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复仇，我只能选择自救》 第1章 死而复生 我出生那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半，我妈难产，生了一天一夜，疼得撕心裂肺，满床是血。 我爸就这样在门外守了一天一夜。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 村里的人都说，如果我在今天晚上出生的话，注定是个极阴体质，很难养活，让我爸赶紧决定救我妈。 晚了，两个恐怕都保不住。 再加上我们家原本就是给人家做白事的，更是阴上加阴。 我爸把碎嘴的村婆子骂了个底朝天，将人赶走。 那婆子临走，嘴里碎碎念，诅咒我们家绝后。 气得我爸对着那碎嘴婆子扔出一斧头，差点出了人命。 接生婆子说，孩子太大，不行就保大舍小，我爸同意，但我妈不同意。 直到后半夜，一道惊雷，劈开了放置在院子里的一口空棺材。 屋里，我妈嘶喊一声，我顺利出生了。 更奇怪的是，我刚一出生，就是个死胎，我妈抱着我，眼泪都流干了。 连接生婆子都放弃，准备拿了钱走人，结果，没两分钟，我竟然死而复生。 听我妈说，那天晚上，月光煞白，我眯缝着眼睛，小手抓住我妈的手。 没哭，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看着我妈咧着嘴笑。 吓得接生婆子拔腿就跑，说这是她这辈子见到最诡异的场面。 走的时候，连辛苦钱都没要，说是不想跟我们家有任何牵扯，包括钱财往来。 一直等在门口的我爸，见接生婆子要走，问情况。 接生婆子直摆手，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了。 雨越下越大，但那天晚上，我爸和我妈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对我爸来说，他们老韩家，五代单传，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大胖小子。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就发现，昨晚给我妈接生的婆子，掉进村口的湖水里，淹死了。 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漂浮在湖面上，睁着眼睛，全身胀气，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大家都说，接生婆子的死跟我有关。 我爷和我奶从邻村给人办完白事回来，进了门，看见院子里被雷劈碎的空棺材，我爷脸色阴沉。 进了屋，见了我，脸色更是冷得让人发慌。 因为，赶早儿回村的时候，是我爷从湖里把那满身恶臭的接生婆子捞上岸的。 上了岸，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昨晚我出生时候的事，谁知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奶脸上挂不住，生气跟村民大吵一架，大骂那些碎嘴子不得好死。 我爷一直冷着脸，救了人，没落到好，反而遭了一顿数落，心情自然差。 但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却没有停下议论。 想来，不出半日，我这阴人的说法，就能传到隔壁好几个村去。 我爸跟我爷说，别闲管那些个碎嘴的婆子，让他们说去，管不了别人的嘴，咱倒也能管住自己的心。 我爷却一语不发，坐在院子的小竹凳子上抽着烟。 我奶也没有多看我一眼，便去厨房忙活。 说我妈刚生了娃儿，得吃些下奶的东西，实则，就是想先躲着我跟我妈。 我妈看出我爷和我奶的态度，鼓捣我爸出去探探我爷的口风，也请我爷能想个办法，压一压我身上的阴气。 想来，我妈虽然极爱我，但也是信了阴人的说法。 那天，我爷站在床边，看着被包在被褥里的我，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就叫韩大方吧，将来，能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人，便是极好的。” 说完，就走了。 我妈其实觉得这名字太土，一点含义都没。 我爸却笑呵呵地一边抱着哄我，一边说，男娃子，起个普通的名字，好养活。 这么一说，我妈想起出生那天晚上的情景，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满月那天，我爸给全村的人都打了招呼。 宴席桌子从我家院门口一直快摆到了村口，直到下午，都没有一个人到我家来吃饭。 我爷蹲在门口的石头凳子上，磕了磕手里的烟袋子，满眼不高兴：“不来算了！咱自己吃！” 但我妈心里仍不是滋味，抱着我站在院门口眺望着远处。 却发现，其实村里的人好像都远远地张望着，只是不愿靠近我家罢了。 后来，给我摆满月酒的菜，我们一家人，吃了整整一个月。 到最后菜实在坏得无法下锅，我奶便拿去喂了后院儿的猪。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出生后，我爷和我奶的白事生意反而更好了。 我爸高兴，说我是个招财的。 但我妈却不高兴，觉得这种事晦气得紧，便求了我爷，让我爷去找个算命先生来给我算算命数。 我奶瞪了我妈一眼，觉得已经这样，算了命平添些烦恼罢了。 我妈哭着说，既是她生的，要是将来命不好，她宁愿养我一辈子。 我奶生气走了，那天以后，我奶就再也没有抱过我。 没过几天，我爸真的从邻村请了一个大仙儿来，说是算命算得奇准。 那大仙儿刚进我家门，就摇晃着手里的铃铛，说是屋里有恶鬼，吓得我妈又是一通哭。 我爸求大仙儿好好给我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那大仙儿摇头晃脑地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吓得节节后退，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在村里喊道：“真遇上鬼了！老韩家闹鬼了！” 这一下子，我的事再次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村西头的张大娘更夸张，甚至说是我爷我奶的过错。 明知道家里有怀着孕的，还敢将空棺材放在院子里，这不就等着接阴尸呢？ 这话传到我爸耳朵里，他本就是个急脾气的，当天就要拿着锄头去干人家，被我妈拦下。 其实，那口放在院子里的空棺材，原是给张大娘她妈定的。 结果她妈的病不知咋的，突然又好了，张大娘不想买账，就说做工不好不要了。 我爷去退，人家店里说不给退，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装过死人的，不好再卖出去。 我爷就只好又将棺材拉了回来，放在院子东边角落里。 没成想，这事儿竟成了压在我身上的恶毒稻草。 我爷不信邪，四方打听后，又找了个算命先生到我家来看。 说是从城里高价请来的。 那算命先生瘦瘦高高的，来的那天，满身上下，竟穿着给死人穿的寿衣。 那人胆子倒是大的，对我左看右看，最后，叹了口气，把我爷叫到院子里，说： “你这大胖孙子，是个阴命，十八岁之前都无事的，但也只能活到十八岁，之后，就算是还有命活，也不再是他自己，而是被阴魂上了身，换了魂的。” 躲在一旁偷听的我妈听了这话，冲出去，当即给那算命先生跪下，求那人给个法子，只要能救下我的命，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那算命先生却摇头说：“天命如此，不早早帮这小子准备好棺材，就得给家里的大人准备几口棺材，因为，那阴魂厉害得紧，是回来报仇的。” 我妈一听，当即昏了过去，请了大夫来家里给我妈看病，吃了好几天药才能下地。 后来，家里人再想找那算命先生，却听说，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也是奇事。 不知到底是问错了人，还是那算命先生本就不是个活人.......专门因我而来...... 第2章 死在湖里的狗蛋儿 接下来的十七年里。 果然如那找不着影儿的算命先生所说，我吃得好睡得好，长得健壮，甚至比同村的同龄孩子看上去都要健康。 而且我天生爱笑，又热情。 没事儿就帮村口的张大娘放放羊，帮隔壁的王大伯打壶酒什么的。 偶尔也能得几块钱的跑腿费，我自个儿也乐哉乐哉的。 慢慢地，村里人就好像是忘了我出生那年的事一样，对我也开始热情起来。 连带着我家里人，也跟村里人重新熟络起来。 十七岁那年，我在村里交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好朋友，叫狗蛋儿，真名我不知道。 问过，狗蛋儿说，他妈告诉他，千万不要把真名儿告诉我，说是全村的孩子都不能告诉我他们的真名儿。 我倒也不在乎，反正名字嘛，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这年夏天，天热得紧，我就跟狗蛋儿两人结伴，到村口的湖里去游泳。 起初，狗蛋儿其实有点不太愿意。 我笑盈盈地拉着他：“你怕什么？那湖又不深，好阵子没洗澡了，正好下水洗个澡。” 狗蛋儿扭捏着：“不是，我妈说，那个湖里淹死过人。” “那有什么打紧的？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狗蛋儿长得五大三粗，竟然这么胆小，不觉有些好笑。 狗蛋儿见我笑，噘着嘴，脸上满是生气：“我怕？开什么玩笑？” “那走啊！”我故意刺激狗蛋儿。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湖里死人的事儿，毕竟最开始死在那里的人跟我有关。 虽说村里人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其实，这些年来，关于我的传言，却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起初，我妈还生气，不让我听，后来发现根本拦不住。 又见我天生乐观，便不管了，任由那些人说去。 就像我爸当年说的，闲管那些碎嘴子干啥？自己高兴就行了。 但是，我天生反骨，就是不信命。 后来听说，每年在那个湖里，都会死一个人。 而死亡的日子，正好就是我出生那天，农历七月半的后半夜。 算算日子，距离我十八岁生日还有半个月，想来应该没事，我这才约了狗蛋儿去游泳的。 两人到了湖边，我脱了衣服裤子，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知了在耳边鸣叫，满身的臭汗浸泡在冰爽的湖水里，惬意地舒爽。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对仍站在岸上犹豫不决的狗蛋儿招呼道： “不是不怕吗？下来！可凉快了！” 狗蛋儿微微挪动着双脚，想要下来，但仍是担心。 我对他勾勾手指：“你要是不下来，我就自己先去玩儿了！” 话毕，我将头往下一扎，黝黑泥鳅一样的身影消失在湖面上，半晌都没有再上来。 狗蛋儿一看，急了，慌忙叫喊着：“大方！大方！你别吓我！” 其实我能听见狗蛋儿叫我的声音，悄悄地潜水，往狗蛋儿的方向游去，本来想吓他一下。 水底，我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抢在我前面，直冲到狗蛋儿的脚下。 那黑影有手有脚，像是个人影，但却看不清。 我惊呆了。 只见那黑影突然伸手，黑色的，如同烟雾一样的手掌，一下子就抓住了狗蛋儿的脚踝。 我瞪大了眼睛，呛了水，摆动着双脚探出头来。 结果，却看见在我出水的瞬间，狗蛋正好被那黑影拉下了水。 扑通一声，狗蛋儿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慌了，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 湖水碧蓝，能看到漂浮着的水草和小鱼。 狗蛋儿在水底挣扎着，想要往上游，努力划动着手脚，却只能停留在原地。 他好像看不见那黑色的影子，只有我......能看见。 我不再犹豫，腿脚一蹬，游向狗蛋儿。 那黑影见我过来，咧着嘴一笑，松开了狗蛋儿的脚踝。 但同时，狗蛋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不再动弹，身体向下，飘飘荡荡。 就像是我爷放在院子里的纸人一样。 我咬着牙，像条泥鳅一样，在水里穿梭，一把搂住几乎要沉到水底的狗蛋儿。 这一刻，我心里琢磨着，狗蛋要是真没了，以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朋友了。 我憋足了劲儿，年轻的身体拽着另一个年轻的身体。 冒头出来的瞬间，阳光洒在我跟狗蛋儿的脸上，暖暖和和的。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我全身的皮肤铁青。 跟怀里的狗蛋儿一样。 当我拖着狗蛋上岸的时候，才看到湖边已经聚满了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更不知道，明明刚才看到我一个人拽狗蛋儿费力，为什么不来个人帮忙。 我气鼓鼓地，将狗蛋儿放在地上。 仍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我摇摇头，指望不上，伸手拍着狗蛋儿的脸： “狗蛋儿，你醒醒，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狗蛋儿的脸色苍白发青，一动也不动。 我觉得奇怪，按照常理，这点时间，狗蛋儿不可能这么快就没气了。 我刚要继续拍打狗蛋儿的脸，人群中，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喊： “狗蛋儿！我的儿！” 抬头，我就看见狗蛋儿他妈推开人群冲出来。 她一把将我推开，抱住狗蛋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说了不让你跟这个丧门星一起玩，你就是不听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帮我找大夫啊......”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抬眼，便看到村里的人恶毒的眼神，他们伸手指着我，口中念念有词。 我耳鸣一般，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骂我。 我低头重新看向狗蛋儿的时候，发现他的脚踝处，有一道深深的五指印。 果然，我刚刚看到的是真的。 那个黑影子，是真的出现过的。 那黑东西，没有伤害我，甚至对我笑了，但是，却伤害了我的朋友。 这天，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怪我，我自责地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 每次有人经过，都远远地躲着我，就像是在躲避瘟神一样。 我妈从院子里走出来，抱住我的耳朵，轻声在我的耳边说道：“别听，什么都别听，他们都是胡说的。” 我拉下我妈的手，望着她难过的眼睛：“妈，我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死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吗？” 我妈没有回答我，她哭了。 我奶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翻着白眼，瞪着我们母子。 我知道，我奶早就想让我死了算了，因为我的关系，全家人这些年都过得很难。 甚至有一天，我奶还悄悄跟我爸说，让他赶紧找个机会，把我妈打发了，另找一个新媳妇，生个正常的小子。 那天，我看到我爸没有说一句拒绝的话，蹲在院子里抽着烟，直到天黑。 我也知道，这些话，我妈在屋里也是听到的。 我不心疼别人，就是心疼我妈，这些年，最护着我的，是她，为我吃了太多苦的人，也是她。 就这样，所有人都藏着心事，直到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终于，在全村人的见证下，我家出事了。 因为全村人都知道，这天，是我的死期...... 第3章 十八岁的死期 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热闹得紧。 是我家十八年来最热闹的一天。 就连门外的两棵歪脖子枣树上，都挂满了人。 我觉得可笑。 那天，我妈一整天都跟在我的身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笑着拍我妈的手背：“妈，别担心，说不定那道士算错了呢？我天生命硬得很。” 我妈不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我爸昨儿个就出了门，据我爷说，是去城里给我找当年那个道士去了。 一整天，我爷都蹲在家门口抽着烟袋子，即使门口堆满了人，他也已经不在乎了。 我奶倒是一整天都在厨房忙着，从早上到下午，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这天，我们全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连一秒钟都不肯放过。 结果，整日无事。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部分村民蹲不住了，便回去做饭喂猪带孩子。 但还有一部分人依然围在我家门口，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人头涌动。 夕阳染红了我们这个落魄的小村庄，我痴痴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山景。 不知道这样的情境，明天还能不能看到。 我妈就站在我的身边，一整日，寸步不离。 我一手搂住我妈的肩膀说道： “妈，别怕，就算我死了，也一定会守护在你身边，要是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 我妈红着眼睛，哭了，哭得说不出话来。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门口那些等着看戏的乡亲们突然躁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指着同一个方向大声叫嚷着：“你们看，十八年前那个道士真的来了！” 我一听，立刻将我妈安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抬脚就冲出去。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困扰了我整整十八年的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远远的，我看到我爸岣嵝着身体，怯生生地跟在一个身穿丧服的道士身边。 那道士走路姿势奇怪，就像是没有骨架的纸人。 两只眼睛只剩下白眼球，看样子，是瞎了的。 这事儿，当年倒是没有听我家人说过。 待那道士跟我爸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用他那脏兮兮的拂尘指着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十八年了，你果然还在。” 莫名其妙，那道士说话的时候看着我，明明已经瞎了，但却又像是没瞎一样。 他推开我爸，让我爸离远些。 我爸满眼惊慌，害怕的样子，绕着我走到了大门口。 我原是来接我爸的，如今看到我爸的神态，大失所望，但愿我真的死后，他能赶紧放我妈走。 我和这个奇怪的道士就被一群村民围在了中间，他们好像都不害怕了似的。 人群背后，我奶大声招呼道：“祭祀的香火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奶一直躲着，是在忙这件事。 他们为了不被我连累，早早就准备让我跟那恶鬼同归于尽。 我笑了，声音很大，吓得周围的村民们节节后退，就好像我现在已经被那劳什子的恶鬼附身了一样。 但是在我看来，眼前的这些村民，比恶鬼更可怕。 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摇晃着右手中的拂尘，左手中指和大指捏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为何，我竟身不由己地跟着那道士向我家院子走去。 周围的村民们见状，发出阵阵惊呼。 头很疼，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感觉好像逐渐失去了自控能力。 就连眼睛，也慢慢看不见了。 等到了我家院子，左眼彻底失明，我用力揉了揉左眼，但无济于事。 突然想起，在神学里，人的左眼是最纯洁的，是能看见鬼的，被称为上帝之眼。 所以现在，我的左眼被蒙蔽了，只剩下那只被称为邪恶之眼的右眼。 我的身体摇摇晃晃，就像是用一根绳子牵引着，被带到了祭祀神坛前。 我奶忙了一天，拾掇出来的神坛虽然简陋，但什么都不缺。 她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我。 人群中，传来我妈的哭喊声： “大方！我的儿！你们放开我！不要伤害他......他还年轻.....求求你们给他一条生路啊......” 我猛地转头，感觉自己的视线里充满了血色。 我妈被两个村里的大汉死死地压住胳膊，整个人趴倒在泥土地里，嘴里和脸上沾满了灰尘，就连眼睛里都满是灰尘。 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只有我跟我妈是不知道的...... 我疯了，大喊出声：“你们这群浑蛋！放开我妈！”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喊出来的声音，竟然不是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兽类嘶哑的吼叫声。 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仅剩的右眼，视线里几乎变成了血红色，让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 我想要扑向我妈的方向，却被那个奇怪的道士一把扯了回来。 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后背生疼。 我愤怒地起身，那道士将一张符贴在我的额头上。 一下子，我的身体就像是被千万斤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我挣扎着。 围观的村民们也跟着我的节奏惊讶低喊。 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别人的绝望？我不懂。 就像我不明白，这么些年来，他们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妈一样。 其实这些年，我所有的笑容和友好，都是装出来的。 我以为我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我的家人好。 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有些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养不熟的。 那道士的手指，从一个奇怪的瓶子里捻出些液体，一下一下地洒在我的身上。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疼痛，疼得我无法呼吸，我的嗓子里发出野兽的悲鸣。 但是，那些村民们却欣慰地收起了心，他们甚至对那诡异的道士投去赞许的目光。 我说过，我就是不信邪的！ 我突然怀疑，身上所发生的种种怪事，也许根本就是这个诡异的道士做的！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看到我奶躲在祭祀神坛的背后，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突然从地上跃身而起，穿越人群，直直地扑向我奶。 我奶明显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喊道：“道士先生，救命啊！” 刹那，那诡异的道士就已经横在我和我奶的中间。 我张着嘴，被那道士重新推倒在地上，喉咙里的嘶吼声更加悲凉，但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刀，慢悠悠地走到人群中间。 她表情看上去阴冷而恐怖，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尖刀刺入自己心脏。 人还没死，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一抓，将自己的心脏生生地从身体里扯了出来。 血流如注...... 第4章 纸人傀儡 我奶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滩烂肉，心口处的血迹喷射出来，染红了院子里的泥土。 我奶的死，令全村的人陷入恐慌。 刚刚还看热闹的村民们，只一瞬间，就跑掉了一大半。 剩下些老弱妇孺，和几个没有回过神的中年男人，仍恍惚在恐惧中，忘了逃走。 我奶倒下的同时，我身上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也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看到我妈仍然被那两个大汉压在地上，我哪管什么鬼怪神力，从地上起身，直接冲向那两个大汉。 不等我靠近，那两个人反应过来，吓得屁滚尿流，逃出了我家的院子。 我扶住我妈：“妈，你怎么样？” 我妈抬起头，早已泪水纵横她一把抱住我：“大方，不要杀人......醒过来.....不要杀人......” 她口中念念有词，但是我却一点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这么多年以来，在她的心里，也以为每年死去的那些人是我害的？ 我的心凉了一截。 我妈好像感受到我的难过，突然用力，重新将我抱进怀里，说道：“大方，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妈都愿意陪着你。” 说完，她悄悄捡起刚刚我奶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眼神一收，朝我的后背刺进去。 我吃痛，却没有躲闪，脖子和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涨红了脸：“妈，你想......让我死吗？” 其实在我妈捡刀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妈要干啥，但是我舍不得放开我妈。 我妈哭了，紧咬着嘴唇，我看到她脸上的肌肉在颤抖着。 我伸手，轻轻地擦掉我妈脸上的眼泪：“妈，以后别总......别总哭了.....我看着心疼.......” 背后，还有些村民没有走，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一家死的死，哭得哭。 就像看戏一样。 我妈轻声说道：“儿啊，妈对不住你......” 说着话，她将刚刚插入我后背的刀一下子拔了出来，转手就向自己的心脏刺去。 我见状，忘了后背的疼，一把抓住刺向我妈的刀刃。 我顾不得疼，只看到血水顺着刀刃和我的手淌了下来。 我说：“妈，别被那个道士给骗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家真的有恶鬼.......” 我妈全身失去了力气，颤抖着手指松开了刀柄。 我放下心来，叮当一声，带血的刀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我妈晕倒在我怀里。 抬眼，我这才看到我爸，他躲在那个道士的身边，我心里越发觉得好笑。 那个身上穿着丧服的道士，难道不比我看上去更恐怖？ 为什么我爸宁愿相信那个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我将所有的怨气都放在了那个道士的身上，我抱着我妈单薄的身体，将她安顿在安全的地方。 之后我慢慢地转头，我发现，自己的左眼逐渐清晰起来。 我死死地盯着仍站在祭祀坛前的道士，一步一步地靠近过去。 越是靠近，我像是开了天眼一样，看清了那道士的真面目。 果然，那皮囊之下，装着的，不过是一个干瘦的傀儡纸人。 表皮上裹着的，是一层人皮！ 我嘶吼一声，冲向那干瘦的道士，我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但是现在，因为这道士的存在，让我过上了十八岁最难忘的生日！ 那道士见我过来，慌忙后退：“别.....你别过来......” 我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伤我家人，我现在就要你偿命！” 那道士也慌了，身体一直退到墙面上，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像是真的怕极了我。 不等我靠近，那道士突然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蔫巴巴地倒在地上。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我爸，瞪大了眼睛。 我眼神中满是愤怒，冷笑一声：“为什么要伤我家人！” “沈......沈.......”道士口中喃喃着，越来越没有了精气神，他转眼看向我爸，手指着我，“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他已经.....不是你儿子了.......他是沈.......” “胡说八道！”我大怒嘶吼着。 最终，道士没有将他想说的话说完，便在村民的注视下，死在我家院子里。 我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我爸的时候，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都是恐惧。 我越是靠近他，他就越是往后退去。 突然想起，好像已经半天都没有看见我爷了，我环视四周，想要寻找他的身影，无果。 只要是我视线所落的方向，所有的人都会发出一阵惊呼，向后退去半步。 除了我妈...... 我动了动脖子，太可笑了，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却因为恐惧而不相信我...... 我笑出声来，反而引得周围的人害怕。 “杀了他！”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这一句。 很快，我家门口好像又一次聚满了人。 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大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我内心充斥着绝望，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怪物！ 虽然我奶和那道士的死，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 我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人，猛地转回头，发现我爸正举着刀站在我身后。 “爸.....你想干什么？你也想杀了我吗？”我绝望地说道。 我爸拿着刀的手在颤抖着，他动了动嘴唇：“早知道是这样，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 我一把打掉我爸手中的刀：“应该什么？应该杀了我？” 因为愤怒，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逐渐发生着变化，我的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东西一样难受。 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受了潮的收音机，断断续续的。 我爸咬紧了牙：“今天，你必须死！” 听了这话，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将我爸丢出去老远。 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出去，后背撞在我家老房子的墙面上，又弹了回来。 村民们像是看戏看上了瘾，发出一声惊呼。 我又笑了...... 要杀我的是他们，不上来帮忙的，也是他们...... 我回过头来，一步步地靠近那些看戏的村民。 我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怖，兴奋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头上挨了一下重击，我不由得停下，回头，便看到我妈，手里举着一根木棍，呆呆地望着我。 “大方......你醒醒......” 听到我妈的话，我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5章 到底是怕我，还是想杀我？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简陋，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头顶的风扇。 忽闪忽闪地响着。 曾经无数次，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盯着屋顶的风扇，想象着如果有一天，这风扇禁不住上面悬挂的电线。 要是掉落下来的话，我的头会不会跟厨房里的萝卜一样，咕噜噜地滚落而下。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当然，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给我妈说过，我怕她害怕。 我妈胆子小，我是知道的。 这次醒来，我望着头顶的风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电扇今天还想晃动得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屋子里没有人。 我坐起身喊道：“妈。” 没有人回应，窗户外传来蛐蛐的叫声。 宁静的夏夜，空无一人的屋子不免让我有些惶恐不安。 我光着脚下了地：“妈，你在吗？” 客厅里也没有人，桌上还摆着一个洋瓷碗，碗里是已经凉透了的水。 我渴得厉害，端起碗一口喝干了碗里的冰水，瞬间舒爽。 喝到碗底，我才感觉到嘴里疙疙瘩瘩的，像石子一样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从嘴里将东西拿出来一看，这才发现那碗底的，是一粒一粒的糯米。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背后便传来一阵快步奔跑的声音。 “恶鬼！我今天要你死！” 当我看清了对面的人，才发现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爸，他的手里拎着一把斧头，重重地朝着我的方向砸了下来。 我已经十八岁了，力气是极大的。 反而是我爸，年纪大了，论力气，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抬手一推，就将我爸的身体推到在地。 凄惨的夜色下，我爸惶恐地等着看着我，手里的斧头也掉落在地上。 “大方，你别怪爸，爸也舍不得，但是，家里出了事，我不能再留你了。” 听着我爸的话，我一步步地靠近他：“想杀我？” 我爸不吱声，坐在泥土院子里的屁股一点点地向后挪动着。 “爸，如果你真的想杀我的话，为啥不在我刚刚晕倒的时候杀了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我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爸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指尖微颤。 “我敬你，叫你一声爸，你若是要杀我，便是要将生养我的这条命拿回去，从此，你就不再是我爸！”我满心怒气。 对面，我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我周身一顿，那影子，好像是我之前见过的样子。 狗蛋儿死的时候，我在湖水里见过的样子...... 我好像听见我爸在说什么，但是我已经顾不得他了。 我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只要抓住他，我就一定能找到真相。 我一眼都没有再多看我爸，直接从他身边穿行而过。 我爸抱住我的腿，恳求的声音说道：“大方，别再杀人了.....” 这句话，我白天的时候从我妈的口中听到过。 现在，我厌恶听到这句话。 想起白天的时候，我妈被两个大汉抱着他都不管的样子，我就厌弃他。 我用力一脚，将我爸踢开。 随即，他应声倒地，趴在地上哭起来。 “我舍不得你啊，我比谁都舍不得你啊.....大方......别去，回来啊......” 我打心底冷笑，我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想再相信。 冲出大门后，我看到那黑色的影子似乎还在原地等着我。 明明是黑夜，我却能清楚地看到，那人影在对着我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我大喊道。 那黑影大笑，却没有声音。 但是，我却能看到他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见我大步流星地跟上来，那黑影突然转头，向村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站住！”我大喝一声，跟了上去。 月光很亮，照射在地上，也照在我的身上。 如果旁白有人的话，应该能看到我脸色煞白。 这一刻，我只知道，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我扭头，就看到村口的张大叔正蹲在草丛里，手里拿着纸，像是在使劲儿。 但见我因为听到声音而看向他的时候。 他整个人呆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 我眯着眼睛。 现在，我真的烦透了每个人见到我都会让我别杀人这句话。 好像只要是我出现的地方，就都会有人死去一样。 我歪了歪头，对张大叔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张大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夜色太黑，但不用想，他应该已经坐在自己的粪便之上。 “真可笑！” 我回过头，不再想看到这个在村口方便，又胆小懦弱的人。 我还记得小时候帮他去打酒的时候，他给我零花钱，顺手还会摸一下我的屁股。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厌恶他。 只是为了我家人能跟村里人和谐相处，为了我妈能好过一些。 我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我以为，以后都只有我知道。 仍是忍不住，我回过头，一脚踹在张大叔的胸口。 “以后，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小孩子，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放下狠话。 我知道，一个人只有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才会记住自己当初的承诺。 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曾经经历过我小时候在张大叔身上所经历的事。 但是今天，他怕我，我也算是给他长个记性。 “好好好，我知道了，大方，叔马上就走，你先忙......” “忙你妈！C。”我咒骂一句，懒得跟他多废话。 之所以没有着急，是因为我刚刚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见那个黑影并没有想要逃跑。 他像是等待着我跟上他一样，站在原地。 不催我，不怕我。 就像是想要带我去看什么。 或者，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一样...... 第6章 围攻 夜晚的风冷冷地吹在我的身上，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甚至内心火热，我心跳很快，跑着追赶两步。 那黑影却像是始终跟我保持着距离一样，永远在我前方五十米的位置。 月光阴冷地照在地上，直到村口的一块坟地。 我看到那黑影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指着荒草丛的方向。 远远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不真切。 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被悬挂在半空中，就像是一件干瘪的旧衣服。 我心下一惊。 顾不上哭，顾不上喊，我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我脑子很乱。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是一棵古树。 小时候，我妈曾经带我在这古树处玩耍。 那时候她总是会心烦，因为我奶和我爷总会给他脸色看。 我那时候还小，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小孩子成熟的速度，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早。 我还记得五岁那年，我妈带我到这棵树下玩耍，直到入夜，她都没有准备带我回家。 其实那天，我知道我妈为啥伤心，但是我不说。 说了，我妈会更伤心。 那天，我奶苦口婆心地劝我妈，说让她答应带着我嫁给村里六十岁的单身老汉。 一来，那老汉家里有好几亩地，有钱，但是无后。 定会对我好。 二来，也让我妈饶了我爸，让我爸能好好续个弦，好好给他们老韩家传宗接代。 我妈一句话都没说，哭红了眼睛，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院子。 我仍记得那天晚上，我奶看到我妈又把我带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 她狠狠地瞪了我妈一眼，就转身回了屋。 一直到后半夜，我奶和我爷的屋里还传来吵架的声音。 我妈就躺在我旁边哭。 我爸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管不了大人的事，我爸总是这样，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回家。 我妈像是也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我爸就是出去鬼混的。 有一年回家，还染上了难听的病。 我妈遇到了事，她只会一个人哭，还不敢大声哭。 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想着，总有一天，我一定哦要带着我妈离开这个家。 但是现在。 夜风中，我跪倒在荒草地上，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 我今天才刚刚长大成人，我妈就等不了我了。 她清瘦的身影悬挂在半空中，低着头，两只纤细的手耷拉在两边。 我看到她睁着眼睛，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一滴，一滴的血水从她心口的位置流淌下来，染红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热烈而令人焦躁。 我哭不出声音了。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想过，我妈可能真的会死在我前头。 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妈......”我欲哭无泪，心口堵得慌。 是我害死了我妈...... 我轻手轻脚地上前，抱住我妈的双腿，小心翼翼地将我妈的尸体从悬挂在树枝的绳子上抱下来。 我妈身体还柔软着，她的心口，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我喘不过气，用手盖住我妈心口的伤口。 她的心脏消失不见，我疯了一样用手在我妈那一滩血的旁边寻找着。 我不想让我妈死无全尸。 任凭青草划破了我的手指，任凭我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什么都找不到，是我对不起我妈。 我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很轻，就像是失去了全部的重量。 一步一步，我慢慢地靠近对面那个仍一脸笑容的黑影。 “是你......”我声音嘶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又像是野兽般的嘶吼。 那声音，不是我的。 我确定。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这些。 失去理智的我抱着我妈的尸体，靠近那个罪恶之源。 “是你杀我了妈！”我嘶吼一声，声音在空中回荡着。 那黑影默默地摇着头，他的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我一句都听不见。 远处，传来一众声音。 我回头，便看到村里一群成年人，手里拿着油灯，朝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满心疑问，没有躲闪。 只是将怀中的我妈抱得更紧了些，慢慢后退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群人像是看到我怀中有需要保护的人，他们的胆子大了不少。 有人将点燃的煤油灯朝我身上扔过来。 我下意识地躲闪，护着我妈的尸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火把还是燃到我的我衣服，身体被火灼烧得疼，但我始终抱着我没有松手。 人群背后，我看到刚刚还一直笑着的黑影，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它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看着一切。 “杀了他！在他没有杀了我们之前，杀了他！” 说话的，正是刚刚在路上遇见的张大叔。 这个猥琐的男人，让我生厌。