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病弱老婆离婚后我后悔了》 重生 现代都市架空/金玉其内 初夏的风拂过,池中水莲摇曳,庭院天井旁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蔷薇,映着雪色。 晚上,“景鸢”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酒杯泛着冷冽的灯光,整齐码放在车里。院子里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忽然被老板焦急唤住。 “里头的客人比较重要,还是我来吧。”赵老板压低声音,紧张示意。 “老板,里面的先生什么来头?”服务生不免好奇起来。按理说“景鸢”的定位是打造海市最高端的私人会所,什么达官显贵他们老板没见过?今天居然这么紧张? “不该问的别问。”赵老板挑眉,推开门时立刻露出笑意,哈着腰殷勤朝里走去。 包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月白色屏风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撑着头,眉眼淡漠。 “隋宴,你到底怎么了?今儿晚上你把我们约出来,什么也不说,只顾闷头喝酒。”陈祠急了,“是不是跟你老婆吵架了?” 听到这句话,隋宴神情闪过微妙的变化,没点头,也没否认,片刻又举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由于状态差,他的唇色稍淡,反将眉眼轮廓衬得深邃硬朗。 几位朋友看到这里,心里也陡然明白几分。能让隋宴如此伤心的,除了他那个捧在心尖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老婆,不会再有他人。 孟卿接话:“我昨天看新闻,你们家江影帝好像在国外拍戏?难不成你们俩在电话里吵架了?” “我最近在跟他冷战。”这回隋宴终于有了回应,嗓音放得慢且沉,“我好几天没理他了。” 话虽说得如此硬气,隋宴眉目前却流转着不小的委屈,与他平日里叱咤商海的作风格格不入。 孟卿与陈祠对视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鼎鼎有名的隋盛集团董事长居然因为跟老婆吵架伤心买醉?说出去别人估计都不信。 三人也算有十几年的交情,在他们的眼中,隋宴自幼高傲挑剔,尤其在择偶方面,什么样的天仙都入不了他的眼。 直到六年前,隋宴对大明星江岫白一见钟情,苦苦追求三年终于修成正果。 结婚后,隋宴更是化身二十四孝好老公,酒席应酬能推就推,一门心思钻研如何疼老婆。 别看今天隋宴在他们面前控诉江岫白这么起劲,不出三天,隋宴绝对会跟江岫白好得跟连体婴似的,黏人又腻歪。 孟卿轻笑,逗隋宴两句:“看来我兄弟家庭地位真是直线上升了,竟然都敢不理你家宝贝疙瘩了?” 陈祠好奇道:“你怎么个不理法?是挂断他的电话还是拉黑他的微信?或者拒绝他的讨好?” 隋宴闷着头,没好意思接话茬。 事实上,这两天他确实没理睬江岫白。可江岫白也没主动给他发微信。除了那条平安到达欧洲的讯息,他们俩的聊天框冷清得很。 而且不光这两天,结婚三年,他们俩的聊天模式简单高效,其他小情侣那种蜜里调油的热恋期,隋宴根本没经历过。 在他眼中,自家老婆就是画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清冷自持,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当然,除了演艺事业。 至于他为什么不理睬江岫白,那就要从半年前说起。 两人结婚后,一直聚少离多,以江岫白的咖位和演技,每天无数通告纷至沓来。尽管江岫白已经拒绝了很多,仍然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蜜月旅行,都因为江岫白的电影进度而推迟。 半年前,他曾策划一场浪漫双人行,并提前向江岫白打报告。征得江岫白同意后,他开始疯狂工作,为的就是腾出时间好好陪江岫白。 无数个加班的夜里,都是靠他畅享两人的甜蜜旅行熬过来的, 可就在距离旅行日期还有三天时,江岫白抱歉地告诉他,因为国外摄影棚租赁档期的原因,需要提前去剧组拍摄。 被临时放鸽子的隋宴还没来得及消化,江岫白已经拉着行李箱匆匆登机。 当然,为了弥补他,江岫白破天荒地主动亲了他一下。 “我觉得,他一点都不爱我。” “他只爱他的工作,他的电影。” 隋宴忍着嗓子眼的酸涩,鼻腔弥漫着酒气:“我猜他当初被我感动到了,才答应跟我结婚。” 孟卿陈祠二人见隋宴今晚确实不对劲儿,打起几分认真开始耐心劝解。 陈祠皱眉:“我跟我男朋友有时也会吵架,但只要他主动给我做饭哄我,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孟卿点头表示赞同:“结了婚怎么可能不吵架?吵架的时候多想想对方的好,有一次曼轻为了给我过生日,顶着暴风雪转机四次才赶在零点出现在我面前,直到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都是热的。” 隋宴攥着酒杯的指尖泛白,脸色也差了些:“你们老婆还会哄你们?” 孟卿一噎:“江影帝不会吗?” 隋宴:“岫岫不会哄人。” 陈祠试探道:“那他惹你生气,一般谁先低头?” “一般靠我自愈。”隋宴声音微哽。 陈祠淡淡点了一支烟:“自愈也挺好,抗压能力强。” “但这次他还不哄我,真的过分了!”隋宴眸光微醺,表情难掩愤慨:“你们知道,我为了婚姻生活和谐,隐忍了多少心酸吗?” “他不喜欢和我约会,不愿意和我说情话,就连我想上缴公粮,都得连哄带骗才有概率成功!他拿影帝那部电影,情话说得多溜啊,他不是不会说,就是不想跟我说。” “我让他把我们俩的照片发微博秀恩爱,他不愿意。可你们知道吗?狗仔那里三天两头传我们形婚!”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跟我结婚只是将就。” 旁边的孟卿垂眸,略显沉重地拍了拍隋宴的肩膀。 “如果他真的不爱我,还不如离婚算了。”说这句话时,隋宴连呼吸都滞了两秒,“我是真的爱他,但——” 这时,桌子上隋宴的手机突然弹出信息。 隋宴黯淡的眼神骤然亮起,在看见只是地产卖房的垃圾短信时,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沉下来。 “我不愿意勉强。” “强扭的瓜不甜…” 隋宴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酒醒后只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豪言壮语。 望着空荡荡的卧室,他神色闪过片刻恍惚,黑润失落的双眸透着难以掩饰的憋闷。 … 两个月后。 穿过拥挤的接机人群,江岫白随着经纪团队,终于坐上保姆车,准备回家。 三个月的紧赶慢赶,他的戏份终于杀青。 这几年虽说他横扫三金,在国内外各大电影节地位不俗,但到底离好莱坞顶级电影资源还有很大距离。这部电影是他盼望已久的机会,人家临时通知他去,他没法拒绝,话语权并不大。 “岫白,你把下半年的档期都推了,是为了你们家隋大总裁吗?”李婉是圈内知名经纪人,自从六年前江岫白退团,就一直跟着他,亲眼见证江岫白从籍籍无名的小爱豆到三金影帝顶流加身,和他的感情格外深厚。 “嗯,隋宴念叨好久了。” “也好,趁着这次好好休息。” “嗯。” 李婉笑了笑,目光落在江岫白身上。 连轴转几个月,江岫白累极了,清冷的声线夹着一丝倦意,靠在椅前闭目养神。烈日透过车窗落在那双长睫前,随着呼吸起伏,瓷白的皮肤上微微煽动着浓密的阴影,眼角的红泪痣犹如落在雪夜的樱花,明艳蛊人。 从业这么久,她第一次看到骨相如此优越的明星,被放大在荧幕上毫无瑕疵。 “他们都说你是工作狂魔,下半年你突然消失,估计大家还得好奇呢。” “想陪陪他。” 一个急转弯,黄昏被槐树遮了一半。江岫白睁开眼,透着斑驳的光线,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潋滟发亮,勾人摄魄。 江岫白因什么而笑李婉自然知道。 一出道江岫白便被赋予清冷男神的人设,这其实并不假,江岫白私下和别人的相处模式,这份冷淡只会添一个“更”字。 当初隋宴大张旗鼓地追求江岫白,他们都觉得隋宴没戏,没料到隋宴居然真的把冰山男神攻略下来,还甜甜蜜蜜地结婚了。 往后的日子里,只有提到隋宴,江岫白脸上才会露出鲜见的笑意和温柔。 “隋总那么疼你,我们都超羡慕。”李婉的由衷感叹,她真心希望江岫白能永远幸福。 江岫白的过去真的太苦了。先不说当初被队友暗算,丢了首部电影签约机会还惨遭雪藏的事,就说那复杂的家庭情况,简直听者糟心。 江岫白有个赌鬼父亲,因为逃债早年扔下他们母子。在江岫白十岁的时候,母亲又因重病离世,只能寄养在舅舅家。 据说江岫白的舅舅也不是善茬,几年前经常来骚扰江岫白,讨要生活费。江岫白非常厌恶舅舅,有几次差点闹出人命。 不过自从隋宴追求江岫白后,舅舅出现的频率便越来越少。跟江岫白一起出道的队友曾告诉过她,江岫白的舅舅私生活糜烂,还喜欢男的。 “那你也加把劲,找一个男朋友。”江岫白今天心情难得不错,轻轻侧头撑在细腻白皙的手腕上,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李婉目光落在江岫白腕处的蓝钻手表上。 这好像是隋宴几年前送他的,只要不是必须佩戴赞助商要求的珠宝品牌,出席重要活动一直戴在手上。当初两人结婚,惹得圈内不少人嫉妒眼红。见江岫白屡次戴这款手表,还在暗暗嘲笑江岫白豪门生活不受宠。 “岫白,困不困。” “还行。” 从机场到家估计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隋宴会不会等着他。抿着极浅的唇,江岫白淡淡的眉眼划过一丝触动。心头重复着李婉的话,他托着腮,出神地望着远处鎏金色的落日。 原来有了隋宴后,他也能拥有别人羡慕的幸福。 … 江岫白到家时,已经是晚上。迎着清冷的月色,他拉着行李箱漫步在家中庭院,步伐带着悠闲惬意。从前跑通告结束,他能回的只有市中心那套公寓。隋宴跟他谈恋爱时,对他那套公寓非常嫌弃,更戏言那里是冰窖,清一色的灰白黑,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发誓以后两人结婚,一定会把他照顾好。 隋宴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外人都被隋宴的高冷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唬住,只有他知道,隋宴私下其实挺可爱的,不光温柔体贴,对待感情忠诚有担当,除了在某些方面过于执着幼稚外,几乎全是优点。 两人结婚后,从来没吵过架,也没闹过不愉快。 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糟透了,直到遇到隋宴。 乔治医生那里,他已经很久没去了。 低头时无意看见隋宴春日种植的海棠开了,他心情更好,上前抬起指尖稀罕地碰了碰。 隋宴就是这样,跟小孩子一样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美其名曰温馨。 这样也不错。以后他退居幕后,就可以陪隋宴一起种植,相伴到老。 夏日的晚风拂过,江岫白浅笑,眼尾缀着的红色泪痣,清绝明艳。 能跟隋宴在一起,真好。 …… 门锁咔嚓一声转动。 江岫白拎着行李走进客厅,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隋宴?”他觉得好奇,随意解开几颗领口的扣子,“你吃饭了吗?” 他的声线清洌偏冷,只有与亲近的人说话时,才会显露出特别的放松和倦意。 “你没回我微信,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江岫白手臂放松地垂着,修长漂亮的指尖按着太阳穴,叠起长腿靠在沙发前:“我想赶紧洗个澡睡觉,我好累。” 话音落地,却迟迟没得到对方的答复。 江岫白神色一怔,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疑惑:“隋宴,你不舒服吗?” 直到这时,攥着离婚协议的隋宴才轻轻抬起漆黑疲惫的眸子。 三个月未见,江岫白好像瘦了。 不过,还是那么好看。 隋宴垂眸,以为自己这三个月的断联,至少会让江岫白担心,但对方却依然风轻云淡,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江岫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 强忍着满腔的委屈,隋宴紧紧抿了抿薄唇,下定决心般起身:“你想吃番茄牛腩面吗?我去给你煮。” 这是他的拿手菜,江岫白最喜欢吃了。 “不用,我没胃口。” 见隋宴郁郁寡欢,江岫白欲言又止。 隋宴的眼睛似乎很红,难不成又挨老爷子的骂了?这两年隋宴管理能力进步飞速,老爷子对隋宴赞不绝口。 除非出了大事。 “哦。”隋宴声音沉闷,起身时鼓起勇气问了句:“岫岫,你给我买礼物了吗?” 他决定给江岫白一次机会。 只要江岫白给他买了礼物,他就不离婚了。 江岫白眸色划过一丝浅笑,从容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 隋宴愣在原地,气得呼吸带着点疼:“你就不好奇,我这三个月为什么没给你发微信吗?” 江岫白神色间波澜不惊:“你工作太忙了?” “呵呵——”隋宴低着头,手上的纸被他扯得褶皱不已。 原来这几个月,只有他自己在难受而已。 他目光淡淡地扫着江岫白,憋闷已久的委屈压得他嗓音沙哑:“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江岫白散漫地坐着,湿润清冷的眸子闪烁着几分不解。今天隋宴似乎不太对劲。 “你爱过我吗?”隋宴嘴唇已没有一丝血色,脖颈处青筋凸起,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江岫白一顿,眼里充满诧异和困惑。 “我一开始觉得,你应该是爱我的,不然你怎么会答应我的求婚呢?”隋宴盯着他,漆黑的眼睛夹杂着苦闷,“可后来我开始质疑,你真的爱我吗?结婚三年,你很少在乎我的情绪,从不愿意带我去见你的圈内朋友,任何事都是我迁就你,我在委曲求全,我隋宴对天发誓,这几年对你掏心掏肺,是真情实意对把你当老婆疼。可你呢?动不动就放我鸽子,跟你的工作相比,我永远排第二!江岫白,你还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几月几号吗?什么蜜月旅行,执着的只有我一个人吧?对你来说是不是还不如拍一部电影重要?你跟我结婚,就是因为你想有个家,根本不是因为爱我。” 隋宴情绪很激动,说到最后,声线中夹杂着一丝沙哑的哭腔。 “我真的很难过。” 江岫白的指尖悄然顿住。 隋宴红着眼的模样刺入他的瞳孔,那些话恍若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他拽入冰凉的湖底,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隋宴的下一句话已然落入他的耳畔, “江岫白,我们离婚吧。” 这两句话仿佛抽干隋宴的力气一般,一瞬间他颓然地低着头,弓腰陷在沙发里。 “我感受不到你的爱意。” “有时我怀疑,是不是因为你父母的缘故,才导致你想要个家,而我恰好那个时间出现。” “江岫白,我不想再这样了。” 离婚协议轻轻掉在地上。 江岫白面如纸色,视线僵硬地停在底部。 隋宴的名字后已经签了字。 看来已经想清楚了。 刚刚隋宴那番日积月累的怨言如洪水一般再次涌入他的脑海。每回忆一句话,都灼得他难以呼吸。 跟他在一起,隋宴很痛苦。 幼年痛苦的记忆的碎片不断涌入眼前。江岫白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是他不好。 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 紧接着,是将近十分钟的沉默。 江岫白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近在咫尺。隋宴心脏突然被狠狠揪了一下。 如果没这档子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抱着江岫白去泡澡准备睡觉了。其实这些问题说出来也好,至少比憋在心里舒服。 他没敢打量江岫白,心里愈发懊悔。 他老婆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听他这么说,一定会特别生气。 “岫岫,我今天喝多了——” 隋宴抹了下泛红的眼角,用起惹江岫白生气后最常用的操作:“我们去休——” “签好了。” 不等隋宴反应,江岫白已经将离婚协议递给他,扶着围栏缓慢踏上楼梯。 “给我一天的时间搬行李。” 隋宴怔住,机械般地将离婚协议抓起,冲到楼梯前唤道:“老婆…” 江岫白没回头,尽力忽略胃部疼痛直起腰身,平淡的声线夹杂着几分克制:“抱歉隋宴,这段婚姻是我辜负了你。” 沉重的脚步在二楼卧室前驻足,他忍着胸腔浓重的痛感,体面道:“财产分割那里改一下,集团的股份和你的资产我都不要。” 说完,他轻轻关门。 望着那抹高挑纤瘦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隋宴一瞬间瞠目欲裂。 果然,连解释和争辩都没有。 江岫白根本不爱他。 刺痛袭上心头,隋宴朝楼上委屈嘶吼:“江岫白!如果能重来,我肯定不会再跟你结婚!” … 黑夜之中,这句话渐渐变得模糊,直至化为缥缈的回声,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讨论声。 往事如影像,不断回溯在隋宴记忆中。 他与江岫白的初遇、恋爱、结婚、离婚… 那些记忆如同电影转场不受控制地倒退,直到江岫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隋宴的世界。 病房里,隋宴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艰难睁开眼睛。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灌入他的脑海。 民政局、车祸、江岫白…漫天的火光将他与江岫白吞没。 车上他拼命将江岫白护在身下,被浓烟呛得闭上了眼睛。 他彻底想起来了。 签完离婚协议第三天,他们前往民政局离婚,回家时意外出了车祸。 “岫岫!岫岫!” “小隋总,你终于醒了。”姜助惊喜地笑着:“您昏迷好几天,可把董事长急坏了。” 隋宴一身冷汗,看着面前略显年轻的姜唤,来不及细问:“岫岫呢?他有没有受伤?” 姜眠一头雾水:“岫岫?岫岫是谁?” 隋宴急了,一把扯掉被子,踏着拖鞋往病房外冲:“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问你我老婆有没有受伤!” “老婆?”姜助掩着疑惑的神色,悄悄跟秘书说:“快去叫精神科的医生。” “精神科?”隋宴顿时无语至极,着急拉扯着姜唤,“我手机呢!” “这里。”姜助神色担忧,双手奉上,“小隋总,那天视察工地,您直接撅过去了,吓得我们魂飞魄散。” 隋宴蹙眉:“什么工地——” 最后一个字,赫然消失在喉咙深处。 透过漆黑的手机屏幕,他看见了自己年轻几岁的脸。 隋宴紧紧抓着姜唤:“我今年多大?” 姜唤显然被隋宴的状态吓到,小声道:“您上周刚过完22岁生日。” 隋宴匆匆冲进浴室,再次确定镜子里是青涩年轻的自己后,一个荒谬的猜想浮上心头。 他好像重生回六年前了。 解锁手机,他呆呆望着上面的日期。 今天是1月2日,距离他与江岫白初遇还有七个月。他迫不及待地在网页搜索江岫白几个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气颇高的直播间。 画面中,江岫白站在最角落,和他一起直播的是那几个前男团的队员。 指尖落在江岫白的脸上,隋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六年前江岫白的模样,始终刻在他记忆深处。那天七夕活动,一众明星中,江岫白漂亮清瘦,皮肤白得如同美玉,孤傲清冷的眸子令他一眼沦陷。 他重回22岁,幸好江岫白也在。 记忆慢慢回拢,隋宴想起自己在婚姻中的委曲求全,掌心轻轻撑着大理石台面,神色越来越落寞。 走出浴室,那双微润漆黑的眼睛盯得姜唤毛骨悚然。 这次,他要换个老婆! 002 下了直播,江岫白独自卸妆。浅褐色的瞳孔夹杂着几分复杂,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纠结难辨。 耳畔强烈的碰撞声似乎还没殆尽,隋宴在火海中将他拼命护在身下的一幕令他心脏钝痛。 他重生回22岁。 但隋宴呢? 车祸现场,他还没来得及保护隋宴,就已经被浓烟呛得失去知觉。 再睁眼,就是眼前这幅景象。 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惨白,江岫白紧闭双眼,试图驱散眼前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后,他无力地睁开眼,镜子里青涩的脸让他不再抱有幻想。 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一点点袭来,过分白皙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病态。 “今晚天眼娱乐请咱们组合吃饭,你们回去挑件衣服,准时赴约。” 陈黎是TSK男团的经纪人,自从两年前团队组建,一直负责组合的经纪事务。两个月前,公司高层透出风声,因TSK人气长期低迷,导致公司财务出现亏损,董事长正在计划解散组合,让大家单飞。 “黎哥,咱们怎么搭上天眼娱乐的?”这几年,天眼娱乐制作的爆剧无数,想跟他们合作的业内不计其数。他们一个小糊团,本该没资格和天眼娱乐搭上线的。 “最近两方有个合作项目,我想着你们要单飞了,拓宽人脉是很有必要的。”陈黎讳莫如深地笑了下,“晚上嘴甜着点,《与君行》刚立项,吸粉的角色还没定。” 向游了然,殷勤地帮陈黎倒了杯水:“黎哥,你对我们真好。” 陈黎眯着眼,仰头喝了一口,暗示道:“项目总监喜欢漂亮男孩儿。” 向游点点头:“明白。”作为TSK的队长,他虽然不是人气最高的,却是最听话的,所以深得陈黎照顾。 “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下午需要去医院。”在一旁沉默的江岫白突然说道,他看着陈黎,漂亮虚弱的眸子未起波澜,眼底却染着不易捉摸的坚定,“抱歉了。” 陈黎盯着他,虽然不满,却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嗯。” 组合马上要解散,没必要跟江岫白置气。 “岫白,要不要紧?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向游作为队长,自然要表个态,毕竟一个组合最大的卖点就是“团魂”“兄弟情”。万一被粉丝拍到,他兴许还能吸一些江岫白的唯粉。 “谢谢,我自己就可以。”江岫白额头微蹙,胃里仿佛被火灼烧过,疼得他冒汗。 他的身体从小就差,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被父亲每日殴打,寄住在舅舅家那段时间又因被精神折磨患了抑郁症,身体算是彻底毁了。 将水杯收进包里,江岫白戴好帽子和口罩独自离开。 房间内,响起不小的抱怨声。 “黎哥,你看他,组合还没解散,就已经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费矜阴阳怪气地皱眉,“天天那么傲气,还不是仗着人气高?” 向游冷声道:“他那帮粉丝没吃过好的呗。” 陈黎懒得再管:“他不领情,就你们几个去吧。” 向游朝陈黎谄媚地笑了笑,随后便又与另外几人议论江岫白。 TSK成立之初人气惨淡,连出两张专辑都没在网上掀起什么水花。一年前江岫白凭借一组街拍爆红全网,TSK才算正式映入大众视线。 本来公司非常倚重江岫白,但偏偏江岫白在高层眼里是个刺头,性格冷淡也就算了,无论对谁都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既不会讨好金主爸爸,又不愿私联粉丝营销人设,导致公司不得不放弃他,并把组合里的其他成员与他捆绑销售,给他人造势。 过去,江岫白懒得搭理他们,一心一意扑在电影试镜上,不料被向游蹬鼻子上脸,毁了他的首部电影签约不说,还因惹怒高层被迫雪藏,几乎没有任何通告。 他与隋宴七夕节的初次见面,是他半年来第一个通告。 安静的输液室内,江岫白蜷着双腿半躺在座椅上,虚弱的双眸盯着点滴,隐隐浮起不屈的坚韧。 在外人眼里,他的星途格外顺畅。短短两年斩获多座影帝奖杯不说,高奢代言时尚资源简直无人能敌。更令人羡慕的是,圈内多位顶级导演都是他的挚友。 但在这之前的几年,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隋宴追求他时,经常会感叹他为什么不火,对于公司的阴险手段,他从未同隋宴讲过。一直熬到解约,也就是跟隋宴正式恋爱那年,他的事业才迎来转折。 不过江岫白从始至终都没有抱怨过,因为跟大多数热爱电影但无戏可拍的演员相比,他已经非常幸运。 因为他有隋宴。他能认识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源自隋宴的人脉。所以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卖惨。 但重来一回,他决定做点什么。 这三年,他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输完液,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打车回家。 海市的一月份,温度湿冷磨人。他体寒畏冷,每年冬季都要闹几次病。柔软的高领毛衣遮着他的淡唇,他将头又埋低了些,眼底浮起一团淡淡的雾气。 他的身体是隋宴请中医帮他调理好的,否则那么忙碌的通告,以他的身体状况坚持下来,实在不可能。 待他离开后,护士站的女孩才敢朝他的背影大胆张望。 这男生虽然戴着口罩,那双惊艳漂亮的眉眼,却让她移不开眼。要不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气质,她绝对会去要微信。 … 回到公寓,江岫白洗了个热水澡,裹着厚厚的羽绒被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一直在想,老天为什么让他重生。 或许是他对隋宴真的太差了,这辈子想让他放过隋宴。 但他不是故意冷落隋宴的。换句话说,他没意识到自己在冷落隋宴。 他只要一闭上眼,都是隋宴那晚的痛苦嘶吼——如果能重来,我不会再跟你结婚。 江岫白鼻尖浮起淡淡的红,艰难睁眼,他裹着羽绒被支起身坐到书桌前。 轻车熟路地输入隋宴的邮箱号,他几番沉着,最终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他记得隋宴跟他认识前,在隋盛只是位挂名的副总经理,时间自由从不去隋盛坐班,这也是他最初认为隋宴是个纨绔子弟的主要原因。 后来了解隋宴后,他才知道隋家的暗流汹涌。隋老爷子对隋宴其实一直抱有很大期望,因为隋宴母亲去世的缘故,爷孙两人心存芥蒂,隋宴才变得如此叛逆。当然,两人关系越来越差也少不了隋宴两位叔叔的推波助澜。 江岫白记忆力非常好,隋家那些不怀好意的亲戚与集团里依附两位叔叔的高层名单很快被他整理出来。 按下发送键后,他托着腮静静盯着屏幕。按照隋宴的脾气秉性,很有可能对这封来历不明的邮件持怀疑态度。所以他特别将这些人做的恶事也标注出来。他能做的只有这些,隋宴不信他也没办法。 既然重头来过,他决定还彼此一个清静,希望隋宴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夜色渐浓,气温骤降。 江岫白咳嗽得脸色泛白,轻轻阖眼。 他又变成穷光蛋了。 … 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隋宴一记利落的送杆,周围叫好声一片。他低头,漫不经心摘下白色手套,递给旁边的球童后,随意叠着长腿靠在休息椅前。 