妈,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月月现在没有精力谈恋爱,但这不妨碍你追她啊。人家正是度难关的时候,你能帮衬的地方得多帮衬,给人留个好印象,知道吧?” 周仲谦无奈,但最终还是应了声。 “嗯。” ** 月底,翁美芯的案子开庭。 庭审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阮明月和阮向葵都去了法院。 钟意一看到阮明月,就把她拉到了一边,轻声对她说:“阮小姐,有件事情和你提前说一下,你妈这个案子,几乎没有减刑的可能性,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你之前不是说可以从我妈精神这个点切入吗?” “你是说翁女士有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虑症这件事是吧?” “是的。” “我查过了翁女士的病历报告,首先,她患有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虑这件事在她指使他人杀人之后,等于说两件事情完全不相干,其次,翁女士的病理报告是假的。” 阮明月一怔:“假的?” “嗯,我已经确认过两遍了,这是她找人伪造的。” 阮明月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想当初,翁美芯借着自己有重度抑郁症这件事情,对阮明月以死相逼,要她离开段祁州,阮明月也照做了,甚至,她为了照顾翁美芯还住进了段家……现在,钟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翁美芯对她,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能进去了吗?”阮向葵过来问。 “我不进去了。”阮明月说。 “姐,你怎么了?”她们说好了一起来陪母亲翁美芯等一个结果的。 “我在外面等。” 阮明月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翁美芯了。 她觉得在翁美芯的世界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她好像从未在自己的母亲身上获得过真心和尊重。 “可是,你不进去我有点害怕。”阮向葵说。 “那我陪你进去。” 周仲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正往她们这边走。 “仲谦哥!”阮向葵一看到周仲谦,眼睛亮了一下。 “进去吧。”周仲谦说。 “好。” 大家都进到庭审内场去了,外面的走廊里只剩下了阮明月一个人。 她坐在长椅上,思绪纷乱。 这时,长椅的另一头忽然落下一道身影。 阮明月扭头看了一眼,是段祁州。 她还以为段祁州不会亲自来呢,没想到,他也来了。 两人相互望了彼此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坐在长椅的两端,像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外面雨声潺潺,时间静静地在两人之间流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庭审终于结束。 隔着人群,阮明月一眼看到戴着镣铐的翁美芯,她满头银发,面如死灰。 “判了,死缓。”钟意走过来说,“指使他人杀人,构成故意杀人罪,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你尽力了,谢谢你,钟律师。” 阮明月之前查过很多资料,她知道能争取到死缓,钟意已经很厉害了。 段祁州的律师,也向段祁州汇报了结果,段祁州什么都没有说,起身正要离开,忽然,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扬起手里的长柄伞,猛地朝阮明月的背上抽过来。 由于对方动作太快,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狠狠抽倒在地。 背上一阵皮肉撕裂般的疼痛。 打阮明月的人是翁国道的妻子,翁晶晶的母亲沈淑萍。 “舅妈!你干什么?” 阮向葵急得大叫,她想蹲下去护住阮明月,一旁的周仲谦已经抢了先。 “没事吧?”周仲谦张开双臂将阮明月护在怀里。 阮明月疼得说不上话。 “我抽死你个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妈和你舅舅才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你挑起来的祸事!如果不是你执意要让他们自首,今天也不会搞成这样!翁家的两条人命,都被你害死了!你个扫把星,罪人啊罪人!” 沈淑萍的伞柄再一次朝阮明月抽过来,周仲谦扬手正要去挡,却段祁州一把握住了。 “你在说什么?”段祁州望着沈淑萍,眼神冰冷阴鹜:“再说一遍。” 沈淑萍认得段祁州,她在翁美芯和段秋明的婚礼上见过他,翁美芯也不止一次的在她和翁国道面前说过段祁州这个人不好惹。 她吓得瞬间不敢再说一句话。 “杀人偿命,死有余辜!谁是罪人?”段祁州一把将雨伞甩出去,连带沈淑萍也一起摔了出去。 周围的人见沈淑萍摔过来,都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段祁州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淑萍:“有时间给别人定罪,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你老公收尸吧!” 沈淑萍躺在地上闷声地哭,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姐,你还好吗?”阮向葵心疼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背上阵阵生疼,强撑着说了句:“没事。” 结果,刚一起身,还没站稳,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姐!” “阮秘书!” 周围响起惊叫声。 段祁州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抱住她,可他还没有伸手,周仲谦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钟意,去开车,送医院。”周仲谦一边抱着阮明月往外跑,一边对钟意说。 “好!” 钟意赶紧跑出去开车。 “姐……姐你别吓我!” 阮向葵吓得不知所措,木然地跟着周仲谦往外跑。 段祁州定在原地,看着周仲谦抱着阮明月跑远的背影,阮明月167的个子,在周仲谦怀里却小的像个洋娃娃。 “姜律师,故意伤人,怎么判?”段祁州语气肃冷。 姜律师看了眼地上的沈淑萍:“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还等什么,报警吧。” “是,段总。” 段祁州解决了沈淑萍这个麻烦,立刻掉转脚步往外走。 阮明月已经被周仲谦抱上了车,他们正准备往医院去。 段祁州开车跟上了他们。 ** 阮明月被送到医院后,做了个详细的检查,好在,并无大碍。 医生说她会晕倒是受了刺激和撞击后双重作用的结果,昏睡一会儿自然会醒,可阮向葵还是急得团团转。 “小葵,你别担心,医生都说了没事,她肯定不会有事。”周仲谦安慰道。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阮向葵更绷不住了。 “仲谦哥,我爸妈都出事了,如今只有姐姐还在我身边,我真的好怕姐姐也出什么事。”阮向葵哭着说。 这些年,姐姐阮明月就是阮向葵的生命的支撑,很多时刻,阮明月给她的力量比母亲翁美芯给她的都多。 周仲谦理解阮向葵的感受,他走到阮向葵的身后,轻轻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相信我,她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如今你姐姐身边,也只有你了。” “嗯。” “好了,病房里闷,你去洗把脸,到外面透透气,这里我守着。”周仲谦说。 “好,姐姐醒了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 阮向葵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洗完脸刚走出病房,就看到段祁州倚在病房门外。 “你……你怎么也来了?”阮向葵看到段祁州,既心虚又害怕。 “她怎么样?”段祁州问。 “还没醒。”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姐姐晕倒是受了刺激和撞击的缘故,她睡一会儿就会醒。” 段祁州不说话了,但也没有走。 他还是这样定定地站在病房门口,像是个冷漠的守门大将。 “段总,我可以和你聊聊吗?”阮向葵鼓足勇气问。 她和段祁州接触不多,之前每次见面,段祁州似乎都是以帮助者的身份出现,可即便如此,阮向葵还是有点怕他。 这个人的气场太强了。 “说。” “能换个地方说吗?” 段祁州隔着门缝朝病房里望了一眼:“不能。” 阮向葵有些无奈:“好吧,那就在这里说,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可能对姐姐有什么误解。” “什么误解?”段祁州的目光一直落在病房里,周仲谦只是坐在阮明月的病床边,没有动手动脚,还算老实。 “关于我妈的这件事,姐姐其实并不是有意瞒你,她也是前不久刚知道真相的。”阮向葵说,“姐姐知道真相后,就一直在劝我妈自首,可是,我妈不愿意。” “然后呢?” “然后姐姐就到处去找证据,她希望能找到证据,说服我妈去自首。” 段祁州不语。 所以,阮明月去城东找万眉,并不是像万眉儿子蒋进说的那样,她是为了驱逐她们一家离开榕城,替翁美芯守住秘密,相反,她是在搜集证据。 难怪,刚才沈淑萍崩溃时会说这一切都是阮明月挑起来的祸事。 如果不是她执意找寻真相,也许他母亲冯素玲就真的白白枉死了。 “你可以恨姐姐是翁美芯的女儿,但是,你不可以恨她和翁美芯蛇鼠一窝同流合污,这样的误会对她不公平。”阮向葵说。 段祁州沉了口气:“能帮我件事吗?” “什么?” “让里面那个家伙走。” 第89章 你会娶我吗 阮明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母亲也有段祁州,但最后母亲和段祁州都不要她了。 两个人在迷雾中越走越远,甚至没有回头和她说一句告别的话。 “不要!” 她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看到站在病床边的段祁州,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直到段祁州伸手按了一下墙上的铃,医生从外面进来,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幻觉。 可段祁州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挂完水回去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医生说。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出去了。 阮明月和段祁州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两人目光交汇,阮明月先挪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 “对不起。” 段祁州忽然道歉,让阮明月猝不及防。 “什么?” “是我误会你有意隐瞒你母亲的事情。” 阮明月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脸去接受段祁州的道歉。 她在知道真相后没有马上告诉段祁州,本来就是藏有私心的,她希望母亲去自首,希望母亲被轻判,如今母亲和舅舅落网,其实也不是她大义灭亲的结果,是段祁州自己知道了真相。 如果段祁州没有知道真相,她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在找到证据后是不是一定会大义灭亲。 她没资格接受段祁州的道歉? “你不必道歉,不管我母亲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辈子,都是我欠你的。” 段祁州走到她身边。 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都瘦了,尤其是阮明月,原本的鹅蛋脸,如今下巴都变尖了。 段祁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之前出国的约定,还作数吗?”他问。 阮明月摇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一切都变了。” 兄妹是背德,弑母仇人是离心。 前者是一场急雨,或许逃出榕城,就可以收获一个晴天,但后者,将是一辈子的潮湿。 “出国也改变不了什么了。”阮明月说,“就算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但你我心里的芥蒂永远都在。你难道希望自己每一天睁开眼,看到枕边人的脸,想到的都是她母亲曾经害死我母亲这件事吗?” “这件事情会过去。” “也许会过去,但不会消失,但凡有一天我们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这件事情,都会变成利剑。”阮明月很清醒,“我们现在分开,只是现在痛苦,如果再拖几年,那这几年我们将一直痛苦,直到最后分开。” 段祁州看着她,眸深如渊。 “所以,在你心里,分开就一定是我们之间的结局?” “不然呢?”阮明月望着他的眼睛,“你会娶我吗?” 段祁州还没说话,就听到她继续追问:“就算你真的会娶我,你要怎么和你的家人介绍我?你的父亲,你的妹妹,他们会接受我吗?还是我和他们一辈子不见面?” “……” “就算我真的可以和他们一辈子不见面,我们的孩子呢?Ta要问起外婆和奶奶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回答?” 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都在翁美芯举起屠刀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 段祁州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 阮明月也没有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只是听到门“嘭”的一声轻轻合上,她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想,或许她和段祁州就是一个错误。 所以老天绕了一圈又一圈,给他们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份,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们不能在一起。 “姐,你没事吧?”阮向葵推门进来。 “没事。” “你们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以后,不见了。” …… 时间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榕城最炎热的夏天结束,秋天来了。 九月头上,阮明月跟着周仲谦去了趟福城出差,出差回来后就开始准备周氏集团三十年周年庆。 周仲谦将这次周年庆活动交给季悠然和阮明月一起负责,当然,季悠然为主,阮明月则是作为辅助。 为了让周年庆活动现场的气氛更燃,季悠然还通过自己的人脉邀请到了娱乐圈当红歌手宋寻杰前来助阵演唱。 宋寻杰是这几年华语乐坛流量与实力兼备的小天王,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创作才华却很出众,他的很多出圈歌曲都是他作词作曲一手包揽,最最关键的时,老天给了他才华,还给了他颜值。 周氏集团的员工听说公司的周年庆活动上宋寻杰要来唱歌,都很期待,尤其是公司的年轻女员工。 费晓雯更是天天掰着手指头等着见宋寻杰。 “阮秘书,那可是宋寻杰啊宋寻杰!我闺蜜听说我们公司这次活动要请宋寻杰,她都想辞职来我们这里做保洁了。” 阮明月笑起来:“这个宋寻杰这么有魅力吗?” 她是2G网络,已经快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你不知道宋寻杰吗?” “不太了解。”阮明月只是偶尔在妹妹阮向葵的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不过,说起宋寻杰,妹妹也是和费晓雯同一个痴迷的状态。 “既然你不太了解,那我好好给你科普一下,这个宋寻杰,十八岁出道,二十岁就将华语乐坛所有重量级的大奖拿了个遍,他很有创作才华的,几乎是唱一首歌火一首,而且他很帅,185的身高还有腹肌……” “腹肌你都知道?” “哎呀,他在演唱会上跳舞的时候,不小心露出来的,粉丝都看到了。”费晓雯红着脸说。 “还有呢?” “还有啊,还有就是,听说他家境很好,父母和姐姐都有自己的公司,他从小就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小王子,可就是这么一个有钱有颜有家世的男人,偏偏要靠自己的才华吃饭,而且,他性格特别好,人也谦逊有礼,丝毫不见一丝贵公子的傲气,很正能量,是父母放心让孩子去粉的新生代偶像。” “听你说的,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是吧是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你见了他,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 阮明月见到宋寻杰,是周氏周年庆的前一天。 当天宋寻杰从外省飞来,季悠然让阮明月去接机。 阮明月在机场外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歌坛小天王,她还以为明星落地,会有很多粉丝接机,结果,宋寻杰只有一个人,甚至连助理都没有带。 他全副武装,遮得眼耳口鼻都不见。 “是周氏的秘书姐姐吗?”宋寻杰看到阮明月手里周氏专属的接机牌,径直朝她走过来。 “是我,你是宋……” 宋寻杰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直接问她:“车在哪?” “就在门口。” “那先去车上再说吧。” “好。” 阮明月带着宋寻杰上了周氏的车,司机帮他安置好行李。 “哎哟,闷死我了。”宋寻杰一上车,就摘掉了口罩、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阮明月在晓雯的安利下,看过宋寻杰的照片,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见到本人,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这也太俊了! 她瞬间理解了身边一些女性朋友为什么那么热衷找弟弟谈恋爱了,谁见了这样的弟弟不迷糊? “宋老师,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阮明月问。 虽然是弟弟,但宋寻杰毕竟是娱乐圈大咖,阮明月见了他还是得尊他一声老师。 “我经纪人最近在戛纳出差,我助理今天又不巧发烧,我让他休息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两天里,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好的,麻烦秘书姐姐了。” “不客气。” 宋寻杰和传闻中一样谦逊有礼,阮明月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两人来到宋寻杰要入住的酒店,季悠然已经在等他了。 “Leo!”季悠然和宋寻杰很熟的样子,一见面就张开双臂抱了抱他。 “好久不见啊,季副总。” “喊我什么?这么生疏?” “我错了然姐。” “你小子!最近怎么样?” “还好,混日子。” “真是谦虚,你姐呢,你姐怎么样?” “她也还好,不过,她可没有混日子,每天都是拼命三娘的状态。” “你姐还是老样子,干什么都是我们那一届最强的。” 阮明月听出来了,季悠然之所以能请到宋寻杰,是因为她和宋寻杰的姐姐是同学。 原来有这层关系在,怪不得宋寻杰愿意卖季悠然这个面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季悠然问:“对了Leo,你接下来什么安排?是先用餐,还是先休息。” “我先睡一觉吧,六点左右给我安排个外卖就可以了。” “好的,那你去睡吧,这一路来辛苦了。” 宋寻杰上楼去休息了,季悠然转头看向阮明月:“听到了吧,六点给他安排个外卖,按周氏最高规格的餐标来。” “是,季副总。” “还有,他有忌口,不吃葱蒜,花生过敏,所以,千万别让他碰到花生。” “好的。” ** 阮明月按照季悠然说的,给宋寻杰安排了晚餐,她特地交代了送餐的那家餐厅不要放任何与花生有关的东西,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七点左右,阮明月刚处理完电脑里的邮件准备关机休息,楼下忽然传来了救护车呼啸的声音。 很快,走廊里一阵脚步声。 她还听到有保安在喊:“出事的是个明星,大家注意封锁现场,保护隐私。” 阮明月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立刻开门出去,就看到宋寻杰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从房间里抬出来,季悠然一脸焦急地跟在后头。 “季副总,这是怎么了?”阮明月冲上去问。 “啪”的一声,季悠然狠狠朝阮明月扇了一巴掌。 阮明月瞬间耳鸣。 “你还好意思问?”季悠然瞪着她,“我有没有交代你,Leo对花生过敏?你是耳朵聋还是智商有问题?竟然还给他点花生酱!你疯了是不是?现在好了,Leo花生过敏休克了!” 阮明月听了季悠然的话,耳朵里的翁鸣声更响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交代了餐厅不要放任何和花生有关的东西。” “我现在不想听你狡辩,你最好祈祷Leo没事,否则的话,我看你怎么和周总交代!” 季悠然说完,跟着医生的担架跑下楼。 阮明月看着担架上的宋寻杰,他脸色煞白,奄奄一息,完全没了白天见到时那种青春男大的活力感。 她忍不住也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宋寻杰被送去紧急抢救。 阮明月和季悠然在走廊里等着。 季悠然明显很紧张,她抱着肘,来回地在走廊里踱步。 阮明月也很紧张,不过,相比自己可能犯了大错,她更担心宋寻杰的安危,这样一个有礼貌有才华又美好的男生,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 “季悠然,人怎么样了?”周仲谦闻讯匆匆赶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美丽高挑的女人。 这女人一头长卷发,五官明艳大气,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还在抢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仲谦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问责的严厉。 季悠然立刻指着阮明月:“我让阮秘书给Leo安排晚餐,我特地交代了她Leo花生过敏,谁知道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她给Leo安排的晚餐里有一道菜放了花生酱,Leo吃了立刻就出现了过敏反应,幸好我正好过去看他,发现得及时……” 阮明月抿紧了唇,季悠然短短几句话,自己揽下了救人的功劳,把责任都推给了她,真是甩的一手好锅。 周仲谦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女人朝阮明月走了过来。 阮明月167的身高不算矮,可这个女人,比阮明月还高半个头。 她站定在阮明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阮明月,那愤怒简直要从她瞳仁里冲出来。 周仲谦见状,走过来挡在了女人的面前:“予棠,你先冷静一下。” 宋予棠推开了周仲谦,指着阮明月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威胁:“如果我弟弟有任何差池,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90章 为了保护她 “我交代了餐厅不要放任何与花生有关的东西,我……” “好了,你别说这些废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Leo没事!” 阮明月试图解释,却被季悠然打断。 “予棠,你也先别生气,Leo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没事的。”季悠然转头安慰宋予棠。 宋予棠强忍着怒意,不再说话,她走到了抢救室的门前,望着那扇门沉默。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宋予棠有多担心自己的弟弟的安危。 抢救宋寻杰的一个多小时,是宋予棠人生最漫长的一个多小时,当然,阮明月也一样的难熬。 终于,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宣布宋寻杰脱离了危险。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予棠,你先去陪小杰,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周仲谦说。 “你怎么处理?”宋予棠看着周仲谦,“周仲谦,我弟弟这次过来参加周氏的周年庆,完全是卖了你和悠然的面子,你这位秘书因为一时疏忽,差点要了我弟弟的命,你不会还想包庇她吧?” “我真的和餐厅交代了花生的事情,我可以和餐厅那边当面对质。”阮明月说。 “你没有点餐记录吗?”宋予棠问,“看一下你点餐时的备注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当面对质?” “我订餐的这家餐厅和周氏有合作,每个月挂账月结,所以我没有手机下单,是电话订餐,没有文字记录。” “行,那就把餐厅的工作人员请过来当面对质。我今天不弄清楚这件事情,我是绝度不会善罢甘休的。”宋予棠说着,看向季悠然,“悠然,麻烦你联系餐厅。” “好。” 季悠然打了个电话,很快,餐厅的经理和负责帮阮明月订餐的工作人员一起赶到了医院。 “阮秘书打电话的时候,没有交代花生的事情。”餐厅的工作人员一口咬定。 阮明月懵了。 不过,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现在宋寻杰出了事,如果餐厅不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那么,餐厅就要承担责任,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餐厅肯定是要甩锅给她的。 “阮明月,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季悠然跳出来,“Leo千里迢迢赶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周年庆,本来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结果因为你的疏忽搞成这样,你承认错误也就算了,可你竟然还要撒谎来逃避责任,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阮明月面对眼前的状况,百口莫辩,她只能看向周仲谦:“周总,我真的交代了……” 周仲谦和阮明月共事这几个月,已经完全了解了阮明月的行事风格,她做事认真细致,按理来说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上一次的演讲稿拿了白纸已经很蹊跷,这次又出现这样蹊跷的事,很难让他不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针对阮明月。 “阮秘书,这件事情,你的确做得非常不妥。”周仲谦语气严肃,“你暂时不用来公司了,先做停职处理。” “周总……” “周总都让你走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季悠然抬手哄赶阮明月,“差点闹出人命没有报警抓你你都该回去烧高香了,别在这里废话,赶紧滚!” 阮明月一想到生活刚刚好转,眼下又要失业,顿时觉得不甘。 “周总,我……” 周仲谦默默对阮明月使了个眼色。 阮明月意识到,周仲谦并非真的不相信她,只是眼下宋予棠护弟心切,她也的确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如果她执意要解释,只会惹得宋予棠更加厌烦。 周仲谦停了她的职,是不得已,也是为了保护她。 ** 阮明月只能离开。 季悠然看着阮明月的背影,心里得意洋洋,这个眼中钉终于被她赶走了。 不过,她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予棠,阮明月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消消气,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Leo吧。” 宋予棠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去了宋寻杰的病房。 宋寻杰这会儿已经醒了。 “宋寻杰,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认不出花生酱吗?”宋予棠一想到弟弟差点因为花生过敏丢了性命就后怕,忍不住就要教训他。 “什么花生酱啊?”宋寻杰一头雾水。 “你少给我装傻,你不是吃了花生酱过敏的吗?” “没有啊,我没吃花生酱。”宋寻杰说,“我是吃了酒店的坚果饼干,那里面有花生,我才会过敏休克的。” 宋寻杰入住酒店后,睡了一觉,睡醒后觉得有点饿,晚餐又还没有送来,他就拿酒店的饼干垫了肚子,谁知道那饼干里混着花生。 “所以你不是吃花生酱过敏的?” “不是,那饭菜送来,我刚打开,还没吃上两口,我就倒了。”宋寻杰说,“我根本不知道菜里有花生酱。” 病房里静了几秒。 周仲谦看向季悠然:“季副总,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周总,我不知道酒店会放饼干,我等下就去联系酒店追责……” “我是问你菜里的花生酱是怎么回事?”周仲谦目光凌厉,“阮秘书口口声声说她交代了让餐厅注意花生,说明她根本不知道菜里有花生酱,寻杰也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菜里有花生酱,那你是怎么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一口咬定寻杰是吃了花生酱过敏休克的呢?” “我……我是进去的时候……闻到味道了。” “是吗,你鼻子这么灵?” “周总,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怀疑我吗?”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会轻易下定论。你现在给餐厅的经理打电话,让他和刚才那位工作人员回来,我要重新问他们几个问题。” “好。”季悠然拿着手机准备出去打电话。 “站住,就在这里打。”周仲谦说。 季悠然脸色微变,但还是老老实实当着周仲谦的面打了电话。 经理和工作人员刚回到餐厅,又被季悠然一个电话叫回医院,两人都有点不满,但毕竟事关大明星宋寻杰,一个不留神,他们餐厅就要陷入舆论的风波,两人又不敢怠慢。 “邓经理……” “我来问。” 季悠然刚想开口,就被周仲谦打断。 周仲谦走到餐厅经理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说:“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宋寻杰花生过敏,与你们餐厅无关。” 餐厅经理一听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这肯定和我们无关。” “肯定?”周仲谦抓到餐厅经理话里的漏洞。 “这……那个……”餐厅经理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季悠然的方向,眼神鬼祟。 周仲谦一眼就看出他们有猫腻。 “邓经理,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我给你一个机会坦白,如果你不说,事后让我查出来你有所隐瞒,我绝对不放过你。”周仲谦语气严肃中带着一丝威胁。 餐厅经理不敢得罪周仲谦,毕竟,周氏集团是他们餐厅的大客户。 “周总,我老实交代,我老实交代,其实,阮秘书订餐的时候,的确交代了花生的问题,她说用餐的人花生过敏,任何菜里都不能出现花生以及和花生有关的任何东西。”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谎?” “刚才……刚才是因为……”邓经理不停地看向季悠然。 “你大胆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罩着你。”周仲谦鼓励。 餐厅经理一听有周仲谦罩着,瞬间底气十足:“刚才是因为季副总,她让我那么说的。” “你胡说!”季悠然大声驳斥,“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说了?” “季副总,你虽然没有明说,但你给了暗示啊。” “怎么暗示的?”周仲谦问。 “刚才季副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客人吃了我们的菜花生过敏进医院了,现在确定菜里一定出现了花生酱,唯一需要弄清楚的是,到底是阮秘书忘了交代花生的问题,还是我们餐厅的工作人员工作失误往菜里放了花生酱,她说到最后还特地补了一句,反正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让我们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餐厅要开门做生意,肯定不会主动揽责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责任都推到阮明月的身上,反正,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阮明月在电话里到底怎么交代的。 季悠然恼羞成怒:“邓经理,你不要血口喷人了,我让你们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冤枉好人的!” “傻子都能听出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 “好了,都闭嘴。”周仲谦看向季悠然,“现在有一件事情搞清楚了,那就是阮秘书工作没有失职,是我们都误会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也需要搞清楚,那就是寻杰的菜里到底有没有花生酱,如果有的话,又是谁放进去的!你说呢,季副总?” 季悠然脸色难看:“我觉得周总说得对。” “除了觉得我说的对,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没有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季悠然当然不会自己承认这件事情是她干的。 周仲谦原本还想顾念之前的情分,给季悠然一个坦白的机会,但既然她执意嘴硬,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等调查结果。” ** 阮明月刚走出医院,就感觉不太对劲。 医院门口,围了很多年轻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一看到阮明月,就指指点点地说:“是她吧?” “好像是。” “什么好像,就是她!” “朋友们,就是她,害得阿杰花生过敏住院,冲啊,好好教训她一下。” 这些人一窝蜂朝阮明月涌过来。 阮明月下意识地疾步往路边走,可即便她加快了脚步,还是被这些人围成的圈给堵住了。 “杀人凶手!” “阿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就是,伤害阿杰就是与我们为敌!” “……” 阮明月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宋寻杰的粉丝,可是,宋寻杰才刚刚出事没多久,这些人怎么消息这么灵通,一下就精准地定位到这家医院,而且,还一眼认出了阮明月是害宋寻杰过敏的“凶手”? 她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忽然举起矿泉水瓶朝她砸了过来。 那矿泉水瓶里还有半瓶水,砸到身上一阵钝痛。 “你们干什么?”阮明月高声质问。 “为阿杰报仇!”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凭什么来找我报仇?” “网上有人爆料了,是你没做好功课,乱给阿杰点餐,才导致阿杰过敏休克的。” “和她废话什么啊,冲啊,为阿杰讨回公道。” 更多的矿泉水瓶朝阮明月身上砸过来。 他们人多势众,阮明月无力反抗,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头往前冲。 忽然,身后有人冲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臂弯之中。 阮明月低着头,最先闻到一阵隐约的茶香和佛手柑的味道,好熟悉。 是他? 她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段祁州的脸。 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段祁州的五官轮廓似乎更深刻了些,他搂着她,用身体替她挡去那些矿泉水瓶的攻击。 “你怎么在这里?”阮明月问。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上车。” 段祁州的车就停在路边,他一路将阮明月护上车后,自己也快步上车,驾驶车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明月趁着段祁州在开车,上网搜了一下宋寻杰相关,发现果然有人在网上爆料了宋寻杰花生过敏导致休克的事情。 这位当事人就像亲历者,细节都爆料得很详细,甚至,爆料者还上传了阮明月的工作照,引导网友网暴她。 这张工作照是阮明月进周氏之后拍的,所以可以肯定,爆料者肯定是周氏的员工。 “最近怎么样?”在开车的段祁州忽然开口。 阮明月心里小小的一颤。 她还是那样,不看到他就很好,一看到他,心里的防线就开始一寸一寸的崩溃。 “还好。” “就刚才那种状况,还说自己还好,阮明月,你当我瞎?” 第91章 我愿意为你发一次疯 阮明月稳了稳心神,避重就轻道:“刚才那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 “是公司的事情,不说了。”她扯开话题,“你最近好吗?” “不好。” “……” 原本只是个彼此客套的话题,因为他太过直白,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阮明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哪里不好?” “没你不好。” 她的手一僵,心里涌起千万层浪。 “何必呢。”她不懂。 段祁州不语,他也问自己何必呢。 明明秘书可以找学识更高的能力更强的,女人可以找更温柔更会顺着他的,可是,他就是忘不了她,自阮明月和他划清界限后,他的世界好像停摆了一样,虽然每天还是按时上下班,三餐四季都没有变,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心像是空的,日子也索然无味。 他不知道赚钱的乐趣在哪里,努力是为了什么,一夜之间,他仿佛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以前,他很少去找洛劭东喝酒,可最近,他几乎天天都往洛劭东那里跑,洛劭东那么爱呼朋引伴的人都烦他了,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粘人精”。 “兄弟,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洛劭东说。 “不用。” “那男朋友?” “滚远点。” “我也想滚远点,是你天天要找我好吧!要我说,你实在想人家,你就去找她啊,天天找我整这死出有什么用?” 找她? 洛劭东以为段祁州没有找过阮明月,但其实,这两个月里,段祁州经常去阮明月住的小区,一喝醉就让司机将他往那里送,一坐就是到凌晨。 段祁州之前一直觉得阮明月于他而言就是个秘书就是个床伴,非要说她有什么特殊,那就是他习惯她的存在和两人多年来养成的默契。 直至这次分开,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喜欢她,那么喜欢。 “阮明月,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好吗?”段祁州轻声说。 阮明月以为自己听错。 她扭头去看段祁州:“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他问了两次“好吗”,那么卑微,那么可怜,他可是段祁州啊。 “你疯了吗?”阮明月脱口而出。 “如果我疯了你愿意回到我身边的话,我愿意为你发一次疯。” 阮明月的心狠狠一酸,可是,她还是拒绝了。 “我不要。”她说,“我现在很好,我不想有所改变。” 这是阮明月的真心话。 虽然失去段祁州,的确让她感觉到痛苦,但她知道,只要段祁州不来扰乱她的生活,她迟早会彻底忘掉他。 她不想反复沉沦在同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她现在更希望好好工作,多赚点钱给自己和妹妹提供更好的生活。 段祁州还想说什么,阮明月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的周仲谦的名字。 阮明月直接接了起来:“周总。” “你在哪?” “回家的路上。” “我在你家楼下,我等你。”周仲谦说。 “你在我家楼下?” “是的,等你回来再说。” “好。” 阮明月挂了电话,她觉得奇怪,明明她比周仲谦先离开医院,怎么他都她家楼下了,她还没到? 她放下手机,探头仔细地辨了辨路,才发现,段祁州故意绕了远路。 “段祁州,你绕路干什么?”阮明月问。 “绕路了吗?没有啊,我记得就是这条路。”段祁州装傻。 “绕了。” “可能是太久没去你那里,忘了路。”他说。 “前面路口左转,穿过红绿灯,就到了。” 段祁州侧眸看她一眼,她看了两次手表。 “你很着急?” “嗯。”周仲谦这么快来找她,没准是停职的事情有所转机。 对阮明月而言,现在没有什么比保住工作更重要。 “你和周仲谦什么关系?”段祁州问。 “上司和下属。” “什么上司,大晚上的去你小区楼下等你?”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味。 阮明月感受到了,但总觉得“吃醋”这两个字和段祁州不是很搭,或许,这就是她的错觉而已。 “这和你有关系吗?”阮明月说。 段祁州沉默。 阮明月以为她冷漠的态度足够让段祁州望而却步,但没想到,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眼看车子要开进小区,结果,他一脚油门,直接错过了入口。 “段祁州!” “抱歉,开岔路了。” 阮明月看着他幼稚的样子,简直脑壳疼。 “周总来找我,是工作的事情。” “是吗?”段祁州淡淡地回。 他又不是没有当过上司,他还能不知道吗,有什么工作非得晚上来人家里谈?还不是想借着工作的名义,来发展一下男女感情,这种把戏,都是他当初玩剩的。 “是的,所以请段总高抬贵手,别再开错路口了,实在不行,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走回去也行,反正也没几步路了。” “那不行,大晚上的我随便把你放在路边,你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我谢谢你了,但我真的很着急,这事关我的工作,我不想失业。” “失业又怎么样,段氏那么多岗位,随你挑。” “段祁州……” “好了,就到了。” 段祁州在小区后面绕了一圈,把阮明月送到了她的楼下。 “今天谢谢你。”阮明月下车时对段祁州表达了感谢,她原本想说下次请他吃饭,可再想想,他们实在不宜再有更多的牵扯,便收回了这句话。 段祁州点了下头,正想厚着脸皮主动提让她请吃饭的事情,就听阮明月“嘭”的一声合上了车门。 很好,这个没良心的。 ** 阮明月一下车,就看到了周仲谦的车停在楼道出口。 不过,周仲谦并不在车里。 阮明月在车边绕了半圈,才看到周仲谦和阮向葵正站在树下说话。 “周总,小葵。”阮明月出声。 “姐,你来啦!”阮向葵看到阮明月,立刻解释说:“我刚才下楼丢垃圾,正好碰到仲谦哥在等你。” 阮明月点了点头。 “仲谦哥,我姐回来了,要不,你们上去聊吧。”阮向葵提议,“我新学了茶艺,我给你们泡茶喝。” 周仲谦看向阮明月,问:“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阮向葵抢着答,说完,还向阮明月确认一句:“你说是吧,姐。” 阮向葵都这么热情邀请了,阮明月当然只得附和:“是的,周总,上去说吧。” “那就打扰了。” 周仲谦跟着姐妹俩上了楼。 不远处,段祁州的车还停在灌木丛后面,他那个角度,没看到阮向葵,只看到周仲谦和阮明月肩并肩上了楼。 段祁州的脸顿时绿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阮明月和周仲谦真的借着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暗搓搓的在一起了吗? 周仲谦上楼后,阮向葵立刻开始捣鼓她新买的茶具。 阮明月没有妹妹这份闲心,她只关心停职的事情是不是有所转机。 “周总,你怎么忽然过来?” “寻杰花生过敏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与你无关。” “搞清楚了?怎么搞清楚的?” “餐厅经理承认撒谎了。” 阮明月一喜:“那我是不是不用被停职了?” “是的。”周仲谦看着阮明月,眼神诚挚:“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你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是很抱歉,在那个当下,我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委屈你了。” “没关系,周总,事情搞清楚了就好。”阮明月万分庆幸保住了工作,委屈不委屈的,她根本不在乎了。 “这件事情,只搞清楚了一半。”周仲谦说,“到底是谁在寻杰的外卖里放花生酱来陷害你,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谢谢周总。”阮明月说着,想起一件事,“对了周总,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什么?” “宋寻杰刚出事,就有人就在网上爆料我工作失职害了宋寻杰住院,导致我被宋寻杰的粉丝攻击,我觉得,爆料的人和陷害我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好,我会将这两件事一起查的。” “嗯。” 阮向葵见两人工作聊得差不多了,拎出一壶茶。 “姐,仲谦哥,你们尝尝我在学校新学的茶艺。”她给阮明月和周仲谦各倒了一杯茶。 周仲谦刚抿一口,还没来得及品尝出个中滋味,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周仲谦说。 “好。” 周仲谦接起电话,这是个挪车电话,电话中,机械的人工女声提醒他,他的车在秋鹿小区违规停车,挡住了后方来车。 “小葵,抱歉,今天来不及喝你的茶了。”周仲谦说。 “怎么了?仲谦哥你有事要走了吗?” “我的车占道了,我要下去挪车,挪完车,我就不上来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阮向葵有点失望。 “占道?挡车?”阮明月起身走到窗边往下望,果然,周仲谦的车屁股后面停着一辆车打着双跳,好像被他挡住了去路一样。 可是,前面挡住了,倒退一下不就行了吗?这又不是一个死胡同。 阮明月再定睛一看,呵呵,那顶在周仲谦车屁股后面的车,不就是段祁州的车嘛! 看来,是段祁州打电话给114,要求周仲谦挪车的。 这人可真够损的! ** 隔天,就是周氏集团的周年庆。 宋寻杰因为过敏休克,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所以,宋寻杰献唱这个环节不得不取消了。 公司的员工为此一片哀嚎。 “啊,我朋友圈都发出去了,结果宋寻杰来不了了,这简直就是诛我心啊!”费晓雯一大早就哭唧唧的,“还是阮秘书你好啊,昨天就已经见到宋寻杰了,怎么样怎么样?宋寻杰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帅啊?” “是的,和传说中的一样帅,一样谦逊有礼。”阮明月说。 虽然昨天发生的事情让阮明月觉得不愉快,但是,她对宋寻杰的印象还是很好。 “真是羡慕你啊!” 阮明月笑了笑,心想晓雯要是知道她昨天还被宋寻杰的粉丝追着砸矿泉水瓶,她也许就没那么羡慕了。 两人正说着话,季悠然来了。 作为周氏的副总,季悠然今天的穿着比平时更精致考究,她一出场,就惹得同事们啧啧夸赞。 “哇,季副总,今天也太美了吧!” “果然,我们周氏有自己的女明星。” “……” 季悠然听到这些夸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阮明月看到季悠然,只想到了昨天她扇她的那一巴掌。 这个女人,徒有其表,她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季悠然漂亮,因为一个人心肠歹毒了,就不可能漂亮。 “阮秘书,正好你在。”季悠然朝阮明月走过来,“很抱歉,昨天误会了你,我给你道歉。” 她把道歉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眼底也丝毫不见一丝歉意。 阮明月没吱声。 那一巴掌,她不会轻易原谅。 “阮秘书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记着仇?” 这人真是不要脸,竟然还反咬一口。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季副总想让我说什么?”阮明月迎上季悠然的目光,“一切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说,也不晚。” “一场误会,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季悠然说。 “谁说是误会!”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众人都循声回头,阮明月也跟着回头。 进来的人是宋予棠,宋予棠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 “予棠,你怎么来了?”季悠然看到宋予棠以及她身后的警察,笑容瞬间变得不自然,“予棠,今天是我们周氏的周年庆,你带警察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带警察来,是要抓害我弟弟的凶手。季副总放心,我这么做,是征得周总同意的,周总很支持我,为周氏割掉毒瘤。” “凶手?予棠,你弟弟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一场误会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凶手。” 宋予棠笑了笑,趁着季悠然不备,直接左右开弓,扇了季悠然两巴掌。 “季悠然,我拿你当我朋友,你却设计想要害死我弟弟!” “予棠,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蒜,酒店的监控拍到了你把花生酱交给工作人员,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招了,是你买通他往我弟弟的外卖里放花生酱!你为了陷害阮秘书,完全不顾我弟弟的安危,现在人证物证确凿,我一定会起诉你!” 第92章 演唱会 季悠然见宋予棠这般坚决,脸上这才有了畏色。 “予棠,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身为周氏的副总,竟然这样小家子气,为了和同事置气,置他人性命于不顾,这说出去不仅丢你自己的脸,更丢周氏的脸!” “不是的予棠,我没想害Leo的性命,我真的没想过。”季悠然知道宋寻杰花生过敏,但她不知道,宋寻杰花生过敏这么严重。 她原本只是想着让宋寻杰出点疹子,然后把责任推到阮明月的身上,谁知道,阴差阳错之下,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宋寻杰休克的时候,她其实比谁都慌张。 “所以,你这算承认了对吧。” “我承认我错了,但予棠,你我同学一场,我真的不可能会想要害你弟弟……” “好了。”宋予棠打断了季悠然,“这些话,你留着和警察说吧。” 宋予棠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位警察。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 两位警察走到季悠然身边:“季悠然,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吧。” “予棠!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予棠背过身去,不愿再多看季悠然一眼。 “等等!” 眼看警察要把季悠然带走,阮明月开口。 宋予棠以为阮明月是要给季悠然说情,蹙眉看向她。 阮明月当然不是要为季悠然说情了,她绕到季悠然面前,笑着对她说:“季副总,这一趟你离开周氏,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所以,我们有一笔账算一算。” “什么账?”季悠然一脸警觉地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啪!” 阮明月直接甩了季悠然一巴掌。 周围看热闹的同事都呆了一下,宋予棠对阮明月也是刮目相看。 “阮明月!” “还你的!季副总,我也不能白白被你冤枉,被你打,你说呢?” 季悠然愤愤地朝阮明月扑过来,被两个警察一把扣住。 “老实点!”其中一个警察说。 “你们……”季悠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她大喊道:“阮明月,你记着,我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就是那条犬!你算有什么值得横的,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一张好脸,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季悠然话还没完全说完,人已经被带走了。 阮明月站在原地,看着季悠然被带走时不甘的样子,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阮秘书。”宋予棠走到了阮明月的面前,“很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我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没关系宋总,我理解。” 在宋寻杰生死未卜的那个当下,宋予棠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既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对阮明月放了一句狠话,这已经很体面了。 “谢谢你能理解,算我欠你一次,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你可以找我。” “不用了,宋总,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阮明月从来没有想过要借着这件事情再从宋予棠身上拿到什么好处。 “行,随你自己意愿。” ** 季悠然被捕,这件事情在周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周仲谦也借着周年庆发言的机会提醒员工,以此为警示,不要重蹈季悠然的覆辙。 “我就知道,这季副总迟早有今天。”费晓雯感慨道,“一个公司的副总不允许公司的女员工比她漂亮比她能力强,这本身就有悖于公司的企业文化啊。” “季悠然是自己心理有问题,其实我根本不想和她争抢什么,我只是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赚点安身立命的工资而已。”阮明月说。 “哎,主要还是因为你这张脸给人压力太大了。” “所以怪我咯。” “可不就是怪你咯,好端端地生这么好看干什么?”费晓雯开着玩笑,忽然又想起宋予棠,“对了,刚才带两个警察过来的女人,是糖和国际的宋予棠吧?” “是的。” “她也好美啊,你俩远看还有点像呢。”费晓雯指着阮明月的鼻子,“特别是侧脸,山根的位置。” “晓雯,你竟然拿我和宋总比,你这也太抬举我了吧。” 宋予棠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二十五岁创办糖和国际,主营婚纱婚庆喜糖等业务,门店开遍全国,一年净收入十五个亿,同时,她还在父亲的宋氏集团任职CFO,是个多边形女战士,美貌于她而言,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我是单从外貌上而言。” “那也不可能。” “真的,不信你可以搜一搜宋予棠的照片,对比一下。” 阮明月正想掏出手机搜宋予棠的照片,就见隔壁工位的同事过来,对阮明月说:“阮秘书,周总让你过去。” “好。周总在哪?” “在休息室。” 阮明月去了酒店二楼的休息室。 休息室开着门,周仲谦正在接电话,看到阮明月上来,他指了指手机,示意阮明月稍等。 阮明月就在门口等着。 周仲谦接完电话,转头看着阮明月:“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周总接电话。”其实是为了避嫌。 季悠然这件事情之后,公司里流言还挺多的,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同事都以为阮明月和周仲谦真的有什么,所以才让季悠然嫉妒到发狂,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 周仲谦一眼看出阮明月的顾虑:“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没有。” “阮秘书,我和你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任何流言蜚语,当然,就算你和我真的交往,那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诟病的。” 阮明月一怔,看向周仲谦的目光略微有些惊讶。 周仲谦触到她的目光,心跳忽然就变急了。 他清了清喉咙,有些不自然道:“你别介意,我只是打个比方。” “嗯,我当然不会介意,我和周总本来就是清清白白。” 周仲谦看她坦荡的样子,心里浮现一丝失落,他提醒自己,现在他们有上司和下属这层身份在,不能操之过急。 “对了,周总,你叫我上来什么事?”阮明月问。 周仲谦从笔记本里抽出两张演唱会的票。 阮明月再次一怔:“这个是?” “这个是寻杰下周在榕城的演唱会门票,他托我带给你的,说是感谢你接机那天对他的照顾。” 阮明月受宠若惊:“可我那天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而已。” “他还说,因为他花生过敏的事情,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为了表达对你的歉意,他邀请你去看他的演唱会。”周仲谦把宋寻杰演唱会的门票放进阮明月的手里,“拿着吧,这是VIP位置的票,网上一票难求的。” “谢谢。” 阮明月接过了门票,再一次被宋家姐弟的真诚感动到,他们其实完全不必这么对她,毕竟,她挨的那个巴掌,自己已经讨回来了,而且这件事情之后,季悠然离职,公司少了一个针对她的领导,她没有损失反而得利了。 周仲谦看着她捏着票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她:“想什么?” “没什么。” “周末打算和谁一起去听演唱会啊?”周仲谦假装不经意地问,“寻杰给了两张票,浪费了可不好。” 他就差指着自己鼻子毛遂自荐了,可阮明月完全没有听出周仲谦话里的深意。 “我带小葵一起去,正好小葵很喜欢宋寻杰的歌。” 对,还有个阮向葵,周仲谦怎么把阮明月的妹妹给忘了。 “那挺不错的,小葵应该会很开心。” “是的。”阮明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阮向葵了,“周总,谢谢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好。” 周仲谦目送阮明月出去,有点可惜演唱会没约到阮明月,但是,他不想就此放弃。 “喂,妈。”周仲谦给母亲汪潇蔓打电话,“周末想不想去看演唱会?” “演唱会?”汪潇蔓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喜欢听演唱会了?” 以前的周仲谦,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浪费两个多小时去听演唱会的人,之前汪潇蔓不止一次地想让周仲谦陪她去看演唱会,可周仲谦都没同意。 他说:“这两个小时候我可以去健身房一边听歌一边锻炼,这既享受了音乐,又得到了锻炼,可比枯坐在那里听演唱会有效率多了。” 就这么个没情趣的工作机器,怎么忽然转性了? “我就是问问,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去。”周仲谦说。 “谁的演唱会?” “宋寻杰。” 