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因为害怕，低着头向后退去。 我看到村长花白的胡子在火光中泛着白光。 看到张大娘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咬牙切齿。 也看到我爸的脸，他哀伤的样子，身体岣嵝着，迫切地望着我。 我笑了，不是我天生爱笑，而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群人在我的眼里，看上去那么可笑。 包括唯唯诺诺进退两难的我爸。 燃烧的火焰已经烧到我的上半身。 我好像失去了痛感，将我妈放在一旁干净的草地上，轻声说道： “妈，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天空中下起雨来，似乎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我现在的处境。 雨水浇在我的身上。 火光逐渐被熄灭。 村民们手中的油灯，也跟着逐渐熄灭下来。 周围的一切，重新陷入黑暗中。 “来啊！来杀我啊！” 看到我妈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原来，十八岁不是我肉体的死期，而是我灵魂的死期。 一阵惊雷劈下来。 我身后的古树被生生地从中间切成了两半。 夜空中，我听到一阵尖锐的笑声。 那笑声不是我的，却又像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村民们把我爸推出来，让他与我面对面站着。 我一边唇角上扬，上前，俯身望着我爸。 他吓得倒在地上。 我听见我如同野兽一般的声音问道：“告诉大家，我妈，是怎么死的.......” 第7章 到底是谁杀了人？ 我爸吓得想要起身都不能，他的双脚在被雨水打湿的泥水里打滑。 背后的村民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助他。 我大笑出声，撇开我爸不管，抬起头，脸色阴冷地望着一众村民。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都是曾经给过我白眼的人。 也都是跟我打过招呼的人。 “不说我妈是怎么死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人群开始躁动。 村长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半晌后，才对身后众人发话：“一起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他已经被恶鬼附身，今天，他必须死！” 村长的话，激起了村民们的斗志。 他们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蜂拥而至。 他们的脚踩在我爸的身上，我爸大声尖叫着，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不是我疯了，真正疯了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 火种逐渐燃烧成片，我一个人站在烈火之中，迎接着他们即将到来的疯狂猎杀。 那黑影就站在我身边，他的嘴一开一合，声音却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你看，他们不会记得任何人的好，他们的心里，永远只有自己.......” 我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最先冲上来的几个大汉，以为我少年体弱，手里扛着锄头朝我砍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一伸手，便抓住了跑在最前那人的心脏。 我歪着头，惨淡地笑着。 其实我心里比谁都疼，现在，我已经是被全村人抛弃的恶灵。 就连我的家人都不要我了。 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天边，一群乌鸦过境，令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空灵恐怖。 我将手从那人的身体里抽出来，血水染红了我的心脏。 “杀人了！他又开始杀人了！”有人惊恐地叫着。 明明刚刚说好要一起冲的村民，此刻见到我的举动，又害怕了。 心脏在我手里跳动着，我用力一捏，便将那心脏捏爆。 砰的一声。 “还有谁.....”我冷冷地抬头，看向那群乌合之众。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本不想这么做。 他们弓着身子逐渐后退，我爸瘫软在地上，再次被那些人的脚碾压而过。 我嗤笑一声，满身是血地向那群人靠近过去。 “再问一次，是谁杀了我妈？！”我怒吼道。 没有人回答我，周围安静一片。 只有落雨的声音和烈火燃烧草地的声音。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雨，却没有浇灭旁边的火焰。 火光照亮了我的脸。 有人鼓起勇气大喊：“你们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没有人再敢动。 我唇角抽动，随手将刚刚被我捏爆的心脏扔在地上。 背后刚刚失去心脏的大叔，应声倒地。 “大方！” 这是我爸的声音，我听得出他的痛苦。 我慢慢地回头，看向我爸。 发现他手里正举着一把斧头，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我那天晚上听到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我爸手中的斧头便落在我的身上。 我扭动着头，身体的疼却大不过心疼，我一手握着我爸手中的斧头。 慢慢地，我挪动着步子，逼近我爸。 我爸吓坏了，松开手中的斧头把手：“大方，别怪我......别怪我.......” 我的口中溢出血来，我的牙齿上都沾染了血水。 笑着，我眼泪流了下来。 “我妈.......到底是谁杀的.......” 就算死，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非要说我杀人的话，只有刚刚那第一个冲上来想杀我的同村人，才是我第一次杀人。 怕吗？我是怕的，但是他们没有人相信我，孤立与仇恨让我失了心。 没有得到答案之前，身后，一群人涌了上来，他们举着手中的斧头，割草刀，锄头...... 无数的利器刺进我的身体，我低下头，看到我的身上，血水汩汩而出。 我疼。 对我爸伸出手：“爸......爸......救救我.......” 我看到他满眼惊慌，没有靠近我，反而一直在后退。 在他的身后，我看到我妈的尸体还安静地躺在草地上。 我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一旁绿油油的草地上： “好好.....安葬我妈......” 话音刚落，我的头上又是被人重重一击。 我咧着嘴，头晕得站不稳。 头上好像破了洞，我感觉到头顶冰冰凉凉，血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我的眼睛。 我的左眼......又看不见了。 模糊一片。 右眼里看到周围的一切全都充斥着血色。 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袭击了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指在淤泥中划过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去，我想回到我妈身边。 如果这就是我生命的最后，我想跟我妈在一起，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但是，我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新增加了剧烈的痛感。 我不在乎。 我知道，只要我还在动，他们就不会放过我。 “妈......我来了......”我口中喃喃着。 眼见距离我妈越来越近，我高兴地笑了。 “妈，我好像不能替你报仇了，对不起......”我小声说着。 眼前，一双肮脏的布鞋出现在我跟我妈的中间。 我抬起头，便看到我爸的身影，他举起手里的锄头，我看到他颤抖的手。 “大方......别怪我......” 我默默地摇着头，我不在乎是不是会死在今天，我只想跟我妈在一起。 她孤单了一辈子，我不想让她连死，都死得这般凄凉。 我用力伸出手。 惊雷过后，我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影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就站在我妈的身边，咧着嘴，笑看着我。 我嘶吼道：“走开！不要碰她！” 我爸见我对着他身后说话，回头，除了我妈的尸体以外一无所获。 他慌了神。 我的背后，村民们又开始发表他们的正义：“老韩！杀了他！杀了他！” 一声声催促之声灌进我爸的耳朵里。 我爸终于咬紧牙，将手中的斧头高高举起。 我仍在挣扎，用尽力气伸出手，却还是碰不到我妈的手。 下一秒，我看到那黑影突然宛若光速，冲向我的方向，进入我的身体。 我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你看，明明是他们杀了人，他们却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不如，让我帮你解决了他们......” 第8章 消失的村民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草之中。 雨已经停了，青草的枝叶上还带着滴滴水渍，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爬起身，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头还在，我还活着。 放眼望去，除了我妈的尸体仍在我身边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尸体都没有多出一个。 昨晚的事，是真实的，还是一场噩梦？ 如果是噩梦的话，周围的荒草怎么会有焦灼的痕迹？ 还不曾彻底干透的泥地里，散乱着复杂的脚印。 能看得出慌乱、跌倒、逃亡...... 我顾不得这些，从地上爬起身，将我妈的尸体轻轻抱起来。 她的尸体已经开始由僵硬转为瘫软，现在摸起来，就像是一块陈旧的抹布，干瘪而没有灵气。 加上一夜雨水的侵蚀，我闻到空气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淡淡的。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我妈常常会踩了田间的野花，悄悄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是个爱香的人。 她曾说，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城里的女人都会用一种叫香水的东西。 据说有花香味，她没见过，也没用过。 想着，把野花装进口袋里，应该也是这般味道。 那时候，我仰头往我着我妈的笑容，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现在想来，那时候，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花一样的年纪。 我不由将我妈的尸体抱紧，轻声说道：“妈，我们回家。” 村子里安静极了，就好像是一处从来没有人住过的荒村一般。 我看着天上的太阳，推测着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早晨七八点钟。 明明是早饭时间，却没有一家炊烟升起。 远处的麦田正在疯涨，无关世事，随风飘荡着，发出阵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我觉得诡异。 我家大门微闭，我一脚将大门踢开。 空荡荡的院子，没有人，只有后院儿的猪发出阵阵焦躁的声音。 回到屋里，我把我妈放在床上后，这才来来回回地寻找着我家人的踪迹。 他们全都消失了...... 包括那个黑影，好像也消失了。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傍晚时分，我等不来一个人。 我家门口的那两颗歪脖子枣树上都空空荡荡。 他们以前总喜欢坐在那两颗歪脖子枣树上看我家的热闹，而今，烟消云散。 我不能这么等下去，我决定让我妈入土为安。 想起院子东边角落里，以前我爷给村西口的张大娘他妈定制的棺材，被尘封在小棚子里，已经十八年。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出来再用。 我用力掀开盖在棺材上的塑料布，那棺材竟然崭新如初。 我红了眼眶。 原来，十八年前，那口我出生时候就引来祸事的棺材，竟是为了十八年后给我妈用的。 只是，让我妈受委屈了，用了别人不要的棺材。 我沉下心，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从天黑到天亮。 用家里简陋的工具，将那口红木棺材重新修补好，看上去不太美观。 我便拿了小刀，在棺材破损的地方，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样子。 我妈是爱美的，也是爱花的，希望我妈能喜欢。 直到第三天入夜，棺材的修补工作才彻底完成。 我抱着我妈已经看上去有些干瘪的尸体，轻手轻脚地放在棺材里。 月光洒在我妈的脸上，我好像看到我妈在笑。 但转瞬，我妈的脸又恢复了平静。 想来，应该是我看错了的。 借着月光，我将棺材盖子慢慢地封上。 在我爷身边看得久了，如何下葬，如何封棺，我都略有常识。 只是，别人下葬，都有一直热闹庞大的队伍。 而我妈，只有我。 我低着头，眼泪滴落在院子的泥土里。 “妈，我送你上路！” 说完，我找来后院的架子车，用尽全力，将棺材放在架子车上。 凄惨的月光照在村路上的我们母子两人身上。 能听到乌鸦虫鸣声。 我突然觉得世界安静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将我妈安埋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在我妈的坟前沉沉睡去。 一只蝴蝶落在我的鼻尖上，我被这轻柔惊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那淡黄色的蝴蝶。 一如当年我妈最爱的淡黄色小野花。 我笑了：“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你的凶手，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不知道我妈是听懂了还是放心了，忽闪着翅膀在我的眼前画了一个圈，便飞走了。 我的头躺在手臂上，望着天空湛蓝，蝴蝶远去。 我知道，对于我来说，真正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不管是那个杀了我妈的人，还是那个害死我全家的恶鬼。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起身，我跪倒在我妈的坟前，对她磕了几个响头，最后捧起一把土，洒在我妈的坟前。 “我走了。等我回来。” 这一走，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的心里，只有仇恨，不再有爱存在...... 接下来，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寻找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一夜之间，全村的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 刚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屋里传来诡异的咯咯声。 我眉峰一紧，现在已经大了胆子。 连鬼我都不怕，我还会怕什么？ 我用力一脚，踹开了我家的大门，就看到，里面岣嵝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是一个干瘪的老头，正蹲在我家猪圈的入口处。 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猪食，就好像是饿了好几天都没有进食一样。 “谁？！”我怒吼一声。 那老头惊得连连后退，嘴里的猪食在他后退的过程中，不断从嘴里往出掉落。 “别.....别过来......姓沈的.....我没有害过你啊......” 那老头声音古怪，听起来，就像是几百年都没有说过话。 突然一开口，口臭味隔空传到我的鼻腔。 我被熏得咳嗽了几声。 再抬眼的时候，发现那老头就要从我家门口往出跑。 我一把将老头抓了回来，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皮肉有腐烂的痕迹。 “什么姓沈的？你认得我？” 老头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死.....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我用力一推，将老头推倒在地，贴近他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眉眼：“你，是从哪里来的？” 第9章 他来自地狱 那人的手感很轻，轻到，我一把就好像抓住了他的骨头。 他颤巍巍的，眼球浑浊，脸部干瘪宛若骷髅。 “姓沈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姓沈？！”我大喝道。 那老头见我如此问，他反而像是放松了一般，咧着嘴笑。 他的牙齿发黑，恶臭熏天：“你不是那个姓沈的？那就好。” 说完，他突然朝我的脸扑过来。 我的视线陷入一片漆黑，耳边传来老头的声音：“小子，你被他盯上了，以后的路，难走了！” 我猛地坐起身，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我家院子的泥土里。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黑下来。 头疼。 我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但刚刚那个梦似乎还在我的脑海中萦绕着。 “姓沈的.....他们说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身体很重，想撑起身体，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门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四脚伶仃的圆规小脚，在门外徘徊。 我想起刚刚梦里的人，用尽全力起身。 打开门的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看到门外男女老少，站着几十个人。 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这些人，我全都不认识。 他们只是看着我，一动不动，黑黝黝的月色下，很是渗人。 “你们是谁？”我问道。 对面那些人却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打头的中年男人伸出他干瘪的手，朝着村口的方向指了指。 “什么意思？” 那群人哭丧着脸，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人群之中，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突然走出来。 月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 她仰头望着我，伸手拉住我的手，声音古怪：“帮帮我们.....” 小女孩的手冰冷的可怕，就像是冬天里从冰窖拿出来的东西。 我心软，蹲身下来：“你们是逃难过来的吗？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小女孩只是轻轻摇摇头，她抬起手，也指了指刚刚中年男人所指的方向。 我眉峰一紧：“你们看到那个影子了？它在哪儿？！” 小女孩拽着我的手就向前走去。 背后，那群男女老少们也跟了上来。 只是，他们将我夹在中间，像是生怕我跑了一般。 我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夏天，怎的如此冷。 一路无言，安静得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觉得，他们连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路过村西口的张大娘家时候，我偏一下头，正好看到她家的门半掩着。 门内，张大娘死死地瞪着我，目露凶光。 我心中一惊，轻轻推开拉着我手小女孩：“等一下。” 小女孩却将我抓得更紧，同时，对我摇了摇头。 这小女孩年纪小，力气却是很大，我竟然用了好几次力，都没有将她甩开。 “等一下，就一会儿，我马上回来。”我再次劝说道。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转眼看向背后的中年男人。 见中年男人默默地点点头。 小女孩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哥哥，你要当心，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所有人，也不要相信你听到的所有话。” 我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 离开这群人，走出去几步，我回过头，看到背后那一群人都在用冷冷的眼神望着我。 我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这才回过头去，伸手推开了张大娘家的院门。 这几天来，是我第一次再次见到相熟的人。 虽然张大娘那天晚上也是想要杀我的其中一个人，但是，大家突然消失，我还是想要弄清楚情况。 夜光下，门发出吱呀一声的声响。 下一秒，我就看到张大娘的双脚悬挂在半空中。 她的头歪着，睁大了眼睛。 她的头挂在树藤上，就像是支离破碎的碎片。 她的心口破了一个洞，血水已经凝固。 她的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一把镰刀，镰刀上，也沾染了血色。 就好像，她的心脏，是被她自己生生挖出来的一样。 地上，她的心脏已经被踩得稀碎，宛若一滩烂泥。 我吓得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可能，这不现实，她不是自杀的。 死亡现场，一定有第二个人，那个人对她充满了仇恨，所以才会在杀了她之后，将她的心脏踩碎。 她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 但是，她却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我惊慌回头，看到我爷正站在我的身后，眼神幽幽地望着我。 “爷！你去哪儿了，这些日子，你怎么不见了？” 自从我奶出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爷，现在，他竟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我爷用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对我做嘘状。 虽然我爷之前对我态度冷漠，但是他现在已经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在我没有找到我爸之前。 我爷一步步靠近我的耳朵，冷气哈到我的耳边里。 “别出声，这个院子里，包括门口，没有一个是活人！” 我全身的汗毛竖起来，后退半步，看着我爷。 我爷眯着眼睛，对我招招手：“跟我走，低下头，谁都别看。” 我听话地低下头，只能看到我爷的脚后跟，在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他走得很慢，看上去，就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一样。 但是现在，我心乱如麻。 不仅仅是因为我爷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还因为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跟我说过的话。 她好像知道我进来的话就会遇见我爷一样。 好像也知道我爷会跟我说什么一样。 她说，让我谁的话都不要信。 一边想着，我已经跟着我爷走出了张大娘家的院子。 跨过门槛的瞬间，我低着头，却看到无数双脚将我围了起来。 我停下脚步。 我爷察觉到我的动静，也跟着停下脚步。 我不敢抬头，小声问道：“爷，我走不出去了。” 对面一个干瘪的手伸向我，一把将我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我一个恍惚，随着那力道，像是从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闯了出来一般。 倒吸一口冷气。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那些许人。 只有我爷一个人站在我的对面，冷眼望着我。 “走，这个村已经不安全了，快走，不要回头！” 说着话，我爷用力推了我一把。 回过头，我还想再看我爷一眼。 黑黝黝的夜色中，我看到，村里所有的人都出现了。 一旁，还有刚刚我不认识的那些男女老少们。 我爷站在最前面。 他们所有的人，全都齐刷刷地望着我。 面无表情。 人群中，只有刚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话的那个小女孩，脸上仍然带着哀伤的神色。 她慢慢地伸出手，像是想要将我重新抓回去一般。 她的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我一句都没有听到。 月色惨白。 一如当年我出生那晚一样...... 第10章 老道士和小道士 当天晚上，我在村口睡了一夜。 因为晚上发生的事太过诡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见到的那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甚至，包括我爷，我也觉得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诡异。 于是，我决定等天亮之后再回去看个究竟。 村里的鸡还没有打鸣，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仿佛站着人。 神经紧绷的我猛地睁开眼睛。 山那边，山顶已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我知道天快要亮了。 但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却让我瞬间出了一身虚汗。 只见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正立在我的身前。 我猛地从潮湿地上爬起身，谨慎地望着他们。 那老道士看上去慈眉善目，手里的拂尘，跟我之前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傀儡纸人所拿的一模一样。 甚至，连拂尘上面被磕掉的一小块木屑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我从出生开始，记性和观察力就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 所以，这些细节，只要是我看过一眼的，就都不会忘。 哪怕，是完全没有留心的时候看到，也会记在心里。 “是你！”我抬手用力想要推向对面的道士。 但那道士却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瞬间后移。 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更是来气，果然，眼前这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你们到底是谁？那个纸人傀儡给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我问道。 道士的身后，那个年幼的小道士在看到我生气的瞬间。 他紧闭着眼睛，怯生生地躲在老道士的身后，瑟瑟发抖。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半晌后，老道士终于开口说话：“之前那个不是我，但是，你刚出生的时候，那个人是我。” 我听不明白。 这老道士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说绕口令一般。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厉声问道，“现在，你来又想干什么？” 老道士并不生气：“解你身上的魂。” “魂？”我不明白。 老道士手指轻绕，念念有词。 一旁的小道士远远的站在一边，待老道士开始念咒之后，他才敢睁开眼睛。 小声地跟着老道士念着什么。 我听不清，但是头疼得厉害，疼得我满地打滚。 我甚至怀疑，这个老道士现在出现，根本就是为了要让我死。 同时，我亲眼看到，那个黑影，随着老道士的咒语，身影逐渐清楚起来。 他就站在小道士的身后，咧着嘴笑。 痛苦的感觉，全部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咬紧牙，跃身而起，冲向那老道士。 却在靠近老道士的瞬间，身体留在原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那个鬼是一伙的......为什么是我.....” 老道士不回答我的话，但是，我能看到他的眉眼开始逐渐痛苦起来。 他脸色煞白。 旁边的小道士慌了：“师父！” 他从刚刚站立的位置挪开，扑向老道士。 老道士一口血喷射而出。 刚刚，站在小道士身后的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我的头疼也瞬间消失不见。 同时，我看到太阳逐渐升起，挂满了远山。 远处的麦田也开始逐渐被染上了金色。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小道士看上去有十五六岁年纪，比我略小了一些。 他冲上来，就要跟我干架。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挥出一拳，一下子，便将小道士推倒在地。 我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像是笑声，又像是哭声。 诡异而恐怖。 我吓坏了，就像上次我奶在家里设立祭祀台一样，我又开始变成这个样子。 每次都是，只要跟这个老道士有关系，我就会变成这样。 老道士强撑着身体，擦掉唇角的血迹，一把将小道士拉到自己的身后。 “躲到后面去！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老道士对小道士发号施令。 突然，天空中雷声大振。 又是如我妈死的那天晚上一样。 我害怕急了，那种失去亲人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刺激着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雷声过后，乌云笼罩在村子的上空，看上去瘆人得紧。 我的手脚被老道士的咒语束缚住，无法动弹。 我整个人倒在地上，将身下的草压平了一大块。 我怒吼着，却说不出人话。 老道士用手中的拂尘在我的身上来回晃着，我的身体被困得更紧，挣扎无果。 我的口中，有腥甜味溢出来，呛住了我的嗓子。 我用力咳嗽着，我满眼都是愤怒，恨这老道士扰乱了我所有的生活。 喉咙里都是野兽般的声音。 我想，如果这个时间，我能看到自己的样子的话，应该会觉得比前夜看到的鬼魂们，更加可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失去了力气。 躺在地上，我的左眼模糊不清，我用力眨着眼，我排斥这个感觉。 因为我知道，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一定会有人死。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 我更不想知道，那些人的死，可能都与我有关。 老道士就像是能听到我的心声一般，他的嘴里明明仍在念着咒语。 但是，他的另一个声音却灌进我的耳朵里。 “那些人的死，与你无关，孩子别怕，我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救下你......” 我慢慢安静下来，看着老道士苍白的脸。 或许，是我误会了？ 因为最近所发生的那些事，我开始谁都不相信。 小道士红了眼眶，像是知道什么一样，贴着老道士的身体。 用他少年的身体保护着老道士。 但是无济于事。 老道士的脸越来越阴沉，苍老的脸，逐渐变得铁青。 我惊慌失措，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道士终于停止了口中的咒语，他双眼通红，布满了血色。 突然大笑出声：“你终于来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他是跟谁说的。 我身上的痛苦彻底消失不见，我能自由移动自己的身体。 但是，老道士的身体变得诡异，他咧着嘴笑。 那笑容，就像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个黑影的笑声是一样的。 他的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徒儿......走！带着韩大方......一起走，永远......不要回来.......” 老道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就像是陈旧的收音机。 断断续续。 就像......我奶死的那天，我说话时候所发出的声音。 我终于知道小道士为什么刚一出现，就用愤怒的眼神望着我。 原来，老道士解开我身上魂的方式。 就是将那恶鬼从我的身上引出来，引到自己的身上。 下一秒，在我和小道士的注视下。 老道士突然向村口的湖边冲去。 他越跑越快，那速度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跑出来的速度。 小道士哭了，明明是个少年，怎么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一边哭一边朝老道士的方向追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也跟着小道士跑起来。 我跑得比那小道士的速度快多了。 远远的，我看到老道士站在村口的湖边，转头，对着我的方向咧嘴一笑。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湖面上，密密麻麻的，已经飘满了尸体。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寻找的村里的那些人。 全部都在这里。 这湖，就是死亡之湖。 之前，每年都会死一个人。 而就在我十八岁这年，终于，全村的人都死在了湖里。 老道士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诡异，一会儿哀伤，一会儿笑。 他最后对小道士说道：“看好他！” 他的手指着我。 扑通一声。 老道士的身影消失在我和小道士的面前。 “师父！”小道士大哭着，冲到岸边，双手扒在湖边，喊得撕心裂肺。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小道士根本就不是什么少年。 而是一个花儿一样的少女....... 而我心里的疑惑，比以前更加浓重。 他们是谁？那恶鬼是谁？他们为什么都要盯上我？我们全村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妈，又是谁杀的？ 第11章 沈晚晚 自从那天老道士自杀在我们村口的死人湖之后，我身上所有的诡异感觉全部都消失了。 只是我们村这片荒芜之地，依然无人问津，就好像没有人知道我们村子存在过一样。 就连邻村那几个以前常常跟我们村口的张大妈一起走动的婆子，也都不见了踪影。 后来，我又去过一次张大妈家。 那天晚上看到的尸体，我还想再看个真切。 但是，当我推开张大妈家的门，却发现，不管是地上的血，还是挂在古树头上的尸体，都不见了踪迹。 我现在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所以，反而将那天上的事想不明白了。 那小道士像是对那老道士有一种愚忠的信念，我怎么赶她走，她走不愿意离开。 她说，既然是师父临死前的交代，就必须要一辈子都跟着我。 嗳？ 我没听错吧？ 我笑盈盈地端详着眼前的小道士，细细看来，眉清目秀的样子。 特别是眼睛，好看得宛若一摊平静的湖水。 但是我不能，人家丫头还小，而我身上可能还背着人命，我不能害了人家。 苦苦相劝：“你走吧，我真的好了。” 小丫头哭了：“你害死了我师父，现在又要赶我走，我能去哪儿？我师父让我跟着你，你也不要我了......” 我这一听，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不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看到的，我家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还指望着能为他们报仇，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倒是不太方便吧......” 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就算是死，我也要跟着你。” 原本充满了仇恨的心，突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开朗了不少。 我笑道：“你跟着我，将来我要娶了媳妇儿，你还要怎么跟着我?” 小丫头一副纯洁模样，眨巴着眼睛，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一样。 想来，这丫头在师父跟前待得久了，师父也没告诉过她那些个人之常情的事。 加上小丫头应该从小就跟着师父，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 所以....什么结婚生子之类的，她可能不太懂？ 但是，也有可能是给我装的，横竖，也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娃儿了，自己来月事总该是知道为什么吧？ 我试探性地问道：“结婚，将来我得跟别的女娃子睡觉，她要是看到你守在身边，肯定会不高兴的。” 小丫头一听就急了：“那我给你当媳妇儿，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你，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命令！” 真是油盐不进。 “那我身上的鬼呢？”我继续又问道。 小丫头伸出手，在我的脸上摸了又摸，摸得我全身痒痒。 “看什么？” 小丫头歪着头：“是没了的，你身上那个东西确实没有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见你我就害怕，但是现在，真没了。” 她说着话，摇着头，额前的胎毛刘海软软糯糯的，随着她的头摇晃着。 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红唇丰满，就像是刚熟透的樱桃。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膨胀，慌乱地转过头，喘着气。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用两只手挡住某个部位，生怕被小丫头看出什么来。 “沈晚晚，我叫沈晚晚。”她说话的时候，低下头，眼睛里蒙上一层薄雾。 我一听，就想起之前听到那傀儡纸人和饿死鬼说起的话。 姓沈的...... 我身上汗毛直立，身体部位瞬间蔫了下去。 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而眼前这个沈晚晚的出现，一定是必然。 我不知道那个老道士把沈晚晚留在我身边，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单凭她姓沈，我就不能让她留在我身边。 我一骨碌站起来，远离她：“不是我不收留你，我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更别说养你了。” 沈晚晚也跟着站起来，一步步靠近我。 我吓到，伸手阻止：“别过来，你师父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的事也跟我没有关系，以后，咱们就当没见过。” 说着我就要往院门外走。 说实话，她长得不错，但是我真怕了。 好不容易解了身上的魂，这会子又来了个麻烦隐患，我这辈子的鬼事儿就真的理不清了。 背后，沈晚晚拉住我的胳膊：“别走。” 那声音让我全身酥麻。 我攥着拳头，又不敢挣扎。 “以后，我可以保护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晚晚近乎是在哀求。 明明是她师父让他看好我，现在倒成了我需要她一样。 我回头正要发火，却看到沈晚晚已经哭红了眼睛。 她抿着双唇，含苞待放的模样，惹人心疼。 我咬着牙：“我命中带煞，谁靠近我，谁就得死，我们全村都被我克死了，我妈死了，我奶死了，我爸和我爷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你不怕吗？” 沈晚晚见我松了口，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用力点点头： “不怕，师傅说，我天生带着煞，就连妖魔鬼怪都很难靠近我，他们怕我，正好，我可以保护你。” 我笑出声来，一个柔弱的小丫头，有什么煞气？ 莫不是他师父从小就开始骗她？为了将来把她留在我身边？ 有这好事？ 帮我驱除恶鬼，还给我留个媳妇儿？ 我一只手推开沈晚晚的手：“不是我不留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别再跟着我！” 说完，我大踏步地走出家门。 沈晚晚果真没有跟上来。 我心中有一丝愧疚。 她刚刚失去了亲人，这个村子又满是诡异，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真的能行吗？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关我什么事？认识一天而已。 我又没对她干什么，为什么要为她负责？ 背后，她还是没有跟上来，甚至，没有一点动静。 我终于有点慌了，但脚下生了铅，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真麻烦！那老道士真有意思，解了我身上的魂，又给我留了个魂，差点儿把我的魂给够了去。 正想着，就听见我家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救命啊！韩大方！” 我脑子都没有转过弯来，拔腿就朝我家大门方向跑去....... “沈晚晚！” 第12章 他不是你爸！ 我一脸焦急地冲进大门的时候，看到沈晚晚吓得缩成一团，躲在院子的花坛之上。 我冲过去：“怎么了？它们又回来了吗？” 沈晚晚一把抱住我，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指着院子角落： “老鼠，那边有一只好大的老鼠，好可怕！” 我还是第一次被这软糯的女人手抱着，除了我妈，我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 身体里的细胞开始躁动。 复又想起这个女人姓沈，我一把将她推开。 “别给我来这套，走了！就算大恶鬼来了，我也不会回来了！” 说着，我扭身就走。 背后传来沈晚晚轻柔的声音：“我有东西送给你，可保你平安。” 我回头看着她。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根红绳，绳子的一端，挂着一个小小的金珠子。 那红绳倒没什么，那金珠子却是得了我的心意。 这会子正是缺钱的时候。 “给我？” “嗯！”沈晚晚重重得点头，“给你！” 我咧着嘴笑着上前，接过沈晚晚手里的红绳，仔细端详着。 又用牙咬了咬那金珠子，珠子上留下我浅浅的牙印子。 沈晚晚看到，却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这红绳，是我爸留给我的，说可以辟邪。” 我笑道：“这玩意儿辟邪？你逗我呢？你们道士一门，辟邪的工具多了去了，何来这种玩意儿？” 沈晚晚憋红了脸：“反正，你收了我的东西，就要带我一起走。” 我还要说话，沈晚晚继续开口，“你身上没有命案，我知道。” 这句话说出来，我倒是觉得奇怪：“你又没看见，哪儿来的自信？” “我看见了，那天晚上，我跟师父就在旁边，我们什么都看见了。” 我的笑容骤然消失，冷冷得盯着沈晚晚： “你们都看见了？！下大雨那天晚上，我妈被掏了心脏的那天晚上，你们就在？” 沈晚晚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生气。 她一步步得向后退去： “我......那天晚上，你被恶鬼附身，所以，你做的那些事情，其实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而且......” 我冷笑一声：“而且什么？” 沈晚晚怯生生得垂下眼帘：“而且，那恶鬼之所以找上你，也是有原因的，具体是为什么，我师父说，只有我才能解的开。” 我觉得这妮子说话，越听越是离谱。 “那你可知道，我妈是谁杀的？”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 沈晚晚一下子被问住，她眼神闪烁着。 但是，我能很清楚得看出，我妈的死，她是知道答案的。 我步步紧逼，一直把她逼到墙角，两只手撑在墙面上，将她环在中间。 我低下头，近距离看着她。 我想，这时候的自己，应该看上去比那恶鬼还要可怕。 沈晚晚犹豫着，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但还是不敢说出来。 “说！”我厉声喊道。 沈晚晚的身体随着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 “我师父说......