陈祠递给他一杯水:“我听说你从前几天开始,乖乖去公司打卡了?” “嗯。”隋宴紧眯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愠色,“再不回去,隋盛就被我那两位叔叔霍霍败了。” 陈祠愈发好奇:“你跟老爷子冰释前嫌了?” 隋宴没说话,当作默认。旁边的球童借着端水果的工夫悄悄往他身上凑着,他抬眸扫了眼,语气冷硬:“我刚离婚,心情不好,别惹我。” 球童神色一怔,旁边的王卿连忙示意他离开。 “隋少今天好兴致,开起玩笑来了。”王卿说笑,“看来是我们公司的明星入不了隋少的眼。” 隋宴抬眸,看着刚才那球童:“他是明星?” 王卿:“嗯,最近热播的网剧《往生花》男主,隋盛影业还投资了呢。” 隋盛影业是集团的子公司,娱乐传媒虽然不是集团重点发展的行业,每年也有大把的资金流出,算是娱乐圈的香饽饽。 隋宴喜欢男人,很多人都会投其所好。 隋宴今天心情不爽,盯着远处的绿茵场不知不觉走了神。 前两天他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也不知是谁发的,揭露了集团很多黑暗内幕。 如果不是他有先知,差点怀疑对方在诓他。 “隋宴,今天心情不好?”孟卿坐到他对面,“因为集团的事?” 隋宴半靠在椅子上,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腰线:“没,就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刚打完球的陈祠转身打趣:“什么叫心里空了一块?” 隋宴烦得浑身上下不舒服,盯着王卿递过来的烟犹豫片刻,最终忍住烟瘾,端起水猛灌了一口:“你们不懂。” 江岫白不让他抽烟,戒五年了。 隋宴的反常令大家莫名其妙,旁边那帮上赶着巴结的人,动起了心思。 “隋少,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去我那里玩玩儿?” “隋少,依我看您身边没个可心的人陪,应该找个人照顾自己。” “隋少,过两天我们公司年会,您赏个脸来参加呗?我给您准备惊喜。” 隋宴听得脑袋疼,越来越觉得当年自己识人不清,结实一堆阿谀奉承的人。不怪江岫白拒绝他的追求,虽然他洁身自好,每日跟这群人厮混,能有什么好习惯。 他浓眉一蹙,正要发火,突然觉得王卿有些面熟。这人怎么那么像江岫白那个小作坊公司的董事长? “你们旗下,是不是有个组合叫TSK。” 王卿眼睛泛光:“对,年会他们也在。里面有您喜欢的?” 隋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勾起的兴致戛然而止:“没,随便问问。” 王卿试探道:“那我们的年会您来吗?” 隋宴语气冷硬:“不去,无聊。” 又坐了会儿,隋宴实在无聊烦闷,干脆叫上孟卿陈祠二人开车兜风。 他喜欢赛车,在郊区买了块地建起赛车场,无聊时经常跟朋友一起玩儿。与江岫白结婚后,怕江岫白说他不务正业,偶尔只敢偷偷来一次。 旁边的风疾驰而过,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仍然无法缓解隋宴烦闷的心情。开了几圈,他急躁地扯开领口,黑着脸坐在场地前。 孟卿越来越觉得奇怪,摘下头盔逗他:“你这副半死不拉活的模样,跟被人渣了一样。” 隋宴瞪他一眼,又板起脸低头。 “你究竟怎么了?谁招你了?”陈祠皱眉。 隋宴深呼一口气,眉宇间尽显纠结:“我问你们,如果有人欺负了你,让你受尽委屈,你们会怎样?” 孟卿与陈祠几乎异口同声:“干他啊!” 隋宴抬起幽深的黑眸:“你们说得对。” 江岫白上一世那么欺负他,他总得找回场子。他承认,在28岁的江岫白面前,他伏低做小甘当小虾米不敢反抗,可22岁的江岫白还嫩,他得尝尝欺负人的滋味。这么多年的委屈不能白受。 … 一周后,隋宴出席环亚娱乐年会。 年关将至,正是圈内打点媒体记者,给合作伙伴赠送新年伴手礼的时候。环亚年会除邀请隋宴外,还来了其他的合作伙伴。 隋宴穿了件丝绸质地的烟灰色衬衫,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下摆在西装裤内,两条劲瘦笔直的长腿勾勒出优越的腰线。 他身高189,宽肩窄腰,身材挺括,向来是天生行走的衣架子,随便往那一站很难不引人注目。 孟卿是被隋宴临时抓来作陪,见隋宴这套衣服与平时风格格格不入,出言调侃:“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想给谁看?” 隋宴浓眉微扬:“天生丽质。” 事实上,隋宴审美能力算是被江岫白慢慢调教出来的。江岫白是大明星,又走在时尚圈前沿,他作为影帝老公,穿着打扮自然不能随意。昨天他看了眼衣帽间清一色的丑贵西装,不免开始嫌弃六年前的自己。 不远处,传来几道交叠的脚步声。隋宴端着酒杯抬眸望去,刹那间面容绷紧,漆黑的眸底涌动着难辨的情绪。修长的指尖将杯子攥紧,胸腔内疯狂的跳动声令他无法忽略这份难以自控的情绪。 与六年后相比,如今的江岫白多了几分稚嫩,做了造型的缘故,头发乖顺地落在眉前,柔和的脸部轮廓衬得人温润漂亮,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透着与相貌不符的清冷,泰然自若,不带任何情绪。 隋宴周围逐渐涌来跟他寒暄讨好的人,王卿带来的明星,虽不算爆红但咖位也说得过去。以TSK的人气,王卿根本看不上。 隋宴的心思还在江岫白身上。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看见对方的瞬间,却依然被勾着心底最软的地方。 江岫白清隽修长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隋少?” “隋少!” 隋宴的思绪被王卿打断,不耐烦地扫了眼他:“我不舒服,去歇会儿。” 王卿被当众拂了面子,虽不悦却不敢表露,讪讪提醒:“给您准备的休息室在左转第二间。” “谢了。”隋宴抬起长腿匆匆离开。 见旗下明星露出不解的神色,王卿解释:“隋盛太子爷,咱们能搭上他,不愁没资金。” 众明星心领神会,继续跟着王卿结识其他大佬。 另一边,陈黎喊上TSK四人随他敬酒,临走前特意瞥了眼江岫白,见他没什么异色,沉声嘱咐:“王总请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掂量着点,千万别说错话。” 向游点头:“您放心吧。” 陈黎给几人介绍的大佬在贵宾休息室,是天禾影业的陈总。穿过走廊,江岫白思绪还留在大厅内。刚刚他看见张臣导演了。两人关系很好,曾连续合作两次电影。而他即将被向游抢走的电影,是张臣的电影首秀。 走廊里,服务生举着托盘忙忙碌碌。 江岫白注意力还在张臣身上,耳畔几人的交谈声丝毫没有留意。 送餐车年久失修的车轮声在走廊吱吱作响。向游盯着餐车上油腻的餐盘担心蹭到自己借的西装,嫌弃地向旁躲了下,不料撞上江岫白。 江岫白反应过来时,耳畔只盛酒杯摔碎的声音,面前的银灰色西装尽是酒渍,光看面料和剪裁方式,他便知价格不菲。 “你在干什——” 隋宴本来就恼,看清面前的人后,眼底的怒意顿时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惊讶。 这熟悉的声音,江岫白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重生一次,他与隋宴的初识时间竟然提前了。淡然的神色强忍几分怅然,他垂眸道歉:“抱歉隋先生,不小心撞到了你。” 江岫白这边出事惹了隋宴,陈黎自然不敢不出面。他匆匆走来,严厉地指责江岫白:“你眼睛往哪看呢?隋总,您别生气。” 江岫白抿着淡唇,神色不卑不亢:“隋先生,我可以赔——” “你先别说话。”隋宴眯眼打量陈黎,平息的怒意再次抵达眉间。这人居然对江岫白态度这么恶劣。再怎么说也是经纪人,就算认为江岫白有错,语气也不应该如此差,一点看不出对自家艺人的关心。 江岫白让他受这么多年委屈,他也只是打算浅浅欺负一下,这人算个屁,居然敢这么对江岫白。况且江岫白也是被旁边的人牵连,那人居然缩在角落不敢站出来,江岫白身边都是什么恶人啊。 隋宴面上带着愠怒,冷冷盯着心虚的向游:“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向游畏惧地拽了拽陈黎的衣袖,示意陈黎帮帮他。 “严格来说,刚才是你撞到我的。”隋宴冷嘲,丝毫没给向游留面子,“你拽别人有什么用?” 瞧着向游的动作,跟经纪人关系应该不错。那他们家江岫白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穿小鞋? 向游憋得脸色通红,局促鞠躬:“抱歉,是我为了躲避餐车,不小心撞了您。” 隋宴依旧不依不饶:“我余光要没看见,全成别人的错了。” 向游支支吾吾,再次道了歉:“对不起,隋总。” 隋宴嘴角浮起冷笑:“你需要道歉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向游被下了面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卑微地朝江岫白道:“对不起啊岫白。” 江岫白淡淡道:“嗯。” 隋宴偷偷瞄了眼江岫白。 明明性子那么骄傲冷淡,居然还能被欺负。 这边的冲突很快将王卿招来。得知是向游闯的祸,劈头盖脸将他骂了一顿。隋宴又添油加醋补了两句,陈黎也被算挨了骂。 孟卿头一次见隋宴这么不依不饶。隋宴虽然瞧着不好惹,性格还算比较随和,从来没过于为难过别人。 待几人走后,孟卿问:“你最近怎么了,内分泌紊乱了?” 隋宴:“你懂什么,我这叫正义市民。” 孟卿没言语,总觉得隋宴不对劲。 隋宴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003 夜幕降临。 江岫白工作完准备回家。脱下租借的西装,他身体乏得厉害,今天温度比昨天还凉,咳嗽加重许多。 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到张臣的电影角色,对方在市郊有间咖啡馆,他准备去一趟。 隋宴的身影,依然在他脑海挥之不去。隋宴曾告诉过他,见自己第一眼一见钟情。看来重生后带来了蝴蝶效应,很多事情也随之改变。 那晚隋宴决绝的话始终在江岫白脑海挥之不去。 他微微蹙额,太阳穴疼得厉害。 酒店前的白色宾利内,隋宴懒洋洋靠在副驾。心头此刻弥漫着些许悔意,明明要欺负江岫白,怎么还有点护短的嫌疑? 孟卿见他走神,蹙眉道:“走不走?” “等等。”隋宴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忙解下安全带,“刚才弄脏我衣服的人在那,我得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孟卿有些不耐烦:“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得去教训他。” 马路边,江岫白正在等出租车。惦记着张臣的事,他微微走神,路灯的阴影下,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唇色白得厉害。 隋宴长腿急停,目光落在江岫白如缎的发丝上,迟疑片刻。 他开始纠结要不要离开。 其实他并没有打算真欺负江岫白,只是想逗逗他。两人已经好久没见面没说话了。 细微的咳嗽声传来,隋宴打算离开的想法开始动摇。江岫白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估计今天累着了或者冻到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西装,他鼓起勇气,朝江岫白走去。 周围的月色忽然被一片高大的身影遮住。江岫白抬眸,隋宴的身影撞入眼中。 望着江岫白眼尾的泪痣,隋宴眼神躲了下,最终落在那双细白漂亮的手上。 曾不知多少个夜晚,他都会疼惜地吻着那枚泪痣,听江岫白在自己耳畔啜泣。 江岫白怔怔看了隋宴两秒,侧过头没说话。他目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隋宴,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再出现在隋宴的人生中,当个陌生人最好。 “你不会觉得,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隋宴悄悄打量着他,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态度,“我的西装现在还脏着呢。” 江岫白依然没抬头,轻轻咳嗽:“我赔给你。”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隋宴脱下外套,朝江岫白近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姓隋?” 江岫白抬眸一诧,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走廊时说漏了嘴:“你是王总的贵宾,我当然知道。” “你这么关注我?”隋宴指了指衣服,扬起不满的眉眼,又怕吓到江岫白,微微调整神色:“我的西装是定做的,无价之宝,买都买不到。” 江岫白声音冷淡:“这是迪奥早春2024款。” 装逼失败,隋宴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本来跟江岫白这么说话,他心里已经打鼓,被人当面戳破,他更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算能买到,你能立刻拿到吗?下周我有很重要的会议,我打算穿。”隋宴得理不饶人,紧紧留意着江岫白的神色。 他曾无数次脑补他跟江岫白的小剧场。他是豪门霸总,江岫白则是柔弱小白花,他编排的电影里,他就是这么狠狠欺负江岫白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实现了。 换作平时,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跟江岫白说话。 瞧隋宴一副冷漠高傲的态度,江岫白张了张唇,记忆中隋宴对他温柔细语,从没这样过,他一时之间摸不清隋宴的脾气。 同样抱有试探之意的,还有隋宴。 他这样凶江岫白,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那我试着给你手洗一下行吗?” 寒风刮着树边的枯叶,江岫白咳嗽两声,眼角渗出淡淡的湿润。额前的碎发轻轻浮动,那双清冷动人的眼睛水润润的,招得隋宴心尖软得不像话。 江岫白居然要给他洗衣服? 他脑补小剧场都不敢这么想。 他没再推脱,将衣服递给江岫白:“我叫隋宴,这是我的名片,洗完衣服联系我。” 说完,他忍着寒风,身着一件衬衫嘚瑟地上了车。当汽车路过江岫白时,他没忍住,戴上墨镜冷冷打开车窗道:“我的西装不能揉在一起,我允许你披着回家。” 说完,又非常霸道地收回视线。 江岫白望着白色车影,轻轻披上外套。 隋宴好像也没怎么变,除了态度差点,还是会时不时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 流云缓动,早晨冷意随着阳光渐渐褪去。江岫白套了件宽松的驼色大衣,乘车来到隋盛集团总部。 “这是隋宴的衣服,麻烦您交给他。” 没多停留,江岫白转身离开。虽然他们组合基本处于被放养状态,通告不多,但今天他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完成。 每周四,张臣都会在咖啡厅和好友小聚。 打到出租车,江岫白盯着银行卡里的余额陷入忧境。TSK出道后,帮公司赚的钱不多,出道后的培训费、营销费、妆造费、住宿费等都属于预支,赚钱后第一件事要先还债给公司。而且公司明文规定,不许艺人私下接通告,否则处以十倍罚款。 如今囊中羞涩,江岫白得赶紧想办法。 当初他的身体就是拖了太久才伤了根本。 另一边,刚参加完董事会的隋宴正在和隋老爷子聊天。 老爷子如今年过七十,身体却格外硬朗,不光说话中气十足,面色也十分红润,很有精气神头。 见孙子突然愿意亲近自己,工作也认真起来,隋老自然喜出望外,每天都会分出一些时间,亲自教导隋宴管理经验。 他发现,隋宴并非亲戚们口中不学无术,反而很聪明,甚至看问题很准,还能提出相应的对策。 “茂江的开发案,我决定交给你负责。”隋老心疼叮嘱,“注意身体,别太拼。” 隋宴:“您也是。” 茂江的开发案是集团今年重点项目,选址尤为重要。隋宴在心里算了算国内这六年房地产行业的变迁,决定仔细斟酌再做决定。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姜唤提着袋子追上他:“小隋总,前台托我交给您的衣服。” “衣服?”隋宴拨开袋子,发现里面是江岫白拿走的那件,眼睛骤然亮起:“送衣服的人呢?” 姜唤推测:“应该走了吧。”没等他说完,身旁只留下一阵风。 跑出电梯,隋宴急匆匆问前台:“刚刚给我送衣服的人呢?” 前台恭恭敬敬回:“走了有一刻钟了。” “那么久…”隋宴不死心,拔起长腿跑出公司。环顾空荡荡的四周,强烈的失落在心头浮起。不信邪一般,他打开微信,发现并没有新的好友申请。 他喃喃自语:“也不加微信,也不等我,好歹给我留句话。” 想起江岫白的那张脸,他拧紧眉,心道真是冷漠,回办公室时脸色依旧很差。 姜唤是他的贴身助理,对隋宴性格很了解。但他刚刚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隋宴今天情绪很怪,一会儿忧一会儿喜。 就像——谈了恋爱。 “姜唤,你过来闻闻香不香。” 隋宴小心翼翼地托着西装,又稀罕地闻了闻,双眸黑亮:“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姜唤满心狐疑,探身嗅嗅,心头疑惑更浓。这不就是最传统的洗衣液味吗? “嗯,是挺香的。”他敷衍附和。 隋宴抬手摸了摸西装的面料:“这是他亲手给我洗的。” “他?”姜唤敏感地嗅出一丝不对劲。 送衣服的人跟隋宴什么关系? “找个密封袋,我要收起来。”隋宴动作视如珍宝:“锁进保险柜。” 姜唤轻扯唇角,在衣服袋里发现一张小票:“奈斯国际洗衣…” “隋总,您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洗衣店工作。” 隋宴脸上的温情淡了些。 办公室里,两人凝立不动很久。 “隋总,我去忙了。”隋宴黑得滴墨的脸吓得姜唤如芒刺背,随意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隋宴盯着西装,自言自语:“那也是他给我洗的。” … “雾时”咖啡厅。 江岫白桌前摆着杯摩卡,享受难得的午后悠闲。 这家咖啡厅客人不多,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只有在春秋时节郊外踏青的人多些时,客流量才会明显增大。平日里,只有零星几位客人。 不过张臣开这家咖啡厅并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悼念去世的弟弟。 他弟弟的墓园在对面那座山后,没事时他喜欢过来喝茶看书,陪陪对方。 张臣已经注意江岫白很久了。今天他约了几个电影系的师弟一起聊天,发现店里坐着位漂亮的年轻顾客。 这男生也就二十岁左右,抱着一本棕色笔记,看书时似乎还在写批注。倚在窗前,冬日里的冷感阳光倾泻而下,落在脖颈前的白色羊绒围巾上,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漂亮清冷,气质卓然。 张臣不知不觉愣了神。 这男生气质和他弟弟很像。 “你看的书是《雾时》吗?”张臣送走好友后,主动上前搭话,“我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嗯。”江岫白抬起眸,视线又落回书上,指尖轻轻翻阅,“听说这家咖啡厅与书同名,好奇过来看看。” 张臣看着他:“你很喜欢这本书?” “嗯。”江岫白轻答。 他没说谎,他确实喜欢这本书。 六年前,他们公司与张臣合作,打算往电影《雾时》中塞些自家明星在大荧幕中露个脸。原定男三的角色是江岫白的,副导对他的形象也很满意,虽然没试镜,也算内定。 江岫白自然很高兴,一周的时间将原著读透,甚至所有人物对话台词都记得非常清楚。 但不知向游用了什么手段让陈黎暗中使坏,通知他的试镜时间居然是错误的。当他得知真相时,向游已经代替他签约,而公司高层听信陈黎的造谣,以为他吃锅望盆攀上其他公司高枝才故意不去试镜,一怒之下将他雪藏。 “你的咖啡没了,我请你喝杯新上的果汁吧。” 能被人喜欢自己的书张臣自然高兴。江岫白大方道谢,又待了一下午后,背着包离开。 座位上,江岫白的棕色笔记本躺在那里。 走出咖啡厅已经是傍晚。冬日天短,用不了半小时天色就会彻底黑下来。江岫白叫了很久的车都无人接单,这里偏僻,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先往公交站走。 现在的温度比早晨还凉,他裹紧围巾,唇色被冻得泛白。胃里绞痛难耐,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果然不能喝咖啡。 距离公交站有2.5公里左右。想起自己留在咖啡厅的笔记本,江岫白也拿不准张臣会不会看。 但有机会总比没有要好。 曾经他与张臣成为好朋友后,两人曾聊过《雾时》这部电影,张臣叹息两人相逢甚晚。如果能早点遇见,江岫白才是他心中的男主角。 江岫白当时没说什么,他了解张臣的性格,自然不会拿这种话骗他。 重来一回,如果他能参演《雾时》,兴许两人还能成为知音。 风越来越大。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瞬间如同白昼。江岫白抬头时,厚重的云层中已经传来巨响。 糟了,他没带伞。 从咖啡厅出来已经走了二十分钟,折回躲雨是不可能的。江岫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公交站时,湿润的空气已经裹挟着豆大的雨珠随暴雷倾泻而下。 江岫白身上不算太湿,但双手的凉意已经被寒风被唤起。喘着急促的呼吸,他站在候车牌下,看到公交车最晚时刻时,心凉了半截。 末班车已经走了。 周围越来越黑,雨水随着狂风无情冲刷着四周,江岫白无奈一步步向后而退,耳畔除了能听见自己不稳的呼吸,只剩肆虐的雷雨。 他只能寄希望于网约车,并盼着雨停。可叫车页面久久没有回应。 翻着通讯录,里面的人少得可怜。能过来帮他的,一个人都没有。 年少的经历使他情绪比一般人要稳定。其实这种糟糕的境遇他早就该习惯。他不是被宠大的孩子,没享受过被保护的滋味儿,遇到困难自然也不会盼着有人来帮他。但跟隋宴在一起那么久,他已经习惯身边有隋宴替他处处考虑周全,完全不需要顾及其他的,一心一意扑在演艺事业上。 可他忽略了隋宴的感受。 江岫白眉心慢慢皱起,怪不得隋宴最后不想要他了。 … 车内,隋宴叠着长腿,被周围的雨声扰得心烦意乱。本来他想过来视察工地,顺便给新项目选址,谁承想竟遇到暴雨,哪儿都是泥不说,还什么事都没办成。 司机见他气不顺,试探地问:“隋总,需不需要放音乐。” “不用。”隋宴随意转头,透过模糊的车窗却发现一抹格外熟悉的身影。 黑色迈巴赫从公交站台疾驰而过。 “等等——” 司机听见隋宴的指示时,车已经开离公交站一百多米。 隋宴表情有些凝重:“他怎么在这。” 司机回头:“隋总,您朋友吗?” “不是朋友。”隋宴眸光微闪,“是我冤家。” 司机捉摸不透:“那我们?” 隋宴眉梢微扬:“他前几天惹了我,大雨天的,我得趁机去嘲讽一下。” 司机:“…” 江岫白几乎已经快死心,方才开过去的迈巴赫却掉了头,重新停在他面前。 紧接着,隋宴的脸出现在车窗内:“呦呵,你怎么在这?” 江岫白双眸微动,轻轻侧头没予理睬。 “我还想问你呢,你给我衣裳,怎么不等我?”隋宴举着伞下车,眼神不知不觉被江岫白通红的鼻尖吸引。 这么冷的天,如果他不出现,难不成就在这里干冻着? 江岫白真是个麻烦精,重来一辈子都不让他省心。 江岫白实在不想跟隋宴再有交集,简单回应:“我送过去的衣服有问题吗?” 隋宴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由于公交亭空间狭窄,为了躲雨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上。 “没问题。”隋宴闻着江岫白身上熟悉的味道,神色柔软下来,“你怎么回家。” “等公交。”江岫白干脆背过身,不愿面对隋宴。 “公交末班车已经过了。”隋宴吐槽,“笨蛋。” 身后的人,江岫白再熟悉不过。甚至他闭着眼,都能在脑海中猜到隋宴此时的表情动作。偏偏隋宴从来没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过话。 江岫白浑身已经凉透,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手腕抑制不住地抖动。 他深呼一口气:“还有网约车。” 隋宴盯着他微润的眼睛,蹙了蹙眉:“这么恶劣的天谁出来接单?” 将大衣拢紧,江岫白拼命遮住眼底的黯淡:“会有的。” “小倔牛。” 隋宴壮着胆吐槽一句。 江岫白的脾气他摸得透透的,又倔又硬,也就摊上他这个脾气好的老公,换作别人,肯定天天吵架。 “你——”江岫白喉咙发干,猛地转头瞪隋宴一眼,眼角捎着几分错愕和委屈。 隋宴竟然这么说他? 江岫白炸毛的模样,把隋宴可爱到了。那双沾着湿气的眼睛漂亮圆润,身影单薄得可怜,跟淋成落汤鸡的小猫没什么两样,偏偏还带着几分羞恼,往日的清冷瞬间少了几分。 “行了,跟我上车吧。” 不等江岫白拒绝,隋宴长臂一揽,江岫白顿时像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绵羊被他塞进车里。 将车里备用羊毛毯扔给江岫白后,隋宴挑眉补了句:“你可别误会我对你有意思,我有老婆了。” 江岫白冰凉的指尖骤然攥紧衣袖,用尽全部力气抬眸注视着隋宴。 隋宴叠起长腿,悠哉道:“他叫卢米修,我们很恩爱。” 江岫白紧缩的心脏跳慢一拍。 卢米修? 那不是隋宴养了好几年的德牧吗? 004 几分钟过去,暴风雨更加猛烈,宛如巨大的瀑布,不断冲刷着车窗。 呼啸的风雨声震耳欲聋,浓重的冷气和呛人的泥土被阻隔在外,黑压压的云层令人压抑沉闷。 进了车后,江岫白的体温被暖流环绕,僵硬的指尖渐渐恢复知觉。 这么恶劣的天气,如果没有隋宴,他今晚可能要遭不小的罪。 隋宴翘着腿,装作无聊地翻阅杂志,实际则在暗中观察江岫白。 外面又黑又模糊,也不知道扭着脖子有什么可看的? 随手打开保温箱,他掏了又掏,发现里面只有红酒和香槟。江岫白不能喝凉的,过去他车内时常备着热饮。 “你饿不饿?我想去买点吃的。” 隋宴搜索导航,发现附近两公里有家便利店。江岫白唇色淡得吓人,看来冻得不轻。 “不用,谢谢。” 江岫白拢紧羊毛毯,开始纠结要不要带回家帮隋宴洗干净。毯子已经脏了,不洗没礼貌,清洗的话估计又得和隋宴产生交集。 “毯子被我沾上了泥,回家洗完我给你送去。”在公交站吸了凉气,此时胃痛与头痛交织,他倒抽一口气,靠在车窗前轻轻阖眼。 隋宴看不见江岫白的表情,但能察觉到他身体不舒服,眉头一皱:“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江岫白声线平静。 隋宴着急地探过身想看看,又在中途愣住。以他和江岫白的路人关系,突如其来的关心只会让江岫白感到奇怪。 况且江岫白那么对他,他才不要心疼对方。 “老陈,左拐后在那家便利店停一下。” 司机点头:“您要买什么东西吗?外面雨太大,我去给您买。” “我要——”觉得麻烦,隋宴道:“我去吧,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车停后,他顶着暴雨飞快举伞跑进便利店。虽然已是晚上,里面的东西还算全。隋宴仔细找了找,挑了两灌江岫白爱喝的牛乳燕麦粥加热后匆匆折回。 雨势太大,隋宴掸了掸湿了的发丝,将粥递给江岫白:“分你一罐。” 江岫白抬眸看了眼,神色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酸涩。 隋宴当年追他的时候,车内常给他备着这个牌子的粥。拼命遮住眼底的黯淡与落寞,他轻轻接过:“谢谢,多少钱我转你,还有搭车费。” 隋宴嘴角微抬,被江岫白气笑。 果然,还是原厂制造的冰疙瘩,永远将别人的善意拒之门外。他追江岫白那会儿迟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郁闷好久。 