宋寻杰是新生代歌手,歌迷大多都是年轻人,汪潇蔓没有听说过宋寻杰的名字,但她觉得,儿子特地邀请她去听演唱会肯定有什么猫腻,于是她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去,你买票吧。” “好。” ** 阮明月把宋寻杰演唱会的票拿给阮向葵后,阮向葵开心到迫不及待地发了朋友圈。 这大概是翁美芯入狱后,阮向葵笑得最开怀的一次了。 阮明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忙于工作,有些疏忽了妹妹的情绪。 挺好的,这次的演唱会,就当是姐妹两的一次精神放松了。 周六傍晚,阮明月和阮向葵早早就到了榕树体育中心,她们拿的是VIP票,有优先进场的资格。 两姐妹进场后,发现她们的位置是第一排的。 “姐,我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坐在第一排看演唱会,太棒了!”阮向葵激动。 “你说什么傻话呢,等姐赚到钱了,你想看多少演唱会都有。” “姐,你就是我女神。” 阮明月笑着摸了摸阮向葵的头。 还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有妹妹陪在她身边,有妹妹在,她就有奋斗的动力。 “月月,小葵!” 两姐妹正说话,入口处传来了一道熟悉女声。 阮明月一抬头,看到汪潇蔓,汪潇蔓身后,跟着周仲谦。 周仲谦今天没有穿西装打领带,他穿得很休闲,像个邻家哥哥,一点架子都没有。 “阿姨,周总。” “阿姨,仲谦哥。” “小葵啊,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吧。”汪潇蔓一看到阮向葵,就快步过来拉住了阮向葵的手,她的目光落在阮向葵心口的位置,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最近还好吧?” 对于汪潇蔓来说,阮向葵是她女儿周音音生命的延续。 她一看到阮向葵,就会想到自己的女儿。 “我很好。”阮向葵说着,将手落在心口的位置,“它也很好。” “好好好,都好就好。”汪潇蔓捻了下眼角的泪,“我原本应该早点去看你的,但是,我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出了一趟国,怕你担心,也就没有联系你。” “阿姨,我也是,前段时间事情特别多,不敢联系您,是怕您担心。” 两人说到动情处,还抱到了一起。 “好了,先坐下来说吧。”周仲谦开口。 “对,坐下来再慢慢聊。”阮明月也说。 四人落了座,原本,周仲谦的位置和母亲汪潇蔓挨在一起,阮明月的位置和妹妹阮向葵挨在一起,他们中间,还隔了两个空位。 “小葵啊,你和仲谦换个位置吧。”汪潇蔓说。 汪潇蔓提出让阮向葵和周仲谦换位置,一来,是她想和阮向葵近距离的唠嗑叙旧,另外,最重要的是,她想为儿子创造机会。 知子莫若母,汪潇蔓在进场的时候看到阮明月也在演唱会现场,她瞬间就明白了周仲谦为什么要带她来看演唱会了。 原来,这小子是想借她的名头来偶遇阮明月啊。 眼看儿子这恋爱要开始还不容易,她当然得帮着助攻一下。 “好的,阿姨。” 周仲谦和阮向葵换了座,于是乎,周仲谦就坐到了阮明月的身边。 毕竟是老板,阮明月多少有些拘束,她想找话题,可又觉得,除了工作,其他都没有什么好聊的。 两人沉默地坐了会儿。 周仲谦先开了口:“荧光棒想要吗?” “啊?” “我看进场的粉丝,手里都拿着荧光棒,你想要的话,我去买几根。” “不用了吧。” “小葵应该会喜欢,你等我一下,我去买。” 第93章 有亲密关系 周仲谦起身。 演唱会入口处,就有卖荧光棒的小摊贩。 周仲谦去转了一圈,不止买回了荧光棒,还有可爱的发箍、应援手环和周边。 他每个买了三份,阮明月和阮向葵给一份,另一份给自己的母亲汪潇蔓。 汪潇蔓看着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戴这些东西不合适吧?” “合适的阿姨,我帮你戴。”阮向葵帮着汪潇蔓戴上了发箍和手环,然后看向阮明月,“姐,你也戴啊。” 阮明月想戴拿应援手环,但搭扣扣了好几次都扣不上。 “我帮你。”周仲谦凑过来,俯身帮助阮明月。 两个人随着这个动作,距离变得很近。 远望过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阮明月看着周仲谦的侧脸,脊背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她正紧张,另一旁的位置忽然落下一道身影。 那人落座的声音很大,椅子“吱嘎”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椅腿折了呢。 阮明月和周仲谦下意识地往边上看过去,来人竟然是段祁州。 段祁州穿着浅色的风衣,手里拿着宋寻杰的应援彩旗,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段总,这么巧?你也来看演唱会啊。”周仲谦主动打招呼。 段祁州转头,假装刚看到他们:“哟,周总,真是好巧,是啊,我也来看演唱会。” “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 “段总真是好情趣。”周仲谦说。 段祁州笑了笑:“不及周总,带着秘书来看演唱会,情趣更好。” 这话味儿有点冲。 阮明月无声地望了段祁州一眼:“周总是和他母亲一起来看演唱会的,不是和我。” 段祁州往边上看了一眼,果然,隔着两个位置,阮向葵身边坐着一个和周仲谦长得很像的妇人。 他的面色舒缓了些,“周总真是孝顺。” 周仲谦笑而不语,虽然他不知道阮明月和段祁州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段祁州对阮明月似乎有着别样的情感。 演唱会很快开始。 宋寻杰今天的状态非常好,在舞台上又唱又跳,惹得台下的粉丝阵阵尖叫,而VIP座位席,沸腾的只有阮向葵。 汪潇蔓是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而阮明月,则是因为被夹在段祁州和周仲谦中间,他们两个大总裁像两座沉稳的大山岿然不动,她根本嗨不起来。 演唱会的后半段,起风了,气温有点冷。 “阿嚏!”阮明月穿的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仲谦扭头看向她,柔声问:“冷吗?” 阮明月还没回答,另一侧的段祁州已经把他的风衣外套扔了过来。 “穿上吧。”段祁州说。 风衣上有段祁州的体温,阮明月并不想穿。 “不用了,我不冷。”她把风衣还回去。 “风大了。” “我真的不冷。” 段祁州才不管,他直接起身,将风衣披到了她的肩上。 “你干嘛……” “周总看着呢,你是不是想冻坏了明天不去上班?” “我没有。” “那就穿上,你如今是周总的左膀右臂,你不能生病,是不是周总?” 周仲谦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说话,心里那种预感越发强烈。 “段总一番好意,阮秘书就披着吧,起风了,的确很冷。”周仲谦说。 阮明月还想拒绝,现场的观众席忽然集体发出尖叫。 “啊!!!” 阮明月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观众席的粉丝都盯着舞台,热情地挥舞着荧光棒。 舞台上,宋寻杰刚唱完一首歌下台,这会儿登台的是宋寻杰的父亲。 “接下来呢,让我们邀请宋叔叔为我们带来一首《心肝》,众所周知,这首歌,是宋叔叔唱给自己的小女儿的,来,按照以往惯例,我们先请宋叔叔讲一讲这首歌的渊源。” 宋寻杰的父亲宋林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身材管理做得很好,没有啤酒肚,也没有中年发福,依然高高瘦瘦,自带一股儒雅的风范。 “大家好,我是寻杰的父亲宋林,很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听寻杰的演唱会,谢谢大家对寻杰的支持,关注寻杰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寻杰除了有个大姐之外,他还有一个二姐,二姐一周岁的时候,因为保姆看管不力,被人贩子抱走了,这么多年,我和寻杰的妈妈一直都在全国各地寻找我们的二女儿,这首《心肝》是寻杰以我和他妈妈的视角写的歌,无论他去哪里开演唱会,我都会上台演唱,希望听到这首歌的粉丝朋友,能帮我们留意一下,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请一定联系我们,宋家一定会重金感谢。” 随着宋林动情的诉说,舞台大屏幕上,跳出了一张婴儿的照片,上面写着这个孩子的姓名、出生年月以及特征,宋家的二女儿,后腰有一颗痣。 “你的后腰上,不也有颗痣?”段祁州俯身凑到阮明月的耳边道。 阮明月脸一红,生怕另一旁的周仲谦听到。 “你别说了。”阮明月冲段祁州使了个眼色。 他们已经分开了,她不想让现在公司的任何人知道,她曾和段祁州有亲密关系。 “我是提醒你。”段祁州说。 那颗痣的位置,阮明月自己平时看不到,母亲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后腰有颗痣,也是当初段祁州在床上告诉她的。 不过,她并不觉得后腰有一颗痣是什么典型的特征,很多人腰上都有痣,就比如这会儿后面的观众席就有人在说:“我后腰上也有一颗痣诶。” “哇,你该不会是宋家二小姐吧?如果是的话,那真的太偶像剧了,我的闺蜜是落难千金!一夜暴富!” “我要立刻去后腰上点一颗痣。” “……” 台上,宋林开始唱那首宋寻杰编词编曲的那首《心肝》,动人的旋律,戳人泪点的歌词,听得人眼眶发涩。 镜头扫过舞台另一边的VIP席,宋寻杰的母亲蒋芸正偎在大女儿宋予棠的怀里默默拭泪,她的脸上,是浓浓的伤感和遗憾。 也是,养在身边的儿女都成了材,这样幸福的时刻,如果小女儿也在身边一起见证的话,该有多好。 可惜,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残缺,百分百完美的时候太少。 阮明月换位思考一下,都替宋家人觉得难过,还有那位宋二小姐,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不过,宋二小姐从小被拐虽然不幸,但万幸的是,她的家人从未放弃找她,希望他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 演唱会结束已经九点三十分。 体育中心外面全是人。 段祁州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的功夫,就见阮明月跟着周仲谦走了。 阮明月其实并不想麻烦周仲谦送她们,但是,汪潇蔓拉着阮向葵先上了周仲谦的车,她没办法,只能也跟了上去。 段祁州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忽然,他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阮明月的身上,他立刻给阮明月打电话。 阮明月接得倒挺快。 “喂。” “我的衣服,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哦,抱歉,我忘了,你在哪?” “我就在出口这里。” “好,那我给你送过来。” 段祁州挂了电话,庆幸自己刚才抢先一步把外套脱给阮明月了,否则,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其他借口把阮明月从周仲谦的车上叫下来。 另一边,阮明月脱下身上的风衣,正准备下车,坐在商务车门口的周仲谦主动接过了段祁州的风衣外套。 “还给段总对吗?” “是的。” “你下车不方便,我去。” “不用了周总,我自己下去。” “月月,太晚了,让仲谦给你跑一趟吧。”汪潇蔓转过身来对阮明月说。 阮明月来不及拒绝,周仲谦已经下了车。 “段总在哪个位置?” “他说他在出口。” “好。” 段祁州左右张望等着阮明月,他心里着实有些不满。 “周总服务真好啊,还帮阮秘书送东西。”段祁州说。 “举手之劳。”周仲谦朝段祁州笑,“多谢段总了,再见。” 段祁州真想把周仲谦拦下来问一问他和阮明月到底什么关系,他看得出来,周仲谦看阮明月的眼神并不清白。 但是,斟酌了一下之后,段祁州忍住了,他怕打草惊蛇,可一想到阮明月宁愿坐周仲谦的车,也不愿坐他的车,他又浑身不得劲。 司机把车开到了段祁州的面前,等他上车后,司机问他:“段总,去哪儿?” “去找洛劭东。” “好。” ** 洛劭东最近夜里天天去蹦迪,难得早睡一晚,却被段祁州的电话吵醒。 “大晚上的你又干嘛?” “开门。” 洛劭东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时间,“你不是去看演唱会了吗?” “结束了。” “结束了你回家啊,来我家干什么?” “闷,想喝酒。” “想喝酒你去酒吧啊。”洛劭东简直要疯了,“你放过我好吧,咱俩又没有谈恋爱,你天天缠着我,别人会误会的。” “我不在乎别人的误会。” “大哥,我在乎,是我在乎啊!你是有心上人了,我还要找对象呢,现在外面都在传我和你性取向不明,你让我怎么找对象啊?我妈可是天天在催我结婚呢。” 段祁州不耐烦了:“少废话,你就说你开门不开门?” “不开。” “好,曲山的那个项目你别要了。” “等等等等等,我开我开。” 洛劭东虽然想睡觉,但还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那可是曲山的项目,好几个亿呢,牺牲一点睡觉的时间陪段大总裁聊个天怎么了? “我来了我来了,段总,您里面请。”洛劭东跑下楼去给段祁州开门,“您想喝什么酒,我这就去酒窖给您老拿上来。” “好好说话。”段祁州正烦着,听不得洛劭东这咬文嚼字的腔调。 “怎么了?你不是去演唱会偶遇阮明月了吗?怎么?没偶遇到?” 段祁州是从阮明月的妹妹阮向葵朋友圈看到的她们要去看演唱会这件事情,这张票也是洛劭东费了好些周折高价找黄牛替他买到的。 现在看他的死样子,好像是没值回票价啊。 “遇到了。”段祁州说。 “那怎么还是不开心?” “周氏集团的周仲谦也在。” “阮明月现在的上司?” “嗯。” “哇哦,他们不会在谈吧?”洛劭东意味深长地看了段祁州一眼,“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对自己的秘书下手的,周仲谦也可能会用这样的办法对她下手啊,毕竟,阮明月这样的美貌,没几个男人能抵抗住的。” 段祁州何尝不是在担心这个呢,可这些话让洛劭东说出来了,就很刺耳。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现在和周仲谦比,已经没有地理上的优势了,与她朝夕相对的人,是周仲谦。 “你不是去拿酒吗?” “你没说要喝什么?” “随便,能醉的就行。” 洛劭东直接下酒窖拿了白酒。 这人不是想喝醉吗?白酒酒精浓度高,醉得快,省时省力。 两人坐在客厅的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洛劭东实在困得不行,只想快点把段祁州这尊大佛弄走。 “你现在遇到情敌了,总是买醉也不是办法,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人追回来啊。”洛劭东说。 “你说得容易,怎么追?” 段祁州其实也知道,他和阮明月之间,兜兜转转,隔了太多的矛盾,要把彼此的心结都打开很不容易,但如果她和周仲谦在一起的话,就不需要面对那么多的问题。 所以,他现在和周仲谦比,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毕竟,他有的周仲谦都有,他没有的,周仲谦也都有。 “追女孩其实很简单的,你和阮秘书多少算是有点感情基础的,你就脸皮厚一点,拿出缠着我的精神头,天天去缠着她呗。” 段祁州听明白了,简言之,就是死缠烂打。 “你能不能出点靠谱的主意?” “这很靠谱了,不信你试试。” 第94章 想追你 演唱会的第二天,阮明月一上班,就收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玫瑰虽然俗艳,但是,送花人目的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哇,阮秘书,谁送你的花啊?”费晓雯八卦之火立刻熊熊燃起来了,可惜,她将花束里外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任何留有信息的卡片,“谁啊,是追你的人?还是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 “那肯定是有人想追你,谁啊谁啊。 阮明月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谁会送她示爱的玫瑰? 虽然阮明月颜值很高,但是,这些年身边真正追她的男人其实很少,因为女人长得太好看,对男人来说,也是一个门槛。 阮明月把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到送花的人是谁。 “会不会是销售部的小高啊,前两天小高还和我打听你呢。”有同事过来说。 “照你这么说,国际贸易部的Shawn也可能,因为他上周吃饭的时候问过我,阮秘书有没有男朋友。” “打听一句就有嫌疑啊?那我们公司大部分男同事都有嫌疑吧。” 大家正围着阮明月瞎猜的时候,阮明月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是段祁州的信息。 阮明月打开一看,立刻不动声色用手指盖住了信息的内容。 段祁州发来的是:“花收到了吗?” 这花竟然是段祁州送的! 阮明月顿时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阮秘书,你脸怎么忽然红了?”费晓雯一眼看出阮明月的异样,“谁发来的微信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送的花了?” 阮明月快速退出微信界面,笑着说:“大家别猜了,花是我闺蜜送的,她故意送玫瑰逗我玩呢。” “真的假的啊!” “真的,她刚刚给我发微信说了。”阮明月把花放到一边,“好了,大家工作吧,等下周总出来看到就不好了。” 原本想吃瓜的同事没吃到瓜有点失望,大家散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工作。 阮明月也直接开始了上午的工作,既没有管那束花,也没有回段祁州的信息。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段祁州又发来一条微信,是个问号。 阮明月还是没回。 段祁州在办公室,看着自己石沉大海的信息,在心里把洛劭东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好了,她一字未回,但段祁州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这种情况,段祁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虽然洛劭东不靠谱,但是,段祁州自己根本没有谈过正常的恋爱,思来想去之后,段祁州还是打电话给了洛劭东。 “她不理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待,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万一一直不理我呢?” “那你就一直耐心等待。” 洛劭东的声音淡定得让段祁州心烦,果然,不是他追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段祁州就这样等了一天,这一天,他的工作效率史无前例地低下,临下班,阮明月还是没有理他,段祁州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提前下班开车去了周氏。 ** 阮明月今天难得准点下班。 “阮秘书,马来街新开了一家面馆,味道特别好,要不要一起去尝尝?”费晓雯问。 “下次吧,我今天回去还有点事情。”妹妹阮向葵今早回学校了,下午打电话来说个笔记本落在房间里了,让阮明月早点回去替她邮寄一下。 “好吧,那下次吧。” 两人一起下楼。 阮明月一走出公司的大门,就看到了段祁州的车就停在周氏大厦的楼下。 “那是劳斯劳斯吧?”费晓雯轻声说,“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劳斯莱斯。” 阮明月“嗯”了声,对费晓雯挥挥手:“晓雯,我还要去赶地铁,我先走咯,明天见。” “好,拜拜。” 阮明月大步朝地铁口走,有意不往段祁州那个方向看。 段祁州见状,赶紧推门下车跟上她。 阮明月加快了脚步,她不想让同事看到自己和劳斯莱斯上下来的男人有牵扯,否则的话,明天一早,她又得成大家八卦的中心眼。 段祁州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人多的地方并没有跟得很紧,直到走进地铁站,他才加快了脚步跟上来。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他快步走在她的身侧,轻声问。 “你为什么送我花?”阮明月不答反问。 “想追你。” “哦,那我不回你信息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追。” 阮明月话落,扫码走进了地铁站,那感应门一开一合间,就把段祁州关在了门外。 段祁州想进去,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扫码,怎么买票。 是的,段大总裁从小到大出行都是司机,他根本没有坐过地铁。 “阮明月!”段祁州朝阮明月喊,“你等等,这门怎么打开?” 这周围都是搭乘地铁通勤的上班族,听到段祁州这句问话,所有人都朝段祁州望了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兴人类。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坐地铁? 既然他不会坐地铁,那他进来地铁站干什么? “阮明月!”段祁州又喊了她一声,“你别丢下我啊!” 阮明月觉得这哥们着实丢人,她硬着头皮折回去,替段祁州在微信里找到地铁乘车码,他才算顺利进站。 这个点正是晚高峰,地铁站里人满为患。 “怎么这么多人?”不知人间疾苦的段大总裁发出了灵魂一问。 “因为是下班时间。” 段祁州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他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站在阮明月的身前,替她挡着时不时挤过来的人流。 由于车厢里人实在太多,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密的距离了。 段祁州忽然就get到了搭乘地铁的快乐,他希望这段路能长些,再长些。 三十分钟后,阮明月到站。 段祁州跟着她下了地铁。 “我觉得坐地铁还挺有意思的。”段祁州说。 “段总,如果你天天早晚都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这列车厢里,你就不会觉得坐地铁有意思了。你觉得有意思,只是因为你偶尔坐一次,觉得新鲜而已。”阮明月淡淡地看着他,“但我不一样,这对我来说,是日常。” 段祁州听出她话里有话:“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给我送花,也别来我公司楼下等我,这些事都不会让我感动,只会让我觉得困扰。” “真的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不能,我们早就已经说清楚了不是吗?你到底为什么还要纠缠?” 段祁州直接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出站口抱住了她。 “因为我觉得自己不能没有你。”他说。 耳边人声鼎沸。 段祁州的声音说得并不算响,但是沉稳有力,刚好落进阮明月的耳朵里。 她的心重重一颤。 这算什么?表白? “你先松开我。”阮明月说,“这里不适合说这些。” 周围太过嘈杂,路过的人都要朝他们看一眼,阮明月觉得有点社死,她不喜欢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段祁州松开了她。 两人离开了地铁站。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段祁州说。 阮明月没有拒绝,她知道,今天,他们必须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想吃什么?”段祁州问。 “麻辣拌。” 这三个字硬控了段祁州三秒。 阮明月忽然觉得,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虽然有钱,但很多快乐其实是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就比如一盘加了方便面裹满红油香而不辣的麻辣拌。 秋鹿小区外面,有一家特别好吃的东北麻辣拌。 阮明月不想做饭的时候,就会去来上一盘,老板娘已经认得她了,一看到她,就上来热情地招待。 “小阮,今天带男朋友一起来的啊?” 阮明月摆摆手,解释得很清楚:“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老板娘朝段祁州尴尬一笑:“抱歉,我误会了。” 段祁州不以为意:“老板娘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挺配的,我现在正在追她呢,也许下次来,就是男朋友了。” 老板娘被段祁州的真诚打动,立刻捧场:“你俩郎才女貌,一个漂亮一个帅气特别的配,小伙子加油啊。” 段祁州还想说什么,阮明月直接抬脚蹿了他一脚。 “你要发疯,何必搞得人尽皆知?” “是啊,现在路过的狗,我都想拦下来告诉它,我喜欢你。” 他说他喜欢她。 这句话比他在地铁站说的那句,更让阮明月觉得震撼。 “你到底怎么了?”阮明月觉得段祁州陌生。 “什么怎么了?” “我觉得你不太正常。” 段祁州苦笑:“喜欢你就不正常了吗?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吧。” 阮明月沉默,她低着头,用手里的吸管不停地搅拌着易拉罐里的饮料。 如果这些话,段祁州早一年对她说,该多好,如果她一年前听到这些话,她一定会毫无顾忌地接受他,可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 “你真的别说这些了。”阮明月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 “开始新生活你快乐吗?”段祁州问。 “谈不上快乐,但至少很踏实,未来的路我就想脚踏实的走,我不想有那种心飘在半空中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我不会给你那种感觉。” “那就不是爱。” 这世上哪儿有爱情不患得患失? “你要我怎么证明?” “段总,你不需要证明,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做好开始一段感情的准备。” “没关系,我可以等。”段祁州一把抓住了阮明月的手,“只要你答应,但凡你准备好了,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插队。” 他现在真的很怕周仲谦会出手把阮明月抢过去。 “不说这些了。”阮明月抽回手,“尝尝这家店的麻辣拌吧,香而不辣很好吃。” 段祁州知道她在逃避,但他也不想逼得太紧,洛劭东有句话说的很对,爱情需要冲动,但更需要耐心的等待。 ** 两人吃完麻辣拌,段祁州将阮明月送到小区楼下。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阮明月说。 段祁州点了点头:“早点休息。” “嗯。” 阮明月正要转身上楼,段祁州忽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再一次抱上来。 “段祁州!你干什么!” 两人身上都是麻辣拌的味道,一挣扎,那味道就变得更浓了。 “说好了,在心里给我留个位置。”段祁州再次强调。 阮明月第一次在段祁州身上感觉到了“卑微”,他就像是个小心翼翼要糖的孩子,生怕自己一不留意,阮明月的糖就给了别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他。 “我上去了。” “嗯。” 阮明月心情复杂地上楼,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沈佳姿喝一杯,理一理她如乱麻一样的心绪了。 她走到家门口,正掏钥匙开门,身后的楼道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里分明站着一个人,可是,因为Ta没有发出大动静,声控灯没亮,她看不清那人的脸长什么样,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阮明月心头一阵发毛,瞬间停止了胡思乱想,之前被变态邻居偷闯进家门的回忆又涌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开门进屋才是正确的选择,万一她用钥匙拧开门,那人硬闯,她未必挡得住。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立刻扭头往下跑,她能平安逃出楼道追上段祁州吗? 他应该没有走远,或许她喊一声,他也能听到她的呼救折回来救她。 短短几秒钟,阮明月的脑海里已经想了无数个逃生计划。 就当她准备掉头往下跑时,黑暗里的那个影子忽然动了动。 “月月,不认识我了吗?” 阮明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瞬间鸡皮倒立。 这一刻,她甚至宁愿对方是变态,也不希望黑暗里走出自己猜中的那个人。 可事与愿违。 那人一步跳到了她的面前。 是她的父亲,阮枭。 第95章 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阮枭在监狱里几年,人瘦削了不少。 他嗞着一口黄牙,笑嘻嘻地看着阮明月。 “我的乖女儿,看到爸爸,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阮明月当然不激动,她看到阮枭,小时候被他打被他骂被他按头进水里的画面,全都浮现到眼前。 她很怕这个男人。 “什么时候出狱的?”阮明月记得,按照原来的刑期,他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出来。 “一周前。”阮枭得意洋洋,“在里面表现好,提前释放了。” 阮明月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阮枭这样的恶鬼,竟然还有表现好的时候。 “你什么表情啊?”阮枭见阮明月一直绷着脸,有点不满,“我出狱了你很不高兴是不是?” “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我都到你家门口了,还不请我进去坐坐?” 阮明月一万个不想让阮枭进门:“这房子是我与别人合租的,说好了不能随便带人进屋。” 阮枭轻哼了声:“月月,我说你不行啊,怎么工作这多年,还和别人合租?” 阮明月趁势说:“工作赚的钱都给小葵治病了,我没有多余的钱租更好的房子。” “你这死丫头,我还没开口和你要钱呢,你就给我哭穷。”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阮枭一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就这,她更不能让他进屋了。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要钱?” “是的。”阮枭对阮明月比了个“五”的手势,“先给我五万,让我在榕城先落脚。” “我说了我没有钱,还有,你为什么要在榕城落脚?奶奶还在乡下,你不回去给她养老吗?” “那个鸟不拉屎狗不生蛋的地方,我不会再回去。” “那奶奶怎么办?” “她有手有脚的,暂时又饿不死,等我在榕城赚到了钱,我就去把她接过来。”阮枭朝阮明月捻了捻手指,“所以,你先给我五万,我租个房子,买个手机,买个代步的电瓶车,然后找份工作,一点一点攒钱。” “租个房子,买个手机和电瓶车,根本不需要五万。”阮明月算给他听,“租个房子,一个月一千五,就算押一付一,那也就三千,手机三千,电瓶车三千,加起来一万就够了,你要五万干什么?” “听你的意思,就是不想给咯?” “我不想给,也给不了。” “阮明月,我是你爸,好歹养你这么大,你连五万都不给是吧?你有没有良心啊?” “给你一万五,我只有那么多。”其实阮明月一分钱都不想给他,可是,阮枭毕竟是她的父亲,血缘关系割不断,考虑到他刚从监狱出来,吃穿用度都需要钱,她才松口给他一些。 “一万五?你打发要饭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周氏工作,做总裁秘书,总裁秘书每个月工资至少三万,还不算各种补贴、奖金和年终奖,你快老实点把钱交出来,否则,我明天就拿着喇叭去你公司门口闹了!” 阮明月听他威胁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去闹吧,把我工作闹没了,一万五也休想拿到。” “你……”阮枭恼羞成怒,“你这个死丫头,贱人,都是你把翁美芯送进了牢里,否则,就凭她豪门太太的身份,我起码能要到五十万,现在只向你要五万,那都是便宜你了!” 他说着,就要上手打她。 阮明月看他扬手,之前被打的恐惧再一次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就往后退,可她身后就是楼梯,眼看阮明月一脚踏空,就要滚下楼梯,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拖住了她的腰。 “当心!”是段祁州的声音。 段祁州竟然没走,他还上来了。 阮明月心里的恐惧顿时被安全感取代。 段祁州扶稳了她,将她拉到安全的区域,然后,迎身走向阮枭:“你想干什么?” 阮枭看着眼前的男人人高马大的,顿时犯了怵。 “不干什么,我和我女儿正常交流而已。” “女儿?”段祁州回头看了阮明月一眼,“认识他吗?” 阮明月不说话也没有点头。 阮枭见状,火气再一次起来,他指着阮明月:“阮明月,你这个白眼狼,老子也不想认了是吧?” 段祁州一把握住了阮枭的手指。 “哎哟哎哟哎哟!”阮枭疼得大叫,“小伙子你放开我,我真的是阮明月的爸,我就是刚从监狱里出来,她嫌我丢她人,不想认我,可是小伙子你评评理,孩子嫌弃父母这行为对不对?” 段祁州知道阮枭当年入狱的原因,动手打女人,这人肯定就不是什么好鸟。 “滚。”段祁州将阮枭推出去,“看在你是她父亲的份上,今天先饶了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她身边,我一定卸了你的手。” “你你你……你谁啊你!”阮枭瞪着段祁州,“你是不是阮明月的相好?” “是,我就是阮明月的相好,记住了,我叫段祁州!” 阮明月站在段祁州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既甜又酸。 “滚!” 随着段祁州的一声高喝,阮枭转身就跑。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阮枭的脚步声接连亮起。 阮明月见阮枭跑远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段祁州上下打量阮明月一眼。 她摇摇头:“你怎么上来了?” “我在楼下看你家里的灯一直不亮,担心你出事,就上来看看。” 段祁州竟然在楼下等她家里的灯亮,这个细节,莫名戳了一下阮明月的心。 “谢谢。” “他来找你干什么?” “要钱。” “需要我帮你找人警告他吗?” “不用了。” 阮枭毕竟是阮明月的父亲,警告割不断血缘,但一定会激恼阮枭,阮枭这个人性格暴躁,激怒了他,就等于激怒了一个刽子手。 “那万一他再来你怎么应对?” “只能到时候再做打算。” 段祁州还是觉得不放心,他看了一眼阮明月家的门,忽然说:“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阮明月无奈,这人是懂见缝插针的。 “不用了。”她打开门,“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段祁州伸手拦下门:“我是认真的,你得有个人贴身保护你。” “我也是认真的,我不需要你这样贴身的保护。”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还有,我可不是你的相好,你别乱说。” “睡过还不是相好?” 阮明月白了他一眼,直接进屋关上了门。 ** 阮明月进了屋,冷静了好一会儿,心还是“突突”地乱跳。 她给阮向葵打了个电话,提醒她阮枭已经出狱。 “小葵,如果他来骚扰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没事的姐,他知道我身体不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倒是你,自己小心点。” 阮明月想了想,也是,从小到大,阮枭只会打她,很少会动阮向葵,阮向葵就算再皮,他最多也只是吼她几声。 接下来几天,阮明月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她总觉得,阮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来找她,就算不找她,也不会就这么销声匿迹,他肯定还会憋其他坏招。 果然,一个礼拜后,阮明月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你好,请是阮明月吗?” “是的。” “阮枭是你的父亲吧?” “是的。” “麻烦你来医院一趟,你父亲出了车祸。” 阮明月想过阮枭会作妖,真的没想过阮枭会出车祸。 她立刻问了医院地址,请假赶到医院。 病房里,阮枭一边捂着头“诶唷诶唷”地喊着,一边打点滴。 执法的警察站在他的病床边,看到阮明月进门,问:“是阮明月吗?” “是我,我爸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 阮枭见阮明月赶来,哀嚎声更大。 “怎么会这样,肇事者找到了吗?”阮明月问。 “肇事者和我同事下去交住院费了。”警察对阮明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到边上去说。 阮明月看警察的表情,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怎么了警察同志?” “是这样的,肇事车主一直声称是你父亲故意撞上去的,我们所里的同事刚刚也调去了车载监控,的确是你父亲碰瓷。” “碰瓷?” “是的,刚刚你父亲提出让车主赔偿二十万。”警察有点无奈,“凭良心讲,就算不是你父亲碰瓷,真的是对方车全责,轻微脑震荡也不需要赔偿那么多钱,对方车主是有钱,人家不是傻子。” 阮明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做梦都没想到,阮枭竟然为了钱去碰瓷别人。 警察正和她说话呢,另一位警察陪着肇事车主上来了。 对方是个女人,一头长卷发,戴着墨镜,身穿干练的西装,手里提着爱马仕。 阮明月一眼将那人认出来,是宋予棠。 宋予棠看到阮明月,也认出了她。 “阮秘书,你怎么在这里?”宋予棠摘下墨镜,看着阮明月。 “这位阮明月小姐,是阮枭的女儿。”警察说。 宋予棠“哦”了声,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阮明月觉得好尴尬,阮枭去碰瓷已经让她觉得丢人,这一碰还碰到了熟人,更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这时,病床上的阮枭看到宋予棠回来,捂着头开始“嗷嗷”做呕吐状。 “你没事吧?”阮明月虽然尴尬,但也担心阮枭真的有什么不舒服,她折回病床边,给阮枭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吧。” “我不喝水,你赶紧帮我叫医生,我头好晕啊,好晕啊。” 阮明月听了阮枭的话,赶紧替他按下了床头的铃声。 医生匆匆赶来。 “怎么了?” “我爸说他很晕,想吐。”阮明月说。 “轻微脑震荡会引起恶心呕吐的症状……” “医生我很严重对吧?”医生还没说完,阮枭立刻打断他的话,自说自话地叫起来,“我这样的伤情,肯定会影响我后面的工作和生活,没准还会留下什么头痛的后遗症,脑袋里的面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啊,我要个二十万的赔偿,一点都不过分,医生你说是不是?” 医生有点无奈地看着阮明月。 “医生,你按照我爸的情况如实说就可以了。”阮明月道。 “是这样的,你父亲的情况不是很严重,神经系统检查没有阳性体征发现,是最轻微的一种脑损伤,现在的头晕恶心,对症止晕,然后适当的治疗恶心,一般情况下,很快就能缓解,甚至都不需要住院,只要回去静养,就能恢复。” “你胡说什么?”阮枭瞪着那医生,“你的意思是我什么事都没有是吧,你真是个庸医啊,我都感觉自己快死了,你却说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怎么呢,你和那个撞我的人是一伙的对不对?还是她给你钱了,让你故意把我的症状说的轻一些,好逃避罪罚。” “这位患者,你冷静一点,我是就事论事,你这样的症状,送到任何一个医院,检查结果都不会改变。” “我呸,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我平时身体好的能跳起来打死一头牛,可我现在浑身没力气,你就是想包庇那个女司机。” 医生耸肩,转头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只是就我的专业给出意见,具体这起交通事故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我还有别的病人,我先去忙了,有事你们来我办公室找我。” “好,辛苦了。” 医生快步离开了病房。 “诶,你别走啊!喂!”阮枭见医生走了,转头又把怒火发泄到宋予棠身上,“我说你这个女司机,开着保时捷,拎着名牌包,撞人了连二十万都不愿意赔,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大叔,到底是我撞你,还是你故意撞到我车上来,你比谁都清楚吧!” “嘿,你什么意思,你个小贱人……” “够了!”阮明月受不了了,高声喝止道,“爸,你够了!人家监控都拍到了,就是你碰瓷,你再缺钱,你也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啊!” “艹,你个小贱人,我是你老子,你不帮我还帮外人,我看你真的良心被狗吃了!” 阮枭说着,抓起床头柜上的热水壶朝阮明月砸过来。 第96章 是个不错的男人 “当心!” 宋予棠及时拉了阮明月一把,可即使如此,阮明月还是被壶口甩出来的热水烫到了。 刺痛。 她拂去热水珠,闷声忍着。 “快去凉水里冲一下。”宋予棠将阮明月拉到了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 还好,凉水冲得及时,阮明月并没有大碍。 阮枭眼见宋予棠和阮明月似乎关系不错,气更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原来你们认识是不是?既然认识,就更应该多赔一点钱了!” “阮枭,你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警察都看不下去了,“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们再抓你进去。” 阮枭一听又要坐牢,立刻转变了态度。 他对着宋予棠笑了笑:“我说美女,你都开上百万豪车了,我女儿还住在老破小呢,你既然是她朋友,你给她老子花个二十万又能怎么样?二十万对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说,就和二十块一样吧!” “爸,你真的够了!你有没有一点自尊心啊?你这样和乞讨有什么区别?人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钱,不是你的!” “阮先生,我觉得你女儿说得对。你问我要钱,哪怕是二十块,你也要说出个理由来我才能给你。否则,就凭你碰瓷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我还要问你索要损失呢。”宋予棠说着,转头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可以告他索赔的,对吧?” 警察点点头:“可以。” 阮枭一听,自己不但可能拿不到钱,还要把人搭进去,开始变得老实。 “好了好了,看在这位美女是我女儿的朋友的份上,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只要帮我把医药费付了,我什么都不追究了。”阮枭说。 宋予棠冷笑:“阮先生,你别搞反了,是我看在阮小姐是你女儿的份上,我才不和你追究,我劝你改过自新,别再丢你女儿的脸。” 阮枭不说话了。 警察让双方签了和解同意书,就走了,宋予棠公司还要开会,也没有停留。 阮明月见宋予棠离开,赶紧追出去道歉。 “抱歉,宋总,今天耽误你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宋予棠摇了摇头:“没事,这事和你无关。” “谢谢理解。” 宋予棠有点同情阮明月:“你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这个阮枭,一看就暴戾又不讲理。 “差不多吧。” 阮明月不想多说过去的苦难,她知道,谁都不会真正感同身受。 宋予棠看出阮明月不愿多聊,也就没有再问。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的人生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阮明月生在这样的原生家庭,可能就是她人生的坎坷,不过,有这样一个三观不正的父亲,她却依然能保持自己正确的价值观,这就说明她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尽管找我。”宋予棠说。 “谢谢宋总,不麻烦你了。” 阮明月不想无故受人恩惠,宋予棠今天不和阮枭计较,她已经很感激了。 ** 宋予棠走后,阮明月回到了病房。 刚刚还在喊着头疼的阮枭这会儿已经下床了。 “人都走了吗?”阮枭问。 “走了。” “你现在给我去办出院,让医院把住院费退给我。”阮枭说。 “你不是头痛吗?这么快就好了?” “死丫头,故意跟我抬杠是吧?快点,我让你去退你就去退!这住院费,起码也有几千块!” 阮明月当然不愿意去,她去帮阮枭办出院退钱,那岂不是等同于她和阮枭一起讹宋予棠的钱吗?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嘿,你个小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这点小事都不愿帮我做,养不熟的白眼狼!” 阮明月由着他骂,转身离开了医院。 她今天是请假出来的,公司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她处理,阮枭闹这一出,来来回回也浪费了她的时间。 阮明月回到公司加了一会儿班,处理完工作已经很晚了。 她刚坐上地铁,就收到了段祁州的信息。 “什么时候回来?” 阮明月回了个问号,这人又想干什么? 段祁州很快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她住的小区楼道里拍的,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她家对门的楼梯上。 是奶奶。 阮明月赶紧打了电话过去。 “我奶奶怎么来了?” “奶奶说来看你。”段祁州说完,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地铁上了。” “好,那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阮明月越发归心似箭。 奶奶从来没有一个人离开过乡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千里迢迢来到榕城的,又是怎么找到她的住处的,这一路,肯定很曲折。 半小时后,阮明月赶到了家。 她一上楼,就看到段祁州和奶奶肩并肩坐在楼道里,段祁州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饼正在啃,阮明月一眼认出来,那是她最喜欢的梅干菜饼。 “奶奶!” “月月。”奶奶一看到阮明月,立刻起身过来拉住她,“你怎么这么晚下班,你这工作也太辛苦了吧?吃饭没有?” “我吃过了。咱们进去说。” “好。” 阮明月扶着奶奶进了屋,段祁州提了奶奶带来的大包小包,跟着一起走进来。 “月月,你真的吃过晚饭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奶奶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梅干菜饼。” “我真的吃过了,但梅干菜饼我还能再吃下一个。” 奶奶闻言,开心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爱吃。” 她从袋子里给阮明月拿了一个饼。 阮明月咬下第一口,就感觉到味道不大对,好像有一点酸酸的馊味,她下意识地看向段祁州,段祁州刚才吃得津津有味的,难道他没吃出来吗? 段祁州正看着她,触到阮明月的目光,他冲她眨了眨眼。 阮明月顿时明白了,原来段祁州也吃出来了,但他大概是怕辜负了奶奶大老远把饼背来的一番心血,所以才没说。 “奶奶,你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的?” “前天早上出来的,坐了好久的车,一点点找过来,才找到这里,你这里真的好远啊。”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奶奶竟然走了两天才到,难怪饼都馊了。 阮明月止不住的一阵心疼。 “奶奶,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写着你电话号码的那张纸我找不到了,不过好在,写着你地址的那张纸还在。”老太太沉了一口气,“其实我这次过来,来看看你是其次,主要还是来找你爸的,你爸这个人,真是没良心,出狱了都不知道回来让我看一眼。” 老太太说着,忍不住哭起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惦着他,总盼着他出来了能回家,安安分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是他呢,完全不记得家里还有我这个娘,他出狱的事情,我还是听村上的小姚说的。” 阮明月抱住奶奶,她真想劝奶奶,阮枭不惦着她,她也别去惦着阮枭,可是,阮明月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会不惦着自己的孩子,哪怕阮枭都五十岁了,在奶奶眼里,他依然是个需要妈妈惦记的孩子。 “他来找过我了,他挺好的。”阮明月说,“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安安心心地在老家照顾好自己,不必时时想着他,他说了,想在榕城找个工作,好好赚钱,到时候回去给你养老。” “真的?他真这么说?” “是的奶奶,他真这么说。” 老太太才不相信阮明月的话:“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他要是有这份心,今时今日也不会混成这样。其他我倒是不担心,但我担心他在这里被骗。” “被骗?” “是的,我听村上的小姚说,他在榕城看到你爸又和王艳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王艳?”阮明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就是和别人搞大了肚子,找上门来非说是你爸的孩子的那个王艳,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不是正遇上王艳她哥王强来家里闹事吗!” 阮明月想起来了:“奶奶,你的意思是,她又拿孩子去骗爸了?” “对啊,因为小姚说,看他们带着一个孩子,谁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又哄你爸喜当爹呢。” 阮明月这么一想,好像也想通了,为什么阮枭张口闭口就要那么多钱。 “等明天,我想办法去找他问问清楚。”阮明月说。 “你知道你爸在哪儿?” 阮明月顿了顿,她还真不知道。 这时,一旁的段祁州开口:“我现在派人去找他的住处,马上就能找到。” 阮明月心一暖,果然,有段祁州在,任何事都很安心。 这段时间,他真的帮了她太多了。 “谢谢你段先生,你愿意帮忙真的太好了。”老太太一脸感激地看着段祁州,“对了,你不是月月的老板吗?怎么月月在公司加班,你却在月月家门口等她啊?” “奶奶,我前段时间换了个工作。”阮明月解释说,“他现在不是我老板了。” “不是你老板了,怎么还来找你?” 阮明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来找她拿点东西,之前公司的一份文件。”段祁州说。 老太太信以为真:“那月月你赶紧把文件给段先生,大晚上的等你也不容易。” “好。” 阮明月去房间随便拿了一份草稿纸给段祁州,反正奶奶也看不懂。 “那奶奶,我先回去了。”段祁州说,“您早点休息。” “好,诶,等等段先生,你刚才说梅干菜饼好吃,你再带几个走。”老太太说着去扒拉自己的袋子,“我做了好多,月月一个人也吃不完。” “好,谢谢奶奶。”段祁州表现得很欣喜,丝毫没有嫌弃。 阮明月忽然觉得,就冲段祁州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老人的心意,他就是个不错的男人。 ** 第二天,段祁州就把阮枭的住址发给了阮明月。 阮枭现在住在启宏街道的一个老小区,租了一室一厅。 阮明月带着奶奶找上门去的时候,阮枭刚买了早餐上楼,王艳和她儿子还在睡觉。 阮枭听到她们的敲门声,开门探出头来:“谁啊……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老太太看到阮枭,瞬间红了眼眶。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找上门来了?”阮枭有点不耐烦,他看向阮明月,“是你把她招来的是不是?我说你有什么毛病?我就问你要几万块钱,你给就算了,还把老太太招来,神经病啊!” “你找月月要钱了!”老太太跳起来,“你找月月要钱干什么?养孩子啊?” 阮枭“嘿嘿”一笑:“哟,妈,你真的是神通广大,你怎么知道,你有孙子啦!我们阮家终于有了一个带把的啦!” “是不是王艳和她儿子?” “你这都知道!” “傻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王艳的孩子不是你的!”老太太痛心疾首道,“这个娘们一家当初骗走了我好多钱,结果后来我发现,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阮枭一怔:“不可能,这孩子长得那么像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真的不是你的,几年前王艳在洗脚城工作时和客户纠缠不清搞大了肚子,但那客户是外地人,王艳事后找不到他了,就想让你喜当爹,把这笔账赖在你头上。” 阮枭还是不愿相亲。 这时,房间里的王艳听到了动静,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老公,谁啊?” “老公?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脸啊?”老太太生气地说,“你就欺负我儿子刚从牢里出来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我当初给你这么多钱,你害的我家还不够是吗?” 王艳眼见老太太和阮明月都来了,脸色微微露出惧色,阮枭捕捉到了这抹心虚的惧色,他立刻上前一把掐住了王艳的脖子:“贱人,你老实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你干什么?想杀人啊!让我说可以,你先松手。” 阮枭松了手:“快说!” “说就说,孩子不是你的那又怎么样?你不就喜欢替别人养孩子吗?”王艳说话间,目光落在阮明月的身上。 第97章 不是她亲生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阮明月看着那王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艳哼了声:“你大概自己都还不知道吧,你可不是阮枭的亲生女儿。” “你个臭八婆!给我戴绿帽子还一堆屁话!去死吧你!”阮枭气得再次掐住了王艳的脖子。 “你放开她!”阮明月一把攥下阮枭的手:“她刚才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这女人疯婆子,她胡说的!” “我没有胡说!”王艳对阮明月大声说:“阮明月,只要你护我和我儿子平安走出这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阮明月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王艳那句“你可不是阮枭的亲生女儿”,她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好。”阮明月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对着阮枭一边录影一边说:“我现在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拍下来了,如果你不想再进监狱,你最好不要碰他们母子。” 阮枭反手就要来抢阮明月的手机,被老太太一把按住了手。 “阿枭,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骗你是她不对,她会遭报应的,你不要再为她搭上自己了。” “你这老太婆你懂什么?” 阮枭现在怕的是王艳把阮明月的身世抖出去,他后面还想要找阮明月要钱呢,如果阮明月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肯定不会再给他任何接济,那他等于是倒了一棵摇钱树啊。 “不管怎么样,总之你不能伤害任何人!” 有老太太拦着,最终,阮明月带着王艳母子顺利地离开了出租房。 下了楼,阮明月拦住王艳,问她:“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阮枭的亲生女儿吗?” 王艳打量了阮明月一眼,笑了笑:“这么多年,难道你一次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你长得这么漂亮,既不像妈又不像爸的,肯定有问题啊。” 阮明月怔住。 谁会因为自己长得比爸妈好看就怀疑自己的身世? “你说我不是阮枭的亲生女儿,仅仅是因为长相?” “当然不是,阮枭亲口和我说过,你不是他和翁美芯的女儿,就前两天他喝醉了,还说起过这件事情,他和翁美芯生的大女儿,一岁的时候就生病死了,你是翁美芯从别人那里偷偷抱来的。” 阮明月一瞬间如遭电击,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你说的是真的?绝对没有说谎?”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也是,王艳骗她这个干什么。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王艳抱紧了儿子,生怕阮枭追下来掐她。 阮明月讷讷地点点头:“你走吧。” 王萍打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先把儿子塞了进去,等她回头望向阮明月时,发现她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 “阮明月,阮枭和翁美芯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你不是他们生的,这是好事,没什么值得失落的!你应该庆幸,然后赶紧打起精神来去找你亲生父母。” 王萍说完这些话,坐进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 阮明月看着出租车远去,转身上楼。 阮枭正坐在破旧的沙发里抽烟,阮明月径直走到他面前,问他:“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那疯婆子连自己儿子是谁生的她都不知道,她随口和你叭叭两句,你就信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你神经病吧,钱多的没处花是吧?你有这个闲钱,你给我啊!”阮枭把烟头扔灭在地上,拎上外套要走。 “你去哪?” “老子去退房!这房子我不租了!” 阮明月拦住他:“你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走!” “说个屁!”阮枭一把将阮明月推开,直接跑下了楼。 老太太赶紧来扶阮明月:“月月,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说的话,你不能全信啊。” “奶奶,王艳说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她说他们的亲生女儿一岁的时候就死了,我是他们偷偷抱来的!奶奶,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 老太太是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阮枭和翁美芯在外地做点卖杂货的小生意,有一天阮枭忽然打电话来说,翁美芯生了个女儿,老太太很高兴,千里迢迢赶到他们做生意的那个城市去看望自己新生的孙女,她原本是想留在那里帮他们带孩子的,可是,翁美芯不待见她,她去第三天,就被翁美芯赶回了乡下。 “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等你爸妈生意失败带着你回乡下的时候,你已经一岁多了,的确和刚出生的时候长得不太一样了,但是,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一岁和刚出生的时候不一样,那也正常啊。” 阮明月知道,这件事情,还得去问翁美芯。 翁美芯现在被关在鼓山监狱,下周一正好可以探监,阮明月立刻申请了探监。 周一,已经整整两天没睡好觉的阮明月出现在监狱的探视室。 翁美芯被判死缓后,整个人状态很差,看到阮明月来看她,她眼里才有一丝光。 “月月,小葵最近还好吗?”翁美芯一开口就问阮向葵。 “她很好。” “她怎么不来看我?” “她在学校上学。” “那她……”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翁美芯像是才反应过来:“哦,你好不好?” 阮明月听着这毫无感情的询问,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 “我不好。” “怎么了?” “阮枭出狱了,他天天追着我要钱,把小葵的医药费都要走了。” “你管他做什么?”