说让我不要告诉你.....怕你.....怕你生气.......” 我仰起头，笑声冰冷：“告诉我，我会生气？” 我一拳打在沈晚晚背后的墙上，指根骨生疼，但我忍着。 沈晚晚抬起头，跟我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眼眸中的泪水，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表情倔强：“我说出来的话，你以后要带着我，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我，就算你跟你老婆睡觉，也要带着我。” 这什么鬼逻辑..... 我手指钳住她娇弱的下巴，挑着眉毛：“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是敢撒谎......” 话没说完，沈晚晚直接大声说道：“是你爸！” 我呆住了：“你说.....是谁？” “你爸，是你爸，因为他害怕你，但是又不敢对你动手， 所以，他想用你妈的死嫁祸到你身上，这样，村里的人就会跟着害怕， 这样，全村的人就会想要除掉你。” 我头嗡了一声，眼前发黑，几乎站不住。 沈晚晚上前扶住我：“你爸跑了，他还活着。” 我甩开沈晚晚的手：“你胡说！我爸就算再浑蛋，也不可能......” 说着话的时候，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底气...... 确实，那天晚上之后，我爸就不见了。 见鬼的那天晚上，我见到了我爷，但始终没有见过我爸。 我还以为...... 我狂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到底是没人爱啊...... 从我奶让我爸把我妈赶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或许他的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吧。 只是我跟我妈还以为我爸会继续守护我们。 难怪.....那天我妈被两个大汉压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爸都没有一点反应。 难怪.....那傀儡纸人道士出现的时候，我奶和我爷一点都不惊讶。 难怪.....我爸从我生日的前一天就跑出去找人要拾掇我。 那天，是怎么走出家门的，我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那小妮子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直到后来，我一直都没有想起来。 或许不重要了。 后来，我跟着小妮子离开我们村，来到巴诺市。 因为我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所以，我隐藏了身份，穿梭在巴诺的大街小巷送外卖。 就算风雨交加，就算因为迟到而被客人责骂，我都无所谓。 毕竟在这里，他们不怕我，也没有人真的想要伤害我。 在他们的眼里，我应该跟蝼蚁一样卑微吧，没有人会把我放在眼里。 至于沈晚晚？ 是的，后来的两年里，她一直跟在我身边。 白天我在家睡觉，她就在出租屋里打扫卫生，打打坐，念念经什么的。 具体念的什么经文我一点都不想了解。 我甚至分不清道士和尼姑之间到底有多大区别。 晚上，等沈晚晚睡觉了，我就出去跑外卖。 因为晚上送外卖，能赚到的钱比白天更多。 没办法，现在我算是半个有家的人了，一人赚钱两个人花。 但奇怪的是，自从我戴上了沈晚晚送给我的红绳，真的就没有再见到过恶鬼。 我倒也落得自在，全当家里供了个活的护身符。 既然供了护身符，香火，都是要吃一些的。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可以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却没想到，关于十八岁的诅咒，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上。 不，这一次，是沈晚晚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晚上，我早早回来给沈晚晚过生日，这两年，我们已经开始亲近起来，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所以，只要赚了钱，我都会花些心思给她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 沈晚晚也开始不再穿道士服。 这些年，沈晚晚又张开了，如花似玉的好看。 十二点一过，我跟沈晚晚一起吹灭了她十八岁的蛋糕蜡烛。 正当我们准备唱生日歌的时候，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 声音就停在我们出租屋的门口。 我吓得一机灵。 反而是沈晚晚将我护在身后：“别怕，我保护你！” 说着，她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金色的符咒。 我差点惊掉了下巴。 原以为这小妮子是个假把式，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门被敲响，粗暴而令人觉得惶恐不安。 下一秒，我听见了消失两年的我爸的声音。 “大方，你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我刚要起身去开门，这个浑蛋，杀了我妈，又消失了三年，谁知道现在出现是想干什么！ 沈晚晚伸手拦住我，她指着摆在供桌上的黄金罗盘。 罗盘上，指针乱跳，找不到方向一样。 “别慌，门外的人不对劲，他不是你爸！” 第13章 他来了 沈晚晚将我护在身后，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红布交到我手里。 “师父说，如果这个恶鬼再来的话，很有可能已经休养生息好了，准备再取人命。” “不是，两年前你师父不是已经将那恶鬼给杀了吗？”慌乱中，我不解地问道。 沈晚晚眯着眼睛，一步步靠近出租屋的门，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原来，这两年她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真相。 那恶鬼根本就没有真的被老道士制服。 沈晚晚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师父用了自己的命，才能将那恶鬼压住一年半载。 难怪，那老道士临死前，都让沈晚晚一定要看好我，说到底，原来是这个原因。 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黑影，其实我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想要真的伤害我。 但是那老道士却将沈晚晚留在我身边，到底意欲何为？ 一边想着，沈晚晚已经站在大门口，准备伸手去开门。 我一惊，上前按住沈晚晚的手，悄悄地对他摇了摇头。 沈晚晚将我手中的红布又晃了晃，小声说道：“别怕，有了这个，外面那恶鬼就看不见了你了。” “然后呢？”我紧张地问道，“难道让你一个人跟那恶鬼缠斗？” 沈晚晚抿着嘴不说话。 我一把将沈晚晚扯开：“我们不开门不就行了吗？谁说鬼敲门就一定要开？” 沈晚晚突然一愣，想来，似乎有些道理。 她歪着头，眉眼可爱地喃喃道：“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开门呢？” 话音刚落，大门被用力踢了两脚，暴躁而愤怒。 “韩大方！开门！我们的契约，你都忘了吗？！” 果然，门外的恶鬼原形毕露。 沈晚晚甩开手，索性将我手里的红布直接塞在木门上。 而后，又在半空中画了一个符咒，纤细的手指往外一推，便将那符咒印在门上。 “好了？”我问道。 回头，便看到沈晚晚一眼期待得望着面前的蛋糕。 蛋糕是草莓味的，上面还放着三个新鲜的草莓。 黑暗中看上去，跟沈晚晚的嘴巴简直一模一样。 我不禁看得失了神。 “大方哥哥，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反正现在他进不来，不如把生日过完再说。” 这丫头，一阵儿一阵儿的。 让我一时分不清，那恶鬼到底是可怕还是不可怕。 正要抬脚走向沈晚晚，就听见背后的大门再次被人用力踢打着。 “韩大方！你找死！”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我之前的声音一样，嘶哑，一如野兽般的声音。 “大方哥哥，过来呀。” 沈晚晚漂亮的小脸儿对着我笑，手指勾了勾。 我神魂颠倒，笑得跟个傻子一样，走到沈晚晚的身边。 刚走到她身边，就见她突然变了脸，面色冰冷地用她纤细的手钳住我的脖子。 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让你开门，你听不见吗？！” 我吓得全身汗毛直立：“晚晚，你.....在说什么.......” 沈晚晚站起身，手劲儿极大，一只手就将我的身体拎了起来。 “我说过，从你出生那天开始，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杀你，但是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晚晚，你放手！醒醒！”我挣扎着想要喊出声。 但是，嗓子里根本发不出一点正常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快要被毒哑的公鸡。 沈晚晚夸张地大笑：“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你过得差不多了吧？！”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我用尽力气，双腿挣扎颤抖着问道。 沈晚晚的脸上开始出现变幻的表情。 “大方哥哥，快跑，别管我，快跑...... 跑？你真以为你跑得掉？” 我心里想着，我特么是想跑，但是我要能跑得掉啊..... 这个小丫头有时候说话真的是不过脑子。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委屈求情。 “杀.....杀了他们，那些没有人性的人！” 我根本听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勉强答应：“好好好，你说，杀谁我就杀谁。” “你说的？”沈晚晚用奇怪的声音回答道。 下一秒，她表情痛苦，“大方哥哥，不要答应他！一旦答应下来，你身上的契约就.......” “闭嘴！”沈晚晚嘶哑的声音再次侵占了她。 沈晚晚的表情看上去极其痛苦，她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我亲眼看到她的身体迸发出一道金色的光。 沈晚晚瞬间虚弱，晕倒在地。 周围的空气骤冷，我看到有红色的液体从门缝下方流淌进来，几乎要淹没了我和沈晚晚光着得脚。 “别搞我！” 眼下看到沈晚晚已经没事，我愤怒的上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我没有看到我爸，而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正冷笑地望着我：“你终于开门了，好久不见，韩大方.....” 我还未说话，头一晕，倒在地上，头正好撞在沈晚晚的脚边。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左眼完全失明，右眼看到的一切，都是血红的颜色。 模糊中，我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草莓蛋糕。 另一个我蹲在桌子旁边，脏兮兮的手，伸向蛋糕的方向。 一把抓，奶油糊满了手，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 狼吞虎咽。 我用尽力气想要说话：“别动......那个是我给.....晚晚......买的......” 那个人像是听不见一样，越吃越快，脸上满是蛋糕。 就像是饿死鬼一样。 最终，我昏死过去。 周围一片漆黑。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走在出租屋的走廊上。 我的身体已经无法被自己控制，我压抑着想要喊出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自己的手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夜深人静。 空荡荡的走廊，我光着脚，我甚至看到奶油还胡在我的手指缝里。 半晌，邻居家没有人出来。 “我”突然暴怒，大力得敲着邻居家的门，口中念念有词：“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我吓坏了。 邻居蓬头垢面的样子打开了门，是一个年纪约十八岁的少年。 他染着金色的头发，眯缝着眼睛：“你谁啊？” 我站在原地不说话，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邻居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要关门。 我伸手一推，力气大得可怕。 “杀人......偿命！”这句话一字一句地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第14章 我的邻居死了 “神经病啊？”年轻的邻居转身就要关门。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下就伸向邻居的脖子。 我的左眼又看不见了，目之所及，皆是红色。 我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恐怖的束缚，但无济于事。 邻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用力一脚，将我踹倒在地。 我笔直的身体，直接起身，歪着头，以非人的速度，出现在邻居的面前。 从邻居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古怪的身影。 “跑......”我想要大喊出声，但发现身体所有的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沾满奶油的手，瞬间刺穿了邻居的心脏。 血水汩汩而出。 邻居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张大了嘴巴。 我全身虚脱，但指尖在用力，轻轻一转。 心脏被生生地掏了出来。 这场景，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 再次见到，我头晕目眩，几乎晕倒。 但我听到自己大声狂笑。 邻居就这样倒在地上，他偏着头，到死，好像都不明白自己的死法竟会如此惨烈。 卧室内，我猛地坐起身，满头是汗。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家。 沈晚晚就坐在我的床边，她红着眼睛：“大方哥哥，你终于醒了。” 我长舒一口气。 竟然是一场梦，我没杀人。 我全身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湿哒哒地贴在我的身上。 “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沈晚晚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事？” 我仍然不放心，光着脚下了床，冲出卧室。 桌子上摆放着的草莓蛋糕已经残败不堪，那残缺的样子，与我刚刚梦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全身僵住。 “晚晚，桌上的蛋糕怎么回事？” 沈晚晚越过我的身体，也看向蛋糕的方向： “你还说呢，昨晚明明说好提前回来给我过生日的，结果我刚吹了蜡烛，你就像着了魔一样，用手抓着，把蛋糕全给吃完了。” 沈晚晚的话，让我想起昨天晚上被恶鬼击倒后，看到另一个我吃蛋糕的样子。 我汗毛重新竖了起来，蹲在桌子前，用手试探性地模仿着昨天的样子。 “是这样吗？” 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晚晚用力点点头：“是啊，你还得吗？”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以，昨晚发生的事，不全是梦，起码有一部分是真实存在过的。 “后来呢？我吃完蛋糕之后呢？”我急切地问道。 沈晚晚见我神色不对，继续说道：“吃完蛋糕，你突然就倒在地上睡着了，我一个人拉扯着你进的房间，本想叫你起来的，结果你睡得太沉了，好像还一直在说梦话。” “梦话？什么梦话？” 沈晚晚努力回忆着：“就是什么......快跑......什么杀人偿命什么的。”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敲过门？” “没有啊，昨晚就只有咱们两个在，大方哥哥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神色慌张，但极力想要掩饰，对沈晚晚摆摆手。 “没事......没事就好.......” 沈晚晚追上来，关切地拉着我的手，用另一只手去摸我的额头。 她的手心暖暖的，又很软。 我一下子泄了气，身上所有的紧张都烟消云散。 她粉红色的唇就在我的眼前，只要我往前探一下头，就能亲得到。 忍着的感觉不太好。 沈晚晚好看的杏眼看一眼我发呆的表情，以为我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里。 她笑容很甜：“没事了大方哥哥，不过，我的生日，你要给我补上！” “好。”我咽了咽口水，慌忙低下头去。 低头，就看到沈晚晚的身上穿着超短的热裤，小小的背心挂在身上。 她身材匀称，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简直人间尤物。 沈晚晚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大方哥哥，想什么呢？” 我赶紧别过头：“没......没什么，想吃什么，今天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沈晚晚高兴地笑道：“好啊好啊，我想吃麻辣烫，好久没吃了。” 我用手点了她的额头一下：“麻辣烫？瞧你这点儿出息。” 沈晚晚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可爱地歪着头笑。 不能再看了，再看要犯罪了。 我转身走向房间，一边走一边说：“去换衣服，咱们立刻出发！” 沈晚晚高兴地跳起来：“我现在就去，你等我哦！” 看着沈晚晚走进自己房间后，我转回头，重新蹲在蛋糕前仔细观察着。 昨晚发生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我梦里的事？ 如果只是梦里的事，为什么我对那些事印象这么深？ 那个恶鬼，真的来了吗？ 还是我噩梦缠身，出现了梦魇？ 正想着，我突然看到餐桌底下，那块破破烂烂的红布就在角落里。 亮得刺眼。 我刚刚缓好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如果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的话，地上的红布又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之前在沈晚晚的身上，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个东西。 所以现在，这个东西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里。 我抬眼盯着沈晚晚的房间。 只有一种可能—— 她刚刚在说谎！ 我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沈晚晚的卧室。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大门被敲响。 声音急促。 昨天晚上也是这种声音。 就好像，时间开始轮回，发生的事再次重新发生一样。 我愣在原地。 “有人在家吗？请开一下门！”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暂时地放下心来。 此时，沈晚晚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 见我听到有人敲门却没有准备起身开门，她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 “来了！” “别开门！”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沈晚晚已经将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漂亮女警察。 我整个人僵住，头脑一片混乱。 沈晚晚似乎被门外的女警察吓到，怯生生地问道：“请问，有事吗？” 女警察向屋内扫视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神情紧张，警察看我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半步。 “没什么，想过来问一下，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女警察的视线重新落在我的身上，微微皱着眉头：“比如，有没有听到打斗声，或者尖叫声什么的。” 沈晚晚思考一瞬后，摇摇头：“没有啊，我们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大概十二点多，什么都没听到。” 女警察眼神里都是怀疑，特别是看向我的时候。 我强迫自己镇定，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警察回答道：“你们隔壁有人死了。” “死了？” 我跟沈晚晚几乎同时问道。 女警察点头，认真地观察着我的每一个表情动作：“所以，你们昨天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吗？” 第15章 引火上身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不是梦，我仓皇后退。 女警见状，推开沈晚晚，径直走到我面前，审视的眼神盯着我： “你看见了？” 背后的沈晚晚不干了，她冲上前，推开女警： “你什么意思？怀疑那个人的死跟我大方哥哥有关不成？” 这傻丫头，真是什么不该提提什么。 之后，我和晚晚跟着女警来到隔壁邻居家。 走在过道，脑海中那个梦不断闪现，黑暗与光明交替。 我用力摇着头，想要将脑海中的惶恐不安甩掉。 沈晚晚挽着我的手：“大方哥哥，别怕，不是咱做的事，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点点头，推开沈晚晚的手。 关于她刚才撒的谎，我还没来得及问。 就像我梦里的一样，眼前的沈晚晚是不是真的她，我都不敢确认。 门口已经聚满了人。 我看到警察将人群围住，不令人过分靠近。 这是我昨天来过的地方，是这家。 客厅里，躺在地上的死者睁着眼睛，一头黄毛。 没了心脏....... 我倒吸一口气，几乎站不住。 被沈晚晚扶住胳膊：“大方哥哥，你怎么了？” 身旁的女警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承认，在任何人看来，我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女警盯上我是应该的。 后来，我被女警带回了警察局，说是调查。 其实是把我关了整整24小时。 沈晚晚就一直在警察局里闹，说他们无故抓人，没有证据。 我头很晕。 现实与梦境到底是怎么穿插在一起的，我不知道...... 我害怕警察查出邻居家有我的指纹。 女警再次推开关着我的那间审讯室的门时，我双眼失神。 “你可以走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站起身：“什么？” 女警双手撑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怎么？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我躲避着女警的眼睛。 其实，她的眼睛挺好看的，长长的睫毛映衬着黑色的瞳孔。 但就是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我慌忙摇头：“不是不是，配合警察同志是我们公民应尽的责任。” 女警点点头，直起身子。 我刚走出几步。 女警在后面叫住我：“韩大方。” 我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抖，回头望着女警：“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那女警始终注视着我的眼睛，最后，跟我面对面站着。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我甚至闻到了她头发上散发的洗发水的味道。 很好闻。 下意识里，我脑子里竟然在想，这洗发水什么牌子，回头给晚晚也买一瓶。 女警对我伸出手：“手机。” “啊？”我吓一跳，以为她还要查我。 慌乱中掏手机的时候，还不小心将手机掉落在地上。 我一边道歉，一边将手机恭恭敬敬得交给警察。 女警冷着脸，在我手机上记下自己的电话，再拨给自己。 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我的魂儿都快要吓没了。 咱普通老百姓，谁能想到会进这种地方。 我一直觉得，这地方进去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 女警将手机还给我：“韩大方，我记住你了，以后有任何事，及时打给我。” “嗳，好。”我弓着身子点头。 心里却在想着，打个鬼啊，谁没事儿给警察打电话？ “我可以走了吗？”我怯生生得问道。 女警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要不是现在在局子里，要不是对面这个女人穿着警服。 我甚至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看上我了。 几秒钟后，女警才对我挥挥手：“走吧，但愿之后不会再见到你。” 我心想，求之不得。 乱着脚步出来的时候。 我看见沈晚晚的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她头发乱糟糟的，明显一夜没睡。 我不觉有些心疼。 “大方哥哥......”沈晚晚哭成了泪人儿，扑倒在我怀里。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走吧，咱们回家。” 离开前，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好像在盯着我。 回头，便看到刚刚那个女警，正一脸严肃得看着我和沈晚晚。 我赶紧回过头，假装没有看到她。 到了家，我安顿沈晚晚睡下，开始思考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客厅里，残缺的蛋糕已经有些发臭。 地上的红布也消失不见。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桌子边缘。 在我的记忆里，我想起那天晚上，我看到另一个我在吃蛋糕的时候，将奶油抹在了木桌子的下方。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看着桌子的底部。 白色的奶油已经发硬，贴在满是木屑的劣质桌底。 我伸出颤巍巍的手摸向那片奶油。 学着自己记忆里的样子。 那手指的纹路，果然跟我的手指纹路完全融合。 我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恍惚着，明明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但却毫无困意。 不行，我还得回去看看！ 我爬起身，开门出去。 死者就住在我隔壁，距离不远，我恍恍惚惚。 警察们已经撤离。 大门上贴着封条，还有黄色的警戒线将现场包围起来。 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掀开警戒线，我小心翼翼地撕开贴在门上的封条。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内推开。 明明是白天，隔壁犯罪现场却一片漆黑。 窗帘是拉上的。 一股寒气侵袭而来，我站在门口，就觉得全身发冷。 地上，还留着黄毛尸体的轮廓。 白色的圈子将他最后的造型勾勒出来。 我犹记得，他临死前低头看着我的手，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直直地倒下去的瞬间，我看到他看向我的背后。 口中喃喃，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是我完全没有听清。 那时候的我，被恶鬼控制，已经不再是我。 此刻，我的背后，好像有一只手，贴着我的衣服。 后背一阵冰凉。 我猛地转回头，惊慌失措。 门口没有人，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来了.......” “谁？！” 我全身紧绷，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听起来，好像离我很近，几乎就在我的耳边。 但是，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耳边，有人在吹气，全身鸡皮疙瘩。 “你来看我了......我很高兴......” 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真正诡异的笑声。 我在原地打转，仍没看到任何人影。 “谁？是谁在搞鬼？” 房间门口，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个更衣镜。 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打在更衣镜上。 镜子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就在我的身前。 没有心脏的黄毛正咧着嘴看着我笑，一口黄牙，满嘴是血。 心口的血水染红了他的衣服。 一如他临死前的样子。 黄毛的鼻子，几乎贴着我的耳朵。 此刻，他也正通过镜子看着我...... 第16章 杀人偿命 我仓皇逃出房间。 背后，那黄毛鬼没有追上来。 回头，便看到他仍站在原地，就像是被束缚的灵。 我喘着粗气跑回家，看到沈晚晚正站在桌子前，背对着我。 “晚晚。” 沈晚晚慢慢回过头，指着桌子上的一行血字：“大方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我失了神。 看见发臭的蛋糕旁边写着：“来找我。” 我冲过去，用胳膊使劲儿将那血渍擦拭干净。 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大方哥哥，你别这样。”沈晚晚拉住我的胳膊，满眼心疼。 我红着眼睛，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 “他没有放过我......又开始了，他又来了......” 沈晚晚一把抱住我：“大方哥哥，别害怕，有我，还有我......” 我突然想起红布的事，颤抖着身体推开沈晚晚。 “你也一样，你骗我！你跟你师父都骗我！” 看到我的表情，沈晚晚脸上带着难过的神色。 “我没有.......” 她委屈的模样，瘪着嘴。 “红布，那个红布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吗？” 我一边说着话，指着桌子下方。 现在，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沈晚晚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红着眼，眼泪滚落而下。 “大方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怕什么？！”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低吼道，“你不是小道士吗？你来抓我啊！” 沈晚晚站在原地，顿住半晌后，哭着跑回了卧室。 我脑子很乱，根本没空去理会沈晚晚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从出事那天开始，到后来所发生的事。 不管是恶鬼还是沈晚晚，他们总是有一个人在说谎的。 一直到晚上，沈晚晚都没有出来吃饭。 我一个人枯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夜幕降临。 刚过了晚上七点，电话铃声响起。 屏幕上显示老板的电话号码。 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没有出去送外卖，也没有给老板打招呼。 恐怕这个月的绩效又没有了。 前几天半夜两点送外卖，过马路的时候遇了车祸。 连人带车摔了出去，腿上淤青一片。 我第一时间却是去检查车上的外卖是否还好着。 送到客人那边去的时候，已经超过了规定时间。 我弓着身子跟客人道歉。 结果，他不但没有原谅我，还对我破口大骂。 说什么，我晚了这时间，他招待的人等不了，全都走了。 说我是没有教养的坏种。 说我活该一辈子干这个，永远都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我害怕急了。 并不是因为害怕这个客户的训斥。 我害怕的是这个月收到一个差评，几百块钱又没了。 出了苦力却讨不到好。 我弯着腰，几乎呈九十度。 不停地道歉，我的声音很小。 我不知道客人到底听到我的道歉没有，只希望他不要给我差评。 这个月就是晚晚的生日了，我还指望着发了工资给晚晚买生日蛋糕的。 客人骂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脏。 最后，他将我好不容易送上门的食物一股脑地扔在我的头上。 饭菜还热着。很烫。 汤汁顺着我的头流淌下来，我满脸都是油辣子的汤汤水水。 但是我不敢抬头，只敢用手背擦掉流进眼睛里的辣子汤汤。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我被关在门外。 连同我刚刚送来的外卖。 我的心放了下来，算了，这一单差评肯定是没跑儿了。 这是一处中档小区，干净的走廊上，只有我刚刚那一餐的残渣。 我害怕被人举报，到处找着笤帚簸箕。 最后，还是隔壁一户人家的阿姨，将她家的扫帚借给我用。 我连声道谢，我的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直起来过。 我能感觉到，隔壁阿姨一直看着我，没有离开。 也没有跟我多说一句话。 我认真地将地板扫好，但汤汁却怎么都没办法扫干净。 我只能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擦拭着地上的汤汁。 我的嘴里还在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只是，那个客户已经听不到了。 抬起头，我看见接我扫帚的阿姨仍在看着我。 她眼神里都是难过。 我弓着身子将扫帚还回去的时候。 阿姨拉住我的胳膊：“小伙子，你每天跑东跑西，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 我挤出一个笑容：“阿姨您说。” 她红着眼睛说道：“我女儿不见了，已经十几天没回来了。” 说着话，她拿出一张照片，颤颤巍巍地递到我手里。 “这是我女儿的照片，你要是能见到她，能不能告诉她，让她回家，就说，我原谅她了，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答应她。” 我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 笑颜如花。 离开前，我还不断跟阿姨致谢。 我就是这样卑微地活着。 以前还算快活，但是现在...... 我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没有了力气。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老板，昨天晚上的事，你听我解释......” 老板是个脾气非常暴躁的人，原以为他会对我破口大骂。 却没想到，老板就像是转了性子一样，细言细语的问候：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大方，你想休息的话，就再休息一下，听说你受了委屈。” 我半晌没听明白老板的意思，只能嗯嗯啊啊地打着马虎眼。 老板继续说道：“这个月的绩效会继续给你发的，还有那个差评，我也想办法帮你取消掉。” 我愣住了：“为啥呀？” 老板笑道：“你还跟我藏着干啥？警察都跟我说了，你报了警，你家隔壁死了人，是不是？这也是见义勇为的一种表现嘛！” 我整个人呆住。 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制服女警。 直到老板挂了电话，我仍将手机放在耳边。 那个女警为什么要帮我？ 后来一整天，沈晚晚都没有从房间回来。 入夜，我又准备出去送外卖了。 我换好制服，敲了敲沈晚晚房间的门：“我上班去了。” 里面没有人回应，我低着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但是......” 我叹口气，没有把话说完，转身离开。 虽然是夏天，夜晚的风还是吹得我全身打颤。 想来，可能因为这两天出的事，我没有办法好好放松心情。 进了公司，老板看到我来上班，殷切上前。 “哎？你怎么来了？不休息了？” 我摇头：“得吃饭，家里还有一口人要养。” 老板想了想，往我手里塞了两千块钱：“这是公司决定给你的奖励，拿着。” 这钱我哪里敢接。 在我心里，我可能还挂着杀人犯的罪名。 我慌忙将钱退回去：“老板，无功不受禄。” 老板却摇头：“嗳？你不知道，你那个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我懵住：“啥事儿啊？到底出了啥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老板用手指点着我，笑道：“还想藏？因为你报警，警察根据那个黄毛死者，怀疑他可能是个杀人犯。” “什么？” 我一头蒙：“杀人犯？” 老板将手机推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这个姑娘我见过...... 我眼前一黑，头嗡了一下。 老板继续说道：“这小丫头失踪很久了，警察一直找不到线索，” 他一脸神秘地靠近我，“我听说，好像就是这个黄毛把小丫头杀了的！但是到现在尸体都没有找到。” 我腿脚一软，差点站不住。 想起那个噩梦里，恶鬼曾经附身在沈晚晚的身上，看着我说道： “杀人，偿命.......” 第17章 我等你很久了 城市的晚上，点外卖的人特别多。 刚打开软件，很久我就接到了一个订单。 这订单的送餐地址是在城郊的一处乡下农房附近。 我觉得奇怪，照常理，订单应该是就近发配的，但是..... 我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软件坏了，但订单时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来不及多想，我准备先出发。 电瓶车骑行进城市中央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好像再次有了活力。 我望着两边的灯红酒绿。 才八点，就已经有人喝醉了酒，被人搀扶着。 我看到下了穿着运动装的大学生们走进酒吧。 我低下头，我没有这样的生活水准。 有时候，有一出生，好像就注定了今后所有的命运。 我抿着抿嘴，订单出餐的地方，是城中巷子里一家店面非常小的饺子铺。 平时送餐多了，这家店我倒是常来。 店面招牌陈旧，上面用红色的字写着“好再来水饺”的字样。 今天过来的时候，那店面里好像没有往常那么多人。 包饺子的两个阿姨手底下不停歇。 四五个服务员慵懒地在店里聊着天。 我站在门口喊道：“你好，拿餐。” 话刚说完，我就看到在后厨最里面，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少女，背对着橱窗，站在厨师的一边。 我心里琢磨着，这谁家的丫头，这个点儿了，在后厨做什么。 但转念想来，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 送餐要紧。 很快，饺子入了锅，肉馅儿饺子，令狭小的空间散发出阵阵香气。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等待。 就听见店里的服务员们小声聊着： “可不是嘛！我说她怎么有一阵子没有来过了，没想到，竟然是死了。” “我还听说，死得很惨的。” “这种猜测就过分了，尸体都没找到，谁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我还觉得，小姑娘尸体没找到反而可能是好事。” “怎么说？” “没有尸体，说明她可能还活着！” 我听了半晌，基本能听得出，可能是在说黄毛的那个案子。 毕竟这事儿基本上也是跟我有点关系的，我将头低下。 真是倒霉，不管走到哪里，总是逃不过这些个话题。 “喂，餐好了！” 我闻声抬头，便看到饺子已经被包装好，装进盒子里。 而刚刚还在厨子旁边的那个红衣少女，正站在外卖旁边看着我。 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 我对她笑笑：“我来拿一下餐，谢谢。” 红衣少女听了，将身体像旁边让了让。 我点头致谢后拿着餐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的几个服务员诧异的声音： “他在跟谁说话？” 我默默回头，再看向刚刚取餐的柜台。 红衣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环视整个小店，都没有再看到红衣少女的影子。 我吓得低下头。 有见鬼了....... 我逃也似的跨上自己的电瓶车，好像只要我车子骑得快，鬼就跟不上我一样。 穿过狭窄的小巷，我重新回到城市的主街道。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才逐渐开始暖和了起来。 刚刚那个少女，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具体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看一眼时间，距离送餐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赚钱要紧。 我加速，两边的行人随着我的车速向后移动而去。 当我出了城，两边杂草丛生。 伴随着夜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响。 前路失去了城市的光亮，显得有些阴暗。 与此同时，导航也提示前路信号弱。 我停下电瓶车，有些犹豫。 村口路边，一个老汉坐在石头上抽着旱烟。 我停下车，准备上前问路：“大爷，你好。” 那大爷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依然纹丝不动。 我更靠近一些：“大爷，我想问个路啊，您看看这个地方怎么走？” 我将手机推到大爷的面前。 大爷眯着眼睛，没有一声回答。 “大爷？”我伸手在大爷面前晃了晃。 突然一下，大爷猛地抬头。 我看到大爷的眼睛，惊得向后退去，差点跌倒在地。 大爷的眼球发白，满口的牙齿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他干瘪的手颤颤巍巍，皱巴巴的黑皮包着瘦弱的骨头。 “谢谢大爷。” 我哪里还敢问那些许，但也不敢忘了道谢。 骑上电瓶车，怎么都启动不了，我慌了神。 余光看到那眼球发白大爷正摇摇晃晃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吓出一身冷汗。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自己见鬼的特质，但是，是个人都还是会怕。 大爷已经走到我的电瓶车旁边。 他干瘪的手一把抓住我电瓶车的把手。 我猛地抬头，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大爷的嘴一开一合，声音嘶哑：“小伙子，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那里，可没有人住啊。” 我干笑一声，不想惊扰了大爷“清梦”。 “没......没什么，我......”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大爷突然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哦，是你啊........” 我哪里还敢停留，大爷明明双眼失明。 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村子，哪儿来的是你啊。 说得好像他认识我一样。 我用力扭动车把手，车子飞窜出去。 回头，看到大爷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太奇怪了。 从进入这个没有信号的区域开始，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 手机上的订单开始提醒我：“您好，距离送餐最晚时间，还剩十分钟。” 嫌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的，先送到再说。 系统总不会骗我吧，这餐是真的。 车子越是靠近村里，手机屏幕的灯光越显得亮了起来。 因为是夏天，两边绿油油的麦田已经长得很高。 黑暗中，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麦田中间，站着不少人影。 我直视着前方，不管这些古怪。 我总觉得，只要我不看他们，他们应该就不会看到我吧。 “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 我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提醒，吓得我身体一哆嗦。 刚刚还没有信号的手机，不知为什么，到这里突然就有了信号。 我低头一看，收餐地点，就在我的右手边。 我四下寻找着。 并没有看到房子，周围一片空地，别说是房子，就连个坟头都看不见......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 我回头，看到一个红衣少女。