不过转念一想,隋宴挑眉:“行,那你加我微信吧。” 江岫白淡淡提醒:“微信收款码给我就行。” 隋宴被气得快要吐血:“好歹我也算帮过你,加个微信你都不愿意?” 江岫白细白的手指轻轻掀开粥盖,尝了一小口:“卢米修是男是女?” 隋宴一怔,脱口而出:“公…男的。” 江岫白轻声细语:“我怕卢米修介意,从不添加已婚人士。” 隋宴眉宇紧锁,张了张唇。 “算了。” “我其实也没想加你。” 回市区的路程不算短,江岫白喝完粥,裹着毯子睡着了。趁这个时间,隋宴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打量江岫白。 体温恢复的缘故,江岫白脸颊两侧透着淡淡的血色,如雪的肌肤光滑细腻,浅眉如画,还是隋宴心目中最惊艳的模样。 “太瘦了。” 隋宴目光落在江岫白纤细的锁骨上,却突然注意到前方充满探究的视线。 司机被抓包,连忙将注意力收回。 隋宴作贼心虚:“他身上有虫子,我帮他捉一捉。” 回到市区后,雨基本停了。 江岫白拒绝了隋宴送他回家的提议,道谢后拿着毯子离开。 没加到微信,做了半天热心人士的隋宴心头涌着莫名的火气,回家后黑着脸的模样将摇尾求撸的卢米修吓得小心翼翼。 换掉被雨淋湿的外套,隋宴洗了个澡后走向二楼健身房宣泄心中憋屈。 举着哑铃,他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窗欣赏着自己健硕匀称的身材。 隋宴始终不明白,他身材好颜值高活儿也不赖,江岫白怎么就不能好好珍惜他呢? 还是说,他有什么不自知的毛病? … 暴雨过后,海市迎来一周的好天气。 江岫白照旧将羊毛毯送到前台,不过这次他被工作人员叫住。 “先生,我们小隋总交代,需要您等他一会儿,他马上下来。” 江岫白没加犹豫:“抱歉,我还有事。麻烦您转达给隋总。”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 今天是周四,同上周一般,他来到张臣的咖啡厅。在和服务生询问是否有遗落的笔记本时,张臣惊喜地走来。 “我等了你一周,你终于来了。” 江岫白从张臣手里接过笔记本,从容道:“最近比较忙。” 张臣让咖啡师煮了两杯咖啡,邀请江岫白去他精心布置的后院儿单独坐坐。 “我先跟你道个歉,那天我不小心翻到你的读书笔记,没承想看入了迷。” “我有很多读者,但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能真正读懂我想表达的东西。” “当然,或许有,只是我没福气遇到。可碰见你,真的令我非常开心。” 江岫白淡淡勾唇:“有幸与这本书的作者聊天,我也很开心。” 这天下午,两人聊了许久。对于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张臣带着莫名的好感。尤其是对方的气质令他很熟悉,在某些事上两人总能找到共鸣,意外地合拍。 傍晚,江岫白从咖啡厅离开,同时也拿到了张臣的联系方式。张臣邀请他,下周如果有时间,一起去餐厅吃顿饭。 回到公寓,江岫白收到陈黎的消息。晚上公司和新丽传媒谈合作,需要几位唱歌的艺人,让他准时在私人会所等大家。 江岫白借口身体不舒服拒绝,思考怎么尽快跟公司解约。 他在大二那年参加太阳娱乐的选秀,一眼被总监挑中成为太阳娱乐旗下艺人。本以为星途会璀璨顺利,不料公司在签约前的承诺全部作废,不但没给他约定的电影资源,还强迫他和其他人组队,从事他不感兴趣的演唱行业。他唱歌虽然不错,但更钟情于演戏。 将合同找出来,江岫白被天价违约金难倒。除非他找到愿意帮他赔偿的新公司,否则还要继续在太阳娱乐待三年。 但他总这么拒绝陪酒,早晚会惹怒公司高层,陈黎再添油加醋,很难不重蹈当年覆辙。 过度的忧思令江岫白胃痛加重,他吞了两片药,躺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过去他胃痛,隋宴都会亲自下厨给他做养胃的药膳,也是认识隋宴后,他才知道喝粥是不能养胃的。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隋家那么多佣人,为什么隋宴非要亲手给他煮。但经历过那晚后,他似乎明白了隋宴的想法。 隋宴是不是经常因为自己生闷气?他不去和解,隋宴只能默默消化。 胃里的东西消化不掉,绞得江岫白想吐。他撑着身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后背冒着虚汗。 他得赶紧找位中医将身体调好,再这样下去,真怕自己哪天没了。 夜晚的公寓,静得可怕。 江岫白裹着被子,梦中呓语:“隋宴…” … 赛马场,隋宴跳下马,接过孟卿递给他的名片。 “我表舅祖上世代学医,自己又是退休的院长,现在不出诊了。但你需要,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隋宴揣进口袋:“谢了,我跟表舅联系。” 孟卿好奇地问:“你生病了?” “没。”隋宴摘下头盔和护腿,“我朋友身体不好,给他找的。” 孟卿来了兴致:“男的女的?”据他所知,隋宴很少对人这么上心。 “男的。”隋宴褪下手套,想同孟卿要根烟,又忍下烟瘾:“普通朋友。” 孟卿眯起眸:“我有说你们关系特殊吗?感觉你有点心虚。” 隋宴瞪他一眼:“滚蛋,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孟卿不依不饶:“说说呗,谁啊?我认识吗?” 隋宴慵懒地端起一杯水倚在马背前:“关你屁事。” 孟卿贱兮兮道:“不说也无所谓,我要想知道是谁,问我表舅就行。” 隋宴抬起长腿作势踹他一脚:“八卦。” 孟卿不怀好意地笑了下,搂着他离开马场:“老板给咱们留了酒,晚上给你介绍位新朋友。他爹不久前当了一把手,对你的新项目有帮助。” “谢了。” … 穿过宽敞的庭院,隋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家俱乐部的风景。从假山瀑布旁的咖啡厅经过时,他突然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隋宴停下脚步,孟卿问:“怎么了?有熟人?” 望着与张臣谈笑风生的江岫白,隋宴牙缝里重重挤出几个字:“你先走。” 孟卿犹豫了一下:“你可别冲动。” 要不是隋宴没对象,他甚至怀疑隋宴被绿了,因为这副表情跟捉奸无异。 孟卿离开后,隋宴避着江岫白的视线,悄悄坐到他们斜后方。 不远处,江岫白漂亮的眉眼舒缓温和,也不知道在与张臣聊什么,时而噙起笑,神色愉悦。 隋宴紧紧握拳,心里极度不平衡。 哪怕是他跟江岫白谈恋爱那会儿,江岫白也很少朝他这么笑。 隋宴掩着委屈,桌上的景观植物快要被他薅秃。 给自己送张毯子那么避之不及,和张臣聊得倒是热火朝天?亏他心疼江岫白身体赶紧托关系找中医,这小没良心的居然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 他冷睨着张臣,突然有个猜测。 张臣与江岫白是好朋友,这件事他知道。上辈子,有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在江岫白身边,张臣估计自惭形秽,就算心生爱慕,恐怕也不敢告白。 这一世,如果他放弃江岫白,张臣这小子岂不是会乘虚而入? 005 与张臣敲定完试镜的事情,已经是傍晚。从咖啡厅离开前,江岫白看见隔壁的服务生正在嘀嘀咕咕地收拾桌上的盆景。 原本坚韧俊美的黄杨也不知被谁揪得一片叶子不剩,红木盆底下压着几张崭新的钞票。 “估计是哪家熊孩子干的。”江岫白与张臣相视一笑:“我等您的消息。” 张臣点头:“大概明天,我的工作室会向你们公司发出试镜邀约。” 通过这几天的闲聊,他得知江岫白毕业于电影学院,同时也是组合TSK的成员。 《雾时》这部电影本就是他弟弟的自传,江岫白又与对方的气质形象如此贴合,对于书的理解也很独到透彻,如果试镜效果不错,能加入剧组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江岫白心中藏着些顾虑,与张臣分别前还是将对方喊住,神色担忧:“张导,沟通过程中,我们公司可能会有些难搞,您有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张臣含笑:“你放心吧,我会尽力争取。” 江岫白眉眼舒展:“谢谢张导。” … 第二天,江岫白果然接到公司消息,让他去总监办公室谈一谈试镜《雾时》的事。 总监叫张辉,是当年的选秀负责人。 江岫白到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笑眯眯道:“岫白,我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岫白点了下头,坐在离张辉最远的沙发上,神色如往日一般疏远。 张辉见他冷脸也不恼,毕竟当年就是他开的空头支票,哄骗江岫白签约太阳娱乐。 “岫白,我知道你喜欢演电影。这不,今天就有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你试镜成功,男主角就是你的。”张辉浇着茶宠,话锋一转:“不过你得先帮哥一个忙。” 江岫白看他的目光很淡:“什么条件。” “别说得这么难听。”张辉笑了,“汇丰的陈总一直特别喜欢你,过几天我们跟他吃饭,你让他高兴了,合同就能签了。” 江岫白脸色骤然漫起寒意:“你在威胁我。” 张辉挑眉一笑:“岫白,平心而论,你在咱们公司算是被埋没了。如果你能被陈丰看上,还愁没有好资源?况且我也没强迫你跟他上床,就是吃吃饭,喝喝酒。” 不愿看见张辉得逞的嘴脸,江岫白微微侧头,冷淡道:“我能参演对公司是有利的。你换成别人,张导未免愿意。” “果然。”张辉起身坐到江岫白身边,“你们俩认识。” 江岫白没跟张辉浪费口舌:“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告到王总那里。都是生意人,钱咱们不赚,总有人赚。我如果能火,会长期替公司盈利。谁又嫌钱赚的多呢?” “你——”张辉敛起笑,脸色阴沉:“看来这几年你长进不少。” 江岫白神色淡漠如常:“都是张总监教的好。” 张辉又道:“你也说了,这钱谁都能赚。你信不信我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换人试镜。” 江岫白简单干脆:“你愿意,张导未必愿意。” “行,你有种。”张辉沉着再三,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本来他想着如果能帮陈丰搞到江岫白,算是大功一件。到时他就可以到陈丰手底下工作,不用再在太阳娱乐这个小作坊浪费时间。没想到,江岫白居然是个硬茬。 “下周末商贸国际大厦302,《雾时》试镜,准时参加。” 江岫白起身时眸光微敛,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扫下:“我会的。” 望着那抹背影,张辉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 … 解决完这件事,江岫白心神难得放松,随便吃了两口饭,洗完澡躺在床上发呆。 重生后,今天是他为数不多心情不错的时刻。但他并未像预想中的那么满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按理说能参加《雾时》试镜,算是弥补了年少时的遗憾。可他现在,并不开心。 起身来到阳台,他发现窗外的月色格外干净。仰起头,淡白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他那瘦弱颀长的身上, 他垂眸打开手机,背影清冷又寂寞。 这段时间,一直没看见隋宴。 没有意外,两人今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休整两天,江岫白接到陈黎的电话。TSK组合即将宣布解散,公司准备帮他们办一场告别会,并与他们聊一聊今后的发展方向。 江岫白最近没出门,一直窝在家里读书。他其实很宅,没有工作时就喜欢享受一个人的时光,或读书喝茶,或看一部电影,从不觉得寂寞。 和隋宴恋爱后,他保持着一贯的生活方式,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看书时总会被隋宴连脚带手的搂在怀里。对方没事就爱蹭蹭他,扰得他根本沉不下心做事。 但结婚三年,他已经习惯了。 就像这两天,他坐在榻榻米上看电影,总觉得背后空落落的。 第二天下午,江岫白准时来到江景饭店,推开包厢门时,里面一张张陌生的人脸让他险些怀疑自己走错房间。 张辉坐在最边上,笑眯眯地把门撞上:“岫白来了,陈总等你很久了。” 江岫白瞬间明白自己入了张辉的圈套,神色冷滞片刻,看向张辉:“总监,我走错房间了。” 他刚侧身,两名保镖已将门堵住。 “说什么笑呢。”张辉朝王卿笑了笑示意,“这就是岫白,陈总想跟岫白认识很久了。” 王卿正满脸谄笑地给陈总敬酒,一听陈总对江岫白有意思,连忙道:“岫白,快来陪陈总喝两杯。” 江岫白指尖骤然握紧,权衡目前形式后,被张辉催促着走向陈丰。 他如果将今晚搞砸,不光王卿会雪藏他,陈丰那边估计也会给他使绊子。 陈丰坐在主位,锐目已将江岫白从头到脚打量完毕,就像欣赏即将到手的猎物。 他盯上江岫白很久了,这身段这相貌,在美人拔尖的娱乐圈,也非俗物。 “我不知道今天要陪陈总喝酒。”江岫白拿起红酒,声音一贯清冷:“最近我身体不舒服,刚去疾控查完,正等待结果。陈总不嫌弃的话,我敬您一杯。” 听见疾控二字,陈丰脸色瞬间阴冷下来,甚至兴师问罪般地睨了眼张辉,将酒杯重重撂在桌上。 他们这种人虽然爱玩,但更注重干净。 王卿脸色一白,恶狠狠瞪着张辉:“你他妈的怎么办事的?” 张辉哑口无言:“我——” 江岫白帮陈丰倒酒:“陈总,我敬您。”随后,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喝得太猛,不熟悉酒性的江岫白咳了一下,眼尾瞬间凝起一层雾气,几滴红酒不小心沾上纤长白皙的颈前,异常鲜艳夺目。 陈丰看得口涩,奈何又吃不到,只能作罢。为了缓和压抑的氛围,张辉连忙嚷嚷:“岫白,快给陈总唱首歌。” 江岫白没推脱,扶着桌椅站到众人面前。 接下来的酒桌上,靡费香艳,无数名贵的红酒被端上桌,供陈丰挑选。为了讨陈丰开心,王卿将公司其他的艺人叫来,大家使用浑身解数,才博得陈丰露出笑脸。 可虽如此,陈丰注意力依旧在唱歌的江岫白身上。 江岫白的嗓子已经哑得厉害。被张辉逼着又喝了几杯酒,胃里的东西被刺激得不断向上冒,搅得他疼痛难忍,到最后,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天。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蹲在马桶前眼神冰冷空洞,思考自己重来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么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时,孟卿碰巧走进卫生间,当看见江岫白狼狈地瘫坐在洗手台前时,好奇留意一眼。 这人好像是太阳娱乐那个洒了隋宴一身酒的小明星。看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应该喝了不少酒。 晚上十点,酒席勉强结束。 江岫白吐了不少,眼下倒清醒几分。酒店在江边,夜里起了不小的海浪。沿着岸边,他步履沉重,最终停在桥侧,凝望着汹涌的江水,思绪飘渺。 微信与短信相继弹出。 一条是来自张辉的威胁,一条则是一个陌生号码。 [岫白,舅舅想你了。] 胃里的恶心不断翻涌,想到舅舅那个人,江岫白难以控制地干呕,头疼欲裂。 他好像发烧了,这么冷的天额头却是滚烫的。但他不想这么早回家。 目光慢吞吞地望着江水,他越过围栏,沿着台阶下去朝堤岸靠近。 奔腾叫嚣的江水不断击打着白石台阶,溅在江岫白的衣服上。 他再也撑不住精神,无力地将头枕在腿前。 江面漩涡重重,浪花激荡。 张辉的威胁辱骂不断提醒着江岫白今晚的事。 他面色苍白,呼吸随之急促。 另一边,孟卿结束酒席与隋宴通着电话。 “今天我请张董吃了饭,他们家那块地你如果真的看上了,还是要拿出点…” 孟卿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被堤岸前那抹白色身影吸引。 “不会有人要跳江吧。” 隋宴正在跑步,黑色发带下的汗顺着脸颊两侧蔓延。他屏息道:“你报个警,也算日行一善。” 孟卿让司机停下,透过车窗仔细张望:“江边的人好像是那天洒你酒的小明星。” 这句话如同重击狠狠凿入隋宴原本悠闲的思绪。身躯骤然间失去平衡,他跪倒在跑步机上,手机甩到一侧。 他来不及多想,疯狂朝手机吼道:“你说什么?” … 隋宴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驱车到江边的,下了车,他两条长腿拼命飞驰,当看见守在岸边的孟卿时,惊惶不安的双眼红得慎人。 孟卿见到他,眉间迟疑:“他好像不是要跳江,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 身上弥漫的寒意与夜色逐渐重叠,隋宴站在阴影里,用手轻轻按压胸口,企图抚平颤抖不安的心脏。 幸亏江岫白没事。 “他怎么…突然这样了。”额角的汗早就被冷风吹散,隋宴双眸漆黑焦灼,他能察觉到,江岫白心情很差很差。 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孟卿看来眼里,忍着好奇,客观陈述:“我猜他们公司强迫他陪酒。” “什么!”隋宴眉心阴沉得可怕,呼吸在这一瞬停止,“他被欺负了?” 孟卿:“这我不清楚。” 隋宴握住拳,指骨咯吱作响:“我知道了,今天谢了。” 孟卿欲言又止:“隋宴,你跟他很熟吗?” 隋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朝江岫白缓慢靠近。 江水的裹挟着寒风,犹如砾石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江岫白浑身滚烫,痛感袭击着身体的每一处。 张辉刚刚说,下周末的试镜他不用去了。张臣那边也发来许多条消息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无力回答,有一瞬间甚至在思考,如果真正死在车祸那天似乎也不错。 “江岫白。” 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江岫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朝后面望去。 “大晚上的,你在这坐着钓鱼呢?”隋宴注视着那双憔悴疲惫的眼睛,插着兜吊儿郎当坐下:“还穿着白衣裳,不知道的得被你吓死。” 江岫白突然跟着笑了下,勾起苍白如纸的唇角:“在散心。” 忍着心脏的钝痛,隋宴尽量掩饰着情绪,把两人当作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关系:“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瞧着生病了。” 江岫白恍惚了下:“不用,回头我自己去。” “你怎么那么固执呢?”隋宴径直起身将他扶起来:“生病了不能拖。” 寒风吹拂着江岫白额前凌乱的发丝,他就这么注视着隋宴的不加掩饰的担忧神色,总觉得很熟悉。 这种熟悉感来源于他们三年的婚姻生活,过去他生了病不按时吃药,隋宴也是这幅心疼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江岫白鬼使神差,突然问了句:“隋宴,你是不是喜欢我。” 隋宴一怔,矢口否认:“我信佛,日行一善而已。” 这句话令江岫白苍白一笑。他温柔地盯着隋宴的眼睛,轻声道:“不喜欢,挺好。” 上一世是一见钟情。 这一世还是不要了吧。 … 医院里,江岫白输着点滴,隋宴与医生沟通完病情后,在走廊里和秘书通电话。 江岫白被强迫陪酒的始末他已经基本了解,TSK报团排挤江岫白的事,秘书也顺嘴与他说了说。 靠在冰凉的墙壁前,隋宴眉眼深深,当想到江岫白上一世也可能受公司和同事的欺凌时,眉间透出几分冷厉和懊悔。 为什么,这些事他从来不知道。 病房里,江岫白裹着羊绒被睡得很香。隋宴静静守着他,一直到天明。 清晨,江岫白身上的烧已经退掉,在他的坚持下,隋宴没能亲自送江岫白回家,只是在医院门口目送那抹背影离开。 同时,隋宴的第二次加好友申请依旧被拒绝。 “真是冷情冷性。” 隋宴有种被渣男戏耍的错觉。他不眠不休一整夜,江岫白却像极了提上裤子不负责的渣男。 不过他今天还有急事,没有多余的时间委屈。驱车来到爷爷家,他准备谈一谈对事业的新畅想。 回到家的江岫白没吃饭,又睡了一觉。他现在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想好好休息。 张臣那边他简单作出回复。 经历昨晚那事,张辉肯定会在王卿面前说他的坏话,所以就算找到王卿,王卿也未必会帮他。说不定还会借此机会捧那些听话的艺人,取代他的试镜资格。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周。 江岫白这天刚醒,就收到公司人事总监的消息。 [岫白,公司两天前被收购,新总经理让你来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新总经理几个字,江岫白有种荒谬的错觉。 来到太阳娱乐,新的总经理秘书朝他颔首,引他来到五楼总裁办。 太阳娱乐不算大公司,写字楼仅租下两层,王卿的办公地点,是全公司最豪华宽敞的办公室,但与其他娱乐公司相比,寒酸简陋。 站在门外,江岫白轻轻叩门。 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从今天起,我就是太阳娱乐的总经理。”隋宴坐在不太舒服的老板椅上,两条长腿屈尊搭在书桌前,正在提前预演见到江岫白时的反应。 可想了万般可能,他都觉得不好。 要么就是少了点霸气,要么就是少了点威严。 江岫白不是不想加他微信吗? 他倒要瞧瞧,江岫白今天敢不敢不加! “江岫白!”隋宴突然拔高声音,门外的江岫白眉心微蹙,以为里面的人在叫自己。 隋宴神色愉悦,说出一句借他八个胆都不敢跟上一世的江岫白说的话。 “我宣布,我要潜规则你。” 006 话音刚落,白色木门被轻轻推开。隋宴好奇地望去,看到眼前人时,眸中凝结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慌乱无措。悠闲的双脚迅速收回,他正襟危坐,着急地整理了下领口,“你来了。” 江岫白垂眸,坐到他面前。 “你在门外等多久了。”隋宴观察着对方,指尖心虚地敲打着桌面。以前他在江岫白面前极其注重形象,刚才的行为似乎不太雅观,搞不好江岫白又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虽然他不想跟江岫白破镜重圆,但人设还是要立住的。 “刚才太累了。”隋宴咳嗽一声解释,“最近一直加班,都没睡好觉。” “还是要注意睡眠充足。”江岫白声音很轻,目光轻触隋宴一眼又落下。 “哦,好!”隋宴愣愣看着江岫白。本来他只是顺嘴一说,没料到居然得到了对方的关心。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岫白心中现在有两点疑惑。 一是隋宴为什么收购太阳娱乐。 二是隋宴说的潜规则是什么意思。 结合江边那晚,他怀疑隋宴喜欢他。 “我找你,其实有件重要的事。”收到对方的关切,隋宴心情愈好,“太阳娱乐今后将合并到隋盛影业旗下,我爷爷前些天又将隋盛影业交给我,所以我是你们的新董事长。” 江岫白泛起淡淡的笑意:“恭喜,隋总。” 隋宴被江岫白的笑容蛊惑,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下。 江岫白今天怎么回事? 居然对他这么温柔地笑? 要知道他曾经追江岫白三年,历经辛酸,才好不容易博美人一笑。 隋宴突然有些膨胀:“既然你成了我们公司艺人,必须服从我的管理。” 江岫白依旧平静:“没问题。” 接二连三的“得逞”让隋宴颇感新奇。难不成他成了江岫白的顶头上司,待遇就不一样了? 打开二维码,他试探地推过去:“那你加我微信行吗?” 江岫白抬眸怔了下,那张小心翼翼的面庞骤然闯入他的视线。隋宴的眼睛很亮,期待做某件事时嘴唇会不自觉抿起,眼巴巴的模样瞧着很委屈。 他失神片刻,心头软了下,鲜见的温柔落入眉间:“嗯。” 无论如何,隋宴的收购都算解了他的困境。对于隋宴,他内心是非常感激的。所以就算隋宴喜欢他,他也不打算像之前那样冷漠相对。 顺利添加江岫白好友,隋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越来越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更有盼头。 “江岫白,我要提醒你一句。” 江岫白正在给隋宴备注,闻言抬眸:“嗯?” 隋宴噙着的笑意,微微挑眉:“再怎么说我也是公司管理者,你不要觉得我们关系好,就能被特殊关照。我是商人,你不能帮我赚钱,我同样会生气。” 这段话的意思是,江岫白得拍他马屁,或者讨好他。 想到这种可能,隋宴心里爽飞。 江岫白指尖一顿,打量着隋宴莫名其妙的兴奋劲,淡淡笑了:“我们关系好吗?” 隋宴的笑容一僵,不太自然地调整了下坐姿。两方沉默对视片刻,他装作无所谓道:“其实也不算。” 江岫白沉声道:“但我还是想谢谢你,无论是江边的事还是医院的事。” 隋宴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心道江岫白还算有点良心,惦记着他的好。 “我给你一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你抽空去看病。”末了,他补了句:“太阳娱乐的艺人,数你最有潜力,为了让你当摇钱树,我必须保证你的身体是健康的。” 江岫白看见名片,心头莫名泛起涟漪。 他与隋宴结婚后,曾找过无数有名的中医调理,但都效果平平,直到经孟卿介绍,他们才找到这位退休的老院长,身体慢慢被调养好。 这次,居然这么凑巧吗? “谢谢隋总。”江岫白将名片收好,“我会努力当公司的摇钱树的。” 隋宴见他这么乖,被否定关系的阴霾心情慢慢复晴。 “过几天你们要搬到隋盛影业,如果我有时间,你或许能见我一面。” “嗯。”江岫白起身打算离开。 “对了。”隋宴欲言又止,方才的紧张又染上眉眼,“你刚刚在门口,没听见什么吧?” 见隋宴如此紧张,江岫白微微挑眉:“是潜规则的事吗?” 隋宴一顿,急忙辩解:“我没说要潜规则你。” 江岫白静静凝视他片刻:“嗯?” 隋宴见江岫白没恼,心一横:“行吗?” 办公室里,所有的声音瞬间被寂静吞没。 隋宴厚着脸皮,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江岫白不会抽他吧? “想不到…”江岫白浅褐色的眼瞳弥漫起一丝意味:“隋总是这样的人。” “你误会我了。”隋宴心虚:“我说的是,潜规则是不对的。事实上,我还没谈过恋爱。” 江岫白眉一蹙,没接话。 “我对待感情非常专一,而且从不乱来,虽然我喜欢男生,但我会把对方当成最脆弱的人来宠。”隋宴悄悄打量江岫白,神色稍变:“能入我眼的人不多。” 江岫白突然勾起唇:“是吗?” 隋宴点头,语气试探:“你是不是也一样。” 江岫白迎着对方期待的目光,垂眸:“没,我谈过恋爱。”不等隋宴反应,他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隋宴愣愣坐在椅子上。 不是? 他居然不是江岫白的初恋? 他也太…没用了吧。 … 隋盛收购太阳娱乐的消息不胫而走,随着TSK正式解散的消息公布,原组合经纪人陈黎被隋盛解雇。张辉本以为背靠隋盛这棵大树好乘凉,不料上班第一天就收到人事部的辞退通知。至此,太阳娱乐的高层全部大换血。 对于目前的形势,江岫白自然乐见其成。后天《雾时》试镜在即,他沉下心研究剧本,对外界的揣测并没有多加关注。 几日后,TSK几位成员分别并入隋盛娱乐旗下各个艺人小组。粉丝们都在关注,自家哥哥单飞后的首个资源究竟是什么,但费矜与向游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跟随的艺人小组,是出了名的资源差被公司放养。而江岫白,则归入金牌经纪人邹凯的组内,与众多顶流小花成为同门。 这天,江岫白来找邹凯报道,顺便认一下公司为他分配的保姆车和休息室。 “岫白,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不是还是太阳娱乐给你租的。”