翁美芯激动起来,“这种垃圾男人,那你就当他死了!不要给他一分钱!” “他是我爸,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他才不……”翁美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你想说什么?”阮明月看着翁美芯的眼睛,“你想说,他才不是我爸,对不对?” “月月……” “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女儿,对不对?” 翁美芯脸色一僵:“你在说什么啊?” “你和阮枭的亲生女儿,一岁的时候,就已经生病死了,我是你抱来的,对不对?” “月月!” “请你告诉我实话,否则,我以后都不会再管小葵!” 阮明月知道,阮向葵是翁美芯的软肋。 果然,她一提阮向葵,翁美芯就开始无助落泪:“月月,是我对不起你,和小葵无关,你不要把怒火牵连到小葵好不好?”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是我不好,当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不好。” 当年,翁美芯的女儿长到一岁,就被查出了罕见病,翁美芯和阮枭没钱给她治病,没多久,孩子就去世了。 孩子离世的那一天,翁美芯亲手抱着她去了火葬场,从火葬场出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空了。 而就在回家的路上,她听到了隔壁水果摊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翁美芯走到水果摊门口悄悄张望着,看到老板娘正在忙碌,一个小女婴正在婴儿车里啼哭。 “你长得和我女儿太像了,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的女儿。” 从那天之后,翁美芯几乎天天都要悄悄去水果店看阮明月,终于有一天,她趁着老板娘在忙,孩子在熟睡的时候,她悄悄把孩子偷回了家。 也是偷了孩子的当天,她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丈夫阮枭也担心孩子没了不好回老家交代,于是默许了她偷孩子的行为,两人把本就生意不好的店关了,带着孩子彻底消失在了原先生活的那个城市。 而那个孩子,从此就成了阮明月。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阮明月彻底崩溃,“你凭什么就这么改变我的人生!” “我的女儿死了,我太想她了,我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翁美芯,你真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你的孩子死了,你就去偷别人的孩子,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别的母亲失去孩子她有多难受?” 翁美芯不说话了。 是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被偷了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感受,她天生缺乏共情能力,但凡她能有一点点共情能力,她也做不出偷孩子和杀人的行为。 “难怪,难怪……”阮明月眼泪流下来,“难怪从小到大,你偏爱小葵,难怪阮枭打我,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怪你心安理得压榨我,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原来我不是你亲生的。” “月月,其实我也很爱你,把你养的这么大,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女儿。” “哈哈哈哈哈。”阮明月大笑起来,“你别说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月月,你可以恨我,但不要迁怒小葵,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阮明月直接起身,离开了探视窗口。 “月月……月月……” 翁美芯还在身后大叫,但阮明月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自己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现在回过头去看看,她的童年真的太苦了,六岁跟着奶奶下地,十二岁暑假进厂做零工,赚的零花钱全都被翁美芯收走,阮枭动辄打骂她,每天都活在父亲什么时候突然发怒的恐惧中,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自己独立,她身上又背负了给妹妹看病的重担。 后来,她终于遇到段祁州,可翁美芯告诉她,那是她哥哥,她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她拿伦理道德来压她,给她负罪感。 她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倾尽一切相待的家人是小偷,是毁掉了她人生的小偷…… 阮明月的眼前天旋地转,她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好像飘在了云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重重倒在地上。 “女士……女士……你还好吗女士……” 阮明月再次睁开眼,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一片白,感觉像是做了一个虚幻的梦。 “你终于醒了。”周仲谦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阮明月一愣:“周总,怎么是你?” “那你想是谁?”周仲谦笑着问。 阮明月摇摇头,她没想任何人,只是诧异周仲谦怎么会在这里。 周仲谦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说:“你在监狱晕倒了,警察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就联系了我,因为你是周氏的员工,我是你的老板。” 联系不到她的家人……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原来是这样,抱歉周总,麻烦你跑这一趟。” “别和我客气,你没事最重要。”周仲谦眼神温柔,“医生说你是受了打击,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晕倒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阮明月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周仲谦一问,她的眼泪瞬间就像是开了阀一样。 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怨恨,她的所有,都在眼泪里发泄出来。 周仲谦印象里的阮明月总是克制的,她忽然放肆大哭的样子,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无法想象,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成这样。 “怎么了?”周仲谦把她扶起来,想替她擦干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的心彻底揪到了一起。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令他产生这样的感受。 “你先别哭,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和你母亲有关是吗?” “她不是我母亲,翁美芯不是我母亲。”阮明月哭着控诉,“她就是个小偷,她是个自私自利没有心的恶魔,她毁了我的人生,她毁了我的家庭。” “什么意思?” “我是她偷来的小孩,我根本不是她亲生的女儿。” 周仲谦神色一凛,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翁美芯亲口承认了,她亲口说的,我是她偷来的孩子。” “嘭!”门口传来器皿坠地的声响。 阮明月和周仲谦同时回头,病房门口,站着的是阮向葵。 第98章 亲子鉴定 阮向葵脸色煞白。 “姐,你说什么?” 阮明月并不恨阮向葵,但她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所以,她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向葵,这个朝夕相处的妹妹,这个翁美芯偏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儿。 “姐,你说什么啊?什么偷来的小孩?什么不是亲生的?”阮向葵一下就吓哭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要吓我!” 周仲谦走到门口,揽住了阮向葵的肩膀:“小葵,你不要激动,今天先让你姐冷静一下,晚点我们再说。” “不,我就要现在说清楚!”阮向葵难得这么任性不听话,“姐,你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葵!” “仲谦哥,到底怎么回事?姐,你告诉我啊!” “好,我告诉你。”阮明月沉了一口气,“我不是阮枭和翁美芯的大女儿,他们的大女儿一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我是翁美芯从别人家里偷抱来的。” 阮向葵腿软了一下,差点跌倒,幸好,周仲谦在旁扶住了她。 这个消息,对阮向葵的打击丝毫不亚于阮明月,毕竟,阮明月对于阮向葵而言,一直都是人生的支柱般的存在啊。 “姐……”阮向葵“扑通”一声在阮明月的病床边跪下了,“姐……” “小葵,你干什么?你别这样!” 阮明月从床上下来,一把抱住了阮向葵。 两人都在流泪,但她们内心深处的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姐,对不起,我知道这道歉不能弥补你受到的任何伤害,但我还是要替他们说一句对不起。” “这对不起不需要你来说,我恨的是他们,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份怨恨累及到你和奶奶,你永远是我的妹妹,奶奶也永远是我奶奶。”阮明月知道,在阮家,妹妹和奶奶是真的爱她的。 阮向葵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阮明月把阮向葵扶起来,对周仲谦说:“周总,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 “麻烦你把小葵送回去,我想静一静。” “好。” 周仲谦把阮向葵带走了。 阮明月一个人在病房里,呆坐了许久,她忽然很想段祁州。 果然,人在最最难受的时候,最想依靠的还是藏在心灵最深处的那个人。 阮明月没再犹豫,直接给段祁州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段祁州才接起来,明明是白天,他却是睡意朦胧的声音。 “喂?” 他这个点为什么会在床上? 阮明月有一瞬间不敢说话,段祁州已经好几天没来找她了,难道,他是有女朋友了,所以白天才…… 她赶紧挂了电话。 段祁州立刻把电话打了回来。 “怎么不说话?” “我……不小心按到了。” “我不信。”段祁州的声音清醒了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段祁州知道,阮明月没事不会随随便便给他打电话的。 “你在哪?” “美国。” “你在出差?” “嗯。”段祁州那头响起了洗脸的水声,“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个点在睡觉?” “我以为你有女朋友了?” “大白天上床?我是那样的人吗?” 阮明月不语,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白天做那事也不在少数。 段祁州洗完脸,人是彻底醒了。 “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阮明月默了几秒后“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段祁州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在哪?”段祁州问。 “在医院。” “怎么了?不舒服?” “刚才有点晕,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晚点再吊一瓶水,我就可以回去了。” “好,我现在就让褚飞订机票回来。” “你如果忙的话……” “再忙也没有你重要。” 阮明月心里的伤,忽然就被这句话给治愈了。 “等我回来。” “好。” **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还没醒,门铃就响了。 是段祁州回来了。 阮明月一打开门,就看到他风尘仆仆,手捧鲜花站在门口。 段祁州不是第一次送女人花,但这绝对是他第一次亲自去买花,再一路捧着来到阮明月的住处。 正是上班早高峰,所有人都在回头看他和他怀里花束,以这样的方式被注目,于段祁州而言很新鲜,也很幸福,他这才恍然,原来这才是送花的意义。 段祁州把花给了阮明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那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之间涌动的是心照不宣的甜蜜。 “你今天请假了?”段祁州问。 “调休。” “出什么事了?” 这一天一夜,阮明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消化掉了所有负面的情绪,可段祁州一问,她瞬间又涌起了无数委屈。 她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段祁州。 段祁州混迹商场,自诩心思多么诡谲的人都见过,可是,他还是被翁美芯刷新了认知,杀人、偷孩子……这个女人的恶,好像没有极限。 他抱住了阮明月。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从长远来看,现在知道,总比被她骗一辈子好,这是及时止损,是好事。” 阮明月点点头,她昨夜失眠的时候,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眼下再痛苦,也总比蒙在鼓里一辈子强。 “那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也算一笔勾销了?”段祁州问。 翁美芯根本不是阮明月的母亲,那他们之间也就不存在什么弑母之仇了。 “你会恨我吗?”阮明月问。 她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一次一次因为翁美芯而推开段祁州,就觉得自己傻透了。她那时候就该有所察觉了,哪有亲生母亲会那样自私,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要她放弃自己的感情。 “我当然不恨你,这一切你都不知情,而且,我理解你的选择,任何一个人在你那样的处境,都会做那样选择。” “谢谢。” “说谢太见外了。”段祁州抱紧了她,“不如来点实际的。” “什么?” “做我女朋友。” 这一次,阮明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个圈,终于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段祁州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 听到阮明月说好的刹那,他立刻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由浅入深,两人的投入中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而且,这个吻丝毫不带任何欲望,有的只是破镜重圆的欣喜。 等到两人呼吸都变得急促,段祁州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虽然他很想要她,但是,他知道,他们来日方长,现在他更需要做的是陪她度过这个难捱的时候,而不是向她索取。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段祁州问。 “我希望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有什么线索吗?” “二十六年前,我妈在新棉镇经营一个水果摊,翁美芯说,她听邻居喊我妈凌太太?” “凌太太?” “是的。” “好,我会顺着这条线去找,你等我消息。” “好。” ** 阮明月调休了两天,段祁州就陪了她两天。 有段祁州在,她感觉自己的心态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她和段祁州最终走到了一起,这是一件让她感觉到幸福的事情。 她反复给自己心里暗示“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虽然这件事情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但段祁州就是她得到的利。 两天后,阮明月回周氏上班。 周仲谦一看到她就过来关心她的情况。 “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周总给我两天调整状态。” “不用客气,如果有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好。” 阮明月一整天都在忙着工作,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段祁州忽然打来了电话。 说实话,阮明月现在还不太适应自己是段祁州女朋友的这个身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看到段祁州的电话,还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他的秘书。 “喂。”阮明月接起来,“我还没下班呢,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知道,正常情况下,段祁州这个点也还没下班。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段祁州在电话那头有点兴奋地说,“你还记得宋寻杰演唱会那天吗?宋寻杰的父亲在舞台上说他们曾有一个女儿在一岁的时候被抱走了,那孩子后腰上有一颗痣,女孩,一岁被抱走,后腰有一颗痣,这么多巧合,会不会那个孩子就是你?” 阮明月原本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了,段祁州一提,她又记了起来,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难道,她是宋家的女儿? “可是,邻居叫我妈凌太太。” “你也不知道ling到底是哪个ling,这个ling又是不是姓。” “也是。” “我下午正好要去和宋家老大宋予棠谈一个项目合作,我想借着这个机会问她一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段祁州是帮她找家人,又不是故意与人聊八卦,她肯定不介意。 “好。” ** 下午两点,段祁州和宋予棠在天河国际的会议室见了面。 段祁州之前也见过宋予棠几次,但是,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宋予棠的脸,因为他一直觉得,上来就盯着一个女人的脸看,这是不礼貌的。 可他今天偏做了这不礼貌的事,以至于宋予棠都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弄懵了。 “段总,你一直看着我的脸干什么?”宋予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的妆花了?” “没有,抱歉,我只是忽然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 “我女朋友。” 褚飞和宋予棠的助理都愣住了,尤其是褚飞,天啊,他尴尬的脚趾都要扣出两室一厅了,他老板讲的这是什么土味情话啊。 宋予棠直接笑了:“段总,我之前一直觉得你很高冷,没想到,这么尬的段子你都讲,怎么?是想追我吗?” “不是的,宋总误会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刚才说的话,就是字面意思,完全没有借机撩拨宋总的意思。” “这么说,我是真的长得和你女朋友很像咯?” “是的。” “那真是有缘。” “宋总,我还想冒昧问你一件事。” “段总你刚才已经很冒昧了,我不介意你再冒昧一点。”宋予棠开玩笑道。 “好,那我直接问了,二十六年前,宋总的母亲是否在新棉镇经营过一个水果摊?” 宋予棠一怔:“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这个项目,你还找人调查我了?” “这么说来,宋总的母亲真的有在新棉镇做过水果生意?” “是的,不瞒段总说,我父母二十几年前就是靠做水果生意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以此为基础,才有了后面的宋氏集团。” “二十几年前的实业家,一步一步创立自己的事业,真是令人佩服。不过,宋总的父母在创业途中,一定也有很多遗憾吧?” “那是当然。” “比如,丢了二女儿?” 宋予棠没想到段祁州会说起这件事:“段总,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传闻中的段祁州,可是杀伐果决,做事干净利落的人,可他今天实在聊了太多工作之外的八卦了。 “前段时间,我去听了宋总弟弟的演唱会,听到了宋总父亲在演唱会上寻亲,巧合的是,我女朋友也是一岁的时候被人偷偷抱走,后腰一颗痣,母亲二十六年前曾在新棉镇经营着一个水果摊。” 段祁州以为宋予棠听到这些话会很激动,可是,她表现得比他想象中更淡定。 “段总,你想说明什么?” “这么多巧合,难道宋总不觉得我女朋友很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宋予棠笑了起来:“段总,我妹妹已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是的,就在上周,我们已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 段祁州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刚才几乎都已经笃定了阮明月就是宋家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怎么会已经找到了! “做过亲子鉴定了吗?” “当然,寻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亲子鉴定。亲子鉴定的报告,99.99%有亲缘关系。” 第99章 宝贝疙瘩 段祁州沉默思索。 也是,宋家不是寻常人家,对于失散多年的女儿,认亲肯定很谨慎,该确认的,他们肯定都会逐一确认。 但,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阮明月几乎条条符合宋二小姐的标准,这如果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段总,你好像对我们家二妹的事情很感兴趣?” “我只是问问,如果宋总觉得冒犯,我很抱歉。” “我没有觉得冒犯,相反,还很感谢段总的关心,正是有大家的关心和帮助,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我妹妹。” “宋家寻亲成功,这么大的喜事,宋家不设宴庆祝?” “我爸妈是想办,不过我那二妹很低调,她不喜欢需要应酬的场合,我爸妈当然更尊重她的意思。” 段祁州点点头。 他对这个宋二小姐,越来越好奇了。 “查查宋家新来的宋二小姐。”段祁州给陈寒发了信息。 “是,段总。” 阮明月一整个下午都在等段祁州的消息,但段祁州那边一直没有音讯,她不知道段祁州和宋予棠沟通得怎么样了。 她莫名有点忐忑,总觉得一切不会如自己预想的那么顺利。 果然,下班坐地铁回家的路上,她就听到身旁的两个小姑娘在议论宋家寻亲的事情。 “你看新闻了吗?你偶像的二姐找到了。” “寻杰的二姐找到了?” “是的。” “我的天,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眼睛都红了,“我粉了宋寻杰五年,这五年里,他每次接受采访必提的就是找二姐这件事了,真的,我都替他着急,终于找到了,真好啊,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一下子就多了富豪爹妈、豪富姐姐和明星弟弟。” “那个女的叫黄露露,不过,现在已经改名叫宋予安了,她昨天接受了《在人间》的专访,你可以去网上搜一搜那篇专访。” “好啊好啊,我等下去看。” 阮明月心里一个“咯噔”,宋家的女儿已经找到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悄悄搜索了网上的新闻。 黄露露回到宋家后的隔天,就接受了《在人间》的专访,黄露露亲诉了这些年如何流落在外以及如何和宋家相认的故事。 关于后腰的痣、一周岁时在新棉镇的水果摊上被抱走等等细节,专访中全都提到了。 黄露露还提到了亲子鉴定,她说一开始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宋家的二小姐,直到拿到亲子鉴定的报告,她才终于相信,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她还说,那种感觉就像是中了彩票,自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忽然就有了爸爸妈妈和姐姐弟弟的爱。 杂志还附上了宋家一家团圆的大合照,合照中,黄露露站在宋予棠和宋寻杰的中间,姐弟三人乍一看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阮明月原本还以为宋家父母真的是她的亲生父母,可看到这篇报道和这张合照后,她心里燃起的那簇小小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宋家已经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孩子,她不是宋家的孩子。 幸好,她没有冒然去认亲,否则,旁人大概以为她是想高攀宋家。 可她不是宋家的孩子,她到底是谁呢?她的父母又是否还健在? 这些问题困扰着阮明月,让她又开始变得焦虑。 阮明月回家后没多久,段祁州就来了。 “我听说宋家的女儿找到了。”阮明月一看到段祁州就忙不迭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段祁州原本还想亲自回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网上都传遍了。” 段祁州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到处都是那位宋二小姐的专访。 喜欢低调,又接受专访? “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不开心了?”段祁州好像在她脸上装了监控似的。 “没有。” “说实话。” “只是有一点失落。” 就好像走在茫茫黑夜里,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束光,走近了,却发现那是别人家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与自己毫无关系。 段祁州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二十多年过去了,总觉得希望很渺茫。” 如果她的亲生父母也像是宋家人找女儿一样到处在找她,认亲成功的概率或许大一点,但如果她的父母已经接受了找不到她这件事情,那人海茫茫,她又该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段祁州握住她的手,“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 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 这一个星期里,阮明月时而焦虑,时而释怀,在两种情绪间不断的纠缠着。 沈佳姿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担心她一个人会钻牛角尖,周末约了她去做彩陶散心,两人在彩陶店待了一下午。 “晚上带你去体验一下新开的西餐厅。”沈佳姿说,“我听同事说,那是榕城之最。” “榕城之最,那一听就很贵的样子。” “不用担心钱,姐妹请你。” “你发奖金了啊?” “对!聪明!所以,不用替我省钱,尽管敞开肚子吃就好了。” “那谢谢姐妹了。” “客气。” 沈佳姿带着阮明月来到这家新开的西餐厅,她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落地玻璃旁坐着的那对男女。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姿挺拔,女人一头黑长直,肤白貌美,两人相对而坐,女人全程星星眼望着对面的男人。 “洛景淮?”沈佳姿轻喃了声。 “佳佳,你说什么?” 阮明月还没听清楚,就见沈佳姿大步流星地朝那对男女坐着的方向冲了过去。 “佳佳!佳佳!你干什么!” 阮明月意识到不对,赶紧追上去,可是来不及了,沈佳姿已经冲到了那个男人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洛景淮,你没死?你没死!” 男人看了眼握着他胳膊的手,又看向沈佳姿的脸:“你哪位?” “洛景淮,你装什么?我是沈佳姿!你不记得我了吗?” 洛景淮还没出声,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站了起来。 “哪里来的疯女人?”那女人盯着沈佳姿,“景淮哥根本不认识你,你别以为玩这样的花招景淮哥就会喜欢你!赶紧走开!否则我报警了!” 阮明月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眼熟,定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宋家刚寻回来的宋二小姐宋予安吗?她前段时间还在杂志上看过她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本人了。 宋予安显然对突然出现的沈佳姿很不满,像挥赶苍蝇一样对沈佳姿挥舞着手:“快走开!快走开!” 沈佳姿全然不理会宋予安的驱赶,她满眼都是洛景淮。 “你没死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啊?” 洛景淮很冷漠:“这位女士,我认识你吗?” “你什么意思?和我玩失忆是吗?”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不认识你。”洛景淮看着沈佳姿的眼神,完全是看着陌生人的眼神。 沈佳姿如遭雷击。 难道,他真的失忆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的确叫洛景淮,但你不记得我了,对吗?”沈佳姿强迫自己冷静。 “神经病,听不懂中文吗?偶像剧看多了跑来这里演戏!”宋予安站出来,举起桌上的柠檬水猛地泼向沈佳姿,“给你脸了是吗?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阮明月见状,赶紧上前护住了沈佳姿。 “佳佳!你没事吧?” 沈佳姿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但阮明月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宋予安还想上来赶人,被阮明月一把推开。 “这位小姐,我的朋友跑过来打扰你和这位先生约会的确不妥,但她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位先生长得很像她去世的男朋友,她因为见到了故人才会这么激动,你也不必做的这么过分吧?”阮明月说。 “过分?”宋予安冷笑了声,“泼她水还是轻的,如果她再发疯纠缠,我一定不给她好果子吃。” “你威胁谁啊?” “就威胁你们这两个疯女人,怎么了?” 阮明月见宋予安这样嚣张跋扈,暴脾气也上来了,她抓起桌上的另一杯柠檬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笔直地朝宋予安的脸泼了过去。 “啊!”宋予安尖恼羞成怒叫了声,“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都不许欺负我朋友!” “神经病!” 宋予安立刻掏出手机报了警。 她报完警,还不忘威胁阮明月她们:“你们等着,我绝对会让你们后悔的。” **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为了不妨碍店家做生意,警察特地把四人带到了商场外面处理。警察赶到没多久,宋家父母也赶来了。 “爸妈!”宋予安一看到父母,立刻含着泪撒娇:“爸妈,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两个疯女人欺负我!” 她指着阮明月和沈佳姿,眼泪恰到好处地一点一点流出来。 “安安,怎么回事?” “就是她们,一个破坏我和景淮哥的相亲,一个泼我水!” 这个刚找回来的小女儿对宋父宋母来说是宝贝疙瘩一样的存在,他们因为自责曾经没有保护好孩子,让孩子流落在外受苦这么久,现在恨不能加倍把爱和保护补给她。 “你泼我女儿?”宋母瞪着阮明月,“你怎么这么没素质?” “阿姨,是令爱泼我朋友在先的。”阮明月说。 宋母转头看着宋予安,宋予安立刻挽住宋母的胳膊委屈道:“妈,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她的朋友很过分,冲过来就勾引景淮哥,我实在气不过,所以才用水泼了她!” “勾引景淮?”宋母生气,“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这样不要脸!” “阿姨,事出有因,我们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了,这件事怎么听都是你们欺负我女儿!”宋母看着宋父,“老公,你不是认识警察局局长吗?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我们闺女受委屈。” 宋予安闻言,一脸得意地看向阮明月,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阮明月沉默。 如果要比权势,那她肯定比不过宋家小姐,毕竟,宋家在榕城也是响当当的人家,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搬出个“宋”字,黑道白道听了都得卖个面子。 宋父宋林还算比较冷静,他走到了洛景淮的面前。 “景淮,你当时在现场,你最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洛景淮淡淡地看了沈佳姿一眼,沉声道:“倒也不是非要报警的程度。” 这话的意思,就是宋予安小题大做。 宋予安顿时更委屈了:“景淮哥,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这个疯女人吗?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说话?” “你嘴巴放干净点。”阮明月愤怒,“我都说了,我朋友见到洛先生特别激动,是因为洛先生长得和她去世的男朋友一模一样,我不求大家都能理解这种感受,但请大家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天人永隔的爱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你会不会激动到失控?宋小姐何必侮辱她疯?” 宋父和宋母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见到失散多年的女儿时的那种感受,静静不说话了。 宋予安却得理不饶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编故事骗人?你们这种把戏,我在网上见得多了!” “你……” “好了月月,今天是我不对。”沈佳姿站出来道歉,“我很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佳佳……” 沈佳姿看向洛景淮,目中含泪:“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就当他已经死了。” 洛景淮被她眼底的悲恸一摄,心莫名就难受起来。 “爸妈你们看,她还在演戏!这两个女人有剧本,她们就是冲着景淮哥来的,我绝对不要轻易放过她们!”宋予安高声道。宋予安跑到父亲宋林的面前,“爸,你去找你的局长朋友,我要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阮明月身后忽然响起了段祁州的声音。 第100章 整容脸 段祁州怎么来了?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祁州已经径直走到了宋氏夫妇和宋予安的面前。 “段总,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宋林上前和段祁州握手。 洛景淮也朝段祁州点了点头。 “是啊宋总,好巧。”段祁州与宋林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向宋予安,“想必这位就是宋家刚找回来的宋二小姐吧?” “是的,没想到段总也关注了我们家找女儿的事情。”宋林笑着说。 “倒不是特意关注,只是刚好,我女朋友也在寻亲。”段祁州说着,牵住了阮明月的手,将她拉到了宋氏夫妇的面前,“宋总宋夫人,说来也巧,我女朋友也是一周岁的时候在新棉镇的水果摊上被人抱走的,更巧的是,我女朋友后腰上也有一颗痣。” 宋予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宋夫人打量着阮明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段祁州笑,“所以我当初一度以为我女朋友是宋家丢失的女儿,为此,我还去找予棠确认过,不过可惜的是,我去晚了,予棠说她丢失的妹妹已经找到了。” 阮明月觉得今天的段祁州说话有点奇怪,什么叫去晚了? 难道寻亲是去早了就能排上队的事情吗? 不过,宋林和宋夫人倒是没听出什么端倪来,他们只是觉得这样的巧合实在太稀奇了。 “好了好了,今天一场误会,既然大家都认识,那我们就化干戈为玉帛,彼此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宋林做和事佬,“安安,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段祁州的出现,宋予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甚至,眼神闪躲间似乎还有一些心虚。 “爸爸,我听你的话。” “好好好,我们家安安就是懂事。”宋林很喜欢这个乖巧听话的二女儿,“那你先道个歉。” 宋予安走到沈佳姿的面前,乖顺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先动手泼你水,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我也有错,不该打扰你们相亲。”沈佳姿说。 “好好好,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开了,那就没事了。” 沈佳姿看向洛景淮,洛景淮还是那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几年,她一直都觉得洛景淮没有死,现在,她终于确定了他真的没死,可是,他却完全忘记了她。 “月月,我先回去了。”沈佳姿强忍着泪,说完就走。 阮明月赶紧对段祁州使了个眼色,跟上沈佳姿。 “我送你回去。” “没事,你和段祁州回去吧。”沈佳姿说。 “不行,我可不是那种有了男人不要姐妹的人。”阮明月揽住了沈佳姿的肩膀,“我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别憋着。” 沈佳姿摇摇头:“没什么好哭的,他还活着,这是个好消息。” “你别假装坚强了,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聊一聊,看他样子,是真的不记得你了,不像是装的,他应该是真的失忆了。” “嗯,但今天不是个好时候。” 今天现场人太多了,而且沈佳姿需要平复一下心情才能接受这个明明是好消息,却又让她那么难过的好消息。 “月月,你帮我个忙吧。” “你说。” “看样子段祁州和他认识,如果可以的话,你去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好。” ** 阮明月把沈佳姿送回了家,回去之后,立刻给段祁州打电话打听洛景淮。 “你是不是认识洛景淮?” “认识,他是洛劭东的哥哥。” “那你知不知道洛景淮是怎么失忆的?” “失忆?”段祁州诧异,“他失忆了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洛景淮和洛劭东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性格有很大的差异,洛劭东一张嘴机关枪似的话密,可洛景淮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平时也很少和段祁州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往来,也就最近,洛景淮刚开始接手洛家的生意,所以段祁州对他不是很熟悉,只能算点头之交。 “那你能帮我要到洛景淮的联系方式吗?” “怎么?”段祁州立刻警觉,“看上他了?” “不是我想要,是佳佳想要。” 段祁州听说是沈佳姿想要洛景淮的联系方式,这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好,我晚点问洛劭东。” “嗯,对了,还有你今天在宋家人面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阮明月问,“什么叫去晚了,妹妹已经找到了?” “先不告诉你,你周六有时间吗?” “有啊。” “那我带你去看场戏。” “什么戏?” “你去了就知道了。” 周六,是宋家二小姐宋予安的生日,宋家两老决定为这新找回来的女儿大办生日宴,顺便帮着女儿进入上流社交圈,让她有机会认识更多的千金少爷,结交更多的朋友。 阮明月是到了现场,才知道段祁州带她来的是宋家二小姐的生日宴。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阮明月并不想进去。 虽然上次在餐厅的事情最终和解了,但阮明月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嚣张跋扈的宋二小姐,她觉得这个宋予安和宋予棠宋寻杰两姐弟一点都不像,让人无法产生好感。 “我说了,带你来看戏。”段祁州握紧阮明月的手,“你先别抗拒,我猜,你一定会喜欢这场戏的。” “你到底卖什么关子?” 段祁州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耐心。 两人走进了宴会厅。 宋家人都很重视宋家这位新成员的生日宴会,宋予棠特地提早结束了出差行程从国外回来,宋寻杰更是为此推了好几场商演。 阮明月跟着段祁州一进门,宋予棠和宋寻杰就看到了她。 “嗨!阮小姐!” “宋总。” 宋予棠热情地朝阮明月迎过来,她看了一眼阮明月和段祁州紧牵在一起的手:“原来段总的女朋友是你啊?可以啊段总,眼光不错。” “那是自然。”段祁州说。 “秘书姐姐。”宋寻杰也跟着走过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上次我托周总给你演唱会的票,你后来去听了吗?” “去听了,很精彩。”阮明月说,“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听演唱会呢。” “喜欢的话,下次再来,我让助理给你寄票。” “谢谢。” 几人正聊着,宋予安身着华丽的公主裙从二楼下来了。 宋夫人今天特地请了娱乐圈最好的妆造团队来给宋予安做造型,不仅如此,她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一套名贵宝石送给女儿佩戴,给足了女儿排面。 “哇哦,宋二小姐也太美了吧。” “我看着怎么像是整容脸,表情那么不自然。” 身后有宾客窃窃私语道。 “喂,你说什么?”宋寻杰一向谦逊有礼好脾气,但听到有人说他二姐是整容脸,他立刻就翻脸了,“你说谁整容脸?” 那位开口的宾客是春家的大小姐,她一点都不畏惧宋家权势,今天来参加这个什么生日宴,也是父母硬要她来的,本来就烦,于是更大胆地开麦:“我小姨开整形医院的,我从小就在整形医院长大,谁是整容脸,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春小姐,那我呢?”宋予棠站出来问。 “你没有整。” “我妹妹长得这么像我,我没整,你却说她整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没准,照你的脸整的呢。” 现场忽然静默了几秒。 这话有种扯开了遮羞布的犀利。 宋夫人见现场气氛尴尬,立刻出来打圆场:“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说一些开心的话题,不说这些了。” “对,在别人的生日宴说这些真没意思,二妹,你可千万别被影响心情。” “不会的姐姐。”宋予安一副大度的样子。 阮明月若不是亲眼见过这位宋二小姐飞扬跋扈的样子,她真要被她此时柔柔弱弱的样子给骗了。 “安安,你看,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宋予棠从坤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打开看看,喜欢吗?” 宋予安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枚粉钻。 “哇,姐姐,这也太漂亮了吧,谢谢姐姐。” “很衬你,我在南非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衬你,所以立刻买下来,准备今天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宋予棠一脸宠溺。 “二姐,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宋寻杰也过来,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套高奢首饰,首饰盒上,是顶流薇薇安的亲签,“我知道你喜欢薇薇安,特地挑了一套她代言的首饰找她亲签送给你,你可以打开看看,里面还有贺卡,是她写给你的祝福。” “弟弟,你太有心了,谢谢。” 宋予安被幸福包围,笑得嘴都合不拢。 阮明月远远看着他们,只觉得羡慕,当然,她并非羡慕宋予安能收到价值不菲的粉转和首饰,只是羡慕她与家人分开那么久后,能顺利找到家人,还被家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爱着。 她不需要她的父母会像宋家父母那样富有,只求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健在,能让她再见他们一面,这样,也算知道了自己的来处。 阮明月正胡思乱想,宴会厅忽然冲进来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 “假的!黄露露是假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宋二小姐!” 在场所有人都哗然。 “你是谁?胡说什么?”宋林立刻派人护住了宋予安。 “我是黄露露的前男友,我叫程涛!” “安安,这人你认识吗?”宋夫人问。 宋予安看了眼程涛,点头承认了自己认识他。 程涛冷哼了声:“算你识相,就算你否认,我也有无数的照片可以证明我们曾在一起过。” “就算是交往过,那又怎么样?你没听过,最好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吗?”宋予棠怒斥,“我给你个机会,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等等,我今天是不想来这里捣乱,但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程涛指着宋予安说,“这人名叫黄露露,之前是个陪酒女,多亏了我替她赎身才换取她的自由,这三年,她也没有工作,一直都是我在养她,结果呢,她一攀上高枝,转头就把我甩了!忙不迭地去和那些豪门少爷相亲!” “爸妈,不是这样的,自从我和宋家相认后,程涛就一直在向我要钱,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和他提的分手。”宋予安握住了宋夫人的手,惊慌道:“妈,你快让人赶他走!我不想看到他,我不想!” “好好好,你别害怕,妈这就让人赶他走!” 宋夫人正要开口叫人,程涛上前了一步,亮出了手机里的照片。 “黄露露,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大家快来看看,这个女人自从三年前在宋寻杰的演唱会上听说了宋家在寻亲这件事情后,就开始了她处心积虑的三年,她先是拿着宋夫人和宋大小姐的照片去整容,还照着宋总在演唱会上的寻亲公告,特地去后腰的位置纹了一颗痣,我的手机里,有她整容的照片和纹痣的照片,谁不信,我可以单独私发给她,保证没有任何的P图痕迹!” “看吧,我就说她是整容脸,你们非不信。”春家小姐立刻说。 宋家人一千个一万个不愿相信程涛的话,可是,程涛手机相册的照片又那么清晰地记录着这个女人从黄露露改造成宋予安的过程。 “可……亲子鉴定明明鉴定出来是亲生的啊。”宋夫人颤抖着说。 “黄露露是拿头发给你们做的亲子鉴定吧?”程涛问。 “是的。” “她给的头发是假的,这头发是宋予棠宋大小姐的。” “我的?”宋予棠不敢置信,“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是怎么拿到我的头发的?” “宋家之情是不是有个保姆叫菊姐?”程涛问。 “有,不过菊姐只来了一个多月就辞职了。” “这个菊姐,就是黄露露的亲姐姐。所以我说黄露露这个女人城府深,她早就想到了要做亲子鉴定这一天,所以,早一年多前,就让自己的姐姐潜入宋家做保姆,悄悄收集宋大小姐掉落的长发,为的,就是有一天伪造亲子鉴定结果。” 第101章 你还有我 这黄露露的心思,也太缜密了! 众人纷纷感慨,她有这智商,还能拿出动刀子整容的决心,去做点什么不好,非要搞诈骗。 “爸妈,这不是真的,程涛是因为我要和他分手,不愿给他钱,所以他才编了这个个故事来骗大家,所有一切都是他编的,我根本没有什么亲姐姐。”黄露露说。 “你没有亲姐姐,那我算什么?”宋予棠看着黄露露,“你这算变相承认了是吧?” “不是的,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予棠走到黄露露面前,一把将刚才送给她的粉钻抢回来:“一个骗子,不配收我的礼物。” “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你妹妹!” 宋予棠冷冷的,扭头不愿看黄露露假惺惺的嘴脸。 黄露露见宋予棠这里求不动,赶紧转身去求宋父宋母。 “爸妈,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二十几年,我在外面吃尽苦头,才回到你们的身边,你们说了要好好补偿我的,千万不要因为程涛的三言两语放弃我,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忍心看我再一次回到孤苦伶仃一个人的生活吗?” 这半个多月,宋父宋母将黄露露捧在手心宠着,已经培养出了感情,他们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安安是假的,那她怎么能说出来新棉镇和水果摊?”宋夫人提出疑问。 “她能说出新棉镇和水果摊不稀奇,宋总和宋夫人这些年奔走寻亲,寻亲的路上,肯定说起过当年在新棉镇卖水果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女儿,黄露露只要有点心,就能查到这两个信息点。”段祁州说。 宋夫人想了想:“去年郴州早报来采访我,我好像的确说起过。” “这就对了,郴州早报很有名,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宋夫人皱眉看向身边的黄露露:“我这么多年,做梦都想找回我女儿,如果你真的是骗我,你于心何安?看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天的‘妈’的份上,只要你现在坦白,我可以不报警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宋予安?” “妈!我当然是你的女儿啊!”黄露露毫不犹豫地说。 黄露露为了逆天改命过上富家千金的生活,前前后后谋划了三年,甚至还忍下了整容的痛苦,好不容易才梦想成真,她当然不愿意让豪门梦就此破碎,所以,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一切都是她的谎言的。 “既然她不愿意承认,那就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宋予棠说,“这次亲子鉴定,不仅要验头发,还要验她的血。” 黄露露脸上露出一丝慌张。 宋予棠见状,继续道:“如果亲子鉴定的结果证明黄露露小姐不是宋家丢失的孩子,那宋家一定要尽全力追究这段时间在黄露露小姐身上所有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黄露露小姐,也要接受法律的惩罚!” 黄露露彻底慌了神,其他暂且不论,宋家这段时间在她身上的开销已经上千万,光是今天的生日宴布置就花了大几百万,如果宋家真的要她赔偿,那她倾家荡产做牛做马几辈子都还不上啊。 而且,她知道,宋予棠是说到做到的性格! “爸!妈!”黄露露一下跪倒在宋父宋母的面前,“不,是宋总宋夫人,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见钱眼开,是我虚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你们寻女心切欺骗你们,原谅我,我错了!” “你竟然骗我们!你竟然骗我们!”宋父宋林激动地冲过去扇了黄露露一巴掌,“这么多天,我们对你掏心掏肺,你难道心里不觉得愧疚吗?年纪轻轻,城府怎么这么深啊你!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们原谅我吧。”黄露露垂着头。 “原来你真的是个骗子!”宋夫人双腿软了一下,差点跌倒。 宋夫人寻女二十多年,这半个月,是她人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这是一个骗局,她的女儿还是没有找到,她四处寻女的噩梦还得继续,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妈,你别太难过,也不要灰心。”宋予棠走到母亲身边,扶住了母亲的胳膊,“妹妹肯定能找到的,这个不是,我们就再找,你千万不要因为一个骗子更伤心坏了身子,她不值得!” “就是啊妈,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这么努力的找二姐,肯定能找到的!” 宋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来这是个骗子,那我可怜的女儿,她还在哪里受着苦?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怜天下父母心,亲生孩子不见了,这将是父母一辈子的心结。 现场的人听了宋夫人的哭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阮明月想到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正怀着这样的心情在找她,眼泪悄悄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段祁州看她一眼,“傻瓜,还没想明白呢?” 阮明月一愣:“什么?” “排除法不懂?那位宋二小姐是假的,那你这位在新棉镇水果摊丢失的一岁小宝贝,是不是就是真的了?” 段祁州话落,就牵着阮明月走到了宋夫人的面前。 阮明月这才反应过来,段祁州今天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原来不止是看戏,还是来认亲的。 “宋夫人,你也不必太难过,你看看我女朋友,像不像你二十六年前丢失的亲生女儿?段祁州说。 宋家人全体一愣,宋夫人闻言,直接忘了哭。 现场的宾客也都朝他们围了过来。 “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总宋夫人,你们还记得吗?那天在警察局的时候,我说过,我女朋友也是在新棉镇水果摊和父母失散的,而且,她的后腰上也有一颗痣。” 段祁州说着,揽着阮明月的腰轻轻转了一个圈。 阮明月今天出门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段祁州为什么非要给她选一条露腰裙,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会儿有这个作用。 宋夫人看到阮明月腰上那颗浑圆的小痣,立刻惊叫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个位置!” 阮明月这颗痣,长得比黄露露纹上去那颗痣位置更精准,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差距立刻就出来了。 “你是我的女儿安安?”宋夫人拉着阮明月的手,目光来回打量着阮明月的脸。 阮明月和宋予棠长得有一点像,但不是黄露露那种像得很明显,她是五官眉眼里的神韵相像,像得更为自然。 宋夫人和阮明月一个眼神对视,两人都含着泪,忽然有了心灵相通的感觉。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安安!”宋夫人激动的一把抱住了阮明月。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都觉得,这宋夫人真是吃苦不记苦,这才刚被骗,又这么草率地凭一颗痣认了女儿。 “等一下。”阮明月轻轻推开宋夫人。 虽然,阮明月感受到宋夫人温暖的怀抱,也是一阵酥酥麻麻的震颤感,可是,刚刚经历了认错女儿的闹剧,她也怕再让两位老人和宋家带来期望落空后的失望。 “宋夫人,虽然我当年也是在新棉镇水果摊被人抱走的,但抱走我的那个人说,别人都称呼我母亲为凌太太,我也不一定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觉得,我们还是做个亲子鉴定之后再说,更稳妥。” “林太太!”宋夫人更激动了,“我就是林太太啊!当年做水果生意的时候,所有人都喊我林太太,因为你爸叫宋林,我总喊他林哥,大家就以为你爸姓林,所以大家都喊我林太太,是不是啊林哥?” 宋林也激动地点头:“是是是,的确有这么回事儿!” “现在,不用做亲子鉴定,我也可以确定你肯定是我女儿了,这个细节,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提过!”宋夫人拉着阮明月的手又哭又笑的。 现场爆发出了一阵掌声。 “真是无巧不成书!” “宋夫人多年寻女,终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 阮明月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可一切又太过顺利,她的不安全感作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我们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 “做,现在就去做。今天现场的宾客朋友都是我们的见证人。”宋夫人擦干眼泪,当场拔了一根头发,“安安,你也拔一根,我让你大姐现在就派人送去加急鉴定。” “好。” 阮明月也拔了一根头发,递给宋夫人。 宋夫人把两根头发交给了宋予棠:“予棠,务必派最信得过的人送去。” “好的,妈,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 ** 宋家派人加急了亲子鉴定,可再快,也需要时间。 在等待的这两个多小时里,阮明月一直和宋家人在一起。 在宴会厅的休息室,宋夫人拉着她的手看她一遍又一遍,眼泪也是流了一遍又一遍,阮明月见此情景,也是止不住的难过。 “妈,你先别哭了,你哭的阮小姐都难过了。”宋予棠说。 “我忍不住。”宋夫人说,“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理解我心里的感受,包括你爸爸,其实也不能完全理解我的心情,是我粗心弄丢了我的孩子,一想到她这么小流落在外,可能会生病无人照顾,可能会遇到坏人遭受虐待,可能会吃不饱穿不暖,我就自责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多少次她拿起了水果刀,多少次她走到栏杆处,想要结束这痛苦的煎熬,可一想到那个孩子或许还在等着自己去寻找她,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妈妈,她才忍下了这种非人的痛苦。 “妈,你也不能把错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当年你也不是故意弄丢了妹妹,你也是在忙,是在为家忙碌赚钱的时候不小心没看紧,才让别人抱走了妹妹。”宋予棠一边安慰一边看向阮明月,“我相信真正的妹妹一定会理解你体谅你,是吧阮小姐。” 