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饺子馆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少女。 她歪着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着话，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第18章 少女的尸体 我吓得从电瓶车上掉了下来。 腿磕在一旁的石头上，出了血。 红衣少女面带歉意：“吓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不怕我们了。” 我们？什么意思？ 我想要起身，爬了几次都起不来。 只能用屁股向后蹭着：“别，你别过来。” 红衣少女果然停下脚步。 我看到，她的红色裙子不算太长，刚刚盖住她的膝盖。 她的腿笔直，且长，光着脚。 她的腿上满是淤青，双脚沾着血色，脚指甲里全都淤泥。 红衣少女伸手，指着麦田深处的方向：“能不能把我挖出来，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 我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 大半夜的，谁要跟鬼说话。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能看到鬼这件事，但是，我还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啊。 刚爬出去几步，我低着头，看到那鬼影又一次出现在我的手边。 淤青的双脚几乎贴着我的手。 我停下，头上细密的汗已经将我的头发打湿。 我觉得自己在发抖。 红衣少女蹲下来，手指伸向我的脸。 我闭上眼睛，大喊一声：“我只是个送外卖的，你要寻仇，能不能找正主！我......” 话没说完，红衣少女轻声哭了起来： “你答应过我妈的，你说会找到我，现在，我主动来找你，你怎么就不理我了呢。” 我一听，心里琢磨着，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妈？ 下一秒，就看到红衣少女直起身子，从我电瓶车的后座食品箱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她将照片举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道：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想要请你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我看着照片上穿着校服的丫头。 “你......” “是我。”红衣少女接话道，“是我不听话，是我轻信了那个人的话，让我妈伤心了。” 我咬着牙，反正什么鬼魅没见过？ 眼前这丫头看上去好像也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鼓起勇气抬头，与少女四目相对。 少女眼中带泪，笑了。 “他们都说，只有你能帮到我，如果吓到你，我向你道歉。” 其实，这少女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但我的身体，仍然不自觉地向后退去一些，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周身散发着寒气，冷得我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妥协了。 少女笑容更加灿烂了些：“把我挖出来，带我回家。” “不是不是。”我缓了缓情绪，坐在地上。 少女的笑容暗淡，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我。 我大脑快速思考几秒钟后，开始捋逻辑。 这件事好像太巧了，从一开始，我就好像注定被这个少女盯上了一样。 “我帮你报警吧。” 少女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我解释道：“你也是个高中生了，你看，如果我现在把你挖出来的话，到时候我就解释不清了。警察来了，我怎么说？” 少女低下头，好像将我的话听进去了。 但她还是流着眼泪：“里面太冷了。” 我伸出手，想要安慰少女。 但一想到她是个鬼，我还是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刚好认识一个警察，不如，我打给她，让她过来给我做个见证好不好？” 少女点点头，没说话。 我继续说道：“但是我把丑话说前头，说不害怕你是假的，你离我远点。” 少女站起身，慢慢地向后退去一些。 我见这鬼少女怪听话的，放松了下来，对她向后挥挥手：“你再往后去一点。” 少女听话的继续后退两步。 我转头看一眼麦田的方向，根本就看不到少女所埋的地方。 思索一瞬后，我拿出手机，找到女警的电话号码。 女警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姓名留给我，只写着苏警官几个字。 我犹豫着，拨通了电话：“苏警官，我要报警。” 第二天一早，警察已经将麦田包围了起来。 现场，苏警官陪着我站在警戒线之外。 她英气十足的模样，将头发挽在脑后，看上去非常干练。 今天的她没有穿警服，而是穿着私服。 我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的侧脸，不觉有些痴迷。 她没有回头，但能看出眼神冰冷：“看什么？” 我慌忙收起视线：“苏警官，你看，我为了守护现场，连外卖都没有送利索，可能又要扣钱了，你能不能像上次一样，也帮我去跟老板打个电话，让他不要扣我钱？” 苏警官无奈得转回头，冷冷得瞪了我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见她想赖账：“上次黄毛的死，你不就帮我打过电话的吗？这次我发现了你们已经都没发现的失踪人口。” 顿了顿，我补充道，“我是说死者，不管怎么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苏警官冷笑一声：“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看着你吗？” “为什么？”我不解得问道。 苏警官挑着眉：“在没有找到十足证据之前，你也有杀人嫌疑。”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是，苏警官，是我报的警，是我找到的尸体，是我立了功的！你不要翻脸不认人啊！” 苏警官正对着我，一步一步得向我逼近过来。 “干......干什么......”我眼神飘忽，不知道到底该往哪个方向看。 苏警官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尸体在这里？ 又怎么知道死者的名字叫宋玳？ 还有，你怎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 还有那个死了的黄毛，为什么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上，全部都沾惹着你的踪迹？ 难道，你才是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为了保全自己，你杀了黄毛， 然后将犯罪线索推到黄毛的身上！” 苏警官一连串听上去无懈可击的推论，说得我哑口无言。 要是我说自己因为被鬼附身，能看见鬼。 她会信我吗？ 不用猜，苏警官肯定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 鬼神一套理论，别说是她了，就是正常人，也不会相信。 见我支支吾吾，苏警官来了劲：“怎么？被我猜到了？” 我慌忙抬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 “找到了！” 远处，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察大声喊道。 苏警官回过神，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扯着我向埋尸地走去。 “不是，苏警官，你放开我，你扯着我干啥，弄疼我了！” 苏警官根本不理我。 见我们两人过来，围观的人为我们让开一条通道。 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好像我才是罪犯，被警察抓到现场指认一样。 当围在尸体旁边的警察们让开一条通道，苏警官这才将我扔到尸体旁边。 我瞪大了眼睛。 红色的过膝裙子，乌青的腿脚，脚趾甲缝里的泥土...... 目之所及，跟我昨晚看到的红衣少女一模一样...... 第19章 人不是我杀的 十八岁那年，我见到鬼的时候，是懵的。 前几天，见到鬼的时候，我是害怕的，慌乱的。 昨晚，第一次见到那个红衣女鬼。 我才知道，原来，有些鬼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他们不过是有求于你，即使他们可能用错了方法。 但只要你不激怒他们，他们便不会伤害你。 就像眼前这个躺在土坑里的丫头。 她不过是想回家了...... 见我看着女尸发呆，苏警官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韩大方！你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话，她靠近我，眼神冰冷地盯着我。 我回过精神，拍了拍她抓着我衣领的手： “苏警官，人不是我杀的，我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些，你要是不相信，查查便是。” 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 要是昨天晚上听了红衣小女鬼的话，先挖开，是不是警察对我的怀疑就没有这么重了？ 毕竟，人都没挖出来，我哪里会知道里面埋着人？ 苏警官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 就这样，我再次被带到了公安局。 但是这次我已经习惯了。 反正死者跟我没有关系，我怕什么？ 很快，我就听到审讯室外面再次传来沈晚晚的声音。 “大方哥哥，你们又把我大方哥哥关到哪里去了！” 我默默地摇着头，一手撑着下巴。 这个丫头，还是关心我的。 消息也够灵通。 大厅里。 沈晚晚跟苏警官两两相对，一个倔强生气，一个冰冷理性。 两个女人现下都是为了我在争吵，想想，到觉得有些来劲。 坐在我对面的男警官见我竟然在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笑什么？！你的事还没有解决！你笑什么？！” 我立刻收敛了笑容：“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那警察冷笑一声：“所以，你还是坚持说是死者自己告诉你的？” “不然呢？”我不觉得失笑，“难道你非要让我说人是我杀的你才满意？” 门外，苏警官带着沈晚晚进来。 沈晚晚一见了我，两眼一红，强忍着眼泪的模样甚是可爱。 我对她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苏警官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那男警察明显一顿，一副这话你也信的模样。 但还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临走前，他用审视的目光瞪了我一眼。 我咧着嘴对他笑笑，并摆了摆手。 出去后，他用力关上门，像是在生气。 见那人离开后，沈晚晚一下子扑倒我面前，抱着我的胳膊就是一顿哭。 我就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我身边的女人都这么喜欢哭。 从我妈到现在的沈晚晚。 这些关心我的女人的性格，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大方哥哥，你又见着鬼了是不是？” 沈晚晚的开场白下，我明显看到苏警官眉峰一挑。 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手机也被他们收走了。 苏警官没有理由怀疑我提前跟沈晚晚沟通过。 我拍拍沈晚晚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我相信警察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如果报警是错的话，以后，我再遇见这种事，不相关的，我不管他便是。” 沈晚晚哭得更凶了：“大方哥哥，以后咱们不管他们的事，咱们好好生活。” “好。”我笑着抚摸沈晚晚的头发。 苏警官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们两个回去再哭。”她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像是在思考。 我也没有闪躲她的视线：“苏警官，您让我说多少次都是一样，人不是我杀的。” 苏警官眯着眼睛：“刚才这个小丫头说她是小道士，你也是？” 从苏警官的口中终于听到一丝丝开窍的语气，我赶紧抓住线头不松开。 “我不是，我从出生就能看到鬼，所以，她师父就把她留在我身边，让她保护我。” 苏警官听了这话，愣住半晌：“她师父为什么要把她留给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着沈晚晚，“晚晚，你知道吗？” 其实这件事，也是我这两年来最想知道的事。 沈晚晚一愣，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丫头。 从眼神里就能看得出真假来。 这一次，沈晚晚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像是在思考。 苏警官自然抓住了这条线索，复又问道：“沈晚晚？你跟韩大方不是亲兄妹，照常理，你们是不应该住在一起的。” 沈晚晚一下子就炸了锅，怒着小嘴生气地瞪着苏警官： “我师父说，我是大方哥哥的护身符，大方哥哥离了我，会殃及生命的！” “所以呢？”苏警官一边唇角上扬，明显不相信沈晚晚的话。 沈晚晚生气地皱着眉头：“所以，我不能离开大方哥哥。” 苏警官笑道：“韩大方，你知道，你可能还涉嫌囚禁未成年少女罪。” 韩大方一听，炸了毛：“不是，苏警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跟沈晚晚，我们什么都没干！” 苏警官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举止动作都没有逃过她的视线。 “急什么？坐下！”警察一惯的口吻。 我讪讪地坐下：“现在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就等结果吧，你也别在这里等着审我了。” 苏警官见我破罐子破摔，眯着眼睛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盯着我看。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红衣少女的鬼魂从苏警官的背后飘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哀伤，慢慢地对我摇摇头。 我全身汗毛直立。 “你.......你背后.......”我惊慌地指着苏警官的方向。 她眉峰一紧。 下一秒，我看到红女少女对我笑笑，慢慢地将自己头探下来。 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跟苏警官面对面。 我大喊一声：“宋玳！不要伤害她！她对我没有恶意！” 那红衣少女名叫宋玳，是昨天晚上我报完警之后，她告诉我的。 宋玳身形一顿，回头对我笑笑，摇头。 或许是现在活人太多，所以，宋玳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看到她的口中出现了一条条像丝线一样的东西。 但那东西看起来是可以动的，像......肉红色的线虫。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玩意儿叫诡丝。 是鬼魂专门用来跟活人连接沟通的玩意儿。 反正我是不需要。 我从审讯桌前冲上前：“沈晚晚！救人！” 很明显，沈晚晚也看到了对面宋玳的鬼魂。 她有些不情愿的不动弹。 我推了沈晚晚一下：“愣着干什么？你不想让我们能好好走出公安局了吗？！” 沈晚晚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道黄色符咒，口中念念有词。 那写着红字的符咒瞬间飘到半空中，在空中燃起一道火光。 “去！” 沈晚晚前面在念叨什么，完全听不清，最后一声，声音却大得惊人。 符咒像是得了令，紧紧贴在宋玳的后背。 宋玳一声惨叫，悬浮在空中的诡丝收缩回她的口中。 整个人倒在地上，逐渐消失不见。 再看对面的苏警官，她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就像是刚被人从冰窖里拎出来一样。 她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最终看向我的方向： “你说.......宋玳在这里........?” 第20章 奇怪的妇人 我没有回答苏警官的问题。 慢慢起身，走到刚刚宋玳消失的地方，伸手摸了摸： “晚晚，你没伤到她吧？” 沈晚晚见我关心宋玳，满脸不屑：“没有！她没做错事情，我伤害她干什么？” “她去哪儿了？” “我只是让她先离开了，免得吓到某些人。” 沈晚晚说着话，瞪了苏警官一眼。 苏警官看着我跟沈晚晚你一言我一语。 逐渐，她脸上发青的颜色散去，这才能活动。 她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但从她的眼神中，能很明显的看出，她应该是相信了我的话。 只是，她的理性还不能完全认可这件事。 我的目的达到了，这会子回想起来，或许宋玳的出现，不过是想要保护我。 我叹口气：“苏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苏警官慢慢站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走，如果有任何需要，可能还需要把你请回来。” 沈晚晚生气，准备上前，被我拉住胳膊： “没问题，如果苏警官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我走近仍在发抖的苏警官，将手机推到她的面前： “不如，把你名字告诉我，以后好联系。” “苏梦瑶。” 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先行离开。 她腿脚像是有些不听使唤一样，步履不稳。 我笑笑：“喂，梦瑶，是哪个梦哪个瑶啊？”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 后来我才知道，从这天开始，我的命运已经跟苏梦瑶困在了一起。 我们三个，一个招惹鬼怪的普通人，一个能及时救下普通人的小道士，一个理性的刑侦女警。 开始了一段奇怪的“助人之旅”。 虽然，我并不愿意参与到那些事情里。 但是怎么说呢，两个美女环绕，倒也不算坏事。 那天回到家已经很晚。 我又去了隔壁黄毛家。 其实我还是怕他的，他是恶人，就算是化了鬼，也算是恶鬼。 但是，既然宋玳找上我，我就想要帮她把这件事给圆满了。 门没关。 我能听到房间里有人在哭，下意识地收回脚，以为又是进了鬼的。 仔细听来，却发现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妇人的哭声。 我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开着灯，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跪坐在地上，认真地整理着散乱在地上的杂物。 “你是.......”我率先开口问道。 那妇人抬起头，望着我，突然奋起攻向我。 我吓了一跳，想要逃离，却被妇人一把抓住。 “我知道，是你杀了我儿子！我知道！” 那妇人语气凶狠，一点都不像刚刚伤心的模样。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妇人，应该就是黄毛的家人。 我用力想要推开那妇人抓着我衣服的手。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妇人力气极大，我怎么都甩不开她。 “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 我想起上次在镜子里看到黄毛的身影，全身的汗毛直立。 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一旁的镜子。 这一次，我果真看到了镜子里的人。 但这次，那人并不是黄毛，而是宋玳。 不知道为啥，我竟然放下心来。 就像白天一样，宋玳的出现，好像是为了帮我。 我索性不反抗，耐心地说道：“姨，你先冷静一点，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前。 其实不算是两个人，我们的身边，还有宋玳，她也坐在桌前，死死地盯着黄毛的母亲。 我悄悄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宋玳不要吓到人。 宋玳低下头。 老太太察觉到我的举动，她惊慌地看着我：“听说，你能见到鬼。” 我一顿。 这事儿，已经传得这开了？ 一旁的宋玳好像能听到我的心声一样，望着我，认真地点点头。 我无语地抿着嘴。 “我没问你。”这话其实是我跟宋玳说的。 但是对面的老太太像是没想到我竟然会对她说这么不礼貌的话，皱着眉头。 我慌忙解释：“我没跟您说话，我跟宋玳说话呢。” 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宋玳是谁。 她噌的一下从桌子前站起来，害怕而恍惚的样子：“你说谁？谁在这里？宋玳？” 我不想吓唬老太太，慌忙站起身：“姨你别怕，她没有伤人的意思。” 但老太太的反应太过诡异，她吓得一直退到墙面上。 “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宋玳......她怎么会......我明明......” 老太太的话没有说完。 我重新开始审视老太太的反应，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她的恐惧太过夸张。 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我看向宋玳，想要向她证实些什么。 但宋玳却眨巴着眼睛，眼睛里全都是糊涂的模样。 现在顾不得宋玳，别宋玳的事情没解决，又当着我的面，吓死个老太太。 我可抗住不一次又一次地往公安局跑。 我上前，扶住老太太的胳膊： “没事的，宋玳不伤人，您放心。” 老太太失了神，猛地将胳膊从我的手里抽离出去。 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从一旁操起一跟木棍子，在空中胡乱得比划着。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 我好像看到那木棍子上沾染了血色。 “宋玳，我告诉你，别跟着我！否则我.......” 老太太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抬头，见沈晚晚冷着脸，站在门口：“大方哥哥！出事了！” 我一惊，这事儿还没解决，又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沈晚晚偏头，看到一旁的宋玳，完全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身后：“那个苏警官......又来了！” 我皱着眉头：“不是刚从公安局出来吗？她这会子来，又想干啥？” 我已经顾不得宋玳和那老太太，抬脚朝沈晚晚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两步，就感觉到我的后脑勺被人从背后用力地砸了一下。 我头嗡的一声。 这感觉，像极了之前没有离开村子的那个晚上。 也像极了我奶在家设坛的那个下午。 我气得咬着牙：“你.......” 话音未落，我看到刚刚还温顺的宋玳突然露出恶毒的神色。 她瞬间转移，一下子就出现在老太太的面前。 “宋玳！住手！” 这一次，宋玳就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 她现在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之前我看到的那般温顺。 她目露凶光，脸上的皮肉一层层掉落，她的双手双脚开始渗出血水。 一直流淌到老太太的脚下。 老太太瞳孔放大。 恐惧地尖叫着。 我看到，从宋玳的身上，大量的诡丝，缠绕在一起，从她的全身扭动着冒出来。 朝老太太的身体穿插而入。 “晚晚！” 我大喊一声。 “知道！”沈晚晚手指在空中快速画着一道符咒。 红色的复杂符咒瞬间朝宋玳的方向飞过去，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宋玳的后背冒着白烟。 但是她此刻好像充满了仇恨，忍着被灼伤的身体，依然没有准备要放过老太太。 “晚晚!” 沈晚晚也惊到了：“宋玳好像......想杀人！” 第21章 你就是韩大方？ 门外，苏梦瑶警官举着枪，对着我： “都别动，把手放下！” 声音一出，宋玳身体里所有的诡丝瞬间消失。 那妇人的身体也随着诡丝的消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抬手阻止苏梦瑶：“别冲动，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样子。”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苏梦瑶用枪指着我和沈晚晚。 她晃动着手中的枪，示意我们两个离开妇人。 此刻，我看到宋玳正望着苏梦瑶，唇角带着一丝冷笑。 她一步步靠近苏梦瑶的方向。 我眼神一收：“苏警官！小心！” 苏梦瑶紧张，来回晃动着手中的枪。 宋玳冰冷发青的手，已经按住了苏梦瑶的手。 只一瞬，她胳膊上寒毛直立，鸡皮疙瘩骤起。 我推了推一旁的沈晚晚：“救人啊！” 沈晚晚却无动于衷，抱着胳膊冷眼相看： “谁让她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们，竟然把你关进公安局里， 就应该给她清醒一下脑子，否则，以后她指不定要给我们招多少麻烦事！” 宋玳的唇角带着冰冷的笑意，她的手逐渐向苏梦瑶的胳膊上方游离而去，手指最终落在苏梦瑶的脖子上。 很快，我就看到苏梦瑶的脖子上出现了几个发青的手指印。 她的身体开始摇晃，慢慢后退，一直推到墙面上。 连手里的枪都掉落在地上。 她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嘴里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见沈晚晚依然一动不动，下定决心，冲上去。 “大方哥哥！”沈晚晚想拽住我，但我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救人要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宋玳，脑子里的记忆并不完整！” 以前我并不清楚这一点，这件事还是沈晚晚自己告诉我的。 她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 希夷在我国古代也被比喻意境和境界。 很大程度上，那些为鬼的人，都会暂时忘记自己过去所经历过的事。 有些鬼，甚至会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他们只会记得自己最深的仇恨。 一旦不知道要找谁报仇的情况，就会开始滥杀无辜，被称为恶鬼。 而眼前的宋玳，显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的样子。 但是，她心中的怨念太深，一旦有人打搅了她复仇，就会将恨嫁接到另一个的身上。 苏梦瑶突然出现，正好打搅了宋玳复仇。 所以，现在对于宋玳来说，苏梦瑶可能跟凶手一样令她愤怒。 我没有多想，闪身一跳，一把拽住了宋玳的胳膊。 宋玳凶狠的眼神回头瞪着我。 我吓得全身哆嗦一下。 看到苏梦瑶痛苦的表情，我也不敢对宋玳来硬的。 我轻轻地按住宋玳的胳膊：“听我说，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你的仇人。” 宋玳根本就听不进去，脸上怒意更盛。 我慢慢地靠近苏梦瑶，站在两人的中间： “宋玳，你已经死了，不能给你妈留下遗憾。” 宋玳的表情有明显的变化，我看到她钳住苏梦瑶的手也随之松了松。 “她很爱你。”我补上一句。 宋玳的手彻底松开，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流下眼泪。 苏梦瑶的身体坠落而下。 她喘着粗气，看着我在跟空气说话的样子，皱着眉头。 这时候，站在我们背后的韩晚晚终于忍不住了。 她随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法器：“跟她废什么话！” 说着，她嘴里开始念叨着什么。 我刚刚安抚好的宋玳在听到韩晚晚口中那些听不清楚的咒语后。 她的脸上爬满了可怕的黑色血管，像爬行的虫子一样，在皮肤之下游走。 她刚刚缓和得脸突然暴躁起来，扭头就向韩晚晚的方向冲去。 “晚晚，小心！”我大喝一声，身体冒汗。 却见韩晚晚一点都不惊慌。 她随手一点，在宋玳的眉心按下一个红色的印记。 宋玳就像是被控制住一样，定在原地。 我惊住了。 韩晚晚的本事，果然比我以为的还要厉害。 只见她随手一挥，宋玳的鬼魂慢慢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我眼前。 我对韩晚晚竖起大拇指。 韩晚晚得意地仰着头，笑道：“那个苏警官怎么处理？” 苏梦瑶已经从地上站起身，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恐惧的神色。 但强装出镇定得模样，一语不发得走到晕厥的妇人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人还活着，叫救护车。” “哦。”我应声，准备拨打电话。 沈晚晚一把拉住我的手：“别打，要打让警察打，你要是打了电话，到时候又说不清了。” 苏梦瑶皱着眉头：“我就在现场，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信得着你？”沈晚晚得理不饶人，“你看，我刚刚救了你，你还对我这个态度，我拿什么相信你！” 苏梦瑶眯着眼睛，来回看着我和韩晚晚的脸。 最终，还是她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钱，也是她出的。 医院，是我最害怕的地方。 因为所谓恶鬼附身的原因，这些年，我能看到无处不在的鬼魂。 特别是走夜路的时候。 以前，我不惊扰他们，假装看不见他们，他们便也不会来招惹我。 结果，因为那恶鬼再次出现在我身边的关系。 那些游魂们像是得了指令一样，重新将我纳入他们视线范围。 这几天，我苦不堪言。 就算我假装没有看到那些游魂。 他们也完全不相信我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那个附身在我身上的恶灵，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是，他确实利用我杀了不少人...... 一边想着，救护车已经将一行人拉到医院门口。 我蜷缩在车里不敢动弹。 是因为，我看到在妇人的身边，不仅仅有医生护士。 她的身边，围了一圈的男女老少。 我听见他们似乎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但是我听不清楚。 我只敢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任何人一眼。 “下车，你等什么呢？”妇人已经被急诊科的医生推进去。 苏梦瑶见我没动，对我招手。 沈晚晚白了苏梦瑶一眼：“急什么？车里人这么拥挤，大方哥哥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啊！” 我根本来不及按住沈晚晚，她就已经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了。 我强忍着，咬着牙，头更低下去。 果然，车里所有的游魂们都开始靠近我。 “原来是你啊。” 一个老太太蹲下身来。 她干瘪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咧着嘴对我笑。 “你就是韩大方？” 第22章 凶手另有其人 我慢慢抬起头，环视周围的几个“人”，硬着头皮笑道： “我不是，我不认识韩大方。” 话毕，直接冲下了车。 苏梦瑶在一旁看着我和韩晚晚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 她叹口气，将我拦下：“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在门口等我，不要走远，这老太太不太对劲，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你帮忙。” 我点点头。 沈晚晚却上前横在我们中间：“我们没有这个义务吧？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跟着过来，还是不是为了保护你？！”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苏梦瑶的身旁：“宋玳还在这儿呢，没有个结果，别说是死者家属，就是宋玳，都不会放过你！” 我四下寻找着，其实宋玳根本就不在现场。 我拉了拉沈晚晚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沈晚晚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甩开我：“我们就是要进去！既然都跟到这里了，肯定要知道个所以然！” 苏梦瑶点点头：“好。” 一走进医院，周围就是一片冷气。 人和魂交错行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和哀伤。 还有一些失去全部记忆的幽魂来回飘荡着，眼神空洞。 沈晚晚见我低着头，拉住我的手：“大方哥哥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其实我倒我不是真的害怕，只是嫌麻烦罢了。 黄毛的母亲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和沈晚晚都在现场，吓得两眼一闭：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放过我......” 我和沈晚晚对视一眼，最后，两人将视线落在苏梦瑶的身上。 她从掏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安抚妇人道：“我是警察，有什么事需要交代吗？” 妇人听到警察，立刻睁开眼睛，紧紧扎着苏梦瑶的胳膊： “让这两个人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们两个！” “你！”沈晚晚看上去柔弱，其实是个暴脾气，“是我们救了你，你现在算什么意思。” 那妇人开始哭诉：“他们两个身上有鬼，”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继续说道， “不对，我怀疑自己住院根本就是这两个人害的，他们两个有问题！警察同志，帮我把这两个人赶走！我害怕！” 就这样，我和沈晚晚还是被苏梦瑶从病房请了出来。 很快，有其他警察也闻讯赶来。 毕竟，对警察来说，黄毛的案子都还没有了解，这下子又来了个宋玳的案子。 苏梦瑶是这两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我突然想起，今天苏梦瑶出现在我们的出租屋，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儿。 我转头看着沈晚晚。 她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口中念念有词。 这种时候，只要她不是在念咒，说什么我都不担心。 我推了推她：“别生气了，警察不都是这样？” 沈晚晚听到我竟然帮着苏梦瑶说话，更是不满。 “一会儿带你去吃麻辣烫？”我试探性地说道。 沈晚晚直接背对着我：“我就是生气！我们这么帮她，你找到了宋玳的尸体，我救了她的命，她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我笑笑：“不是我帮她说话，警察嘛，想让他们相信我们这一套说辞还是很难的。” “谁说的！”沈晚晚满眼怒气，“我听说警察里就是有个比较秘密的部门，专门调查这种鬼鬼怪怪的案子。” 这事儿我倒也听说过，好像也不太对外公开。 反正也跟我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那苏警官并不是那个部门的，是不是？你看她长着性格完全是男人婆的模样，哪里跟我们晚晚能比的？” 听了这话，沈晚晚终于笑了。 我缓下精神，刚一抬头，就看到宋玳穿着红色的裙子，正坐在我们对面的长椅上。 原本我是不怕她的，结果冷不丁的看到她苍白的脸，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她刚来，不用管她。”沈晚晚口气毫不在乎。 我拍了拍沈晚晚的手，示意她跟上来。 走到宋玳面前的时候，我努力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对不起，那天伤到你了吗？”我自认为开场白算是跟宋玳之间的一种和解。 宋玳默默地站起身，与我对视着，轻轻点点头。 沈晚晚侧过身，不看我们，仍然憋着嘴。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宋玳。 虽然警方现在初步认定是黄毛杀了宋玳，但是她将怨念嫁祸在一个老妇人的身上，也确实不妥。 而且刚刚，黄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照常理，宋玳如果在那个出租屋里的话，首先应该向黄毛复仇才对。 我小心地靠近宋玳。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指的是躺在病房里的老妇。 宋玳没有说话，她伸手指向病房方向的时候，脸色依然愤怒。 我安慰道：“没事，我想帮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没有讲出来的话，愿意告诉我吗？” 宋玳没有回答，看了看我身旁的沈晚晚。 我笑道：“她不会再弄疼你的，只要我没有危险，她就不会出手。” 宋玳唇角微扬，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当时......好像不受控制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病房门口并不是好好说话的地方。 我们两人一鬼走到院子里。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即使周围鬼魂缠绕，我倒也觉得安心。 “我忘了，很多事情我都忘了，最后的记忆里，我看到他把我扔在坑里，泥土盖在我的鼻子上，那时候，我还没死......” 我倒吸一口冷气。 活埋？ 我们三个的周围，很快围过来几个爱听闲话的鬼魂。 他们蹲在花坛上，完全是一副忘了自己是鬼的模样。 一个肥胖的男人鬼，一边抽着烟一边问道：“埋你的人是谁啊？你还记得吗？” 我站在一旁听着，他们或许能更有话题，也能问出我真正想问的。 只见宋玳低下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哀伤起来： “具体的情况，我不记得了，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着急地问道：“什么？你还记得什么？” 宋玳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子，一个插着康乃馨的花瓶，一辆电动车，奶白色的........” 我眯着眼睛，回忆起在黄毛家看到的情况。 现在，宋玳口中所说的所有线索，似乎都是警方没有发现的证物...... 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梦瑶感染，我觉得自己简直能化身为正义的推理大师。 我问道：“宋玳，你是不是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周围听杂话的鬼怪们都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身体后倾，同情地望着宋玳哀伤的脸。 第23章 仇人相见 脸色惨白的处女鬼听到这里，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太可怜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我无语地重新看向宋玳。 宋玳表情平和，像是在回忆。 “你还记得什么？” 宋玳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道：“车，很颠簸，我记得，闻到了浓重的汽油味。” 我看向沈晚晚，想要征求她的意见，却见她偏过头，根本没有看向任何人。 我摇摇头：“那个妇人呢？你当时为什么要攻击她。” 这一次，宋玳的回答不假思索：“我不知道，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好像失去了理智，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要她死！” 我点头说道：“记得路吗？” “什么？”宋玳没有反应过来我在问什么。 旁边蹲在花坛上的几个鬼好像忘了自己是鬼，凑近宋玳。 男人鬼说道：“康乃馨那个地方的路你记得吗？” 宋玳此刻看上去有些弱小，她思考一瞬后，慢慢地摇摇头。 “不记得了。” 我拍一下手，故作轻松地说道：“破案了！” “嗳？”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身边的沈晚晚。 我仰望着头，满脸自信：“宋玳，当初你离家出走跟黄毛离开的时候，你妈是不是很难过。” 提到母亲，宋玳将头低下，双手交错在一起：“现在，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听我妈的话，不知道我妈看到我的尸体会怎么样，她应该更生气了吧。” 我默默地望着宋玳。 其实，说她妈会更生气，不过是她最后的期待吧。 跟伤心欲绝相比，她更希望看到母亲愤怒，不原谅，或许这样，她才能勇敢地活下去。 我抬起手，准备拍拍宋玳的肩膀。 转念想到她不过是一个幽魂的时候，我讪讪地将手放在后脑勺，尴尬地笑笑。 “这件事，我会告诉苏警官，后面，就要靠警察去调查了。” 宋玳突然迫切地望着我：“不，我不想要警察介入！” “为什么？” 宋玳的脸上，刚刚纯洁的模样逐渐消失，换上了怨念的神色，脸色铁青。 一如已经发僵的尸体。 在场的其他几个鬼魂看到宋玳的模样，也都表现出害怕的模样。 背后，传来苏警官的声音：“韩大方！” 我们几个一起寻声看过去，就看到苏警官正皱着眉头望着我。 她应该只能看到我和沈晚晚两个人，至于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 苏警官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弯着腰，故意侧过身，不想被苏警官看到我在跟别人说话。 “宋玳，我记住你的话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查。” 宋玳感激地仰起头，我看到她笑了。 她脸上的铁青也逐渐消失不见，恢复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来了！” 我对苏警官招招手，最后跟宋玳和医院的几个幽魂笑笑，便抬脚离开。 沈晚晚跟在我身边，慢悠悠的。 自从第一次遇见苏将官，她就不是很喜欢她，我知道的。 虽然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 我伸手将沈晚晚护在身后，才笑盈盈地望着苏警官：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我知道她不会告诉我，警察办案的过程中，根本就不会将丝毫信息告诉旁人。 况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还没有彻底洗脱罪名。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我有嫌疑，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有嫌疑。 苏梦瑶越过我的肩膀，看向背后花坛处的一片空地。 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我看来，那几个人现在都正死死地盯着苏梦瑶。 我撞了沈晚晚一下，示意她在合适的时间，要记得保护苏梦瑶。 她白了我一眼，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虚拉着苏梦瑶的胳膊，令她躲在一根柱子的背后。 这样，对面的那几个鬼应该就没法看到她了。 我仍不放心地回一下头，这才对苏梦瑶开口： “那个......说起来，这个案子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能不能先走？” 苏梦瑶横在我的面前，挡住我离开的去路。 “今天原本是我主动去找你的，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警察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以为能查出有用的信息？ 其实我觉得一点用都没有。 我笑笑：“不知道，不如苏警告告知一二？” 苏梦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举在我的面前： “这张照片，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我全身像触电一样，僵在原地。 苏梦瑶手里的照片，正是之前宋玳的母亲交给我的。 我伸手要去拿：“你翻我车了？” 苏梦瑶手往后一躲，审视的目光望着我：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按照你之前的陈述，你根本就不认识宋玳，但是为什么你不仅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一张她的照片？” 