邹凯瞧着四十左右,气质温和,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雷厉风行,手腕强势。 “嗯,在锦绣公寓。”江岫白虽然没能跟上一世的经纪人李婉再相遇,但他打算在自己有能力成立个人工作室后,将李婉招聘回来。 “我听说,你跟隋总关系不错。”邹凯推了推镜框,表情带着几分探究,“陈副总特意嘱咐我,要好好带你。” 陈副总是隋盛娱乐的副总,因隋宴重心在总公司的业务上,这边的事基本交给陈副总处理。 江岫白神色淡然:“隋总只是顺手帮了我几次,我们没有其他私交。” 邹凯似乎并不信,温和一笑:“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在我手下好好发展,将来一定能红。” 江岫白:“谢谢。”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邹凯让人开出一辆银色威尔法,兴致颇高地拉着江岫白试坐:“怎么样?坐着应该很舒服。” 指尖落在柔软奢华的内饰上,江岫白有些出神:“以我的咖位坐这辆车是不是不太合适。” 邹凯一怔,解释道:“如果你能出演《雾时》的男主,坐这辆车自然是合适的。” “还是换一辆吧。” 这辆车是最新款,落地价过了百万。当年江岫白夺下影帝,公司才给他配了这辆车。 “我知道这是您的心意,但确实不合适。” 邹凯笑了笑,没再劝他。待江岫白离开后,将这件事告诉了陈副总。 “你说,隋总会不会真的跟他不熟?”陈副总微微眯起眸,“只是随口让我照顾一下?” 邹凯琢磨着:“我觉得有可能。江岫白的表现不像是有背景的。”娱乐圈追名逐利,是最容易滋生势利眼的地方,他带过太多有后台的明星,那些人镜头前随和温柔,私底下的嘴脸截然相反。 “我去打探一下隋总的口风。”虽然隋宴不是集团董事长,毕竟是隋董唯一的孙子,对于隋宴的话,他不敢不当回事。 … 隋盛总部,陈副总将近期的工作述职完毕,并把江岫白拒绝那辆威尔法的事告诉了隋宴。 果然,正在批阅方案的隋宴终于抬眼,眉心凝起几分烦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隋总,您之前让我关照江岫白,但照顾到什么程度您没说。”陈副总小心翼翼打量,“他对您很重要吗?” 隋宴眉眼骤然染上一丝伤感:“不重要。” 他们已经离婚了。 江岫白不再是对他最重要的亲人。 陈副总松口气:“我明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说完,他用微信给邹凯打声招呼,告诉他江岫白的事。 “等等——”见陈副总要走,隋宴握着笔,无奈又心疼:“你知道么,他身体娇气,睡眠质量也不好,便宜的保姆车坐着肯定不舒服,跑个通告再黑白颠倒,他怎么休息啊?” 陈副总张了张嘴:“啊?” “他休息不好,就会没精神,本来就瘦,又该生病了。”隋宴撂下钢笔,喉结滚动一下喃喃道:“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我怎么吃得下去饭。” 陈副总心一沉,急忙将微信消息撤回。 [隋总的命根子,你好好照顾吧。] 007 又过两天,到了江岫白试镜的日子。他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面对镜头自然是放松的。 《雾时》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张臣弟弟张雨棠的故事。张雨棠在情窦初开时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在同性婚姻还未合法的年代,被父母唾弃,与家庭决裂,同学视他为怪物,十八岁成年礼那日最终长眠于山间。 弟弟比张臣小两岁,如果还活着,也到而立之年了。 江岫白化妆时,张臣一直在旁看着他。 为了贴合造型,他简单套了件白衬衫,身材清瘦的缘故,衣服略显宽松,风一吹,勾勒出颀长的腰线。 这两天他不舒服,双眸难掩病态,仅仅站在那里,如玉的皮肤苍白无色,像极了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 张臣望着摄影机里那张与张雨棠几乎重叠的脸,眼眶瞬间涌起难忍的酸涩。 从小他很爱弟弟,奈何父母严苛古板,张雨棠在那个雨夜与父母断绝关系后,他寻了半年,也没找到弟弟的影子。 最后,张雨棠是被警察找到的。那本随身携带的日记,是张雨棠最后留给他的遗言。 江岫白发现身后的端倪,轻轻转头:“张导,我准备好了。” 张臣勉强笑了下:“我们开始。” 安慰人的话江岫白不擅长说,唯一能做的,就是用120分钟的时间,将张雨棠的日记中想表达的情感演出来。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仅凭试镜中的一个眼神,就让张臣拍板。 张臣说,雨棠离开时,同江岫白演绎得一样。那种令人窒息的空洞,破碎又凄凉,只凭一个单薄的背影,就让人看到那颗布满伤疤的心。大概张雨棠也知道,这条路注定充满世俗的歧视,但他别无选择。 签订意向约时,江岫白发现张臣似乎还沉浸在剧情中,一直在看自己。 他撂下钢笔,安慰道:“逝者已逝,您能将电影搬上荧幕,等于赋予了雨棠第二次生命。” 张臣眼含泪光:“嗯,谢谢你。” “该说谢的是我。”江岫白低头整理书包,“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打磨人物小传,随时联系。” 距离拍摄期还有三个月,江岫白通告不多,足够他再次揣摩人物。 张臣之前一直在电视剧领域发展,合作过不少明星,能像江岫白这样沉得下心愿意打磨角色的,实属稀有。或许那些人在还是新人演员时也是这样,只不过后面火了被名利蒙了心,对演技不再执着精益求精,毕竟无论演成什么样都有粉丝买单。 “岫白,冒昧问一句,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张臣很少见到骨相如此优越的明星,刚刚在高速摄影机下留下的画面,足以说明一切。 江岫白,是天生的大荧幕脸。 “男生。”江岫白抬眸看去,撞入一双温柔探究的眸子。“怎么了?” 张臣笑着摇头:“没,单纯好奇而已。我在想,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其实从江岫白告诉他艺人身份后,他就猜到江岫白是主动接近他。本以为两人相谈甚欢,关系会越来越近,但他总觉得江岫白和他相处时总戴着面具,不会表露真实的想法动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江岫白,大概是那险峻断崖旁随风雪生长的雪莲,珍贵孤傲,危险致命。 江岫白这个人,不太容易交心。 “我喜欢,可爱的。”江岫白优雅一笑,“开玩笑的,我先走了。” 张臣挥手:“有时间一起吃饭。” 回家的路上,江岫白靠在车窗前,默默惦记着刚才的答案。 他在思考,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结婚。 答案是不会。 他觉得,像隋宴那样迁就的,估计不会再出现了。 … 一晃三天过去,江岫白回隋盛娱乐开会。 针对他的职业发展,邹凯制订了清晰的规划,陈副总甚至亲自过来旁听。 为了照顾他,邹凯给他拨了位男助理,叫小新。小新人瞧着机灵,嘴又甜,江岫白便没推辞。 走出会议室,小新热情道:“江哥,以后我就是您的贴身生活助理,您有什么需要,提前跟我说。” 江岫白点头:“好。” 小新见四周无人,悄悄朝江岫白凑近,江岫白不习惯和陌生人距离亲密,拉开距离问:“怎么了?” 小新:“我听说,您是隋总的男朋友。” 江岫白眉心微跳:“不是。” 小新惊讶地瞪眼:“啊?那是…” 金主两个字,他没敢说。不过也正常,江岫白长这么好看,垂涎他美色的,应该不少。 “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江岫白眉眼微动,“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传。” 小新怔怔点头,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被拨给江岫白时,可是被陈副总亲自嘱咐的。对方虽然没说那么露骨,但大概意思是,江岫白是隋宴的对象,让他好好照顾。 难不成,江岫白不信任他?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关系还不熟。 走进电梯,小新追着江岫白:“江哥,邹哥说不让你再住原先的地方了。那里不在市中心,周边环境一般,让我帮你选个住着舒服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岫白客气道:“辛苦你了,我住哪里都行。” 小新笑呵呵说:“好,那我先挑。” 两人的聊天一个字不落地被电梯最里侧的向游听见。这两天公司关于江岫白的流言蜚语不少,他很好奇,江岫白是怎么攀上隋宴这棵大树的。 太阳娱乐才被收购不到半月,江岫白竟然就签了张臣的新电影男主,资源简直逆天。说不嫉妒是假的,凭什么他就被扔到放养组无人问津,江岫白就一步登天,成为待爆小生? 都是一个组合出来的,向游觉得不公平。况且他才是TSK的队长。 电梯门打开,江岫白带着小新准备离开。犹豫再三,向游还是将他叫住。 “岫白,好久不见啊。” 向游带着真挚的笑:“听说你要演电影了,真是恭喜。” 江岫白不愿给他眼神,淡淡回应:“嗯。” 向游被冷淡相对,顿时丢了面子,讪讪道:“我最近也在学习表演,电影里有合适的配角,你可以帮我引荐给张导吗?” “抱歉。”江岫白终于看向他,“不可以。”没等向游再开口,他带着小新离开。 小新被江岫白的干脆利落折服,忍不住悄悄回头打量向游阴沉的脸,“江哥,你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 转念一想,小新开始懊悔自己的多嘴。 人家有隋宴这位男朋友,还怕得罪人? “既然不会帮他引荐,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见小新开出来的保姆车价格大概在10w左右,江岫白坐上去,“况且我早就得罪他了。” 其实认真剖析,江岫白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组合里的其他人,惹得那三人抱团排挤他。不过他也不在乎,随他们去吧。 “江哥,后天晚上公司会举办隋总的欢迎晚宴,您有空的话,还是要尽量参加。”小新悄悄打量江岫白,并未看出其他端倪。 “嗯。”江岫白道。 … 到了欢迎晚宴这天,江岫白刚随小新走进大厅,便被邹凯叫住。 繁华热闹的大厅内,邹凯脚步匆匆:“岫白,隋总有事找你。” 余光察觉到小新兴奋的神色,江岫白点头,随邹凯在相互寒暄的明星之中穿梭,最终走进一间休息室。 他们身后,不少的明星在暗中观察。都说这位新人是隋宴的男朋友,到底是真是假,高层也没给个准话。不过大家猜测,充其量是床伴关系。这个年代,有几个有权有势的人会认真谈恋爱?况且这新人身段相貌都属顶级,给这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增添几分真实性。 休息室里面,隋宴正在挑领带。见江岫白进来,他拿起一条砖红色的款式,转头问:“你觉得我戴这条好看吗?” 江岫白目光落在隋宴这套墨绿色复古西装上,淡声说:“配褐色那条,会更舒服。” 隋宴很听话,迅速戴上江岫白说的这条。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江岫白没再往里走,安静站在原地。 隋宴见他没动,抬起长腿朝他走来:“没重要的事,就是听说你试镜成功,还没说恭喜。” 江岫白垂下眼睫,神色放松:“谢谢。”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隋宴抬手,姜唤立即将袋子递到眼前,“我们的公司的演员出去拍戏,自然要有派头。” 隋宴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款蓝色钻石腕表。 “我猜你喜欢宝蓝色,很适合你。” 江岫白一时间恍了神。 这枚表是他们正式恋爱那年,隋宴送他的礼物。过了很久他才知道,里面的指针上刻着隋宴送给他的法语告白。 为了送他这份礼物,隋宴特意飞去瑞士,同工匠师傅一起制作半个月才完成。 知道这件事后,他几乎没再摘下这表。 其实与其说是告白,倒不如说是祝福。 因为那句话的意思是——希望我的爱人平安喜乐,我在等你回家。 隋宴觉得他天南海北的四处跑,什么都不如平安最重要。 “不太贵,收下吧。”隋宴一直在观察江岫白的表情,见对方并不抵触,甚至有些喜欢,眉宇间骄傲之色尽显。 没给江岫白拒绝的机会,他放进江岫白的口袋:“晚宴要开始了,我们走。” 江岫白怔怔盯着隋宴的背影,还未完全从回忆中抽离,眼睛早已控制不住地泛起难忍的酸涩。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们是情侣关系,要不要去澄清。” 与以往的清冷不同,他的声线变得闷闷的。 隋宴身形一顿,转头时微微挑眉:“我也听说了,我甚至还问了问,谣言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江岫白凝住眼神。 隋宴清了清嗓:“他们说,我们长得像,所以是情侣。不过我也批评他们了,你不用担心。” 江岫白依然不太理解:“我们长得像?” 隋宴看他一眼,心虚垂眸:“他们说,我们是夫妻相。” 008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饶是一旁的姜唤,都差点听不下去。他感叹,他们小隋总哪哪都好,就是长了张嘴。这种调情技术,如今的小学生都不屑于用了。 江岫白倒不觉得惊讶,他知道隋宴就是这样的人。当然,这种本性是在婚后慢慢显露的。隋宴当初追求他的时候,赤诚贴心,人设却是高冷霸总。 “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江岫白平静地注视对方,“当然,我不是在要求你,你可以自己斟酌,只是担心这种流言会影响你。” 隋宴以后真谈了恋爱,另一半说不定会介意。江岫白觉得还是澄清比较好。 隋宴欣然道:“好,听你的。” 这句话隋宴没加掩饰,听者如姜唤,总觉得两人关系莫名的亲近,有种小情侣互动的感觉。事实上,他们不是才认识一个月吗? 熟悉的语调在耳畔缓缓落下,江岫白怔了怔,眸中翻涌着疑惑的情绪。眼前的隋宴同记忆中22岁的隋宴似乎不太一样。 “我过几天要去R国出差。”隋宴特意放慢步伐,想同江岫白并肩行走,“一周后回来。” “嗯。”江岫白应了声。 “有事找我,微信联系。”隋宴跟了句,“我给你的,是私人微信,别人没有。” 江岫白抿了下唇,明澈的眼睛闪烁着动容。 隋宴追他时一直是这样,心里对他的特殊,恨不得让他一清二楚。 江岫白没说话,跟随隋宴来到正厅。 隋宴的出现收获无数瞩目,同时,这些目光分寸不落地在江岫白身上徘徊。 江岫白拉开与隋宴的距离,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次备受瞩目的自然灾害。 他记得今年2月,隋宴出差的国家会发生地震,并引发特大级海啸。当年的海啸事件,几乎占据整个国际版面,许多国家都在关注。 身后,是隋宴与其他人的交谈声。 江岫白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愈发空白。按照前一世的发展,隋宴应该是避开了海啸的日期,或者因临时有其他的事耽搁而没去成。 但这一世,他不敢保证事态的发展与前世一样。毕竟他跟隋宴的相遇就提前了半年多。 胃部一阵翻涌,他脸色白了些,忍着痛坐到沙发上休息。来往的明星奇怪地看着他,因心情焦虑,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从未有过的恐惧的情绪告诉他,他害怕隋宴出事。 不远处,隋宴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端着酒杯侃侃而谈。他的相貌本就拔尖,在商场意气风发的模样格外引人瞩目。 江岫白盯着面前人的举止,与记忆中的隋宴渐渐重叠。隋宴和他相处时与别人不同,经常会撒娇。婚后他花好长时间才适应这样的隋宴。 但对于隋宴的撒娇卖乖,自己好像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回应。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堵住,他倚在沙发前转头看隋宴一眼,逐渐坚定心中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拿隋宴的安全去赌。 他打算提醒隋宴海啸的事。 不管隋宴信不信。 正当他坐立不安时,向游与费矜坐到他对面。江岫白无心理会别人,打算等隋宴单独一人时,再把这件事告诉他。 或许是注意到他对隋宴的关注,前几日被拒绝的向游借故泄愤:“费矜,你说这人啊,真是两副面孔。” 费矜故意不懂:“怎么了?” 向游阴阳道:“某些人瞧着清高,背地里指不定用什么手段巴结高层。” 费矜看江岫白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是啊,那会儿死活不肯陪酒,我还以为他骨头多硬,原来是嫌那些人不够格。” 向游翘腿一笑:“但人家隋总眼光那么高,估计也没把他当回事,随便逗着玩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热,完全没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高挑身影。 江岫白自然听得出他们的内涵,表情平静得却像是在看两只猴子表演,丝毫没被影响。 向游挑衅未果,讨了没趣,又想用言语刺激江岫白时,发现隋宴竟坐到江岫白身边。 “你刚才一直在看我。”隋宴语气笃定,“所以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江岫白周身的冷峻微微敛起,抿了下唇:“是有事。” 其实他想问问隋宴是怎么发现自己在看他的,纠结后又觉得没意义。 得到肯定的答复,隋宴唇角忍不住翘起,看向对面两人时神色却冷下去。 他没说话,意图却格外明显。 向游再胆大也不敢在隋宴面前乱说,礼貌地颔了下首,随费矜急忙离开。 周围是休息区,还算安静。 旁人见隋宴在与绯闻对象聊天,自然也不会没眼力见地去打扰。 隋宴语气轻松:“什么事?” 江岫白抬起眼帘:“我看新闻说,你出差的地方地壳运动最近比较频繁,那里又经常发生地震和海啸,你要不要考虑下个月再去。” 隋宴眸子里泛起一缕明亮和炙热:“啊?你想说的是这个?” 他刚刚一直在用余光偷看江岫白,本以为江岫白扫他两眼只是无意,他凑过来也是随便找个理由聊天,没料到歪打正着。 江岫白居然在关心他! “岛上本来就多发地震,你考虑一下。” 隋宴眼神灼灼:“行,那我不去了。” 听到这声承诺,江岫白悬起的担忧落下。他眸子微微一抬,发现隋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睛里带着光亮和欣喜。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小声解释:“我也是无意看见的,正好知道你要去,所以提醒你。” “嗯嗯,我明白。”隋宴眉梢扬起笑,“我听你的。” 江岫白“嗯”一声,被隋宴那道炙热的目光灼得发烫,于是端起一杯柠檬茶。 “别喝茶和酸的,对胃不好。”隋宴说完,起身去饮品区帮江岫白倒了杯温水。 回来时,隋宴给他递水,掌心无意触了下江岫白冰凉的指尖。 江岫白眼眸散发着摸不清的神色,问:“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隋宴面不改色:“陪你去医院那天,医生说来着。” 江岫白点头,道了句谢。 两人的互动毫无疑问地落入大家的视线内,尤其是不远处的向游和费矜。 费矜纠结道:“向游,不然我们跟他道个歉吧,万一他给咱们使绊子怎么办?” “不用管。”向游嘴硬,“谁知道隋总新鲜劲儿过了,还会不会搭理他。” 费矜没再说话,但表情不太认同。 宴会进行到一半,隋宴依旧陪在江岫白身边,迟迟不理会旁人的望眼欲穿。 “我决定,澄清一下我们的关系。”隋宴方才去卫生间,也听见一些流言。他是什么风流浪荡形象无所谓,但江岫白是明星,跟他不一样。 江岫白喝了口温水:“好。” 隋宴点头,抬手将诸位高层召集过来。看着江岫白,他认真道:“最近公司关于我们俩的流言不少,其实岫白是我亲戚家的孩子,我才特殊照顾,希望你们能跟手底下的人解释清楚。” 陈副总带头道:“好的,隋总。” 待众人散去,江岫白还沉浸在隋宴方才的话中。他突然笑了下,识破隋宴的良苦用心。无论如何,他都是隋宴的特殊关照。在公司,应该没人会欺负他。 遥遥望去,见江岫白扬着唇,隋宴试探的眼神微变,墨眸闪着笑意。 重活一世,江岫白似乎变了许多,对他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他曾经追江岫白时,因为他太过招摇,惹得江岫白一个月没搭理他。 深沉的眸底涌动着兴奋,他情不自禁想起两人婚后的甜蜜,其实江岫白对他挺好的,有时候他蛮不讲理地撒泼,江岫白也都惯着他。 隋宴重新望向江岫白,声线透露着一丝沾沾自喜:“这样解释行吗,我的大明星。” 江岫白呼吸短促暂停,眼睛生根似的盯着隋宴。 这样的称呼,隋宴只在婚后喊过。 009 宴会接近尾声时,隋宴被叫走。 江岫白独自坐在休息区,依然惦记刚才的事。 他有一个不切合实际的猜测,但斟酌片刻又将自己说服。 或许是巧合吧。 他的重生本就玄幻,如果加上隋宴… 结束后,宾客陆续散去,明星们在团队的簇拥下乘坐保姆车离开。 小新已在后门等候,见江岫白一副有心事的模样,沉声问:“江哥,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江岫白摇头:“没。” 引擎声响起,小新刚要发车,一道修长的身影朝他们跑来,看清来的人后,他连忙推开车门:“隋总。” 隋宴点了下头,凑到江岫白位置的车窗前,轻轻敲了两下。 车窗缓缓降落,江岫白看向他:“怎么了?” 隋宴嘴角没忍住上扬:“公司给你安排了新的公寓,那里治安还不错,但晚上睡觉前还是要检查门窗。” 江岫白淡然的双眸撩起微微波澜:“嗯。” 隋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又看他一眼,随后才依依不舍地向后一退,示意小新可以走了。 江岫白没有立即关上车窗,余光一直打量隋宴,直到隋宴的影子变淡,才收回视线。 小新开着车,试探地盯着后视镜:“江哥,隋总外表高冷,没想到还挺暖的。” 江岫白没说话,阴影中那抹高挑的身影,却淡淡侵入他的心底,让他无法忽略。 … 又过了一周,江岫白收到张臣的微信,邀他与邹凯到工作室聊聊电影宣传的事。 邹凯先知道这件事,在路上告诉他,为了宣传电影,同时让江岫白提前走入大众视野,张臣准备带江岫白与电影另一位男主祁琛参加一档热度颇高的真人秀。 通告时间不长,一周。 “真人秀名字叫《我们的客栈》,看过吗?”邹凯勾唇,“它在网上的热度很高,不少为了宣传的明星都去参加。这部电影环亚娱乐寄予厚望,奔着三金去的,你又是新人,想提前预热。” 环亚影业是知名的电影出品公司,与张臣工作室一直有合作关系,算是老搭档。 “没问题。就是——”江岫白略带忧虑:“我没什么综艺感。” 过去,他的通告基本是广告杂志,真人秀还是第一次接。 邹凯说:“别担心,有你这张脸在,你就是什么都不说,也能吸粉。” 江岫白轻轻点头。 去张臣工作室的路程比较远,邹凯想与江岫白聊聊天,顺便了解一下江岫白的家庭情况。 没想到江岫白却只是简短地说了句父母双亡,之后就再也没说话。 邹凯看过江岫白的资料,父母一栏不是空着的,但见江岫白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抵触情绪,便没有再问。 与张臣的沟通很顺利,江岫白与祁琛添加完联系方式,就关于每个角色的理解认知进行探讨。 祁琛去年刚拿的影帝,三十岁,能参演《雾时》纯粹是为了支持好友。从祁琛的神态举止能看出,他对未来的搭档很满意。 邹凯发现,江岫白只有在聊电影的时候话会多一些,其他时间都不怎么爱说话。 离开后,邹凯叮嘱道:“咱们录制地点在山区,天气比较凉,多拿点衣服。” 江岫白道了声谢,在保姆车上睡着了。 … 过几天,陈副总照例去集团总部向隋宴汇报工作。隋宴忙着茂江开发案,很少去隋盛娱乐露面。自从老爷子把娱乐板块交给他分管后,他的两位叔叔背地里没少笑他鼠目寸光。隋家的核心产业是房地产和工业制造,娱乐公司一年赚的钱还不及这些零头。 但隋宴并不在乎,只要江岫白星途能过得舒服些,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陈副总的汇报很长,隋宴基本边工作边听。他最近其实也在思考一件事。他已经发誓这辈子要换个老婆了,怎么还天天惦记着江岫白?就算有人欺负江岫白,也不关他的事。 但他又一想,毕竟他与江岫白有多年夫夫情分,江岫白过得幸福,他也能放心一些。 他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岫白下周要去桂市录制《我们的客栈》,公司会派两位助理跟着。” “等等——”隋宴抬头,“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录综艺,你就派两人?” 陈副总解释:“节目组要求,最多带两人。” 隋宴又道:“桂市这个季节也挺冷的。” 陈副总猜不到隋宴的真实想法,点头附和:“您放心,岫白这次与张导和祁影帝同行。” “祁影帝?” “祁琛吗!他超有型!”姜唤在一旁忍不住惊叹,“网友都说他是成熟稳重爹系男友,太香了。” 隋宴扫姜唤一眼:“跟我比,谁更有型?” 姜唤哑然,讪笑:“小隋总,人家都三十了,您风华正茂,青春年少,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隋宴还算满意,问陈副总:“录多久?” 陈副总:“一周。” 隋宴又问:“你说我跟着去,能用什么身份?” 陈副总:“…” 隋宴:“不然我给电影投资几个亿?” 姜唤开始冒虚汗:“小隋总,您冷静点,文艺片不容易回本。” 隋宴:“那就,五千万?” 陈副总心里默默唏嘘:“我觉得可以。” … 迎着难得的晴天,江岫白一行人乘坐两小时飞机,在双江机场降落。客栈建在山区,需要高铁换乘,最后赶两小时山路才能到。 别人状态还行,江岫白身体状况不佳,早晨吃的面包有点硬,这会儿开始胃痛,走山路的时候晕车晕得厉害。 祁琛见他身体不舒服,让助理取出晕车药,又接了些热水递给他:“这个牌子不伤胃。” 江岫白:“谢谢。” 到达录制地,常驻嘉宾特意出来迎接他们,并开始准备丰盛的晚餐。 嘉宾中资历当属江夺最好,同时也是客栈的老板。见江岫白脸色太差,江夺让他先进屋休息,等晚饭时再下来。 江岫白在这里面最年轻,作为新人哪有让前辈做饭他独自休息的道理。虽然不舒服,他还是坚持分到自己的任务,与祁琛一起择菜。 跟拍摄像机缓缓移动着镜头。 后天直播才正式开始,但需要提前拍摄一些素材剪辑成预告,明晚发给观众。 这里气温5度左右,水很凉,祁琛知道他生病,特意承担洗菜任务,让江岫白负责切菜。 江岫白明白祁琛的照顾,轻声道谢。 祁琛看他一眼,笑容温和:“感觉你不爱说话。刀用得好吗?” 江岫白“嗯”一声,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注意力都在菜上。 “我看了你的试镜片段,非常好。”祁琛没有吝啬夸奖,“你是这部电影的灵魂,我突然开始有信心了。” “谢谢。”江岫白清隽的眉眼突然皱起,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胡萝卜。 他发现自己的刀工退步不少。小时候家庭条件差,他厨艺不错,但自从和隋宴恋爱后,这些事都由隋宴做。 见对方神色突然黯淡,祁琛没再说话,不过却对江岫白开始好奇起来。 江岫白身上的气质很冷,和他人交谈时总带着点生人勿近的警告。但聊剧本时,江岫白又是另一副态度,有时还会笑。 嘉宾们好不容易做好饭,节目组却告知大家还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路上,需要大家等半小时。江岫白实在不舒服,跟大家说了声,上楼先休息。 节目组的床是随机分配的,祁琛和他一个房间。反正也没事,祁琛干脆上楼帮江岫白收拾行李,顺便帮他打一壶热水。 对于陌生人的帮助,江岫白不太习惯,几番拒绝后,祁琛终于答应让他自己来。 他倚在柜前,静静打量江岫白的一举一动,开玩笑道:“你从小是不是很独立。” “嗯。”