阮明月点点头:“这件事情中,错的是把孩子抱走的那个人。” “对,任何时候,人贩子都该死!”宋林愤愤道,“这么多年,人人看我们宋家好,公司做大做强,两个孩子也有出息,可是只有宋家人知道,逢年过节,无论多么幸福的时刻,我们的幸福总残缺一个口子,我们流落在外的那个小女儿,永远是我们打不开的心结,放不下的牵挂,不把她找回来,我们永远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我也恨那个把妹妹抱走的人,自从妹妹不见了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到处找她,哪里有消息,我们就去哪里找,为此,我们到处搬家,我很少在一个学校停留很久,也交不到真正的朋友,那个该死的人贩子,毁掉的不止是爸妈,是妹妹的人生,还有我的。”要强的宋予棠,说到这里,也开始流眼泪。 “对啊对啊,我从出生开始,就很少看我妈发自内心的笑,她每次在我面前故作轻松的笑时,眼底都很悲伤,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我都看得出来。”宋寻杰说,“阮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吧,我这个名字,都是和找姐姐有关的。寻杰寻杰,寻姐寻姐,谐音梗。” 宋寻杰说完谐音梗,大家都笑了起来。 气氛轻松了不少。 这时,段祁州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鉴定中心应该有结果了。” “我打电话问问。”宋予棠说着,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众人都屏息等着。 阮明月也有点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 段祁州见状,轻轻握紧了她的手:“没必要紧张,八九不离十了。” “万一不是呢?” “那你也还有我。” 阮明月笑了一下。 “嗯……好好好,谢谢,我知道了……嗯,再见。”宋予棠挂了电话。 “予棠,怎么样?”宋夫人忙站起来问。 宋予棠看了眼阮明月,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确定了,她是安安,是我们的安安!” 第102章 吻她 宋家两老对视一眼,眼泪一起涌出来。 他们朝阮明月过来,一左一右将她围在怀里抱住。 “安安!你真的是我们的安安!” 阮明月被父母团团围住,那种感觉很新奇。 从小到大,她印象里的父亲只会打她骂她,母亲的心思都在妹妹身上,很少对她有任何搂抱的亲密行为,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父母一起抱着的感觉,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在爸爸妈妈的怀里这么温暖。 她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安安……”宋夫人捧着阮明月的脸,“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当年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看好你……这二十几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宝贝,这些都过去了,以后,爸爸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宋林轻抚着阮明月的后脑勺,“以后你想要什么,爸妈都会尽量满足你。” “还有姐姐!”宋予棠走过来,跟着父母一起揽住了阮明月,“姐姐也会罩着你,不让你再受一点点委屈。” 宋予棠是见过阮枭如何对待阮明月的,阮枭那副阴诡的面孔,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妹妹是如何在这样一个恶魔般父亲的打压下过了二十几年的。 她想到就觉得心疼死了。 “姐姐,我也会好好爱你的。”宋寻杰也围上来,一家五口围抱在一起,“我们家以后,二姐就是团宠。” 阮明月算是彻底体验到了什么一天之间改变人生是什么感觉。 原本来这里之前,她心里还压着一块巨石,迷茫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亲生父母,可现在,她不仅有爸妈,还有了姐姐和弟弟。 这一切,都要感谢段祁州。 她下意识地看向段祁州,段祁州正站在一米开外,微笑着看着他们一家团圆的画面。 “我给你们拍个照吧。”段祁州说。 “好啊好啊,这幸福的一刻一定要记录。”宋林积极响应,“好了好了,今天是真正的大喜事,大家都擦干眼泪开心些,以后啊,我们的幸福快乐的新生活真正开始了!” 宋夫人和阮明月相互擦干了眼泪。 “安安站在C位。” 宋予棠把阮明月推到最中间,一家五口揽着彼此的腰,笑对着镜头,记录下这一刻的幸福。 “OK,拍好了!”段祁州把照片递过来给他们看,“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提供重拍服务。” 宋父宋母看了一眼:“满意满意,很满意。” 一切,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阮明月幸福的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安安,你今天开始就搬去宋家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宋夫人拉着阮明月的手一秒都不愿松开,生怕一松开,这又是一场梦。 “搬家的话,上班通勤不方便。”阮明月说。 “你还上什么班?以后都不用上班了。”宋林立刻道,“你就把工作辞,安心回家休息,下半年,陪着你妈国内国外到处转一转旅旅游,钱要多少有多少,以后完全不用再担忧,爸爸养你。” 阮明月听着父亲宋林对未来日子的规划,只觉得这文字好小众,她一时还适应不了。 “爸妈,我暂时还不想改变现有的生活。”阮明月说。 宋家两老一听到阮明月开口喊“爸妈”,激动地不知所措。 宋夫人直接又哭了起来:“诶诶诶,我的宝贝。” 宋林一个历经风雨的大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爸妈等你这一句,等了二十六年,梦里听了无数回,今天终于听到一句真真切切的了。” “爸妈喊了,那姐姐呢?”宋予棠在一旁问。 阮明月笑:“姐姐。” “诶!” “二姐,我也要听声‘弟弟’。”宋寻杰说。 “弟弟。” “诶!” 气氛这么好,宋夫人更想把阮明月带回家了,可是,她清楚,比起立刻带女儿回家宠她爱她,她现在更需要的是时间,她需要花时间来一点一点适应家人,一点一点适应另一个身份。 “安安,既然你暂时还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那也没关系,爸妈和姐姐弟弟都等你,你什么时候想搬回家了,随时和我们打电话。” “好。” “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庆祝我们一家团圆。” “好。” ** 晚上吃完饭,段祁州送阮明月回出租房。 一路上,她都坐在副驾驶座上傻笑,还沉浸在和父母相认的幸福感中。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笑过了。”段祁州忽然开口。 “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段祁州笑了一下:“你以后会越来越幸福的。” “对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黄露露不是宋家丢的那个孩子?”阮明月问。 “昨天刚知道的。”段祁州说,“我派人查了一下她的过去,查到了她的整容史,然后又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前男友程涛。” 这个程涛本来就因为被分手的事情怨气十足,当他听说黄露露已经在和洛家的大少爷洛景淮相亲了时,他彻底炸了。 段祁州就顺水推舟,安排了今天生日宴上的一切。 “没想到黄露露心机这么深沉,为了认亲,可以布局三年。” “这很正常,宋家家大业大,宋总和宋夫人这些年又这么高调的认亲,的确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毕竟,一旦浑水摸鱼成功,等待着她的就是数不尽的金钱和享不尽的爱。”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那也就不需要费今天这一番周章了。” “早点告诉你们,哪里来今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惊喜?” 而且,惩罚恶人,当然要让她的梦碎在最巅峰的时刻。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阮明月说,“今天的一切,都谢谢你。” 没有段祁州的话,她在寻找父母这条路上,不知道还要多走多少的冤枉路。 “想谢我的话,今天让我留宿好不好?”段祁州瞬间卑微。 这段时间,他知道她心里藏着心事,一直不敢太打扰她,可今天,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所有压力都烟消云散了,他觉得也该为自己争取一点甜头了。 阮明月笑了一下,没回答。 车子正好在阮明月住的小区楼下停下,段祁州松开安全带,凑过去看着她:“你笑是什么意思?答不答应?” 阮明月直接以吻回答了他。 段祁州嘴唇被碰触的刹那一愣,随即就像是迎火疯狂燃烧的干草,立刻就被点着了。 他从驾驶座上直起身子,捧住阮明月的脸颊,朝她压过去。 狭小的副驾驶座根本容纳不了两个人的空间,可段祁州完全无所顾忌,他抱着她吻了许久……车厢里,春色渐起。 “上去。”阮明月被吻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她推搡着段祁州的胸膛,小声说:“我要上楼。” “好。” 两人搭乘电梯上楼,因为轿厢里有其他人,段祁州一路克制,等到走出电梯,他直接就把阮明月压在了楼道里深深吻住。 这段时间,他实在压抑得太辛苦了。 从他们复合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想要这么不顾一切地吻她、要她。 两人一路从走廊吻进家里,房门被合上的刹那,段祁州就将阮明月推进了沙发里,快速地脱掉了他身上的外套,覆身上去…… 这一夜,段祁州和阮明月用另一种方式庆祝了她新生活的开始! **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在段祁州的怀里醒来。 天刚蒙蒙亮,她明明折腾了一夜,可是丝毫感觉不到疲惫,脑海里的兴奋感依然挥之不去。 家人和爱人,她一下子都有了。 这不比梦还甜吗? “几点了?”段祁州感觉到她在怀里动,睁开眼问。 “五点半。” “这么早就醒了?” “嗯,睡不着。” 他直接翻身,将她覆到身下,玩笑道:“昨晚没满意?那再来?” “不要。”阮明月推开了他。 她的身上是酸痛的,只是大脑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当然,兴奋中也有一点点担忧,她生怕一睁开眼,一切都是一场梦,所以,干脆不睡了。 “别胡思乱想了。”段祁州摸了摸她的发心,又把她搂回怀里,“你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不会轻易失去的。” “包括你吗?”阮明月摩挲着他下巴上蹿出来的青色胡茬,“你也会和我的家人一样,一直在我身边吗?” “问这种傻问题,看来还是昨晚没让你满意。” 段祁州吻住了她的锁骨,再一次挺身向她。 房间里春色再起…… 阮明月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 这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了。 阮明月刚一睁开眼睛,手机就响了。 是周仲谦的电话。 段祁州一看到阮明月手机屏幕上“周仲谦”三个字,立刻醋意横飞。 “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他这么早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肯定是工作的事情,你别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和我在一起被他听到不行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周总找我肯定是谈工作,你说话的话会影响我接收老板的指令,影响工作。” 段祁州不太情愿地轻哼了声。 阮明月对段祁州比了个“嘘”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喂,周总。” “起来了吗?” 阮明月还没回答,段祁州忽然咳嗽了起来。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真是幼稚。 阮明月有些无语,她捂住听筒,走到了窗边。 “已经起来了,周总。” 周仲谦给她打电话,是告诉阮明月今天他临时改了行程要去川城出差,让阮明月收拾好行李和他一起去川城。 “你等下不用去公司了,直接去机场,我已经让晓雯订好机票,十一点的飞机,我们在登记口汇合。” “好的,周总。” “嗯,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收拾行李吧。” “好的,周总。” 阮明月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段祁州正侧躺在枕头上看着她。 “周仲谦找你干什么?”段祁州问。 “要我和他一起去川城出差。” 段祁州顿时冷了脸:“为什么要你一起去?” “大哥,我是他秘书,你说为什么?”阮明月白他一眼,“你天天带着褚飞飞国外出差,我问过你为什么吗?” “那怎么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反正就是不一样。” 那个周仲谦,一看就喜欢阮明月,他可不喜欢褚飞,那能一样吗? “你别去。”段祁州说。 “段祁州,你讲点道理。” 段祁州才不讲道理,他走过来,挨到阮明月身后,一把抱住她,在她后脖颈上落下凌乱的吻:“你辞职吧。” “我辞职了你养我吗?” “难道我还养不起你了吗?”段祁州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养一百个你,我也养得起。” “我开玩笑的,我才不需要男人养,任何时候,女人都得有自己的工作。”阮明月说。 虽然她和段祁州现在正在热恋期,但是,她依然很清醒,这个世界上每一段爱情都有保质期,爱到最后全凭良心和义气,她相信段祁州是个有良心讲情义的男人,可是,人生那么长,万一有万一呢。 而靠自己,就是把人生的牌抓在自己手里,任何时候,都有底气。 “我不是反对你工作,就是不喜欢你在周仲谦手下工作。”段祁州搂紧了她,“你难道不觉得周仲谦对你有意思吗?” “你别瞎说,周总对我很有边界感。”阮明月推开段祁州,“你放心吧,周总是个知分寸懂礼仪的好男人,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我有意思,我在他身边工作这么久,他会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吗?” “你对他评价那么高,我更不放心了。” “我对你评价更高。” “是吗,说来我听听。” “英俊潇洒迷人……” “你对我的评价怎么都浮于表面。”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在我心里,肯定比其他男人都好,我才和你在一起啊。” 段祁州这才满意不说话了。 阮明月找来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段祁州立在一旁看着她:“你们去川城哪里?” “景阳。” 段祁州“嗯”了声,立刻给褚飞发信息。 “给我订一张飞川城景阳的机票。” 褚飞:“段总,你是要去出差吗?” 不,他是要去宣示主权。 第103章 订婚 阮明月和周仲谦下午三点落地川城景阳。 两个人没有休息,直接去了时代大厦参加四点的会议,会议结束,已经六点三十分了。 “周总,晚上想邀请你和阮秘书一起吃个饭,在海豪酒店,我们都安排好了。”时代集团的孙总热情邀约。 “好。” 孙总安排了司机送他们去海豪酒店。 路上,阮明月一直在活动她的手腕。 “怎么了?”周仲谦问。 “没事,有点酸痛。”阮明月的手腕有职业病,刚才开会的时候她一直在录入文件,这会儿手腕酸得有点难受。 “给你买个膏药贴一下。”周仲谦说着转头看向司机,“师傅,就近找个药店停一下。” “好的,周总。” 司机在附近找了个药店,靠边停车。 “你等一下,我去买。”周仲谦说。 “周总,还是我自己去吧。” 阮明月哪里敢劳烦老板替她买膏药啊,她赶紧先周仲谦一步下了车,没想到,周仲谦也跟了下来。 “周总……” “我抽根烟。”周仲谦说。 “哦。” 阮明月进药店买了一盒膏药,出来的时候,周仲谦正好抽完一根烟。 “给我吧,我帮你贴。”周仲谦说。 膏药贴手腕上,阮明月一个人也的确不好操作。 “谢谢周总。”阮明月把膏药盒递给周仲谦。 周仲谦拆了一张膏药,朝阮明月迈近一步,低下头来。 阮明月闻到周仲谦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正准备往后退一步,却被周仲谦握住了手。 “别动。”他说。 阮明月愣神的功夫,周仲谦撕开了膏药。 膏药还没来得及附到阮明月的手腕上,就听到马路对面传来“嘀嘀嘀”一声长按的车鸣声。 阮明月和周仲谦起初都没注意,以为是对街交通阻塞,有人路怒症犯了,结果,那车鸣声一直不间断地响着。 “月月!” 有熟悉的声音喊过来。 阮明月回头的刹那,车鸣声停了。 对面的黑色迈巴赫上,段祁州推门下来了。 阮明月看到段祁州的那一刻,简直傻眼了,他怎么也来川城了? 红绿灯正好跳绿,段祁州快步朝她和周仲谦走过来。 阮明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周仲谦握着,她赶紧抽回了手。 这个动作落进段祁州眼里,简直就是心虚本虚。 是谁说的,周仲谦是个很有分寸感的老板,哪个有分寸感的老板会当街握着女下属的手? 段祁州真是庆幸自己跟来了川城。 “月月,这么巧啊!”段祁州在阮明月面前站定的刹那,就单手圈住了她的肩膀,“我刚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 阮明月安静地看着段祁州,心想,这男人真够狗的,这是不是巧合,他心里清楚! 但既然段祁州的戏这么唱了,她就只能跟着他往下演。 “是啊,我和周总来出差。” 段祁州装得像是才看到周仲谦,转头对周仲谦笑:“周总,好久不见。” 周仲谦的目光落在段祁州圈着阮明月的手上,心里已经对他们的关系有了明确的定位。 他们在一起了。 “是啊,好久不见。” “你们工作结束了吗?”段祁州问。 “结束了。” “那我做东,请周总吃个饭吧。”段祁州看着周仲谦的脸,“感谢周总这段时间对我女朋友的照顾。” 果然,他还是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出来了。 阮明月算是彻底摸透了段祁州的意图。 “不用了段总,晚上客户要请我们吃饭。”周仲谦说。 “行,那就下次吧。”段祁州理了一下阮明月的鬓发,善解人意道:“那你先和周总去应酬,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 ** 阮明月跟着周仲谦再次坐回车上。 手腕上的膏药热乎乎的,她的脸也热乎乎的。 男朋友在老板面前那么刻意的秀恩爱,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周仲谦完全没有当回事。 周仲谦上车后,若无其事地回复了几条手机里的信息,等快到海豪大酒店的时候,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和段总在一起了吗?” 阮明月笑了笑:“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段时间,刚得知身世的时候。” 周仲谦点了点头。 她得知身世的时候,一定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段祁州在那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是一个绝好的追到她的机会。 可明明,他比段祁州更早知道她的身世。 周仲谦暗暗握紧了拳,母亲汪潇蔓说得对,他在感情上,真的太迟钝了。 但凡他当初勇敢一点,不顾虑那么多,也许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是他不争气,错过了机会,也错过了她。 阮明月和周仲谦来到海豪大酒店。 孙总是个典型的川城人,非常热情好客,他个两人点了一桌川城特色菜。 周仲谦平日应酬不饮酒,但今天他和孙总喝了很多,结束的时候,周仲谦明显有点醉了,他眼神迷离,脸颊泛红,走路东倒西歪的。 阮明月和司机合力才把周仲谦扶上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周仲谦忽然一把抓住了阮明月的手腕。 “你……”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阮明月的心莫名一紧。 “周总,怎么了?” 周仲谦摇摇头,最终只轻声问了一句:“你的手腕还疼吗?” “不疼了。” “好,好。” 他松开了手,颓然倒在后座。 “周总!” “阮秘书别紧张,周总只是喝醉了而已。”司机师傅说,“男人喝醉了就是这样,胡言乱语,然后倒头就睡。” 阮明月替周仲谦系好安全带:“师傅,麻烦你帮忙将周总安全送到酒店。” “好,你放心。” 阮明月安顿好了周仲谦,才给段祁州打电话。 “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 “在你后面。” 阮明月吓了一跳,转头往身后看去,果然,段祁州正端坐在海豪大酒店的大堂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阮明月刚才扶着周仲谦出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 “你干什么?今天一天都神神叨叨的,先是一声不吭出现在川城,再是一声不吭出现在酒店。”阮明月说。 “恋爱中的男人患得患失你不懂吗?”段祁州起身朝她走过来,一张俊脸上写满了醋意。 阮明月只觉得好笑,她以前给段祁州当秘书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位段大总裁有朝一日会这样没有安全感。 “你是不是有点不太相信我啊?”阮明月问。 “当然不是,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段祁州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抚摸着上面那张膏药,“周仲谦长得帅又温柔体贴,我怕自己比不过他,留不住你。” 阮明月笑起来,段祁州这张嘴可真会哄人。 “你手怎么了?受伤了?”段祁州问。 “没事,只是有点酸,职业病了。” 段祁州替她按摩着手腕:“你看,我果然不如周仲谦,你在我身边两年多,我都没有发现你有手疼的职业病,你在周仲谦身边这么几天,他就发现了。” 这话乍听是自省,但再听就有那么一丝阴阳怪气了。 “你什么意思啊段祁州?” 段祁州慢条斯理地揭下了阮明月手背上的膏药,然后从兜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盒更好的膏药,这盒膏药阮明月进药店的时候也看到了,但因为价格太贵她没舍得买。 “你……” “我这人小气爱吃醋,见不得你手上贴着别的男人给你的膏药。”他撕开一张,温柔且小心翼翼地说,“贴我买的。” 阮明月:“……” 段祁州真是让人无语,但她心里还怪甜的怎么回事。 ** 阮明月在川城出差三天,段祁州就在酒店陪了她三天。 谁懂啊,她原本出差就够累的了,结果每天夜里还要被段祁州缠,这趟出差,简直就是双倍的“工作强度”。 好在,出差结束回榕城就是周末,她可以休息两天。 这两天,她是在宋家过的。 父亲宋林和母亲魏芝芝早早就打电话给她,让她周末回家去过,正好,这个周末宋予棠和宋寻杰都在家,一家人可以好好聚聚。 母亲魏芝芝在宋家的大庭院里,准备了丰盛的庭院午餐,还请米其林大厨现场烹饪,做的也都是阮明月爱吃的菜。 “二姐一回来,我们都失宠了。”宋寻杰揽着阮明月的肩膀告状,“二姐你是不知道,以前只要是我回来,妈妈肯定会给我准备很多好吃的,但今天,一道我喜欢的菜都没看到,全都是你爱吃的,你说妈是不是好偏心?” 宋寻杰工作忙,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原本只要他回家,就是众星捧月搬的存在,可今天,这宠爱全都给了阮明月。 阮明月难为情地笑。 宋母魏芝芝过来,敲了一下宋寻杰的脑袋,“妈疼你二姐你不乐意是吧?” “乐意乐意乐意,我就是开玩笑。”宋寻杰笑着说,“只要有二姐在,我吃什么都香。”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还有叫你大姐赶紧下来。” “好。” 宋寻杰上楼去把宋予棠叫了下来。 宋予棠昨晚有应酬,喝了点酒,今天没化妆,脸还有点肿。 魏芝芝一看到宋予棠,就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给她:“昨晚那些人又灌你酒了是不是?” “没有,我自己喝的。” “还没有呢,你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我还不知道你吗,长得太漂亮,一上酒桌,就成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臭男人争相想要攻略的对象了。” “瞎说,我堂堂大总裁,谁敢来招惹我,看我不扭断他的手!” 魏芝芝笑起来:“你呀你呀,做女强人妈不反对,但我不希望你太累,很多事,你不需要自己冲在前头。” “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妈放心你,但我更希望啊你和安安一样,踏踏实实找个男朋友,有另一半帮你挑担子,你也不用太累了。” 宋予棠“啧啧”两声:“绕了半天,还是催婚。妈,你这催婚催得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但不好意思,我不想谈恋爱。” “你看看你,说到这个话题你就给我玩摆烂。” “对,你就当我是摆烂吧。” 宋予棠之前是谈过一段恋爱的,那男人是她的初恋,两人大学就认识,毕业后一起创业,相互扶持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后来两人的事业慢慢走上正轨,公司也日渐壮大,那男人身上有了一点钱,就开始在外找网红外围,被宋予棠捉奸在床。 这件事情对宋予棠的打击很大。 她不敢相信,每天在耳边说着爱自己的男人,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副恶心的嘴脸,她开始怀疑真心,恰好,她失恋的那段时间,她的闺蜜也被相恋多年的男友背叛,闺蜜比她更惨,不仅搭进去一颗真心,还被骗光了所有钱财。 那个时候开始,宋予棠就对男人产生了阴影。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且没情没义,不值得女人托付终身,而她,又没有自信能遇到其他百分之十的好男人,所以干脆不谈了。 与其浪费时间在男人身上,在虚无缥缈的爱情身上,不如好好搞事业赚钱,钱永远不会背叛她。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单身状态,虽然有时候的确会觉得寂寞,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只觉得自由与快乐。 “妈,单身是会上瘾的,我现在已经单身上瘾了。” “瞧你说的,单身有单身的好,谈恋爱也有谈恋爱的甜啊,是不是安安?” 阮明月笑:“妈,感情也是靠缘分的,姐姐现在缘分未到,你就让她开开心心地享受当下呗。” “看,还是我妹懂我!”宋予棠对阮明月竖了下大拇指,又看向母亲,“妈,我也不是说一定不谈恋爱不结婚,也许哪天遇到了,我就迫不及待想恋爱想结婚想给你生个外孙玩玩了呢。” “你就会给我画饼。”魏芝芝懒得理大女儿,转头看向阮明月,“安安,祁州今天怎么不和你一起过来?” 魏芝芝特别喜欢段祁州,阮明月都还没有和他结婚,她已经有了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上头感了。 “他今天飞国外了。”段祁州在川城黏了她三天,一回来就自己去出差了。 “祁州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得帅能力强就不说了,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魏芝芝握住阮明月的手,凑到她身边轻声地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呐?” 第104章 不想我吗 订婚? 阮明月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段祁州应该也从来没有将两个人的关系想得那么长远过。 她甚至不太确定,段祁州这样的男人,会不会愿意被家庭羁绊?他会想要和她拥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小家吗? “妈,我们还没想的那么长远。” 魏芝芝还想说什么,宋予棠坐过来:“妈,你够了,妹妹难得回来一次,我们也是难得在家,你要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催婚上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妈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我的终极目的就是希望你们都幸福。” “我们现在就很幸福啊,你和爸爸身体健康,我能拼事业,妹妹有自己爱的人,弟弟也在追梦,现在就是最理想的状态啊,你何必非要拉进度条呢。” “是,你说得有道理,我们都应该珍惜当下,享受当下。” “你想通了就好,来,吃饭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了饭。 当晚,阮明月留宿在了宋家。 母亲魏芝芝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房间,被子床单洗得香香软软,睡衣都是几套几套地备着。 “安安,你看看缺什么,跟妈说。” 阮明月扫了一眼:“妈,足够了,什么都不缺。” “好,那你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 母亲魏芝芝离开了房间。 阮明月洗完澡,正准备睡觉,人在国外的段祁州打来了视频电话。 “你这睡衣是不是太可爱了?”段祁州一眼看到了阮明月身上的草莓睡衣。 “我妈给我准备的。” 大概在魏芝芝的心里,阮明月还是个小孩儿。 “你回家了?” “嗯。”阮明月用手机扫了一圈房间,“今天住在这儿。” “挺好的,唯一不足是……”他卖关子。 “唯一不足是什么?” “是这个房间没有我。” 阮明月被这句话硬控了好几秒。 段祁州见她发愣佯装不满:“怎么,你难道不想我吗?” “想啊,我妈和我聊天十句话有九句话都和你有关系。”阮明月说。 “是吗?阿姨说什么了?” 阮明月斟酌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主动提起订婚的事情。 段祁州见她犹犹豫豫,一下就看出来她藏话了。 “阿姨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妈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 段祁州那边停顿了两秒,阮明月看他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画面卡顿。 “吓到了?”她问。 “没有。”段祁州笑了笑,“只是觉得阿姨太着急了。” 阮明月心想,果然,这么快提订婚还是不妥。 “我妈也是随口说说,你不要有压力,我说了,我们暂时没想那么远。” “谁说我没想那么远了?”段祁州看着镜头,眼神认真,“我想过那么远,我之所以说阿姨着急,是觉得她应该先问我什么时候求婚,再谈订婚的事情。” 原来段祁州是想过和她结婚的。 阮明月的心里一暖,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阮明月,傻笑什么?” 段祁州隔着屏幕看到她压不住的嘴角,也忍不住笑起来。 “傻瓜,你放心,跟了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最好的结果。” ** 段祁州说了那句承诺后,阮明月就像忽然吃了定心丸。 一颗心丰盈又踏实。 周末过后,她继续回到她的出租房开始正常上班,并且每天都在期待着段祁州回来。 段祁州原定是周五回来的,可周三那天,段家出事了,段祁州的爷爷去世了。 段老爷子自从被人投毒后,就一直昏迷在床,段家人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老爷子真正去世这一天,段家上下还是陷入了沉重的悲痛之中。 在国外出差的段祁州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回榕城。 阮明月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她打开手机,看到段祁州给她发了信息。 “我爷爷去世了,这几天会比较忙。” 段家是高门大户,段祁州作为长孙,操持葬礼、接待吊唁宾客的重任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当然会忙。 阮明月后悔没有及时看到这条信息,没有及时安慰他。 宋林和魏芝芝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准备前去吊唁。 “安安,你和我们一起吧。”父亲宋林说。 阮明月的确很想借着吊唁的机会去看一看段祁州,可是,她又怕在葬礼上遇到段家的那些人会尴尬。 毕竟,她曾作为翁美芯的女儿和段家人有过相处的经历,可偏偏最后翁美芯以那样不体面的方式下线,虽然她已经和翁美芯没有瓜葛,可她知道,段家人看到她心里肯定依然会觉得膈应。 段秋明还好,但他的那两个姐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魏芝芝看出她的犹豫:“你不想去?” “想去的,但是怕大家会尴尬。” “没事,有爸爸妈妈在你怕什么?”宋林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是我们宋家的女儿宋予安,我看谁敢对你说三道四的。” “是啊安安,既然你和祁州在一起,那么总有一天要重新去面对段家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如趁着这次,我和你爸都陪在你身边,就算有人对你有意见,也不敢在我们面前欺负你。” 父母给了阮明月足够的底气。 她觉得爸妈说得对,如果将来有结婚的打算,总要去见段祁州的家人,她逃不了一辈子。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阮明月跟着父母来到殡仪馆参加段老爷子的葬礼。 殡仪馆外,放满榕城各届送来的花圈。 阮明月一进门,就看到了段祁州,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外佩着戴孝臂章,短短两天,人憔悴了不少。 段祁州的身边,是段秋明。 段秋明也是差不多的装束,他坐在轮椅里,满头白发,和阮明月印象里温文尔雅精神矍铄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好像,他一下就老到了古稀之年。 不过也是,这一年多陆陆续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遇不到,但段秋明都遇到了,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段祁州也看到了阮明月。 他远远朝她点了点头。 阮明月拿着白菊走过去鞠躬默哀,然后跟着父母一起走到段秋明和段祁州的面前。 “段叔叔。”阮明月喊了一声。 段秋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就挪开了目光。 “祁州,节哀。”宋林握了下段祁州的手。 “谢谢宋叔叔宋阿姨。” “嗯。” 阮明月也跟着父母一样,和段祁州握了握手,相较于宋林和魏芝芝,段祁州与她握手的时间明显更长,算上段祁州出差,他们的确好几天没见面了。 “节哀。”阮明月对他说。 “嗯。” 段祁州松开了她的手,阮明月觉得来这一趟,能看他一眼,她也就安心了。 宋林和魏芝芝夫妇又去段家在灵堂隔壁设立的大休息室小坐了一会儿,今天的吊唁仪式,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宋林遇到了一个之前客户,两人好久没见,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阮明月觉得闷,就到外面去等着。 她刚走到门帘后,一道身影忽然蹿出来拦住了她。 是很久没见的段元溪。 段元溪一袭素黑的长裙,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没有化妆,看起来反倒比平时化了妆更素雅好看。 其实,段元溪长得挺像段祁州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兄妹两性格差这么多。 “你来干什么?”段元溪盯着阮明月,那眼神简直像是要现场生吞活剥了她一般怨恨,“阮明月,你简直也太不要脸了,今天什么场合,你为什么要出现!” “我只是来吊唁……” “谁要你来吊唁?你难道忘了吗?翁美芯那个贱人害死了我的母亲,你是她的女儿,你这辈子都是段家的仇人!” 段元溪人在国外,她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阮明月和翁美芯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看到阮明月,只觉得看到杀母仇人,愤怒到不行。 “翁美芯不是我的母亲。”阮明月解释,“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怎么,是想和那个贱女人断绝了关系再来勾引我哥吗?”段元溪冷哼了声,“阮明月你记住了,只要我段元溪还在,我哥身边的位置,永远轮不到你!你给我滚,现在立刻给我滚!” 段元溪一边说一边推搡着阮明月,阮明月还想解释,可段元溪根本不愿给她机会。 “阮明月,你要是再不滚,我现在就让保安来把你赶出去!” 段元溪大呼小叫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朝她们看过来。大家都觉得奇怪,段老爷子葬礼这么肃穆的场合,这两个女人怎么还争吵起来了呢? 宋林和魏芝芝正好出来,听见声响,立刻朝她们走了过来。 “安安,怎么回事?” “爸妈,没事。” 今天场合特殊,阮明月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觉得在葬礼上任何方式的冲突都是对逝者不敬。 “爸妈?”段元溪打量着宋林和魏芝芝夫妇,“你俩瞎了眼了吗?认她做女儿?” “诶,你这丫头是谁啊,怎么这么说话?”魏芝芝见她戴着丧礼臂章,猜出她是段家人,“段家的孩子这么没礼貌的吗?” “你什么东西还想来管教我?”段元溪不耐烦地指着宋林夫妇和阮明月,“我爷爷的葬礼,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吗?你们现在赶紧给我滚!” “爷爷?你是祁州的妹妹?”魏芝芝问。 “是我,本小姐段元溪,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安安是你哥的女朋友啊,你怎么可以对你未来嫂子这么没礼貌?” “笑死人了,我哥说要娶这个女人了吗?还未来嫂子!我告诉你们,榕城之内,想当我嫂子的女人海了去了,谁都可以当我嫂子,但阮明月就是不行!” “谁当你嫂子,我说了算。”段祁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之外,他凛着一张脸,走到段元溪身边,“段元溪,请你看一看今天什么场合,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是爷爷的贵客,由不得你放肆!现在给宋总一家道歉!” “哥,你疯了吗!你忘了翁美芯害死了妈妈,你忘了阮明月是翁美芯的女儿吗?她是我们一辈子的仇人!”段元溪哭起来,“我妈是被这个女人的母亲害死的,这对母女把段家搅得乱七八糟,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们的。” “她不是翁美芯的女儿,她是宋总和宋夫人的女儿。这件事情,我晚点会和你解释,但现在,为你的无礼向宋总一家道歉!” 段元溪快委屈死了。 她不明白,原本疼她的哥哥如今为什么总把天平倾斜向阮明月这个贱女人,她才不管阮明月是谁的女儿,总之,她恨阮明月! “道歉!”段祁州加重了语气。 “总之我是不会道歉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然后把我的葬礼和爷爷的一起办了。”段元溪愤愤地看着段祁州,眼里含着泪和恨。 段祁州一时拿她没有办法。 “好了没事。”阮明月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让段祁州难堪,她轻轻拍了拍段祁州的胳膊,“这件事情存在一些误会,今天不是解释误会的好时机,我们下次约个时间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开误会就好了。” 段祁州沉气,点了点头,看向宋林和魏芝芝:“抱歉宋叔叔宋阿姨,我妹妹不懂事,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算了,你先忙,我们不打扰你了。” 魏芝芝说完,牵起阮明月的手,拉上她就走。 宋林对段祁州点了点头,也紧随其后离开。 一家人上了车,魏芝芝还是太阳穴“突突”直跳。 “祁州好好的,怎么有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妹妹?”她一想到段元溪对阮明月无礼的样子,就气得够呛。 “好了妈,你别生气,今天也是事出有因,她是误以为我是那个人的女儿,见到仇人的女儿,情绪激动也可以理解。” 魏芝芝沉了一口气:“都怪爸妈不好,执意把你带过来,却没有保护好你。” “没事。” “不过我看,就算没有误会,这小丫头也不是什么善茬,你要留心她。” 第105章 初恋白月光 阮明月早就料到了碰到段家人会尴尬,但没想到段元溪会直接在殡仪馆和她起冲突。 这件事,最难堪的,应该是夹在中间的段祁州吧。 不过,阮明月相信,段祁州能和段元溪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没有了翁美芯这层隔阂,她和段元溪应该也不至于一直都是仇人。 当天晚上,段老爷子的葬礼结束,段祁州就把段元溪叫到书房。 段元溪还不高兴着,坐在沙发里,连头都不愿意抬。 “段元溪,你可以对我有意见,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解释清楚,阮明月和翁美芯没有任何关系,她是翁美芯偷偷从别人家抱来的孩子。你被翁美芯害的失去了母亲,她被翁美芯害的失去了二十几年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她和你一样恨着翁美芯。” 段元溪不为所动,低着头在那里看手机,也许是故意,她把刷短视频的声音开得很大。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段祁州生气。 “听见了,所以呢?” “所以请你以后对她放尊重一点。” “她会是我未来的嫂子吗?”段元溪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向段祁州确认,“你和她是认真的?还是玩玩而已?” “当然是认真的!” 段元溪冷嗤了声:“也是,你从不玩女人。所以你真的会和她结婚?” “对。”段祁州回答得很坚定。 “哥,以前我觉得你什么都好,长得比男明星还帅,做生意的本事又强得可怕,我的很多朋友都说你是天之骄子,她们都说不知道老天爷到底给你关上了哪扇窗,现在我终于知道老天爷给你关上哪扇窗了,你瞎!” “段元溪,你别没大没小。” “我不是没大没小,我是实话实说,能看上阮明月那种女人,你就是瞎,因为喜欢她,你在我心里瞬间降下了几十个level,我觉得你好low好土啊,这个世界上是没女人了吗?为什么非得是她?” “出国这么久,就学了这两个单词是吧?” “你别和我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为什么非得是她?我不喜欢她!段祁州你的亲妹妹不喜欢她!” “我喜欢就够了,不需要你喜欢,你再无理取闹,明天立刻送你出国。” “你又要为了她把我弄出国?我不走,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奶奶说了,要我留在国内陪她,爷爷刚走,你就要忤逆奶奶吗?” “别拿奶奶来压我。” “我就拿奶奶来压你,有本事你去找奶奶说!” 段元溪知道,段祁州表面强势,实则孝顺,爷爷刚走,他不会违背奶奶的意愿强行把她送出国,所以,她这次回来,早早就抱稳了老太太的大腿,有老太太撑腰,她底气十足。 果然,段祁州不说话了。 他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段祁州这几日连轴转,又要为老爷子处理后事,又要与前来吊唁的人社交应酬,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段元溪看着哥哥疲惫地抽着烟,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起身走到段祁州的面前。 “哥,你和阮明月分开吧,她真的不适合你。” “闭嘴,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处理感情。” “我不想教你,我只是怕你当局者迷,就算阮明月不是翁美芯的女儿那又怎么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在翁美芯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也早已养出了蛇蝎心肠,她已经从骨子里被带坏了!你要是和她在一起,谁知道将来她会不会和翁美芯一样对我们段家的人下手?这女人就是个雷!她就是个祸害!” “闭嘴!” 段祁州把手边的烟灰缸砸出去,“啪”的一声,烟灰缸裂在段元溪的脚边,玻璃碎片扬的到处都是。 段元溪吓得定在原地。 “段元溪,我再警告你一次,对她放尊重点,如果你不听劝,别怪我不顾念兄妹情分。” “哈哈哈哈,段祁州你现在是为了个女人连亲妹妹都不想要了是吗?”段元溪愤愤瞪着段祁州,“好,你记住了,我恨你!” 她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 段祁州看着段元溪跑出去的背影,莫名一阵烦躁。 他记得母亲冯素玲还健在的时候,妹妹段元溪远不像现在这样任性,后来,大概是母亲变成植物人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太大,渐渐她就变得越来越不讲理。 都说长兄如父,段祁州也想替母亲照顾好妹妹,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沟通。 默默抽了两支烟后,段祁州已经困极了,他走出了书房去洗澡,可洗完澡躺到了床上又怎么都无法入眠。 他忽然很想阮明月,白天她被段元溪那样折腾一场后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睡了吗?”段祁州给阮明月发信息。 “没有。” “怎么还没睡?” “在改PPT。” “你老板真是吸血鬼。”段祁州道。 阮明月正改PPT改的头痛,看到段祁州这条信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句话以前是阮明月用来吐槽段祁州的,现在倒好,被他学去了。 “段总,你是会学以致用的。”她附上一个大拇指表情。 “谢谢夸奖。” “不客气。” “改饿了没有,要不要吃宵夜?” “段总亲自送吗?” “你想我送,我就送。” 段祁州回得煞有其事,阮明月赶紧说:“我开玩笑的,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她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是累惨了,白天夜里估计都没有时间休息,哪里还舍得让他再跑腿给她送宵夜啊。 段祁州那头没有了回复,阮明月以为他是睡着了,可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她的门铃响了。 换了以前,夜深人静的时候门铃忽然响起来,她一定会有点害怕,可今天门铃一响,她就知道是段祁州来了。 阮明月赶紧放下工作跑去猫眼里看,果然,门外站着的是段祁州。 段祁州手里拎着烧烤和啤酒,一看到她,就朝她亮了亮。 “工作完成了吗?喝点?” 阮明月PPT已经改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检查。 “好啊,喝点就喝点。” 她侧身让段祁州进了屋,段祁州一进门,屋里就飘满了烧烤香味。 两人支了张小桌子,开始面对面吃宵夜。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阮明月问。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段祁州眼下的黑眼圈这么重过,可见这几天耗干了他的精力。 “嗯。” “那你还给我送宵夜干什么?我就说说而已,也不是真的想吃宵夜,你傻啊,真跑这一趟。”阮明月虽然嘴上数落,但心里还是甜的。 段祁州放下了啤酒杯,绕过小方桌,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 “我来难道是因为我真的想吃宵夜吗?” 他有严格的身材管理,他也不想吃啊,他不过是找个由头来见她,仅此而已。 “那你还来?” “因为我想你,很想。” 段祁州如果自己一个人能睡着的话,他早就睡着了,可他不行,今晚不见到她,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空了一块。 “你不想我吗?”段祁州问。 “想啊,可我们今天不是刚见过面吗?”阮明月说。 说到这里,段祁州又想到白天段元溪和阮明月的冲突。 他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将她拉起来,拖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抱歉,溪溪总是不懂事,我已经和她聊过了,但她暂时钻进了牛角尖,让她打开这个心结,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 “没事,我可以等。” “委屈你了。” “不委屈。”其实很多时候,阮明月是理解段元溪的。 段元溪虽然嚣张跋扈,但阮明月能感觉她很没有安全感,她那么排斥阮明月,除了因为翁美芯,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怕阮明月会抢走段祁州全部的爱。 在被爱这件事情上,段元溪并不自信。 “谢谢你理解。” “段总太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 阮明月坐在他的大腿上,抱住他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刚都喝了啤酒,唇间是一样淡淡的酒味。 她吻得很浅,可段祁州这么久不见她,哪里只肯浅尝辄止,他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吻不断地加深。 两人的呼吸很快凌乱起来,客厅的氛围也逐渐暧昧。 阮明月及时制止了段祁州:“你先睡觉吧。” 他看起来很累。 段祁州其实来之前真的一点歹念都没有,可是这会儿抱着吻着她,人就渐渐起了欲望,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做那事。 他松开了阮明月,看了眼她还泛着亮光的电脑:“你还要工作吗?” “还有一点点,你先睡,我再检查一下PPT就去洗澡。” “好。” 段祁州先进了房间,阮明月继续收尾工作,过了会儿,沙发里忽然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微信提示音。 阮明月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结果拿起来一看,是段祁州的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她无意偷看,只是不小心触亮了屏幕,看到这十几条的微信都来自一个叫“Cola”的人。 可乐? 阮明月笑了一下,哪个客户取这么可爱的名字? 她拿起段祁州的手机给他送进去,也就几分钟的光景,段祁州早就已经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阮明月走到床边,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打算把他叫醒,他看起来太需要一个好觉了。 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角,顺势替他关了床头的灯。 ** 段元溪从书房跑出来后,直接开车去了酒吧。 赵怡欢她们这群人是酒吧的常客,段元溪一进门,就看到赵怡欢她们在舞池里摇头晃脑地乱蹦。 “赵怡欢!”段元溪朝舞池里喊了声。 赵怡欢闻声回头,立刻朝段元溪跑了过来。 段元溪一直都是她们这个小团体的头儿,哪怕是她出国的这段时间,她组建的跟班群每天依然很活跃。 “溪溪,你怎么来了?你爷爷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 赵怡欢看段元溪眉头紧锁着,还以为她是在难过爷爷离世,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段元溪,安慰道:“溪溪,人都是要死的,你节哀顺变啊。” 段元溪推开了赵怡欢:“没事。” “那你哭丧着个脸干什么?” “被一个贱人气的?” “哪个不长眼的小贱人敢气我们溪溪公主,把名字说出来,姐妹们帮你去搞她。” “阮明月。” 赵怡欢“嘶”了声:“就是你哥以前那个女人?这都多久了,你还和她过不去干嘛?” “我和还和她在一起,他还打算和那个女人结婚。” “哇塞,你哥也太长情了吧,咱们这个圈子,可找不出比你哥更深情的男人了。” 段元溪一听赵怡欢的话,心里更气不过了。 对啊,她的哥哥简直就是整个榕城最好的男人了,可这么好的男人,凭什么便宜阮明月那个贱人,她配不上哥哥! “欢欢,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哥不要她?”段元溪问。 “以你哥这么长情的性格来看,估计悬,一般像你哥这样有颜有钱的男人,和一个人女人在一起半年都顶天了,像我堂哥,交往的女朋友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有时候,一个月不到他就说玩腻了。” “你那堂哥本来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怎么配和我哥比?”段元溪虽然和段祁州大吵一架,可是,她依然打心眼里维护自己的哥哥。 两人沉默一会儿。 “难道就没有办法拆散他们了吗?” “要不我找人去强了那个小贱人,看她脏了你哥还要不要她?” 段元溪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下去:“我要是用了这一招,我哥肯定会杀了我的。” 而且,照段祁州现在对阮明月的痴迷程度,估计他更会因为愧疚娶她照顾她一辈子了。 “这个办法不行,重新想一个。” 赵怡欢觉得这可真是伤脑筋,比她当年高考还让她头痛。 “对了,你哥是第一次和女人谈恋爱吗?难道他就没有初恋或者白月光什么的吗?如果有的话,那你把她弄回来啊,男人最放不下的就是初恋或者白月光了,如果有这样的女人介入,你哥再专情,也会动摇的。” 初恋白月光? 段祁州应该没有那玩意儿,段元溪没猜错的话,阮明月很可能是她哥的第一个女人,所以他才会这样欲罢不能。 等等。 赵怡欢的话提醒了她,她好像还真想起来一个。 第106章 私生子曝光 段老爷子葬礼之后,段祁州休息了一天,他哪儿也没去,就在阮明月那里睡了一天。 阮明月照常上班,并不知道他在家里留了一天,傍晚下班回家,在楼下看到家里亮着灯有人影闪过,她还吓了一跳,结果进门发现,是段祁州没出门。 “回来了,今天挺早。”段祁州穿着白T和亚麻色的长裤,脚上蹬着她给他买的十五块钱的拖鞋,“我正准备给你发信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呢。” “你没上班啊?” “没有。” 他今天就手机上处理了几封邮件,另外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早上怎么不说你今天不上班啊?” “我说了你能请假陪我吗?” 阮明月摇头:“这个真不能。” “那不就得了,明知自己不如你的工作重要,我还要自取其辱吗?” “哎呦哎哟,段总,连工作的醋你都吃?醋缸转世吧你?”阮明月凑过去亲了亲他,“这样好一点没?” 段祁州被她吻笑了:“吃什么?我叫外卖。” “其他无所谓,就是不能吃辣,我姨妈快来了。” 段祁州“嗯”了声,坐到沙发上开始下单。 阮明月拿了家居服进浴室洗头洗澡,等她洗完头洗完澡敷上面膜出来,段祁州叫的外卖正好到了。 “我明天要飞美国,这一趟出差大概七天。”吃饭的时候,段祁州主动交代行程。 “好。” “你好像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我。”段祁州说。 “你是去工作,我还能不让你去吗?” “那你可以适当表现出一点不舍。”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放下筷子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哥哥,你早点回来,人家会很想你的。” 段祁州被逗笑了。 “是这样吗?”阮明月问他,“是不是要我这样?” “算了,你还是做自己吧。”段祁州一身鸡皮疙瘩。 “哥哥,不要嘛,我舍不得你,你不在我每天夜里都睡不着。”阮明月来劲了,段祁州越受不了她越觉得好玩。 “我错了,你打住。”段祁州讨饶。 “不行,今天我就这么说话了,咱俩马上要分开了,我得讨你开心。”阮明月夹起一朵西蓝花,递到他嘴边,“哥哥,来,张嘴,我喂你。” 段祁州咬掉了她筷尖上的西蓝花,顺势把她搂到怀里:“这么爱叫我哥哥,等下床上可以多叫几声。” 他说完,直接把阮明月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诶诶诶,我还想再吃一点呢。”阮明月说。 “我看你吃得够多了,接下来该轮到我吃了。”段祁州今天在这里等了一天,就为这一口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直接吻了上去。 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出差,接下来又要好几天看不到他,阮明月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她抱住他精壮的腰,热烈地回应着他。 “不是爱喊哥哥吗?怎么不喊了?” 最梦生梦死的时候,段祁州伏在她耳边沉声问。 阮明月咬着唇,除了几声破碎的嘤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下次不要再喊我哥哥,我不缺妹妹,缺的是老婆,所以要喊老公……”他哄着她,“记住了吗。” 阮明月点点头,抱紧了他。 这一夜,两人够缠着彼此,一次又一次…… ** 段祁州出差之后,阮明月又恢复了两点一线的日子。 周三,母亲魏芝芝给她打电话,说要来看她,阮明月为此特地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 魏芝芝还在为段老爷子葬礼上段元溪冲撞阮明月的事情耿耿于怀。 “安安,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也为你办个认亲宴,不然,你身边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你是宋家的女儿,还以为你和那个恶魔翁美芯是母女呢。”魏芝芝一想到女儿被翁美芯带走二十多年,如今还要被翁美芯连累,就觉得心疼。 “妈,现在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想搞得那么高调。” “这哪里是高调,这是为你正名。你爸说了,想当初那个黄露露是假女儿,我们都给她办了那么隆重的生日宴,你回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妈,真不用。” 阮明月实在不习惯也不喜欢有钱人迎来送往那一套,谁会真的为宋家找到女儿而感到开心呢,谁又会因为阮明月有了父母的爱而替她感到幸福呢?所有人都不过只是碍于宋家的权势来演演戏罢了。 她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陪别人演戏这件事情上,想当初翁美芯在榕城贵妇圈混得如鱼得水,最后还不是落得一无所有,她不需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认可,她只要那些爱她的人,她在乎的人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魏芝芝见女儿执意不要,也不勉强。 “好好好,就依你,对了,你吃饭了没有?妈给你带了好吃的。”魏芝芝提了好几个餐盒,这些菜和汤都是她亲自做的。 “还没吃,正好饿了。” “你等一下,妈给你拿个碗,把饭腾到碗里,你想吃多少打多少。” “好。” 魏芝芝往厨房走去,路过阮明月的房间时,看到阳台上挂着男士的衬衫。 “祁州会来你这里住吗?”魏芝芝问。 阮明月脸一红,如实说:“偶尔。” “原本我还打算下次见到祁州的时候,和他谈一谈你俩的婚事呢,结果现在他爷爷去世了,一时半会儿又不好提了,毕竟,家里刚有白事,我也不好催得太紧。” “妈,这事儿真不急,我们两个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谈恋爱和结婚后,总归是不一样的,我还想多享受两年谈恋爱的感觉呢。”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得把他叫过来好好敲打敲打他,无论如何,他自己的妹妹他得管牢了,如果他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我们家可不放心把你交给他去保护。” “妈,那天的事情也不能怪他,他妹妹在国外,也是因为段老爷子去世突然被叫回来的,这不祁州还没来得及和他妹妹沟通我的事情呢,咱们就撞上了。” “我就提醒他几句,你别太护着,我有分寸。” “好吧,不过他这几天不在,去美国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 “正常情况下下周二。” “正好,下周二是我和你爸的结婚纪念日,你和他说一下,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餐。” “好。” ** 阮明月当天就和段祁州说了她父母下周二结婚纪念日的事情,和他约定了周二那天一起吃晚餐,段祁州一口答应。 “要准备什么礼物?”他问。 “你自己看着准备吧,毕竟是你的心意。” “好。” 阮明月的礼物是和姐姐宋予棠弟弟宋寻杰一起准备的,三姐弟把父母两这些年在一起的照片整理出来,用AI做出了一个“时光机”,记录父母两相爱的所有经过。 当年宋林和魏芝芝结婚的时候,因为经济条件有限,两人结婚没有拍过婚纱照,后来有钱了,可二女儿丢了找不到,两人也一直没有心情去补,如今,阮明月回来了,为了弥补父母的遗憾,三姐弟不仅带父母去拍了婚纱照,还一起拍了五人的全家福。 魏芝芝不禁感慨:“终于,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转眼到了周二。 阮明月和宋予棠又带人提前布置了一起晚餐的包厢,姐妹两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包厢布置得极其温馨。 晚上,宋林和魏芝芝夫妇换上了考究的礼服,手牵手一起走进包厢,看到两个女儿精心布置的包厢,再佐以“时光机”制造出来的AI影像,两人都红了眼眶。 “这份礼物真的太有心了,谢谢你们。” 魏芝芝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儿,宋林搂着儿子,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因子。 在这幸福的氛围里,阮明月却隐隐有些分心,段祁州说好会准时赶到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安安啊,祁州怎么还没来?”魏芝芝也发现了不对劲。 阮明月解锁手机,没看到段祁州任何的信息,按照他谨慎的行事风格,就算他要迟到,他一定会提前告知,可现在,没有。 “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 “好。” 阮明月拿着手机走到包厢外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可段祁州那头始终没有人接听,等阮明月打到第五个的时候,手机那头终于有人接了。 不过,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喂?” 阮明月听到女人的声音,短短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你好,请问这是段祁州的手机吗?” “是的。” “段祁州他人呢?” “他现在有点事情不方便接电话。” “请问你是?”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阮明月心里满是狐疑,可是,联系不到段祁州本人,她连问都没有地方去问。 魏芝芝见阮明月迟迟不进门,让宋予棠出来看看。 “安安,怎么样?联系到祁州了吗?”宋予棠问。 “没联系上他本人。” “没联系上他本人?你的意思是联系到他身边的人了?” 阮明月点点头,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说:“我联系上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了,说他临时有点事情,不过来了,我们先吃吧,不用等他了。” ** 段祁州不能来,魏芝芝他们难免有些失望,但好在,三个儿女都在身边,大家说说笑笑,一晚上就这样幸福地过去了。 晚餐结束后,宋林安排司机送阮明月回住的地方。 阮明月看了眼手机,手机里还是没有段祁州任何消息。 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玩失踪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阮明月满腹疑问,再打电话过去,段祁州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机械的女声提示手机已关机。 怎么会这样? 她越来越觉得疑惑。 阮明月甚至想到了打电话给褚飞,可又怕他是在处理正事,显得自己管太多。 思来想去之后,她决定先缓缓,耐心地等一等再说。 可阮明月刚到家,姐姐宋予棠就打来了电话。 “安安,到家了吗?” “到了姐姐,你们到了吗?” “刚到。” “那你们早点休息,晚安。” “你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 “你看网上的新闻了吗?” “没有。” “你看一下吧,关于段祁州的。” 阮明月心里一个“咯噔”,有不好的预感。 “他出什么事了吗?”她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意外场景。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被狗仔拍到了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先看一下吧,爸妈刚得知这个消息,现在气疯了,吵着要去找段祁州要一个说法,我怕有什么误会,所以先给你打电话了。”宋予棠冷静地说。 “嗯,我看一下。” 阮明月退出通话界面,打开了新闻。 原来是有八卦媒体拍到了段祁州和一个女人出现在酒店,段祁州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画质很糊,阮明月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孩子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媒体用的标题硕大清晰,“段大总裁私生子曝光”这几个字看得阮明月心里一紧。 她总算知道父母为什么要气疯了。 “安安,看到了吗?”宋予棠问。 “看到了。” “你怎么看这个事?” “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联系不上他,他的手机关机了。”阮明月说。 “我也打过他电话了,的确打不通。”宋予棠说起段祁州手机关机才有点生气,“无论怎么说,段祁州今天这事儿办得太不像话了,爸妈结婚纪念日,本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他却搞出这样的幺蛾子膈应人,但是安安,以我对段祁州的了解,他又不会是那种有私生子还和你纠缠的男人,这事情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姐,你先帮我稳住爸妈的情绪,帮我劝劝,让他们先别生气了,等我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去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好。” 阮明月挂了宋予棠的电话,又给段祁州打电话,他还是关机。 她干脆不打了,直接给他发信息留言。 “今天的事情我需要一个交代,你看到信息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第107章 孩子是谁的 段祁州并没有给阮明月打电话,第二天早上,他直接来到了阮明月的住处。 阮明月刚起床,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走到门口,看见是段祁州来了。 段祁州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神色疲惫,看起来像是一晚上没睡。 他一进门就抱住了阮明月:“你听我解释。” 阮明月闻到他身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推开他:“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说。” 段祁州点点头,找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阮明月的心动荡不安了一整夜,原本非常急切地想要一个解释,可看到他的刹那,她的心忽然安定下来,好像什么都不着急了。 段祁州洗完澡出来,看到阮明月打了两碗粥,正坐在餐桌前等着他。 他熬了个大夜,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吃,刚好想要一碗粥来暖暖身子。 “说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阮明月递给他一个勺子,等他坐下了,这才进入正文。 “昨天本来已经回来了,但是在机场碰到了朋友的孩子,那孩子发高烧出现了惊厥,我帮着孩子的妈妈一起将孩子送到医院,结果被拍了。”段祁州很平静的重复,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阮明月默默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事出有因的。 她就知道,段祁州不会有什么私生子,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私生子,她在他身边做了两年秘书,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送到医院之后,情况也不是很好,医生说,他这样大的孩子,照理已经不会因为高烧产生惊厥,所以,我就陪着孩子做了一夜的检查,最后查出来不是单纯性的高热惊厥,是复杂性的。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孩子在医院一直哭闹不安缠着我,所以我实在分不了身给你打电话。” “孩子的妈妈呢?” “她晕倒了,后来一直在输液。” “那我中间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女人是谁?” 段祁州一愣:“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抱着孩子去做检查的时候,手机落在了孩子妈妈的病房里,等他带着孩子做完检查回来已经是凌晨了,他想打开手机给阮明月发个信息,结果手机一点电都没有了。 “我本来想借个手机给你打电话,但猜你肯定睡了,怕打扰你睡觉,所以就想着早上来找你当面说。” 谁知道,早上等他去车里充上电,整个榕城关于他有私生子的八卦已经满天飞了。 “八卦小报就是会看图编故事,我已经让公关去处理了。”段祁州喝了一碗粥,过来抱住阮明月:“你应该不会相信我有私生子这么离谱的传言吧?” “信了。”阮明月故意道,“男人这种生物,万事皆有可能。” “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可能会有私生子。”他滚烫的吻落在阮明月的脖颈间,“我只想和你一个人生孩子。” 阮明月红了脸:“谁要和你生孩子了?” “你不想生也没事,孩子的事情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真的?”阮明月意外,她还以为段祁州这样的有钱人,会希望有很多的孩子将来继承他的家业。 “真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都无所谓。” 阮明月的心彻底柔软下来。 “昨天实在抱歉,因为我的事情,扰了大家的兴致。”段祁州说。 阮明月本就相信段祁州,现在听了他的解释,已经完全没气了。 “我倒还好,就是爸妈那边可能需要你亲自去道个歉。”昨天母亲魏芝芝气得不轻。 “应该的,我吃完早餐就去。” “你还是先睡一觉吧,我看你眼白上都是血丝。” 段祁州摇摇头,很有心机道:“我就要这样去,阿姨看到我,才会心软。如果我睡一天再去,阿姨肯定更气了。” “行,那我陪你去。” “好。” ** 阮明月和段祁州吃完早餐就去了宋家。 果然,魏芝芝还在气头上,看到段祁州上门,她用尽毕生修养,也拉不出一个笑脸。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昨天缺席了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段祁州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魏芝芝。 那是一套价值连城的翡翠挂件,段祁州挑了很久,觉得这是最适合送给长辈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魏芝芝头一撇,看都不看。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一片心意。”宋林见老婆不接,怕段祁州尴尬,伸手把礼物接了过来。 “阿姨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今天过来,除了要补送礼物,最重要的是来解释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和网上的那些谣言。” 段祁州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又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魏芝芝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说段祁州失约是为了带朋友的孩子看病,脸色瞬间缓和了些。 “祁州,说实话,我不是生气你缺席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无所谓,我生气的是你让安安担心了。”魏芝芝拉住阮明月的手,“虽然昨天安安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当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多担心你。”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段祁州认错的态度特别好。 “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里了,那还有一件事情,我顺便也提一下。”魏芝芝说,“那天你爷爷的葬礼上,你妹妹对安安的态度,我看了心里实在不舒服,安安是我们家的宝贝,我可不希望以后她嫁给你,还要受小姑子的气。” “我妹妹的确有些任性,我会和她好好沟通,阿姨你放心,安安跟了我,不会受任何人的气。” “好,我相信你,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魏芝芝一秒喜笑颜开,“祁州啊,难得来一次,吃了午饭再走。” “妈,他一夜没有睡觉,让他先回去睡觉吧。”阮明月说。 “什么?一夜没睡啊?难怪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那还回去干什么啊,路上来来回回的浪费时间,快快快,上楼睡去。”魏芝芝立马张罗着要收拾房间,“安安隔壁就有个空房间,你去睡,睡醒了在这里吃午饭。” 阮明月算是看明白了,母亲刚才冷面强势那一出,完全是演的,虚张声势。在她心里,段祁州还是她越看越欢喜的女婿。 “不用了阿姨,我回去睡。”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阮明月和段祁州离开宋家,段祁州紧绷的神经才算松下来。 “总算是逃过一劫。”段祁州轻声说,“我可真怕因为今天这事得罪了未来丈母娘。” 阮明月笑起来:“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还上班呢。” “我要去你那里睡。” “为什么啊?” “床上有你的味道,睡得香。” 阮明月:“……” ** 阮明月一整天都在忙,段祁州估计也是睡了一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快下班的时候,段祁州才给她打电话,说要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 阮明月应了声,正好,她打算今天下班后去看看沈佳姿。 沈佳姿这两天似乎心情不好,发的朋友圈都有些不对劲。 她离开公司的时候,给沈佳姿打了电话。 “佳佳,你在家里吗?” “我今天值班。” “吃了吗?” “还没,准备叫外卖。” “你等一下,我来买,我去医院找你一起吃。”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啊?”沈佳姿问,“是不是因为段祁州私生子那事儿?” “不是,这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行吧,那我等你。” “好。” 阮明月在路上买了沈佳姿最爱吃的那家小炒和水晶肘子拌饭,到了医院,发现沈佳姿正趴在办公桌上闭眼休息。 “佳佳。” 沈佳姿翘起头来:“你来啦。” “嗯,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水晶肘子拌饭还有凉拌鸡爪和几个小炒。” “还是你懂我,我这几天就想着这口呢。” “想着这口怎么不去吃啊?”阮明月问。 “没心情去。” “我正想问呢,你怎么了?这两天朋友圈悲春伤秋的?”沈佳姿的朋友圈仅阮明月她们两三个朋友看得到,所以,她有什么心情都往里发,毫无顾忌。 沈佳姿默了默,然后轻声说:“我联系过洛景淮了。” “嗯,你们见面了吗?” “见了。”沈佳姿软磨硬泡,才算见上一面。 “聊得怎么样?” 沈佳姿摇头:“不怎么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于他而言,我现在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而且,是个纠缠不清的陌生人。 他忘了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忘了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日子,忘了他们的约定与诺言,他什么都忘了。 只有沈佳姿一个人,还被困在了过往的甜蜜回忆里。 沈佳姿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其实我应该高兴的,至少他还活着,想见他的时候还能远远去看他一眼,可是,我的心好痛啊,真的好痛。” 阮明月抱住了她:“洛景淮有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失忆?” “他都不记得了。” 洛景淮连自己叫洛景淮都不记得了,是洛家人把他接回家,一点一点引导他开始新生活的。 “他说他曾经努力想要想起过去的事情,但是,他怎么都无法做到,这让他很痛苦,现在,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准备开始新生活了。” 他是洛氏未来的接班人,他会选择门当户对的名媛结婚,他的新生活里,不会再有沈佳姿。 阮明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佳姿。 这其实就是洛景淮在沈佳姿的世界里又死了一次,而这次,她连怀念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以后他会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他和她彻底没关系了。 “佳佳……别哭了,既然他可以有新生活,那你也可以有,你这么优秀,放下他,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怎么可能还会遇到更好的人?”不会再有一个人,超过那个死在她回忆里的洛景淮了。 “你会的,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 阮明月和沈佳姿聊了很久,开导了她很久,最后,沈佳姿因为要去夜间查房了,她才离开沈佳姿的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阮明月看到了段元溪。 段元溪和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那个女人很漂亮,黑长直的头发,一身长裙,又素雅又文艺的样子。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女人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忽然,段元溪看到了阮明月。 “恩可姐,你别送了,先上前照顾可乐吧,我晚点再联系你。”段元溪对那个女人说。 “好。” 女人转身又进了轿厢,段元溪等女人上去了,朝阮明月走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好巧啊,又遇到了。”段元溪说。 阮明月打心眼里不想理会段元溪,可谁叫她是段祁州的亲妹妹,她爱段祁州,就永远避不开段元溪,只能想办法和她化解误会,搞好关系。 “我们不算冤家吧。”阮明月说。 “怎么不算,在我心里,最恨的人是翁美芯,你就排第二。” “你哥没和你说吗?我和翁美芯没关系。” “说了又怎么样?你是翁美芯养大的,这比她生了你还可怕。”段元溪一脸嫌弃,“你们一样是蛇蝎心肠的女人,只不过伪装得好罢了,我永远讨厌你。”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妙,我会和你哥说的,不要让你和我同时在一个场合里出现。”阮明月觉得不见面或者少见面,是解决她和段元溪问题的最好办法了。 “你别搬出我哥来吓我,看见刚才和我在一起那个女人了吗?” “看见了,所以呢?” “刚才那个女人她叫白恩可,是我哥的初恋白月光,我哥读大学的时候巨喜欢她,可惜,我妈觉得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硬生生棒打鸳鸯给拆散了。”段元溪走到阮明月面前,压低了声音说,“昨天夜里我哥私生子曝光的新闻看到了吧?你猜,那是谁的孩子?” “你哥说,那是他朋友的孩子。” 段元溪笑了起来:“阮明月,你怎么这么天真啊,男人的话,你觉得有几分真?他说是他朋友的孩子,你就信了?” “你什么意思?” “白恩可和我哥分开六年,她的孩子六岁,你说,那孩子是谁的?” 第108章 理想的嫂子 段元溪说完这话,转身走了,徒留阮明月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了许久。 不过,阮明月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段元溪讨厌她,她说这些,很可能只是为了膈应她。 如果段祁州真的和初恋有私生子,他大可以和她分手去找初恋破镜重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日子,他何必那么真诚去宋家对她父母赔礼道歉,又许她一个未来? 比起段元溪,阮明月还是决定相信段祁州。 接下来一周,段祁州很忙,阮明月也很忙,两人没时间见面,偶尔通话,阮明月也没有和他说起医院遇到段元溪的事情。 忙完一周的项目后,阮明月比段祁州先空下来。 “段总,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周五傍晚快下班的时候,阮明月给段祁州发信息。 “七点有个会议。”段祁州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段氏对面的餐厅?” “好啊,不介意,我下班来找你。” “好。” 阮明月下班后直接坐地铁去了段氏。 她没有上楼,就在段氏大厦对面的餐厅里等着段祁州。 “我到啦。”她拍了一张餐厅的照片给段祁州看。 “好,我马上下来。” 大概五分钟后,段祁州就来了。 他看到阮明月坐在大厅里,蹙了蹙眉:“没有包厢吗?” “正是饭点,都被预订完了。”阮明月笑,“委屈段总和我坐在大厅里吃一口呗。” 段祁州摇摇头:“坐在哪里吃无所谓,关键是想吻你大厅不合适。” 阮明月朝她翻了个白眼:“正经点行不行?” “一个礼拜没见了,想吻一下自己的女朋友,怎么就不正经了?” “谁让你那么忙?” “有个项目被卡了,已经在斡旋了,这两天就会有结果,等我忙完,好好陪你。” “好。” “吃什么,你点。” “一起点吧。” “好。” 两人点了餐,段祁州的手机上来信息了,他低头处理信息,阮明月也没打扰,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看着窗外的风景。 忽然,她看到了之前的同事们三三两两一起结伴出来吃晚餐了。 “今天大家都加班吗?”阮明月问。 “嗯,加班开个会。” 阮明月点点头,为了不让同事们看到她和段祁州坐在一起,她还故意猫下了腰。 段祁州看她一眼:“怎么?和我出来吃饭是做贼啊?” “就怕以前的同事们误会。” “误会什么?我们现在正大光明交往,还有什么可误会的?” 阮明月正要回答,忽然看到人群里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 是那天医院里遇到的白恩可,段元溪口中的“段祁州的初恋”。 白恩可和褚飞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已经挺熟了。 “那位……是新来的同事吗?”阮明月指着白恩可问。 段祁州回头看了一眼:“是的。” 他说完“是的”就继续低头回复手机里的信息了,表情自然到让阮明月感觉自己再多问一个字都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亵渎。 可是,她还是心里稍稍起了疙瘩,段祁州竟然把白恩可带进了段氏! 阮明月还是想要问清楚,她正要开口,段祁州的手机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段祁州说。 “好。” 电话应该是客户打来的,段祁州全程都在和对方聊项目合作的事情,阮明月在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思绪纷乱。 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他又到点去开会了。 “我得去开会了。”段祁州起身的时候凑到阮明月面前,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今天太忙了,没能好好陪你吃顿饭,改天补偿给你。” “好,你去忙吧。”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 “好。” 段祁州匆匆离开了餐厅,阮明月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质疑这么一个忙到连饭都来不及吃的男人脚踏两条船有点委屈他了,可是,段元溪那些话又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 这个白恩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 阮明月内耗了几天,最后实在忍不住打电话给沈佳姿说了这件事情。 沈佳姿直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傻啊,你是十七八岁吗?谈个恋爱还患得患失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平时生活工作就够累的了,心里觉得膈应你直接问,别自己给自己添堵,也别整天自己瞎琢磨,段祁州那么忙,你还指望他来猜你的心思吗?两个人好好沟通一下,别因为一些小误会而产生隔阂,等真的错过了来不及了你会后悔的。” 这最后半句,明显是沈佳姿自己的人生感悟。 阮明月觉得,沈佳姿说得很有道理。 正好,段祁州生日快到了,阮明月决定借着这个机会把一切都问清楚。 段祁州生日那天,阮明月下午调休了半天,决定去段祁州住的地方给他好好布置一下,送他一个惊喜。 段祁州现在住在仰山苑的别墅里,那里距离公司比较近,上下班很方便,阮明月之前来留宿过几次,她知道大门的密码。 今天,她是瞒着段祁州偷偷过来的。 阮明月提着大包小包,刚推开门,就看到家里亮着灯。 照理,这个点段祁州应该在公司,家政阿姨也已经下班了,家里怎么会有人呢? 阮明月正觉得奇怪,大厅里忽然有个小男孩跑了出来。 小男孩六七岁的模样,穿着背带裤,虎头虎脑的,手里拿着一把大水枪,看到阮明月二话不说举起水枪就滋她。 “诶诶诶!”阮明月连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但还是被水枪滋湿了衣服,“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进门不敲门,你才没礼貌呢!” 小男孩朝她做了个鬼脸,再次朝她举起了水枪。 “可乐!可乐!” 这时,屋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女人黑色的头发挽成发髻,穿一条绣花布裙,文艺中透着一丝古典美。 是白恩可。 “可乐,你瞎跑什么?”白恩可数落着儿子。 那个叫可乐的小男孩指着阮明月:“妈妈你看,有个陌生人闯进爹地的家了。” 爹地? 这个小男孩称呼段祁州为“爹地”! 阮明月心里的大山瞬间就坍塌了,她看了白恩可一眼,白恩可也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白恩可开口。 阮明月没回答,直接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白恩可站在原地,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妈妈,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多东西都不要了,奇奇怪怪的。”可乐问。 白恩可没说话。 大厅里,段元溪走了出来。 “恩可姐,这个人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阮明月。” “原来就是她啊。” 白恩可之前听段元溪说起过阮明月,段元溪说阮明月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把段祁州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当时还在想,能把段祁州迷得神魂颠倒,那得是什么样的姿色,今天一看,算是明白了。 这阮明月长得这么美,是个男人都得为她神魂颠倒。 “小可乐,阿姨给你一根棒棒糖,你去别处玩,阿姨和你妈妈说点事情好吗?”段元溪递给可乐一根棒棒糖。 “好诶好诶。”可乐接过棒棒糖,开心地跑开了。 段元溪对白恩可使了个眼色。 “恩可姐,去花园里聊呗。” “好。” 白恩可乖顺地点了点头,跟着段元溪走到花园里。 “我上次在医院和你说的话你记得吧?”段元溪问。 “记得。” “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和我合作?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听我的,我能帮你追到我哥。” “溪溪,你可能有点误会……” “我有什么误会?你别说你不喜欢我哥,我不瞎,我哥身边路过一只蚂蚁,我都能从它的眼神里看出来它喜不喜欢我哥。” 白恩可低头不语。 “恩可姐,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觉得你配不上我哥是吧?”段元溪抱肘上下打量了白恩可一眼,“老实说,你长得的确挺一般的,而且,你还带一个小拖油瓶,各方面都和我理想的嫂子人选相差太多,但是,你毕竟是我哥的初恋,初恋在男人的心里是不可替代的,只有你有可能从阮明月手里把我哥抢过来。” “溪溪,我可能做不到……” “你有点自信行不行?”段元溪拍了拍白恩可的肩膀,“现在对你而言,嫁给我哥就是能改变你人生的机会,而对我来说,只要不是阮明月,谁成为我嫂子都行!所以,我一定会帮你的!” “那如果不成功怎么办?” “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 阮明月被那个小男孩一声“爹地”叫得丢了魂儿。 那个孩子真的是段祁州的孩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 对了,她听白恩可叫那个孩子“可乐”,难怪她听着“可乐”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原来,这个可乐就是那天晚上给段祁州连发十来条微信的“Cola”,当时她还感慨哪个客户会用这么可爱的头像,原来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微信。 一切都早已有迹可循,是她太迟钝了,到今天才真正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阮明月从段祁州那里离开后,下意识地想给沈佳姿打电话,但她又想起来,沈佳姿昨天和她说起过,她今天有手术。 她顿时不知道该找谁诉说这满腔情绪才好了。 就在这时,姐姐宋予棠的电话响了起来。 “安安,你在公司吗?我今天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办事,如果你晚上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宋予棠说。 “姐,我不在。”阮明月听到姐姐的声音,就忍不住开始哽咽。 “怎么了?”宋予棠听到阮明月的哽咽声,心一下提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姐姐现在就过来找你。” 阮明月已经完全没力气走路了,她直接往马路牙子上一坐,把定位发给了姐姐宋予棠。 “行,你待着别动,姐姐现在就来接你。” 宋予棠挂了电话,立刻把地址发给司机,让司机导航带她去找阮明月。 一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打电话给段祁州问情况。 段祁州正在开会,第一个电话没接。 宋予棠就不依不饶地连打了三个,终于等到段祁州接起电话。 “喂,段祁州,你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宋予棠直接厉声发问。 “姐,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安哭了,我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哭了!” “她人在哪?” “仰山苑。” “仰山苑?那不是我住的地方吗?” “你看,果然和你有关!我就知道,安安现在一切都好,也只有爱情的苦能让她哭了。”宋予棠生气,“段祁州,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姐,你先别发火,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过去。”段祁州对褚飞招了下手,“今天的会议你负责收尾。” “是,段总。” 段祁州赶紧驾车离开了公司。 宋予棠比段祁州先赶到仰山苑,她一下车就看到阮明月坐在路边,眼神落寞的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安安。”宋予棠跑过去,心疼地将她扶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刚去段祁州家里,发现他真的有个孩子。”阮明月揉了下发涩的鼻尖,尽量控制情绪,可声音还是有点颤抖:“原来八卦媒体不是瞎写的,段祁州真的有个私生子。” “什么?段祁州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有私生子?”宋予棠一脸不可置信,“你会不会弄错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不会误会的,那孩子和孩子的妈妈就在段祁州的别墅里,我还听那个孩子称呼段祁州为‘爹地’。” 宋予棠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段祁州疯了吧,有孩子还敢来招惹你!他什么意思啊他,想脚踏两条船啊!” 话落,段祁州的车正好在她们面前停下。 段祁州匆匆下车,朝她们走过来。 阮明月看到段祁州,忍着泪扭开了脸,宋予棠则直接朝段祁州冲了过去。 “段祁州,你敢欺负我妹妹是吧?看老娘不打烂你的脸!” 宋予棠扬手,朝段祁州挥了一巴掌。 第109章 教训她一下 段祁州懵了一下。 “姐,这是?” “你有私生子是不是?儿子都会喊你‘爹地’了是不是?怎么?想脚踏两条船,家里养着一个,外面再养一个啊?”宋予棠瞪着他,“不好意思,我们宋家的女儿,不会任你做贱!” “姐,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我都亲眼看到了。”阮明月说,“那个女人从你的家里走出来,你的儿子在你的院子里玩水枪,说这是爹地的家。” “不可能。”段祁州再次一口咬定,“这绝对不可能。” 他说着,走到阮明月的面前。 “走,我们现在一起回去,一起回去我家里到底藏着谁。” 阮明月见段祁州这样笃定,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心里倒也起了一丝犹疑,难道,这中间又有什么误会? 宋予棠走过来,一把牵住阮明月的手:“去就去,吓唬谁呢,我倒要看看,今天哪个敢对我妹妹耍花招!” 三人一起回到段祁州的别墅。 房子里依然亮着灯,间或能听到孩子的吵闹声。 段祁州蹙眉。 宋予棠看向段祁州:“段祁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孩子声音这么大,难不成是进了小孩贼了?” 她说完,拉着阮明月要走,她可不想造成阮明月二次伤害。 段祁州拦住了她们:“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 在段祁州坚持下,他们进了屋。 大厅里,可乐正在捣鼓气球,看到段祁州进门,立刻朝他扑过去:“段爹地!段爹地!” 可乐一把抱住了段祁州。 “可乐,你怎么在这里?” “妈咪带我来的啊。” “你妈咪呢?” “妈咪正在厨房里做菜。”可乐指着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有砧板剁肉的声音,里面的人忙得正起劲,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可乐,去把你妈咪叫出来。”段祁州说。 “好的。” 可乐小跑进厨房,把白恩可拉了出来。 白恩可这会儿戴上了围裙,看起来更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祁……祁州……”白恩可看到段祁州和阮明月她们,有点惊慌。 “你怎么在这里?”段祁州看着白恩可,“你怎么进来的?” 段祁州从来没有把家里的密码告诉过白恩可,可她现在竟然堂而皇之地在他家里做饭,真是离谱。 “是我带她们来的!”二楼的栏杆处,段元溪叼着根棒棒糖探出头来。 “段元溪,你又搞什么鬼?”段祁州怒了,“这里是我家,谁让你随随便便带人回来的?” “哥你这么凶干嘛?今天是你生日,可乐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小孩子的愿望,我总要满足吧。”段元溪说着,朝可乐使了个眼色:“是吧,可乐?” “是的,溪溪阿姨说得对,我想要给段爹地一个生日惊喜。”可乐抓着段祁州的胳膊,“段爹地,你是不喜欢可乐来你家吗?” 可乐眨巴着一双眼看着段祁州,段祁州也不能直接伤害孩子,他蹲下来拉着可乐的手道:“我当然喜欢可乐来家里做客,但可乐你要记住,去任何人的家里做客,提前打招呼是礼貌。” “给你制造生日惊喜,提前打招呼了还是惊喜吗?”段元溪从楼上下来给可乐帮腔。 “惊喜的前提是对方会不会感觉到喜悦,我今天生日,你打听过我生日的安排吗?你连我生日什么安排都不知道,擅自带别人来家里给我制造惊喜,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恩可姐是你的初恋,可乐是你的儿子,生日见初恋和儿子,有哪个男人会不开心吗?”段元溪把初恋和儿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谁告诉你白恩可是我的初恋?”段祁州转头看向白恩可,“恩可,是你说的吗?” 白恩可立刻垂头避开了段祁州的眼神,明显有些心虚。 段祁州见状,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再次询问:“我问你,是不是你和我妹妹说的,你是我的初恋?” “我……我没说。”白恩可道。 “那你是不是我的初恋?”段祁州指着阮明月,“来,给你介绍一下,那位宋小姐是我女朋友,麻烦你告诉她一下,我和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白恩可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说具体点。” “我和祁州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白恩可说。 阮明月的心上紧绷的弦松了一半。 “没谈过恋爱,也不耽误你暗恋恩可姐。”段元溪接腔,“你敢说你没有暗恋过恩可姐?” “没有。”段祁州坚定地说。 白恩可眸色暗了暗,像是最后一丁点希望的火苗也被浇灭了。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当年妈妈去你学校棒打鸳鸯。” “你闭嘴。”段祁州瞪了段元溪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胡说,今天趁着恩可和可乐都在,麻烦恩可你帮我再向我女朋友澄清一件事情,可乐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可乐不是祁州的孩子。”白恩可说。 段祁州沉了口气,走到阮明月面前,握住她的手:“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阮明月想到今天这场闹剧,想到段祁州生日还要挨巴掌,顿时红了脸。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段祁州还没说话,宋予棠先跳了出来。 “祁州,误会你是我们不对,但是,你这妹妹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教训她一下。”宋予棠说着,直接冲到了段元溪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马尾辫,狠狠一扯。 “啊!”段元溪疼得尖叫,“你放开我,你有病啊!” “段元溪,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宋予棠用手指用力地戳了一下段元溪的脑门,“我看你这人绝对脑子有泡!你哥能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你有什么不满的?一天到晚那么多花招,非要拆散她们你才满意是不是?” “我就看不上阮明月这个贱人怎么了? “阮明月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现在叫宋予安,过去你怎么欺负她我不知道,但从今往后你胆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都不会放过你!” “不管她叫什么,她就是配不上我哥!” “你哥有什么厉害的?就凭他长得帅?我妹长得也很美啊!你哥有钱?宋家也不差钱啊!我还觉得你哥配不上我妹妹呢!”宋予棠说。 “呵呵,真是搞笑,我哥哪里配不上这个贱人了!” “你哥有你这么一个缺心眼没脑子又没素质的妹妹,光凭这一点就特别减分!我们宋家的人可个个都是有礼貌有素质的好公民,你再看看你,张口闭口的贱人,一副太妹相!” “贱人!你骂谁太妹相呢!” 段元溪冲过去想和宋予棠打架,段祁州一个箭步上前攥住了她。 “你够了段元溪!” 许是段祁州的脸色太过难看,一旁的可乐直接被吓哭了。 “妈咪,段爹地好凶啊!我害怕!” 白恩可捂住了可乐的眼睛,她对段祁州说:“祁州,今天是我和可乐不对,你不要怪溪溪。” “你不必给她求情,今天这件事情是谁的主意我清楚,你现在带着可乐立刻离开这里。”段祁州严肃道。 白恩可还想说什么,可乐先她一步跑了。 没办法,白恩可只能先去追儿子。 “姐,你和安安也先回去。”段祁州对宋予棠说。 宋予棠还不解气,还想再教训一下段元溪,被阮明月拉住了。 “姐,我们先回去吧,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接下来的事,让祁州自己处理吧。” 宋予棠看着段元溪轻哼了声,这才甩手离开。 一屋子的人,最后只剩下了段祁州和段元溪兄妹两。 “怎么?又想威胁我什么?”段元溪先发制人,“你有本事就和我断绝兄妹关系,否则,我绝对不会接受那个贱人做我的嫂子。” “啪”的一声,段祁州直接一个巴掌扇在了段元溪的脸上。 “段元溪,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我忍你到今天,全都是看在死去的妈妈的面子上,如果你还要闹,我可以如你所愿,从此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好好好,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好了!” 段元溪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段祁州一把拉住。 “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既然要断绝兄妹关系,那就把花我钱买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另外,你的所有卡,从这一刻开始全部冻结。” “段祁州,你竟然心狠到这份上!” “是的,不狠怎么断绝关系!”段祁州说着,一把攥断了段元溪脖子里一条红珐琅镶钻项链,“手镯、手链、手表、耳环自己摘,衣服就不用脱了,算当哥的最后给你的礼物。” “段祁州!” “摘!” 段元溪声音高,段祁州比她还高。 “好,摘就摘!”段元溪把身上上百万的首饰全都摘下来,扔在地上,“我恨死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段元溪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段祁州看着妹妹的背影,深深沉了口气。 他给陈寒打了个电话:“盯着段元溪。” “是,段总。” ** 宋予棠送阮明月回住处,一路上还在吐槽段元溪,吐槽到最后,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安安,我今天冲动打了祁州一巴掌,你说祁州不会记恨我吧?” “他不会。”阮明月说。 “我回头给他道个歉,你今天再帮我解释解释。” “好。” 阮明月回家没多久,段祁州就来了。 他身上烟味很重,看起来是抽了很多烟。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一见面,异口同声地道歉。 “女士优先,我先说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阮明月抢先道,“实在抱歉今天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你,我姐姐也是因为想要保护我,才会对你出手,你可千万别怪她,她已经很内疚了。” “不怪她,说来说去,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妹妹。” 阮明月没多说什么,她闻着段祁州身上那么重的烟味,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这个妹妹有多无奈。 “是我不好,从狗仔爆出我有私生子那天,我就该和你解释清楚的。” 白恩可是段祁州的大学同学,那个时候,白恩可是学校的校花,段祁州他们寝室的几个哥们都对白恩可有意思。 “等等,都对白恩可有意思,包括你吗?”阮明月问。 “不包括我。” 段祁州读大学的时候,就被爷爷要求课下去公司实习,他每天的时间睡觉都不够,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看校花。 后来,白恩可和他们寝室一个叫韩顺的男生交往了。 韩顺是段祁州最好的朋友,因为韩顺,段祁州和白恩可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大四那年,白恩可怀上了韩顺的孩子,可韩顺却意外去世了。 那段时间,段祁州他们整个宿舍都很悲痛,当然,更悲痛的是白恩可。怕白恩可想不开,韩顺去世之后,段祁州和宿舍的其他男生轮流照顾着白恩可,他们不仅帮她买菜做饭,还陪她去医院做产检。 段祁州陪着白恩可去产检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段祁州母亲冯素玲的耳朵里,段祁州的母亲冯素玲以为儿子在大学里面未婚先孕,搞大了别人肚子,她直接冲到学校甩给白恩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她打胎,离开段祁州。 白恩可父母早亡,如今刚怀孕男朋友又不幸离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段祁州就顺水推舟,让她收下了母亲的支票。 五百万对段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白恩可而言,却是救命钱。 白恩可起初说什么都不要,但经不住段祁州再三劝说,最终,她收下了支票出了国。 阮明月恍然,难怪,段元溪说母亲冯素玲棒打鸳鸯,原来是误会中的误会。 白恩可出国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可乐,为了感谢段祁州他们整个宿舍当初对她的照顾,她让孩子认了所有人做干爹,可乐统一喊他们“爹地”,为了区分不同的爹地,可乐又在每一个爹地的称呼前加上了姓氏,段祁州就是可乐的“段爹地”。 “那这个白恩可,怎么忽然回国了呢?”阮明月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她自己说要进段氏工作的吗?” “嗯,她说她需要赚钱养孩子。” 阮明月沉吟了片刻:“我怎么觉得这个白恩可她喜欢你啊。” 第110章 酒吧热吻 段祁州虽然做生意头脑一绝,但在男女情爱这件事情上,还是挺钝感的。 “不可能。”段祁州说,“虽然恩可现在在段氏工作,但我和她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今天这样的交集还不算交集吗?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有意思,怎么会任由对方的妹妹一句一句的“嫂子”,一句一句的“初恋”却不做辩驳,怎么会在那个男人生日的当天跑来他的家里为他下厨? 这完全不对劲。 可阮明月不想继续和段祁州争论白恩可到底喜不喜欢他这件事情了,说多了,万一真让段祁州心里萌了什么芽,那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今天你生日,本来还想和你好好庆祝一下,结果搞成这样,你不要不开心。”阮明月伸手摸了摸段祁州的脸,宋予棠下手不轻,但好在,没留下什么手印。 “没有不开心,至少误会解开了。” “嗯。” “以后要相信我。”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有任何事或者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和我沟通,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隐瞒,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瞎猜瞎想,感情中最重要的是信任。” 阮明月点点头:“我知道了。” 感情中最重要的是信任,今天这件事情之后,阮明月对这句话也深有体会。 “好了,接下来说说今天准备怎么给我过生日?”段祁州问。 他一提,阮明月才想起来,她把礼物都丢在仰山苑的别墅里了。 “我原本打算今天去你那里给你做好吃的,两人一起烛光晚餐,礼物我也带了,但是刚才一生气,所有东西都丢在你门口了。” “没事,我回去自己拿礼物。” “好。” “那烛光晚餐你怎么补偿我?” “你想怎么补偿?要不我现在去趟超市,也还来得及。” 阮明月说着就要起身,被段祁州一把按住了。 “不用忙活了,我们去外面吃吧。” “好啊。” 段祁州开车,带着阮明月来到了榕城一家名叫“往昔”的餐厅。 餐厅极具年代感,里面最多的装饰品就是各类的钟表,走进这家餐厅,顾客能够很直观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这里好特别啊。”阮明月说。 “嗯,这家餐厅比你年纪还大。” “真的吗?看起来不像。”餐厅能看出年代感,但并没有老旧的破败感。 “老板每年都会花大价钱保养。”段祁州指着不远处的一面照片墙,“不信你去看看那面墙,墙上有我刚出生办满月的照片。” 阮明月顿时来了兴趣,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段祁州婴儿时期的照片呢。 “我去看看。” 阮明月跑到了照片墙前,段祁州慢悠悠地跟过来。 墙上大约有几百张的照片,阮明月一时眼花缭乱。 “能找到吗?”段祁州问。 “你先别说,我找找,我觉得我一定能找到的。” 阮明月说完,目光雷达似的一张一张照片扫过去,她没想到的是,这照片墙上竟然有那么多的小孩子。 “怎么这么多小孩啊?你们那时候是流行来这里办满月吗?”阮明月问。 “嗯。” 这家餐厅一直都是榕城豪门的聚集地,段祁州刚出生的时候,“往昔”正是火爆的时候,那时,谁家能在“往昔”订到席,那是身份和面子的象征。 “诶,我找到了。”阮明月指着照片墙中间的一个小胖娃娃,“这是你吧?” 段祁州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她找的没错,那个小胖娃娃正是刚满月的段祁州。 “你怎么知道的?”段祁州觉得奇怪,毕竟照片中的小婴儿和现在的自己完全看不出一点相像的地方。 “第六感。” 阮明月目光扫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莫名有种合眼缘的熟悉感,所以她猜想,这一定是段祁州。 “厉害。” “我还看到了另一张照片。”阮明月的手指向右上角的一张四口之家的照片,“那也是你吧。” 段祁州“嗯”了声:“那是我十周岁的生日,我们一家人在这里拍的。” 十岁的段祁州眉眼里已经有了现在的英气,但阮明月一眼看到这张照片,并不是先认出了段祁州,而是先认出了段秋明。 照片中的段秋明还未栖身轮椅,他戴着眼镜,意气风发地举着女儿段元溪。那个时候的段元溪大概三四岁,骑在父亲的肩膀上,笑得眉眼弯弯。而十岁的段祁州,被母亲冯素玲搂着,笑得也是一脸灿烂。 一家四口,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这张照片,每一个细节都是幸福。 阮明月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忽然就理解了段元溪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憎恨翁美芯和她了。 大概,对段元溪而言,母亲冯素玲的去世意味着这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少了一个人,而翁美芯的介入则意味着这个四口之家彻底破裂了。 这个曾经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爱着母亲的父亲会这么快另娶她人,曾经越幸福,段元溪就会越不甘。 所以,她对翁美芯充满敌意,对翁美芯的女儿阮明月也是。 当她得知这个抢走父亲的女人竟然还是害死母亲的凶手,这种恨意就到达了巅峰,连带对阮明月的恨意,也达到了巅峰,哪怕后面她知道了阮明月和翁美芯没有母女关系,这种恨意也无法轻易收回了。 再者,抛开过往恩怨不说,对段元溪而言,阮明月现在还抢走了唯一疼爱她的哥哥段祁州,新仇加旧恨,她想不讨厌阮明月都难。 “原来你这么多重要的日子都是在这家餐厅过的啊。” “嗯。” “另外还有别的照片吗?” “没有了。” “那今天等下要不要也拍一张啊。” “好。”段祁州伸手搂住阮明月的肩膀,“等再过几年,带着我们的孩子来看看,曾经妈妈陪爸爸在这里过生日。” 阮明月顿时脸热:“说什么呢?你不是说生不生孩子随我吗?” “那你想不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暂时不想。”阮明月说。 “行,听你的。但是……” “但是什么?” “生孩子的过程,今晚我想有。” 阮明月:“……” ** 段祁州今天毕竟是寿星。 寿星的愿望无论如何都得满足。 两人在餐厅吃完饭,合过影后,就一起回到了段祁州在仰山苑的房子。 阮明月下午丢在这里的礼物果然还在大厅里。 “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个礼物。”阮明月把礼物递给段祁州。 段祁州一打开,是个肩颈按摩器。 “果然还是你懂我,知道我最需要什么。我这几天连轴开会,肩和脖子正不舒服。” 阮明月笑起来。 段祁州真会哄人。 其实给段祁州挑礼物真的挺让人头痛的,段祁州这样的男人根本什么都不缺,她也是前两天看到他频繁转动脖子,才想到了这个礼物。 现在好了,不管礼物是不是真的合他心意,反正阮明月觉得自己是送对了。 “你喜欢就好。” “你送的我都喜欢。” 段祁州说完,把阮明月拉到自己的大腿上。 “烛光晚餐吃了,礼物也送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做点别的事情了?” 他说罢,捏住了阮明月的下巴,轻轻吻上来。 起初,这只是一个很缱绻很温柔的吻,但渐渐的,段祁州的攻势就强劲了起来。 阮明月被他吻得仿佛失去了氧气,只能攀着他的脖子不断地防止自己坠入深渊。 忽然,段祁州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去卧室。”他说。 阮明月点点头:“我要先洗澡。” “好。” 段祁州一路吻着将她抱上楼。 阮明月在这里留宿过几晚,她的换洗衣物和睡衣主卧的衣柜里都有。 “停一下,我说我要先洗澡。” 阮明月推开了缠人的段祁州,拿了睡衣进浴室。 可段祁州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这一晚,又是疯狂的一晚。 阮明月最后差点在浴缸里睡着,是段祁州帮她清洗干净,擦干了身体抱回床上的,当然,回到床上,又是一番折腾…… “我不想要了。”累极的阮明月蜷在段祁州的怀里呜咽。 “那叫声好听的。”段祁州在她耳边哄诱,“上次我怎么教你的?” 阮明月的脸本就红红的,听了他的话更红了。 “怎么不说话?”他用力。 她越沉默,他越用力。 阮明月终于招架不住,软软地喊了一声:“老公……” 哪知这一声“老公”叫得段祁州更是难耐。 他吻住她唇,更疯狂地占有她。 “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到了床上还讲信用的男人不是男人。” “骗子……” “乖,最后一次。” 春色在卧室里蔓延。 当然,所谓最后一次,当然也是男人的谎言。 正当阮明月以为今晚要不眠不休时,段祁州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打扰段祁州。 段祁州停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是陈寒的电话。 陈寒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不会这么晚了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 段祁州吻了一下阮明月的唇:“今晚先放过你。” 他披了浴袍下床去接电话,阮明月终于可以休息了,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醒来时,床上并不见段祁州。 她身旁的位置不仅空空荡荡,而且床单上一点温度都没有,看样子,他没在她身边过夜。 段祁州去哪儿了? 阮明月正准备找手机给他打电话,看到床头贴着一张便笺。 “我出去处理点事情,醒了自己吃早餐。” 阮明月想起来,应该是昨晚那个电话把他叫走了。 可那是谁的电话呢? 该不会是白恩可吧? 她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她立刻对自己说:“别瞎想别瞎想,相信他相信他。” 段祁州还不至于和她睡到一半,被白恩可的电话叫走。 那昨晚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呢? 阮明月一边穿衣服下床,一边给段祁州发了条信息:“事情处理好了吗?” 段祁州没有回。 这时,阮明月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姐姐宋予棠的电话。 宋予棠难得会这么早给她打电话。 “姐,你怎么这么早?” “懒猫,八点了还早吗?我都已经练完普拉提洗完澡准备去公司了。” “总裁果然比一般人都卷。” “你还在睡吗?怎么声音这么哑?受凉感冒了?” 阮明月想到昨晚上半夜的疯狂,她的嗓子之所以这么哑,才不是什么受凉感冒,就是喊哑的。 “怎么不说话?” “哦,没事,可能是早上起来有点干。”阮明月说。 宋予棠虽然谈过一段恋爱,但她没经历过这么激烈的男女之事,完全不知道妹妹到底怎么了,她说嗓子干,那就是嗓子干呗。 “姐,你找我什么事啊?”阮明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免得姐姐起疑。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一条八卦,关于祁州那嚣张跋扈的妹妹的,你看到没有?” “没有看到。”她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去关注网上的消息。 “那你赶紧看看吧,这小丫头真是能闹腾,祁州摊上这么一个妹妹,我都替他心累。”宋予棠“啧”了声,“你以后没什么事就尽量少和她接触,我看这人真的是没脑子。” “好的,我看一下。” “嗯,那我先上班,晚点再说。” “好。” 阮明月挂了电话,打开微博,段氏集团小公主段元溪和男人在酒吧热吻的热搜已经蹿到热搜榜第一了。 那张照片下,评论累积了上万条,但点进去,却看不到一条评论,想来,那些污言秽语,都已经被公关紧急清理过了,但架不住吃瓜网友的吃瓜热情,这张照片转来转去,还是登顶了热搜。 阮明月猜想,段祁州昨天夜里接了个电话就走,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 宋予棠说得对,段祁州有这么一个妹妹,真是旁人看着都觉得心累,更别提段祁州自己了。 她正这么想着,段祁州回来了。 一夜没睡,段祁州眉宇间尽是疲惫。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第111章 别管我的死活 阮明月走到段祁州身边,轻声询问。 “公关还在处理。”段祁州说。 “溪溪呢?” “送回段家了。” “那你先睡会儿吧。” “好。”段祁州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看向阮明月:“你要去上班了吗?” “嗯。” 