我简直后悔死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晚晚终于上前开口： “你这个警察到底讲不讲道理！有问题你去查啊，你不查直接到我大方哥哥的面前来，还那么凶，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吧！” 苏梦瑶的脸阴暗的可怕。 我拉了拉沈晚晚，对苏梦瑶说道：“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正在青春叛逆期，苏警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苏梦瑶却好像并没有准备放过沈晚晚的样子。 她用力一把将我推开：“你敢再说一遍！” “说你又怎么样！老处女！老处女！”沈晚晚嘴上不饶人。 我站在一旁尴尬得不得了。 在苏梦瑶看到的地方，好几个鬼魂已经将她包围起来。 大家好像跟沈晚晚同仇敌忾，跟着沈晚晚大喊道：“老处女！” 我一只手捂着头。 鬼怪和女人围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可怕的存在...... 我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 刚抬头，我却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黄毛正站在阴暗之处，远远地看向急诊室的方向。 我一慌。 果然已经来不及了。 我看到宋玳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瞬间转移，出现在黄毛的面前。 她张开嘴，嘴裂开，口齿之间全都是血迹。 黄毛见了宋玳，明显一惊，吓得满面惊慌。 “宋......宋玳.......” 我拍了拍沈晚晚的肩膀：“出事了！跟我去看看！” 第24章 苏梦瑶，你有病啊？ 沈晚晚却一步都没有移动，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我。 “出什么事了？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 “你......”我哽住，苏梦瑶在这里，我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沈晚晚冷笑一声，抓住我的手，挑衅的模样，凑近苏梦瑶的脸： “苏警官，这件事特别好查，你竟然会选择用一种最笨的办法。” 苏梦瑶眯着眼睛：“说说你的想法？” 沈晚晚表情稚嫩可爱：“你应该先去调查这张照片的渊源， 就像电影情节里的一样，去分析里面的场景在哪里， 当时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就能推断出这张照片可能在谁手上， 然后再去找那个人，这样，就能查出照片为什么会在大方哥哥的手里了。” 审问那晚说完，得意的眼神看着苏梦瑶。 “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吗？”苏梦瑶语气平静淡然。 沈晚晚不以为意：“浪费时间怕什么？你直接问大方哥哥，他一定会告诉你真相吗？到头来，你还是要去调查。不如把这个时间节省下来，也对得起自己拿到的工资。” “你！”苏梦瑶终于怒了。 我见状，一边看向树荫下，宋玳已经将慌忙压倒在地，像是在啃咬着慌忙的肩膀脖子。 我甚至能听到黄毛痛苦的哀嚎声。 我不相信沈晚晚一点都听不到。 但是现在，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拉住沈晚晚的手，对苏梦瑶说道：“我会，我会告诉你真相！苏警官，我肯定不跑，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我刚刚抬脚准备向黄毛方向跑去，苏梦瑶一下子就用手铐将我的手牢牢跟自己拷在一起。 我的身体生生地被扯回来，看着手腕上的手铐。 “苏警官，你干什么？那边快要出人命了！” 背后，宋玳已经满脸是血，还不时发出凄惨的笑声。 我知道，苏梦瑶听不见，但是，沈晚晚不可能听不见啊。 苏梦瑶对我唇角一勾：“回警局？” 听语气，倒像是跟我在商量，但是，我可以说不行吗？ 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三人路过宋玳和黄毛身边的时候，黄毛对我伸出一只手，渴求的眼神望着我。 宋玳抬起满嘴是血的嘴，对我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甚至抬手对我说再见。 我真是无语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又是之前那间审讯室。 连续好几天我都被关在这里，我甚至觉得，要不，直接在这个地方给我放个办公桌好了。 管饭就行，我不需要工资。 沈晚晚被关在审讯室的门外。 我听到她在门外大喊大叫的声音，之后，好像被两个警察带走。 不，听着声音，应该是直接被拖走的。 我还看到一个长相端正的年轻警察走进来，像是邀功一样对苏梦瑶说道： “苏队，那个女孩子关起来还是怎么处理？” 苏梦瑶一眼都没有多看那个男警察，眼神始终看着我，表情镇定地说道： “关起来，关进休息室就行，给她点外卖，想吃什么点什么，账算在我身上。” “是！” 那年轻男警察应声后，关门离开。 离开前，他煞有芥蒂地望了我一眼。 可能对他来说，同一个人，同一个审讯室，同一个警察，在同一周内。 不断出现在警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吧。 我坐在小桌子前，手铐将我的手和旁边的暖气片拷在一起。 我无语地抿着嘴，望着对面端坐着的苏梦瑶。 “不是，苏警官，你能不能不要总盯着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要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怎么可能整天给你打电话呢？我这不是找死吗？” 苏梦瑶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看着我。 我叹口气：“真的，你放我走，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苏梦瑶身体前倾，将手中的照片推到我的面前。 之后，刚刚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相信你。” “不是苏警官，我真的.......” 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什么？你刚才说你相信我？” 苏梦瑶身体后撤，靠在凳子上，点点头： “我承认，原本我是不相信你说的话的， 甚至到我被宋玳攻击的那一刻，我都以为是那个小道士在使诈， 但是后来，当我在病房询问那个老妇之后，我开始相信你的话了。” 不是不是，刚才苏梦瑶所说的话，听上去一点前因后果都没有啊。 只见苏梦瑶重新将身体靠近我，双手交叉在身前的桌子上：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刚刚在医院的院子里时，你跟他们在聊什么？” “谁？”我下意识地问道。 “那些鬼，我说了，我相信你能看到鬼这件事，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跟你达成合作。” “什么？”我仍懵着。 苏梦瑶拿出一张名片，起身，站在我的面前，将名片放在我的桌子上。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梦瑶，市局刑侦一队队长， 主要负责刑事案件，但你知道，这些年，因为很多难以理解的案子， 资料室里积压着很多尘封破不了的案子。” 苏梦瑶想说什么，我能理解。 “不好意思的苏警官，我.....可能没空，我白天得睡觉，晚上还要出去跑外卖， 妹妹还小，我还得养活她， 您看到的，这丫头不爱学习，就爱修道， 一天天不干个正事儿，我实在是.......” 苏梦瑶不等我把这些废话说完，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我会给你申请工资，足够你养活你和你妹妹，虽然我知道，她应该不是你妹妹那么简单。” 苏梦瑶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微扬，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你放心，你跟沈晚晚的事，我也会努力去查清楚。” 我尬住了：“不是，苏警官，您这是强买强卖吧？” 苏梦瑶冷笑一声，双手撑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冷眼看着我的眼睛： “没错，就是强买强卖！跟我一起查案，不比你送外卖强？”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苏警官，职业无大小贵贱！” 苏梦瑶仰着头，捏住我的下巴，挑着眉毛：“你的考虑时间到了，现在，立刻告诉我你的答案，否则.......黄毛的死，你可能还需要给我一个明确的交代。” 我挣扎着：“苏梦瑶，你有病啊！你威胁我！” 苏梦瑶笑了，那笑容看上去比鬼还要可怕。 第25章 工资真低 就这样，如你们所猜测的一样。 我成了公安局的一名编外人士，当然，更严格来说，是彻底成了苏梦瑶的小喽啰。 为了这件事，沈晚晚没少跟我生气。 一度要做法让苏梦瑶恶鬼缠身。 我可不敢让她真的去干了这事儿，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了。 苏梦瑶不会对沈晚晚怎么样，毕竟她才刚刚成年。 但是我不一样。 因为经过连续几天的合作，我发现，苏梦瑶好像故意在给我使绊子一样。 反正哪哪儿都看我不顺眼，指使我干这干那的。 我甚至怀疑，苏梦瑶让我加入她的团队是假的，想要折磨我才是真的。 而且，苏梦瑶向上级给我申请的薪水，跟我当初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是没想到，当警察的工资竟然这么低。 真的，比我送外卖低多了。 不夸张地说，俩月顶一个月。 我说，我还想继续晚上跑外卖。 苏梦瑶虽然没有直接否定我，但是却告诉我， 既然成了光荣的警察一员，一切都要优先考虑受害人， 要以人民财产安全为第一顺位。 我听得头大，什么人民财产安全...... 敢情我不是人民？我的财产安全不重要？ 苏梦瑶瞪了我一眼，只告诉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以后就没有退路。 我急了，这事儿好像不是我自己非要选择的，好像是被苏梦瑶逼迫的吧？ 苏梦瑶抓起我的衣领，一脸冷漠严肃，她说： “我警告你，你再敢跟我逼逼赖赖，我就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手段！” 这女人会干出什么事，我可不敢想象，只能慌忙求饶。 开始了惶惶不安的警方辅助工作。 我记得成为苏梦瑶手下的第一天晚上。 沈晚晚早早睡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啤酒。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得摇摇晃晃，甚至将窗户都吹开了。 电灯忽明忽暗的，完全就是一副要见鬼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 起身准备将窗户关闭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慢慢地伸到我的肩膀上。 我低头一看，无奈地仰着头，随后拍了拍肩膀上那只惨白的手。 “兄弟，别跟我来这套了，我已经麻木了，说，想干什么？” 转过头，没有看到任何鬼怪。 我觉得奇怪，不然，刚刚那个惨白的手又是什么？ 我担心沈晚晚的安全，快步冲到她的卧室门口，开门，见沈晚晚正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小孩子真不好，没有那么多压力。 我轻轻关上门的瞬间，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帮助别人的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转身，背后什么都没有，就连以前的那个黑色的影子我都看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不如出来说话？” 没有人回应。 我就像是疯了一样地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 但是一无所获。 很快，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我的耳边：“很高兴你不再抗拒我。”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成为公安编外人士，这种很刚硬的职业，能对我这阴人的体质有一点保护作用。 现在看来，那个一直附在我身上的恶鬼，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甚至，他好像一直都在盯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更甚至，之前在宋玳这个案子上，可能还控制过我的举动...... 谁知道。 “我抗拒你！为什么是我！”我喊道。 空气里传来一阵惨淡的笑声：“因为，我们之间的渊源，比你以为的还要深。” “谁想跟你有什么鬼渊源，出来！有本事你现在就出来，把话说清楚！” 我生气地喊道。 很快，黑色的影子慢慢地从我家衣柜里隐现而出。 我气得冲过去，想要抓住黑影，但手瞬间从那黑影的身上穿过。 扑了个空。 我整个人撞在背后的衣柜上，装得七荤八素。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大喊出声。 那黑影逐渐靠近我，距离越近，我越是觉得全身冰冷。 “我想......告诉你，人性之恶。” “拽什么文！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反正相识这么多年，现在，我倒是不觉得他害怕了。 索性坐在桌子前，继续喝我的啤酒。 那黑影就漂浮在我眼前，我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没事干，可以去地府找个差事，就像我现在这样，半个公务员的状态，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那黑影抖动着肩膀，发出一阵凄惨的笑容： “让你尝到甜头之后，找时间，就该好好帮我杀人了，我死了......他们却还活着.......”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索性将手里的啤酒递上去：“来一口？” 那黑影见状，慢慢后退，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当他离开后，我才大口喘气，低着头：“杀人......人性之恶......到底什么意思........” 这天晚上，我一整晚都睡着在客厅。 据沈晚晚说，那天我喝多了酒，晚上又哭又闹的。 这记忆，完全跟我所经历的情况截然不同。 我盯着沈晚晚，问道：“昨晚那个黑影来了，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沈晚晚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啊，我昨天整晚都跟你在一起的，你忘了吗？” 我挑着眉毛。 这丫头真当我喝酒喝傻了吗？ 昨晚那黑影来的时候，我专门推开过她卧室的门。 睡得跟个小猪一样。 我倒也不想拆她，便假装自己可能就是喝多了酒，索性就暂时先让这件事过去。 但是黑影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却好好地记在了心上。 时间刚过八点半，我就接到了苏梦瑶的电话。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好像只要是苏梦瑶来的电话，就连电话铃声听上去都急促得不得了。 我接起电话：“干什么？说好的，我不用坐班，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你赶紧过来看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可能昨晚喝多了酒水，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苏梦瑶继续说道：“我怀疑黄毛的母亲有问题，就像你之前猜测的一样！” 我的脑海中，瞬间出现宋玳跟我说起的那些细碎的证据。 康乃馨，奶白色电动车，透明的密封袋，以及......活埋...... 第26章 金毛鬼 等我带着沈晚晚找到苏梦瑶的时候，发现她一个人站在一处围墙之外发呆。 我和沈晚晚对视一眼。 沈晚晚满眼鄙视：“叫我们这么着急来，自己在这儿发呆。” 我拍了拍沈晚晚：“一会儿见面不要多说话，这个苏警官脾气也不太好。” “我还怕她不成？”沈晚晚说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个女人，一见面就掐架，管不住。 我刚迈出去一步，被沈晚晚拉住：“大方哥哥，我给你的红绳今天戴了没有？” 说到这所谓的护身符红绳，两年前沈晚晚给我之后，我差点就把上面那个金珠子给卖了。 沈晚晚发现后，第一次跟我大发脾气。 还说我见钱眼开，卖掉红绳，就是卖掉自己的命。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金珠子留在身边。 对，我只在意这个金珠子。 想着，其实一小颗金珠子其实也值不了太多钱，而后，也便就此作罢。 我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放心，这可是我们晚晚给我的保命符，我怎么可能会忘？” 沈晚晚高兴地笑了。 我拍了拍她的头发，向苏梦瑶的方向走去。 苏梦瑶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我们。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她的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还没开口，沈晚晚率先开口说道：“怎么？不高兴啊？要是没有我在，苏警官，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苏梦瑶也不饶人：“胡说八道，我看那些鬼怪，八成就是你操控的！没有认识你们之前，我从来就没有沾染过这些东西。” 我想要上前拉架，却被两个女人推开。 只见沈晚晚冷笑一声：“是吗？你既然这么说，你可记好了！下回，你再遇到危险，我肯定不会救你！” 眼见两个女人就要干架，我赶紧上前，一边一个，将两个女人扯开： “不是，你们到底吵什么？今天咱们来是干正事儿的，能不能不要这样？” “关你什么事？！” 两个女人几乎同一时间看着我，声音愤怒严厉。 “好好好.......”我抬手求饶，“到底什么情况？这么着急找我们过来？” 苏梦瑶狠狠瞪了沈晚晚一眼，回到刚刚她发呆的地方。 “你看那边的花坛！” 随着苏梦瑶所指的方向，我看到花坛的边缘留下一小滴血迹。 而这处院子，正是黄毛母亲所住的院子。 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苏梦瑶点点头：“上次送黄毛母亲到医院之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加上你后来跟我说过的那些细节线索，我就悄悄到这里来调查，结果......” 我跟沈晚晚听得认真。 苏梦瑶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取了样拿回局里检查，发现这血，是狗血。” 我跟沈晚晚都无语地望着苏梦瑶。 我说：“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梦瑶并没有被我的态度影响，她对我招招手。 “你们跟我来。” 沈晚晚无聊地晃着肩膀，小声说道：“我看这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狗血能查出什么？难道希望我们去问狗子鬼情况吗?” 说着话，我觉得脚边毛茸茸的。 低头，果真看到一只大金毛在我身边蹭来蹭去。 我吓一跳。 下一秒，那大金毛就好像有什么事要说一样，对我叫了两声。 随后，便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而那个方向，正好是苏梦瑶刚刚离开的方向。 我跟沈晚晚对视一眼：“那个大金毛是......” 沈晚晚撇撇嘴：“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狗子鬼被招来了。” 我回头再看一眼花坛边的血迹。 或许，苏梦瑶的推测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狗子本身就对这种事情比人类要敏感很多。 “走，跟上去看看。” 等我们在巷子深处转弯后，就看到那金毛鬼乖巧地坐在苏梦瑶的身边，摇着尾巴，吐着舌头。 只是苏梦瑶看不到这场景罢了。 苏梦瑶对我们招招手：“你们过来看！” 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墙面上贴着一张寻狗启事。 而那张寻狗启事上的照片，正是此刻坐在苏梦瑶脚边的大金毛。 “我怀疑，之前检测的样本，就是这只狗的样本。” 我没有告诉苏梦瑶大金毛就在她身边，我怕吓到她。 苏梦瑶皱着眉头：“或许，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我点点头。 就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案子，很有可能真的跟大金毛有关。 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却不得而知。 我偏头看一眼沈晚晚，却见沈晚晚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我一把将墙上的告示扯下来，在苏梦瑶面前晃了晃。 “猜有什么用，一起去看看。” 我是指狗主人的家。 等我们三个，带着狗子鬼来到失主家门口的时候。 那金毛鬼兴奋的尾巴都快摇断了。 它一溜烟儿的冲进一个小小的院落。 隔着门，我听到狗子激动的叫声。 突然，我鼻子一酸，想着，或许它死得蹊跷，很多记忆都丢失了，所以便只能在死亡现场附近转悠。 而今我们帮它找到了回家的路。 苏梦瑶见我和沈晚晚都看着失主家的门，一脸奇怪地推了推我。 “看什么呢？去敲门，问问他们家狗最近怎么回事。” 我回过神来，却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做事，而是叹口气，说道： “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苏梦瑶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我笑笑：“刚刚，那只死了的金毛，一直都跟在我们身边，它找到回家的路了，很高兴。” 抬头，便看到失主已经打开了门，是一个看上去约六十岁的老太太。 而那只金毛狗就跟在老太太的身边。 苏梦瑶的身体下意识的超我身边躲了躲。 “现在呢?它还在吗？” 这女警看上去飒气十足，其实，也跟小女人一样，怕鬼。 我回答道：“没有，它已经回到主人身边了。” 那老太太看到我们三个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是你们找我吗？是因为有了我家狗的消息吗？” 第27章 她在说谎 我们跟着老太太进了家门。 屋内陈设简单干净，一点都不像是普通老人那样，满处陈旧杂物满地的模样。 正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供台，台子上，放着一个老汉的照片。 我收回视线，看到金毛鬼乖巧地蹲坐在老太太的身边。 我对金毛鬼笑笑，它高兴地跟我摇着尾巴。 老太太眼睛花了，以为我在对她笑。 她叹口气：“这只狗，是我老伴儿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说着话，她转头看向背后的照片，湿了眼眶。 “我老伴儿是去年中秋节没了的，原本，应该是团圆的日子啊......” 老太太说着话，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临死前还好好的，跟我一起在院子里摘菜，可是下一秒，他就突然从凳子上厥过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苏梦瑶认真地做着笔录，即使老太太现在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跟案情没有任何关系的内容。 坐在我身边的沈晚晚听到老太太讲述老伴儿的事，哭得稀里哗啦。 完全不像是她平日里的模样。 我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苏梦瑶，示意她赶紧问正经的。 她却默默地对我摇摇头。 就这样，我们听着老太太讲自己跟老伴儿的事儿，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 我跟苏梦瑶皆有感触，倒还算理性。 但沈晚晚已经哭红了眼睛，她拉着老太太的手，指着她的身边： “爷爷说，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愿意跟你相遇。” 老太太愣住，反手拉住沈晚晚的手臂，满脸惊慌：“你......看见他了？” 沈晚晚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看见了，他还说，这辈子，欠你一句，我爱你，让我帮忙转达。” 我皱着眉头，环视四周，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老太太的老伴儿。 正要跟沈晚晚交流眼神，却见她完全不看我。 老太太也哭了..... 直到太阳落山，苏宛箬才终于捞到时间询问关于金毛狗和前院儿邻居的事。 “阿姨，请问，您家的金毛丢失多久了？”苏梦瑶问道。 老太太思索着，干瘪的手指推算着时间：“大概......有十天左右了。” 苏梦瑶跟我对视一眼，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老太太红着眼睛点头：“记得，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睡着了，我家狗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从家里冲了出去。” “然后呢？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接话问道。 老太太想了想，之后才默默地摇头：“没有，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了。” “后来呢？金毛从家里冲出去之后呢？”苏梦瑶问道，“你有没有跟着出去找找？” 老太太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我老了，走路慢，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发现金毛已经跑丢了，我根本就追不上。” 话到此处，金毛突然对着我大叫，像是想跟我说什么一样。 它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向门口方向跑去，站在门口还回头看着我。 我对苏宛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一起离开。 苏梦瑶见从老太太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跟老太太告别。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亲眼看到老太太放在腿上的手指在颤抖着。 腿脚也似乎因为害怕在颤抖。 我推了推苏梦瑶：“你看她。” 苏梦瑶没有回头，我们已经走到大门外：“我早就发现了，这个老太太在说谎。” 我点点头：“狗就在你身边，它好像有话要跟我们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梦瑶下意识的朝我和沈晚晚的身边靠过来。 沈晚晚嫌弃的躲开苏梦瑶靠过来的身体：“一个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苏梦瑶也不高兴了：“那是狗那么简单的吗？那是鬼！” 沈晚晚冷笑一声：“亏心事做多了吧！难怪那天宋玳要对你下手。” 苏梦瑶张了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抬脚率先超前走去。 我叹口气，小声对沈晚晚说道：“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这样跟苏警官说话。” 沈晚晚小嘴瘪着：“你喜欢她是不是？！” 我被她气笑：“什么时候了，我喜欢她？我......”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沈晚晚负气转头就走。 我觉得头疼，用手锤了两下自己的头：“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再说一遍！” 走在我前头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指着我说道。 我尴尬笑笑：“没，我没说啥。” 路口，金毛鬼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跟着它，一直走到了黄毛母亲的院落门口。 只见金毛鬼对着木门开始狂吠。 苏梦瑶见我俩定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我指着木门：“你之前带队来看过吗？” 苏梦瑶点头：“看过的，里面没有任何问题，这件事我好像跟你说过的吧。怎么？狗子停下来了？” 我点头，没有回答苏梦瑶的话，直接伸手推开了木门。 刚一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回头看向苏梦瑶和沈晚晚的时候，我却发现他们两个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我自我说服。 这处院落跟刚才老太太家的院落几乎是一样的。 院子里种的花开得正艳，就像是曾经用鲜血灌溉过一般，比一般的花开得都要漂亮。 我看向一旁的金毛鬼，却见它就这样停在花坛边，便再也不准备前行。 我觉得奇怪。 听见沈晚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对啊，难道这里有尸体？” 苏梦瑶挑着眉毛：“你们都忘了吗？宋玳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不是韩大方亲自找到的吗？” 我干咳一声，抬脚靠近金毛鬼，轻轻地顺着它的毛慢慢地抚摸着： “这里有你想要告诉我的东西？” 金毛鬼又冲我汪汪了两声。 我点点头：“好，我帮你。” 话毕，我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向黄毛母亲家走去。 被苏梦瑶一把拉住：“你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甩开苏梦瑶的手，再看一眼仍然蹲在原地的金毛鬼：“这个世界上，人会说谎，鬼会说谎，但是狗不会，狗子鬼更不会。” “可是......”苏梦瑶还要说话。 我淡淡的笑着：“后果我自负，苏警官，你就在这里站着看，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者真的触犯了法律的话，就抓我。” 不等苏梦瑶再说话，我抡起院子里的一根木棍子，用力一挥，砸碎了黄毛母亲家的门锁。 门失去了束缚，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沈晚晚在我背后尖叫一声： “大方哥哥！小心！” 此刻，阳光已经彻底坠落，夜色降临。 朦胧中。 我看到黄毛的身体倒挂在门框上，他满脸是血，咧着嘴笑。 他的身体，皮肉全部都烂掉了，稀稀拉拉得挂在身上。 我连忙后退。 黄毛突然伸出自己充满恶臭的干枯手臂，抓住了我的衣领。 我的脚悬在半空中，晃动着。 “沈晚晚！愣着干什么？！救我啊！” 我话刚说完，黄毛一下子将我拉进里屋。 大门砰的一声重新关闭。 门外，传来沈晚晚和苏梦瑶的打砸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敲碎的木门，怎么都打不开了...... 第28章 刺杀黄毛鬼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比院子里还要强烈。 我整个人被倒挂在屋顶，整个世界旋转了角度。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刚刚进院子的时候，所闻到的味道，是从黄毛身上传出来的。 那味道，熏得我想吐。 黄毛的脸正对着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没有人能帮到你！” 说着，他的手一下子向我的心脏探了过来。 一如当时他死前，我看到的样子。 我吓出一身冷汗，脚下一蹬，闪过了他的攻击。 空气里阵阵腐臭味。 他一挥手，我的身体重重地从屋顶跌落而下，撞在一旁的木头桌子上。 木头桌子整个饭桌过来，被我撞碎在地上。 黄毛大笑。 随后，他以一种四脚着地的诡异姿势爬到我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 一下子就咬住我的肩膀。 生疼。 我大叫一声，看着我肩膀上的一块皮肉被他咬了下来。 血水染红了我的衣服。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活命要紧。 我伸手一抓，抱住黄毛充满血腥味和腐臭味的头。 脚用力蹬在他的肚子上，使劲了我全部的力气。 我看到黄毛的尸体......不，黄毛的鬼魂被我扔到屋子的另一边。 他就像是蜘蛛侠一样，身体稳稳地贴在背后的墙上。 他倒退着在墙面上行走，看上去非常畸形。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大门的方向。 “沈晚晚！救我！去他妈的，这门为什么打不开了！” 我用力想要将门推开，但是那门纹丝不动。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冰凉，我的腰被一双发青腐烂的手抱住。 耳边传来黄毛诡异的笑声：“怕什么？你杀我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怕过......”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一下子将黄毛的手指掰开。 他的手指就这样被我生生地掰断。 我正过脸，看到黄毛的脸近在咫尺。 他突然又张开了嘴，朝我的脖子咬过来。 我拔腿就跑：“你神经病啊，你又不是丧尸，咬什么脖子！这么暧昧，我无福消受！” 一边说着话，我抓起手边的陶瓷瓶子，重重地打在黄毛的头上。 只一下，黄毛的头滴溜溜地掉落在地上。 翻滚着，最终，正面超我，咧着嘴笑。 见大门打不开，我准备跑到小二楼上，从窗户跳下去。 木质楼梯随着我脚踩过的力道，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其中一阶楼梯，因为我太用力，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 我整个人悬在空中，腿荡在楼梯下方，仅靠两只手抓住楼梯把手。 黄毛怒了。 他没有头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头，重新按在脖子上。 却安反了方向。 “我C。”我随口骂道，之后，用尽力气爬上楼梯，再次朝二楼冲去。 我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就像我第一次见到苏梦瑶时候的感觉一样。 其实，也不完全一样。 我摇了摇头，都这时候了，我到底还在想什么！ 跑到二楼，这里好像是黄毛母亲的卧室，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向窗户的旁边冲了过去。 背后，有人拉住了我的领子。 我一个趔趄，被推翻在地。 黄毛的指甲里满是血渍，他的头还是反的，脸和后背对着我。 黄毛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看到，他的一个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窝里掉出来。 挂着一根细细的肉条，耷拉在脸上。 想着可能是刚刚我踢他太用力，眼球掉出来了。 我大叫一声：“有没有人啊，你们想想办法啊，我快扛不住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枪响。 楼下的大门被暴力入侵。 哐当一声，大门整个倒在地上。 黄毛扭头，看向楼下的方向。 苏梦瑶的声音传来：“韩大方！你人呢？！” “二楼，我在二楼！” 黄毛咧嘴一笑，他像是知道苏梦瑶根本看不见他，丝毫不在意。 他的手再次探向我的心脏。 我刚要出手，就见他干枯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下一秒，他的身体、额头、破洞的心脏，全部被飞来的符咒挂得满满当当。 沈晚晚比苏梦瑶更早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双手一边比画着，口中念叨着那些个我听不懂的话。 黄毛鬼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全身开始冒着浓烟。 滋啦滋啦的灼烧声传来。 随后，便看到苏梦瑶站在我身边，看到我肩膀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怎么样？那个鬼在哪儿？” 我干笑两声，在女人面前可不能丢了面子。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放心，我没事。” 对面，在苏梦瑶看不见的地方，黄毛惨叫着，他的身体几乎化成了黑色的灰烬。 但是，他仍不安心，拖着步子，一步步地再次靠近我。 “我困不住她！这个恶鬼心里的怨念太深了，我道行可能不太够！” 我一听，难不成今儿个我们仨要折在这里了？ 正想着，楼梯上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 还不等我看清楚，就见一道黄色的身影一跃而起，扑向那已经被烧焦了的尸体。 我见状，眼神一收：“是金毛鬼！沈晚晚，保护它！” “好！”说着，又是一道符咒从沈晚晚的手中飞了出去。 在我的视线中，看到金毛鬼飞身跳起。 一下子便咬住了黄毛的腿。 它用力撕扯着黄毛身上本就已经腐烂的皮肉。 黄毛惨叫着：“你这死狗！一次两次坏我好事，我要你再死一次！” 说完，他低下头，一口咬住金毛的头。 金毛吃痛，一块金色的毛被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 但金毛却并没有松口。 它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向黄毛复仇。 我见状，从地上爬起身，从沈晚晚身边经过的时候，从她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小的降魔杵。 “大方哥哥！”沈晚晚大惊。 我已经管不了那些许。 一只狗都知道要救我，我怎么可能放着它不管？ 我咬着牙，忍着疼，逐渐加快了脚步。 降魔杵在我手里，闪烁出一道红色的光，随后，开始逐渐发烫。 我双手握着降魔杵的把手，从上到下，用力下落。 锋利的降魔杵刺进了黄毛那早就已经失去心脏的空洞里。 黄毛低头，看着我手里的物件儿，歪着头，双目瞪圆。 他抬腿，一脚踢在金毛鬼的肚子上。 狗肚子，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 一声闷响。 我看到金毛鬼在空中画出一个弧线，撞破了二楼的窗户，飞了出去。 细微的惨叫声后，所有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 我气极，双手用力，表情狰狞地将降魔杵整个没入黄毛的身体。 黑色的污血沾染在我的手上。 这次，这恶臭的味道，连苏梦瑶都闻到了。 我手底下的黄毛表情依然狰狞着：“韩大方，我等着你，下地狱！” 最后一个字说完，我看到黄毛鬼化成了一团灰烬，消失在空气里。 我整个人虚脱了一样，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闭眼之前，我看到左边的沈晚晚惊叫着摇晃我的身体，右边的苏梦瑶慌张地抱着我的肩膀。 我笑了，心里想着，人生在世，就算就此没了，好像，也值得了...... 第29章 重回现场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夜色浓重。 我从床上爬起身，看向自己肩膀的伤口。 血水染红了覆在伤口的纱布。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肩膀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 即使上下活动，也一点都没有影响。 我掀开纱布，伤口里面的情形令我大吃一惊。 我肩膀上的皮肤完好如初，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样。 将纱布整个撕开，我四处检查着，不仅是肩膀的伤口完全好了。 就连身上那些重摔之下的淤青，也都全部消失了。 我大声叫着沈晚晚的名字，想要跟她确认情况。 却没想到，走进病房的人并不是沈晚晚，而是苏梦瑶。 “醒了？”苏梦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将肩膀裸露在她的面前：“你看，我身上的伤竟然全部都好了！” 苏梦瑶眯着眼睛上前，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这怎么可能......”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拉着苏梦瑶坐在我的床边：“晚晚呢？” 苏梦瑶唇角一抽：“天还没黑就回去了，说今天累了。” 我笑笑：“这是沈晚晚的习惯，每次，只要是我需要的时候，她总是会出现，事情一旦结束，或者她预测我不会再出问题的话，她就会离开。” 这种姑娘挺好，让人觉得轻松又自在。 苏梦瑶见我在笑，挑着眉毛：“不是，你照顾她那么久，她激情燃一点都不担心你。” “她不在更好。” 我话刚说完，苏梦瑶瞬间从我的病床上站起身，警惕地看着我。 我扶着额头笑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她不说话，我便继续说道：“晚晚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危险检测器。” 苏梦瑶不解：“什么危险检测器？” “只要是沈晚晚不在的时候，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说明黄毛鬼确实消失了。”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过黄毛鬼的样子。 所以，完全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恐怖。 我继续解释道：“每次晚晚对付完那些鬼怪，都会非常嗜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苏梦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轻声哦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那个为了救我扑上去的金毛，想问苏梦瑶，但是她根本看不到它。 索性闭上了嘴。 苏梦瑶见我犹豫，她主动开口：“要是伤口好了，不如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我仰头看着苏梦瑶。 深夜的风冷冷地吹在我的身上。 医院的院子里，白天看不到的鬼也出来遛弯。 我低着头走路，看着脚边不断出现悬浮在空中的那些发青的脚。 苏梦瑶见我走得慢，回头：“韩大方，你能不能快点。” 我慌忙对她摆手，但为时已晚。 我低着头，看到我的眼前，一整圈的鬼怪探着头，从下方看着我的眼睛。 “韩大方？” “他就是韩大方，那个可以帮我们找回记忆的人！” 这下好了，我的周围越来越热闹。 我仰起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其实满眼都是奇形怪状的鬼怪。 苏梦瑶皱着眉头：“上我的车！” 我哦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为了让那些鬼怪觉得我看不见他们，我咬紧牙关，故意从他们的身上穿行而过。 很快，我就听到他们中有人说道：“应该不是这个人，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吧。” 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准备上苏梦瑶放在院子里的警车时，我看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一袭红色裙子的宋玳，正哀怨地望着我。 背后的鬼怪实在太多，我收回视线，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周围人太多了，快走！”我小声说道。 苏梦瑶四下检查着车子的周围，空空如也。 晚上的医院，对普通人来说，安静的可怕。 但是在我看来，苏梦瑶的警车早就已经被一群鬼怪将四面全部包围了起来。 就像是一群可怕而失去意识的丧尸。 “拜托了，快走吧，医院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苏梦瑶没有再说什么，用力踩下油门。 我看到，警车的车灯开启的瞬间，照亮了那些鬼怪的脸。 他们没有闪躲的意思。 车子直接从一群又一群的鬼怪身上碾压过去。 我吓得闭上眼睛。 苏梦瑶轻笑一声：“真想看看，你看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可怕。” “最好不要。”我小声说道。 苏梦瑶抬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拍了拍：“没事的弟弟，姐姐保护你！” 什么？姐姐？ 苏梦瑶笑意更浓。 我一把将她的手从我的头上甩开：“别对一个成年男人这样动手动脚，会让我觉得你动机不纯。” 苏梦瑶点头：“好，你是成年男人，我唐突了，满意了吗？” 我皱着眉头，偏过头去。 我听见苏梦瑶在我的耳边又笑了。 