江岫白去卫生间换了套睡衣,出来时看祁琛一眼,“我就不吃饭了。” 祁琛:“你胃受得了吗?” 江岫白钻进被子里:“饿了我行李箱有吃的。” 祁琛:“好,有事叫我。” “谢谢。” 祁琛下楼时发现那位客人已经到了。 客厅里,隋宴站在中央,被制片人和导演围着。导演笑道:“这么晚的航班,我们可以等您一天再录制,您明天再来也是一样。” 隋宴:“那怎么能行,不能因为我耽误大家的安排。” 祁琛注意到隋宴打量的视线,礼貌颔首:“隋总。” 隋宴点头示意,目光转了一圈儿,唯独没看见江岫白。 小新心领神会,在后面提醒:“隋总,岫白身体不舒服,上二楼睡觉了。” 隋宴眉头紧皱:“他又不舒服了?”话音还没落,长腿已经奔向二楼,只留下一道急匆匆的背影。 众人对视一眼,表情带着些惊讶和意味深长。导演不敢太直白,悄悄问小新:“隋总和岫白很熟吧。” 小新含糊道:“好朋友。” …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木窗落在江岫白单薄的背上,将栗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色滤镜。 隋宴看得心软,环顾房间,发现另一床竟放着不属于江岫白的衣物。 他眉心微皱,悄悄关上门。 吃饭时,节目组导演和张臣轮流给隋宴敬酒,但隋宴惦记着江岫白不喜欢闻酒味儿,以喝药推脱,委婉拒绝。 他时不时朝祁琛望去,考虑如何开口,提换房间的事。 “隋总,二楼最里侧的房间是您的。”郑导对隋宴很照顾,特意给他安排了单间。不过前天隋宴给节目组出了赞助费,照顾也是正常的。 “谢谢郑导。” 吃完饭,隋宴上楼找到祁琛礼貌询问:“祁先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祁琛正准备开门,闻言笑道:“什么事?” 隋宴:“岫岫生病了,晚上为方便照顾他,我想跟你换房间,否则我担心影响你休息。” 祁琛语调温和:“没问题。” 两人换行李的效率很高,短短几分钟,隋宴已经铺好自己的床。他怕吵醒江岫白,所以没开灯。反正他马上就要去厨房给江岫白煮碗南瓜山药粥,摸着黑也是一样。 他是乘坐私人飞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有重要的会议,本可以顺路带着江岫白。 行李箱很沉。 里面几乎被生活用品塞满。将热敷按摩器打开,他悄悄放进江岫白的被窝,继续整理鹅绒被。这位于半山腰,夜间气温太冷,又没有暖气,所以他特意带了两条。 过去江岫白出差,都由他收拾行李,认识江岫白前,他也属于粗枝大叶的性格,为了照顾江岫白,他才养成细心的习惯。 拿出羊绒睡袜和拖鞋,他放在江岫白床边,顺便打量着对方的睡颜。 22岁的江岫白比28岁要可爱许多。 月光下,细腻如瓷的脸精致得不可方物。他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在22岁与江岫白结婚。 想起待会儿两人能睡在一个房间,隋宴心情大好,全然没注意到床上的动静。 屋里的灯骤然亮起。 隋宴抬眸,发现刚睡醒的江岫白正默默看着自己,白皙的脸颊两侧,透着淡红。 “你怎么在这。” 江岫白目光落在隋宴的行李上,声音疲惫。 “我赞助了节目组,被邀请过来玩几天。” 隋宴避开江岫白疑惑的眼神,将睡袜递给对方:“穿上吧,夜里凉。” 江岫白没接,而是问:“祁琛呢?” “他跟我换了,他睡眠质量不好。” 隋宴一股脑地将行李箱的东西扔在床上,生怕江岫白赶自己出去。 江岫白看起来很累,听见这番话,眸光没任何起伏,只是淡淡看着隋宴。 隋宴很了解江岫白。 江岫白这是不高兴了。 “你如果不愿意跟我一个房间,我现在就走。但祁琛住在单间,我也不好再跟他换回来。” 隋宴阖了阖眼,嗓音很闷很沉。 “那你住哪去。”江岫白问。 “实在不行我就在一楼大厅打地铺。”隋宴头垂得有些低,神色寂寥:“我给你带了鹅绒被,你从小在海市长大,估计受不了这里的温度。” “热敷器在你被子里,你记得暖胃。” “哦对了,我马上下楼给你熬粥,你一定要喝。”隋宴拉着行李,背影稍显落寞,像只委屈的大狗狗。 关门前,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江岫白,也不说话,就杵在那里,眼底的神色愈发难过。 木门“吱”一声关闭。 空荡荡的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江岫白思绪还未完全从噩梦中抽离,脊背满是冷汗。 回过神,他意识到自己对隋宴好像有些过分。 苍白的指尖抓紧床单,他喉咙发干,叹了口气:“隋宴,你住进来吧。”也不知道隋宴听没听见,他套上鞋准备去找他。 门外,始终未离开的隋宴眉梢轻扬,隐隐藏着喜色。 果然,江岫白就吃这套。 他急忙整理衣领,推开房门的瞬间,漆黑的眼眸俨然一副受过伤的痕迹,闷声回:“好,听你的。” 010 卧室里因为隋宴的到来,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凉了,这里没空调,隋宴带来的鹅绒被帮江岫白解决了大难题。 江岫白还未落汗,轻轻靠在墙边,精致的眉眼却掩不住满脸的憔悴虚弱。刚刚他梦见寄住在舅舅家发生的事。那个风雷交加的夜晚如同恶魔,再度纠缠上他,让他无法甩开。 隋宴正在一旁卖力地干活儿,江岫白按了按太阳穴,默默打量,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对方的行李箱也不知道怎么装得下这么多琐碎的东西,光是药就放了一小箱。 不过倒也不奇怪,他出差,隋宴每次都会帮他准备很多生活用品。像贴身的衣物,都会二次除螨晾晒。他免疫力差,比较容易过敏。 “你把睡袜穿上,我去做饭。” 隋宴很利索,没多几分钟就全收拾好。冷不丁抬眸,他发现江岫白竟然在看自己。 “有什么事吗?”隋宴起身笔直地站在床边,等江岫白开口。 江岫白唇色稍显:“隋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在追我吗?” 当初隋宴也是这样频频示好,江岫白不喜欢拖泥带水,得到肯定答复后直接拒绝了。 隋宴转身,将外套挂上衣架。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没追你。” 江岫白盯着他:“那你为什么——” “我说了,你是我公司的明星,我对你照顾一些是应该的。况且你有潜力,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赚钱。” 隋宴反复扯着外套衣袖,迟迟未转身直面江岫白。 “隋盛不是小公司,有潜力的明星那么多,隋总每个都这么照顾吗?” “当然不是。”隋宴回眸道:“看眼缘,我觉得咱们俩有缘。” 江岫白与隋宴对视几秒,悄然一笑:“那就好,我刚想说我有男朋友了。” 隋宴张嘴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来不及消化耳畔的消息。 见江岫白正在低头穿睡袜,他目光避开,朝窗外故作淡定地笑了下:“哦。” 江岫白重新盖好被子,装作没看出隋宴的落寞:“隋总,谢谢你的东西。” “不客气。”隋宴声音明显变得沉重,朝门外走去:“我去煮粥。” “不麻烦你了。”江岫白被子里的手轻轻握紧,“我不爱喝,行李箱里有饭。” “我想喝了,顺便分你一碗。”隋宴没再逗留,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 江岫白睁开眼,木讷地望着天花板。 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无论是对隋宴还是对他都好。 面前的隋宴如果能预知未来,相信也不愿再理睬他。 … 客栈一楼,隋宴独自坐在灶台前,失落的墨眸中映着迸发的火星。按照食材顺序,他机械般地切菜填放,这道南瓜山药粥他做了无数次,闭着眼做应该都好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参与江岫白的人生,却还是忍不住插手。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重蹈覆辙,可一见到江岫白,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有什么好的,无非长得好看。”隋宴眉眼寂寥,“脾气又臭又硬,还不好哄。” 靠在木桩前,他的眼神逐渐失焦,嘴角微微下沉。 重来一生又能怎么样。他与江岫白那六年的回忆又不能抹掉。带着这些回忆,他怎么可能把江岫白当陌生人。 如果世上有消除记忆的机器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忘记上一世,重新追江岫白一回。 隋宴嘲笑自己没骨气,回回沉溺于美色,可江岫白偏偏长得太合他心意。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 “还是忘掉他吧。” 锅里粥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隋宴表情沉重,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勺子慢慢搅动。江岫白吃不了烫的,粥大概温到45度才能入口。 犹豫再三,隋宴眉头紧锁,给孟卿发了一条微信,想让朋友帮自己拿拿主意。 [隋宴:我问你点事。假如你有个特别喜欢的人,但他没有那么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孟卿:是江边那个小明星吗?] [隋宴:不该知道的别问。] [孟卿:这是一个比较经典的问题,你喜欢的还是喜欢你的,二选一。] [隋宴:他不是不喜欢我,他是没有那么爱我。] [孟卿:那你让他变成非常爱你不就行了?] [隋宴:用什么方法?] [孟卿:用你的英俊潇洒和钞能力去征服他。] [隋宴:他不太好征服。] [孟卿:你要真是不甘心,就去试试,如果发现勉强不来,再潇洒退出。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句话点醒了隋宴。 其实他完全可以试试,反正又不吃亏。 大不了,一拍两散,再不相见。 但江岫白现在有对象,这就比较棘手。隋宴端着粥缓缓上楼,在心里暗暗比较。其实他对自我评价一向很客观,他的外貌条件绝对是沪圈总裁n.1。当初他陪江岫白接受采访时,记者都夸他的颜值和身材能当模特。所以他应该比江岫白的现男友更优秀一些。 隋宴忽然有点心酸。他可是江岫白的正室夫君,居然沦落到第三者了。 可他记得江岫白在他之前没谈过恋爱。 难不成,江岫白在骗他? 为了拒绝他的追求,也不是不可能。 … 进了屋,隋宴将粥端到床边:“喝完再睡吧。” 江岫白坐起身,留意着隋宴的眼睛。 没红,挺坚强。 “谢谢。”江岫白接过粥,“你喝了吗?” “我在楼下喝了。”隋宴把江岫白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眼波流动:“我能问问,你的男朋友是谁吗?” 江岫白小口吃着粥:“不行。” “江岫白,你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公司不建议你谈恋爱。”隋宴略带审视,“跟你谈恋爱的人,一定不是真的爱你。” 江岫白:“为什么?” 隋宴给他洗脑:“谈恋爱对男演员,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演员,影响很大。” 江岫白:“我不在乎。” 隋宴苦口婆心:“听我一句劝,你们赶紧分。等我把你捧红,只有亿万身家,身高一米九,模特身材的大佬才能配上你。” 江岫白扬唇笑了下:“我明白隋总的良苦用心,但做人不能嫌贫爱富。” “你太天真善良了。”隋宴叹服于他前老婆的美好品质,打算直接找姜唤调查印证。他有预感,江岫白在诓他。 两人依次洗完漱,已经接近零点。 隋宴坐在阳台,迟迟没睡着。姜唤没搭理他,估计明天才能去查。 可结果一天不出来,他一天睡不着觉。 另一张床,江岫白始终没有困意。 喝了隋宴炖的粥,现在他的胃里暖烘烘的,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就是不知道对方在阳台踱来踱去地在想什么。总不会因为他有对象的事伤心得睡不着觉吧。 江岫白翻身,默默注视着隋宴的背影。 隋宴会不会想不开跳下去? 他们俩结婚后,隋宴曾吐露过心声,扬言当初再追不上他,就要郁闷地跳江。 江岫白连忙坐起来,却发现阳台上的人已经准备回来。 待他背对着隋宴重新躺下时,那抹高大的阴影将月光彻底遮住,来到他的床头。 江岫白微微蹙眉。 隋宴凑过来要做什么? 突然—— 耳畔落入一道带有哄骗意味的声音。 “岫岫,岫岫…” 江岫眉心微动,因疲倦声线闷闷的:“嗯?” 隋宴:“我是你梦里的朋友,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江岫白快要被隋宴幼稚的举动打败,正想坐起来和隋宴好好谈谈,却听见隋宴带着浓重鼻音的咳嗽声。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 “快点说,行不行?”隋宴蹲在床前,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江岫白。 江岫白蜷着的指尖缓缓舒展,纠结很久淡声道:“没有。” 011 天刚蒙蒙亮,江岫白被隋宴叫醒。休息一晚,他身体恢复一些,瞧着有精神多了。 昨晚,隋宴得到回答后,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跑出去在院子里乱叫。他实在撑不住等隋宴回来,一觉睡到现在。 “醒了?”隋宴晨跑过后换上一套黑色休闲装,精力充沛地俯视着江岫白,唇角勾着无比舒适的愉悦,“你昨晚说梦话了,还记得吗?” 江岫白探出一截细白的手腕,撑身坐起:“不记得。” 刚刚睡醒,对方那双清隽漂亮的眉眼染上些许困倦和慵懒,皮肤雪白,红泪痣更加明显。隋宴看入神,悠悠道:“你昨天说,你其实没有男朋友。” “是吗。” 江岫白随意的语气并未像隋宴预料的那般紧张,又或者带着被戳破谎言的心虚。 “你骗我。”隋宴追着江岫白来到卫生间前,盯着里面换衣服的身影,不由皱眉:“你没对象对不对?” 江岫白套上一件白色卫衣,散漫地走出来:“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隋宴紧跟着江岫白,挑眉:“如果你有对象,我得避嫌,不能跟你走太近。” 江岫白开始刷牙:“我记得,你好像也有对象。” “叫——卢米修。” 眼尾晕开一抹明艳的笑,他轻轻歪头看向隋宴:“隋夫人最近可好?” 隋宴张了张嘴,意识到江岫白早就猜到是假的,喃喃:“挺好的,一顿能吃一斤狗粮。” 正在刷牙的江岫白没忍住,浅浅一笑。 见对方心情不错,隋宴乘胜追击,倚在盥洗室墙边打量着江岫白:“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江岫白淡淡回:“不喜欢太高的,太笨的,脸皮太厚的。” 隋宴认真想了想,还好他不在这个范围。 他很聪明,也才一米九。 … 早餐时间,所有嘉宾全部下楼。 距离直播还有一天,他们需要做的准备不多,今天可以自行调剂时间安排。 黎玥是综艺的常驻嘉宾之一,是乐坛知名歌手,阅历丰富,去年刚刚签约隋盛娱乐。 为了让隋宴尽快与大家熟络起来,她主动问:“隋总,昨天睡得习惯吗?我们刚来的时候,经常被山间的动物叫声吵醒。” 隋宴:“睡得挺好的。” 他与祁琛换房间的事大家还不知道,祁琛也没主动往外说。 “岫白呢?”黎玥又问。 江岫白:“睡得不错。” “那就好。”江夺煎完厚蛋烧,分给大家:“昨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奇奇怪怪,在院子里连跑带跳。我想出来看看,又怕比较危险。” 隋宴神色一僵,默默吃着阳春面。 “我也听见了。”张臣认真说,“怪可怕的。” 江岫白早上胃口不好,面只要了一小碗。他细细嚼着,隔壁隋宴心虚谨慎的表情令他心情不错,一碗面竟都吃了。 “我分配一下上午的任务吧。”江夺按照导演的吩咐给大家安排,“中午吃完饭,我们需要录制自我介绍的cut,在这之前,午饭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共同解决。” “岫白和祁老师还是负责洗菜切菜,张导和我掌厨,玥玥去后院择菜,小清去河边逮两条鱼。”江夺最后看了眼隋宴,“隋总,您比较擅长哪方面?” 在江夺心目中,隋宴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从小被伺候惯了,不一定会做这些粗活。 “不然您负责摆放碗筷?” “这活儿我几分钟就能干完。”隋宴看了眼江岫白,又觉得洗菜不用三个人,“我也去捞鱼吧。” 小清诧异一笑:“隋总,捞鱼很快,我一个人就行。而且河里太腻歪了,光穿罩衣就很麻烦。” 隋宴:“没事,有我帮你,我们可以多逮点河鲜。” 临走前,隋宴避开众人悄悄找到江岫白:“你爱吃虾吗?”他记得江岫白不喜欢吃鱼类海鲜,但对蟹黄虾片粥情有独钟,既然要追对方,总得有点实质性的动作。 江岫白知道隋宴在想什么,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隋宴跟小清还是早些时间回来比较好。 “不爱吃。” 隋宴:“你是怕腥吧?我做的虾片粥一点腥味儿都没有。”不等江岫白开口,他拿上罩衣匆匆与小清汇合,临走前给江岫白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 江岫白目光宁静幽深,择菜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岫白,想什么呢。” “没。” 树叶瑟瑟作响,厚重的乌云越来越低,暴雨将至。 江岫白站在门前,回身问江夺:“哥,他们捞鱼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两公里左右。”江夺看穿他的心思,“我给小清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小清背着鱼篓匆匆跑进院子。江岫白望着小清空荡荡的身后,轻声问:“隋宴没回来吗?” 小清喘着粗气:“隋哥下网捕虾需要再等一等,怕我淋雨,就让我先回来了。” “看来隋总对蟹黄虾片粥情有独钟。”江夺按照隋宴的要求,已经准备好蟹黄,“没想到隋总居然会做饭。” 张臣在准备腌鱼的调料:“是啊,我还以为像他们这么忙的人,没时间做饭。” 江岫白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加入讨论,独自走到院子里,他抬头望着天,心情郁郁。 湿润的风裹挟着水珠密密麻麻落在庭院。 江岫白拧眉,举起伞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 他眉心微微舒展,将伞收起。 “江岫白。”隋宴披着蓑衣,手持渔网,眉宇间闪烁着兴奋,“你看看这里有多少虾?” 江岫白扫了眼:“挺多。” “我第一次捕虾,还不错吧?”隋宴眼眸明亮,唇齿间带着温润的笑,“简直轻而易举。” 江岫白抿了抿唇:“快进去吧,下雨了。” “嗯。”隋宴衣袖沾上一些泥,将活蹦乱跳的河虾倒进清水里,撸起袖子麻利地开始清理它们。 江岫白站在一旁:“需要帮忙吗?” “不用。”隋宴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懒散,“你要没事干,就去歇着。” 井水太凉,江岫白碰不得。 江岫白没说话,但还是拿来一个干净的盆在隋宴身边打下手。 他的睫毛稠密纤长,垂眸时温顺地落在瓷白的皮肤上,清冷漂亮。 以隋宴的角度,一览无余。 “想吃蛋黄虾片粥吗?”隋宴又问了句,声线却比刚才那句要更温柔。 “嗯。”江岫白回。 … 午饭吃得很热闹,也算是嘉宾们最齐的一次聚餐。小清对隋宴的粥赞不绝口,与张臣抢了很久,将最后一点倒入自己碗中。 隋宴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幸亏他提前留了一大碗给江岫白,不然肯定抢不过这帮老油条。 整顿午餐江岫白只喝了半碗虾片粥。他胃口小,吃别的粥就喝不下了。熟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这顿饭他显得格外沉默,脑海里是他与隋宴的过往。 见他吃得多,隋宴顿感值得。 那河水里又凉又腥,要不是为了江岫白,他这辈子都不下。 吃完午饭,大家准备录制问候视频。 导演担心隋宴面对镜头不自在,为避免多次NG,亲自指导,告诉他只要简短地说句话就成。 隋宴跟着江岫白接受过两次专访,对这些并不陌生,完全没放在心上,等调试设备的间隙,还抽空处理了两份项目书。 《雾时》剧组需要录制单独的part,随后才会与所有嘉宾一同拍摄一镜到底问候VCR 隋宴望着江岫白,再次感慨,他的前老婆真是天生当巨星的料,往那里一站,完全是耀眼的存在,比祁琛小那么多岁,气质也完全不输。 他没接任董事长时,有空就会陪着江岫白跑通告拍杂志,也是像现在一样安静地等在一旁。 江岫白很没良心,拍摄时从不看他,更别提眉目传情,就好像完全忘了他这个人。 每每到这时,他就会独自生闷气。 “隋总,我们要一起录制了。” 隋宴很心机,特意插在祁琛与江岫白之间,他投资了电影,也不算太过分。就是不知实情的,恐怕以为他与江岫白才是电影主角。 从江夺开始,大家依次朝镜头挥手。这让隋宴想起之前那两次专访。江岫白就是这样,一边向大家自我介绍,一边牵着他的手。 “《我们的客栈》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江岫白,在电影《雾时》中饰演张雨棠。” 隋宴注视着江岫白的笑容,有种恍如隔世的幸福感。其实这一世不错,他提前接近了22岁的小岫岫。 镜头已经对准他,但他还沉浸在回忆中,被江岫白提醒,才连忙看向镜头。 他带着记忆脱口而出:“大家好,我是隋宴,江岫白的爱人。” 012 摄影机悄无声息地暂停。身后摄影师用眼神朝导演示意下一步行动,众人皆是震惊之色。 浅色瞳孔猛然一缩,江岫白抑制着狂跳的心脏,蓦地转头,盯着隋宴。 隋宴还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依然沉浸在回忆中。 小清悄悄朝江夺道:“怪不得。” 江夺微笑着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 一旁的张臣与祁琛情绪还算平静,只是稍稍对视一眼,便继续做好入镜的准备。 娱乐圈的地下恋情多的是,听见什么都不惊讶。隋宴不远万里来这里录制综艺,还给《雾时》投了那么多钱,跟江岫白没关系,倒有些说不通。 “隋总。”导演终于还是没忍住,欲言又止:“这种私事,您确定要公布吗?” 隋宴:“嗯?” 导演尴尬一笑:“您和岫白的恋情,确定要公布吗?” “什么恋情?”隋宴耳廓的热度还未散去,突然想起那番胡言乱语,浑身触电一般朝众人道,“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小清拍了拍隋宴,递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隋总,您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隋宴下意识朝江岫白解释:“江岫白,我不是故意的。” 见隋宴像木头似的愣愣戳在一旁,江岫白没说责备的话,只是平静地目视前方。 导演以为这是小情侣在闹别扭,出来圆场:“行,那我们重新来一次。” 隋宴带着歉意,朝导演点头。 录制结束,江岫白独自走到庭院,坐在水井旁的秋千上出神。而隋宴则老老实实杵在门口,想出去哄又怕惹对方生气。 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过去采访,他都是这样介绍自己,一时之间说漏了嘴。 其他嘉宾虽然在四散休息,注意力却都在隋宴身上。大家能明显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让隋宴如此彷徨,想必江岫白是真生气了。不过也是,恋情对于明星来说有很大的影响,刚刚的行为无异于在圈内曝光,江岫白作为新人,想隐藏恋情也正常。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江岫白就这么默默凝视着天边的夕阳,思绪越来越乱。 他相信,隋宴不是故意的。但既然不是故意,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早就察觉到,面前的隋宴与记忆中的隋宴不太一样。 当初隋宴追求他时很谨慎,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像这般随意,两人还是比较生疏的。 而现在与隋宴相处,他竟觉得两人之间没有那种陌生感。 隋宴好像对他很了解。 那个荒谬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既然他能重生,那隋宴会不会也重生了呢? 可如果隋宴重生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隋宴不应该对他避之不及吗? 淡然的脸庞掠过一缕微妙的疑惑,江岫白想得头痛,低着头阖眼休息。 屋里说笑声越来越清晰,大家开始准备晚餐。江岫白抬头,瞬间撞入一双愧疚的眼睛。 隋宴不知何时竟站在他对面,局促不安地端着杯热牛奶,就像罚站一般。 “我问节目组了,这段不会播出去。”隋宴身材高大,此时小心翼翼说话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想起犯错后讨好主人的大狗狗。 “我也和他们解释了,我们之间真没谈恋爱。”隋宴蹙着眉心:“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今晚就走,反正直播还没开始。” 他追了江岫白三年,非常了解江岫白的脾气秉性,他当众说错这种话,江岫白这辈子都不愿再理他了。 江岫白缓缓与他对视:“我想问你个问题。” 隋宴严肃道:“你说。” 江岫白攥紧落在身侧的指尖:“你相信重生吗?” “重生?”隋宴眸光骤然缩了下:“会有吧,但那是别人的秘密,外人不会知道,所以真实性有待考证。” 江岫白眼中疑惑渐渐放大:“也是。”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隋宴眼底的光渐暗,“我可以马上走,但你别讨厌我成不成?” “讨厌你?”江岫白眼底带着一缕诧异。 隋宴颓废地低头:“对不起,说错话的事,冒犯到你了。” “没事。”江岫白轻轻折起袖口,准备干活儿:“但我想问你,你刚才在想什么,才会说出那种话。” 隋宴试探地打量:“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江岫白:“不会,说吧。” 隋宴小心翼翼:“我在幻想,你以后跟我结婚,我怎么介绍自己。” 江岫白怔了下,垂眸:“你喜欢我。” “没。”隋宴嘴硬,“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就是感觉比较亲切。” “我的性格,不适合结婚。”江岫白经过隋宴身边,停下脚步:“这么晚山路危险,别走了。” “行。”隋宴连忙应下,就好像生怕江岫白反悔一般。 盯着那抹清瘦高挑的身影,他喃喃:“他这么轻易地原谅我,会不会娇纵了我?” 隋宴唇角微微上扬。 江岫白应该也有一点喜欢他吧? … 晚上,隋宴洗完澡,在浴室镜前犹豫很久。 他裸着腹肌出去,应该不算性骚扰。 游泳池里的男生也基本裸着。 门,被轻轻推开。 隋宴湿着头发,只穿了条白色睡裤,漫不经心地在江岫白床前晃悠。 他一会儿找充电器,一会儿接水喝,眼睛时刻盯着江岫白是否在留意自己。 他喜欢各类运动,常年锻炼的缘故身体各项体能不俗,加上他腰细腿长,肌肉紧实健硕,无论是腰部还是肩部线条都充满力量感,颀长挺拔的身材非常养眼。 他自认为当初能把江岫白追到手,颜值和身材占一大部分。 说来也奇怪,江岫白到底是不是gay?他就差搔首弄姿了,江岫白怎么还不理他?书有什么好看的?能有他吸引人? “小岫岫。”隋宴试着喊住自己的新称呼,“看什么书呢?” 江岫白随意拢了下头发,露出白皙的额头。眉心处残留着洗澡留下的水滴,唇色比以往深一些,看得隋宴有些口渴。 “《海边的卡夫卡》。” “听说明早会直播我们起床。”隋宴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不用紧张,就当没有镜头。”终于舍得给隋宴眼神,但看见隋宴后,那双沉静的眸子没有半分惊艳之色。