他朝她招手:“过来给我抱一下,再陪我十分钟。” “好。” 阮明月坐到段祁州的身旁,段祁州伸手将她圈进怀里,然后把头枕靠在了阮明月的肩膀上。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阮明月却能在他的呼吸间感受到他的心情有多沉重。 时间静静地流淌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段祁州睡着了。 阮明月轻轻抽身,让他躺在沙发上,上楼给他拿了一条毯子盖好,再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上班。 “阮秘书,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你分享。” 阮明月一进公司,就被费晓雯拉住了。 “什么好消息啊?”阮明月问。 “我之前不是一直在悄悄考公嘛,现在终于上岸了。” “真的啊,恭喜你。”阮明月说完恭喜,忽然又意识到另一件事情,“那你是不是要辞职了?” 费晓雯点点头:“我已经和经理说过了,接下来就正式走流程。” “我真替你开心啊晓雯,但是,我舍不得你。”阮明月真心道。 费晓雯是阮明月来周氏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有她在每天上班才不觉得枯燥。 “我也舍不得你,今晚我们约一个吧。”费晓雯提议,“就当是一起庆祝我上岸。” “好。” 下班后,阮明月和费晓雯一起去了新月广场吃泰国料理。 “这家店评价很好的,我之前夜里做题做饿了就在网上翻这家的大众点评,据说他们家最好吃的是泰式椰浆鸡,我们等下尝尝。” “好,我也听说过这家店,每次都能在新月广场的美食必吃榜上刷到。” “对吧,今天终于可以尝一尝了。” 也许是因为晓雯马上要离职,今晚两人聊得话题都有些深沉,这一餐饭吃完,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你等下怎么回去?”费晓雯问。 “我打车,你呢?” “我男朋友来接我。” “诶唷诶唷,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之前图书馆认识的,两人比较谈得来的,就在一起试试。”费晓雯红着脸说。 “真好啊,双喜临门。” “嘿嘿,要不让我男朋友开车送你回去吧?”费晓雯说。 “不用不用,不顺路,要去绕一圈很麻烦的,我打车就行。” “好,那你注意安全哈。” “嗯。” 两人在广场上分开,阮明月正要打车,忽然看到了对面酒吧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段元溪。 段祁州不是说已经把段元溪送回段家了吗?她怎么又偷跑出来去酒吧? 阮明月闪过一丝愤怒。 网上的舆论还没有完全平息,段元溪又不知道要玩什么火,她真是能作。 阮明月一想到段祁州早上一脸疲惫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为了防患于未然,阮明月立刻给段祁州打了电话,可段祁州那头忙线,一直打不通。 她想了想,直接跟着段元溪进了酒吧。 ** 酒吧鱼龙混杂。 阮明月进门不到三分钟,已经被好几个男人拦下要联系方式,她都没理。 段元溪在舞池里跳舞,因为昨天热搜的缘故,周围很多人认出她来,都在举着手机拍她。 阮明月在舞池外观望了一会儿,正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把段元溪叫出来,段元溪先看到了她。 段元溪一看到阮明月,脸上就浮起了憎恶的表情。 她朝阮明月冲过来。 “怎么?你跟踪我?” 阮明月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起冲突,她把段元溪拉到了人少的走廊里。 “干什么?放开!”段元溪极其反感阮明月的碰触,“你放开!” “你以为我想碰你吗?”阮明月没好气的,“你没看到吗?刚才那么多人在拍你?” “拍我怎么了?本小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想气死你哥?” “我就是想气死他怎么了?你心疼啊?” “你作践自己去对抗你哥,这就说明你知道你自己对你哥有多重要。”阮明月瞪着段元溪,“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可用做贱自己的方式去伤害在意自己的家人,这是聪明吗?这是愚蠢!” “你算哪根葱啊?我和段祁州已经断绝兄妹关系了!段祁州不是我哥了,就算你是他的女朋友,也没有必要来我面前摆嫂子的谱!滚远点,我看到你就烦!” 段元溪说完就走。 阮明月何尝不是看到她就烦,可是,她怕段元溪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折腾段祁州。 她跟上了段元溪。 段元溪在酒吧的旋转楼梯处碰到了一个男人,两人抱在了一起。 这男人剃个寸头,人高马大的,阮明月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这是常家的大公子常博韬,常博韬之前和段元溪交往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吸du藏du进去了。 阮明月记得,当初常博韬在酒吧藏Du被捕时,段元溪正好也在酒吧里和朋友聚会,因为两人关系特殊,为了不落人口实,段祁州特地让阮明月带人来打点现场,悄悄把段元溪从酒吧后门接走的。 常博韬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段元溪不会又和这个毒虫在一起了吧? 这要是被人爆出来,可不是什么轻易能公关掉的新闻了,而且,这个消息极有可能会影响段氏股价。 阮明月再次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 段祁州应该是在开电话会议,电话始终占线。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给他发了酒店的定位,告诉他常博韬出来了,段元溪现在和常博韬在一起。 发完信息,阮明月上了楼。 这酒吧是常博韬的舅舅开的,常博韬在这里有专属的包厢,阮明月随手拦了一个工作人员,一问就问出来了。 她刚走到那间三个“8”的VIP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摔器皿的声音。 “常博韬,你疯了吧?你当我段元溪是蠢吗?这种东西也敢往我酒里放?” “溪溪,开个玩笑而已啦,这东西你要是不喜欢,你不喝就行啦,何必这么生气呢?要不,我给你换一样,彩虹糖,你肯定喜欢。” “呸,什么彩虹糖水果糖的,说穿了不就是dp吗?我警告你,我绝对不会碰你这些垃圾玩意儿的,如果你说的叙旧是这样叙旧,本小姐可不陪你,我自己还烦着呢,你滚一边玩去!” 段元溪说着似乎是想离开包厢,常博韬的声音又传出来:“别急着走啊溪溪,我们好歹曾经相爱一场,如今好不容易又见面,当然得好好叙叙旧。” “差不多了,我要下去跳舞了。” “我再给你看点其他好东西。” “我说了我不要看,你再烦我,我直接报警了。”段元溪说。 报警两个字彻底惹怒了常博韬。 “艹,你终于说出来了报警,当年我被抓,是你这个臭婊子报的警吧?”常博韬大怒。 他当年在酒吧和朋友玩得正嗨时,不知道被谁举报了吸du藏du,连累当时一群朋友都跟着进了局子,这件事情,常家一直在调查,到底是谁报的警,可是查来查去根本查不到。 常博韬从来没有怀疑过段元溪,但今天段元溪这随口一句让他彻底醍醐灌顶了,如果是段元溪报的警,那怎么查也查不到就说得通了,毕竟,段元溪那哥哥手眼通天,要保护自己的妹妹轻而易举。 “你神经病吧,别瞎说,我可从来没有报过警。” “还他妈想抵赖,我看就是你!哥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绑起来啊。” “你们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阮明月听到屋里传来了段元溪的救命声,心一紧,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先退到楼道里,以有人藏毒为理由打电话报了警。 “救命啊!救命啊!” 段元溪被人从包厢里拉了出来,正往楼道这边过来。 “你闭嘴!”常博韬一声吼,“老子当年可是被你害惨了,但老子心善,以德报怨,等下我就让你尝尝欲仙欲死的味道。” “常博韬,我再说一遍,当年不是我报的警,你别乱来,我哥要是知道你逼我吸D,他一定会宰了你的!” “你别急,我会录下让他不敢宰我的视频。” “你无耻,混蛋,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段元溪一听常博韬不仅要逼她吸D,还要录下视频,瞬间就害怕起来。 “你喊吧,就算你现在能把你哥喊来,也来不及了。” “常博韬,你放了我吧,求你了,我真的没有报警。” “闭嘴,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段元溪眼看求饶没有用,再次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你放开她!” 阮明月冲出去,拦住了常博韬。 段元溪看到阮明月,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脸垮下来,一副“谁稀罕你救”的表情。 阮明月自然没有将段元溪这嫌弃的表情落下,可这种危急关头,她也懒得和段元溪计较了,她现在只希望能把段元溪救下来,就算不能救下来,也要多拖延一点时间,争取能等到警察来救她们。 常博韬上下打量着阮明月:“哟呵,哪里来的美女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逞能做英雄啊?” “你放了她,她是段氏的小姐,段祁州的心头肉,你若伤了她,后果你担不起。”阮明月冷静地看着常博韬,“不如大家冷静一点坐下来聊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但请你放了她。” “你是谁啊?”常博韬不满,“你凭什么代表段氏来和我谈条件?” “我是段祁州段总的秘书。”阮明月没有自爆段祁州女朋友的身份,她知道,万一暴露了身份,常博韬恐怕会把她也抓起来,好让自己手上多一张威胁段祁州的牌。 “区区一个小秘书,也敢和我谈条件,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常博韬急着去处理段元溪,一把将阮明月拨开,阮明月趁势反推了常博韬一把,拉住段元溪就跑。 “靠!”常博韬虚虚撞在墙上,等站稳后立刻大喊:“来人,给我抓住这两个娘们。” 阮明月第一次来这酒吧,她毫无方向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只能拉着段元溪一通乱跑,段元溪整个人也都是懵圈的状态,阮明月跑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最后,两人跑进了楼道里的一个杂物间。 杂物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段元溪很抗拒。 “我不要进去。” “你是保命要紧,还是做公主要紧?”阮明月没好气地将段元溪往里推。 “你别觉得你刚才救了我,你就可以教训我了!我根本不需要你救!”段元溪别开头不愿与阮明月对视,“我恨你。” “我也没有多喜欢你,如果不是你哥担心你,我才懒得管你。” “他担心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可能会担心我?你少来我面前说这种话,我根本不信。” “他是你哥,你是他亲妹妹,再怎么样,你们两个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和你是不可比的,你如果因为吃我的醋和他闹不快,那你真的挺蠢的。” “你说谁蠢啊!”段元溪不满,“都怪你,抢走了我哥!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哥很爱你,谁都抢不走。” 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看样子,常博韬带了不少人来追击她们。 阮明月看了一眼这小杂物间,如果她们两个人都躲在这里,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需要有一个人把常博韬他们引开。 “你进去。”阮明月把段元溪推到杂物中间,再搬来一个大袋子将她挡住,“等下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出声。” 她交代完后,准备离开杂物间。 “等等!”段元溪叫住了她,“那你呢?” “我出去引开他们。” “常博韬是个疯子,被他逮到你就完了。” “怎么?担心我了?” “呸,谁担心你啊。” “对,记住你恨我,所以别管我的死活,躲在里面别出声!” 阮明月说完,将杂物间的门合上,朝着楼道的另一侧冲了出去。 第112章 破冰现场 常博韬的人听见阮明月的脚步声,立刻跟着她往楼上追来,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堆着杂物的房间里还躲着一个人。 段元溪躲在杂物间,强忍着周围难闻的气息,强忍着做呕的生理反应和眼泪,大气不敢出。 她知道,阮明月这是牺牲自己在救她,她必须争气不让人发现,才对得起阮明月。 阮明月跑了几层台阶,其实已经体力不济,但这会儿她只能卯着劲跑,她多拖延一分钟,她和段元溪就多一分希望。 她相信,警察一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还是被常博韬的人追上了。 “拦住她,拦住她。” 阮明月被两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擒住了手,反手一扣。 “臭娘们,跑起来还挺快!”常博韬气喘吁吁,走到阮明月面前就是一巴掌。 阮明月被打的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 “段元溪在哪里?这个小贱人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她已经跑出去了。”阮明月说。 “不可能,酒吧的每个口子我都让人堵住了,她一定还在酒吧,给我找!” “是。” 阮明月被两个保镖一路攥着往下拉。 路过杂物间的时候,她目不斜视,生怕会被常博韬看出端倪来。 幸好,常博韬没有发现异常。 可他们刚经过杂物间,还没走远,杂物间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什么声音?”常博韬警觉回头。 阮明月不出声,常博韬身后的几个保镖也全都屏声细听,但那声“咚”仿佛是幻觉,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常博韬上下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杂物间。 “看来是躲在杂物间里,把她给我揪出来。” “是。” 阮明月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分钟后,段元溪就被人从杂物间里揪了出来。 大小姐浑身难闻的异味,常博韬闻了都忍不住挥手扇了扇。 “真是恶心。”他瞪着段元溪,“难为你躲躲藏藏的,看在过去咱两交往过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吧。” 常博韬说着,掏出了一支针。 针管里是不明液体。 “常博韬,你疯了,你要真的敢对我下手,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段元溪尖叫着。 阮明月也吓到了。 这个常博韬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了DP,这人真是个疯子。 眼见常博韬朝着段元溪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阮明月用力挣开了保镖的束缚,狠狠拍掉了常博韬手里的针管。 “艹!” 常博韬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了阮明月的头发,将她撞到墙上。 阮明月身上钝痛,倒在地上。 “你他妈也想尝尝这好东西是吧?” 常博韬捡起地上的针筒朝阮明月走过来。 阮明月昂头看着他:“警察很快就到了,我劝你赶紧收拾收拾跑,否则,这酒吧都要被一锅端。” 常博韬脸色一暗:“你报警了?” 阮明月不语,她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这个臭婊子敢报警,我弄死你!” 常博韬恼羞成怒,举起针筒就朝阮明月身上扎去。 “嘭!” 常博韬的针落在阮明月身上之前,楼道里响起了枪声,常博韬应声倒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嗷嗷乱叫。 他被警察射中了手。 “警察!都不许动!” 楼道里一群特警冲进来,将常博韬及他的手下都制服了。 阮明月见状,心头的大石才落下来。 “你没事吧?”段元溪跑到阮明月面前。 阮明月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却眼前一黑,直接痛晕了过去。 ** 阮明月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段祁州站在她的病床前。 “你醒了。”段祁州一看到她醒来,立刻俯身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还痛吗?” 阮明月本来还好,段祁州一问,她顿时感觉胸下传来阵阵钝痛。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阮明月问。 “你断了两根肋骨,另外,还有一些软组织挫伤,医生说这两天会比较痛。”段祁州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是心疼又是感激,“谢谢你救了溪溪。” “她怎么样?” “她受了些惊吓,但没有受伤,多亏了你,否则,今天真的要出大事了。” 段祁州今天一天都在开电话会议,看到阮明月的信息时,整个人从未有过的心慌。 段元溪这些年大大小小闯过不少的祸,但最让段祁州后怕的,还是段元溪和常博韬的那段恋情,常博韬是个大毒虫,和这样的人有牵扯,就等于自毁人生。他真的很担心段元溪会因为和他赌气,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 幸好,段元溪还算清醒,知道DP绝对不能碰,也幸好,阮明月出现,拯救了她。 “常博韬不是被抓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阮明月问。 “陈寒查过了,是常家托关系送了个人进去替常博韬顶罪。” 原本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常博韬这人实在太嚣张,明明应该是低调隐匿行踪的时候,他却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丝毫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依然大摇大摆地在酒吧里搞一些腌臜的交易。 “这一次,无论是常博韬还是常家,以及常博韬舅舅那派的势力,都逃不了干系。”段祁州握住阮明月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溪溪讨回公道。” 这次,段祁州无论如何都要把常博韬这条毒虫按死在监狱里,让他再也不能出来作恶。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门口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只是在门口探了探头,没进来,但段祁州却看到她了。 “鬼鬼祟祟在门口干什么?不进来?”段祁州说。 门口的人是段元溪。 段元溪刚才把阮明月送到医院之后,去警局做了笔录,做完笔录又回去洗了个澡,原本她打算洗完澡就遵医嘱好好休息睡觉的,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闪过阮明月救她的场景。 今天的阮明月,至少救了她三次。 如果没有阮明月的话,常博韬那针一定就这么扎到她的身上了,谁知道他那针头上到底沾着什么毒什么病……如果不是阮明月拦着,不是阮明月拖延时间,也许她的一辈子都要为她今天的任性买单了。 阮明月明明可以不管她的的,毕竟,她对她那么坏,那么嚣张。可是,阮明月还是用自己的生命安全保护了她,除了母亲和哥哥,再也没有人会那样舍命保护她了…… 段元溪很感动,她开始真正审视自己对阮明月恨意。 其实,她不该恨阮明月的。 就算阮明月真的是翁美芯的女儿,那些恨意,也不该波及到无辜的她,更何况,阮明月本身就是翁美芯世界的另一个受害者。 段元溪之前那么讨厌阮明月,无非是觉得阮明月抢走了哥哥对她的宠爱,可现在,她发现多了阮明月这个嫂子,哥哥的爱不但没减少,反而还多了一个人来保护她,这是好事。 想通了这些后,段元溪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换衣服来医院。 来医院的路上,她看到一家花店还在营业,于是又下车买了一束花。 买花的时候,段元溪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她真的捧着花走到病房门口时,又无端扭捏了起来,想到自己曾经对阮明月做的那些坏事,说的那些缺德话,她觉得自己真没脸进病房看她…… “进来啊。” 段祁州见妹妹站在门口扭扭捏捏的,直接过来将她拉了进去。 段元溪平时高傲惯了,要她主动低头认错讲和这种事,她真的不擅长。 “不管等下要说什么,先喊一声嫂子。”段祁州帮着缓和气氛。 “嫂子。”段元溪乖乖喊道。 阮明月笑了下,她其实也不习惯这样的破冰现场,怪尴尬的。 “那花,是送给我的吗?”阮明月问。 “哦,对。” 段元溪赶紧把怀里的花束递给阮明月。 阮明月起不来,只能抬手虚接了一下,最后让段祁州帮忙接了过去。 “这花真漂亮,谢谢。”阮明月说。 “是我该说谢谢。”段元溪抓了下头发,“今天真的谢谢了,要不是你救我,我肯定完蛋了。” “你没事就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短短几句对话,已经让段元溪涨红了脸。 这应该是段大小姐此生最脚趾扣地的几分钟了吧。 段元溪说完,朝阮明月鞠了一躬,直接跑出了病房。 段祁州看着妹妹段元溪的背影,想到今天在医院看到她时,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她哭着对段祁州说:“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之前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改正,一定会好好做人。” 说实话,那一瞬间,段祁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妹妹自己长大自己醒悟的这一天! 全靠了阮明月,如果没有阮明月今天用实际行动感化了段元溪,段祁州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这一天。 “你真是我的福星。”段祁州摸着阮明月的脑袋,“多亏了你的善良和勇敢感化了溪溪,我觉得自从有了你,好像一切都变得遂心起来。” 阮明月笑:“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我了。” “当然,你是我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 阮明月在医院住院一周后,被父母接回了宋家。 魏芝芝和宋林见阮明月行动不便的样子,都心疼坏了,两人每天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阮明月,吃到穿得用的,全都亲力亲为地帮她打点。 段祁州几乎每天都来看阮明月,但魏芝芝气他没有保护好阮明月,让阮明月因为段元溪的事情受伤,所以,段祁州每次来,魏芝芝都不给他好脸。 “妈,那就别生他气了,他也不想我受伤的。”阮明月私底下劝了好几回。 可魏芝芝还是生气:“我都提前给他敲过警钟了,让他注意自己的妹妹,别来招惹你,你看看,最后怎么着,你还是被祸害到了。” “妈,虽然这次我受了伤,但能换来祁州的妹妹悔改,我觉得很值得。” “你就是太傻了。” “真的,祁州的妹妹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但愿吧,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兄妹两。” 母女两正聊着天,宋林跑上来,说阮明月公司的领导来家里看望她了。 “领导?哪个领导?” “就是安安的老板。” 阮明月一惊:“周总亲自来了吗?” “是的,说是姓周。” “爸妈,你们赶紧扶我下去。” “好,慢点,坐电梯下去。” 阮明月休息了半个月后,已经慢慢尝试着平地走路了。 她一下楼,就看到周仲谦提着果篮和鲜花站在大厅里。 “周总,你这么忙,怎么还抽时间来看我啊。”阮明月不好意思,“快坐快坐,爸妈,帮我泡壶茶。” “好好好,周总,你坐啊,随意一点。” “好的,伯父伯母。” 阮明月和周仲谦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好点没有?”周仲谦问。 “好很多了,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一走了,再过一个月,应该可以上班了。” “上班不用着急。”周仲谦说。 “抱歉了周总,这次因为我受伤给公司添麻烦了,一定也耽误了很多工作。” “没有耽误什么,总部派了Joy来接替你的工作,她上手挺快的。”周仲谦笑着看着阮明月,“而且也不是什么添麻烦,你报警抓毒贩,警察局还特地来公司对你对公司都进行了表彰,这是公司的荣誉,是我该谢谢你。” 阮明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收到警察送来的锦旗时,她也挺意外的,但来看她的警察说,她这次报警,拨出萝卜带出泥,直接帮着警察剿灭了一个大毒窝。 “总之你非常勇敢,同事们都以你为荣。”周仲谦说。 “周总你别夸我了,我脸都要红了。” 周仲谦笑起来。 魏芝芝端来了茶,给周仲谦倒了一杯茶后,她就主动走开了,没打扰他们。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你现在新的家庭适应得还不错了吧。”周仲谦问。 “嗯,我爸妈和姐姐弟弟对我都特别好。” “挺好的。” 周仲谦抿了口茶,似乎欲言又止。 “周总,你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葵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受伤的事情,她很担心你,但又不敢主动联系你,所以托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阮明月想到妹妹阮向葵,心里一阵酸酸胀胀的感觉。 她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和阮向葵联系了,但其实,她也很想小葵,只是好几次打开了微信窗口,却不知道该聊什么,于是又作罢。 “谢谢周总传话,我等下就联系她。” 第113章 求婚 周仲谦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母亲魏芝芝就立刻过来:“安安,你这老板好帅啊,有没有女朋友啊?” 阮明月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妈,你打什么主意呢?” “你姐不是单着呢吗,这么优质的男人,我看和你姐姐挺配的。” “周总的感情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还有啊,我觉得姐姐有自己的主意,她应该不会喜欢咱们给她拉郎配。” 魏芝芝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你姐这个人主意大,我们觉得合适的,她未必喜欢。诶,也不知道什么男人能让你姐动心。” “妈,你别着急,等姐的缘分到了,你就知道了。” “嗯嗯,希望你姐快点遇到她的真命天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魏芝芝就去厨房给阮明月准备午餐了。 阮明月拿出手机,给阮向葵打了个电话。 电话也就响了一声,阮向葵立刻接了起来。 “姐!” “小葵,最近好吗?” 阮向葵听到阮明月的声音,直接哽咽起来:“我很好,姐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受伤了。” “我没事,别担心,等姐好了去看你。” 阮向葵闻言,眼泪掉下来:“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傻瓜,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 对阮明月而言,阮向葵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无论如何,她不会把翁美芯和阮枭的错,投射到妹妹的身上。 “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快实习了吧?” “是的,说起实习,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仲谦哥让我去周氏实习,以后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啦。”阮向葵说起这件事情,心情瞬间变好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 “是呢,真的超级感谢仲谦哥。” “好好干,别让周总失望。” “知道啦,姐。” 阮明月和阮向葵一聊就停不下来了,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得手机都发烫了才挂电话。 魏芝芝端着水果出来:“和谁聊天啊?聊得这么开心。” “是我妹妹。” 魏芝芝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你之前那个妹妹?” “嗯。”阮明月拉住魏芝芝的手,“妈,你应该不会反对我继续和妹妹奶奶来往吧。” “傻孩子,妈怎么会反对呢。”魏芝芝摸了摸阮明月的头,“妈知道,你的妹妹和奶奶是真正爱你的人,是你离开我们后遇到的亲人,妈肯定不会反对你们来往啊。而且你那妹妹也不容易,自己身体不好,还摊上了这样的父母,真是可怜。” “是的,孩子选择不了自己的父母,小葵也很无辜。不过好在,小葵很善良,三观很正,以后有机会,我想把小葵介绍给你和爸爸认识。” “好,只要你开心,你愿意来往的人,爸妈都会愿意来往。” ** 阮明月在家休息了两个多月,身体终于慢慢恢复。 这两个多月,除了出差在外,段祁州天天往宋家跑,除了看望阮明月,他最终还是把魏芝芝也哄得服服帖帖。 阮明月康复后,段祁州又抽时间带她去了马德里旅行。 马德里一直是阮明月向往的地方,一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 两人在西班牙玩了一周,回国的那天,段祁州忽然带她改变了行程,去了安道尔。 安道尔是一个位于西班牙和法国交界的内陆国。 阮明月总觉得段祁州带她忽然改道有猫腻,毕竟,段祁州是个做什么都很有计划的人,果然,两人一到酒店,阮明月就看到了巨大的惊喜。 酒店的大堂,鲜花环绕,布置得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大堂内,阮明月的父亲宋林、母亲魏芝芝、姐姐宋予棠和弟弟宋寻杰都在场,甚至,连阮向葵和奶奶都来了。 “Surprise!” 大家看到阮明月,都开心地朝她招手。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头顶忽然花瓣飞扬。 在这梦幻的一刻,段祁州拿出戒指,朝她单膝跪了下来。 “宋予安小姐,请你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好吗?我会永远爱你!”段祁州的眼神真诚中含着隐约可见的泪花。 段祁州饱含深情的眼睛,让阮明月看到了他对她的珍惜,好像于他而言,能娶到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一样。 “嫁给他!嫁给他!” 阮明月的家人们异口同声地喊着,这足以见得,她的家人们有多满意段祁州。 当然,她也一样满意着这个男人。 “安安,嫁给我好不好?” “好。”阮明月回答道。 段祁州眼里泪光一闪,他站起来,一把将阮明月拥进怀里。 阮明月的家人们都冲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母亲魏芝芝又哭又笑,渐渐泣不成声:“我的安安,不管过去经历了什么,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安安。”段祁州说。 “还叫叔叔阿姨呢?”宋予棠在旁说。 “就是啊,还叫叔叔阿姨有点不合适吧?”宋林笑。 “爸爸妈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安安,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好好,我们相信你。” 晚上,段祁州在酒店安排了晚餐,大家吃完之后,一起去附近逛了一圈。 老太太第一次出国,段祁州全程派人照顾着,很贴心。 “安安啊,当初你第一次带祁州来我那里,我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你们是一对,我真是眼拙啊。”老太太拉着阮明月的手笑,“现在好了,看到你的家人那么好,看到祁州对你也这么好,奶奶就放心了。” “谢谢奶奶。”阮明月握紧了奶奶的手,顺势回头看了眼段祁州:“也谢谢你今天所有的安排。” 她很高兴自己最幸福的一刻有自己最爱的家人们在身边见证。 ** 大家逛完街后,一起回酒店休息了。 段祁州和阮明月住一个房间。 一进门,段祁州就把阮明月抱住了。 “你终于是我的了,段太太。”他似乎已经克制了许久,刚才求婚现场人太多,他全程表现得很冷静很镇定,可这一刻,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像求婚成功的喜悦,在这一刻才真正释放。 “你也是我的了,段先生。”阮明月笑着。 “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安道尔求婚吗?” “不知道。” 阮明月正想问呢,他可以在国内求婚,也可以在马德里求婚,为什么要绕一圈带着大家飞到安道尔来求婚。 “因为安道尔是一个不离婚的国家。” 在这个快餐式恋爱结婚的时代,他想许她一个永远不会变质的未来。 阮明月原本收到这样精心准备的求婚仪式已经很感动了,听到段祁州这么说,她顿时更感动了。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阮明月抱住段祁州,踮起脚尖亲吻着他的唇。 这是一个缠绵缱绻的吻,两人都慢慢地吻着彼此,回应着彼此,享受着过程,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再着急。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地发生。 这一晚,在异国的酒店,爱意缠绵,春色温柔。 从安道尔回国,大概一个月之后,阮明月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起初只是生理期没有按时来,阮明月没有当一回事儿,因为她有时候工作压力大,生理期的会延迟,但过了两天,阮向葵买了榴莲要她一起吃,她闻到那个味道,忽然就吐了。 “姐,你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榴莲了吗?怎么忽然这么大的反应?”阮向葵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一问,让阮明月有些慌了。 联想到之前生理期延迟至今没来的事情,她几乎已经笃定自己怀了。 阮明月赶紧给段祁州发信息。 段祁州那天原本要去出差的,收到阮明月的信息,立刻让褚飞改了航班,从机场赶回来。 “走,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一路上,阮明月还在不停地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安道尔那天,明明是戴T了对吧?” “嗯。” “那之前几次,也都戴了对吧?” “戴了。” “那怎么会怀了呢?” “避孕套也不是百分百避孕。”段祁州说,“你先别着急,做了检查再说,也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嗯。” 两人去了医院,当然,这不是一场误会。 阮明月真的怀孕了。 看着B超单上那个小圆点,两人都有点懵。 他们呆呆地互相对视了几秒,段祁州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阮明月抱进了怀里。 “老婆,我们的宝宝来找我们了!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我们的宝宝来找我们了!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段祁州开心地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在他巨大的喜悦中,阮明月也终于有了怀孕的实感。 她立刻在家族群里告诉了大家这个消息。 群里顿时炸锅了。 魏芝芝:“哎哟哟,我的安安要当妈妈了,我要当外婆了!真是大喜事啊大喜事!” 宋予棠蹦出来撒花:“哇哦,我们家里又要添新成员了!就是安安接下来要辛苦咯,祁州你更得照顾好我妹妹!” 段祁州:“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的老婆和孩子。” 宋林:“外公给多少红包合适?” 宋寻杰:“舅舅送我们小宝贝一首歌怎么样?” “……” 阮明月看着大家的反应,心里满满的幸福感,不用说,这个小宝贝一生出来就是团宠无疑。 ** 阮明月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段家。 段元溪立刻准备了礼物来看望阮明月。 “嫂子,这是我给宝宝买的小衣服小帽子和小袜子。” 段元溪给孩子准备了出生礼盒,因为不知道宝宝的性别,她将所有东西都买成了嫩黄色,除了这些小物件,段元溪还给孩子准备了黄金项圈和手镯。 “小姑有心了,我替宝宝谢过小姑了。”阮明月笑着对段元溪说。 “还有这个。”段元溪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红包,红包很硬很薄的一片,看得出来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嫂子,这是我爸让我带过来给你的。” “这……”阮明月看向段祁州。 段祁州直接接过了那红包,笑着对段元溪说:“那你嫂子就不客气了,回去替她谢谢爸。” “好。” 阮明月觉得不好意思,轻声对段祁州说:“直接收银行卡会不会不太好?” “嫂子,你就收下吧,我爸他知道你怀孕之后,特别开心,想了好几天要送你什么礼物,但想来想去没个主意,最后还是决定给你钱,让你自己喜欢什么去买什么,这卡不用密码不限额,你随便刷。” “爸出手可真大方。”段祁州说,“我都没见过我爸这么大方。” “可不,每次我要钱都抠抠搜搜的,买个包还要念我两天。”段元溪应和。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过往的一切恩恩怨怨,随着孩子的到来,都迎来了新的转折和开始。 阮明月孕前期挺辛苦的,每天都在吐,她无奈只能辞职,幸好,阮向葵工作出色,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她成了周仲谦的秘书。 两人一起来看过阮明月一次,买了很多宝宝用品。 好不容易熬过了孕前期,阮明月终于止吐,开始胃口大开。 段祁州每天下班都带回各种各样的美食来投喂阮明月,可阮明月偏迷上了宋予棠公司楼下的一家酸辣粉。 于是乎,阮明月隔三差五都要打着接宋予棠下班地旗号去宋予棠的公司找她,然后缠着宋予棠带她去吃酸辣粉。 周一做完产检,阮明月又马不停蹄地往宋予棠的公司赶。 “姐,我来看你了。” “你又想吃酸辣粉了是不是?”宋予棠一看到阮明月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嘿嘿,姐,看破不说破。” “安安,虽然说孕妇想吃什么就去吃,但你这酸辣粉是不是吃得太频繁了?祁州昨天都给我发信息了,让我适当拦着你点。” “他怎么自己不和我说?” “他不敢呗。” “再吃一次,吃完今天我就不吃了。”阮明月说。 “好吧,你说话算话啊。” “绝对说话算话。” 宋予棠下班后,就带着阮明月去吃酸辣粉。 两人嗦粉嗦到一半,宋予棠电话响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宋予棠说。 “好。” 宋予棠去外面接电话了,等她接完电话想回去继续嗦粉,忽然“嘭”的一声,酸辣粉店里的煤气罐炸了…… 第114章 想再见见那个男人 宋予棠看着滚滚的浓烟从窗户里冒出来,大脑瞬间宕机,一片空白。 “咳咳咳……” 店里不断有人跑出来,但没见阮明月。 “安安!安安!” 宋予棠想要冲进去救阮明月,刚跑到门口,人群里冲出来一个男人攥住了她的胳膊,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瞪着宋予棠,那眼神极具震慑力。 “绥安街78号志刚酸辣粉发生爆炸事件,火势在蔓延,伤亡不明,赶紧带人过来!”男人说完挂了电话,顺手一把将宋予棠推到边上,“里面煤气罐炸了,很可能会发生二次爆炸,你还往里冲,找死啊!”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宋予棠说话。 宋予棠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我妹妹在里面!她怀孕了!我得救她!” 她说着,拨开眼前的男人又要不管不顾地往里冲。 那男人再次把宋予棠推回安全区域,语气更加凶狠:“你站在这里别添乱,人我去救!” 他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滚滚浓烟里。 宋予棠哪里放心把妹妹的生命安全交给这个陌生人啊,她还是想进去,然后,她再次被拦住了。 这次拦住她的是个扎马尾的女生,年纪不大,最多二十。 “姐姐,我哥是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你就听他的话吧,别进去添乱了,否则他还得多救一个!” 原来刚才那个男人是消防员,难怪他冲进火场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可即便这样,宋予棠还是很担心。 她祈祷着妹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否则,她该怎么去面对父母,怎么去面对段祁州,她以死谢罪都不够…… 正胡思乱想,刚才冲进去的男人抱着阮明月跑出来了。 阮明月在那男人的怀里,紧闭着眼睛,四肢晃悠悠的,看着情况不是很乐观的样子。 “安安!安安!”宋予棠冲过去。 “晕倒了,快送医院!” 男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又冲进了火场。 从爆炸发生开始,现场早有人叫了救护车。 没一会儿,医护人员赶到,将阮明月抬上了救护车。 “她是孕妇,注意用药!”宋予棠提醒。 “好。” 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医院。 幸好,阮明月没有大碍,爆炸发生时,阮明月坐在窗口的位置,离后厨很远,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爆炸的威力太大,天花板上的灯被震落,阮明月被砸了一下,加上恐慌情绪作祟,她才晕倒了。 段祁州以及宋家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刻赶到了医院。 几人看着躺在床上吸氧的阮明月,都是止不住的后怕,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宋予棠更是四肢发软。 她以前总觉得人生路很长,可今天这场意外让她彻底对那句“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有了实感。 这一刻,她觉得“虚惊一场”是人生最美妙的词了。 ** 阮明月醒后,段祁州留下来陪她。 宋予棠和父母一起离开了医院。 “棠棠,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母亲魏芝芝握住宋予棠的手,“你冷吗?” “是不是医院冷气开得有点低了?”宋林问。 “没事,不冷。” “刚才吓坏了吧?” “有点。” 今天这阵仗,真的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惊险的一次情况了。 “好了,没事了。”魏芝芝安慰,“安安和宝宝都没事,你也别多想了。” 宋予棠点点头,她也告诉自己不要想了,可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两次冲进火场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尹队!尹队!你没事吧?”烧伤科传来一个男人的急切的声音。 宋予棠下意识转头,看到了今天在爆炸现场遇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消防救援服,正从门诊那边过来,他脸上沾着乌漆嘛黑的灰,胳膊上缠着雪白的纱布,看起来是刚受了伤来包扎。 “尹队,医生怎么说啊?” “没事,一点小伤。”那个男人开口,“周扬怎么样?” “还没醒。” “走,上去看看。” 他说完正好抬眸,目光落在了宋予棠的身上,不过也就两三秒的光景,他就挪开了视线。 “诶!等等” 宋予棠赶紧追过去,拦在那男人的面前。 “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顿住脚步,看着宋予棠,摇摇头:“不记得。” 他淡漠的表情告诉宋予棠,他是真的不记得。 “我就是今天……” “尹队尹队!周扬醒了!”二楼又跑下来一个消防员,朝着尹珩大喊。 尹珩闻言,顾不上面前的宋予棠,长腿一迈,直接往二楼跑去。 宋予棠站在原地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男人高大英挺,背肌在T恤下隐隐透着性感的弧线。 “棠棠,这是谁啊?”魏芝芝和宋林走过来,“你朋友?” “他是今天救了安安的人。”宋予棠说。 魏芝芝双眸一亮:“原来是他救了安安啊,那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是啊是啊!他可不止是安安的救命恩人!也是宝宝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整个宋家的救命恩人!”宋林说。 “安安,你知道他是哪个消防队的吗?” “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姓尹。”这是宋予棠自己拼凑出来的信息。 “好好好,等安安出院,我们一起去消防大队找他,好好谢谢他。”宋林说。 “嗯。” ** 阮明月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段祁州不放心,非要她在医院多留两天,两天后,连医生都说没事没必要住院了,段祁州还扒拉着人家问要不要再观察观察。 “新手爸爸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敏感的生物。”阮明月笑他。 “你还笑。” 段祁州一想到那天他差点失去阮明月和孩子,这两天夜里根本睡不着,睡着了也常做噩梦惊醒。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圆满的时候,越担惊受怕。 “你别瞎想了,我和宝宝这不好好的嘛。”阮明月吻了吻他的脸,“别太焦虑了,我怕你得产前焦虑症。” “那你答应我以后万事小心,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派人给你送到家里。” “我难道不出门了吗?” “不是不让你出门,就是尽量少出门。” “老公,如果一个人真的命里有劫,他不出门也会发生意外,你真的别太担心了好吗?我和宝宝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段祁州点点头,抱紧了阮明月。 阮明月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段祁州是这么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对了,爸妈说,我出院后要带我去消防大队谢谢当时救我的那位消防员。”阮明月想起来,“今天趁你有空,你也一起去吧。” “好。”段祁州早就打算要去好好谢谢这位救命恩人,他礼物和锦旗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予棠今天原本有个会,当她得知妹妹他们今天要去消防大队,她立刻推了会议,一同前往。 “棠棠,其实你忙的话,你不去也可以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已经够隆重了。”母亲魏芝芝说。 宋予棠眼神不自然地往外飘:“我这不是怕你们找错人嘛。” 她当然不会和妈妈说,其实是她想再见见那个男人。 “榕城消防大队队长,姓尹,有这两个信息了,怎么可能还会找错人?” “没事,反正今天的会不是很重要,延迟一天也没事。” 魏芝芝不说话了。 一行人来到榕城消防大队。 这会儿正是午休的时候,整个消防大队都很安静。 段祁州去问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尹队长今天在不在,值班的小伙说尹队长在,但现在正在二楼休息。 “要不我们等尹队长午休结束再找他吧。”宋林说,“消防队员工作很辛苦,他们中午需要好好睡个午觉,我们不要打扰到他休息。” “我觉得爸说得对。”宋予棠说,“那就等一下吧。” 宋予棠话音刚落,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呼。 “有没有人帮帮忙?帮我幺儿把手指取出来?帮帮忙!帮帮忙!” 众人闻声回头,看到一个老爷爷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小孩嗷嗷地哭,老爷爷焦急地探着头。 “有人没有?帮帮忙,我幺儿手指卡住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二楼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冯威你小子站着看戏呢,还不快把孩子抱进来!” “是,尹队!” 门口站岗的冯威立刻去老人手里接过了孩子,把孩子抱进了消防站。 尹珩一边穿外套一边从二楼跑下来。 他注意到消防站还有这么多外人先是愣了愣,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指被卡的小男孩身上。 “怎么卡进去的?”他问。 “贪玩,小孩子贪玩。”小男孩的爷爷说。 尹珩看了一眼,小男孩的无名指卡在了一个长约十厘米的弹簧中,由于弹簧受到挤压,孩子的手指已经开始肿胀。 “冯威,拿润滑油。” “好的。” 冯威拿来了润滑油,尹珩低头为孩子涂抹润滑油。 宋予棠站在一米开外看着他,男人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孩子。 她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词“铁汉柔情”,这样的钢铁硬汉温柔起来,真的没有其他男人什么事了。 在尹珩这身制服和这个绝帅侧颜的对比下,站在一旁的神颜段祁州都有那么一点黯然失色了。 宋予棠莫名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菜。 她正看得起劲,尹珩忽然抬起头来,好巧不巧,两人四目相对。 宋予棠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红着脸看向了别处。 当然,尹珩抬头不是为了看她,而是看她身后的几个消防员。 “大明,弹簧和手指之间的缝隙太小了,润滑剂不行,得上切割器和大力钳。” “来了尹队!” 切割器和大力钳被送到了尹珩面前。 孩子看到这些锋利的大物件,哭得更厉害了。 “别怕,叔叔不会弄伤你的。”尹珩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安抚道,“勇敢一点配合叔叔好不好?” 小男孩还是哭:“我不要,好可怕。” 小男孩的爷爷也帮忙劝,可孩子还是不肯配合。 消防站的几个大男人对孩子束手无策。 宋予棠忽然想到自己包里还有一根棒棒糖,这是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顺手在茶水间的果盘里拿的,因为她忙了一早上还没吃中饭,她怕自己低血糖。 “阿姨给你吃根棒棒糖吧。”宋予棠掏出那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递到小男孩的面前,“吃糖糖就不哭了好不好?你只有配合叔叔,叔叔才能更快地把你的手指从这个弹簧怪手里救出来啊。” “弹簧怪?” “是啊,这个弹簧是个怪兽,你的手指如果再不救出来,可能会被它吃掉哦。” 男孩含着泪,不敢说话。 宋予棠适时剥开了棒棒糖的糖纸,递到小男孩的嘴边:“你闭上眼睛吃糖,不要动,相信消防员叔叔,消防员叔叔打怪兽最厉害了,他们一定会把你的手指从弹簧怪里解救出来的。” 小男孩抵挡不住棒棒糖的诱惑,最终点了点头。 宋予棠见棒棒糖管用,转头对尹珩笑了一下。 尹珩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让开。” 宋予棠:“……” “大明,固定孩子的手指,不要让他乱动。” “好的,尹队。” 尹珩侧身,先用切割器小心地在弹簧上开了一个小口子,接着用大力钳一点一点拉开了弹簧。 十分钟后,在尹珩和两个消防员的完美配合下,小男孩的手指终于从弹簧里取了出来。 “谢谢谢谢!”小男孩的爷爷激动地直道谢。 处理完小男孩的事情,尹珩收拾好工具,转过来看着宋予棠他们一行人。 “你们找谁?” “找你啊,尹队。”宋予棠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和我妹妹吗?那天酸辣粉店煤气罐爆炸,是你救了我妹妹,今天我们一家过来,是想来谢谢尹队的救命之恩的。” “不记得,也没必要。”尹珩摆摆手,说,“心意领了,你们回去吧。” 这人脾气真硬。 宋予棠正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阮明月走了过来,激动地握住了尹珩的手。 “尹队长,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你救过我不止一次了!”阮明月说。 第115章 色气冲天的眼神 尹珩被阮明月突如其来的握手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整天穿梭在火场,救人从来不看脸,根本认不出阮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救过她几次。 “星海区那场火。”阮明月提醒。 那一次,阮明月为了救段秋明和翁美芯一起冲进火海,最后被翁美芯扔下险些丧命,是尹珩救了她。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段祁州跟着走过来,“尹队长,你真的救了我老婆两次。” “哎哟哎哟,大恩人啊,尹队长真的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宋林说。 “就是啊,要是没有尹队长,我们也许都没机会认回这女儿。”魏芝芝眼眶泛红,恨不能直接给尹珩一个拥抱。 “……” 几个人把尹珩团团围在了中间。 一米八五的硬汉,被这一大家子的热情搞得手足无措。 宋予棠站在最外围,清晰地看到尹珩的脸有点红了。 “爸妈,你们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宋予棠把父母拉开了些,“快说正事,别耽误人家工作。” “哦,对,尹队长,我们今天来呢,主要是想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女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宋林说着,对段祁州和宋予棠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和锦旗递给尹珩。 这些礼物都是段祁州精心挑选的,每一样都很贵重。 尹珩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了。 “叔叔,我是消防员,救人是我的工作,礼物我不能收,锦旗我留下了。” 尹珩说着,伸手来接锦旗。 锦旗正好是宋予棠拿着,他的手抓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宋予棠的手背。 男人的手很有力量感,指间粗粝的茧硬硬的。 宋予棠顿时心跳如雷。 尹珩意识到不对,立刻错手对她投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宋予棠笑了笑,莫名有种自己占了便宜的感觉。 “尹队,这真的只是我们一点点小小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否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魏芝芝说。 “阿姨,我真的不能收这些东西。” “叔叔阿姨,你们真的别逼我们队长了,他要是收下你们这些东西啊,明天领导能直接脱了他这身制服。”一旁的大明帮腔。 “就是,我们队长要是救一个人就收礼,那他早不用干消防了,收礼都能收成榕城首富。”另有冯威道。 “别口无遮拦的。”尹珩把手里的锦旗递给冯威,“把锦旗挂起来,送客。” 段祁州见尹珩实在不愿收下这些礼物,他上前一步,走到尹珩面前。 “尹队,这是我的名片。”段祁州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尹珩,“你救我老婆两次,我欠你两条命,将来如果尹队有用的到我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只要你开口,我段祁州一定全力以赴都给你办妥。” 段祁州的两个人情,足以换来普通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尹珩只看了眼名片,就推了回去。 “真的不用了,我再说一遍,我救人不是为了换谁的礼物换谁的人情,这是我的工作,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大家请回吧。” 尹珩说完,对冯威和大明使了个眼色。 冯威和大明直接开始手动送客。 “来来来,谢谢各位了,请大家回吧,我们要工作了。” ** 阮明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最后只送出去一面锦旗。 上车后,魏芝芝和宋林对尹珩赞不绝口。 “这个尹队长,真不错。”宋林一上车就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一身正气,真不愧是人民子弟兵。” “不光人品过关,而且长得好俊啊。”魏芝芝“啧”了声,“看着就很可靠的样子,谁嫁了这样的男人,一定很安心。” 宋予棠坐在后座,隔着窗玻璃又往消防站看了一眼。 尹珩正和他的队友们一起搬水管,他脱了外套,那身腱子肉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宋予棠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她心痒痒的男人了,但这个尹珩,一举一动都对她胃口。 她想,如果能睡到这个男人,那一定很爽。 当然,这只是宋予棠自己脑海里想一想罢了,她有贼心也没有做贼的时间。 从消防站出来后,她都来不及回家,就被一个电话又call回了公司,然后,就是五天的出差。 五天之后,宋予棠回到了她在春兰园的别墅。 宋家的三个孩子,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很少在宋家住。 阮明月已经嫁给段祁州,自然是跟段祁州住他们的新房,宋寻杰满世界开演唱会,酒店成了他的另一个家,而宋予棠为了工作方便,平时更多的是住在离公司比较近的春兰园。 宋予棠拖着行李箱,刚走进庭院,就听到保姆春姐在二楼的阳台上尖叫。 “啊呀!啊呀!” “春姐,怎么了?” 宋予棠赶紧扔下行李跑上二楼。 “宋小姐,你回来啦。”春姐躲在玻璃门后,指着阳台的角落说,“那里好大一个马蜂窝!” “马蜂窝?” “是啊,我好几天没上阳台,今天想着你出差回来给你洗洗床单被子,结果刚推开玻璃门准备晾晒,就看到了一个马蜂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搭在那里的。” “我看看。” 宋予棠说着要打开玻璃移门,春姐一把将她拉住。 “你别过去,马蜂虽然小但毒性很大,一旦被蜇伤,伤口很容易出现过敏反应,严重的时候,还可能会危及生命的!”春姐从她的围裙里摸出手机,“我打119,让消防员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宋予棠原本想说应该没那么严重,她看看自己能不能想办法处理,结果听春姐说要打119让消防员过来,她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尹珩的脸。 “宋小姐?” “嗯?” “我可以打119吧?”春姐看着她,“等下消防员上楼,可能会从你的房间进到阳台这边,你应该不介意吧?” 毕竟是雇主的私人空间,春姐也不敢擅自决定。 “不介意,打吧。”宋予棠轻咳了声,“咳咳,毕竟那什么……马蜂的确很危险,还是请专业的人来处理比较好。” “诶,好嘞。” ** 春姐拨打了119后,宋予棠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那套衣服在飞机上坐得皱巴巴的看着很不顺眼,就给换了,她早上从酒店出发,头也没洗,在洗头还是戴帽子之间纠结了几秒后,她火速把头也洗了。 正吹头发呢,楼下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消防员。 “二楼阳台,好大一个马蜂窝在廊檐下挂着……”春姐一边和消防员同志说明情况,一边将他们带上楼。 宋予棠在走廊里等着他们。 “你们好,辛苦你们跑一趟。” 来的两个消防员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身材看起来也差不多,戴上面罩全副武装后,宋予棠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她的目光在两人的面罩下来回辨认,一时忘了让路。 “你挡在这里干什么?马蜂窝在哪?”其中一个消防员开口。 这声音,是尹珩没错了。 “尹队长,是你吧?”宋予棠笑。 “是我,怎么?” “没事没事,真没想到,除个马蜂窝都能请到尹队亲自出马。”宋予棠道。 她刚才洗头的时候一直在想,万一尹珩没来,她这头就算白洗了,幸好,他来了,没白洗。 “本来尹队不来的,但出警的时候凌志忽然肚子不舒服,尹队就替上了。”大明见宋予棠是熟人,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宋予棠眼角眉梢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家里挂个马蜂窝这么开心?”尹珩看她一眼,“既然这么开心就挂着呗,还打电话叫我们来干什么?” “不不不,当然不是。”宋予棠收住笑容,“我一点都不开心,听说被马蜂蛰一口可能会死人的,我很害怕。” “害怕就让开。” “哦。” 宋予棠侧身让开一条道。 尹珩和大明走进了宋予棠的房间,两个男人都很有素质,进入女人的房间,完完全全做到了目不斜视。 “把阳台的门关紧了,别出来。”尹珩交代。 “好。” 宋予棠站在玻璃门后,看着尹珩和大明用火烧掉了那个马蜂窝,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处理完那个马蜂窝之后,两人不仅将阳台清理干净,还四处检查了一遍,看是否有遗漏没有处理掉的马蜂,等确定马蜂都处理干净了,他们才敲门进来。 “两位真不愧是专业的,这么快就处理好了。”春姐朝尹珩他们竖起大拇指,“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大明说。 “你们辛苦了,下去喝杯茶吧。”宋予棠说着,看向春姐,“春姐,去准备一下。” “好嘞。” 春姐转身想下楼去泡茶,被尹珩拦住了。 “不用麻烦了,我们还得回站里。”尹珩说完,看向大明,“走吧。” “嗯。” 两人拿着自己清理马蜂窝的工具,往房门口走去。 宋予棠眼见尹珩要走,头脑一热,拦了上前。 “尹队长,能借一步说话吗?” 尹珩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他很明显愣了一下。 “有什么话直说。” “那个……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宋予棠鼓足勇气。 此话一出,大明明显笑了。 几乎同时,尹珩拒绝“不能。” 他说完,大步下楼。 大明跟着尹珩下楼。 今天他们过来,没有开站里的消防车,因为处理马蜂窝其实并不属于消防法定的职责,所以今天出来的时候,尹珩开了自己的车。 “队长,那位宋小姐好像对你有意思啊,你怎么不加她微信?”上车的时候,大明摘了面罩朝尹珩挤眉弄眼的,“宋小姐长得那么漂亮,女明星似的,换我我肯定加。” “闭嘴,管好你的嘴巴,回去别乱说。” “哎,不过也是,宋小姐住着这样大的别墅豪宅,和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样的女人,就算看对眼了也谈不到一起。” 尹珩不说话,他摘了面罩打开了车窗透气,正要发动车子,就听到别墅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 是女人痛苦的尖叫声。 尹珩和大明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推门折回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明一边跑一边喊话。 “救命啊!两位消防队长,救救我们家宋小姐,她被马蜂蛰了。”春姐焦急地跑出来,“宋小姐房间里有一只大马蜂,大概是中午我打开玻璃门晒被子的时候跑进来的漏网之蜂,这会儿把宋小姐给蛰了!” 尹珩和大明立刻上楼。 宋予棠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胳膊疼得说不出话来。 “蛰哪儿了?”尹珩蹲下来,与她平视。 “这儿。”宋予棠指着自己左小臂。 尹珩他们下楼后,宋予棠刚准备跟下去送送他们,忽然窗帘后蹿出一只大马蜂悄无声息就把她给蛰了。 “好痛啊,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宋予棠看着尹珩。 “别怕,没那么容易死。” 尹珩在她房间扫了一眼,跑过去从她的置物架上抽了一根丝巾,在蜇伤部位上方四指宽处进行了环形捆扎。 “给我一根针或者一张银行卡。”他说。 “春姐,我包里有银行卡。”宋予棠说。 “哦,好。” 春姐立刻找到宋予棠的包,从她卡包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尹珩。 尹珩接过卡,将宋予棠手臂上马蜂留下的毒刺刮了出来。 “醋有吗?” 春姐立刻点头“有有有。” “拿来。” “好。” 春姐跑下楼,去厨房拿来了醋。 尹珩接过醋,直接对着宋予棠的伤口浇了上去。 “你干什么?”宋予棠吃痛喊了声。 “马蜂毒液是碱性的,所以用食醋清洗。” 尹珩握着她的胳膊,低头仔细地为她清理着伤口。 宋予棠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尹珩,他的五官很英挺,是现在网上很火的建模脸,看一眼就让人沦陷的那种。 本来就长得帅,再叠加上认真的男人这层buff,真是叫人不心动都难。 宋予棠看着他,都忘了疼。 “除了疼,还有没有其他不适?”尹珩忽然抬头,宋予棠猝不及防,都来不及收回自己色气冲天的眼神。 第116章 看上你了 “没有其他不适。”宋予棠心虚地收回目光。 “那应该没什么大碍。”尹珩松开了她的手,“自己注意点,如果有过敏反应或者头晕,就去医院。” 宋予棠看了一眼手腕上被他握过的位置,留下两道红痕。 这男人力气真大。 “我和你说话听到没有?”尹珩见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听到了吗?” 宋予棠赶紧点头“听到了。” 她觉得自己但凡回答得再慢一点,尹珩就要直接送她去医院了。 “既然没事,我们先回去了。” 尹珩回头去看大明,大明已经把那只漏网之蜂处理了。 “谢谢你们。” 宋予棠起来,跟着他们下楼。 她真的太想要尹珩的微信了,可是,这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她一时不敢再试探,思来想去之后,宋予棠拦住了王大明。 “王副队,我能要一个你的微信吗?” 王大明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尹珩。 尹珩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宋予棠的话。 “那个……宋小姐,我已经结婚了。”王大明亮出无名指上的婚戒,“我媳妇儿还怀孕了,我……” “打住打住。”宋予棠赶紧比了个“stop”的手势,“王副队,你别误会,我要你的微信,纯粹就是想着以后有事方便联络,我没有其他意思。” “那好吧。” 王大明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亮出了微信二维码。 宋予棠扫码的时候,尹珩按了一下车喇叭。 “快点上车!” “来了来了。” 王大明急匆匆上车。 “王副队,我加你了,你通过一下啊……” 宋予棠话还没说话,尹珩已经开车载着王大明走了。 “好嘞。”王大明从副驾驶座伸出手来,远远朝宋予棠比了个“ok”的手势。 宋予棠之所以找王大明要微信,其实还是希望能通过王大明要到尹珩的微信。 当然,她不能立时三刻就暴露自己的目的。 所以,宋予棠忍了两天,前两天,她只是找王大明咨询一些新公司落地后该怎么配备消防设施的问题,两天后,她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向王大明讨要尹珩的微信。 王大明很大方,直接就把尹珩的微信推给了宋予棠。 宋予棠拿到尹珩的微信号,开心地在办公室转圈圈,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根本加不上尹珩,因为无论她怎么发送好友申请,尹珩都不通过。 尹珩对她越是冷漠,宋予棠的战斗欲就越强。 她就不信,自己追不到他! 当天下班,宋予棠就开车去了消防大队的门口等尹珩。 晚上六点左右,尹珩开车从消防站离开,宋予棠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车,直接跟了上前。 宋予棠的车是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非常惹眼,所以,尹珩很快就发现了她。 尹珩找了条人少的小路,直接拐了进去,宋予棠跟上来后,他就靠边停了车。 宋予棠见他停下,立刻也跟着停了下来。 尹珩推开车门下来,走到宋予棠的车边,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 宋予棠下了车。 “你跟着我干什么?”尹珩打量着宋予棠,“想跟我回家?” “我跟你回家,你让吗?”宋予棠朝他笑。 尹珩有些不解“宋小姐,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我就是来问问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微信?” “哪个是你的微信?” “一颗糖那个头像。” “我为什么非得加你的微信?” “你对我有意见吗?” “没有。” “那不能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吗?” 尹珩倾身从驾驶座上拿了盒烟,他迎风点烟,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宋小姐,你是看上我了吗?” 宋予棠也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是啊,看上你了。” 一个女人追着一个男人加微信,除了男女那点事情,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尹珩默默抽完一支烟,将烟头踩灭的刹那,他抬头看着宋予棠。 “抱歉,我没看上你。” 尹珩说完,上车就走了。 宋予棠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一刻,说不上多屈辱,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主动追求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可要命的是,他越拒绝,宋予棠越觉得上头。 尹珩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她,丝毫不给她幻想的余地,这恰恰体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感,说明他不是一个恃靓行凶又滥情的男人,否则的话,女人投怀送抱,玩玩就玩玩,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宋予棠回到家后,收拾了一下情绪,决定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继上一段感情受伤后,她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她一度觉得自己的心死了,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尹珩出现的那一秒,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期待爱情的,追求爱情的路上摔个跟头怕什么,谁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的呢。 宋予棠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太忙了,没有精力去追着尹珩死缠烂打,否则的话,她一定让尹珩好好见识一下她的毅力。 第二天,宋予棠再次因工作飞国外,临行前,她让助理订了花,每天不重样地往消防站送一束。 助理佳佳都震惊了。 “宋总,你这是要干什么?” “追男人啊。” 佳佳忍不住朝宋予棠竖起大拇指“宋总,真不愧是你!” ** 翌日。 尹珩准点上班,他一进站,就看到队友们团团围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看什么呢?”尹珩走过去。 王大明和冯威主动给尹珩让开一个口子。 “尹队,看你的花呢。”王大明笑着说。 “我的花?” “是啊,这束火红的玫瑰,是宋小姐送给你的花。”王大明说着,把玫瑰花山的卡片抽下来,递给尹珩。 尹珩没接,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字。 “尹队长,今天也是想你的一天哦。” 落款宋予棠。 尹珩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座山。 “我现在总算知道我老婆为什么那么爱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了,原来是这种感觉啊。”王大明贴脸开大,直接将那束玫瑰拿起来塞到了尹珩的怀里。 尹珩像是拿到了烫手山芋,脸黑的难以形容。 “尹队,这是要上演现实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了吗?” “宋小姐又漂亮又有钱,尹队真是好福气啊!” “……” 尹珩把花随手一放,瞪眼扫过眼前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崽子“一个个没事做是吧?没事做就去体能训练,今天先给我跑三千米。” “啊!有人谈甜甜的恋爱,有人却要跑三千米,这个世界好不公平啊!” “快闭嘴吧,你再嘚不嘚,今天三千米都打不住。” 队员们去做体能训练了。 尹珩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玫瑰,在微信的好友申请列表里通过了一颗糖的好友申请。 宋予棠的头像是一颗糖,微信名也是“一颗糖”。 尹珩点开她的微信聊天界面,犹豫了片刻,将花拍下来发给她,并且狠狠警告“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宋予棠没有回复。 一整天都没有回复。 以至于,尹珩心浮气躁一整天。 到了夜里十点多,宋予棠才回复“你是不喜欢花吗?那你喜欢什么?” 尹珩正在消防站值班,看到宋予棠的信息,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和他真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他那是不喜欢花吗?他是不喜欢自己平静的生活被她这样打破。 “我什么都不喜欢。” “什么都不喜欢人生多无趣啊,你可以尝试着喜欢我。” “别废话,总之别再送花了。” 尹珩说完,直接把宋予棠拉黑了。 宋予棠倒时差刚醒,看到尹珩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申请,正高兴呢,谁知道没聊两句,就被拉黑了。 她沉了口气,换了一个号,再次发送好友申请。 尹珩那边没了动静。 宋予棠觉得这男人可真难哄。 ** 宋予棠出差一周后回榕城。 她原本打算回来就去消防站找尹珩的,可是,她回来那天母校z大的班主任忽然联系她,请她帮忙回校撑场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讲座。 班主任在宋予棠当年读研的时候给了她很多帮助,宋予棠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老师的请求,下飞机后转道回家换了身衣服就直奔z大。 “予棠,感谢你能来!”班主任裘老师早就在校门口等她了,“原本是你费师姐来的,但是她昨天摔伤了腿,还在医院躺着呢。” “费师姐受伤了啊。” “是的,不过她把发言稿发过来了,你等下按照她的发言稿念就可以了,就是提问互动环节,需要你临场发挥了,你是大总裁,商场上各种突发情况都能应付,老师相信这种小场合难不倒你。” “裘老师放心,保证替您撑住场子。” “好好好。” 宋予棠不负裘老师所望,轻轻松松就镇住了场子,临场发挥的现场提问环节,不但没有拉胯,反而成了整场讲座最高光的时刻。 “不愧是宋总,宋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结束后,裘老师高帽子戴的飞起,“走走走,老师请你去吃大餐谢谢你救场之恩。” “不用了裘老师,你还是拿上饭卡带我去吃食堂吧,好久没回来了,我还挺怀念我们学校的食堂的。” “行啊,想吃食堂还不容易,走,现在就去。” “好。” 宋予棠和裘老师离开礼堂,往食堂方向走去,经过洞林湖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就传来“扑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救命啊!” 是个女生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朝湖边跑过去。 宋予棠和裘老师也跟着往那个方向去。 “救命啊!救命啊!” 落水的女生在水中扑腾着往下沉,求救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可岸上围观的人没有一个跳下去救人。 “裘老师,帮我拿一下。”宋予棠把自己的包和手机递给裘老师,脱掉自己的风衣外套,毫不犹豫跳进了湖里。 “予棠,小心啊!”裘老师吓得脸色煞白。 宋予棠顾不得许多了,飞快朝那个落水的女生游过去。 “救……救命……” 宋予棠从小学游泳,她很有游泳天赋,魏芝芝和宋林曾有一度想把她当成游泳运动员培养,后来发现她兴趣不在这里,才算作罢。 今天下水除了水温有点低,其他对宋予棠而言没什么难度。 她揽腰将那女生拖到岸边,在裘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帮助下,顺利将这个女生救上了岸。 “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叫了。” 女生已经溺水晕了过去。 宋予棠立刻对她进行了急救措施,终于,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女生把吸入的水咳了出来,稍稍恢复了意识。 医护人员把女生送上了救护车。 “走走走,予棠,你也一起去医院包扎一下吧。”裘老师说。 宋予棠这才发现,她的腿刚才救人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划伤了,这会儿正在流血。 “没事裘老师。” “怎么会没事呢,这么多血,一定要处理一下,快上车,我和你们一起去。” 宋予棠无奈只能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她的伤口不深,医护人员在车上简单帮她处理了一下,就止住流血。 “裘老师,这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吗?”宋予棠看着躺在担架上输液的女生,总觉得她有点眼熟,似乎哪里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 “是的,冯老师班上的,大一新生,因为长得漂亮,追求者天天去班上追人,冯老师都头痛死了。”裘老师说着,看了那女生一眼,“好像叫什么尹甜。” 裘老师一说姓尹,宋予棠瞬间就想起来了。 妹妹阮明月遇到意外那天,她想冲进火海的时候,就是这个女生跳出来拉住了她,告诉她说尹珩是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让她别添乱。 宋予棠记得她称呼尹珩为“哥”。 难道,这是尹珩的妹妹? 她不会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尹珩的妹妹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有缘了! 第117章 这么容易被女人扑倒 果然,尹甜刚被送到医院,尹珩就赶来了。 他应该是听到消息直接从消防站赶来的,身上还穿着印有榕城消防的t恤。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尹珩的着急肉眼可见。 “抢救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医生说完,指了指一旁的宋予棠,“听说是这位小姐下水救了你妹妹,一开始心肺复苏也是她做的,做得非常好。” 尹珩的目光顺着医生的手朝宋予棠看过来,看到她的时候,明显一顿。 “又见面了,尹队。”宋予棠朝他粲然一笑。 尹珩走过来,难得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 “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他说。 “不客气,你也救过我妹妹。”宋予棠停顿了一下,又补一句,“当然,不能一码归一码,你救我妹妹是你的工作,我救你妹妹可不是我的工作,所以,我需要你的感谢。” “你想我怎么谢你?” “改天请我吃饭吧。”宋予棠说。 一顿饭抵一个人情,这很合情理,她不算贪心。 珩一口答应。 “那你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尹珩没动。 “快点,我冻死了,我要回去换衣服了,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改天和你约时间一起吃饭。” 尹珩仔细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外套里面的衣服是湿的。 他没敢耽误,直接取消了她的黑名单。 “我看看。”宋予棠需要亲眼确认才放心。 尹珩朝她亮了下手机。 “以后不许再拉黑我了。”宋予棠说完这句话,朝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她真的很冷。 裘老师原本已经找医护人员借了一身衣服想给她换,但宋予棠没要,她就是要湿着身等尹珩来,让他产生内疚的情感。 现在,苦肉计已经得逞了。 宋予棠立刻赶回家去换衣服,可谁知道,这苦肉计还有后续,第二天,她就因为受凉感冒发烧了。 早上宋予棠就觉得喉咙不舒服,但她还是照常去上班。 一天的工作下来后,她四肢酸得不像是自己的,她当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发烧,等回家一量,已经三十八度六了。 不巧的是,今天春姐休息,家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更不巧的是,平时都是春姐照顾她,她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医药箱放在哪儿,更不知道医药箱里有没有退烧药。 春姐难得休息,宋予棠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她正寻思让外卖小哥帮忙送个退烧药,一打开手机,却有了另外的主意。 不如让尹珩来给她送药吧。 这样,她既能吃到退烧药,又能见见他,一举两得。 “尹队,救命啊。”宋予棠给尹珩发信息。 大概两三分钟后,尹珩发了个问号过来。 宋予棠“我发烧了,家里没有人也没有药,能不能麻烦你给我送个药?” 说完,怕他不同意,又补一句“我不要你请我吃饭了,送一次药就当还我人情了。” 尹珩迟迟没回,宋予棠盯着他们的聊天界面,心想,大概是没戏。 她忍着难受,叫了外卖送药。 大概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宋予棠以为是外卖小哥给她送药来了,结果一打开门,看到尹珩站在门外。 她原本人就飘飘然的,一看到尹珩,更飘了。 “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你还找其他人送药了?” “是啊。” 尹珩脸一沉“宋小姐的备胎真多。” 说完,把手里的退烧药和感冒药往宋予棠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走。 “诶,等等。”宋予棠伸手去捉他的胳膊。 她烫得像是攥了个太阳在手心里。 “你先别走,我头好晕。” 尹珩见她面颊泛红,眼中湿漉漉的,感觉是不太对劲。 他伸手扶住了她。 “先进去吃药。” 宋予棠趁机挂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精壮有型的胳膊,摸起来比看起来更硬更有力。 她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 尹珩没察觉到她趁机揩油,他把她扶到了沙发边,对她说“你坐下,我去给你倒水。” “谢谢。” 宋予棠虽然想多靠一会儿,但想想现在还是吃药保命要紧。 尹珩给宋予棠倒了一杯水,拿出一颗退烧药递给她“吃了。” “嗯。” 宋予棠和水吞了退烧药,刚把水杯放回去,就听尹珩又说“把水喝完。” “我喝不下了。”她烧到有点反胃,想吐。 “吃了退烧药要发汗,你得多喝点水。”他把水杯端起来,送到她唇边,“喝吧。” 宋予棠看着他的修长的手指印在玻璃杯上,心猿意马张开了嘴。 “自己喝。”尹珩无语,“你几岁,喝个水还要我喂?” “我今年二十九,尹队你几岁啊?”宋予棠趁机打听尹珩的年纪。 “与你无关的事情别瞎打听。” 宋予棠“啧啧”两声“怎么?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么?还是,你比我小?” “比你小怎么了?” “比我小不怎么啊。”宋予棠凑到他面前,呵气如兰,“哥哥我行,弟弟我也可以。” 尹珩看着她轻佻的模样,冷哼了声“我看你精神不错应该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他好不容易送上门来,宋予棠当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你就不能等我退烧了再走嘛?” “不能。” 他可不想和她另一位送药的男士撞车,坐实自己备胎的身份。 “别走。” 宋予棠起身拦他,结果脚上一绊,直接朝尹珩扑了过去。 尹珩猝不及防,闪身想扶稳她,却反被她扑进了沙发。 两具身体,一个硬一个软,紧紧熨帖在一起。 “尹队,看你这么高大,结果底盘不行啊,这么容易被女人扑倒的吗?”宋予棠趴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挑逗着他。 尹珩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一个女人压着,他的鼻间全是女人清甜的香气,他的脸顿时红透了,幸好他黑,不是很明显。 两人之间的暧昧值瞬间爆表。 “下来。”尹珩哑声道。 “我晕,站不稳起不来。” 她嘴上说着晕,下巴却在他的胸肌上来回摩挲。 宋予棠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向尹珩输送着,尹珩觉得自己都快要烧起来了。 这女人真是个妖精,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宋小姐,你自重。” “我重?那我再减减肥怎么样?”宋予棠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你先下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能把我怎么样?” 尹珩伸手握住她的纤细的腰肢,用力一推。 宋予棠没有防备,从尹珩身上摔了下去。 “诶唷。”她掉在地毯上。 幸好地毯够厚,否则她的屁股都得开花。 这个死直男,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不过宋予棠就是喜欢看他慌慌张张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 她用力拉了尹珩一把,将他也拉到了地毯上。 “尹队长,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宋予棠凑近他,两人一下子近得呼吸可闻,“怕我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有点喜欢我?怕对我动心?” “你想多了。”他捏着她的下巴,阻止她再靠近,“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对你动心。” “那你赶来给我送药?” “你救了我妹妹一次,当是还你人情。” “是吗?”宋予棠娇笑着,视线向下,“可你好像起反应了。” 尹珩要疯了。 他一把将宋予棠从自己的跟前推开,转身背对着她。 宋予棠忍不住笑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长得这么帅身材这么野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单纯可爱”这个词。 她还想再逗逗他,门铃响了。 “尹队,外卖给我送药来了,麻烦你去帮我拿一下呗。”宋予棠说。 外卖送药? 不是别的男人给她送药吗? 尹珩起身,穿过庭院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外卖小哥,小哥手里提着荣成大药房的药袋子,里面装着退烧药和感冒药。 “您的外卖。” “谢谢。”尹珩拿了药关门折回屋里,步伐不自觉地轻了很多。 是他误会了。 不过,宋予棠对他又是撩又是摸的,的确很难让人不误会她是个女海王。 尹珩回到客厅,发现宋予棠靠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抱枕睡着了。 她是真的烧得不轻,刚才挑逗尹珩的力气,全凭她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硬挤出来的。 尹珩把药放到茶几上,看她面色绯红,昏昏沉沉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软。 明明刚才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走的人,这会儿反而有点不放心离开了。 她就穿个吊带,那真丝布料薄得不能再薄,这样睡一夜,不感冒都要冻出感冒来。 尹珩想给她找个毯子盖上,但找了一圈,客厅里也没有毯子,他只好脱了自己的外套先给她盖着。 也许是他的外套很温暖,宋予棠“嘤咛”了声,伸手将他的外套紧紧抱住了。 她两条白藕似的胳膊又露了出来,这外套瞬间盖了等于没盖。 尹珩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她抱回房间睡。 他俯身,将睡着的宋予棠打横抱了起来。 她明明很纤瘦很轻,可是刚才沙发里被她压着的时候,尹珩觉得像是压了一座山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适从。 尹珩抱着她上了二楼,幸亏上次除马蜂窝的时候他进过她的房间,知道是哪一间,否则这别墅这么大,他还真不知道将她往哪里送。 宋予棠的房间很香,是那种清甜柔软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上一次来的时候,尹珩全副武装,根本没有闻到什么香味,今天再进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把宋予棠放到床上,想抽走自己的外套,可是宋予棠抱得很紧,他根本抽不出来。 “别走……”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再抽她怀里的东西,宋予棠咕咕哝哝的,“别丢下我一个人……” 尹珩沉了口气。 这样迷迷糊糊的人,留她一个人在家的确不安全。 算了,等她烧退了再走吧。 反正她睡着了,也失去了张牙舞爪的攻击力。 ** 宋予棠一觉醒来,脑袋里的昏胀感和身上的酸痛感都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的烧肯定退了。 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于是伸手去摸手机,结果,手机没摸到,先在床上摸到了一件夹克外套。 宋予棠开了灯。 这是尹珩的外套。 看来,昨晚是他把她抱进房间的。 宋予棠摸着尹珩的外套,嘴角扬起一抹窃喜。 他的外套还在,应该还没走吧? 宋予棠赶紧下床走出房间。 楼下飘来阵阵粥香味。 “尹珩!” 宋予棠光着脚跑下楼,直奔厨房。 “尹珩……” “你叫谁?” 厨房里站着母亲魏芝芝,魏芝芝往她的冰箱里添水果,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向她。 “没谁。”宋予棠赶紧搪塞,“我刚才在打电话呢。” 她和尹珩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万万不能让母亲魏芝芝知道,主要是她怕母亲心里存了期待,她最后又追不到尹珩的话,会让母亲空欢喜一场。 “妈,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我昨晚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怕你出什么事,一晚上没睡好,很早就醒了,所以过来看看。”魏芝芝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感冒药,“你发烧了吗?我看到家里有药。” “嗯。” “现在怎么样了?” “退烧了,没事。” “你发烧怎么不和我说啊,你和我说了,我才好过来照顾你嘛。” “没事。” “没事没事,就会说这两个字。你说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喊救命都没有人听到。”魏芝芝说着,话题又绕到找对象的事情上,“你说你但凡有个男朋友,身边有个人能照顾你,我也不至于这么放心不下你。” “你别着急啊,男朋友我这不是正在找嘛。” “在找?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就知道搪塞我。” “好了妈,不说这个话题了,我饿了,你给我舀碗粥喝一喝。” “好。” 魏芝芝打开了锅盖,拿碗给宋予棠打了一碗粥。 “你行啊,会自己熬粥了,熬得挺还挺香。”魏芝芝一边把粥递给宋予棠一边说。 “这不是你给我做的吗?” “什么啊?”魏芝芝一头雾水,“我刚来,怎么可能这么快给你熬出一锅粥来?” 宋予棠一怔。 看来,是尹珩给她熬的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8章 替我盯好你哥 “谁给你熬得粥?”魏芝芝察觉不对,看向宋予棠。 “大概是春姐吧。” “春姐这么早来?” “偶尔会。” 魏芝芝信了,没再多说什么。 宋予棠将粥端到餐厅,坐下一边喝粥一边给尹珩发消息。 “粥是你煮的?” 尹珩秒回“你妈什么时候走?” 宋予棠觉得奇怪,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妈什么时候走和你有关系吗?” “她走了,我才能走。” “什么?你还没走?” “没有。” “你在哪呢?”她四下张望,连桌子底下都偷偷瞧了一眼,没看见尹珩。 “杂物间。” 尹珩早上给宋予棠熬完粥,刚准备离开,就见院子里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这人尹珩见过,是宋予棠的母亲,那日在消防站,尹珩和她打过交道,是个热情的阿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尹珩觉得自己还是不被宋予棠的母亲看见为好,否则,他一个大男人一大早出现在一个女人的家里,有口都说不清。 于是,他转身躲进了后门口的杂物间。 “你躲杂物间干什么啊?那地方又小又闷的。” “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了就误会了呗,我妈又不会逼着你娶我。” “误会了麻烦的是你。” 也是,如果魏芝芝真的看到了尹珩,尹珩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宋予棠一定能被母亲追着问一个月不止。 她想想就头疼,所以,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尹珩。 “妈,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宋予棠问。 “你都生病了,我今天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照顾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等下还要去公司呢。” “你照照镜子吧,你那一脸疲态还去公司?我和你说,发烧最消耗人了,你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别每天像个拼命三娘似的,我和你爸真怕你猝死。” 魏芝芝说着洗了盘水果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开了电视,看她的架势,今天是真的不打算走了。 宋予棠眼见打发不走母亲,只能另想办法。 “妈,我前两天买了一个包,你上去看看喜不喜欢。”宋予棠说。 “怎么?要送给我啊?” “是的,我背着不太合适,你去试试。” 魏芝芝是个包控,她一听送包立刻双眸发亮。 “什么款式的?”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予棠拉着魏芝芝上楼,等母亲走进她的衣帽间后,她立刻发信息给尹珩“现在,赶紧走。” “嗯。” 尹珩从杂物间里出来。 出门的时候,一路小跑。 宋予棠趁着母亲正在看包,悄悄走到窗边,刚好看到尹珩的背影。 这一身正气的尹大队长,难得有偷感这么重的时候,她看着都忍不住扬起了唇。 “你笑什么?”魏芝芝见状,走过来,“楼下有什么?” “没有。”宋予棠赶紧拦住了母亲,“怎么样?包喜欢吗?” “喜欢啊,这包颜色和款式都挺衬你的啊,你真的要送给我啊?” “是啊,送你了。” 一个包,换一个月的清净,值得。 宋予棠被母亲魏芝芝逼着在家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她感冒的症状基本都好了,母亲才放她去上班。 忙碌了一天下班后,宋予棠就去了消防站找尹珩。 尹珩值班结束看到她,脸上表情沉了沉“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还你外套啊。” 尹珩那天把外套脱下来给宋予棠盖上后,宋予棠抱着那外套睡了一整晚,他到走都没有拿回自己的外套。 “为了还你外套来找你一下不过分吧?”宋予棠问。 尹珩不作声,接过外套放进了车里。 “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嘛。”宋予棠拉住他,“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想逃啊?我们就算不谈恋爱,也可以做朋友吧?” 尹珩默默看着她。 “我请你吃饭吧。”宋予棠说,“谢谢你那天给我煮粥,这是我喝过最甜的粥了。” “我没放糖。” “我是说心里甜。” 尹珩笑了“宋小姐,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觉得我和你能做朋友吗?” 她对他的心眼子都写脸上了,他无法假装看不到。 “不用请我吃饭了,照顾你是为了还你救我妹妹的人情。” “给我送药已经还了人情了,煮粥这份人情另算。”宋予棠说着,直接闪身坐进了他的车里,“你想吃什么?你直接开车去,我买单。” 尹珩无奈,但又不能把她拉下车。 他跟着坐上车“你想吃什么,我请。” 宋予棠毕竟救了他妹妹,他简单地送个药,怎么能抵消这份人情呢。 “真的吗?”宋予棠开心,“那我不客气了。” “嗯。” “你开车吧,沿街开,我看到我想吃的,就会让你停下来。” “好。” 尹珩发动车子,听她的话一路沿街开去,路过街边美食摊的时候,宋予棠叫起来“停车停车,我想吃炒米粉,烤冷面!” “你可以吃点别的。”尹珩自然而然地觉得像宋予棠这样的大小姐大总裁,不会真的喜欢路边摊,她之所以说想吃,一定是在迁就他的经济实力。 “我真的想吃。”宋予棠说,“快停下来!” 尹珩找了个车位停了车,宋予棠已经迫不及待地先下车过去排队了。 “这家流动的炒米粉很好吃的,有一次我加班回家的时候买了一份,尝过之后就被那味道惊艳了,只可惜,摆摊的嬢嬢到处跑,我后来再也没有遇到过她,今天真是太巧了,能在这里碰到。”她眉飞色舞的,看样子,这炒米粉的味道是真的好吃。 两人排着队,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宋予棠又发现了前面有家铁板豆腐。 “尹队,你去帮我排那家吧,那家的铁板豆腐也好吃,快去快去,老板的豆腐每天限量,卖完他就走了。” 尹珩“……” 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路边摊,半点不是装的。 两人买好吃的,又去了一家路边的烧烤摊找了个位置。 宋予棠又点了一盆烧烤,大快朵颐。 尹珩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吃东西吃得这么香,他看着也觉得有点饿了。 “尹队,你吃啊。”宋予棠看着他,“你不动手,难不成是想让我喂你吗?” 话落,她手里的一串烤五花肉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 “吃啊。” “我自己来。” 尹珩说着要去伸手接她手里的烤串,宋予棠手往后一撤,没让他接到。 她一副今天非要喂他吃第一口的样子。 尹珩没办法,只能就着她的手里的烤串咬了一口,烤到焦香的五花肉,比他之前吃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味。 “哥?”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咳……”尹珩嘴里的一口五花肉差点呛到。 “哥?真的是你啊!”尹甜走过来,看着坐在尹珩对面的宋予棠,眼睛发亮,“哟,哥,约会呢?” “……” “这位美女姐姐是你女朋友吧?” “你别胡说。”尹珩赶紧站起来,对尹甜介绍,“这位是宋予棠宋小姐,之前你在学校落水,就是宋小姐救了你!” 尹甜看着宋予棠的双眸更亮了“姐姐,就是你救的我啊!太感谢你了,姐姐!要不是有你,我都一命呜呼了!” 宋予棠救了尹甜后,尹甜一直都想见一见宋予棠,为此,她去教导处找裘老师打听了好几次,但裘老师说宋予棠很忙,管理着好几家大公司,让她不要随随便便打扰,裘老师还说已经替她表达过感谢了,尹甜闻言,也就没坚持要宋予棠的联系方式。 “不客气,那天我正好回学校参加一个讲座,也是巧,原来你就是尹队的妹妹。”宋予棠笑着看向尹甜,热情地邀请她,“要不要一起吃点?” “我可以吗?”尹甜看向尹珩确认。 尹珩还没回答,宋予棠直接给尹甜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你哥请客。”宋予棠说。 “我哥怎么就请你吃路边摊啊?”尹甜瞪了哥哥一眼,转头又对宋予棠解释,“抱歉宋姐姐,我哥就是一个大直男,他一点都不浪漫,你多担待。” “没事,是我要在这里吃的,我觉得路边摊有烟火气,很多美食其实就藏在路边摊里。” “对对对,我也觉得,我和室友最喜欢的就是路边摊。”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从路边摊聊到美妆,从美妆又聊到娱乐圈当红男星……宋予棠和尹甜相差好几岁,但却一点代沟都没有。 尹珩自觉有点多余,拿了烟盒起身去路边抽烟了。 尹甜见尹珩走开了,立刻凑到宋予棠面前“宋姐姐,你是不是和我哥在谈恋爱?” “没有。” “可我刚才都看到你喂他吃烤串了。” “我喜欢你哥,所以主动了些。” “你真猛啊。” “你也挺猛的,谈恋爱能把自己谈到湖里去。”宋予棠开玩笑。 “我那不是谈恋爱。”尹甜叹了口气,“那男的想追我,天天跑到我们学校纠缠我,我都拒绝他百八十回了,可他还是缠着我,那天我又拒绝了他一次,他一激动,不小心把我撞进湖里去了。” “什么人啊?你没告诉你哥?” “没,那男的家里有钱有势的,我怕让我哥知道了,他那脾气,一定会和那男的干架,到时候影响了我哥的工作就不好了。” “那男的叫什么名字?你哥不方便出手,我可以替你解决。”宋予棠霸气地说。 “太感谢你了宋姐姐!”尹甜丝毫不怀疑宋予棠有这个能力解决她的麻烦,毕竟,裘老师说过,宋予棠是榕城最厉害的女大佬。 她顿时有了一种抱上粗大腿的感觉。 “当然,我也不是白白帮你的。”宋予棠凑到尹甜面前,轻声说,“我想追你哥,你得做我的小眼线,他在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得告诉我。” “okk!成交!” 尹珩抽完一根烟回来,完全不知道妹妹已经和宋予棠达成了交易,把他未来的隐私都贩卖了。 “吃完了吗?”他问。 “吃完了。” 宋予棠和尹甜站起来,走的时候,两人已经亲昵地手挽着手了。 尹珩看着她们的背影,属实不懂女孩子的友谊怎么可以发展得这么快。 宋予棠回去就帮尹甜解决了那个黏人的追求者。 尹甜的那个追求者是陈家的小公子,陈家正好和宋氏有业务往来,宋予棠直接托人去陈家捎了话,要陈老管好家里的小儿子,别让他在学校招惹不该惹的人,否则的话,宋氏后面的业务,陈家一个都别想拿。 从那天之后,尹甜彻底得了清净。 “姐,我的姐,还得是你,我都不敢想象,你要是成了我的嫂子,我得是多么开朗的小女孩。”尹甜给宋予棠发信息。 “那你就加把劲,替我盯好你哥。” “必须的!” 尹甜是个懂得感恩的小女孩,当天夜里,就把尹珩生辰八字、工作经历和所有喜好整理成了表格,发给了宋予棠。 宋予棠从表格中得知,尹珩今年三十岁,比她大了一岁,他从毕业就进入了榕城消防站,曾多次立功,救人无数,去年刚当上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 这个表格深得宋予棠的心,尹甜简直就是她的最强助攻。 不过,除了表格上的内容,宋予棠还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比如,尹珩的情史。 “你哥谈过恋爱没有?”宋予棠打电话问尹甜。 “据我所知,他之前好像有过一个女朋友,但也就交往了一个月左右,那女的受不了我哥工作太忙不能秒回信息,直接提了分手。” “好惨。” “可不,消防员又不是普通的职业,救火的时候命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秒回信息嘛,这女的就是无理取闹。” “然后你哥就没有再谈过?” “没有,不过我妈倒是一直在催他找对象。” 巧了,这倒和宋予棠的母亲魏芝芝一样,一天到晚催她找对象结婚。 “宋姐姐,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 “这周六,我妈给我哥安排了相亲!” “谁给你熬得粥?”魏芝芝察觉不对,看向宋予棠。 “大概是春姐吧。” “春姐这么早来?” “偶尔会。” 魏芝芝信了,没再多说什么。 宋予棠将粥端到餐厅,坐下一边喝粥一边给尹珩发消息。 “粥是你煮的?” 尹珩秒回“你妈什么时候走?” 宋予棠觉得奇怪,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妈什么时候走和你有关系吗?” “她走了,我才能走。” “什么?你还没走?” “没有。” “你在哪呢?”她四下张望,连桌子底下都偷偷瞧了一眼,没看见尹珩。 “杂物间。” 尹珩早上给宋予棠熬完粥,刚准备离开,就见院子里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这人尹珩见过,是宋予棠的母亲,那日在消防站,尹珩和她打过交道,是个热情的阿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尹珩觉得自己还是不被宋予棠的母亲看见为好,否则,他一个大男人一大早出现在一个女人的家里,有口都说不清。 于是,他转身躲进了后门口的杂物间。 “你躲杂物间干什么啊?那地方又小又闷的。” “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了就误会了呗,我妈又不会逼着你娶我。” “误会了麻烦的是你。” 也是,如果魏芝芝真的看到了尹珩,尹珩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宋予棠一定能被母亲追着问一个月不止。 她想想就头疼,所以,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尹珩。 “妈,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宋予棠问。 “你都生病了,我今天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照顾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等下还要去公司呢。” “你照照镜子吧,你那一脸疲态还去公司?我和你说,发烧最消耗人了,你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别每天像个拼命三娘似的,我和你爸真怕你猝死。” 魏芝芝说着洗了盘水果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开了电视,看她的架势,今天是真的不打算走了。 宋予棠眼见打发不走母亲,只能另想办法。 “妈,我前两天买了一个包,你上去看看喜不喜欢。”宋予棠说。 “怎么?要送给我啊?” “是的,我背着不太合适,你去试试。” 魏芝芝是个包控,她一听送包立刻双眸发亮。 “什么款式的?”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予棠拉着魏芝芝上楼,等母亲走进她的衣帽间后,她立刻发信息给尹珩“现在,赶紧走。” “嗯。” 尹珩从杂物间里出来。 出门的时候,一路小跑。 宋予棠趁着母亲正在看包,悄悄走到窗边,刚好看到尹珩的背影。 这一身正气的尹大队长,难得有偷感这么重的时候,她看着都忍不住扬起了唇。 “你笑什么?”魏芝芝见状,走过来,“楼下有什么?” “没有。”宋予棠赶紧拦住了母亲,“怎么样?包喜欢吗?” “喜欢啊,这包颜色和款式都挺衬你的啊,你真的要送给我啊?” “是啊,送你了。” 一个包,换一个月的清净,值得。 宋予棠被母亲魏芝芝逼着在家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她感冒的症状基本都好了,母亲才放她去上班。 忙碌了一天下班后,宋予棠就去了消防站找尹珩。 尹珩值班结束看到她,脸上表情沉了沉“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还你外套啊。” 尹珩那天把外套脱下来给宋予棠盖上后,宋予棠抱着那外套睡了一整晚,他到走都没有拿回自己的外套。 “为了还你外套来找你一下不过分吧?”宋予棠问。 尹珩不作声,接过外套放进了车里。 “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嘛。”宋予棠拉住他,“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想逃啊?我们就算不谈恋爱,也可以做朋友吧?” 尹珩默默看着她。 “我请你吃饭吧。”宋予棠说,“谢谢你那天给我煮粥,这是我喝过最甜的粥了。” “我没放糖。” “我是说心里甜。” 尹珩笑了“宋小姐,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觉得我和你能做朋友吗?” 她对他的心眼子都写脸上了,他无法假装看不到。 “不用请我吃饭了,照顾你是为了还你救我妹妹的人情。” “给我送药已经还了人情了,煮粥这份人情另算。”宋予棠说着,直接闪身坐进了他的车里,“你想吃什么?你直接开车去,我买单。” 尹珩无奈,但又不能把她拉下车。 他跟着坐上车“你想吃什么,我请。” 宋予棠毕竟救了他妹妹,他简单地送个药,怎么能抵消这份人情呢。 “真的吗?”宋予棠开心,“那我不客气了。” “嗯。” “你开车吧,沿街开,我看到我想吃的,就会让你停下来。” “好。” 尹珩发动车子,听她的话一路沿街开去,路过街边美食摊的时候,宋予棠叫起来“停车停车,我想吃炒米粉,烤冷面!” “你可以吃点别的。”尹珩自然而然地觉得像宋予棠这样的大小姐大总裁,不会真的喜欢路边摊,她之所以说想吃,一定是在迁就他的经济实力。 “我真的想吃。”宋予棠说,“快停下来!” 尹珩找了个车位停了车,宋予棠已经迫不及待地先下车过去排队了。 “这家流动的炒米粉很好吃的,有一次我加班回家的时候买了一份,尝过之后就被那味道惊艳了,只可惜,摆摊的嬢嬢到处跑,我后来再也没有遇到过她,今天真是太巧了,能在这里碰到。”她眉飞色舞的,看样子,这炒米粉的味道是真的好吃。 两人排着队,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宋予棠又发现了前面有家铁板豆腐。 “尹队,你去帮我排那家吧,那家的铁板豆腐也好吃,快去快去,老板的豆腐每天限量,卖完他就走了。” 尹珩“……” 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路边摊,半点不是装的。 两人买好吃的,又去了一家路边的烧烤摊找了个位置。 宋予棠又点了一盆烧烤,大快朵颐。 尹珩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吃东西吃得这么香,他看着也觉得有点饿了。 “尹队,你吃啊。”宋予棠看着他,“你不动手,难不成是想让我喂你吗?” 话落,她手里的一串烤五花肉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 “吃啊。” “我自己来。” 尹珩说着要去伸手接她手里的烤串,宋予棠手往后一撤,没让他接到。 她一副今天非要喂他吃第一口的样子。 尹珩没办法,只能就着她的手里的烤串咬了一口,烤到焦香的五花肉,比他之前吃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味。 “哥?”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咳……”尹珩嘴里的一口五花肉差点呛到。 “哥?真的是你啊!”尹甜走过来,看着坐在尹珩对面的宋予棠,眼睛发亮,“哟,哥,约会呢?” “……” “这位美女姐姐是你女朋友吧?” “你别胡说。”尹珩赶紧站起来,对尹甜介绍,“这位是宋予棠宋小姐,之前你在学校落水,就是宋小姐救了你!” 尹甜看着宋予棠的双眸更亮了“姐姐,就是你救的我啊!太感谢你了,姐姐!要不是有你,我都一命呜呼了!” 宋予棠救了尹甜后,尹甜一直都想见一见宋予棠,为此,她去教导处找裘老师打听了好几次,但裘老师说宋予棠很忙,管理着好几家大公司,让她不要随随便便打扰,裘老师还说已经替她表达过感谢了,尹甜闻言,也就没坚持要宋予棠的联系方式。 “不客气,那天我正好回学校参加一个讲座,也是巧,原来你就是尹队的妹妹。”宋予棠笑着看向尹甜,热情地邀请她,“要不要一起吃点?” “我可以吗?”尹甜看向尹珩确认。 尹珩还没回答,宋予棠直接给尹甜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你哥请客。”宋予棠说。 “我哥怎么就请你吃路边摊啊?”尹甜瞪了哥哥一眼,转头又对宋予棠解释,“抱歉宋姐姐,我哥就是一个大直男,他一点都不浪漫,你多担待。” “没事,是我要在这里吃的,我觉得路边摊有烟火气,很多美食其实就藏在路边摊里。” “对对对,我也觉得,我和室友最喜欢的就是路边摊。”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从路边摊聊到美妆,从美妆又聊到娱乐圈当红男星……宋予棠和尹甜相差好几岁,但却一点代沟都没有。 尹珩自觉有点多余,拿了烟盒起身去路边抽烟了。 尹甜见尹珩走开了,立刻凑到宋予棠面前“宋姐姐,你是不是和我哥在谈恋爱?” “没有。” “可我刚才都看到你喂他吃烤串了。” “我喜欢你哥,所以主动了些。” “你真猛啊。” “你也挺猛的,谈恋爱能把自己谈到湖里去。”宋予棠开玩笑。 “我那不是谈恋爱。”尹甜叹了口气,“那男的想追我,天天跑到我们学校纠缠我,我都拒绝他百八十回了,可他还是缠着我,那天我又拒绝了他一次,他一激动,不小心把我撞进湖里去了。” “什么人啊?你没告诉你哥?” “没,那男的家里有钱有势的,我怕让我哥知道了,他那脾气,一定会和那男的干架,到时候影响了我哥的工作就不好了。” “那男的叫什么名字?你哥不方便出手,我可以替你解决。”宋予棠霸气地说。 “太感谢你了宋姐姐!”尹甜丝毫不怀疑宋予棠有这个能力解决她的麻烦,毕竟,裘老师说过,宋予棠是榕城最厉害的女大佬。 她顿时有了一种抱上粗大腿的感觉。 “当然,我也不是白白帮你的。”宋予棠凑到尹甜面前,轻声说,“我想追你哥,你得做我的小眼线,他在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得告诉我。” “okk!成交!” 尹珩抽完一根烟回来,完全不知道妹妹已经和宋予棠达成了交易,把他未来的隐私都贩卖了。 “吃完了吗?”他问。 “吃完了。” 宋予棠和尹甜站起来,走的时候,两人已经亲昵地手挽着手了。 尹珩看着她们的背影,属实不懂女孩子的友谊怎么可以发展得这么快。 宋予棠回去就帮尹甜解决了那个黏人的追求者。 尹甜的那个追求者是陈家的小公子,陈家正好和宋氏有业务往来,宋予棠直接托人去陈家捎了话,要陈老管好家里的小儿子,别让他在学校招惹不该惹的人,否则的话,宋氏后面的业务,陈家一个都别想拿。 从那天之后,尹甜彻底得了清净。 “姐,我的姐,还得是你,我都不敢想象,你要是成了我的嫂子,我得是多么开朗的小女孩。”尹甜给宋予棠发信息。 “那你就加把劲,替我盯好你哥。” “必须的!” 尹甜是个懂得感恩的小女孩,当天夜里,就把尹珩生辰八字、工作经历和所有喜好整理成了表格,发给了宋予棠。 宋予棠从表格中得知,尹珩今年三十岁,比她大了一岁,他从毕业就进入了榕城消防站,曾多次立功,救人无数,去年刚当上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 这个表格深得宋予棠的心,尹甜简直就是她的最强助攻。 不过,除了表格上的内容,宋予棠还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比如,尹珩的情史。 “你哥谈过恋爱没有?”宋予棠打电话问尹甜。 “据我所知,他之前好像有过一个女朋友,但也就交往了一个月左右,那女的受不了我哥工作太忙不能秒回信息,直接提了分手。” “好惨。” “可不,消防员又不是普通的职业,救火的时候命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秒回信息嘛,这女的就是无理取闹。” “然后你哥就没有再谈过?” “没有,不过我妈倒是一直在催他找对象。” 巧了,这倒和宋予棠的母亲魏芝芝一样,一天到晚催她找对象结婚。 “宋姐姐,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 “这周六,我妈给我哥安排了相亲!” 第119章 旧情复燃 相亲? 宋予棠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快到嘴边的肉,可不能让别人吃了去。 “甜甜,你帮我打听一下他们几点在哪里相亲。” “好嘞姐,包在我身上!” 尹甜很给力,下午就把尹珩相亲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打听出来了,她把信息发给宋予棠,还特地和宋予棠说:“姐,你一定要去拯救我哥,他真的最烦这种场合了,但每次都碍于人情不得不去。” “好,放心。” 尹珩相亲的地点是秋山广场的一家咖啡厅。 周六那天傍晚,宋予棠踩着点到达,果然,她一进门就看到尹珩和一个长卷发浓妆艳抹的女人面对面坐在窗口的位置。 尹珩今天穿上了黑色的衬衫,看起来比平日里更稳重正式。 宋予棠将尹珩拍下来发给尹甜。 “他穿得这么正式,看起来是挺重视这次相亲的。”宋予棠发了个“冷哼”的表情。 尹甜赶紧替哥哥解释:“不是的姐,我哥今天穿着个老头衫就要出门了,是被我妈薅回来,逼着换上这衬衫的。” 这还差不多。 宋予棠心里好受了些。 她故意坐到了尹珩身后的位置,想要听一听他是怎么和女人相亲的。 “听说你是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那位相亲女先发制人。 “是的。” “工资高吗?” “一般。” “你有车吗?” “有。” “房子呢?” “有。” “房贷呢?你自己在还?” “是的。” 女人挑了挑眉:“你那点工资,还完房贷还能剩几个钱啊?” 尹珩没说话。 那女人继续说:“我这个人娇气的很,从头到脚都吃不了一点苦,所以婚后的话,我不想去上班,我就想每天到处旅旅游,和小姐妹做做spa喝喝下午茶。对了,化妆品我得用最好的,否则我皮肤过敏,衣服我也得穿牌子的,不然不够上档次我嫌丢人,出去吃饭我喜欢有格调的餐厅,像那种路边的苍蝇馆子我闻着味儿都想吐……我觉得你的工资可能养不活我。” “是,我也觉得。”尹珩说。 女人其实还挺满意尹珩这长相的,她原本想的是,但凡尹珩有点诚意说他愿意养她,她就可以为他再稍稍降低一些要求,可没想到,他直接原地摆烂了。 “你这人,有没有诚意和我相亲啊?”女人看着尹珩,“其实我已经听尹阿姨说了,你这工作有编制,公积金挺高的,每个月的房贷靠着公积金就能还上,你刚就试试你,你怎么不解释呢?你这是不是为以后藏私房钱做准备啊?” “程小姐,我和你八字还没一撇,你这话题似乎太超前了。” “怎么?你和我相亲难道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吗?”相亲女打量尹珩一眼,“说实话,我还挺满意你的颜值的,你这样的基因,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很好看,但是吧,我还有一点不是很满意,就是你这工作太危险了,这样吧,以后你的工资都归我管,这样的话,万一你在外面工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能有个保障……” 宋予棠不知道尹珩得有多高的素质和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和这位“程小姐”面对面坐这么久,反正,她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尹珩!”宋予棠站起来,走到尹珩身旁。 尹珩和那相亲女看到宋予棠,都微微惊讶。 “这是谁?”相亲女问尹珩。 尹珩还没回答,宋予棠先演上了。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表情悲伤地望着尹珩:“尹珩,你有没有良心,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却跑来和别的女人相亲?” 尹珩:“!!!” 不是吧,这又是什么情况? 尹珩一头雾水,相亲女直接炸了“尹队长,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都已经和别人有孩子了,你还跑来和我相亲?你什么意思啊?耍我玩吗?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宋予棠根本不给尹珩解释的机会,她直接上手挽住了尹珩的胳膊,将他从位置上提了起来:“要给交代是吧,那也必须先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 她说完,拉上尹珩直接走出了咖啡厅。 相亲女还在咖啡厅里嘟嘟囔囔的,但宋予棠根本不回头,也不许尹珩回头。 “等下。”