警车停在黄毛母亲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一点。 我开门下车：“来这儿干什么？” 苏梦瑶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踩在原本已经残败的木门上。 木门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原本想叫队里的人来挖，但是一想，怕挖开之后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就跟上级申请，等你醒来之后，再一起来探查现场。” 我咧着嘴笑：“看样子，我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不等苏梦瑶说话，背后，又出现了三辆警车，车灯照亮了整个小院子。 我回头一看，下来六七个刑警。 见了苏梦瑶，都恭敬地示意叫道：“苏队。” 我默默向后退去半步，被苏梦瑶发现，一把扯了回来。 她向众人正式介绍我：“这个案子，主要会由韩大方来给我打辅助，咱们以后见了他，积极配合。” 有人看着我嗤笑一声。 也有人默不作声。 “听到没有！”苏梦瑶一声令下。 很快便得到回答：“是！” 我被苏梦瑶突然的英气吓了一跳，原来，她平时在我面前的时候，跟她正常工作时候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梦瑶正对着我，与其他几个刑警站在一处，扬了扬下巴。 “你来吧。” “啊？”我一愣。 就听见背后有几个刑警低着头掩嘴偷笑。 苏梦瑶伸手，背后一个年轻的刑警交给苏梦瑶一把铁铲。 “你能看到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你来，不会破坏真正的犯罪现场。” 我蒙了。 既然从一开始就准备让我一个人干活的话，何必叫这么多人观战呢？ 她是故意的吧，为了看我笑话？ 我怒气冲冲地回头准备挖土，眼前，一双发青的脚在我眼前晃悠着。 我下意识整个身体向后一闪，口中飚出一句脏话。 苏梦瑶瞬间警惕，掏出枪，指着我的方向：“怎么了？院子里还有什么？！” 我没有回头，抬手慢慢地将苏梦瑶的枪按了下去：“苏警官，小心枪走火，误伤辅助。” 我说着话，慢慢抬起头，看到宋玳正坐在围墙之上。 她宛若少女般的清纯模样，晃动着双脚，对着我笑。 她的手，指着花坛那个金毛鬼怒吼过的地方。 “果然，这里真的有线索！”我小声说道。 第30章 第三个人 一看到宋玳对我笑，我就好像满心对她有愧疚一样。 我抬手一挥，将手中的铁铲扎进泥土之中。 小时候，我也是做过很多农活儿的。 那时候，经常跟着我妈下地，给我妈端茶倒水。 我妈干不动的时候，我干完自己的活儿，就会去帮我妈。 那时候，即使在家里受了气，但每天都很幸福。 手底下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 很快，我就感觉到有硬物在我的铁铲之下。 “发现了！”我大声说道，手上的力道也随之轻了不少。 “周围还有什么发现吗？”苏梦瑶有些警惕地问道。 自从上次被宋玳攻击之后，她在调查这起案子的时候，都谨慎了不少。 我仰头看着坐在围墙上的宋玳：“有，但是没事，你们不要惊扰到别人就好。” 苏梦瑶听得懂我说的这些话。 但是，她身后的很多刑警是不相信这些的。 甚至，他们对我的存在都嗤之以鼻。 我也不在乎，无所谓，反正以后就算见面也不算不上朋友。 苏梦瑶率先上前，推开我，用手指轻轻地将覆盖在尸体上的黄土拨开。 恶臭味席卷而来。 所有人都闻到了。 直到慢慢将尸体大面积地裸露出来，众人才看到。 这里所埋的，并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一直身上爬满蛆虫，几乎已经被吃空了的金毛。 “狗？怎么会是一条狗？”有人说道。 苏梦瑶望着我：“这就是白天出现的那条狗吧。” “应该是，它终于可以回到主人身边了。” 黑暗中，我看到那只金毛狗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 狗嘴上扬，对我叫了两声，摇着尾巴。 我笑了。 如此，也算是报答了白天它救我的恩情。 第二天一早，我和苏梦瑶一起上门，再次找到丢狗的老太太家。 老太太见到狗尸体，哭得声嘶力竭。 她抱着已经腐烂的尸体，双手颤抖着。 半晌后，我走到老太太面前，蹲身下去： “姨，现在可以说真话了吗？”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太太眼神闪烁。 苏梦瑶见老太太依然在犹豫，她掏出警察证件，举到老太太的面前。 “您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如果愿意的话，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天，老太太终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我们。 这条金毛，名字叫豆豆，是当年老太太的老伴儿送给她的。 以往，豆豆都很听话乖巧，但十天前的那个晚上。 不知道为什么，豆豆突然躁动起来，冲出家门。 老太太披了件衣服就追了出去。 金毛跑得很快，它并没有在巷子口消失不见，而是跑到了隔壁邻居家的院子外大声吠叫着。 老太太觉得奇怪，便跟着金毛上前查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场景。 院子里，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被装进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子里。 老太太眼花，并没有将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楚。 但她明显看到，有一个身影慢悠悠地走到少女的身边。 举起一个平日修理东西所用的锤子，重重一下，砸在女孩的头上。 女孩一声闷哼，她才知道，这个被装进透明密封袋子里的少女还没有死。 红色的血水染红了院子里的花，飞溅在一旁的花丛中。 老太太记得，那花并不是平日常见的花束，而是只有母亲节的时候，才会见到的花。 之后，金毛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开始大声冲着院子里的人叫着。 老太太心里害怕，叫了两声自己家。 但金毛好像并不想离开一样，狂吠。 老太太没有看清里面的人，但她已经知道，这人疯了。 为了保命，老太太加快了脚步，跑回了家。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的样子。 从那天晚上开始，金毛豆豆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其实两三天后，老太太曾去过邻居家，想要寻找豆豆。 但是豆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老太太一直觉得，豆豆还算年轻，跑得很快，应该是跑丢了。 所以她打印了很多寻狗启事，希望好心人看到的话，可以将豆豆带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周，一点音讯都没有。 说完这些。 老太太停下，眼光浑浊。 “上次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们，是因为我害怕。” 她说着话，伸手握住苏梦瑶的手：“姑娘，那个人下手非常狠，我亲眼看到那个女孩就这样......被活活敲死......” 苏梦瑶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我懂您害怕的心情，没关系，说出来就好，我们一定会把凶手抓捕归案。” 老太太用力点头。 但我却觉得似乎还有点不太对劲。 “姨，当时院子里，除了那个红衣少女以外，只有一个凶手吗？”我问道。 老太太不假思索地说道：“是的，我确定，当时只有一个人。” 我继续追问：“就算你没有看清凶手的样子，是男是女，你看清了吗？” 这次，老太太努力回忆道：“那个人的个子很高，穿着一身棉布睡衣，奶白色的， 睡衣上还有个很大的图案，穿着一双粉红色的凉拖鞋，具体的，我真的看不清了。” 我仔细回忆这些细节，突然眼睛一亮。 “姨，您刚才说，那睡衣是奶白色的？上面图案，是不是摩托车，或者电瓶车之类的？” 苏梦瑶听到我这句问话，立刻看着我。 她明白我为什么这样问。 我们一起看着老太太，等待着她的回答。 半晌后，老太太才再次开口：“不对，不是摩托车，我确定，肯定不是摩托车！” 后来，老太太并没有说太多有用的信息。 我跟苏梦瑶从老太太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停下脚步，问苏梦瑶：“苏警官，凶手，你有判断了吗？” 苏梦瑶皱着眉头：“很多线索好像对上了，但是，又好像没对上。” “怎么说？”我问道，我想听听苏梦瑶的推测是不是跟我一样。 苏梦瑶思索一瞬后，才回答我：“刚才的老太太说，凶手个子很高，但是我们都见过黄毛的母亲，她身高最多一米五八，根本称不上高。” 我点头：“这一点跟我的疑惑是一样的。”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还有之前宋玳告诉我的那些线索，康乃馨，奶白色，密封袋，全部都对上了。” 可是，电瓶车又是怎么回事？ 苏梦瑶也困扰在这里：“照常理，粉红色的睡衣，第一印象，一定是女性， 或许，我们想错了方向，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我也有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怀疑，看着苏梦瑶的眼睛： “如果凶手不是黄毛的母亲的话，很可能还是黄毛！” 苏梦瑶犹豫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现场，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第31章 怎么会是她？ 医院病房，我跟在苏梦瑶的身后，和两个刑警一起，推开了黄毛母亲的病房。 却见病房内空空如也，黄毛的母亲已经消失不见。 后来找了几个值班的护士询问，护士却称，黄毛的母亲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 我们都觉得奇怪。 住院是苏梦瑶帮她办的，就算要出院，起码应该跟苏梦瑶说一声才是。 她现在偷偷逃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知道真相。 或者，认识真正的凶手。 原本并没有将黄毛母亲当做嫌疑人的苏梦瑶，立刻下达了抓捕行动。 全城搜索黄毛的母亲。 我倒是不着急，因为黄毛的母亲在我手里是根本跑不掉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些好兄弟会帮我找人。 在刑警们还在调查监控找人的时候，我已经开始通过那些兄弟问到了黄毛母亲的踪迹。 苏梦瑶的车内，她一副怀疑的模样看着我：“你确定？这种时候，她会选择回家？”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双手环在胸前，自信满满地闭上眼睛，继续说道， “这不也是你找我给你做辅助的重要原因吗？” 苏梦瑶轻抿薄唇，没有回答。 我咧着嘴笑起来。 心里却在惦记着，沈晚晚是怎么回事？自从那天一起击杀了黄毛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时候晚上回去，敲她房间的门。 里面会传出走动的声音，也能听到她的回应。 但是，一连两天，我就是没有看到她这个人。 我想着，反正她年纪大了，十八岁了，或许有属于自己的隐私。 我开始掂量着，是不是应该开始给她找地方住，女大避父..... 啊不，好像话也不能这么说的，但是，也差不多了。 今天苏梦瑶没有开警察，这是我的建议。 警车太不容易隐藏了，但是开了私家车的话，就算被黄毛母亲发现我们的车，也很好隐藏踪迹。 起初苏梦瑶是不答应的，说局里不给报销油费。 我失笑。 警察平时也这么抠门吗？ 后来一想，工资实在太低了，但还是劝她听了我的建议。 车子开到黄毛母亲家门口的时候。 我才会过去，问坐在我们身后的两个鬼魂。 一个是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抽烟的胖大叔。 一个是那个爱哭的处女鬼。 “你们确定她回来了？”我问道。 他们用力点头。 “是啊，我已经闻到她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了！” 说话的是处女鬼，她的嗅觉非常敏感，因为身体比普通的鬼怪要干净。 所以她能闻到普通的鬼闻不到的味道。 对，差不多跟狗鼻子一样。 我看向旁边的胖大叔：“你呢？还能提供什么线索？” “那个方向！”胖大叔仔细观察着前路，最终越过黄毛母亲家的方向。 指向另一个巷子。 我眉眼一收：“你确定是那个方向？” 坐在驾驶座的苏梦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半张着嘴： “不是，你意思是我的车上刚刚一直都.......” 我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两只鬼，我刚才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会害怕。” 苏梦瑶鼓足了勇气一般回过头，抬起手，对她看来空空如也的后座打了个招呼。 “嗨，我看不到你们，所以，这个时候才打招呼，你们别介意。” 在苏梦瑶看不到的地方，两个鬼也非常客气地对苏梦瑶回礼。 “苏警官您好，好久不见。” 我将这话传达给苏梦瑶。 苏梦瑶更是紧张起来：“他们俩，认识我？” 我故意凑近苏梦瑶，笑盈盈地说道：“不止，你在鬼魂界可是大红人，很多鬼都指望着你破案呢。” 苏梦瑶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干笑两声。 “问出来了吗？” 我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带路吧。” 这话，是我对胖大叔说的。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愿意帮助我，并不是因为真的跟我有多好的关系。 我们相认也不过短短几天而已。 他们听说了我帮助宋玳的事，又听说我敢杀鬼，所以对我很是信服。 更重要的是，只有跟人类达成共识后，被带出来，才能离开他们之前所被圈住的那个范围。 他们想溜出来玩一玩而已。 胖大叔和处女鬼对视一眼，点头。 随后，在苏梦瑶看来，车门就这样自动打开，她倒吸一口冷气。 我轻轻地拍了拍苏梦瑶的肩膀：“没事，放心吧，不是所有的鬼都会伤人。”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苏警官，你是刑警队队长，听说过变态杀人狂，但是鬼杀人，应该很少见吧？” 苏梦瑶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笑笑：“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了在村里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想杀我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我还单纯地以为我爸会救下我，我爷也会跑出来拦住所有人。 但是后来，我只等到了我爸对我下手。 我爷没有出现。 我眼角微红，掩饰的低下头。 苏梦瑶见状，假装没有看到，只走在前面说道：“韩大方，跟上，我看不到他们带路。” “来了！”我小跑两步，跟上苏梦瑶的脚步。 在两只鬼的带领下，我们从黄毛母亲家的门越过，走到巷子的顶端，右转，直直向前。 “靠谱吗？”苏梦瑶问道。 其实我心里也没谱，这还是我第一次请鬼怪帮忙找人：“试试看吧。” 很快，胖大叔和处女鬼就停在了金毛鬼家门口。 两人伸出手，指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这里。” 我满眼都是惊讶：“错了吧？” 但两只鬼对视一眼之后，肯定地点头：“没错，人就在里面！” 苏梦瑶虽然看不到两人，但明显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奇怪的神色。 “你相信鬼，还是相信人？”我小声问道。 苏梦瑶思考一瞬后，慢慢开口：“我.....” 我见苏梦瑶不好选择，直接说出我的答案：“我相信鬼。” 话音刚落，金毛鬼家的大门被人慢悠悠地推开。 我一把拉住苏梦瑶，两人挤在狭小的巷子缝隙里。 空间很小，我们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苏梦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警告你，别碰我！” 很快，背后传来脚步声，我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嘘状。 随后抬头出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黄毛的母亲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四下张望着从金毛鬼家门口走出来。 “该不会是还想偷东西不成？”我怀疑地说道。 苏梦瑶却跟我的想法不一样：“也可能，老太太家有什么没有被我们发现的证据！” 结果，黄毛的母亲刚走出来两步，她的背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叫住她：“等一下！” 当我们看到黄毛母亲背后紧跟过来的人的时候，我跟苏梦瑶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她？” “她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认识的？” 第32章 不要相信她 我跟苏梦瑶惊得瞪大了眼睛。 老太太的身上，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睡衣，睡椅上，印着一个红色的摩托车图样。 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要不要联络你的部下？”我问道。 苏梦瑶皱眉摇头：“等一下。” 门口。 金毛鬼的主人老太太一脸哀伤地拉着黄毛母亲的手：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着，老太太将一叠钱塞进黄毛母亲的手里。 “这次走了之后，警察肯定还会回来找你，你......” “放心，我没事，以后......可千万不要再......” 老太太的话没有说完，低着头抹眼泪，“儿子没了，还摊上这些事，以后你可怎么活......” 黄毛母亲用力抱住老太太的脖子：“姐，只要我逃得掉，以后，我一定会来看你。” “走吧。”老太太推开黄毛母亲的肩膀，“别回来，永远都别回来。” 黄毛母亲背着巨大的书包准备离开。 苏梦瑶从兜里掏出对讲机：“大家准备！收网！”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五六个警察突然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 一下子就将两个老太太压倒在地上。 两个人仍在挣扎着：“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我无语地看着苏梦瑶。 这算什么？原来我们出发的时候，身后一直都跟着警察。 但是苏梦瑶竟然没有告诉我。 是不信任我？ 苏梦瑶刚要走出去，被我一把拉了回来：“我这么帮你，到头来，让我觉得你只是在利用我！” 苏梦瑶甩开我的手：“回头再跟你解释，放手。” 我站在原地，看着苏梦瑶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个滋味。 远远的，我看到苏梦瑶站在金毛鬼老太太的面前，俯视着她。 “带回去！这回，看她还能不能说实话！” 话毕，两个老太太就被警察押送上了警车。 刚刚怎么没看到警车？连背后一直跟着警车我都不知道。 抽烟胖大叔鬼和处女鬼站在我的身边。 两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我说，这个女人有点不可爱。” “就是，照我看，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美色勾引你替她办事罢了，你不能这么相信她。” 我一眼都没有多看两人，直接大踏步走到苏梦瑶的面前：“苏警官！” 苏梦瑶抱歉的笑笑，对着我身边的空地打招呼：“今天的事，多亏了你们，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们供香火。” 我气的胸口上下浮动着：“苏梦瑶！” 我的声音很大，旁边几个苏梦瑶的下属听到，都惊看着我。 但是我不在意，我可以努力帮忙，但是被利用，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苏梦瑶拍了拍我的肩膀：“下次，下次我一定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 “没有下次了！”我生气地转身就走。 苏梦瑶快步跟上来：“真生气了？” “生气了。”我确实生气了。 就算把她的计划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 “好了，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你又没有上过警校，不懂得其中的办案流程，万一.......” 苏梦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硬生生地打断。 “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点线索？！大姐！说白了，这线索完全是我身边这两位的功劳！” 我用手指着我身边的空地。 苏梦瑶向后退去半步，挤出一个笑容：“你都20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听到这话，我更是气得不行。 没空跟这种不信任别人的合作者理论。 我掉头就走。 听到苏梦瑶在背后喊道：“韩大方，你虽然没有编制，但也是警方的一员，要不要深入参与一下案子？” 我停下脚步。 身边跟着的两个鬼小声劝我：“喂，别信她！她又想利用你。” 苏梦瑶继续说道：“深入参与的话，可能有绩效，绩效你懂得。” “别信她！谁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我仍站在原地，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 我又很久都没有去送过外卖，手头上确实紧。 苏梦瑶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一步步靠近过来，站在我的身边。 我看到，处女鬼的鬼魂跟苏梦瑶两人几乎合并成同一个人。 虽然两人相互根本接触不到，但是，我还是看到处女鬼嫌弃地让开了一步，跟苏梦瑶的身体分离开。 “警队的绩效，是案子破了就发的。”苏梦瑶又补上一句。 我终于绷不住了：“怎么说？还需要我干什么？” 两个跟在我身边的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没救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 苏梦瑶满意地笑着：“跟我一起回去审案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我的金牌辅助，怎么样？高兴吗？” 我眼中怀疑，这个苏梦瑶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成为她的金牌辅助，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想好的话，就跟我上车！” 说完，苏梦瑶直接自己向她的私家车方向为走去。 我犹豫着，脚想动，但是脑子好像不断在提醒我。 “不要相信她.......” 身边的两个鬼也拉住我的胳膊，似乎想要困住我。 那天，我还是上了车。 毕竟是自己参与的案子，钱，该拿的，还是要拿。 跟着我的两个鬼，因为不能离开我的身边，所以，也乖乖地坐上了苏梦瑶的车。 苏梦瑶满意地对后座招招手，之后才问我：“要不要送他们回去？” 两个鬼慌忙摇头：“别啊，才刚出来，让我们再逛一会儿吧，哪怕是公安局我们都愿意。” 我犹豫一瞬：“送他们回去。” “不是，韩大方，你不能这样始乱终弃啊！” 我回头，盯着两人：“今天放风时间差不多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在身上，下次有案子，还带你们出来。” 两个鬼一副无语的模样：“不是吧，韩大方，你是不是男人啊？就这样被收编了？” 我看一眼旁边的苏梦瑶：“不是我被收编了，是个男人，就得有责任心！” 两个鬼切了一声，放弃了抵抗。 送了两个鬼回医院后，我跟着苏梦瑶一起到了警察局。 这个月还真是奇妙，警察局来了好几趟。 只不过这次，我再出现在这里，彻底换了新的身份。 我大摇大摆地从苏梦瑶的车上下来。 因为警车已经早早回来，院子里的警察们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都透着一种敬仰之色。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自己就是这么觉得的。 苏梦瑶拍了拍我的胳膊：“进去吧，嫌疑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仰着头，跟在苏梦瑶的身侧，笔挺地走进公安局的台阶。 刚一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太太的哭声。 “你们真是要草菅人命到底啊，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能干什么啊.......” 我唇角微微上扬。 心里想着：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第33章 该你报恩了 审讯室，金毛鬼家的老太太坐在正对面，黄毛的母亲在隔壁审讯室，被别的警察审问。 按照苏梦瑶的说法，她认为，从金毛鬼家的老太太身上，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我觉得奇怪，明明行为更诡异的是黄毛的母亲才对。 反正，警察要怎么审问，我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苏梦瑶坐在对面的桌子前，而我...... 金牌辅助。 却被安排在门边的一个小角落缩着，苏梦瑶只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木凳子。 对比起来，甚至还不如金毛鬼的主人待遇好。 我瞪着苏梦瑶，苏梦瑶却不看我。 “说说吧，为什么撒谎？”苏梦瑶率先开口。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没撒谎！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是吗？”苏梦瑶微微一笑，从证物袋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睡衣，上面印着一辆摩托车的图案。 我一惊。 这件衣服，跟老太太身上的衣服竟然一模一样，除了颜色。 苏梦瑶指了指衣服上洗不干净的血渍：“这个，我们已经化验过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这件衣服不是我的！”老太太大声说道。 苏梦瑶点头：“这话，你倒是没胡说，因为，这件衣服的主人，确实另有其人，但是，这个人却是你认识的人，我说得对吗？” 老太太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件衣服。” 苏梦瑶无奈摇头：“我们调出了你的购物清单，你身上这件，和我手里这件，是同一个订单购买的。” “这样你们就认定是我的东西吗？这也算证据？” 老太太嘴唇颤抖着说道，说着，又准备哭出声。 被苏梦瑶抬手阻止，她起身，凑近老太太，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宋玳正在看着你。” 我去？ 我一愣，这是警察该说的话吗？ 下一句，直接差点让我整个人都厥过去。 只见苏梦瑶伸手指着我：“他，就是我们警队的通灵警察，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快速找到你家金毛豆豆吗？” 老太太的脸上，明显露出惊恐之色。 “我......”我起身，指着老太太背后，刚要说话。 苏梦瑶抬手阻止：“你先别说话！” “不是......”我还想说话。 苏梦瑶死死盯着老太太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破绽。 可是，在我这个角度。 我明显地看到，宋玳就站在苏梦瑶的身边，用同样的眼神，愤怒地盯着对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憋得铁青。 她的身体，也随着一股力量慢慢向上飘浮。 我惊喊：“宋玳！把人放下来！” 苏梦瑶下意识后退半步：“怎么不早说！” 我冲到宋玳的身边，抓住宋玳的胳膊，一边回答苏梦瑶的话：“我刚才要说的，是你的让我闭嘴！” “现在怎么办？！” 我手上还在使劲儿，但是，宋玳又一次陷入到疯魔状态。 对我的劝阻丝毫不在意。 “我正在努力！”我脑子一转，大声对老太太说道，“快！不要看她！看......看我！” 老太太转动着眼球，想要向我求助。 但是，她的头被控制着，只有眼球在转动。 宋玳被我的话激怒，用力一推，便将老太太的身体撞到审讯室的墙面上。 下一秒，她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意识，白色的瞳孔冰冷地盯着我。 之后，一步步地向我靠近过来。 我吓得节节后退：“宋玳！你清醒一点！” 宋玳张开嘴，我看到她的牙齿已经因为腐烂而掉落。 她的嘴好臭，我差点被熏晕过去。 “宋玳！”我大喊一声，反手抓住她干瘪的两只手。 宋玳的眼球中，诡丝宛若蚯蚓一样，弯弯绕绕地朝我侵袭而来。 我仍没有放手：“宋玳！如果你再不放手，你的案子就没法完整结束！” 宋玳大吼一声，更多的诡丝直接朝我的心脏冲击过来。 我一惊！ 这不是她之前愤怒的样子。 她不是宋玳！ 我咬紧牙关，一把将她推出去，随后，从怀中掏出沈晚晚的金刚杵。 “恶鬼！你终于出现了！” 站在我旁边的苏梦瑶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大喊道：“带老老太太先出去！不要管我！” “韩大方!” “出去！”我大吼一声。 苏梦瑶绕着我，冲到老太太身边。 此刻的老太太早就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门被关上，只剩下我和宋玳在狭小的审讯室里。 其实，到底要怎么处理，我自己都没有想好。 但可能是本着辅警的职责，我还是让普通人安全离开。 宋玳眼球中出来的诡丝已经钻透了我心口的皮肤。 我咬着牙，原来这么疼...... 我松开一只手，用力一拽，将诡丝斩断。 “宋玳，清醒过来！”我大喊道，“恶鬼！你没有原则，连鬼都不放过！” 宋玳歪着头，白色的瞳孔好像逐渐开始有了一点正常的颜色。 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突然咧嘴笑了： “不按照我的既定计划去走，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 我用力甩开宋玳的身体，转身想要去开门。 背后，宋玳笑得更大声：“跑？韩大方，你一辈子也跑不掉！” 我发现，门被锁死，我根本就跑不出去。 我正对着宋玳：“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们凡事好商量。” “是吗？”宋玳用男人的声音说道，“这个案子，我早就已经把凶手杀了，你不信我？” “你有病吧？！”我怒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我？！” 宋玳的身体慢慢落在地上，她靠近我。 恶臭味直冲我的脑门。 她的头发挂在我的脸上。 我想躲，但是，完全躲不开。 宋玳的声音很小，她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黄毛的案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下面，该你报恩了。” 我眼神一收：“什么？” 宋玳笑着，慢慢退后，下一刻，宋玳的鬼魂重重地倒在地上，整个人晕了过去。 第34章 玩得挺花啊 我冲过去，抱住宋玳的身体。 她的身体很轻，原来网上说，灵魂的重量只有21克是真的。 我打开门，大喊道：“来人，有没有人，帮帮忙啊！” 走廊上，已经聚满了警察。 所有人看着我奇怪的举动，双手空空，却像是抱了一个人的样子。 大家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没办法，我只能抱着宋玳冲了出去。 或许，能救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沈晚晚。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和宋玳跑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我想，如果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看不见鬼的普通人的话。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苏梦瑶匆匆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越过我，打开了警车的门。 “我送你们回去！” “多谢！” 警车后座上，宋玳躺在我的腿上，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回家吗？” “嗯。”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苏梦瑶没有多问，点点头，继续开车。 从后视镜，她看到我心口的血，已经染红了干净的白T恤。 “你受伤了。” “没事。” 一路无言，我知道苏梦瑶有很多话想问我，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慢慢地将宋玳抱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宋玳好像比我刚刚感觉到的重量更轻了一些。 我急了：“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宋玳站在车门旁，看着我因为焦急而滑稽的背影。 推开家门，我直接冲进了沈晚晚的房间。 “沈晚晚！救人！” 沈晚晚一脸不高兴，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到我怀里的宋玳。 “大方哥哥，你终于想起我了！” 我哪有空跟沈晚晚聊这些事？我将宋玳放在沈晚晚的身边。 “救她，她没有错的，这件事，她是受害人，救她......” 沈晚晚只瞟了一眼宋玳，便将视线落在我胸口的伤口处。 “她伤的？”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 我点头，随后立刻摇头：“不是，是以前那个恶灵，就是那个......那个姓沈的。” 沈晚晚眼神一顿，伸手一把将我拉到身边，近距离看着我。 “干嘛？”望着沈晚晚的眼神，我突然有点发毛。 但是，从她的眼球，我好像看到了跟刚刚宋玳相似的眼神。 我觉得奇怪，正要问，被沈晚晚拉出了房间。 我被扯得弯着腰：“不是，你放开，这样太奇怪了。” 沈晚晚根本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她手劲儿本来就大，轻轻一甩就把我甩到床上。 “脱衣服。”沈晚晚面无表情的说道。 “干嘛？”我双手交叉，护在自己的胸口。 沈晚晚一副无语的样子：“你不想死吧？” “我......” 我刚开口，就看到沈晚晚直接上前，身体压在我的腿上，伸手就要扯我的衣服。 我急了：“不是，晚晚，你别发疯啊，你干啥呀，你才刚成年，犯法的！” 沈晚晚根本就不管我在说什么，直接将我新买的白T恤扯开。 我大叫一声：“你疯了吗？！” 沈晚晚怕我动，手指一抬，两根绳子就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我慌了，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种技能，她可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展示过。 我还想挣扎，就见沈晚晚手中的绳子像是活了一样，直接将我的两只手绑在床头上。 我再也无法挣扎。 两条腿被她压得死死的。 我闭着眼睛：“沈晚晚，你要是现在放开我，咱们以后可能还能继续一起生活，你要是......” 噗的一声。 我感觉到一股水喷在我的身上。 瞬间，我心口位置的皮肤就开始灼灼冒烟。 我疼得大叫：“你干什么？这什么东西！” 沈晚晚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咒，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唇边。 口中又开始念念有词。 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她手中的符咒漂浮在空中，燃起火焰。 沈晚晚两根手指下落，指着我的伤口。 那符咒就像是听了命令，带着火焰，落在我胸口的伤口处。 我疼得尖叫起来：“沈晚晚，你轻点啊！” “别乱动！”沈晚晚冷声说道。 “喂喂喂！要死人的！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我说别动！”沈晚晚再次说道。 我低着头，看到身上的符咒竟然慢慢地融进了我的皮肤。 随着符咒的消失，我胸口的伤口也跟着消失不见。 沈晚晚满意地笑了，她的头上都是汗水。 “可以了。”沈晚晚拍了拍手，想要从我身上下来的时候，突然又俯下身子凑近我。 “大方哥哥，我警告你，如果让我发现你为别的女人亲近，我就.......” 沈晚晚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另一个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我扭头，看到苏梦瑶正站在门口，表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们......” 不等我说完，沈晚晚故作疲惫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猜我们在干什么？”沈晚晚白了苏梦瑶一眼，便闪身回到自己的方便，重重地将房门关上。 我尴尬的笑笑：“那什么......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一下，我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苏梦瑶挑着眉毛，一副看戏的模样：“原本还挺担心的，现在看来，玩得挺花啊。” “不是，真不是......苏警官，你......” 苏梦瑶直接摇头，转身就出了门。 想来，应该是我刚刚抱着宋玳进来太着急，大门忘记锁上。 这下好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大声叫着沈晚晚，让她出来帮我把绳子解开。 叫了半天，沈晚晚都不见出来，我挣扎着，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硬将手腕抽离出来。 手腕的皮肤都被勒出了血痕，却依然没有解脱。 我放弃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这都什么事儿啊......”随后，我大喊一声，“沈晚晚！” 依然没有动静。 沈晚晚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房间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想着，宋玳还在房间里，不知道沈晚晚救下她没有...... 第35章 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直到后半夜，我才把手上的绳索解开。 累得筋疲力竭。 手腕上被绳子磨出了深深的血痕。 我生气地推开沈晚晚卧室的门：“沈晚晚！你什么意思！” 只见沈晚晚一身小道士的衣服，娇小的身体完全装进去，再看不到便服时候的凹凸有致。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蒲垫上打坐。 屋里没有开灯，月光惨白地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清冷。 “沈晚晚？”我一边叫着沈晚晚的名字，一边环视整个卧室。 房间的四个角落里都摆放着人偶，在夜色下，看上去有点瘆人。 就像是都活着一样。 沈晚晚依然一动不动，房间里没有宋玳的身影。 我急了，拉住沈晚晚的肩膀：“宋玳人呢？” 在我手上的力道之下，她猛地转回头。 我看到她的眼球全都是一片白色。 瞬间，我想起小时候那个傀儡纸人的模样。 我吓得跌倒在地。 “你......是谁？” “大方哥哥？你怎么了？” 我眼前一花，看到沈晚晚打开了房间的灯，再回到我面前的时候，眼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她软糯的手扶着我的胳膊：“大方哥哥？你醒醒！别吓我，快醒醒！” 我慢慢回过神，仍然心有余悸。 “你刚刚......你的眼球.......”我说得语无伦次，“你怎么会.......” 沈晚晚见我清醒过来，一副放心的模样：“你在说什么啊，我刚才吓死我了！” “我？”我手指着自己的脸。 沈晚晚说着说着，就瘪着嘴眼角微红：“刚才，你......进来之后，直愣愣地看着我，而且......” 她一副受惊模样。 我懵了，刚刚明明更吓人的是她啊。 可是现在，怎么反过来是她害怕我了呢？ 沈晚晚关切地上前，对着我就是几句奇怪的咒语。 我头疼得厉害。 她总是会这样，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时候，给我念咒。 每次都让我头疼得快要炸了一样。 我抬手阻止：“喂喂喂，停一下，沈晚晚，停一下，我没事了.......” 她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涕，我亲眼看到，她直接抹在我的衣服上。 我咧着嘴：“宋玳呢？” 沈晚晚抽泣着：“走了。” “走了？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觉得奇怪。 沈晚晚重重得点头：“你不是让我救她吗？她在这里游荡的时间太久了，再待下去，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也无法进入轮回，就像......” “就像医院里那几个鬼一样？”我补充道。 她眼前一亮：“对，就是那样，所以，我就送她走了。” 我现在满心疑问。 在我没有看到的状态下，所谓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怀疑。 自从这次隔壁黄毛被杀这件事开始，我总觉得，眼前的沈晚晚好像并不是我以为的样子。 她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不管是跟她有关系的，还是跟我有关系的。 “沈晚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其实，这话，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决定问出来的。 她一副单纯模样，歪着头说：“大方哥哥，你问，我知无不言。” 我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纠结之后，我问道：“你和跟着我的那个恶鬼，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沈晚晚一愣，略有迟疑。 我就知道，这才是沈晚晚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原因。 “你到底是谁？你师父又是谁？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的傀儡纸人又是谁安排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沈晚晚低下头。 她双手交叉在一起，用力，我看到她的皮肤被另一只手的手指搓的煞白。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晚晚，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怪你。” 沈晚晚红着眼睛，听到我这句话，她抬眼望着我：“真的吗？” 我点头，继续问道：“还有，我爸到底在哪？你知道吗？我爷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晚晚抿着嘴，像是在下决心一般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并不多。” “什么都可以。”我期盼地望着她。 “傀儡纸人是我师父做的，从你出生那天开始，我师父就发现了异样， 所以，你出生那天去看你的人，就是我师父， 但是十八岁生日那天那个，确实是傀儡， 师父想救你，所以才做了傀儡纸人想要压制那恶鬼，但是.....失败了。” 我认真地听着。 沈晚晚继续说道：“你爷，我不知道，你爸，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大方哥哥。” 我没说话，沈晚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来巴诺的原因，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晚上送外卖。” “我想找我爸。” 沈晚晚吸了吸鼻子：“你以为你爸死了，会变成鬼，晚上才能出来，你想看到他。” 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 沈晚晚倒是了解我，将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沈晚晚继续说道：“至于你身上那个恶鬼......” 我紧张起来：“你知道吗？” 沈晚晚沉思之后点头：“他叫沈安之。” “他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我紧张得问道。 我期盼地望着她，却见她摇摇头：“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见我张了张嘴，像是想要问什么，又闭上嘴。 