江岫白穿了件白色棉质开衫睡衣,宽松的袖口顺着皮肤轻轻滑下,在深蓝色床被的衬托下,纤细漂亮的手腕白得耀眼。 “早点睡吧。” “嗯。”隋宴秀腹肌失败,老实地穿好睡衣,可面对近在咫尺的江岫白,他实在睡不着。 “小岫岫。”他又试着叫了一句,“你是哪个高中毕业的?” 江岫白:“江平高中。” “我认识那里。”隋宴笑了下,“离我祖母家不远。” “嗯。”江岫白道。 隋宴:“你喜欢德牧吗?我家养了条很帅的德牧,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江岫白扬起唇:“卢米修?” 隋宴挑眉:“嗯。” “我不太喜欢狗。”江岫白将书合上,朝隋宴看去:“睡了。” “小岫岫,我们再聊会儿天。”两人的床离得不远,以隋宴的臂长,几乎伸手就能碰到江岫白。他侧躺撑着头,正大光明地打量江岫白的睡颜,“才十点,我们彼此熟悉一下。” 江岫白眯着眸:“嗯?” “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今天我犯了那么大的错你都原谅了我,总该让我给你赔个罪。我们录完综艺,我请你去我的俱乐部玩怎么样?” 隋宴当年也邀请过江岫白,但被无情拒绝。今天他发出邀请其实也没抱希望,只是想和江岫白多聊聊天,增进感情。 江岫白撩起眸,映入眼帘的是隋宴英俊温柔的笑脸。他顿了顿,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你的俱乐部,都有什么好玩的?” “可以骑马,赛车,攀岩,打高尔夫。”隋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按捺着激动,“还有画廊,里面有我珍藏的名画。” 江岫白:“我考虑一下。” “真的?”隋宴坐起身,愈发坚定他与江岫白是双箭头这件事。他了解江岫白,拒绝永远是干脆利落的,说考虑就真的会考虑。 “嗯…” 江岫白突然有些懊悔。 他与隋宴的关系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成为陌生人,甚至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但隋宴这么期待,他又无法反悔。 他好像把对隋宴的愧疚迁移到22岁的隋宴身上了。 “隋宴,你觉得我的性格怎么样。” 隋宴是个行动派,已经让助理安排俱乐部那天的行程,闻言抬头道:“说实话吗?我觉得你其他都好,就是性子太冷淡,很少会回馈别人情绪价值。” 他知道江岫白高一时父母双亡,从小成长在不幸福的家庭里,所以能理解江岫白对情感的封闭。 江岫白好像不会爱别人。结婚前他思考过这个问题,认为时间会治愈江岫白,他的付出也会改变对方。后期之所以破防,是他觉得那个能改变江岫白的人并不是他。 江岫白“嗯”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 “你这样,容易让爱你的人认为,你不爱他。” 心脏在这一刹那骤然停滞。 这句话好像击中了他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江岫白轻轻翻身,背对着隋宴。 “爱是需要表达的。”隋宴将灯关闭,只留一盏夜灯,开玩笑道:“比如我说晚安小岫岫。你应该说,晚安小隋宴。” 江岫白眼睛酸得厉害,听到隋宴的话,轻笑:“幼稚。” 隋宴倚在枕边,吊儿郎当地笑道:“当然,你也可以自行发挥对我的称呼。” “睡了。” 江岫白喉结滚动,呆呆盯着墙面。 半晌,一道清润的声音落在隋宴耳畔。 “晚安,小隋宴。” 013 稻河边的小径上,阳光倾斜而落。冬日寒风拂过,杂草随风摇曳的倒影清晰映在土地上。 直播机位就绪,观众们蜂拥而至。昨晚先导花絮放出后大家早就望眼欲穿,尤其听说本期有祁琛以后,更加期待。 对于一向高冷不热衷营业的祁影帝,很多人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尤其听说祁影帝将参演张臣的电影《雾时》。 同样蹲守的,还有江岫白粉丝。虽然数量不多,在拥挤的弹幕中也能零星看到一两条。 [这期是张导的《雾时》剧组过来宣传,没想到环亚这么重视。] [祁琛身边的就是江岫白吗?这新人长得真好看。] [江岫白是原TSK的成员,刚从电影学院毕业,请多关注我们的新人演员哦。] [新人气质真好,这件白色新中式外套在他身上好仙!] [这是哪个宫的?朕居然没见过!] [姐妹们,我搜索隋宴的名字,他居然是隋氏的太子爷!] [好家伙,富二代也来度假了?] [隋氏冠名了节目,来参加也正常。] 随着弹幕的讨论度越来越高,嘉宾们开始忙碌的一天。 山脚下,江岫白一袭白衣,背着竹篓与祁琛并肩行走。江夺准备中午给他们做一道拿手菜椒盐炸冬葵,两人的任务是采冬葵。 既然是宣传电影,江岫白与祁琛的互动自然要多一些,毕竟他们饰演的是情侣。张臣特意嘱咐很久,希望江岫白配合。 作为新人,江岫白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他知道,如果两人炒CP,祁琛才是吃亏的一方,祁琛经纪公司不会同意。所以他秉着无所谓的态度,点头答应。张臣只是希望他们能表现得关系好一些而已。 迎着曦光,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祁琛身材高挑,气质成熟稳重,黑色休闲装搭配一件条纹披肩,与江岫白站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我要开始磕了!] [祁影帝好像刚与男朋友分手。] [江岫白真的好仙!与祁琛在一起,简直爹系男友VS气质美人的组合!] [我读过《雾时》原著,两位的性张力和互动巨戳我!] [摩多摩多,他们俩的CP绝对能火。] “防止我们找错,我搜了冬葵的照片。”祁琛身体朝江岫白微微倾斜,“岫白,你吃过吗?” 江岫白:“小时候吃过冬葵瘦肉粥。” 祁琛莞尔:“你这身衣服好看,上面绣的青竹秀逸有神韵,和你气质很搭。有机会,你可以演一部古装。” “谢谢祁老师的肯定。” 江岫白稳步走着,纤瘦高挑的身影立于山间薄雾之中,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藏地雪山即将消融的冰雪,清冷干净。 祁琛自顾自地笑了下。 江岫白这个小朋友还真是礼貌疏冷。 “你平时是不是不爱说话。”祁琛笑了下,“业余有什么爱好吗?” 江岫白:“喜欢宅在家里看电影或者看书。” 祁琛笑道:“果然和我猜得没错。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江岫白嗓音很轻:“都会看。” [新人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蛮高冷的。] [祁哥好温柔,他私下情绪一定特别稳定,是我理想中的爹系男友。] [从今天起,江岫白将成为我的小墙头。] [两人站在一起,跟幅画儿似的。] [两人好像不太熟,有些生疏。] “江岫白,等等我!” 透过薄雾,一道低沉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隋宴握着采摘工具,快步朝两人跑来。“江夺哥让我随便采点野果,正好可以跟你们一起。” 祁琛并没感到意外,温和道:“看来我们的队伍壮大了。” 事实上,自打江岫白与祁琛离开后,隋宴便一直盯着门口,剥个豆子一脸生无可恋。尤其是听见张臣嘱咐祁琛与江岫白多多互动,心里仿佛长潦草,魂儿都跟着江岫白一起走了。 实在放心不下江岫白,他甚至悄悄避开镜头进入江岫白与祁琛的直播间勘察敌情。 他发现祁琛跟江岫白离得很近,有说有笑的。弹幕里,居然还有一堆粉丝希望他们在一起。 电影是电影,生活是生活。隋宴无法接受粉丝们的诉求,和江夺说一声后,匆匆追来。 “幸亏你们走得不快。” 隋宴视线完全落在江岫白身上,自觉插入两人之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江岫白虽没说话,眉宇间的拘谨和冷淡却淡了些。 “早餐我见你吃得不多,是胃又不舒服了吗?”隋宴紧紧跟着江岫白的步调,“我背包里有山药猴头菇芡实糕,你要不要吃。” 江岫白犹豫:“谢谢。” 隋宴双眸骤然一深,唇角笑意渐浓。江岫白竟然没拒绝他。看来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你说你也是,饿肚子了怎么不知道带吃的?”隋宴贴心地将包装袋撕开后才递过去,紧接着拧开保温杯,倒了杯温水吹了吹。 整套流程无比自然,就好像做了无数次。 “芡实糕比较干,就着水喝口感会好。”隋宴全然忘记祁琛的存在,一直在打量江岫白吃东西的模样。 小兔子似的,真可爱。 转眼间一块芡实糕被江岫白全部吃完。 隋宴眉宇轻扬:“还吃吗?” 江岫白摇头:“饱了。” 隋宴逗他:“你这胃口跟小猫比赛吃饭,估计都能拿倒数。” 江岫白瞧他一眼,明显不太赞同。 隋宴乐了,余光发现祁琛在盯着他们俩。 “你要吃一个吗?” 见对方终于想起自己,祁琛大方道:“岫白吃得这么高兴,我当然也要尝尝。” 江岫白抬眸望祁琛一眼,不太明白祁琛为何这么说。刚刚他表现得很开心吗? [什么情况?隋宴和江很熟吗?] [江岫白是隋宴公司的新人,肯定比和祁琛熟络。]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隋宴看江岫白的眼神并不清白。] [隋不会喜欢江吧?] [别啊,我还是觉得江与祁影帝比较好磕。] 半山腰的树林中,藏着大片的冬葵。 分头行动后,隋宴独自去寻觅果树。江夺告诉他,深山里都是宝,几乎所有果子都能吃。看见一片茂密的黄色果树林,他朝两人喊:“岫岫,你想吃柿子吗?” 树上的果子外形与柿子相似,但表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小刺,呈淡黄色。 江岫白闻声走来,抬头打量:“这叫刺梨,不是柿子,味道酸甜。” 祁琛目光带着欣赏:“看来岫白是个小博士,还知道这些。” 江岫白眉目舒展而开:“小时候没有零食,我经常会上山摘一些,余下的卖掉。” “你想尝尝吗?”隋宴接话,朝江岫白身前凑了凑,“你想吃,我给你摘。” 江岫白犹豫一下,这片树林虽然茂盛,但较矮枝叶上的果实早就被人采摘,剩下的全都长在枝头,需要登梯子才能够到。 “不用了,刚刚我看见一片野草莓地,摘一些回去就好。” 隋宴应声点头,待江岫白走后,依然望着这片刺梨树犹豫不决。他查了查,刺梨是健脾消食的,对胃比较好。 没再犹豫,他背着筐,借着手臂力量,三下五除二攀登着粗壮的树干,坐在一截树枝上开始摘果子。 既然江岫白想吃,又对胃比较好,他还是要多摘一些。但他没想到刺梨的刺这么硬,刚摘几个,手背就被划了密密麻麻的口子。 另一边,江岫白见隋宴迟迟没过来,心里浮起一个猜测。 “岫白,我们的冬葵差不多够了。”祁琛回头,发现江岫白竟不见了。 刺梨果树下,江岫白无奈叹了口气:“隋宴。” 隋宴正在专心摘果子,见江岫白来了,拍了拍竹筐:“我摘了很多,回头你可以蒸着吃或者泡水喝,对脾胃有益。” 江岫白眉心皱得厉害:“摘刺梨得带戴手套,否则会受伤。” 隋宴嘴硬:“不会的,我技术好。” 听到这边的谈话声,祁琛追过来。 “隋总,您真厉害。” 隋宴对祁琛没有敌意,但心里憋着无名火儿,总想把对方比下去。 “还成。” 隋宴摘够刺梨,下树时潇洒一跳,不料触到一颗坚硬无比的石头,右脚落地时不太稳,身形晃了下。 “怎么了。”江岫白匆匆上前:“伤到了?” 隋宴刚想否认,却发现江岫白一向平静的眸子里竟带着凝重和担忧。 “好像伤到了。” 隋宴看了眼祁琛,试着走两步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江岫白迅速扶住。 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茉莉香。 隋宴无意间搂了下江岫白的腰。 还是那么细,身上味道依旧好闻。 他愣了神,极为苦恼地蹙了下眉头,握住江岫白的手慢慢收紧:“不然你们先走,我自己慢慢蹭着过去。” 014 [完了,我真的觉得隋宴喜欢江岫白。] [摘刺梨也是为了江岫白吧?] [不是说让人家先走吗?怎么还握住人家的手了?] [两人应该不会丢下他的。] [隋宴长得还挺帅,和祁影帝在一起,完全不输阵。] [感觉是阳光健气小狼狗,据说才22岁,去年从老美留学回来的。] “从这里下山需要一个小时,你自己怎么可能走下去。”江岫白神色不自然地抽出手,仔细端详隋宴的脚:“把裤子挽上去,我看看。” 祁琛跟着蹲下:“这里离医院不近,让节目组派人来接我们吧。” “不用接,我没大事。”挽起长裤至脚踝,隋宴心里有些打鼓:“肿了吗?” 江岫白秀眉轻皱:“没,你试试能不能活动。” “一活动就疼。”隋宴坚持:“我自己能下山,就是速度慢点,你们先走吧。” 江岫白起身:“我扶着你。” “你这小身板,怎么扶我。”隋宴悄悄朝江岫白凑近,声音低而沉,轻到只有彼此之间能听见:“你牵着我,别让我摔倒就行。” 江岫白神色认真:“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隋宴脸不红心不跳地挽起江岫白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握住采摘工具当成拐棍,“走吧。” 江岫白虽犹豫,却还是勉强点头。 两只手重新牵上的一刻,隋宴眼神微闪,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头一次恋爱似的,难以自控。 江岫白的手纤细无骨,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的欲望。隋宴握得更紧,一瘸一拐地跟在江岫白身边,唇角轻轻勾起。 “你累不累?” “不累。” “我包里有零食,你吃吗?” “我不太饿。” 尽管江岫白语气毫无波澜,隋宴却总能听出对方言语间对他的关心。 说不累,是怕他愧疚。 说不饿,是怕他惦记。 隋宴不满足这么简单地握着,壮着胆试图与江岫白十指相扣。 掌心突然痒痒的,并拢的手指被轻轻拨开。江岫白稍稍抬眸看了眼对方,平静如潭的眼睛带着一丝不解。 隋宴表面从容淡定,暗自却调侃江岫白天真,一点都不懂男人的套路。 曾经三年的婚姻中,他总担心自己因为一些行为惹江岫白不高兴。在他的心里,老婆是他苦苦追来的,万一作没了,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他总是表现出成熟、乐观、包容的人设,时刻扮演完美伴侣。 但其实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很吝啬,见到江岫白朝其他男人笑,会嫉妒得发狂。他同样很幼稚,会因为江岫白没主动给他打视频,揪着哥们喝闷酒,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重来一回,他想与江岫白换个相处模式,万一能让江岫白彻底爱上他呢? 倘若江岫白还不爱他,他就彻底消失在江岫白的世界。 这辈子他发誓,再也不会委屈自己。 [隋宴真的喜欢江岫白吧。] [我有个大胆地猜测,这两人在谈恋爱。] [现在这些新人的后台真是一个比一个牛逼。] [没后台江能演张臣的电影?] [隋宴背景挺牛的,投资新贵,家底又厚,估计会跟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 走了大约十分钟,三人站在原地休息。 祁琛刚刚一直在观察隋宴的伤势,权衡之下,还是给节目组发送求助信息,让他们尽快来接。 “隋总,接下来由我扶您吧。”祁琛作为三人中年岁最大的,自然不能旁观。“节目组的人马上就到了。” “谢了,但——”隋宴的话还没讲完,江岫白已经松开他的手,交给祁琛。 祁琛自然不会牵着他,搀着他的手臂安慰说:“回去冰敷一小时,估计就不疼了。” “好…”隋宴回眸望着江岫白,眼里按捺着不舍,不料江岫白就跟没看出他的心思似的,朝祁琛道谢:“辛苦你了。” 祁琛笑容温和:“不客气。” 隋宴被陌生人搀着实在别扭,又不愿给人添麻烦,所以重心基本在自己的双脚上。 祁琛发现隋宴的心思后,若有所思地与他对视。这一刻,两人心照不宣。 没走十分钟,山下驶来一辆车。 “隋总,祁老师说您受伤了。”医生带着两位工作人员下车,双双搀着隋宴,“咱们先回去吧。” 隋宴打开车门,却发现里面只剩两个位置:“座位不够了?” 工作人员:“祁老师和岫白走回去。” 隋宴皱眉:“你们也太——” “隋总,有我陪岫白,您放心吧。”祁琛机智地帮江岫白把筐放进后备箱,“帮我们省省力。” 工作人员笑道:“好嘞。” 祁琛轻轻拍着手上的土,薄唇微抿,越瞧隋宴憋屈的模样越想笑。 隋宴性格还不错,感觉很好相处。 “江岫白,我先走了。”隋宴迟迟没上去,脚黏在地上一般,眼巴巴望着江岫白。 江岫白点头:“快去吧。” 隋宴欲言又止:“到了客栈我给你发微信。” 江岫白神色奇怪:“发微信做什么?” 隋宴一噎:“给你报平安。” 江岫白:“不用,有工作人员我放心。” “哦。”隋宴上车后垂着头闷闷不乐。随行的医生帮他检查一番,问道:“隋总,您哪里疼?” 隋宴见直播机位没跟着,如实说道:“刚跳下来时有些疼,现在完全没事了。” 医生:“能自由活动,应该没大问题。” 隋宴望着窗外,心情越来越低沉。 接下来的山路,由祁琛陪着江岫白走了。 “我们要不要再派一辆车接他们?” 工作人员失笑:“您别担心,观众们喜欢看嘉宾做一些农活,他们如果乘车回去,就没看点了。” “行吧。”隋宴叠着腿,悠悠道:“你说,江岫白是不是在娱乐圈特招人喜欢。” 工作人员挠挠头:“应该吧,毕竟长得那么好看。” 隋宴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万人迷。” 工作人员:“哈?” 隋宴默默在心里爽了下。其实上辈子江岫白从众多追求者中选了他,证明他还是挺强的。 “能被他喜欢,那个人肯定很厉害。” 工作人员神色诡异:“您说得对。” … 路过一处黄白相间的花丛,祁琛停下脚步:“要采一些回去吗?可以养在瓶子里,一周不会干枯。” 江岫白心不在焉:“可以。” 祁琛拿出工具,将野花连根带茎挖出,顺手递给江岫白一些:“你闻闻,香吗?” 江岫白嗅了嗅:“淡香。” 祁琛笑容深邃,摘了一些随手编成花环:“我记得电影里,我也给你编过。” 江岫白知道祁琛这是在宣传剧情,非常配合地说:“在第55章。” “你的记忆力真好。”祁琛审美不错,随意挑出几支搭配,编出的花环却雅而不俗。“我帮你戴?” 江岫白回了下神:“我自己来。”戴上花环后,那双明亮有神的双眸瞬间沾了几分温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淡了许多。 祁琛称赞:“真好看。” 江岫白露出浅笑:“谢谢。” [啊啊啊!两人的画面好戳我。] [真配啊,电影票我要预订一张。] [可是故事的核心是悲剧,我怕我忍不住爆哭。] [都是养眼的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屏幕都温柔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祁琛心中已有猜测,却打趣道:“总是走神。” 江岫白:“我在想隋宴的伤严重吗?” 对方如此坦荡地说出来,倒让祁琛有些意外。 “应该没事,别担心。” 江岫白犹豫了下,还是给隋宴发了一条微信。说来也好笑,他们互加好友有一段时间,这却是他们第一次聊天。 [最可爱的小岫岫:医生怎么说?] 收到消息时,隋宴已经回到客栈,正在熬制刺梨甜汤。看见微信闪烁,他本不想搭理,谁知只是随意扫一眼,眸色骤然亮起,眉宇间按捺着控制不住的惊喜。 [隋宴:让我好好休养,保持愉悦心情。] [最可爱的小岫岫:嗯。] [隋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哈士奇摇尾巴jpg。] [最可爱的小岫岫:半小时。] [隋宴:等你。] 江夺见隋宴差点当众表演一个跳高,笑着问:“隋总,还是注意你的脚。” “谢谢。”隋宴心情舒畅,插着兜在院子里仰望天空:“但早就不疼了。” 江夺笑了笑,出去喂鸡。 隋宴再次翻开聊天记录,细细品味。 江岫白真的很关心他。 这一世难不成是他撞大运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江岫白与祁琛走进院子。看见秋千旁的隋宴,他张了张嘴,不料被江夺抢先问道:“岫白,你的花环不错,真是心灵手巧。” 他温声回:“祁老师编的。” “祁老师还会这个?”小清听见热闹,凑过来摸了摸花环:“这花儿也就配岫白会好看些,配我的话,肯定特违和。” 隋宴默默听着几人的谈话,笑容凝固在唇角。 祁琛没事编什么花环?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摘点冬葵。 闲聊几句,众人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趁着祁琛不在,隋宴漫不经心走到江岫白面前,扒拉一下他的花环:“这东西真难闻,还招小虫子,赶紧摘了吧。” 江岫白正在整理冬葵,闻言问:“你脚怎么样了?” 隋宴不在意道:“疼呗,撕心裂肺地疼。” 江岫白拧眉:“那怎么不去医院?” 隋宴此时心思全在这碍眼的花环上,悄悄朝他说:“你戴着确实好看,你要是真喜欢,我也送你一个。” 江岫白见对方答非所问,无奈蹙额:“不用。” “你喜欢蓝色吗?可以在花环上给你镶一圈儿蓝钻,绝对比这个好看一万倍。” “隋宴。”江岫白明显兴致很差,垂眸道:“我在问你,你伤这么重,为什么不去医院。” 隋宴犹豫了一下,小声回:“我觉得——” “岫白,你回来了。”帮隋宴检查的医生听见两人的聊天,跟江岫白打了声招呼,“别担心,隋总的脚上了车就没事了,刚刚还跳高炫个技呢。” 隋宴回避与江岫白的眼神交流,手指蜷起,顿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嗯,谢谢。”江岫白没再看隋宴一眼,端着冬葵离开。 015 一直到吃饭,隋宴都未找到与江岫白聊天的机会。江岫白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忙碌着帮厨的事。 今天的午饭比较丰盛,江夺炖了一锅黄豆猪脚和地锅鸡,满屋都是浓郁的酱香。 几乎所有嘉宾都在闷头吃饭,除了隋宴。 “隋总,今天不舒服吗?”江夺见隋宴没什么食欲,关心道:“醉螃蟹是我的拿手菜,您尝尝。” “谢谢,我没事。”隋宴打量着对面的江岫白,拆开一只螃蟹,将蟹肉淋了些黄酒姜汁递给对方:“你尝尝。” 江岫白浅浅抬眸:“谢谢,你吃吧。” 隋宴看着他:“你可以拌饭,很好吃。” 江岫白“嗯”了一声,依然没动。 事情到这,其他人大概也瞧出点什么。估摸着又是小情侣斗嘴生气了。 祁琛替隋宴解围:“蟹黄拌饭确实香,岫白可以尝尝。” “嗯。”江岫白撩起眼帘,余光瞥见隋宴那双紧张试探的眼睛。他抬起手,最终端起隋宴给他拆的蟹,尝了一小口。“挺好吃的。” 隋宴还在盯着他:“你想吃的话,我再给你剥。” “谢谢。”江岫白轻声回。 吃完晚饭,隋宴将炖了几小时的刺梨羹端上来,分给每人一碗。 江夺早就瞧出隋宴厨艺不错,问了句:“隋总,像你这种年轻人,会做饭的不多了。” 隋宴语气怅然:“特意学的。” 小清好奇:“隋哥,你家里应该会有阿姨吧?为什么特意学做饭?” 隋宴轻轻看了江岫白一眼,黎玥猜:“难不成因为隋总留学过,想吃家乡菜需要亲自动手?” 隋宴苦笑,点头承认。 他当年留学光保镖跟佣人就跟了八九个,怎么可能需要自己动手?还不是追江岫白那会儿,为了凹贤夫人设,特意学的? 江岫白以为他是纨绔,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证明自己的贤惠顾家。 大约到了十点,直播结束。 嘉宾们纷纷卸下工作状态,靠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隋宴视线始终追逐着江岫白,直到对方上楼睡觉。 这一晚,两人相对沉默。隋宴洗完澡,发现江岫白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拿着吹风机去楼下,边吹头发边纠结怎么哄江岫白。 他不喜欢江岫白这样,还不如直接抽他两巴掌。算起来,上一世他小心谨慎,好像从没惹江岫白生气过。 以江岫白的性子,应该挺不好哄。 这个时间祁琛也没睡。见隋宴在一楼,他靠在二楼扶手前俯笑:“隋总,还没睡。” 隋宴抬头:“嗯。” 祁琛察觉到他的闷闷不乐,在楼上笑道:“晚饭见你没怎么吃,是心情不好吗?” 隋宴撂下吹风机,不愿承认:“挺好的,我减脂期,需要少吃油腻的东西。” 祁琛莞尔:“那祝你好梦。” “你也是。”隋宴独自坐在客栈门前,无聊地望着天上。这里空气不错,冬季的夜晚居然能看见星星。心中郁闷无法排出,他心情很差,将孟卿与陈祠拉进群聊。 [隋宴:如果你们把对象惹生气了,一般会怎么哄?] [孟卿:你有对象了?] [陈祠:你有对象了?] [隋宴:没,假设。] [孟卿:你得先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隋宴:假装受伤骗他。] [孟卿:这说明他很关心你。] [陈祠:问题不大。说点甜言蜜语,买些礼物可破。] 隋宴盯着聊天记录,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 江岫白生他的气,是关心他。 关心他,不就是喜欢他? 喜欢他,慢慢也是能爱上的。 局势柳暗花明,隋宴重振精神,心情竟突然好了起来。 … 一夜过去,江岫白是被隋宴叫醒的。他抬眸望去,发现外面大雨倾盆。而他的床却被凉气隔绝,不知何时被隋宴加了一床棉被。 见他盯着棉被出神,隋宴解释:“昨晚降温,我怕你冻感冒。节目组说,下午雨停了再录制。” “谢谢你。”江岫白气血不足,刚起床时经常会头晕,隋宴递给他一杯蜂蜜水:“喝吧。” “谢谢。”江岫白端着温度正好的玻璃杯,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低血糖。”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隋宴很了解他的各种生活习惯。比如会随身携带护胃的小零食,知道他害怕冷,甚至早起准备糖水这种细节都知道。 他越来越怀疑面前隋宴的身份。 “我运动完补充糖分,顺便给你准备一杯。”隋宴端坐,郑重其事道:“昨天是我耍赖装疼,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江岫白放下杯子,拿着干净衣物走向卫生间:“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 隋宴拧眉:“为什么?” 江岫白没说话,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扣上。 玻璃镜前,他神色苍白,泛白的指尖被水冲得没有一丝血色。自从隋宴参加节目后,他坚定的心逐渐动摇。 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明明要拒绝隋宴的。 而昨晚的受伤事件,更让他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包括隋宴刚刚和他解释。 他们现在的状态,与刚恋爱时差不多。 可他明明不想重蹈覆辙。倒不是因为他怨恨隋宴,只是希望隋宴这一世别再后悔。他如果同意隋宴的追求,才是自私的。因为六年后的隋宴,对他充满怨恨,并且不想再跟他有交集。 换好衣服,江岫白走出去,不愿与隋宴对视:“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 隋宴胸腔骤然结起一口郁气,挡在江岫白面前,目光渐渐暗下:“我知道你关心我,所以我不应该拿这种问题开玩笑。” 江岫白侧身避开他:“隋宴。” 隋宴紧紧皱眉:“嗯?” 江岫白开始整理床铺:“其实你身体没事最重要,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隋宴心里沉沉地坠着,“我又不是机器人,你对我忽冷忽热的,我很难受。” 江岫白沉默地坐在床上,心里那句“你不在意我就不会难受”久久未说出口。 山间的鸟叫虫鸣声,渐渐被急雨隐匿。厚重的乌云几乎遮蔽整个天空,屋内弥漫着潮气,气氛越来越沉重。 隋宴盯着江岫白,心脏难受又刺痛。 “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回答完我,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相思太苦了。尤其面前是昔日放在心尖上的爱人,隋宴没办法做到完全无视。 “我想问你,我有没有机会得到你的心。” “如果你说我没有,我马上消失在你的世界。” 