尹珩攥停了宋予棠,“你这玩笑开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她都等着你什么时候因公牺牲了,我只是撒个谎而已,哪里过分了?”宋予棠瞪着尹珩,“你平时对我脾气不是挺大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要我是你,我能直接把桌子给她掀了。”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我是来救你的啊,你别不识好歹。” “我可没说要你来救我。” “怎么?我多管闲事了是吧?你喜欢那姑娘是吧?”宋予棠松开了尹珩的手,没好气地说,“既然你喜欢,那你现在赶紧回去啊,人家看中你的基因了,没准还在眼巴巴等你呢,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宋予棠说完,转身气呼呼就走。 尹珩见她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的样子,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这女人高兴和不高兴可太明显了。 他立刻追上去拉住她:“走慢点。” “你凭什么管我?” “你不是怀着我的孩子吗?” 宋予棠一秒破功,直接笑了出来。 尹珩实在无奈,把她拉到车边。 “宋小姐,下次别拿自己乱开玩笑了,这种事如果真的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那你对我负责啊。”宋予棠顺水推舟。 尹珩头大:“对我名声也不好。” “那我对你负责也行啊。” 尹珩:“……” “我是说真的尹队,我搞砸了你的相亲,应该赔你个女朋友才对。你看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别开玩笑了,我来相亲是没办法,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谈恋爱。”尹珩说。 “三十岁正值青壮年的男人不想谈恋爱,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尹珩脸都绿了:“我没病,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谈恋爱而已。” “为什么?” “没为什么,怕麻烦。” “我平时也很忙,我不会烦你的。” “不是那种麻烦。” “那是哪种麻烦?” 尹珩沉默以对,半晌,他对宋予棠说:“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改天请你吃饭。” “不是,你真的不要我做你女朋友吗?” “不要。” 宋予棠沉气,好好好,早晚有天,她会让这个死直男后悔的。 ** 宋予棠搞砸了尹珩相亲局的当晚,尹甜给宋予棠打电话,说那位程小姐直接把状告到了尹珩母亲那里。 “她说有个女人怀了我哥的孩子,说我哥在外面乱搞,一点不洁身自好。”尹甜憋着笑把程小姐的话转述给宋予棠,“姐你是不知道,她哭得梨花带雨的,那妆不防水,直接哭成了花脸猫。” “你妈什么反应?” “我妈赶紧给人各种赔不是,等人走了之后,她立刻就打电话给我哥,让他回来解释孩子的事情。” “那你哥怎么说的?”宋予棠好奇。 “我哥说,他不想相亲,所以你是他找来的托。” 宋予棠笑起来,尹珩这个解释倒是清奇。 不过,基于尹珩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宋予棠觉得她应该转换思路了,既然热追不行,那她就冷他几天。 正好,她又要出国一趟。 宋予棠出国后,就彻底断了和尹珩的联系。 尹珩起初只觉得清净了不少,但第二天就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别说他不习惯,就连消防站的几个兄弟,也都觉得每天的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 “队长,宋小姐这几天怎么不给你送花了?” “就是啊,她下班也不来找你了。” “宋小姐是不是不喜欢你了?” “估计是队长整天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宋小姐心里委屈了。” “就是啊,哪个女人能做到像宋小姐这样?队长真是太傻了,换我,有个女人对我这么主动,我肯定好好珍惜人家。” “……” 尹珩每天被这帮臭小子讨论的心烦气躁,同时,他也忽然生了一丝担心,宋予棠一反常态这么安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妹妹尹甜和宋予棠关系很好,两人私下一直保持着联络,于是那几天,尹珩每天旁敲侧击地向妹妹打听宋予棠。 尹甜知道宋予棠出国出差的事情,但她没有告诉尹珩,她只说:“你老是拒绝宋姐姐,宋姐姐肯定是心灰意冷了决定放弃你了呗。” 尹珩听说宋予棠要放弃他了,他的内心先是一阵轻松,但紧接着,就是汹涌而来的失落。 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从他们认识的最初,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那位住在大别墅里的女总裁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真到了她抽身离去的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就像是缺了一个角。 ** 宋予棠在国外,可是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没主动去联系尹珩。 因为尹甜中途给她发过信息,说尹珩找她打听她的消息了,说她这招以退为进已经初见成效。 现在,他们比的就是看谁先忍不住。 可宋予棠左等右等,等了十天,等到她回国,都没有等到尹珩的消息。 她忽然怀疑尹甜的情报对不对。 于是,宋予棠一下飞机就给尹甜打电话。 尹甜没接。 过了一会儿,她又打回来了。 “宋姐姐。” “甜甜,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怎么不解电话。” “我在医院。”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哥,他受伤了。” 宋予棠顿时心一紧:“怎么了?” “昨天出任务救援的时候,被砸到头了。” “在哪个医院啊?” “你现在要来吗?”尹甜有点吞吞吐吐的,“你……要不还是明天来吧。” “不行,我现在就想过来看看他。” “可是……” “甜甜,怎么了?我不能来吗?” “不是不能来……算了,你来吧,你自己来看。” 尹甜挂了电话,把医院的定位发给了宋予棠。 宋予棠赶到医院,结果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尹珩的病床边站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星眸皓齿,长得十分好看。 她正在给尹珩削苹果。 “宋姐姐,你来啦。”尹甜最先看到宋予棠,她一出声,尹珩立刻转头朝门口看过来。 那个削苹果的女人也朝宋予棠看了过来,她很柔和地朝宋予棠微微一笑,颇有种女主人的感觉。 宋予棠直觉尹珩和这个女人关系不简单,她心里有点难受,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打招呼。 “尹队,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你。”宋予棠所。 尹珩没想到消失了十天的宋予棠会忽然出现,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久不见。”过了许久,他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久吗?也还好吧。”宋予棠故意说。 尹珩不说话了。 十天还不久? 他都觉得有点度日如年了。 “阿珩,是你朋友吗?”削苹果的女士问。 阿珩…… 宋予棠听着这个称呼心里已经开始冒火,关键是,尹珩还点了点头。 不是,谁和他是朋友了? “尹队,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宋予棠朝他露出一脸生疏的笑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尹甜默契地跟出病房来。 “宋姐姐,你真走了啊?” “不然呢?再削一个苹果。”宋予棠心里不爽,“甜甜,这个女人是谁啊?” “前女友毛微微。”尹甜说。 “前女友?” “对,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哥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她。”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交往了一个月左右,受不了你哥工作太忙不能秒回信息的那个前女友。” 尹甜点点头:“对,就是她,我哥也没有其他前女友。”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这个前女友又出现了?” “我哥就是救她受的伤。” “什么?” “这次着火的是毛微微她爸的工厂,我哥带着人去救援,把毛微微和她爸都救了,自己受了伤,这毛微微大概是感动了,从昨天开始一直守在我哥的病房。” “所以,他们旧情复燃了?” 第120章 想给你一个惊喜 尹甜赶紧摇头。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情况?” 毛微微刚才那个殷勤劲儿,还有看尹珩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估计是毛微微有意和我哥复合,但我哥什么想法暂时还不知道。” 宋予棠不说话。 尹珩没有拒绝毛微微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来看他,他什么想法,显而易见。 看来,他们都对彼此还有意思。 宋予棠心里一阵难受。 如果尹珩和毛微微两情相悦,那么她再继续纠缠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甜甜,我先回去了。” 尹甜敏锐地察觉到宋予棠情绪很低落。 “宋姐姐,你是不是难受了?”尹甜拉住她,“你先别难受啊,我觉得我哥对你还是有意思的。这十天你没联系他,他的情绪明显不太对,你别急,等那个毛微微走了,我再探探我哥的口风。” 宋予棠摇摇头:“甜甜,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暂时让你哥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回聊。” “好吧。” 尹甜目送宋予棠离开医院,宋予棠的背影明显有一丝落寞,尹甜看着都觉得怪心疼的。 她折回病房。 毛微微还在尹珩的病床前坐着,她刚才削的苹果放在盘子里,尹珩一口都没有吃。 尹甜看着这苹果,忽然就get到了哥哥的心思。 如果哥哥真的对毛微微有什么旧情,这苹果他不至于一口不吃。 “微微姐,你不上班吗?”尹甜坐到毛微微身边。 “这几天工厂在重修,很多订单都做不出来,放假了。” “放假了那你就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啊,天天往我哥这里跑,你不累吗?” “不累。”毛微微娇羞看尹珩一眼,“你哥救了我,我来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微微姐,你和我哥分手也好一阵子了吧?” “是的。” “你有男朋友了吗?” 毛微微立刻摇头:“我没有。” “那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你和我哥分手后没多久,朋友圈就晒了一个男人的照片,还喊人家‘宝儿’呢?” “那个啊……”毛微微眼神一阵闪烁,“那是我的发小男闺蜜。” 其实那个人是毛微微和尹珩分手后无缝连接交的男朋友,但是,那男的花心又懒惰,天天不务正业在家里打游戏,时不时就找毛微微要钱,毛微微实在受不了他了,两人谈了一个多月,就分开了。 “你喊男闺蜜‘宝儿’啊,那他怎么称呼你啊?宝贝?亲爱的?”尹甜语气多了一丝暗讽,“你们可真有情趣。” 毛微微尬笑着:“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喜欢呼朋唤友,如果以后你哥不喜欢,那我就和这些人断了关系。” “你喜欢和什么人来往,关我哥什么事?你不会是想和我哥玩破镜重圆的戏码吧?” 毛微微不急着表态,目光带着三分期待看向尹珩。 她想着,只要尹珩表现出一丝愿意复合的心思,她就不装了,直接求他继续在一起。毕竟,这几个月她连续交往了好几个男人,绕了一圈发现,还是尹珩最靠谱最踏实,当然,长得也是最好看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长得丑还花心的男人,尹珩这样的,简直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 “甜甜,别胡说,这不可能。”尹珩一开口,直接打破了毛微微的所有幻想。 尹甜顿时乐了。 她就知道,哥哥心善但不傻,不是什么破烂都愿意回收的。 “阿珩,其实我心里还是喜欢你……我觉得,这次火灾,就是老天爷给你和我重新牵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其实……” “不可以!”尹珩打断了毛微微的话,“火灾就是火灾,你别美化灾难,而且,我和你已经结束了。”尹珩坚定表态。 其实他已经和毛微微说过很多遍了,让她不用再来医院,但是,毛微微根本不听他的话,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已经让尹珩觉得很不舒服,今天又正好让宋予棠看见,顿时,他的不爽就飙到了极致。 “阿珩……” “微微姐,你应该能听懂中文吧,我哥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你就别再多说什么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纠纠缠缠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毛微微面对伶牙俐齿的尹甜,彻底成了哑火状态。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去一趟公司,我先回去了。”毛微微找了个借口,飞速逃离了病房,临走,她还不忘给自己留点希望,“阿珩,晚点微信上我们联系。” 毛微微走后,尹甜赶紧四处翻找尹珩的外套。 “你找什么?”尹珩问。 “找你的手机,我警告你啊,绝对不能再和这个女人联系,她就是个海后,养了一鱼塘的鱼,最后发现还是你最好,所以才绕回来又找你。” “我知道。”尹珩说。 他不是喜欢藕断丝连的男人,也没时间藕断丝连,当初和毛微微相亲认识的,两人在一起的那一个月,说是恋爱,其实就是微信上聊聊天,和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后来毛微微嫌弃他这嫌弃他提了分手,他就再也没有肖想过她什么。 如果不是这次火灾又遇到,他甚至都不太记得她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必须拉黑她。” “甜甜,我自己会处理。” “你能处理什么啊?你是没看到,宋姐姐离开医院的时候有多难过。” 尹珩听到尹甜说起宋予棠,心里一紧。 “她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我说的。” “你是她埋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是我主动请缨做眼线的,我喜欢宋姐姐,我想让她做我的嫂子。”尹甜赶紧为宋予棠澄清。 “你别瞎掺和。” “哥,你是不是没自信?你是不是觉得宋姐姐有钱又漂亮你配不上人家?” 尹珩眸光一黯:“你会这么说,说明你也是这样觉得。” 宋予棠这样的条件,完全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她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没这样觉得,想反,我觉得你俩挺配的。” “哪里配了?” “她长得漂亮,你也长得不赖,她有钱,你虽然没有她那么有钱,但咱家也没有穷到需要她的救济,我们吃穿用度都能自给自足!经济独立,人格就独立!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哥你是个让人骄傲的英雄!你身上的所有荣誉,那都是金钱买不到的。” 尹珩笑了:“你还挺会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我哪儿有自卖自夸,消防员本来就是和平年代的无名英雄,就是有你们负重前行,普通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才能得以保障。” “好了,这就是我的工作,别夸大。” “不管我有没有夸大,总之,宋姐姐喜欢你是真的,你看看她,出差十天,今天落地一听你受伤,行李都来不及去放就直奔医院来看你了,你说她有多在意你。” “她这几天是去国外出差了?”尹珩一喜。 “是的。”尹甜看着尹珩,“你之前不是患得患失的老向我打听她吗?现在放心了吧?” “我有老打听她吗?” “有,我可都替你记着账呢,宋姐姐出差十天,你起码问了八回。” 尹珩不说话了。 有那么多吗?他自己怎么不觉得有这么多回? “哥,你真的听我一句劝。喜欢就赶紧追,宋姐姐那么优秀,人家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厚着脸皮追着你跑,你总是不回应,人家也会心累,也会被别人追走的。” ** 尹珩在医院住了几天院。 出院那天,他原本想联系宋予棠的,但是消防站那边临时有了消防检查的任务,站里人手不够,他只能回去顶上。 那天整个下午,他都在和大明他们检查衡山广场的消防设备。 傍晚检查结束,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大明忽然指着广场二楼说:“那不是宋小姐吗?” 尹珩抬头望去,果然,广场二楼的玻璃阳台处,宋予棠个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说话。 那个男人西装笔挺,一看就是商界精英。 两人站在一起,是那种势均力敌的般配。 “不是吧,宋小姐真的移情别恋了?”冯威小声吐槽。 大明立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三人上了车,尹珩的目光依然遥遥落在宋予棠的身上。 “尹队,看有什么用,你现在就该去找宋小姐问清楚,两个人别你猜我我猜你的,容易产生误会。”大明说。 “副队说得对。”冯威附和,“我刚才那是胡说的,其实仔细想想,这个男人也可能是宋小姐的合作伙伴,宋小姐的同事,甚至宋小姐的亲戚都有可能,也不一定是宋小姐的恋人,还是得你自己去问清楚才好。” 尹珩想了想,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搞清楚宋予棠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他肯定夜里睡不着觉。 “你们收工吧,我晚点回队里。” 尹珩说完,跳下车直奔二楼。 “尹队终于开窍了。” “我们站里的铁树要开花了。” 冯威和大明看着尹珩的背影连连感慨。 广场二楼。 宋予棠面对面和江景韩站着。 她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有见到江景韩了,她做梦都没想到,今天出来见客户,这客户正好是江景韩。 对,江景韩就是她当年劈腿出轨的前男友。 她见到江景韩的那一秒,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尹珩救火遇到前女友,她应酬遇到前男友,这巧合真是有够离谱的。 “棠棠,好久不见了。”是江景韩有意避开其他合伙人拉着宋予棠到阳台上来说话的。 “别叫我棠棠,我们现在没有那么熟。”宋予棠道。 当年她得知江景韩出轨的那一秒,她伤心得就像是世界崩塌了一样,可现在,她的那些伤口早就被时间愈合,如今看到江景韩,她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 可就算她已经忘记了被伤害的痛苦,她和江景韩依然不能和平共处,他不配。 “棠棠……” “江经理,请叫我宋总,别和我套近乎。” “好吧宋总。”江景韩一脸幽怨地看着宋予棠,“其实我们当年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我和那个网红只是在酒店商讨直播方案,我们没有上床……” “闭嘴吧,我没工夫听你解释当年的事情。”宋予棠不耐烦,她不想翻当年的旧账,一提起来她都觉得恶心。 当年她可是实打实捉奸在床的,江景韩怎么有脸赖账? “棠棠,你别这样,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你和那些只图我钱的女人不一样,你才是和我一起经历过艰难困苦的人。” “你忘不了我是吧?抱歉,我已经忘了你了。” “你有男朋友了?” “有了。” “不可能。”江景韩笃定地说,“离开我,你还能爱谁?” 宋予棠直接被气笑了:“大哥麻烦你照照镜子吧,你是比别的男人多一条腿还是比别的男人多长一个眼睛?你哪里特别了?像你这样的普信男,榕城遍地都是好吧,我要找一个比你优秀的男人很难吗?” “你真有男朋友了?” “是的。”宋予棠正要提尹珩的名字,余光一撇,看到尹珩就站在不远处的消防指示牌下,“正好,我男朋友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宋予棠朝尹珩招手:“阿珩。” 阿珩? 尹珩一怔,他原本是想等宋予棠和那个男人说完话再去找她的,结果宋予棠先看到了他,看到他也就算了,还招手喊他阿珩,这是什么情节? “阿珩!过来啊,你站着干什么?”宋予棠一口一个阿珩叫得顺口极了,毛微微能这么喊他,她也能。 尹珩走到了宋予棠面前,正要解释自己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做消防检查,宋予棠已经快他一步,直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阿珩,我都说了我今天有工作,你来等我下班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她捏拳捶了一下尹珩结实的胸肌,“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尹珩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快黑透了的脸,大概猜出了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是的,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接上了宋予棠的戏。 第121章 未来嫂子 宋予棠微勾起嘴角,尹珩反应还挺快的。 江景韩看到宋予棠真的有男朋友了,立刻打量起尹珩。 尹珩身高腿长,颜值和身材都是男人中的顶配,满满的荷尔蒙气息很有压迫感,但是,他着装普通,看起来就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哟,这是宋总的男朋友啊。”江景韩故意将戴着名表的手朝尹珩伸过去,“很高兴认识你,江景韩。” “你好,尹珩。”尹珩从容地和江景韩握了握手。 “尹先生能追到宋总这样优秀的女性很是不简单,不知道尹先生在哪儿高就啊?” 江景韩摆明了就是想打听尹珩的职业,好判断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钱。 “我男朋友在哪儿高就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与你没有关系的事情你别瞎打听!”宋予棠不满地瞪了江景韩一眼,“还有,不是他追的我,是我追的他。” 江景韩的心瞬间拔凉。 想当年,他可是苦追了宋予棠整整一年才把她追到手的,现在宋予棠竟然去倒追别人,这个男人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到底有什么特别? “尹先生……” “你有完没完了?” 江景韩还想问什么,直接被宋予棠打断。 “如果没什么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宋予棠说,“我感觉我和贵公司八字不合,生意也别谈了。” “宋总,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工作归工作,你不能混为一谈吧?” “一个人连私生活都不检点,工作还能好到哪里去?” 她说完,紧挽住了尹珩的胳膊,温声道:“我们走吧。” 江景韩看着宋予棠,轻哼了声,这女人对他粗声粗气,转头对尹珩又温声细语,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想挖一挖这个男人的底。 宋予棠拉上尹珩就走,直到两人走出江景韩的视线,她才松开了尹珩的手。 “不好意思啊,刚才一时情急,冒犯尹队了。”宋予棠说。 “没关系。”尹珩摸了下后脑勺,其实他私心里更希望她能多挽他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这里有消防检查。” “哦,那还真是巧。” “嗯。” “你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了。” 两人开始沉默。 宋予棠轻咳了两声,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了。 “刚才那个男人是?”尹珩问。 宋予棠心想这木头是开窍了吗,竟然会主动问她问题了。 “前男友。” “他在纠缠你吗?” “不算纠缠,只是今天刚好遇上了。”宋予棠看了尹珩一眼,故意说,“我不是个喜欢藕断丝连的人,一段感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就算他继续纠缠,我也不会想吃回头草,不像尹队……” “我怎么了?我也不吃回头草。”尹珩赶紧借机表明立场,“我也觉得人应该往前看,不应该被过去束缚住脚步。” “那你和你的那位前女友现在什么情况?” “我和她一点情况都没有。” “真的?” 尹珩郑重点头:“真的。” 宋予棠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头一昂:“哦,反正真的假的都和我没关系。” “其实……” 尹珩正要说什么,宋予棠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助理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除非情况紧急。 宋予棠接起电话。 果然,公司上周刚敲定的一个项目忽然出现了变故,董事会的几个元老现在都在公司,助理打电话来是要她回去主持大局。 “好的,我现在立刻过来。”宋予棠说。 她挂了电话,转头对尹珩说:“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回公司一趟。” “好的。” “那回头再见。” “好。” 宋予棠匆匆离开,尹珩看着她的背影,颇有种遗憾的感觉。 刚才,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打断,或许,他已经一鼓作气说出了他的心意,但不凑巧的是,她公司有事。 也许是老天也觉得他现在就向她表明心意太快了,不合适,所以才会安排这个电话打断他吧。 下次,下次他一定会抓住机会。 ** 宋予棠回公司后,立刻召开了会议,就项目出现的问题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会议结束已经很晚了。 她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天很黑了。 司机小赵来接她,她一个人坐在后座,望着城市不断闪过的光影,忽然想起尹珩,想起今天白天他被打断的那句话。 那一刻,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不知道他会对她说什么。 宋予棠按耐不住,想给尹珩发个信息问问清楚。 可她一打开手机,先看到了江景韩的好友申请。 当初他们分手后,宋予棠早已经把江景韩的微信删掉了,今天白天两人再遇也根本不愉快,也不知道他加她干什么。 宋予棠只当没看到他的好友申请。 可是,江景韩死皮赖脸又在大学的群里艾特了她。 宋予棠打开大学群聊,才发现原来今天大家已经热火朝天地商量了一天开同学会的事情,而她因为太忙,还没来得及看群消息。 江景韩:“棠棠,同学聚会就在榕城,你肯定会参加的对吧?” 他竟然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没事儿人一样喊他棠棠?真是不要脸。 想当初,这个群里哪个人不知道江景韩死乞白赖地追求宋予棠,宋予棠陪他白手起家,他却在功成名就后劈腿出轨,活脱脱一个当代陈世美。 宋予棠再次忽略了江景韩,她往上爬楼,发现大学的班长早上就艾特过她,问她有没有时间参加同学会,宋予棠赶紧就班长这条信息回复班长。 “抱歉班长,今天忙了一天,刚看到你的信息,我参加,肯定参加。” 班长回过来一个笑脸,然后很自然地和宋予棠聊起彼此的境况,两人都忽视了江景韩,江景韩不死心,再次跳出来刷存在感。 江景韩:“棠棠,参加同学会的时候,顺便带上你的男朋友呗。” 几个大学比较要好的同学听说宋予棠有了男朋友,都纷纷跳出来祝福。 “哎哟,棠棠谈恋爱啦,恭喜恭喜啊。” “棠棠,恭喜啊,把你的男朋友带来呗,让我们看看我们的班花花落谁家?” “……” 也有人直接对着江景韩贴脸开大。 “棠棠,你的男朋友是该带来给大家看看,我们替你把把关,免得你又遇到不靠谱的男人。” “就是,男人最懂男人,我们替你看看,这次的男朋友是不是和前任一样是个负心汉。” 宋予棠看着一个个古道热肠的同学,忍不住对着手机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江景韩看到同学们这些信息时什么心情,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男朋友不一定有空。”宋予棠在群里回复。 江景韩被大家这么内涵,还是阴魂不散:“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晚上还忙?” 宋予棠坚决不回复江景韩的信息,只是引用了大家要帮她鉴查负心汉的那几条信息说:“回头我问问他,如果他有空,我一定带过来给大家瞧瞧我这次找的男朋友有多靠谱。” “好好好,一定要带来啊。” 宋予棠和大家热聊一路,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尹珩打电话。 尹珩接电话很快,但电话一接通,宋予棠先听到一阵水声。 “尹队,你在干什么呢?”宋予棠问。 “我在洗澡。” “洗澡还接我电话啊?”宋予棠心里莫名一阵喜悦。 尹珩洗澡还接她电话,是不是意味着尹珩其实还挺在意她的呢。 那头的水声停止了。 “找我什么事?” “你洗完澡了吗?” “嗯。” “穿衣服了吗?”宋予棠已经开始想象某人光着一身腱子肉性感撩人接电话的画面了。 “你找我什么事?” “没有正面回答,看来是还没穿衣服。” “没什么事我挂了。” “你先穿衣服吧。”宋予棠故意诈他,“快穿衣服,别受凉了,等你穿好衣服给我打回来。” 尹珩也不装,直接“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宋予棠笑开了花。 果然,这人没穿衣服呢。 她笑着笑着又止住了笑,笑什么呢,又没亲眼看到,又没占到什么便宜。 下回,她一定要亲眼看看这男人不穿衣服有多性感。 大概五分钟后,尹珩把电话打回来了。 “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再找你帮个忙。” “你说。” “能不能再演一次我的男朋友?” “可以。”尹珩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先别答应的那么快。”宋予棠和他说明情况,“这次演我男朋友,是要陪我去同学会的。” “同学会?” “是的,我们大学同学的聚会,会有很多我的朋友在,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找个理由拒了。” “你的前男友也在?”尹珩问。 “嗯。” “我不介意。”尹珩说。 “万一他们问你奇奇怪怪的问题怎么办?” “你提前和我对好口供不就行了?” “尹队好像挺有做人假男朋友的经验的。” “没有什么经验,你是我第一个假女朋友。”尹珩说。 “真巧啊,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假男朋友。”宋予棠笑。 那要不要弄假成真? 这句话都在尹珩嘴边了,可是他还是没敢说出来。 ** 宋予棠把大学同学聚会的时间发给了尹珩就去洗澡卸妆护肤了,等她完成全套护肤流程准备上床睡觉,尹甜忽然给她发来信息轰炸。 “宋姐姐,睡了吗?” “我哥不对劲。” “他好像有什么情况。” “糟糕了,他不会是和毛微微真的要复合吧?” “宋姐姐,他找过你没有啊?” “……” 宋予棠不知道尹甜忽然怎么了,立刻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甜甜,你哥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忽然像是孔雀开屏,我刚去倒水,经过他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正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挨个试穿,我的天,我哥这个大直男,平时根本不注重自己的外债,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尹甜连呼“不对劲”。 宋予棠反应了几秒,忽然想到,尹珩这反常是不是和她有关? 难道是因为他要陪她去参加同学聚会,想给她长脸,才忽然开始试衣服的? “宋姐姐,我听说一个男人忽然开始注重自己的形象,肯定是因为他有在乎的人了,难道,我哥真的和那个海后前女友又旧情复燃了吗?可他明明和我说他和那个前女友早就没有关系了呀!” 尹甜开始怀疑人生。 宋予棠笑着说:“甜甜,你哥没和前女友旧情复燃,他是枯木又逢春了。” “什么意思?” “你先别问,你现在去你哥的房间,给他选一套你觉得最好看的衣服就行了。” 尹甜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听了宋予棠的话。 尹珩正头痛陪宋予棠去同学聚会要穿什么衣服呢,见妹妹进来帮他参谋,宛如抓住了救星。 “你快帮我选选,你觉得我穿哪件衣服好看?” “我觉得你穿制服最好看。” “制服不行。” “哥,你想穿给谁看啊?” “你未来嫂子。” “不会吧,你真的和那毛微微要复合啊?” “当然不是。” “那我未来嫂子是……” 尹甜将尹珩的话和刚才和宋予棠的电话联系起来,顿时茅塞顿开。 好啊,这两个人原来已经暗戳戳地联系过了,亏她还在替他们担心呢。 “哥,你行啊。”尹甜朝哥哥竖起大拇指,“如果你真的能追到宋姐姐,你就是我心中最牛的男人!” “我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未来,但我想为了她努努力。”尹珩说。 “哎哟哟,不错不错,开窍开窍。” “先不说这些了,她让我假扮她的男朋友陪她去参加同学聚会,你觉得我穿什么去比较好?” “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 尹珩这张脸就是造物主偏心的产物,而他的身材是行走的衣架子,他真的穿什么都好看。 “你认真一点。” “那就穿你最常穿的那件夹克吧,你自然一些会更好,过犹不及,穿平常不常穿的衣服反而会拘束。” 尹珩拿出了那件夹克。 这件夹克,就是之前被宋予棠抱着睡了一夜的那件夹克。 那上面还有她的香味,他都舍不得洗。 “嗯,就这件了。” 第122章 情侣装 宋予棠同学聚会那天是周六。 尹珩特地和同事换了班,在聚会开始前一个小时去了宋予棠公司楼下等她。 宋予棠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尹珩站在车边,他今天新理了发,穿着那天在她家里滞留了一夜的黑色皮夹克,下身是同色系的长裤,整个人精精神神的,散发着禁欲撩人男友力。 “怎么这么早来等我?”宋予棠走到他面前。 基于尹甜给的情报,她今天特地穿了一条赫本小黑裙,和他凑成黑色系的情侣装。 “反正也没什么其他事。”其实是想早点见到她。 宋予棠笑了笑,坐上尹珩的车。 尹珩的车是一辆黑色越野,车身线条硬朗,前脸四边形进气中网搭配灰色装饰条和矩阵式大灯,呈现出威武霸气的视觉效果,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你知道餐厅的位置吗?”宋予棠问。 “不知道,你替我导航。” “好。” 两人一个开车一个指路,默契地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 今天聚会的酒店订在未来。 未来是段氏旗下的酒店。 宋予棠下车后,径直走到了尹珩的身边。 “牵着我的手。”宋予棠对尹珩说。 尹珩点点头,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又白又柔软,五指纤细,包裹在他长满了茧的手心里,像是一件宝物,让他忍不住小心翼翼。 “你紧张吗?”宋予棠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似乎有些僵硬。 “还好。” “别紧张,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他的我会应对。” “好。” 宋予棠悄悄将五指卡进他的指缝,和他形成了十指紧扣的姿势。 尹珩看向她,默默将她的手握紧。 宋予棠笑了,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的强烈,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就好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江景韩摇晃着香槟杯正在和几个同学闲聊,江景韩今天梳着大背头,西装笔挺,手上戴着名表,脖子里挂着和田玉,比他出席任何一次商务活动都考究都骚包。 他一看到宋予棠和尹珩,立刻扬手朝他们打招呼,搞得他们很熟一样。 宋予棠不理江景韩,尹珩朝他点了点头。 “哎哟,宋总,今天带家属来参加同学会啊!”江景韩看到尹珩,莫名兴奋,就好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 他今天盛装参加同学会的目的,就是想好好在昔日的同学面前将尹珩比下去。 包间里的其他人听到江景韩的话,纷纷转头朝宋予棠和尹珩看过来。 “棠棠,来了啊!” 宋予棠大学时候的几个室友朝她招手。 “嗨,来了来了。”宋予棠把脸往尹珩的肩膀上一靠,甜蜜道:“你们不是想看我男朋友吗,一起带来了。” “哇塞,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摘下你这朵高岭之花呢,看到你男朋友这张脸我顿时悟了,太帅了吧!” “高颜值CP,我真是不敢想你们两个生的孩子得有多好看。” “棠棠,你男朋友好man的感觉啊,是我喜欢的硬汉类型。” “……” 几个女同学围过来,对着尹珩一顿夸。 尹珩的脸瞬间就红了。 “哈哈,棠棠,你男朋友还会脸红呢,这年头会脸红的男人不多了。” “棠棠挖到宝了,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 宋予棠挽住尹珩的胳膊,甜蜜介绍:“我男朋友叫尹珩,君上尹,王行珩。” “尹珩,名字也好听。” “尹先生,你俩什么时候交往的啊?”宋予棠的室友凑过来看着尹珩,“棠棠嘴严,我们还是前几天才刚知道的呢。” “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尹珩说。 “棠棠不厚道,这么帅的男朋友竟然藏着掖着。” “就是啊,这么帅,早就该在群里发照片让我们‘斯哈斯哈’了。” 大家都笑起来。 江景韩见尹珩一出现就把包间里所有女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顿时非常不满。 他走过来,强行加入对话。 “尹先生,听说你在榕城消防大队工作?” 这是江景韩特地让人去查的,在查到尹珩只是个消防员的时候,江景韩心里很是不屑,果然这家伙空有一张帅脸,是个兜里没有半个子的穷鬼。 “听说?你听谁说啊?”宋予棠直接开怼,“我男朋友的工作我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从哪里听说来的?江景韩,你该不会是特地去调查了我的男朋友吧?” “我可没有那么无聊。”江景韩否认。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男朋友的职业,怎么?你也觉得挺寒碜是吧?” “寒碜?你知道寒碜两个字怎么写吗?”宋予棠紧握住尹珩的手,“我男朋友是榕城消防大队的队长,我骄傲还来不及呢,我从不对外说,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不够资格做英雄的家属。” “对啊,我也觉得消防员是个很酷的职业。” “消防员可是城市的守护者,我男朋友要是消防员,我高低得买个扩音喇叭拉着他在我住的小区溜一圈。” “而且尹先生还是队长,光是队长两个字,就听得我热血沸腾了。” “……” 尹珩再一次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 “谢谢大家,其实消防员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业。” “看看我们尹队长多谦虚。”宋予棠把自己对尹珩的喜欢毫不遮掩地写在脸上,“我就是喜欢他低调谦逊不张扬。” “真的假的,你敢说你不是喜欢尹队长的这张帅脸?不是喜欢他的八块腹肌?”有人开玩笑。 宋予棠笑起来:“当然,这也喜欢。” “那尹队长,你喜欢我们棠棠什么呢?”宋予棠的室友问。 “她的所有我都喜欢。”尹珩回答。 “哇哦……” 大家都鼓掌起哄,江景韩在一旁气得连喝两杯香槟。 他原本还想借着工作的事情好好打压一下尹珩,没想到又被尹珩压了一头,还让他俩借机秀起了恩爱,真是该死。 **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人都到齐后,大家落了座。 今天一共三桌。 宋予棠原本有意不和江景韩坐一桌,可是,这人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甩都甩不掉。 大家落座后,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江景韩殷勤地给大家倒饮料倒酒,等轮到尹珩时,他拿起了一瓶年份珍贵的红酒。 “尹先生,尝尝这红酒吧?”江景韩说。 “不用了,我还要开车,不喝酒。”尹珩拒绝。 “开车不是问题,等下找个代驾就行了。”江景韩朝尹珩亮了亮红酒瓶瓶身上的英文,“这红酒可是我特意点的,一瓶七位数,尹先生平时应该没有机会喝到这样的好酒,今天可千万别错过。” “一瓶七位数?江景韩,你这么点酒水,我们等下怎么AA啊?”有同学不乐意了。 因为今天大家来之前都商量好了,同学聚会的费用大家一起AA。 “A什么A?有我江景韩在,怎么可能需要大家来掏钱呢,今天同学聚会的所有费用我都包了。”江景韩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真不愧是我们的江总啊。”江景韩身旁的一个男生高声道,“江总发达了,我们也跟着沾光,来来来,让我们一起举杯祝江总生意兴隆,发大财!” 有免费的大餐,又有免费的百万好酒喝,大家瞬间兴致高昂,举杯祝江景韩生意兴隆。 江景韩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谢,谢谢大家的祝福。” 大家的祝酒喝完,江景韩再次盯上了尹珩。 “尹先生,真的不来一杯吗?来来来,尝尝吧,今天也就是多亏了宋总,你要不是宋总的男朋友,你这辈子都喝不上这酒。”江景韩阴阳怪气的。 但尹珩眼底丝毫没有波澜。 他根本不在乎江景韩这些小儿科,他觉得很幼稚。 “抱歉,我真的不喝酒。”他平静地拒绝。 尹珩自从成了消防员后,就没有再喝过酒,因为他希望自己一直都保持良好的状态,万一哪里有火情,万一站里需要他出任务,他就能随叫随到。 “别推辞了。”江景韩说着就俯身去拿尹珩手边的酒杯,尹珩抬手挡了一下,压根没有碰到江景韩,可江景韩手里的酒瓶忽然“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七位数的好酒,就这么碎了一地。 众人都惊呼起来。 “啊!!” “糟糕!” 尹珩还没反应过来,江景韩已经变了脸。 “尹先生,你不喝就不喝,何必动手呢?”江景韩厉声道,“你想让大家也喝不成是吧?” “喂,江景韩,你胡说什么?”宋予棠起身,“我看到了,明明是你自己松手摔了酒瓶,怎么还赖到我男朋友的身上来呢?” “我怎么可能自己松手?七位数的酒,我自己砸烂就为了诬赖你这男朋友?他配吗?他一个穷鬼,身上所有存款都掏出来可能都没有七位数。” “你注意你的言辞,不就是一瓶酒吗?我现在就让服务员重新上一瓶,不需要你买单,多少钱都算我的。” “宋总,我知道你有钱,但酒尹先生砸碎的,他就不能自己赔吗?非要你买单?他这和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江景韩!你别太过分!”宋予棠气得不行,尹珩是个男人,江景韩这样当众侮辱他,他肯定很难受。 她让尹珩过来陪她参加同学聚会,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羞辱他的。 “怎么?吃软饭还不让人说了。棠棠,你这个人就是太单纯了,像这种脸好看,其他一无是处的男人最危险了,他找上你就是图你的钱,你和他在一起,他就相当于傍上了富婆,以后都不需要奋斗了!” “江景韩,你差不多得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很丢脸。”宋予棠说。 “是吧,交往软饭男,身上连瓶酒钱都掏不出来的穷鬼,换我我也觉得自己丢人。” “不,我是觉得你丢人。”宋予棠沉气,“你当着我男朋友的面搞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他怎么看我?交往过你这样的渣男,交往过你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是我一辈子的黑历史。” “我小肚鸡肠?今天聚会的钱我全都包了,你说我小肚鸡肠?” “钱钱钱,张嘴闭嘴都是钱。江景韩,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连外卖都点不起是什么样子?”宋予棠喝了口水,“我原本不想和你翻旧账,但是你别忘了,当年你连租地下室的房租都是我掏的,你要创业,也是我一点点给你拉的投资,你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我,结果你转头就劈腿睡网红,你怎么好意思今天来这里对我男朋友指手画脚的?” 江景韩被宋予棠揭了老底,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至少现在混出来了,但你男朋友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消防员,我就是看不惯你扶贫。” “我男朋友凭自己本事赚钱,根本没有花我一分钱,倒是你当年花了我不少钱,至今没还,你才是我扶过的贫。” “我欠你的钱我等下就让助理打到你的卡上,我也不想和你翻旧账,现在最重要的是,请你男朋友把酒赔给我。” “我说了我会让服务员再送一瓶酒过来。” “我不要你的酒,我要尹珩赔偿,用他的方法赔偿。”江景韩冷笑,“尹珩,是男人的话,不要总躲在女人的身后,我也不为难你,今天只要你说出你没钱赔我的酒,给我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了。” 宋予棠简直要被气死了,她恨不能操起酒瓶直接敲开江景韩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尹珩,怎么不说话?” 尹珩正要开口,酒店经理拿着三瓶红酒走了进来。 “各位,这是我们段总送的酒。”酒店经理温声道,“段总刚刚在门外经过,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段总请我转达,今天无论是谁打破了酒瓶,都不该破坏同学聚会的气氛,他特地让我送来三瓶红酒,这酒是JT酒窖最好的红酒,昨天刚才国外运输回来,段总说,这酒他以尹珩先生的名义赠与大家,请大家尽兴。” “段总?是我知道的那个段祁州段总?”江景韩问。 “是的。” “段总和尹珩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尹珩送酒?” “段总说,尹先生是他太太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大恩人。” 第123章 满分男人 江景韩没想到尹珩还有段祁州这样硬的人脉。 那可是段祁州啊,他如今已经因为得罪宋予棠失去了和宋氏合作的机会,可不能再得罪段祁州。 江景韩顿时没了声音。 “尹队,你竟然认识段总?这又有什么故事,快说说。” “就是啊,什么救命恩人,听着好带感啊。” “段祁州的老婆前段时间经历了煤气罐爆炸事件,是我男朋友救她出来的。”宋予棠解释。 “哇,逆行英雄,好帅的样子。” “段总一个人情,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宋予棠起身,将服务员盘中的一瓶酒拿起来,递到江景韩的面前。 “JT酒窖的红酒,一瓶能抵你打碎的那瓶酒好几瓶,江景韩,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江景韩冷哼了声:“得意什么?救了段总的老婆,一个人情而已,我还当尹珩和段总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喝完这瓶酒,段总的人情也就还上了,什么泼天的富贵,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尹珩以后还是穷鬼一个。”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宋予棠笑了笑,“我刚才忘了和你说了,段祁州的老婆是我的亲妹妹,尹珩和我在一起后,他就是段祁州的姐夫,姐夫懂吗?段祁州一辈子都得乖乖喊尹珩姐夫。” “段总的老婆是你的亲妹妹?你明明只有一个弟弟。” “谁和你说我只有一个弟弟。要不要让段祁州过来给你证实一下?” 江景韩哪儿敢因为这点小事去惊动段祁州啊,而且他知道,宋予棠不是会撒谎的人。 “算了,你们和段总什么关系与我无关。”江景韩接过宋予棠手里的酒,闷声坐回位置上,彻底老实了。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很不甘心的,这个尹珩真是好运,搭上宋予棠不止,现在连段祁州都成了他的连襟,这人脉要是给了他,那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江景韩老实了,但宋予棠还不打算那么快放过他。 “江景韩,刚才那瓶酒到底谁打碎的,大家其实心里都门儿清,现在更贵的酒我们可以赔给你,但是,你必须向尹珩道歉。” “让我和他道歉,你做梦呢吧。” 江景韩一脸不服。 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班长忍不住跳了出来:“江景韩,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真的有点过分了,当年你和棠棠没走到一起,是谁的问题你心里清楚,如今棠棠有了新的恋情,我们都替她高兴,今天她带男朋友一起来给大家认识,也是你最初提议的,结果呢,人家男朋友来了,你前前后后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多少次?我们都不是傻子,你非得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吗?” “就是啊,某些人一进门就开始炫富,我们来参加同学聚会都是想来放松一下的,可不是为了来找膈应的。大家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七位数的酒,在座的人都没喝过,也都喝不起,你也不必针对谁内涵谁。” “对啊,其实也没谁想喝这么贵的酒,大家来同学聚会,吃饭喝酒都是其次,大家聊聊天,缓解一下生活工作的压力,给彼此打打气这才是主题,结果所有人的心情都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你的确应该和尹队长道歉,更应该和我们道歉。” “对对对!” 江景韩被大家说的下不来台。 “好好好,既然你们觉得我影响了你们的心情,我走总行了吧。” 江景韩愤愤离席。 离席的时候,还不忘补一句:“你们去AA吧,我可不会给你们买单。” 众人:“……” 谁稀罕呢? ** 江景韩离席后,聚会的气氛瞬间就松弛了不少。 中途,宋予棠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悄悄买了单,然后带着尹珩和大家告辞,提前离开了酒店。 上车后,宋予棠立刻向尹珩道歉。 “对不起尹队,我没想到今天带你来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 尹珩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江景韩的话只能攻击到虚荣心强盛的人,可尹珩从来不是虚荣心强盛的人。 他热爱他的职业,也根本不觉得男人的自尊一定和一些外在的物质挂钩,他觉得男人的精神内核才是最重要的。 尹珩这般大度,可宋予棠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我都不知道江景韩这么low,想当年我真是瞎了眼了和他在一起。” “别这么说自己。”尹珩看着宋予棠,“人是会变的,当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定是个不错的人,一定有吸引你的闪光点,你才会和他在一起。” 宋予棠眼眶莫名一热。 尹珩的话,温暖了她的心,曾经因为江景韩留下的那道伤疤,也终于彻底被抚平。 “今天谢谢你。”宋予棠说。 “不客气,你要回去了吗?” “不然你还想带我去哪里?” “带你附近兜兜风?” “好啊。” 车子缓缓驶离了酒店。 榕城已经入夜,城市的夜景很漂亮,光影在车窗上流淌,让车厢里的气氛也多了一丝旖旎。 宋予棠时不时看尹珩一眼,尹珩的余光能感受到她的注视。 两人都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可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刻,这样无声地坐着,也莫名浪漫。 车子在飞鹤路开过一个小区的时候,对面十字路口忽然冲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挥动手臂激动地拦车。 过往车辆,纷纷避让。 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崩溃到原地下跪。 她的举动,让路上的车辆更是避之不及。 尹珩见状,对宋予棠说:“那个路口好像有人拦车,我开过去看看情况。” “好。” 尹珩路口转了弯,开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下了车。 “你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女人见尹珩停车,哭出声来:“救救我的儿子,他高烧抽筋,求你送我们去医院。” “好,快上车。” 尹珩毫不犹豫将女人扶起来,将她和孩子送上了后座后,立刻折回驾驶座,直接往医院方向开。 “谢谢,谢谢!” 女人连声道谢,然后抱着孩子不停地和孩子说话。 “宝宝,我们马上到医院,你别吓妈妈,别睡别睡……别吓妈妈!” 宋予棠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惊险的情况,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她坐在副驾驶座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尹珩开车。 这一路红灯很多,尹珩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孩子送到医院。 下车的时候,孩子的母亲浑身颤抖四肢发软,已经抱不住孩子了,尹珩二话不说抱起孩子,快速往里冲。 “医生,小孩高热惊厥!”他冷静地抱着孩子冲进急诊,高大的背影无形中给人一种安全感。 医护人员跑出来,指示尹珩将孩子放在担架床上。 宋予棠扶着孩子的妈妈跟在尹珩的身后,孩子的妈妈见孩子这么快得到救治,再一次对尹珩跪下。 “谢谢你!谢谢!” “不用谢,你先起来再说。”尹珩把孩子妈妈扶起来,将她带到一旁。 孩子的妈妈没带钱也没有带手机,尹珩将手机借给孩子妈妈打电话给正在上夜班的孩子爸爸,还主动去帮孩子办了住院。 宋予棠看着尹珩忙前忙后的样子,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不要去爱一个对你很好的人,而是去爱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尹珩大概就是那个本身就很好的人吧。 “你老公真是个好人。”孩子的妈妈看着尹珩的背影,感动地直掉眼泪,“我刚才路上求了那么多车,都没有人愿意停下来,他在马路对面还特地绕过来帮我们,他真的是个好人。” 宋予棠笑了笑。 她原本想解释尹珩不是她老公,但张了嘴又莫名不想解释了。 尹珩现在不是她老公,没准以后就是了呢。 “是啊,他一直是个好人。”宋予棠说。 “谢谢,你也是个好人,气场相合的人,才能相互吸引。” 宋予棠有些惭愧,说实话,如果是她夜里遇到马路上忽然有人拦车的情况,她也会像那一辆辆没有停下的车子一样直接视而不见,但从今天之后,她一定会改变,因为尹珩的善良感染了她。 她希望自己以后和尹珩一样,做一个把“善”刻进骨子里的人。 孩子经过医生的救治后,已经没有大碍了。 尹珩带着宋予棠离开了医院。 上车的时候,尹珩绕到副驾驶座给她拉开了车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原本想带你兜风,结果却兜到了医院。” “没事,救人要紧,我理解。” “嗯,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 尹珩的车从医院离开后,就直接去了宋予棠的别墅,要下车的时候,宋予棠忽然觉得今天不应该就这么结束了。 她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尹珩,她想快一点将这个男人据为己有。 “尹珩,先别下车。”宋予棠俯身过去按住了尹珩将要推门的手。 尹珩一愣,因为宋予棠俯身这个动作几乎将他硬控在了驾驶座上,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形成了暧昧的姿势。 “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尹珩从宋予棠炽热的眼神里猜到她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他笑了笑,看着宋予棠认真地说:“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和你说,能不能让我先说?” “行,那你先说。” “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宋予棠一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我说宋予棠小姐,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嗯。” 宋予棠眼眶一热,她还以为尹珩要和她说什么呢,原来他是要抢在她前头对她表白。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知道这么快对你表白可能有点唐突,如果你想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等……” “不用考虑,我同意了。”宋予棠赶紧说。 尹珩笑起来,她就喜欢宋予棠这一点不扭捏的性格。 “你真的不用考虑吗?”尹珩看着她,“其实你也算不上多了解我。” “那你再自我介绍一下,让我多了解你一点。” 宋予棠只是逗他一下,没想到尹珩真的开始认真地交代自己的情况。 “其实江景韩说的对,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完全没有你优秀,尤其在经济实力这一块……” “没事,钱不钱的我不在乎。”宋予棠打断了尹珩的话,一本正经地说,“你要实在没钱花,我养你也不是问题。”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说要养他,尹珩彻底被逗笑了。 “倒也不用你养我,我就是和你说一下,我现在这个工作,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这车是去年买的,全款,三年前在衡水广场那边买了一套房,一百二十平,目前还在还房贷,但是我的公积金能覆盖房贷,所以还款压力也不是很大,我现在手上还剩二十三万的存款,在一起后,我会把存款和工资卡都给你,算是给你一个保障。”他很真诚。 “都给我了你花什么啊?”宋予棠也是第一次听男人主动要上交工资卡的。 “我平时吃饭都在单位食堂,除了抽几根烟和请兄弟们夜宵,没有别的消费了,每个月给我留一点零花钱傍身就行。” 只要能给她安全感,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宋予棠窃喜自己捡到了宝。 “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了,你想知道什么也可以直接问。” “那个前女友……” “你放心,都已经说清楚了。” “那有没有其他女人喜欢你啊?” “没有。” “你这么帅会没有?” “真的没有,我平时就在消防站,偶尔去一下健身房,没有机会认识什么其他女人。” “那万一有人追你呢?” “我都有你了,不会再和其他女人牵扯不清。” 宋予棠简直太满意尹珩了:“你现在对我而言就是满分男人。” 尹珩有点不好意思,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还有一点我得和你说清楚,这也是我一直心存顾虑的点。” “什么?” “我的职业有一定的危险系数,你和我在一起,就得接受我随时可能有去无回。” 宋予棠听到“有去无回”四个字,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我不接受你有去无回,所以,为了我,你得好好保护自己。” “嗯,我会的。” “现在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我现在可以吻我的男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