沈晚晚笑笑：“我跟沈安之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我师父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只说，我在你身边，便能逐渐化解你身上的恶灵，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相信沈晚晚的话，毕竟跟我生活了两年的时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那些诡异的状态...... 现下看着沈晚晚的模样，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吧。 我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准备向门外走去。 背后，传来沈晚晚的声音：“大方哥哥，你要不要去送送宋玳？” 我回头：“你不是说她已经走了吗？” 沈晚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道士服，一脸哀伤地说道：“还没有帮她超度，我还需要做很多准备，道士超度很复杂，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我望着沈晚晚讨好我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第36章 越是明白真相，活得就会越痛苦 因为沈晚晚说，要等晚上才能做法事。 她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便主动去公安局找苏梦瑶。 结果，我一到公安局门口，就看到公安局已经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挤进去的时候，看到公安局的院子里。 黄毛的母亲正浑浑噩噩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摇摇晃晃地站在院子里。 她明显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歪着头，四下张望着。 而公安局门口站着等看戏的这些群众，一如我十八岁生日那年。 在我家门口等着看我死亡的村民一样。 愚昧的可笑。 我冲进去，苏梦瑶看到我，紧锁着眉头。 示意我让远一点。 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下一个人再死在我的面前。 我一把抓住黄毛母亲的手。 剪刀的头刺进我的手掌心，我听见血流出来的声音，但我依然没有松手。 我压着嗓子说道：“放开，清醒一点！” 黄毛母亲的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她张开嘴，似乎是在说话。 但是，每一个字都不是任何人能听得懂的。 在公安局里闹事，她还真会选地方。 黄毛的母亲看着我咧着嘴笑，但是她的眼神，明显是痛苦的神色。 我知道，那个叫沈安之的恶鬼又出现了。 “救救我.....” 我终于听清了她的话。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沈安之，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黄毛的母亲愣住，她充满好奇的眼睛，端详着我。 一步步向我逼近。 旁边苏梦瑶大喊一声：“保护人质！” 我无语地看了苏梦瑶一眼。 我现在哪里是人质？我是驭鬼师好不好...... 下一秒，黄毛母亲突然像是发了狂一样，大笑出声。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就连门口那些看戏的普通人都吓得惊呼一声，向后退去。 甚至有人因为害怕而摔倒在地上，被别人踩了手，发出惊叫。 这一声尖叫，正好吸引了警察们的注意力。 就在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看向尖叫声方向的同时。 黄毛的母亲突然从我手中将剪刀抽出去。 只一下，剪刀就刺进了她的左眼。 血流如注。 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一样，张嘴大笑：“你，阻止不了任何事，不如，逆来顺受！” 又是一阵尖叫。 就连周围的警察都退避三舍。 年轻的实习警察握着枪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苏梦瑶正要上前，被我阻止：“都别过来！别过来.......” 我抬着手，弓着腰，一步步靠近黄毛的母亲：“冷静些，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罪不至死。” “是吗？”她有一次开口说着我能听懂的话，“冷眼旁观，也一样要死！”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粗犷，完全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见鬼啦！”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门口看戏的群众们乱作一团，即使有警察保护镇压，也无济于事。 大家没有人害怕，都探着头，想要将眼前的一切看个清楚。 我默默地摇着头，继续靠近黄毛的母亲：“沈安之，这件事我们好商量，请你交给警察来调查，可以吗？” 黄毛母亲笑得更大声：“你听说过虚无的十字架吗？” 这哪儿跟哪儿...... 我还是耐着性子劝解：“没有，我没听过，不如你先从这个老太太的身体里出来，我们单独坐下来好好聊聊？” 黄毛母亲突然暴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只见她猛地从眼球中拔出剪刀。 血水顺着她空洞的眼球喷射出来，喷到了我的衣服上。 “不要！住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黄毛的母亲生生地将剪刀插入自己的心脏，用力，旋转。 心脏裸露在外面，滴滴答答的血水染红了院子里的花草。 她用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手速，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我绝望地站在原地。 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不过是重演而已。 她看上，好像还活着，其实，她的本体早在见到插入心脏的瞬间，应该就已经死了。 她对着我咧着嘴笑。 一边笑，还一边将手中的心脏推到我的面前：“没有心的人，还要这心干什么？韩大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受够了被沈安之操控的人生，突然伸手，一下子钳住了她的脖子。 她没有反抗，笑声越来越大。 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现出一副对我束手就擒的模样。 我一直将她推到墙上，我气得喘息着：“沈安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我的嗓子，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沙哑。 “韩大方！放开他！” 我感觉到有人用枪抵在我的后脑勺。 我愤怒地回头，看到苏梦瑶横眉冷对的表情。 “我说，放开她！”随后，她对身旁的人说道，“大家注意安全！” 老太太的笑意更浓，她的手轻轻地抓住我的胳膊： “看到了吗？越是明白真相，活得就会越痛苦，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真的了解你的心，更没有人知道，你想要做的，不过是要保护他们。” 我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死死盯着他。 能跟沈安之这样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每一次都会有人死在我面前。 我咬紧牙关，没有听苏梦瑶的话，反而更靠近她。 “你什么意思？！”我压着嗓子问道。 老太太的头向前探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现在的你，跟我当年，一模一样，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这句话刚说完，老太太的身体就失去了力气。 从我的手中软塌塌地坠落在地上。 下一秒，我就被一众警察围了起来。 我的身体，也随着老太太的坠落而坠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疼得厉害。 好像此刻，我又一次感受到沈安之的感受。 我觉得很绝望。 我仰起头，看着将我围起来的警察，最后，将视线落在苏梦瑶的脸上。 我笑了...... “苏警官，这是干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第37章 被送走的宋玳 我被关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这不是审讯室，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我蜷缩在角落，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的脑海中不断出现最后沈安之所说的话。 越是明白真相，就会活得越痛苦......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其实你不过是想救他们。 可是，他们还是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是真...... 我深吸一口气，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看到苏梦瑶站在门口望着我：“冷静下来了吗？” 她的声音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将头偏到一边，一个不相信我的人，我没有必要跟她多说话。 我在生她的气。 苏梦瑶见状，上来抓住我的衣领，我一下子就被她扯着站起身来。 我紧锁着眉头：“刚才她被恶鬼附身了，你看不见她的状态不对劲吗？” “看见了。”苏梦瑶回答得非常快。 我无奈的笑笑：“所以，你还把我关在这里？” 苏梦瑶靠近我的脸，仔细观察着我的眼睛：“是你自己看不到，刚刚你的样子，比老太太的状态更可怕。” “我？”我低下头，苦笑一声，“我是为了救你们！” 却见苏梦瑶摇了摇头：“不，你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我们听得懂的话。” 我眯着眼睛，甩开苏梦瑶的手。 苏梦瑶继续说道：“你刚才的样子，没有人敢靠近， 反而是老太太看上去更正常，她的行为举止不正常， 但她后来醒来了，从头到尾，她一直在向你求饶， 但是，你一直都没有放过她。” 我精神开始崩溃：“求饶？好，就算你们看到的样子跟我看到的不一样， 但是，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吗？ 她已经用剪刀刺瞎了眼睛，又失去了心脏！ 她还能跟我说话？还能求饶？又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苏梦瑶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用力推开苏梦瑶，准备走出去：“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以后，我不会再来！” “韩大方！” 正当我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苏梦瑶在背后叫住我。 “我相信你。” 我慢慢回头，看到苏梦瑶低垂着眉眼，复又说道：“我相信你，所以，我才会把你暂时关在这里。” “既然相信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我压着声音问道。 “我怕你会伤害自己。” 我愣住，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苏梦瑶走到我的身边，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袋子里，装着那把剪刀。 “什么意思？”我问道。 苏梦瑶将证物袋举到我的面前：“当时，你生生地从老太太手里夺过剪刀，但是下一秒，你就将剪刀对准了自己的眼睛，这件事你忘了吗？” 我一惊，慢慢后退，回忆着。 记忆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我看到老太太求饶的样子，我看到我从老太太的手里夺过剪刀的样子。 我看到.......我将老太太逼到墙角后，怒视着她的样子。 我看到明明已经没有了心脏，但是还面露恐惧的她。 我的头好疼，重重地向后倒去。 苏梦瑶一把将我拉住：“韩大方！” 我还是倒在地上，整个世界，随着我倒地的方向旋转着。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到屋顶处，黑影正咧着嘴对我笑。 他笑得那么开心。 他赢了，他又赢了。 在他的面前，我一次都没有赢过。 我看着屋顶的黑影，笑出声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随后，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 窗外一片黑暗。 一整天，我睡了一整天....... 沈晚晚坐在我的床边，看到我醒来，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大方哥哥，你终于醒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 我的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再受伤？”我焦急地问道。 沈晚晚摇摇头：“没事，除了老太太的死，其他人都没事。” 我缓了口气精神，低着头。 沈晚晚上前拉住我的手：“但是大方哥哥，以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这样可能会伤了你自己。” 我反手拍了拍沈晚晚的手背，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宋玳呢？你准备送她走的事准备好了吗？” 沈晚晚安静地点点头。 我跟着她来到一处山头，荒草丛生。 沈晚晚的超度祭祀台已经准备好，香火正旺。 远远的，我看到宋玳一个人站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那是一处满是树荫的狭窄小路。 两边的树长得非常奇怪，明明矮小到只有半人高，但是却树叶茂盛，树干看上去很是清透。 想来，沈晚晚悬在这里，自然有她的道理。 我快步上前，走到宋玳的面前。 此刻，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甚至看上去脸色红润。 在她的身边，还跟着金毛鬼。 我蹲身在金毛的头上用力揉了揉，之后才起身看着宋玳。 “虽然案子还没有结束，但是，我和苏警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玳默默地点点头：“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凶手已死，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想起来了？”我惊讶地问道。 宋玳抬眼看着远处穿着小道士衣服的沈晚晚。 她深深地朝沈晚晚鞠一躬，像是答谢。 “韩大方，沈道士是个好人。” 说完，她慢慢地对我摆摆手，便向小树林的深处走去。 我还在反应她到底什么意思。 抬头，就看到她和金毛的身影在模糊的树林深处，最终化作一团晶莹剔透的光，消失在夜色中。 我朝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黑暗深处用力挥手：“再见啊，宋玳，再见！” 背后，传来沈晚晚的声音：“已经走了，听不见了。” 我回头，看到夜色下，沈晚晚正直愣愣地望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的眼球看上去有些泛着白色的光。 或许，是月光照耀的关系。 沈晚晚看着我笑：“大方哥哥，我们回家吧，超度法事做完了，想来，他们很快就能投胎重新做人了。” “他们？”我疑惑地问道。 沈晚晚挽着我的手臂，我们一起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继续说道：“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还有金毛鬼是吧？它也能投胎做人吗？” 我回头，看到沈晚晚正回头看向身后。 “看什么呢？”我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正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夜幕下的黑暗中。 “谁在哪里？”我警惕地问道，同时将沈晚晚护在身后。 沈晚晚笑笑：“或许是路人，没事，我们先走吧。” 但是，从沈晚晚的表情看起来，她好像是认识对面那个人的。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路人那么简单。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我累到能直接趴在床上睡着。 沈晚晚突然转头看着我问道：“大方哥哥，两年了，还没有找到你爸，你想过要放弃吗？” 我顿时来了精神：“他杀了我妈，这是我来到巴诺市唯一的目标。” 沈晚晚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第38章 她疯了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安局跟苏梦瑶报道。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不错。 我眯缝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抓起床头柜上的水瓶，一口气将里面的矿泉水喝了个精光。 紧迫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我的清静。 我偏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苏梦瑶的名字。 我便收回视线，光着脚走出卧室。 身上的睡衣被我睡得七扭八扭。 一开门，我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老太太，我惊得靠在墙上。 我感觉自己现在对老太太已经有了恐惧心理。 沈晚晚陪在老太太的身边。 见我出来，老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帮我找到女儿。” 我仔细回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人，正是之前送外卖的时候，给我照片的人。 我躬身回礼后才开口说道：“没事，没能及时救下您的女儿，真的很抱歉。” 老太太红着眼睛：“一个姓苏的警察已经找过我了，跟我说明了情况， 而且，凶手也已经找到了， 我想，我女儿在天之灵，也应该可以安息了。” 我看着这位母亲的痛苦，想着，小时候，我妈知道我会在十八岁死亡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 沈晚晚对我眨了眨眼，示意我过来坐。 我慌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葬礼在这周日，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顿了顿，宋玳的母亲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没空的话......” “去，我会去。”我接话。 宋玳的母亲站起身，拉着我的手：“你叫韩大方吧？以后有空，常来家里坐坐。” 送走了宋玳的母亲，我陷入沉思，呆坐在沙发上。 沈晚晚坐在我的对面，一眼不眨地看着我。 “怎么？做了好事还不高兴？” 我手指插在头发里：“案子还没有结束，她就来感谢我，总觉得有点......” 沈晚晚笑道：“大方哥哥，你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事，这就足够了。” 我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边揉着我支棱起来的头发，一边向洗澡间走去。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 “大方哥哥，以后，你真的要继续在公安局做下去吗？你想好了吗？” 我回头对沈晚晚笑笑：“既然沈安之给了我这样的能力，我为什么不能反其道用起来？” 沈晚晚看到我自信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谢谢。”我回应道。 刚要抬脚开门，我听见沈晚晚在背后再说道：“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沈安之是谁？” 我站定，没有回头。 我有太多次想问，但是，我怕沈晚晚没法回答。 其实从一开始老道士将她留在我身边，加上他们都姓沈，我就猜出一二。 我之所以不问，也是因为我害怕破坏了我跟沈晚晚之间平衡的关系。 见沈晚晚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我拉开了门。 横拉门的声音，终于还是破掉了我们之间继续这个话题的情绪。 一边洗澡，水花冲在我的身上，温暖而充满安全感。 我不断回忆着两年前我身上所发生的事，到后来宋玳的案子。 似乎冥冥中，一切都注定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一样。 洗发水迷了我的眼睛，我总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 一只冰冷的手正触碰到我腰上的皮肤。 我全身发抖，热水浇在我的身上，我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 猛地转身，背后却空无一人。 想来，应该是我心理作祟，索性不管了。 快速洗完澡，我拿着毛巾擦拭身体，却再次感觉到我的背后有人慢慢环住我的腰。 这一次的感觉比刚才更加清晰。 我低下头。 便看到一双发青的手，涂着红色的指甲。 镜子因为水雾而模糊不清。 我看到，水雾之中，我的肩膀上，出现了另一个头。 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头，长长的头发一直搭在我的胸前。 她看上去妩媚阴冷，我慌忙用手将镜子上的雾气擦掉。 但是，等我能清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连刚刚在我腰间发青的双手，也消失不见。 我赶紧穿好睡衣走出去。 沈晚晚已经回了卧室，我敲了敲她房间的门，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我猜想，应该是已经到了沈晚晚打坐的时候，便不做打搅。 还是先彻底解决了宋玳的事情最重要些。 我一边出门，一边拨通了苏梦瑶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叫声，伴随着奇怪的大笑声。 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梦瑶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太稳：“金毛狗的主人疯了，快过来！我们问不出所以然，你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后便没了信号。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在家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市公安局！” “得嘞！”司机师傅听上去是个好性子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聊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全国的出租车司机好像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话痨。 或许是每天能见到不同的顾客，能聊不同的天儿？ 谁知道。 “报警？抓奸？”司机问道。 我紧张地看着表：“不是，师傅请您快点。” 司机笑笑，从后视镜看着我，仍不放弃：“家里有人失踪了？看你这么着急，应该是急事儿。” 我无语地看向窗外：“不是。” 司机开始玩上了你比划我猜的游戏：“那还能是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紧张，又好像不太像是自己身上的事儿。” 我不想跟他说话。 他自己个儿倒是不放弃：“难道是.......” 不等他说话，我接着他的话说道：“我是警察，有案子，能不能开快点儿？！” 司机一听我竟然是警察，明显脚下油门加重：“好嘞！请坐稳了！” 我的身体因为突然加速，头重重地撞在椅背上。 “不是，也没有那么着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一手抓着旁边的抓手，一边说道。 司机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悠闲自在的模样：“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也要好好配合警察工作！” 说着，我亲眼看着他连闯了好几个黄灯。 都险险得在最后一秒冲刺过去。 “不是，你......” “没事儿，黄灯不违章，这事儿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平时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竟然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我下了车，对司机竖起大拇指。 公安局的门口，已经有年轻的警察在等着我，见我到了，慌忙上前一把拉住我。 “快，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大家都在等你！” “我？”我仍不明真相，人已经被拉扯到走廊深处，最靠里面的一间隐秘的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明白跟其他的审讯室不同。 门口，有铁丝网封锁着。 我眼神一收：“里面还有什么人？” 年轻警察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苏队说，让我们所有人都先出来，以免发生危险。” 我一惊，满脑子都是骂人话：“所以，你意思是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让苏梦瑶一个人跟一个神经病关在一起？” 第39章 人心抓不住 我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跟我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苏梦瑶安静地坐在一个矮小的桌子前。 对面金毛的主人老太太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口中念念有词：“真的不是我的错啊，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将门关好，老太太见我进来，跪爬着到我身边，抱着我的大腿。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我看一眼苏梦瑶。 苏梦瑶表情严肃冰冷：“从昨晚开始就这样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老太太因为害怕，脸上的皮肉颤抖着：“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不杀我，我全都说。” 从老太太现在的表现，我就知道，她一定也是其中的参与者。 我推开老太太：“一直在等我？” 苏梦瑶点头：“之前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说什么要等你来了再说。 昨天黄毛的母亲死后，她开始不太对劲。” 我席地而坐，与老太太四目相对。 环视整个房间，我没有看到任何鬼的踪迹。 当然，宋玳已经被我送走，我知道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来了，你可以开始了。”我说道。 老太太不断给我磕头：“只要我说了，请韩警官求那个鬼不要再招惹我， 就算是我一条贱命不值钱，就算是为了豆豆，求你了。” 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在用死去的金毛做靠山。 这条狗忠诚，跟了她算是倒了霉了。 我歪着头：“谁招惹你了？” 老太太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那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我的第一反应是沈安之。 老太太颤抖着说道：“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他一直跟着我，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我眯着眼睛，这可能是我了解沈安之的重要线索。 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沈安之可能会是一个古人...... 我看一眼苏梦瑶：“我能不能问得再详细些？” 苏梦瑶看着我，思考了一瞬后，点头。 我急切地上前：“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其实对于是沈安之这件事，我不是特别确定。 即使是沈晚晚，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沈安之到底是什么人。 甚至，我从一开始就盲目地认为，跟着我的那个鬼，不过是一个跟宋玳一样，受到冤屈的人。 阴魂不散而已。 老太太开始回忆，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 我双手握住老太太的肩膀：“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老太太慢悠悠地看着我，嘴唇发紫：“我看到.......” 老太太突然笑起来，那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 我懵了：“看到什么？！”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他不变身之前，还是很好看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重点。” 老太太继续回忆，却突然受到惊吓： “我看见他的身上，肉一点一点脱落， 最后，他变成了白骨，但嘴还在一开一合地跟我说话， 我害怕......我好害怕......” 老太太又开始哭起来。 是不是沈安之，老太太并没有说明白，目前听下来，对方也极有可能是一个普通的恶鬼上门罢了。 我回头看着苏梦瑶：“我没有问题了。” 苏梦瑶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她还是将视线落在老太太身上。 “可以开始你的陈述了。” 老太太身体蜷缩在角落，她的眼神望着我，像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庇护一般： “那天晚上......不，确切地来说，应该是那天下午的时候， 我遛狗，听见了隔壁邻居家传来尖叫声....... 然后，我家狗就开始对着黄毛家狂叫，吓得我想要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再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被拖拽着往屋里走......” 十天前。 黄毛借口带宋玳回家见自己的母亲，其实，他早就知道，今天家里是没有人的。 小小的院子里，花开得正艳。 宋玳蹲身下来，嗅着奶白色的康乃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宋玳。” 宋玳听到声音后，回头，少女的笑容，总是美得动人心魄。 但下一秒，她便变了神色。 因为眼前这个她宁愿跟母亲吵架都要跟着离开的男人，此刻正穿着一件女士睡衣。 奶白色的。 睡衣上的印花是一辆摩托车的图案。 他的脚上，穿着不合脚的女士拖鞋，手里，还拿着一把美工刀。 他正咧着嘴对宋玳笑。 宋玳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退去：“你......干什么？” 黄毛一步步靠近过来：“你不是说，最喜欢看我画画的样子了吗？不如，我们今天来玩一点不太一样的。” 宋玳看着黄毛一步步靠近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怀好意。 再也不是之前两人相识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黄毛每天甜言蜜语，说只要宋玳跟自己走，他便会一辈子对她好。 他会出去打工赚钱，养宋玳。 他会给宋玳买漂亮的衣服裙子，会让宋玳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等宋玳到了结婚的年纪，他就会风风光光地将宋玳娶回家。 那时候的宋玳，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她以为，遇见了黄毛，就是遇见了全世界。 但是她没有想到。 这一切，都不过是宋玳给她设下的陷阱。 宋玳起身拔腿就想跑，她黑长的马尾在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黄毛不由砸吧着嘴：“果然是尤物。” 下一秒，他一个箭步上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宋玳的马尾。 生疼。 宋玳尖叫着：“放开我......” 黄毛回头，听到宋玳的尖叫声，反而更加兴奋。 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激动的表情，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冒出来。 “叫，大声叫！” 她的双腿在地上蹬着，挣扎着，石头划破了她白皙修长的腿脚，渗出血来。 她的红色裙子已经被地上的石子挂出一条条破洞，看上去狼狈而美妙。 宋玳突然看到院子的围墙外，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同时，传来一阵愤怒的狗叫声。 “救我......求求你......”宋玳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但人心.......永远都抓住不住。 第40章 疯狂画作 宋玳被绑在内屋的一间画室的床上，束缚着手脚。 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扒光，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的眼神里透着惶恐不安。 穿着女士睡衣的黄毛激动地全身颤抖着。 他手里的美工刀轻轻地在宋玳的身体滑动着：“这么美的身体，血应该是最纯洁的。” 黄毛靠近宋玳，在她娇弱的唇上亲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是不是？” 宋玳刚想大叫，却被黄毛用黄胶带堵住了嘴。 她黑色的头发散落在床板上，嘴里发出无助的呻吟。 门外再次传来狗叫声。 黄毛刚刚还激动的笑容突然冰冷下来，他眯着眼睛：“小宋玳，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黄毛便拿着手中的刀冲了出去。 无助的宋玳环视四周，想要找到能够解脱的方式， 但是手腕上的绳子绑得太紧，根本就没有活动的空间。 很快，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狗叫声，声音很大。 她听见黄毛嘴里咒骂着做剧烈运动。 狗子刚刚还愤怒的声音，很快便成了呜咽，求饶，最后，逐渐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宋玳颤抖着身体，狗子的哀鸣，很快就会变成自己的哀鸣。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从床板上翻下来。 她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残旧的灯在上空晃动着。 院子里，传来举刀砍的声音，一下，两下。 就像是母亲以前给自己炖鸡汤补身体的时候，厨房里所发出的声音。 很快。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知道，黄毛应该是回来了。 她忘记了挣扎，盯着房间门的方向。 脚步逐渐靠近过来。 黄毛满身是血的走进来，他站在门口，就像是调情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我回来啦，小宝贝，等很久了吧？” 一边走进来，黄毛嫌弃地吐了一口嘴里的狗毛。 “他娘的，我姨家的狗真烦！” 宋玳听到这句话，彻底绝望。 原来，刚刚站在门口观望的那个老太太，竟然是黄毛认识的人。 她不会报警，因为她要保护黄毛。 她不会阻止，因为她害怕黄毛。 宋玳口中呜咽着求饶。 黄毛歪着头，听着宋玳的声音，他有了生理反应。 “别这样叫嘛......你这样，我都快要下不了手了。” 说完，他一手举着美工刀，一下子便扑倒在宋玳的身上。 宋玳奋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很快，她便失去了力气，全身虚脱。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似乎在晃动的陈旧挂灯。 其实，不是挂灯在晃，而是她在晃。 她面无表情，眼泪从眼角滚落而下，沾染了她漂亮的长睫毛。 她嘴唇颤抖着，感觉到身上那肮脏的举动。 她的身体已经沾满了血渍。 那不是她的血，她知道，那是金毛的血。 她身体的每一处皮肤都在疼，黄毛下手很重，很快，她的身体就开始发青发紫。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对宋玳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黄毛一个剧烈的颤抖，喘着气，看着神情木讷的宋玳。 笑着咒骂了一句：“他妈的，死青蛙一样，没意思！” 说完，他从宋玳的身上下来。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宋玳没有看黄毛一眼，她始终盯着天花板上陈旧的挂灯。 黄毛朝地上啐了一口，穿好裤子，重新拿起美工刀走到宋玳身边。 他的声音，就像是情人在说悄悄话一样。 温柔。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从学校出来，我给你画了一幅画，你喜欢的不得了。” 宋玳没有反应，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眼泪滚落。 黄毛丝毫不在意，继续回忆： “我还记得那天你抱着那幅画，高兴得笑着，在阳光下，看上去那么美好。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给你画一副世界上最完美的画， 一副真正属于你的画。” 他像是憧憬，又像是在炫耀一样，低头看着宋玳：“你高兴吗？” 宋玳的胸腔上下起伏着，依然没有一丝表情。 黄毛咧着嘴笑：“我想，今天就是最完美的一天，这幅画，应该很快就要面世了，我也会成为最完美的画家！” 宋玳的眼睛微微地动了一下，视线落在黄毛手中的美工刀上。 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反而让黄毛更加兴奋。 他举着美工刀，轻轻地在她的胸口画出一道血口子。 鲜红的颜色流出来。 宋玳皱着眉头，她突然又一次挣扎起来，口中呜咽。 黄毛笑了：“这么激动吗？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说完，黄毛爬到床底下，从里面抓出一套破旧的画具。 能明显地看出，这些画具虽然陈旧，但长期使用，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下。 黄毛手指颤抖着架好画具：“我想画这幅画已经很久了，宋玳，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宋玳口中呜咽，头用力地撞在床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黄毛笑道：“别着急，很快，咱们很快就开始了。” 说完，黄毛轻轻地在宋玳的手臂上又划过一道血痕。 他慌忙找出一个透明的器皿将血接到器皿中。 宋玳疼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着。 黄毛一脸痴狂，他小心翼翼地用画笔蘸着血水开始在白纸上作画。 宋玳就这样，看着黄毛一点点划破自己的皮肤做颜料。 最终，她失去了意识。 眼泪砸在床板上，晕染开来。 当宋玳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划得处处血痕，她彻底没有了力气。 一旁的画板上，一幅绚烂夺目的画出现在眼前。 黄毛嘴里叼着两根画笔，手里还拿着几只画笔，兴奋地画着最后几笔。 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 黄毛一惊，抬头，便看到自己的母亲站在卧室门口。 一脸惶恐地望着眼前的情景：“你这是在干什么？！” 黄毛起初还有些害怕，但很快，他的害怕便变成了激动，在宋玳的注视下，他慌忙画完最后几笔。 之后，激动地向自己的母亲展示自己最新创作的画。 “妈，你看！这是不是一幅伟大的杰作！” 黄毛的母亲上前，站在宋玳的面前。 宋玳以为终于找到了救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出这魔掌。 却没想到，黄毛的母亲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这个女孩不能留，去给我找一个密封袋。” 黄毛见母亲竟然没有斥责自己的意思，他笑得更开心：“好嘞妈！” 第41章 自私是人的本性 我听着这些陈述，全身发麻。 苏梦瑶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许是这种变态的案子见得多了，便也见怪不怪。 “具体情节，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梦瑶表情冰冷。 老太太慌忙抬头：“我没看见，这些事，都是我姐告诉我的。” “你姐？”苏梦瑶问道。 老太太用力点头：“我姐，我亲姐，就是黄毛他妈。” 我紧咬着牙，想起之前见到的宋玳，那么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就这么被糟蹋了。 “她还跟你说过什么细节？”我不自觉地问道。 虽然这些事听上去很可怕，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细节。 老太太的身体颤抖着：“她还说，让我帮她隐瞒，她说，不管儿子干了什么，作为母亲，只能选择保护他。” 听了这话，我冷笑出声。 他的儿子杀了人，而且是虐杀，都要被保护的话。 那宋玳呢？十六岁的少女，就是因为轻信了爱情，就死得理所应当？ 这个世界的残忍，永远比我们所以为的更可怕。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宋玳被埋的时候，已经死了？”苏梦瑶继续问道。 老太太一愣，半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苏梦瑶问得不错。 当时见到宋玳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当时她是看着黄毛埋了自己的。 我仔细地盯着老太太的表情。 “你不知道？”苏梦瑶继续逼问。 终于老太太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站起身，已经恨得牙痒痒：“看着我干什么？” “我......”老太太颤颤巍巍，“我不确定，但是当时，我确实在现场。”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之前不知道的。 我看了苏梦瑶一眼，得到肯定答复后，走到老太太的面前。 “你为什么会在现场？你当时没有劝阻的话，也是共犯！”我语气愤怒。 老太太红着眼睛：“我没有办法，韩警官，我答应那个男人， 只要我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的话，他说，他就不会杀我...... 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 我用力握住桌角，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不是如果那个恶鬼没有缠上你的话，你还准备独善其身？” 老太太哭了，声嘶力竭。 “韩大方。” 我回头，看到苏梦瑶示意我不要打岔的神色。 我仰头喘息，调整情绪：“好，我尽量，但是，活罪，要等检察院和法院的裁决。” 老太太一听，当即跪倒在我的面前，重重地磕头： “谢谢，谢谢你韩警官，我宁愿进监狱，也不想像我姐和我侄儿那样死掉，我不想......”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只想保全自己，却从来不想受害人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人心......有时候比恶鬼更可怕。 老太太说，因为金毛豆豆的死，她当晚去找她姐的时候，看到已经被装进透明塑封袋里的宋玳。 再后来，为了让她不将这件事传出去，所以她才被强迫跟着一起去埋尸体。 