指尖紧紧抓着衣料,江岫白思绪凌乱,仿佛被一向坚固的网牢牢桎住,越挣扎越乱。 隋宴见他不说话,心底的刺痛一股一股向上涌。没再多言,高大的身影默默整理行李箱,眸中越来越酸。 他嘲笑自己,真没出息。 “现在下暴雨,山路怎么走。”江岫白面色苍白,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浅褐色的眸子却依然冷淡,坚持没看隋宴。 “没事,我想办法。” 卧室瞬间空了。 里面的温度随着暴雨一点一点流失。 隋宴最后看了眼江岫白,脸上失落汇聚,最后湮没在眼底。 “江岫白,照顾好自己。”他深呼一口气,忍着胸腔的痛,拉开门。 突然—— 一双清瘦的手掌轻轻拉住他的手臂。 江岫白身形轻颤。 “隋宴。” “先别走。” “我还没回答你呢。” 016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一束闪电的蓝光骤然突破云层,映着隋宴的背影。 隋宴猛地回头:“你说。” 江岫白慢慢地松手:“隋宴,时间太短,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清楚可以吗?” 隋宴眼中的失望渐渐凝起:“多久?上次你说跟我去俱乐部玩的事,还没回复我呢。” 江岫白眼神中的情绪越来越浓:“一周。” “一周是吧。”隋宴黯淡的眼神慢慢恢复神采,“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八分,168个小时后,我等你的答案。” 江岫白惊讶地张了张嘴,在心里记下这个时间。 “行吗?”隋宴眉宇染着期待,再次确定。 “行。”江岫白低头,悄悄将隋宴的行李箱拉回来。 隋宴咧着嘴:“我来,你别累着。”他的行李箱可沉得要死。 江岫白没松手,一直到隋宴重新将行李拿出来,才放心地坐在床上看他。 外面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倾向。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坐在床上。 江岫白被隋宴盯得不太自在,他记得卢米修嘴馋想让他喂食时,就是用这种眼神坐在他面前。 “你工作忙不忙?这么多不去公司行吗?” 隋宴:“还成,我工作效率高,经常超额完成。” 江岫白“嗯”一声,手指垂在腿间,不知道还能找什么话题。之前他与隋宴聊天,都是隋宴主导。隋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与他分享。 阵风拂过,窗户缝里钻出一股泥土的气息,给沉闷的屋内增添一抹清新。 “江岫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隋宴觉得外面的阴沉天气非常应景,若有所思道:“叫《半夜别回头》。” 江岫白默默看他一眼,垂眸:“不要。” 隋宴笑了下,觉得江岫白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可爱。他调侃:“你不会怕了吧?” 江岫白:“不怕。” 隋宴:“我不信。” 江岫白没再争辩,听到楼下江夺喊大家吃早饭的声音后,穿上外套下楼。 这顿饭,隋宴食欲颇佳,糖花卷一口炫了六个,外加两碗西红柿鸡蛋汤。 众人被他的食量吓到,猜他是昨晚没吃多少东西的缘故,默默吃着自己的,没人说话。 江岫白端着汤碗,看隋宴一眼:“别吃太多,容易不消化。” “行。”隋宴乐呵呵看他一眼,手中的花卷儿立刻放下,尽管并没觉得饱。 他的小岫岫这是在关心他。 他要知足。 吃完饭没过多久,天气开始放晴。隋宴在这时接到一个电话,聊了半小时才结束。 江岫白心里觉得不妙,待隋宴眉眼烦躁地朝自己走过来时,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江岫白,公司出了点事,我得先走了。” “哦,好。”江岫白朝泥泞的山间小路望去,“你怎么走?” 隋宴:“我助理们就住在市区,他们开车过来接我,下午我就不录制了。” 江岫白点点头:“注意安全。” 其他嘉宾得知隋宴要离开的消息纷纷过来送他,临走前隋宴不舍地看了眼站在人堆后面的江岫白,声音沉闷:“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是对着谁说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看起来,小情侣感情很不错。 望着越来越渺小的车影,江岫白收回视线,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 距离录制结束还剩三天。 七天后,他应该已经在海市了。 隋宴走了也好,他好能空下心思考那个问题。 … 下午录制完,已经很晚。 江岫白独自睡在床上,竟觉得不太适应。平常隋宴在这,总是晃晃悠悠,总有做不完的事。 他叹口气,思考着给隋宴的答复。 其实他倒希望隋宴也能重生。想要逃避是真的,想问问隋宴还愿不愿意接受自己也是真的。 他辗转反侧,一宿没怎么阖眼。 第二天的节目录制到下午,江岫白终于得空翻开手机。按理说,隋宴应该已经到海市了,怎么没给他报平安? 犹豫片刻,他发去微信。 [最可爱的小岫岫:到了吗?] 发送完,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轻轻盯着屏幕,将手机音量调大,以备及时回复。江岫白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头一次这么期待隋宴的回复。 晚上,黑着的屏幕终于弹出消息。 [隋宴:我刚到,昨夜出差的,以为给你的信息发出去了,没想到信号不好,没发出去。] 江岫白刚洗完澡,轻轻擦着头发:“平安就好。” [隋宴:你着急了?] [江岫白:嗯。山路比较危险。] 隋宴笑了下:“我没事,放心吧。” [江岫白:你先忙。] 身旁的姜唤见隋宴乐得跟朵向日葵似的,八卦道:“小隋总,跟谁聊天呢?” 隋宴扬了扬眉:“未来总裁夫人。” 姜唤忍着笑:“隋总,您知道网上说您什么吗?” 隋宴:“网上?” 姜唤:“我那天去网上冲浪,看到您和江岫白的邪门CP,居然还申请了超话。” 隋宴神色一亮:“给我看看。” 姜唤担心隋宴介意,特意解释:“就是观众自嗨,弄一些文字产出。”昨夜,他看了一篇隋宴和江岫白的同人文片段。别说,互动超带感。 在姜唤的指导下,隋宴下载微博,并关注了他和江岫白的超级话题。里面活跃的粉丝不多,也就四五十个,但氛围不错,都在分析直播中两人的互动。 不知不觉,隋宴看入了迷。 时间飞逝,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最近贵市的气温急转直下,冷了不少。 江岫白在录完最后一次直播,踏上回海市的路。因张臣与祁琛还有后续安排,三人没一起走。 这几天的综艺对江岫白人气确实有帮助,他的微博粉丝之前只有40w,一周过去,已经飙升至200w,每天都有上万的留言。 江岫白有时会翻翻看,竟在里面看到顶着隋宴和他头像的CP粉。 那粉丝说,隋宴走后,他肉眼可见得不开心,比以前还不爱说话。 江岫白对这句话抱有质疑。他问小新:“隋宴走后,我有不开心吗?” 小新讪笑:“有点。” 说到这,江岫白心里又乱了起来。 距离他给隋宴答复,还剩四天。 他凝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气,托着腮安静思考。 这几天隋宴在忙什么? 竟然没发微信催促他。 …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零点。 天气越来越阴,周围弥漫着土腥味,有下暴雨的征兆。怕小新淋到,江岫白没让他下车,独自拎着行李箱往楼里走。 隋盛给他租的公寓环境不错,60平米不大不小,住他一个人足够用。 周围的路灯不算太亮,勉强能看到路。今天气压较低,江岫白心脏越来越闷,淡粉色的唇褪去血色,逐渐苍白。走到单元门口,他实在没了力气,坐在行李箱上打算缓一缓。 距离隋宴给他的中医名片已经快一个月,他一直没时间去看。这副破身体再不治,会严重影响《雾时》拍摄进度。 周围黑漆漆的,空中闪着雷电。 江岫白摸索着手机,突然被面前一道灼眼的白光照射。 他挡着眼,费力辨别,看到那个人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许实新叼着烟,朝他温柔笑着:“几天没见舅舅,不认识了?” 江岫白起身,因头晕身体晃了下:“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你了。”许实新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打量:“看你在综艺里那么受欢迎,舅舅很高兴。” 江岫白脸色煞白,目光冷若冰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这么无情吗?”许实新故作寒心,“你可是舅舅拉扯大的,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忘了吗?你妈妈去世那天,你在舅舅怀里——” “你闭嘴!”江岫白浑身颤抖不停,“我警告你,你再说一个字,我跟你只能活一个。” “呦!”许实新抹了下嘴唇,痞笑:“几个月不见,长本事了?” 不堪恶心的回忆再次灌入江岫白的脑海。他强迫自己镇定,不要像前世一样被许实新拿捏。 淅淅沥沥的雨点从空中落下。 江岫白冷得厉害,心脏像被无形的巨石狠狠压着。他看着许实新的眼睛,仇恨如潮水在眉间起伏。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许实新眼神晦涩,朝江岫白靠近,“舅舅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去你家里坐坐。” “你别过来!”江岫白死死盯着许实新,“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报警?”许实新嘲笑道,“我是你亲舅舅,跟亲侄子见个面触犯哪条法律了?还是说,你想向警察反映六年前那晚的事?可我没做成啊?” 江岫白脑海里紧绷的弦骤然断开。屈辱和仇恨的烈焰将他的理智撕成碎片。 他记得这年冬天,许实新刺激他后,他自杀了。那时候,他还没遇到隋宴。 掌心控制不住地抖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了。 他的病明明在隋宴的照顾下已经好了。 “许实新。”江岫白近乎苍白的面孔透着恨意,“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们就一起死。” 许实新继续朝他靠近:“是吗?那我倒要看看——” 说到一半,许实新停下。 江岫白不断发抖的身躯突然被一个宽阔温热的肩膀抱住。 “岫岫乖,你上楼等我,他交给我处理。” 隋宴眼神阴翳,盯着许实新的眼神快要把他撕碎。 第 17 章 017 第17章 暴雨铺天盖地而下,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面对隋宴,许实新毫无招架之力,短短几回合,便躺在泥泞的雨水中无法动弹。 许实新嘲笑的嘴脸被暴雨不断冲刷:“你是他男朋友?” 隋宴冷睨着他,一拳又一拳的重击让许实新疼得呲牙咧嘴。 “你还不知道他以前的事吧…” 许实新捂着肚子,目色中带着几分炫耀:“他才十六岁,就会勾引人。” “砰——” 隋宴踹他一脚,紧紧掐着他的脖子:“我警告你,嘴干净些,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漫天的雨水洒在两人身上。许实新费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盯着隋宴的腕表:“真有钱,看来我家岫白挺会钓男人。” “啪一声——” 许实新右脸瞬间胀起一道巴掌印。 隋宴眸底猩红,“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许实新渐渐无法呼吸。他死死盯着隋宴,被迫点头。 隋宴松开他,从地上捡起大衣:“滚。” 许实新狼狈地爬起来,扶着肚子撑着旁边的墙:“你就不想知道,江岫白是什么样的人?” 隋宴正在低头整理衣衫,听见这句话,眉心的戾气再次重燃。 “他什么样,不用你说。” 许实新阴狠地看他一眼,一瘸一拐离开。 电梯间的拐角外,行李箱躺在地上,江岫白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脸色同纸一样白。 冷气不断顺着他的气管钻入,他浑身发抖,听觉越来越敏感,仿佛每一滴降落在地上的雨水,都令他惴惴不安。 他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 突然—— 隋宴的脚步声出现在他耳畔。 他怔怔抬头,发现面前的隋宴浑身湿透,衬衣上沾着不少血。 “隋宴…”他哑声喊了两个字,就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叫面前的隋宴还是另一个隋宴。 上一世,隋宴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不堪的模样。许实新的话,也不知道隋宴听见几句。 “我在呢。”隋宴蹲在地上,神色带着担忧。 理智慢慢回拢,江岫白问了句:“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事。”隋宴收起受伤的右手,扶起江岫白:“我不是让你回屋吗?地上多凉。” 江岫白踉跄着起身,浑身如脱力一般,随隋宴缓缓踏上电梯。 客厅里,隋宴并没急于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来,而是问:“你家药箱在哪?我给你找药。” 江岫白的手依旧在颤:“右边柜子。” 隋宴看他一眼,匆匆去找。 许实新这个人渣他有印象。在他和江岫白恋爱的第一个月,他意外撞见许实新向江岫白勒索,便出手将对方赶走。后面许实新又出现几次,他为了永绝后患 ,请老爷子出手帮忙。 因为这件事,老爷子差点就不同意他和江岫白在一起。或许是有偏见,老爷子总说江岫白家庭背景复杂,配不上他。 “哪里不舒服?”雨水顺着隋宴的头发不断掉落至肩颈,他浑身难受得厉害,“家里有热水吗?你得赶紧吃药。” “现在好多了,我自己找药吧。”江岫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目光落在那盒抗抑郁药上。“你去洗个澡,别生病。” 隋宴不听:“我先喂你吃药。” 江岫白望着他,半晌,轻声说:“吃那个蓝色盒子。” 隋宴接好热水递给他:“这是什么药。” 江岫白:“VC。” 隋宴顺便看了眼,还真是橘子味儿的VC。 眼瞧着江岫白喝了热水,面色恢复些血色,他起身脱衣服:“我能把衣服在你家洗洗吗?” 江岫白看了眼时间:“嗯。”外面雨正大,隋宴也走不了了。 “家里有烘干机,明早就能干。” “行。” 隋宴在江岫白面前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丝毫没有半丝难为情。 “有毛巾给我用吗?” 江岫白垂眸:“我家里好像没有新毛巾,你将就一下用我的行吗?都是干净的。” “将就一下也成。” 隋宴眉宇间藏着几分笑意,踏进浴室,径直走到毛巾前。 他揉了揉,触感细腻。 江岫白每次洗完澡,都会用。 隋宴小心翼翼放在上面,觉得自己已经不用等江岫白的答复了。 能和江岫白共用一条毛巾的待遇,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隋宴浓眉微扬,打量整间浴室。 这里面积不大,顶多四个平方,他这种身高在里面稍显局促。 不过小点也不错。他记得江岫白很没安全感,住太大的卧室会害怕。 对面摆放着一排洗护用品。 隋宴朝外面问:“岫岫,我能用你的浴液吗?” “嗯。” 江岫白刚刚服完抗抑郁的药,躺在沙发上等着副作用的来临。其实也没多严重,就是心脏跳得会快些,有些头晕嗜睡。 “我能用你的洗发液吗?” “能。” “香皂呢?” “能。” “护发——” 江岫白按着太阳穴打断:“都能用。” 里面的隋宴终于消停,把江岫白所有洗护用品用了一遍后,深呼一口气,郑重其事地举起毛巾,将身上擦干。 他比江岫白高八公分,睡衣是肯定不合适了。幸亏江岫白这里有稍为宽松的浴袍,他凑合一下,也能简单把身上遮住。 走进客厅,见江岫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心一紧:“你不舒服?” 江岫白:“没,困了。” “困了还是去床上睡,别洗澡了,我不嫌弃你 。” 江岫白现在的思绪有些慢,需要消化隋宴想表达的意思。 “你…晚上住哪?” 隋宴避开视线,慢腾腾擦着头发:“床啊。” 江岫白撑起身,打量身下的沙发:“你睡床,我睡沙发。” 他家里的沙发比较短,一米五的长度,隋宴睡着会很不舒服。 隋宴皱眉:“你在这里怎么休息?” 江岫白摇头:“没事,将就一宿。” 隋宴坚持:“你好心收留我,如果你睡这里生了病,让我怎么安心。” 不等对方反驳,他不由分说把江岫白带到床上:“你要不想跟我睡,我打地铺。” 江岫白目眩头晕:“地上冷。” “多铺几层就行,你别管我了。”隋宴瞧江岫白实在虚弱,帮他脱下鞋,“快睡吧。” 沾了热,江岫白身上的温度渐渐恢复。见隋宴跟在自己家似的找被褥铺床,他怔怔问:“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 隋宴:“你今天回来,我想跟你说声晚安。” 江岫白:“你几点过来的。” 隋宴:“刚过来没多久。” 江岫白微微走神。幸亏隋宴来了,否则今晚肯定会闹出一些动静。他刚刚已经失去理智。 打好地铺,隋宴一躺:“真舒服。” 江岫白朝床边轻轻探头:“真的吗?” “嗯。”江岫白扒床的模样实在可爱,隋宴勾唇,语调微扬,“跟在家里一样。” 江岫白还是不放心,犹豫后去收纳柜里又找了床羊毛毯。 站在隋宴身边,他帮忙盖上:“家里没有其他被子,加层毯子至少暖和。” 隋宴按捺着眸底的惊讶,面色淡定:“谢谢。” 等江岫白回到床上,他打开兄弟群。 [隋宴:你们看我今晚盖的被子多厚。] [隋宴:他怕我冷,特意给我找的。] [隋宴:我在他家洗了澡,用了他的浴液。] [隋宴:还穿着他的睡衣。] 过了半晌,孟卿回复:“傻逼。” 挨了骂,隋宴丝毫没影响心情,悄悄扒着床沿,想偷看江岫白一眼。 不料他刚刚露出眼睛,瞬间撞入一道浅褐色的瞳仁中。 隋宴一僵,笑道:“还没睡。” “睡不着。”江岫白望着隋宴,“你前些天着急走,忙些什么事。” 隋宴干脆坐起来,和江岫白聊天:“我家里有两位成天不干人事的叔叔,净想着怎么把我拉下马。见我收购了太阳娱乐,拿之前的烂账找我麻烦,还告到我爷爷那里。” 江岫白眉间隐隐担忧:“然后呢?” 隋宴扬唇:“然后被我摆平了。” 太阳娱乐虽然是小作坊,却烂得彻底。隋老爷子对隋宴的收购很不满意,训斥了他。隋宴没顶嘴,向老爷子保证会好好管理公司,这才让老爷子稍稍舒 心。 当然,这些肯定不能和江岫白说。虽然江岫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他才收购太阳娱乐,讲这些事,难免会影响江岫白心情。 “拍完《雾时》,我什么类型的通告都可以接。”江岫白没继续问,但也能猜到什么。“多给我安排些工作吧。” 隋宴将下巴搭在床沿,眉眼带笑:“缺钱了?” 江岫白“嗯”一声。 “你需要钱,可以找我先预支。” “不要利息。” 江岫白笑了下,翻身闭上眼睛。 他要思考一下,怎么当隋盛娱乐的摇钱树。 … 雨势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有变小的趋势。隋宴没睡着,脑子里都是江岫白。许实新的事他本来想问的,但看到江岫白今夜失控的情绪,打算从长计议,暗中调查。 如果不彻底堵住许实新的嘴,那些不三不四的造谣,将来一定会影响江岫白。 身上的睡衣散发着淡淡的栀子香,仿佛江岫白睡在他怀里,就像婚后那样。 隋宴再一睁眼,已经是上午。 熟悉的栀子香并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 他睁开眼,唇瓣突然触到一缕柔软的发丝。 再一低头,江岫白竟被他牢牢搂在怀里。 思绪瞬间清醒。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是自己半夜不老实上了江岫白的床,而是江岫白睡在他的地铺上。 怀里的人,睡得正熟,浓密的睫羽落在眼睑下,投入漂亮的弧形阴影。 隋宴仅仅思考了三秒,轻轻敞开浴袍,露出胸脯。 他是受害者。 江岫白得对他负责。! 第 18 章 018 第18章 冬日的阳光穿梭在湿润的空气中。卧室里,睡梦中的江岫白微微蹙额,微弱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刺眼。 昨晚吃了药的缘故,他睡得不错。在这种阴雨天,竟觉得暖烘烘的,格外安稳。 他慵懒地翻身,腰间的长臂让他彻底清醒。 他惊讶地回头,入目的是隋宴安静的睡颜。而他,竟然睡在隋宴的被子里。 江岫白眉间挂着罕见的不知所措。 看来昨晚他真的睡昏了,他究竟是怎么下床的,居然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浅褐色的眸子染着几分纠结,他怔怔看着隋宴,发现对方睡得很沉。冷静片刻,他决定悄悄离开,以免让隋宴发现这件事。 江岫白轻轻掀起被子,还没来得及坐起来,面前的隋宴突然被惊醒。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我——”江岫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疲惫的眉眼尽显纠结,“我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隋宴跟着坐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乱敞的睡袍,眼神震惊:“你解开的?” 江岫白略显窘迫:“不是我。” 隋宴像是还没接受眼前的一切,对江岫白若有所思地打量:“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被子里。” “因为——”江岫白的解释略显苍白,“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这句话,我听着有些耳熟。”隋宴将睡袍重新系好,对着窗外默默低头,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这样的他让江岫白很不习惯。或者说,油然而生一种负罪感。 声线略显紧绷,他问:“什么?” “你很像里,占了人家身子不认账的富二代。”隋宴赤脚起身,取下烘干的衣物后又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江岫白咳嗽一声,撑着身坐在床边,指尖用力攥着床单,时不时看隋宴一眼。 他猜测,昨晚药物副作用让他产生幻觉,迷迷糊糊间将隋宴当成了属于自己的隋宴,没多想,就在对方的怀里睡了过去。 “应该没发生什么。”江岫白淡声解释。 “没发生什么?”隋宴火急火燎地反驳,“你钻进我被窝,扯开我的浴袍,我都被你看光了,这还算没发生什么?” 江岫白没料到隋宴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抚对方。 “我没看到,你相信我。” “这句话,你跟我未来老婆说去。” 隋宴套好毛衣,懒洋洋走来倚在门框:“我给我老婆守贞二十二年,这下全白费了。” 江岫白抿着唇,终于看出他在胡搅蛮缠。秉承着不认账的态度,他悠悠道:“这二十二年你没去游过泳?” 隋宴一噎:“我上身也穿泳衣。” 江岫白显然不信,将地铺收拾好后,回头对隋宴道:“昨晚谢谢你,你回家吧。” 隋宴差点气炸 :“江岫白,你昨天睡在我被窝里不给我解释也就算了,居然连口早饭都不给我吃,就赶我走?” 江岫白勾了下唇,学着隋宴耍赖:“谁能证明我睡了你?” 隋宴盯着对方那双含笑的眼睛,气势顿时降了一半。 糟糕。 他的老婆狡猾的样子好可爱。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江岫白懒洋洋地躺回床上,闭眼呢喃:“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隋宴不忿,继续纠缠:“我要吃早饭。” 江岫白抬起细白的手腕,半眯着眼:“我给你订早饭,你拿着去家里吃。” “我才不去。”隋宴在卧室内踱步,时不时打量江岫白。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江岫白居然还会这么耍赖。 “那你吃完再走。”江岫白侧身,长腿微微曲着,姿态慵懒散漫,像极了晒太阳的小猫,纤瘦的身子柔软无骨。 “吃完请帮我关好门,我再睡一觉。” “你——”隋宴眉头紧皱,思考片刻又缓缓舒展,故意装作妥协的模样。 耳畔四周突然安静,江岫白眯着眼笑了下,打算睡个回笼觉。 … 再次醒来,时间已经是中午。 江岫白越睡越沉,强迫自己坐起来,懒洋洋地靠着枕头醒神。 客厅里传来清脆的碗筷碰撞声。 他伸出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将卧室门拉开。 就在一瞬间,饭香味儿瞬间飘来。 江岫白怔了下,好奇地走过去。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四菜一汤。竟然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番茄牛肉面。 “你醒了。” 隋宴倒了碗蜂蜜雪梨汁,轻轻挑眉:“我给自己做的午饭,打算吃完了再走。” 江岫走过去自觉坐下,不料被隋宴突然撸了撸头发。 “谁说这是做给你吃的?” 隋宴故意装凶:“你自己订外卖。” 番茄的酸甜味儿诱惑着江岫白的味蕾,他端着碗尝了一大口,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江岫白,跟你说话呢,别装听不见。”隋宴的声线温柔低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宠溺,就跟逗小孩儿似的。 “就吃。”江岫白喝了口汤,胃口非常舒服。 他突然想起隋宴提离婚那晚。 他拒绝了隋宴给他煮的番茄牛肉面。 他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 “切。”隋宴没急着吃,而是继续给冰箱补货。江岫白家里的冰箱太空了,什么吃的有没有。“我包了虾仁馄饨,装在密封盒里。你饿了记得煮着吃,别放太久。” “嗯。”短短几分钟,江岫白已经闷头吃了许多,“辛苦你了。” “一天了,可算说句好听的。”隋宴微微挑眉,“也就我不计较。换作别人,早让你赔偿失身费了。” 见对 方还在惦记这件事,江岫白一笑置之。 他知道隋宴心里在想什么。 他还没考虑好,不能马上答复隋宴。 “你别忙了,快来吃。” 嗯,马上。” 这顿饭两人食欲都不错。江岫白难得吃了一整碗面条,又尝了很多小菜。隋宴的厨艺一直很不错,做的东西符合他的口味。 吃完饭,隋宴拎着垃圾准备离开。 站在门口,他磨磨蹭蹭,明显有话要说。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三天,虽然他有预感江岫白会点头,但还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江岫白。这两天你准备忙什么?”隋宴拐着弯的,准备提醒一下对方。 江岫白:“在家里背剧本。” 隋宴喃喃:“时间过得真快,距离我离开桂市,已经四天了。” 江岫白“嗯”了一声,站在门里与隋宴对视:“你放心,我记着呢。” 隋宴当即笑了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没催你。” 江岫白轻轻歪头:“还有事吗?” 隋宴目光中夹杂着几分真切,不自觉地低头笑了下:“没有。” 门锁转动。 他盯着门很久才转身离开。 他其实有事。 他想问江岫白,能不能给他一个告别吻。 当然,现在肯定不能说。 等江岫白跟他在一起了他再说。 … 离开江岫白的小区,隋宴回公司上班。最近他手头完成的工作比较出色,隋老特意过来表扬他。隋宴再怎么说也当了三年董事长,驾驭目前的副总职务,绰绰有余。 隋老见他这么上进,自然欣慰。 他的孙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个月前突然对他一改往日的冷淡,不光愿意来公司上班,工作也特别努力,他的几位老部下都在夸隋宴做事果断效率,能力出众。 他与隋宴之间,没有其他的隔阂。毕竟隋宴十二岁去美国读书前,是他带大的。 自从隋宴母亲去世后,隋宴便开始疏远他。 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他多少听过,竟然说隋宴母亲去世是他设计的车祸。 当年他与大儿媳确实存在较大的分歧和工作上的矛盾,也一度因为争夺股份陷入冷战,但他不可能做出杀害亲人的事。 或许是隋宴想通了,又或者是查出当年真相,无论是哪种,隋宴愿意亲近他,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隋老走后,隋宴继续批改文件。 姜唤查的信息,也在这时发过来。 许实新曾经开了家公司,但因经营不善破产清算。后面整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妄想东山再起。 资料里显示,许实新是gay,并且有很多情人。 江岫白是在十二岁被许实新收养,十六岁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搬离许家。后面经过社会救助,住在一家福利院。十八岁考上大 学离开。 隋宴读完最后几行字,心脏传来闷闷钝痛。 他从来不知道,江岫白十六岁就无人再管。 十六岁已经高中了。 突然搬去福利院,承受的异样目光无疑是巨大的。 同学、老师、朋友怎么看他? 这些江岫白从来没跟他讲过。 心脏处的钝痛仿佛被尖锐的刀生生挖着,隋宴疼得有些喘不过气:“姜唤。” 姜唤:“在。” 隋宴:“什么情况下,法律会同意未成年人变更监护人。” 姜唤犹豫:“很多种。” 隋宴盯着许实新三个字,眼中的杀意呼之欲出:“去查,我想知道内幕。” 姜唤:“好。” 当晚,隋宴毫无困意,满脑子都是江岫白。 他强迫着自己冲过去看望江岫白的冲动,将思念生生压下去。 还有三天,他再等等。 夜越来越深。 隋宴辗转难眠,终于没控制住自己,给江岫白发了条微信。 [隋宴:我做了个梦,梦见你未来非常幸福,活到九十九。] … 第二天,隋宴收到陈祠俱乐部开张的邀请,傍晚准时赴约。 本来还想邀请江岫白一起过来玩几天,眼下还是先解决那件比较重要的事吧。 隋宴每天都在心里数着日子。 最晚后天早晨七点二十八分,江岫白就要给他答复。 隋宴又看了眼微信,好奇江岫白为什么没回他。按理说早晨醒来就应该看到了。 走进包厢,孟卿他们几个正在喝酒,看起来兴致颇高。见隋宴耷拉个脸,陈祠开玩笑道:“隋少,谁欠你钱了?” 隋宴懒洋洋应了声,长腿交叠:“没。” 孟卿正在掷骰子,闻言端起酒杯暗示:“如今能令我兄弟魂不守舍的,估计只有那个白月光了。” “什么白月光?”隋宴轻轻拧眉,开了瓶酒,别给瞎编排,传出去影响我风评。” “呦!”与隋宴许久不见的明樾打趣,“我可听说隋大少去录真人秀火了一把,好像还有个CP。” 提起江岫白,隋宴神色柔软了些:“嗯。” 明樾越笑越贱:“你怎么不怕影响风评?” 隋宴挑眉:“管的着吗?” 陈祠:“前天晚上隋宴在群聊里发癫,好像因为在对方家里留宿了?” “是这样吗?隋少厉害啊!” “看你们俩的综艺,我还以为人家不愿意搭理你。” 隋宴喝着酒,嘴翘得老高:“还行吧,他对我挺好的。” 话音刚落,隋宴手机震了一下。 [最可爱的小岫岫:今天睡了一天,才看见你的微信,谢谢你的祝福。] 隋宴笑意渐浓,顾不得喝酒,匆忙回复:“你怎么睡一天?身体不舒服吗?” 江岫白 :“还好,就是犯困。” 隋宴:“身体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江岫白:“谢谢。” 撂下手机,隋宴眉眼轻松。 江岫白现在居然会解释为什么晚回消息。 看来,是真的在乎他。 “隋少,是你那个白月光吗?”明樾笑得不怀好意,“他要没事,让他过来玩两天呗。” 隋宴犹豫了下:“不了吧。” “怎么?怕人家不答应?”明樾和其他人笑着对视,“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追到手。” 隋宴神色微变:“跟你们没关系。” 陈祠跟着明樾激他:“你要是追到手了,就带着白月光过来给大家瞧瞧,反正以后都是自家人,我们呢,也能照顾照顾他。” 隋宴有些下不来台:“他不喜欢热闹。” 陈祠和明樾笑着摇摇头:“真逊。” 孟卿替他说话:“别难为他了,江岫白我接触过两次,确实不好追。” 隋宴一脸凝重,抿着嘴若有所思:“我问问。” 明樾:“这样,如果你能请来,门口那辆我新买的跑车你提走。” “那颜色那么骚包,我不喜欢。”隋宴屏住呼吸,向江岫白发送一条语音:“岫岫,我在朋友的俱乐部,想邀请你过来玩,你有时间吗?” 房间没有开灯,仅凭落日的余晖照亮着他苍白的面庞。 江岫白呆呆望着窗外,思考隋宴昨夜那句祝福语已经很久了。 他真的会非常幸福吗? 这时,微信收到两条语音。 “不来没关系,背剧本比较重要。” 江岫白双眸微动:“有时间。”! 第 19 章 019 第19章 晚上八点,江岫白来到隋宴所发的俱乐部位置。隋宴说要在这里住两天,好好放松,他便带了些换洗的衣物。 门口,隋宴已经等了很久。他几乎放下手机就迫不及待地出来守着。尽管兄弟们都劝他,至少还需要半小时,他偏偏不听,乐在其中。 其实隋宴自己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一世追求江岫白这么容易?不是他自恋,他真的能感受到江岫白对他是喜欢的。 一辆出租车停在隋宴面前,见江岫白提着行李出来,隋宴弯唇迎上去:“我帮你拿。” “谢谢。”江岫白没拒绝隋宴的好意,抬眸看着他:“我们住几天?” 隋宴带他沿着走廊朝后院走去,“你想住几天都行,这里环境特别好,现在客人又少,可以都玩玩儿。” 江岫白点头:“谢谢你邀请我来。” “跟我客气干什么。”隋宴悄悄看江岫白一眼,“你能来我很高兴。” 江岫白刚吃完药,思维有些迟钝,慢吞吞与隋宴对视,浅浅笑了下。 隋宴说:“你都不知道,我那帮朋友可损了,非说你不会答应我过来,还凑在一起嘲笑我。” 江岫白沉吟:“嗯,打脸了。” “是啊。”隋宴笑容俊朗:“其实我真没想到你回来,因为你不爱热闹。” 江岫白转头,撞进一道温柔缱绻的视线中,顿了顿:“我确实不太喜欢热闹。” “那你还答应我。”隋宴逗他,“你不会是在意我吧。” 两人的眼神轻轻交汇,又很快别开,江岫白顺着隔壁的假山喷泉望去,思绪放空,没有说话。 隋宴眉目间带着些许惊讶。 以江岫白的性格,面对这种问题都会直接否认,沉默就代表承认。 难不成,他真猜对了? 隋宴眸色深深,低声道了句:“不管怎么样,特别感谢你能来。” … 简单收拾完,隋宴带着江岫白来到包厢。这是明樾第一次与江岫白见面,眉间微微一诧,他没料到本人居然比电视上还惊艳。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江岫白。” 江岫白礼貌颔首:“大家好。” 孟卿与江岫白有过几次见面,温和地让出位置,让两人能坐在一起。 隋宴递给他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继续说:“岫岫是明星,正在准备电影首秀。以后你们能接触优质的电影资源,记得想着他。” 陈祠帮江岫白倒了杯酒,被隋宴拦在空中:“他胃不好,不能喝。” 陈祠笑了笑,轻轻挑眉:“这么体贴。” 隋宴下意识看江岫白一眼,心忽然跳了下:“倒杯温水吧。” 陈祠给足隋宴面子,微微弓腰:“是。” 隋宴这几个比较亲近的兄弟都是一起玩到大的,虽然有些爱玩,但有原则有底线,对自己人非常照顾,还是很尊重的。 江岫白道了 声谢,身上清冷安静的气质,与这包厢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隋宴这些朋友他基本认识,但还没一起玩过。隋宴曾和他提过几次,都被他拒绝。他也不是反感,只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不爱说话,坐在这里很容易扫大家的兴。 见隋宴因为他的到来这么开心,他开始反思,过去他的屡次拒绝,隋宴应该会非常难过吧。 “岫白,你跟隋宴是怎么认识的?”明樾将DJ声暂停,感兴趣地坐在他们对面,给我们讲讲呗。?_[(” 面对大家好奇的目光,江岫白眸中划过一丝恍然:“那天,我不小心将酒洒在了隋宴的衣服上。” 明樾兴奋道:“然后呢?” 江岫白垂眸:“又偶遇几次,一来二去就熟了。” “你小子,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惦记上人家了?”明樾没有避讳隋宴喜欢江岫白这个事实,眯着眸:“然后居心叵测地制造偶遇。” 这个问题,江岫白其实也有些好奇。 隋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这一世,隋宴似乎对他不是一见钟情。 见江岫白也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隋宴愣怔一瞬,唇角一边解释一边翘起浅浅的弧度:“我没有制造偶遇。” 明樾不信:“海市这么大,如果没有人为因素,能碰见的概率很小。” 明樾这么说,倒也没毛病。那次暴雨中的偶遇,确实很巧。 “那说明——”隋宴略有几分紧张地朝江岫白望去,“我们俩有缘。” 江岫白心底被触动了一下,思绪跟着飘远。 他跟隋宴,确实算是有缘。 “你说了不算,得看人家怎么说。”孟卿意味深长一笑:“岫白,你觉得呢?” 陈祠觉得有趣,也再观察江岫白的反应。 江岫白回过神,喃喃:“是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隋宴内心狂喜,为了掩饰,端起一杯冰镇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既然有缘,那就试着接触。”陈祠示意dj们继续,“我从来没见过,隋宴这么喜欢一个人。” 劲爆的舞曲将其他声音湮没。 江岫白没表态,只是笑了下。吃了药,他对声音有些敏感,见大家兴致正高,借口去卫生间,独自去小院儿透气。 见对方走了,隋宴一着急赶紧追了出去。 明樾看得一头雾水:“生气了?” 陈祠:“说不好,也没准是害羞。” 孟卿一向喜欢察言观色,从刚刚与江岫白的短暂接触中,他能看出江岫白对隋宴有好感。 “不至于,等隋宴回来吧。” … 草坪前的长椅上,江岫白闭着眼休息,打算过一会儿就回去。不料,旁边出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掀起眼帘,发现隋宴正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坐也不敢坐,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岫白问。 “你 是不是生气了。”隋宴怕他误会,着急解释,“他们没恶意,只是开玩笑习惯了。” 江岫白顿了顿:“我没生气。” 隋宴:“那你——” 江岫白凝神片刻:“里面闷,我就想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 隋宴明显不信:“那我陪你。” 上辈子,他老婆很讨厌这类聚会,从不跟他一同出席,他邀请几次未果,就没敢再提。 “你的朋友们对你挺好的。”江岫白心不在焉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江岫白轻轻仰头:“真好。” 隋宴:“嗯?” 江岫白:“朋友多,不孤单。” 隋宴:“他们也可以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儿的话。” 江岫白闻言浅笑,垂着的眼眸静如深潭,让隋宴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我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隋宴看着他:“好,听你的。” 回到包厢里,陈祠他们已经将音乐关了。隋宴说过,江岫白喜欢安静,他们索性决定带着两人玩会儿游戏。 隋宴是游戏黑洞,听说要玩游戏不太乐意。 在心上人面前出糗,想想就减分。 “没关系,你玩游戏一向厉害。”明樾朝他暧昧暗示,“岫白,你也跟着玩儿吧。” 江岫白:“好,但我没玩过,可能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孟卿:“没关系,都有第一次。” 陈祠暗暗与明樾对视一眼,开口:“先玩第一个游戏,轮流按顺序喊数字,就选七的倍数吧。最多能思考三秒,最后胜利者,可以向现场任意一人提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隋宴一听,乐了:“行。” 他别的不擅长,数学还是相当有天赋的。朋友们平时聚在一起玩儿,很少有人愿意跟他玩数字类游戏。 江岫白自然知道这点。 隋宴在美国上的可是顶尖大学的数学系,跟隋宴玩数数,没人能赢。 “岫白,这个游戏可以吗?”明樾问道。 江岫白:“可以。” 游戏开始,几人围坐。大家选出一人当评委,提前下载数字表,及时判断正误。 “364。” “371。” “378。” 随着数字越来越大,明樾陈祠等人陆续出局。江岫白吃了药有些犯困,也在后期败下阵来,最终折在525。 反观隋宴,越喊越兴奋,每个数字对于他来说仿佛只是代码,轻松算出。 现场,只有孟卿能与他一较高下。但孟卿显然不太轻松,到最后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止步1757。 隋宴赢下游戏后,第一时间看向江岫白:“我厉害吗?” 江岫白轻轻勾唇:“厉害。” 隋宴凑到江岫白耳畔:“忘了跟你说,我大学是学数学的。” 数学两字刚一出口,陈祠几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隋宴这么说,江岫白肯定能猜到他们设计这个游戏的意图。 明樾干脆摆烂,示意大家别再管隋宴。 隋宴丝毫没注意到兄弟们嫌弃的目光,注意力全在江岫白身上,深邃的眸子明亮期待,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江岫白眼底浮着隐约的笑意:“那你一定很聪明。” 隋宴“嗯”了一声,朝大家望去:“我是不是可以,向一个人提出愿望了。” 明樾懒得理隋宴,却还是配合地提供几个选项:“可以了。什么法式热吻、拥抱、喂饭、按摩都可以提。” 孟卿见隋宴看自己,微微挑眉,目光注视着隋宴身边的江岫白,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面对朋友们的有意放水,隋宴耳廓微微泛着热,试探地问:“江岫白,我能跟你提吗?” 江岫白犹豫一瞬:“嗯。”! 第 20 章 020 第20章 避免兄弟们听见他和江岫白的悄悄话,隋宴没当面提,而是朝着江岫白心照不宣地笑了下,示意大家继续游戏。 ?金玉其内的作品《和病弱老婆离婚后我后悔了》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明樾调侃:“看来愿望不可告人。” 隋宴笑骂:“别乱说。” 包厢里又热闹起来,大家又换了几个游戏,玩得越来越嗨。 在接水挑战的游戏中,江岫白没倒稳,不小心让水溢出,从而输掉比赛被罚喝酒。 英雄救美的机会就在眼前,隋宴替江岫白喝了三杯,玩到最后双眸微醺,沾上些许醉意。 他酒量其实一般,当上董事长后就更不用自己应酬,也就和江岫白约会时喝会点红酒。加上江岫白胃病喝不得酒,他几乎陪着江岫白喝温水或果汁。 “你没事吧。”江岫白扶了下隋宴的胳膊,眉心微微拧起,“要点醒酒汤吧。” “没事,我还好。”隋宴目光落在江岫白抓着自己的手上,眉眼轻轻弯下,“我想单独跟你提一下我的愿望。” “嗯。”江岫白微垂着眼,拿不准一会儿隋宴会和他说什么。 外面的月色皎洁清冷。 等大家散后,隋宴带着江岫白来到休息的庭院,在池边看月亮。 他担心自己身上的酒气醺到江岫白,特意将外套脱掉,喷了些许除味喷雾。 “你不冷吗?” 江岫白坐在长廊下,那双眼睛宛如秋池,溢满银色月光,淡红色泪痣落在眼角,白皙的皮肤比雪都要干净。 他没喝酒,却显得有些醉了,嘴唇微微张开,神色中带着淡淡的迷蒙。 “不冷。”隋宴盯着他出神,“我的愿望是,以后如果我惹你不开心,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不要不理我。” 江岫白思考很久:“就这个?” “嗯。”隋宴倚在木廊前,长身而立,“就当免死金牌。” 江岫白神色忽地顿了下,脑海中又浮起离婚那晚的记忆。 免死金牌,好像他比较需要。 “行吗?”见江岫白出神,隋宴谨慎道:“我说的错不是指原则性错误。” 江岫白凝思浅笑:“为什么提这个?” 隋宴小孩儿似的回:“就想提这个。” 其实他这么说,有自己的打算。他追到江岫白,已经是势在必得。这免死金牌,是为以后做准备的。他们这一世这么快在一起,感情基础不如上一世牢固,万一把江岫白惹急了和他提分手,他还能有个机会。 “行。”江岫白靠着柱子,声线如池中的月色般清冷,“明天我们有什么安排?” 隋宴:“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江岫白反问:“你呢?对什么感兴趣?” 隋宴柔声回:“我的话,喜欢赛车。”留意着江岫白的表情,他紧跟着解释:“但我不常玩。” 江岫白沉思片刻:“那你要注意安全,别让自己受伤。” “嗯,我不像他们玩得那么疯。 ”毕竟,他是有老婆的人。那些喜欢赛车的朋友,追求极限刺激,遇见江岫白之前他也那么玩,后来稳重许多。结了婚,他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吗?”见隋宴说得这么起劲,江岫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工作忙不是借口,过去他对隋宴确实不够关心。 “攀岩、拳击、滑雪、冲浪。”隋宴眼底露出抑制不住的满足,又悄悄变为失落:“你身体不好,应该不喜欢这些吧,不然我就可以带你去了。” 这番话犹如礁石在江岫白心中掀起涟漪,他默默注视着隋宴的眼睛,轻声道:“等我身体好一些。” “一言为定!”隋宴眼睛闪烁着兴奋,目光灼灼地望着江岫白,胸腔内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来。 江岫白居然愿意跟他玩这些。 那是不是他—— 隋宴眼眶忽然酸了下,早知道他上辈子也这么坦诚,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人设凹得那么辛苦,错过很多和江岫白交心的机会。 夜,越来越凉。 寒风在冬夜呼啸而过,将池边的三角梅吹散。 隋宴担心江岫白冻生病,没敢多逗留,带着江岫白回房间休息。 “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你有需要时刻喊我。我让工作人员点了香薰,应该是你喜欢的味道,晚上好好睡一觉。” 江岫白将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几缕香气瞬间环绕在他的鼻息间。 这是小豆蔻和鸢尾的味道。 江岫白抬眸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隋宴笑容神秘:“可能是心有灵犀?”现在的他,说这些占便宜的话越来越胆大,也就是仗着江岫白不会太介意,时不时试探一下。 约定的时间节点是后天早晨。 隋宴早就设置好闹钟,准备第一时间登门。如果江岫白愿意点头,他能保证三个月内拿到正牌男友的身份。最多一年,两人就能结婚。 相对于上辈子,他可少走不少弯路。 “江岫白同志,我正式通知你。”隋宴双手背后,神色期待:“2024年2月14日7点28分,是你给我答案的时间。” 江岫白心脏被猛地刺痛一下。 当年隋宴跟他求婚,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后面的句式变了。 据隋宴说,这是他赶时髦特意从韩剧里学来的。 “嗯,我当然记得。” … 送走隋宴,江岫白独自坐在床前望着面前的熏香。 不光是熏香,他的房间一看就被精心布置过,洗护用品全是他家浴室常用的牌子。 桌子上摆放着一盆杉树花,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花语竟然是“幸运”“重生”。 江岫白走近,抬头轻轻摸了下,纠缠不清的思绪令他头痛欲裂。 他多希望隋宴也重生了,这就意味着隋宴也愿意原谅他一次,跟他重新开始。 但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他能重生,说不定都是他的幻想。 矛盾的情感不断涌入江岫白心头,他蹙着眉,将希望寄托于玄学。 他决定掷骰子,如果能掷到六就代表隋宴同意。 江岫白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他的想法可真幼稚。 这份感情仿佛是一张难以捋顺的网,令他时而勇敢时而怯懦。 江岫白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明樾玩游戏准备的骰子。这是他跟明樾要的,是受游戏“问神”的启发。游戏规则是,向神提出一个心愿,如果掷到六,代表神同意。相反,如果是其他数字,要接受同伴的惩罚。 明樾看出他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但他拒绝了明樾的邀请。 因为他只想问神一个问题。 他不贪心,一个就好。 江岫白表情沉重地闭上眼,在心里虔诚问出自己的问题。 当他睁开眼时,眼底的期待黯了下去。 耳畔是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抿了抿唇,默默说:这回不算。?” 再次掷下,他又一睁眼,希望逐渐破灭。 他不信邪,又掷了三次,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掷到数字六。 他眼神微微失焦,伸手弹了下骰子。骰子一滚动,心中想要的数字露了出来。 江岫白托着腮,被自己的愚蠢行为逗笑。 躺回床上,他眼神空洞,一夜未眠。 … 第二天,隋宴带江岫白吃完早饭,在绿茵场上散步。他发现江岫白没什么精神,唇色稍淡,不知是冷的还是不舒服。 “昨晚睡得好吗?”隋宴瞧着江岫白穿得太少,干脆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我觉得你气色不好,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江岫白昨天睡不着,吃了一片药后脑海里纠缠他的东西被瞬间腾空,身体轻松不少,很快就睡着了。脸色差是因为药物副作用,晚上就好了。“我没事,放心吧。” “今天想玩什么?还是说,咱们悠闲一些,随处走走?” 江岫白看见不远处的马厂,神色亮了下:“你会骑马吗?” 提起骑马两个字,隋宴微微皱眉:“嗯。” “我想试试骑马。”江岫白想找个方式释放自己最近积压的情绪,“可以吗?” 隋宴尽管不太愿意,还是点点头。 江岫白曾在剧组拍戏时因为驯马师疏忽,从马背掉落磕到了头。那件事后,提起骑马隋宴总是心神不宁,每逢江岫白有骑马的戏份,必须亲自陪着,甚至还学习了专业驯马技巧。 马厩中,隋宴帮江岫白选了一匹五岁的小马驹,瞧着脾气比较温和。 “你会骑吗?” “嗯。” 江岫白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思绪忽然飘向他跟隋宴刚结婚那时。 因为他在拍摄中摔下马,隋宴很生气,冲到剧组狠狠整了制片人和导演一顿,拦都拦不住。 那剧组的后勤确实比较混乱,很多事情都不太专业,经过隋宴的整治后,后续的拍摄才顺利许多。不过因为这件事,流出一些他耍大牌的负面新闻,他没敢告诉隋宴,也让姜唤他们尽量不要对隋宴讲。隋宴心重,如果知道因为这件事引起舆论,一定会自责。 一个漂亮的抬腿,江岫白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隋宴目光忍不住流露出欣赏。 牵着马儿,他道:“你先和它培养感情,速度别太快。” 江岫白点头:“好。” 孟卿昨晚没在这里留宿,陈祠与明樾得知隋宴在这里玩儿,也跟着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隋宴迎着灼热的光线,不胜其烦地帮江岫白驯马。这小马驹虽然温和,但天资愚钝,不太乐意配合隋宴。 明樾背着手,同陈祠一起打量二人:“你说,这个江岫白哪里吸引隋宴了?除了长得好看,性格不像是隋宴会喜欢的类型。” 陈祠:“外貌太优秀,掩盖了缺点。” 明樾挑眉:“我还以为隋宴喜欢热情似火的,没想到喜欢冰块。” 陈祠眯着眸:“你说,他们俩能走到一起吗?” 明樾:“玄。” 见朋友们来了,隋宴带江岫白过来休息。 “赶紧擦擦汗,别生病。”隋宴拧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这水是温的,快喝两口。” 江岫白跳下马,捧着杯子小口喝着。 隋宴注视着他,好奇江岫白这一世怎么没有洁癖?他记得江岫白无论去哪里跑通告,都会随身携带保温杯,从不碰外面未消毒的杯子。因此,这个保温杯他自己都不敢用,变成江岫白专属,从录制真人秀就开始使用了。 见隋宴伺候人的功夫见涨,明樾明里暗里挤对他:“隋宴,你知道你特别像哪个动物吗?” 隋宴没空理明樾,眼皮连抬都没抬:“狮子?” 明樾用唇语道:“舔狗。” 隋宴虚空踹他一脚:“滚蛋。” 明樾笑得放肆,继续嘲笑:“你也有今天。” 他们这帮朋友里,就隋宴没谈过恋爱。他们一直以为隋宴眼高于顶,不料却是这么个高法。 “我去骑马,你们聊。” 将杯子留给隋宴,一阵马嘶声响起,江岫白登上马镫疾驰离开。 “你小心点,别摔下来。”隋宴实在担心,这马还没和江岫白磨合好呢,骑这么快,万一掉下来会非常危险。 明樾看着实在替隋宴委屈:“喂,他到底喜不喜欢你?昨天我们那么帮你使劲,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他怎么不喜欢我?”隋宴目光紧紧追随着在马背上肆意飞驰的人,“他可喜欢我了,你们都不懂。” 明樾回嘴:“我们不是舔狗,当然不懂。” 隋宴懒得跟他们解释,毕竟江岫白的甜,只有他知道。 … 另一边,江岫白身下的马速越来越快,缰绳 握在冰凉的手中,他心跳疾快,双眸逐渐失焦。 他讨厌明樾他们那么说隋宴。 他见不得隋宴因为他被朋友嘲笑。 可是上一世,他比现在还过分。因为他,隋宴一定没少沦为朋友之间的调侃对象。 怪不得… 怪不得隋宴提离婚那天那么委屈… 他昨晚掷了那么多次骰子都没有成功,可见老天也不愿意让他们俩在一起。 可为什么要给他重生的机会? 难道为了让他亲眼看见隋宴同别人幸福美满吗?无声的泪水逐渐遮住视线,随着寒风落入他的指尖,泪滴微凉,却烫得他心口慌乱。 他也害怕这样的结局。 他也想再试一次。 马儿的脚步骤停,嘶鸣着扬起前蹄。 江岫白一时失神,缰绳从手中滑落。在一瞬间,他已经重重摔在地上。 隋宴的吼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他察觉不到一点痛感,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岫岫!”隋宴重重扑倒在地上,宽大的手掌不敢触碰江岫白,控制不住地颤抖,“你摔到哪里了?” 陈祠两人上来帮忙:“你别急,我叫救护车了。” “我怎么可能不急!”见对方双眼无神,隋宴已经失控,哑着嗓子唤道:“岫岫,能听见我说话吗?和我说句话行吗?” 瞧着隋宴焦急失控的模样,江岫白的眼眶倏地红了。 “是我不好,又让你摔了一次。”隋宴垂着头,深深地懊悔自责,滚烫的眼泪不断落在江岫白的额间:“你在剧组受伤后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但我还是让你受伤了。” 江岫白神情茫然片刻,紧接着心脏狠狠抽动,浑身的痛感也在这一刻恢复。 隋宴他… 隋宴也… 他疼得说不出口,缓缓抬手帮隋宴擦着眼泪,似乎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 他咳嗽着,湿润的泪眼难忍酸涩。 “隋宴…” 见对方有了回应,隋宴连忙凑到他的唇边:“你说。” 江岫白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握住他的手表。 隋宴神色不明,下一步江岫白已经搂着他的肩膀,极力靠近他耳畔:“2024年2月17日10点5分,这是我给你答复的时间。我想对你说——你可以得到我的心。”! 金玉其内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