当时她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这些天以来，她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晚上都觉得宋玳回来找她。 甚至有一天晚上，她还梦到宋玳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偿命。 她哭诉，自己并没有动手，何错之有。 听到这里，我直接摔门离开。 有些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错。 自私，便是人的本性。 案子很快了结，金毛豆豆的主人被关进监狱。 但我心里却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刑事案件，所以从来都不知道，人的心竟然能狠毒到这种程度。 到了周日。 我本想和沈晚晚一起去参加宋玳的葬礼。 但宋玳却说，活着的人祭奠死人，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告别。 对那些鬼魂来说，只要已经进入轮回，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葬礼，不过是活人自我感动的行为，她不感兴趣。 虽然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但我还是想去，最后一次送别宋玳。 就算是我这个活人的自我感动好了。 那天的葬礼没有太多人来。 宋玳的母亲已经满头白发，我知道，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女儿的遭遇。 她整个人消瘦得几乎成了纸片人。 但是在看到我来的时候，她还是笑了。 那笑容，却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她原本想要跟我握手，但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宋玳让我代替她跟您说一声，对不起，妈妈，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她还想做您的女儿。” 我听见宋玳的母亲在我的耳边哭了。 她努力压着声音，我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只是代替宋玳将她更紧地抱住。 其实，那天从公安局抱宋玳回来的时候。 苏梦瑶在开车，宋玳躺在我的腿上昏迷。 连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昏迷中，她一直在说着那些抱歉的话。 说着对母亲的愧疚。 她说，如果当初不那么任性，不听信了黄毛的话，就不会跟着他离家出走。 她说，她想念自己的母亲....... 从葬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因为殡仪馆在城郊很远的地方，我没有车，只能骑着公共自行车出来。 夜风冷冷地灌进我的脖子。 我缩着头，沉浸在宋玳的死亡中。 只希望，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她能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没有黄毛，没有变态，能够好好地长大成人。 她应该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孩，却被垃圾践踏....... 我洗了洗鼻子，偏头，余光看到自己的身后，飘出一缕长发。 瞬间，我的身体僵住。 慢慢地，我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地抱住。 我猛地停下自行车，低头，便看到之前见过的那双染着红色指甲，满是乌青的手。 我看着前方的夜色。 两边是公墓，没有人经过。 风吹着两边的树木沙沙作响。 我半张着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样子。 下一秒，我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娇笑。 冰冷的气息刺穿我的耳膜：“韩大方，你人真好，我喜欢你。” 谁他妈想让鬼喜欢？ 我将手里的公用自行车推倒在地上，突然转身，掏出怀里的金刚杵指着对面的人。 这时候，我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个女青年，看上去大概三十余岁，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 但是从她的衣服却能看得出，她曾经应该是一个有钱人。 她的脚上，还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十分扎眼。 “你为什么跟着我？”我双手紧紧地握着金刚杵。 第42章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女人笑着，慢慢靠近我：“你猜啊。” 说着话，她一根手点在我的胸口，轻轻一按。 我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 我没有开口，慢慢后退，绕到刚刚被我丢下的公用自行车旁。 “想跑啊？”女人掩嘴而笑，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你以为，你真的跑得掉吗？” 大晚上的，谁要跟这种人，不，这种鬼交流。 走为上策！ 我抓起自行车，脚下用力一蹬，就从女鬼的身边穿行而过。 一边蹬，我一边回头，看到那女鬼仍站在原地。 我放下心来，叹了口气：“终于甩掉了。” 刚一回头，就看到明明已经被我甩掉的女鬼竟然站在没有路灯的小径上等我。 并笑容难看地对我摆手。 我大叫一声，一只脚点地，在地上划过一个半圆，掉头就跑。 两分钟后，在我刚刚离开的地方，我又一次见到了刚刚那个女鬼。 她笑得更加灿烂，露出一口黑牙。 “哎呀，你怎么回来啦？还是舍不得我吗？” 我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扔掉手里的自行车，直接上前，将金刚杵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我大喊道。 金刚杵触碰到发青的皮肤时，我看到她的皮肤滋滋作声。 但是，她却一点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眼神有些哀伤地看着我，下一秒，她的眼睛就红了。 不同的是，她的眼里流出来的并不是眼泪，而是两行深红的血。 我的心瞬间就软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要是放普通人。 大半夜看到一只女鬼跟你流眼泪，还是两行血泪。 估计吓得当场晕厥。 现在，我几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状况。 我急了：“你别哭啊！我最害怕女孩子哭了。” 听了这话，女鬼更是哭得歇斯底里，一把抱住我的脖子，鼻涕眼泪都抹在我的身上。 “韩大方，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的，我就知道......” 我一听更懵了。 她全身冰凉，透过我的皮肤，我觉得那冰凉已经穿透了我的心脏。 我干笑两声，想要将她推开：“不是，大姐，我以前没见过你吧？别给我戴帽子好不好？” 任凭我怎么推，她都不肯放手。 我全身冷得发抖。 “反正我不管，你必须要帮我！”女鬼的手仍然抱着我的脖子。 我无奈地摇头：“想让我帮你，你刚刚还吓唬我？” 女鬼一听，停止了哭泣。 “我没有啊？我没吓你，反正我一直都是跟着你的，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家洗澡的时候，那个从我背后伸出手抱住我腰的长发女鬼。 我尴尬的笑笑：“那什么，咱俩也不认识，你有冤说冤，有仇说仇。” 女鬼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歪着头看着我。 借着惨白的月光，我终于看到，她干瘪的身体，内脏几乎全部都消失了。 我还是吓得后退了半步，这么残缺的鬼，我真的第一次见。 女鬼见我害怕，又准备哭。 我立马打断了她的声音：“只准你吓唬我，还不准我害怕？你这是什么道理？” 女鬼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泪，憋着嘴：“我忘了。” “嗳？”我无语地挑着眉毛。 女鬼怕我跑，慌忙继续说道：“他们说，你能帮我。” “谁说的？”我问道。 女鬼想了想，说道：“我答应过那个胖大叔和处女鬼，一定不会把他们的身份暴露给你。” 我一听，仰头哦了一声。 这女鬼，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似的。 我悄悄地绕到她的身后，这才发现，她的头顶被开了一个洞，里面果然空空荡荡的。 我确实惊到了。 眼前的女鬼看样子死得很惨........内脏和大脑全部都丢了...... 凶手，比杀死宋玳的凶手还要变态！ 我突然有些同情她。 “要不，先跟我回去再说？”我四下观察着，“要是再引来别的鬼，我就麻烦上身了，到时候先解决谁的事？我就搞不清了。” 女鬼一想，用力点头：“好！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默默地摇摇头，现在已经对这些鬼怪精灵有了抗体。 其实，想着，眼前这个女鬼又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又是谁的女儿...... 我们所害怕的恶鬼，也都是别人所想念的人。 只不过他们看不到所爱之人的灵魂罢了...... 我笑了笑，扶起地上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来上车！” 女鬼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年纪已经上了三十岁，完全一副少女模样。 这样也挺好。 我也跟她笑笑。 夜色中，我一边骑车，一边警告她：“以后能不能不要偷看我洗澡？” “嗳？上次你看到我了？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神秘。” 我笑出声来：“神秘？你都上手了好吗？” 女鬼似乎有点不服气：“那也是你身材好啊，好久没见过这么精壮的腰了。” “打住！”我慌忙阻止她口无遮拦的话，“还有，你有没有什么不太吓人的样子？我怕一会儿带你回去吓到晚晚。” 女鬼却沉默了。 我偏头看向她：“怎么了？” 女鬼抿着嘴，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我不记得以前自己的样子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自行车刹车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夜空。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的？” 女鬼点头，头几乎垂到脖子里，样子看上去更加吓人。 我近距离看着她，才发现，她的十根手指似乎全部断裂。 她的双腿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也当啷着。 她的皮肤焦黑，完全不似之前宋玳一样惨白。 原来，她的身体不是发青的，而是乌黑一片。 “你......被火烧过？”我试探性地问道。 女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颤抖地抱紧我的腰：“别......我害怕......我其实很害怕.......” “怕什么？”我似乎抓住了重点，“你还记得烧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女鬼的血泪再次流出来，看上去十分骇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我觉得奇怪，“不能说什么？” 女鬼慌了，全身颤抖着：“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会说的！” 说完这句话后，女鬼突然暴怒：“你们这群恶魔，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第43章 她死前就忘了自己是谁 这天，我没有将女鬼带回家，而是将她安顿在我们家楼下的自行车车棚里。 因为我怕女鬼现在的这种状态，一旦跟我回了家，沈晚晚肯定会大发雷霆。 要是又惹了女鬼不高兴的话，到时候出了事，我可懒得解释东西。 离开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不要自作主张偷偷溜回来。 她点头发誓，但仍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你真的会帮我找回记忆吧？” 虽然我没有太大的信心，但是看在又是一个可怜之人，便勉强点头答应。 回到家，屋里没有开灯，我小声叫着沈晚晚的名字。 半天都不见她有反应，想着，可能是已经睡了。 我刚要进淋浴间洗澡，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拉住。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跟进来吗？” 我以为是那女鬼不讲信用，转头，却对上了沈晚晚惨白的脸。 吓得我整个人向后跳去一大步。 “干什么？大晚上吓死人了！” 沈晚晚抬手将灯打开：“人呢？” 我故意装傻：“什么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端起桌上的可乐，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嗝儿。 沈晚晚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伸手就翻开我的眼白：“你遇上恶鬼了！” 我轻笑：“我身上跟的恶鬼还少吗？多一个少一个怕什么？” 我不想跟她讨论这件事，抬脚就要离开。 却听见她在背后大声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来找记忆的吧！” 我回头，这妮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敢情之前说不跟我一起去参加宋玳的葬礼，还是偷偷跟在我背后保护我的？ “你见过她？”我问道。 沈晚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次这个厉害着呢，宋玳跟她比，什么都不是。” 我凑到她身边，一边帮她剥橙子一边说道：“说说看。” 沈晚晚横了我一眼：“她很会演，表面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可怜？” 我用力点头，将已经剥好的橙子塞进她手里，笑盈盈的：“让我特别想要帮助她。” 沈晚晚冷笑一声：“你就是太善良了，被她的假象骗了。” “那你说帮不帮？”我之所以问她这句话，是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会说帮。 可是没想到，沈晚晚一边吃橙子，皱起眉头，好像是在思索。 我轻轻拽了拽沈晚晚的衣服：“要怎么帮？” 沈晚晚将橙子重新塞进我手里：“容我想一下，今天先睡觉！最近一段时间离她远点，别说我没警告你！” 我点头，将剩下的橙子塞进嘴里。 这一夜我一直都没有睡好。 因为，那个女鬼并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她还是跟来了。 后半夜，我正睡得香，身上的被子被人扯了下来。 虽然是夏天，但还是把我冻醒了。 不知怎么回事，这女鬼的身体比普通的鬼还要冷一些。 而且她身上湿哒哒的，就像是曾经在水里被浸泡过一样。 我被弄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女鬼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 她的黑长头发耷拉在我的脸上，弄得我脸痒痒得紧。 她空洞洞的眼睛看着我，甚至，还在对我笑。 我大叫一声，从床上直接翻滚到地上。 那女鬼才慢慢地从半空落下来，稳稳地坐在我的床上，歪着头笑看着我。 我气得骂人：“你神经病啊！大半夜不睡觉，想吓死人吗？” 突然想起沈晚晚临睡前对我的警告，我本准备上床的腿后退了下来。 “想干嘛？”我索性坐在床边的地上。 女鬼抿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想.......”她突然抬头，脸上带着笑意，“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无语地摇头：“人是要睡觉的，我只有睡好了明天才能帮你！” 女鬼慢悠悠地从我的床上推下去，随后用手指了指床：“抱歉，你睡，我就在旁边陪着你，这样总行了吧？” 我谢谢你全家好不好.......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个坐在床的这头，一个悬浮在床的另一边。 四目相对的熬了一整夜。 到天亮的时候，我已经困得全身虚力。 我低着头，闭着眼睛，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我觉得一闭眼，一睁眼，就一两个小时不见了。 我的肩膀被人戳了戳，我摆摆手：“别闹了.....我太困了，让我睡会儿.......” 那手仍在戳我，我用尽了力气才将眼睛睁开。 眼前，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头黑发，身体却是正面的状态。 对方的头发已经几乎贴在我的脸上。 我吓得一机灵，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对面传来沈晚晚的笑声，她伸手将两边的头发拨开，露出恬静的脸。 “大方哥哥，你不是不害怕吗？” “沈晚晚！你有病啊！”我怒斥着她。 她倒也不生气，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转头认真地摸着我的床。 脸色骤冷。 “昨晚她上过床？” 我心想，这都能感觉到？沈晚晚，你还是个人吗？ 沈晚晚突然看着我横眉冷对。 “我警告过你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从来没有见过沈晚晚如此生气的表情，一时被吓到，屁股下意识地往一旁挪动。 但是沈晚晚似乎并没有准备要放过我，她的视线始终跟着我移动的身体。 “晚晚，不用这么生气吧？” 沈晚晚一步步靠近我，用阴冷的眼神审视着我： “你.......摊上大事了！” “我？”我觉得委屈，“不就是个鬼吗？何必这么较真呢？” 见沈晚晚的态度缓和了一下，我继续说道： “再说了，不是有你在我的身边吗？能出了什么事去？” 沈晚晚终于平静下来，但是一脸担心地蹲在我的面前。 “昨晚我骗你了。” 我紧张起来：“骗我什么？” 沈晚晚想了想，继续说道：“她确实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准确的来说......她的身份，在她生前，就忘了。” 我眉峰一紧：“她是谁？” 沈晚晚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心想，那你在这儿半天说了个啥..... 沈晚晚像是看出我的表情奇怪，她继续说道：“现在你想丢开她，却已经是不能了。” “那怎么办？”我问道。 沈晚晚像是很不情愿地说道：“找苏梦瑶帮忙。” “为什么是她？”从头到尾，我倒从来没有想过，遇到鬼的话，还能反向找警察帮忙。 沈晚晚深吸一口气：“调查失踪人口，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韩大警官？！” 第44章 去公安局找人 苏梦瑶手里拿着卷宗，奇怪地回头看着我。 “什么？找人？” 我点头，一脸讨好地上前：“苏警官，是这样，我最近啊.......” 我说这话，悄悄环视四周，果然有不少人偷偷看着我。 我想要将苏梦瑶拉到一旁无人的走廊说话，却被苏梦瑶甩开。 她皱着眉头：“最近发生了大案子，我没空跟你掰扯这些东西，有话就说，没话就在一边儿等着，需要你的时候，我就会找你。” 我不高兴地皱着眉头：“苏梦瑶，你这样始乱终弃算什么？” 周围听到这话的警察们无一不惊讶地看着苏梦瑶和我。 她一愣，随后被我气笑：“韩大方，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人的，这里是公安局，你小心自己的舌头！” “怎么？你以为是封建社会？用刑不成？”我仰着头。 苏梦瑶无语地摇着头：“去哪儿说？” 之后，我跟着她来到调解室。 苏梦瑶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没好生气地皱着眉头： “我警告你，韩大方，别以为你帮刑警队破了个案子，我就得对你好言好语！” 我现在没空去思度苏梦瑶那些威胁我的话，我凑上前。 苏梦瑶将我推开：“这里没有别人，远些说话。” 我点点头：“我最近被女鬼缠上了。” 苏梦瑶听了这话，表情看上去似乎反而轻松了些：“你被女鬼缠上，不是应该很高兴？” 我摆摆手：“认真的，苏警官，这个女鬼有点难缠。” 苏梦瑶明显忍着脾气，她的腿脚开始不耐烦地抖动。 我加快了自己说话的语速： “是这样，这个女鬼，按照沈晚晚的意思，不是一般的鬼， 我观察过，她全身好像被烧焦过，但是她的身体又有很多水， 她还满身是伤，明显被人虐打过， 她身上所有的关节全部都是断的，或者的时候受了不少罪。” 苏梦瑶表情逐渐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还有呢？” 我见苏梦瑶有了兴趣，便来了精神：“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梦瑶觉得奇怪：“你不是说，鬼怪本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吗？这有什么奇怪？” 我摇头：“这个女鬼不记得，跟以前那些鬼不太一样。” 苏梦瑶轻锁眉头。 我继续说道：“沈晚晚说，她应该是在生前，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胡说八道！”苏梦瑶从凳子上站起来，“哪有人生前就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除非......” 苏梦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但很快摇摇头。 “你想到什么了？不如说出来，这样我们也好商量商量。” 苏梦瑶问道：“她多大年纪了？” 我回忆着：“看上去三十多岁，但是表情又好像是个少女。” 苏梦瑶点头，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转身去打开调解室的门。 门口，一群年轻的警察在听墙角。 苏梦瑶一开门，一堆人跌进来。 “干什么？你们都没有工作的吗？”苏梦瑶大喝一声。 众人有的低头，有的挠头，有的支支吾吾。 苏梦瑶回头瞪了我一眼，指着我说道：“都是你的错！” “我？”我多冤啊...... 等我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一个女警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一旁的角落。 “韩大方我告诉你，苏队这个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我半晌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就见她跟对面的另一个女警眨了眨眼，继续说道： “苏队已经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 我一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女警悄眯眯地凑到我的耳边：“内分泌失调，懂吧？” 我也跟着女警笑：“好，我知道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帮她寻摸一个好人家。” 此刻，这女警说话的口气就跟个神婆儿似的：“我看你俩就合适。” 她上下打量着我：“就是年纪小了点，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 我扯了扯嘴角：“再等两年？” 那女警听我这么说，高兴地捂着嘴：“先恋爱，再结婚，这样的婚姻比较稳妥。” 我尴尬的笑笑：“你们刚才挨骂了是不是？” 女警点头，然后又立刻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膛：“我看你们苏队，根本就是个母老虎，遇到案子的时候，跟个人精一样，一旦到了自己的事，就蠢的......” 女警慌忙打断我的话：“我们苏队是个顺风耳，千万别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背后很近，苏梦瑶的声音传来：“听到了吗？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否则，我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我跟女警吓得低下头，对视一眼，我撇撇嘴。 见苏梦瑶离开后，我才小声说道：“这样的女人推给我？我真是谢谢小姐姐为我着想了。” 苏梦瑶明明已经走远，突然转头看着我。 我吓得重新低下头。 门外，一个中年警察冲进来，神色焦急，对苏梦瑶招招手：“小苏，跟我进来一下。” “是！”苏梦瑶的脸上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走廊深处的办公室。 我才悄悄问道：“那人谁啊？之前没见过啊。” 女警回答我：“我们公安局副局长，也是带着苏队成长起来的，算是苏队的师父。” 我眯着眼睛，心里竟然有点不太高兴。 女警继续说道：“你的外援薪资申请，就是他批的，照常理，你这种角色，应该是没有薪水拿的，我们局从来就没有收编过你这样的人才。” 女警将人才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倒是听出其中意思，在她心里，我算不上人才呗。 我倒也不太在意，望着苏梦瑶和局长消失的方向。 心里想着家里那个女鬼。 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把女鬼的身份交代清楚呢？ 正想着，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苏梦瑶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我，并对我招招手。 “韩大方，过来一下。” 我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一瞬，慌忙点头：“来了！” 周围的年轻警察们看着我，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当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 原来公安局局长的办公室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奢华。 四面墙上摆满了奖杯，先进个人，全国散打冠军之类的。 其中也不乏出现了苏梦瑶的名字。 我不禁对苏梦瑶肃然起敬，一个姑娘家，拿了这么多全国大奖，确实不容易。 正想着，抬头，便看到局长和苏梦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慌忙躬身行礼。 “你就是韩大方？听了很久你的名字，一直都没有见过你。”局长说道。 我笑着鞠躬，却不知道要回什么话。 我本就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局长将面前的资料推到我面前，对我摆摆手：“过来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昨晚看到的那个女鬼。” 我一惊。 原以为公安局的人都是死脑筋，从来不相信这些。 甚至会嗤之以鼻，就像外面那些年轻警察一样。 我上前，恭恭敬敬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认真看起来。 每一幅配图都触目惊心，我看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别怕，既然进了咱们局，以后就是同事，小苏说，有你在，很多尘封的案子都有机会破。” 我看着苏梦瑶的侧脸，突然觉得她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第45章 失踪的幽魂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完了局长递过来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心情很沉。 苏梦瑶和局长一直看着我，我翻完最后一张照片后，痴痴地站在原地。 “怎么样？有吗？”半晌后，苏梦瑶才轻声问道。 我默默地摇摇头：“这些女孩.......都是什么人？” 苏梦瑶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她看了局长一眼后，才开口： “她们都是暂时联系不上家人的无名尸。” “为什么都是女孩......”我不明白，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她们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即使我能看到鬼，但是遇见这些尸体，我依然觉得无能为力。 想来，苏梦瑶应该也是一样的感觉。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心情跟门外的年轻警察们聊天。 我一个人坐在公安局的院子里，看着蔚蓝的天空。 云淡风轻，云朵飘动得很快。 远处层峦叠嶂，阻挡了我的视线。 身边，苏梦瑶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她没有看我，只是将一瓶罐装咖啡递到我面前。 自己一仰头，就喝掉了一整瓶。 我低着头，沉默。 就这样，我们在院子里坐了好几分钟。 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后悔到公安局工作的话，随时跟我说，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咬着牙，不说话。 脑海中依然闪现着那些无名女尸。 苏梦瑶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国2023年的失踪人口高达800万，其中大多数都是女性和儿童。”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咖啡，头更低一些。 苏梦瑶仰着头，看着蓝天，眼中带着浓重的哀伤。 “这也是我高中毕业后立志想要考入警校的重要原因。” 我扭头看着她，突然觉得苏梦瑶跟我以为的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转头看着我，脸上虽然在笑着，但是那笑容里透着苦涩。 “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够，我进入刑侦队，原则上，其实并不能完全帮助这些失踪人口回家，但是......” 我终于开口接话：“但是你可以帮那些死者找到回家的路。” 苏梦瑶笑了：“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只不过，你能见到已经死去的他们，而我，可以帮他们回家。” 我想，或许从一开始，我将整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从最开始沈安之的介入，到我害怕看到鬼，到我寻找我爸和我爷，到最后，那些鬼主动找到我。 “我们所害怕的这些鬼，却是别人想要见却见不到的心头肉。”苏梦瑶轻声说着。 我不再说话，觉得自己的思想还是太过保守。 “韩大方，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从宋玳的案子里我就发现了，所以......” 苏梦瑶看着我，突然停住。 “我会继续下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跟你一起一条路走到黑。”我说道。 苏梦瑶一只手顶着额头，笑着说道：“宋玳的案子结束之后，我想过，是不是我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私欲，连哄带骗地将你留下。” “苏警官，我是自愿的。” 刚刚听苏梦瑶说这些话的过程中，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不是我们想要什么结果，就能立刻出现的。”苏梦瑶的语气里带着无助。 我懂，现在，我已经都懂了。 这天下午开始，我跟苏梦瑶一直在办公室里工作。 她托同事，将所有已经报案的失踪人口全部调出来给我看。 太多了。 我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觉得就算不眠不休，一整年，两年，十年恐怕都看不完。 我不知道这些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能不能记得起来自己的身份。 就像是那天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女鬼....... 如果没有人认领的话，她就是一个虚无的幽魂，连轮回恐怕都去不了。 直到深夜，沈晚晚打来电话，问我今天是否回家。 我看表，才发现已经这么晚。 我跟苏梦瑶打招呼：“我得回去了，晚了的话，晚晚会担心的。” 苏梦瑶站起身拦在我的身前：“你有没有想过帮苏梦瑶找到家人？” 我不懂她的意思。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照你之前说的，沈晚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只有家人留给她的信物，现在戴在你的手腕上。” 我一顿，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金珠子。 苏梦瑶似乎在犹豫，半晌后，她才定定地看着我。 “沈晚晚跟你的时候，16岁还不到，你18岁，在法律层面，这是不被允许的。” 我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当时的情况，让我没有第二种选择的机会。 苏梦瑶继续说道：“她大了，你跟她住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打断了苏梦瑶的话，“但是对我来说，她是妹妹，已经是我无法割舍的一份感情。” 苏梦瑶点点头：“所以我只是在提醒你，如果愿意的话，这次，我们帮她一起寻找家人。” “我爸呢？”我问，“还是没有我爸的消息吗？” 其实从一开始到巴诺市，我就是因为听说有人在这里见到了我爸的身影。 但是两年来，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都不见踪迹。 苏梦瑶摇头：“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帮你查，但是，真的很抱歉。” 我深吸一口气：“我懂，找一个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我会继续帮你查的，不管是生是死。”苏梦瑶坚定地说道。 我低头一笑：“两年前开始到巴诺找我爸，那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因为晚晚说，是我爸杀了我妈，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梦瑶只是听着吗，没有说话。 我红着眼眶：“后来慢慢地，我发现找不到他的时候，心里的恨意却好像在慢慢消失，但每次提起，我还是会恨。” “如果能再次遇见他，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水落石出。”苏梦瑶说的，不过是一些听上去空洞的话。 其实，一点都没有能安慰我分毫。 但我还是认真地点头，对她笑。 “先走了。”我说道。 不等苏梦瑶回答，我已经走出公安局的大门。 我知道苏梦瑶一直在背后看着我，但是，我不敢回头。 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脸上的眼泪。 第46章 她的身世 下了出租车，我站在黑洞洞的小区门口。 黑暗中，我看到了那个女鬼的身影，她正在等我，脸上带着纯洁的笑容。 见了我，她似乎很高兴，兴冲冲地奔过来，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我突然觉得，鬼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我慢慢伸手，轻轻覆上她的头发，刚要开口说话。 女鬼突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整个人从我的面前弹开。 她的脸上满是愤怒，她的脸上，皮肉开始慢慢的掉落而下。 她的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对着我嘶吼一声：“别碰我！别碰我！我要你死！” 我站在原地，没有躲闪，没有害怕，只有同情。 我轻声说道：“别怕，我不碰你，别怕......” 但是，她好像依然沉寂在刚刚的恐惧中，她整个身体悬浮在空中。 我仰头看着她：“别怕，我在，我会帮你，别怕......” 看着她身上的伤，我心里压抑的难受。 我不知道她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女鬼的指甲突然长得很长，她张开双手，朝我飞扑过来。 恐怖的脸贴在我的面前，狰狞，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我轻轻地笑着，不再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的脸。 背后，一道金光闪过。 女鬼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着，她的脸变得狰狞，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 “晚晚！住手！”我看到黑暗中穿着吊带背心的沈晚晚。 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唇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黄色的符咒在空中飘荡着。 最终，贴在女鬼的后背。 “晚晚！她没有要伤害我！住手！” 沈晚晚表情冷漠：“大方哥哥快闪开，她现在根本就没有理智！鬼就是鬼！永远都不通人性！” 说着话，沈晚晚的手中，又是几道符咒，冲破夜空。 控制住女鬼的手脚。 我看到她的手脚散发着金色的火光。 她的皮肤开始撕裂，被灼烧着。 我冲过去，拉住沈晚晚：“晚晚，就算她是鬼，但是，她也曾是人！现在，她不过是忘了一切！她需要的是帮助，不是虐杀！” 沈晚晚根本就不管我，目光更加冰冷。 “晚晚！”我下定决心，一把抱住沈晚晚，用力扯下她的手。 沈晚晚像是被我的举动吓到。 她眼神中透着慌张的神色，慢慢转过头看着我：“大方哥哥......她刚才想杀了你，我只是......” “我知道。” 刚刚看到女鬼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但是，她罪不至死。 活着的时候，已经受到了重伤，连死后，都要继续受折磨。 我看不下去。 沈晚晚气的推开我：“韩大方！你到底怎么了？它已经不是人了！你为什么要护着它！” “对不起，谢谢。”我拦着沈晚晚。 转头，看到女鬼的身体干瘪，倒在地上，依然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走！”我大喊道。 沈晚晚却不肯放过她，大喊道：“她刚才想杀了你！这种想要伤人的鬼留不得！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慢慢的，女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我才慢慢的放开了沈晚晚。 沈晚晚气得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扭身就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慌忙跟上。 家里开着灯，桌子上还放着已经凉了的晚餐。 沈晚晚一屁股坐在桌前，她愤怒的胸口上下浮动着。 我承认，有时候，我还有点害怕沈晚晚。 或许是因为在乎？我不知道。 这个小丫头生气，我就会害怕。 我上前，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胳膊：“晚晚。” 沈晚晚背对着我。 我笑盈盈地绕到她的面前：“晚晚，别生气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晚晚的话，差点让我噎住。 “我......”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她的这句话。 沈晚晚瘪着嘴：“以前你见到鬼，吓到不行，但是自从这个女鬼出现，你就不一样了。” 我被气笑：“我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全身溃烂？喜欢她没有记忆？喜欢她忘了自己是谁？喜欢她是一只鬼？” 说完话，沈晚晚自己也笑起来。 “大方哥哥，永远不要对鬼动感情，好不好，答应我。” 顿了顿，沈晚晚继续说道，“因为你现在的这种能力，很有可能未来你还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鬼，答应我，永远不要相信他们。” 我看着沈晚晚认真的脸：“那你呢？你值得信任吗？” 她脸上的稚嫩慢慢消失：“你什么意思？” 我想起刚刚在公安局的时候，苏宛箬跟我说的话，我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晚晚，你是谁？” “嗯？大方哥哥你什么意思？” “关于你的家人，你又记得多少？” 沈晚晚愣住：“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靠近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不是我不相信她，但是我依然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些破绽。 “你记得吗？你是谁？还有那个沈安之......”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晚晚打断：“我累了，去睡觉了。” 沈晚晚直接从我面前站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仰头看着她：“晚晚，如果有一天你愿意的话，请你告诉我真相。” 沈晚晚慢慢转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抬脚离开。 关门的声音彻底将我震醒。 我低头才发现，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想来，应该是刚才女鬼在我身上留下的。 就是因为我受伤，所以沈晚晚才会及时出现阻止。 我伸手轻轻地摸着手腕上的护身符。 突然觉得神奇。 这护身符在我的手腕上，似乎从来都没有起过任何作用。 可是两年前，沈晚晚却告诉我，这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护身符。 作用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面前的晚餐，冰凉，但是温暖。 这天晚上，我吃完了沈晚晚亲手做的晚餐后，才想起。 难怪今天沈晚晚会这么生气，会在入夜后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 原来，今天是我带她离开村子的日子，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是脱离束缚走向自由的日子..... 电视柜旁边的日历上，沈晚晚早就用红色的笔做了标志。 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罢了。 “对不起，晚晚。”我轻声说道。 我知道，她听不到。 这个小丫头的身世，我想，或许也该帮她找找了。 她的家人，也许正在等着她....... 第47章 恶鬼侵袭 第二天一早醒来。 我站在沈晚晚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动作。 我敲了敲门：“晚晚，我可以进来吗？”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比谁都清楚，昨晚是她想要保护我，但是我却跟她生气。 我顿了顿，直接推门进去。 见沈晚晚一个人坐在床边，见我进来，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对不起。”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受了委屈，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手足无措，上前，轻轻抱住沈晚晚的肩膀。 “晚晚，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了。” 沈晚晚伸手抱住我的腰：“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大方哥哥，我只有你，你能不能不要凶我......”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了，晚晚，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 沈晚晚突然推开我，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你要赶我走？” “不是，我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晚晚打断。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大方哥哥，相比之下，你更需要我。”沈晚晚哭得梨花带雨。 看上去让人心疼。 我只当她还在耍小孩子脾气，便笑着点头：“好，是我需要你。” 沈晚晚听出我似乎在敷衍她，她立刻从床上起身，抓起一旁的金刚杵。 “你看，我有很多可以保护你的东西，只有我在你身边，这些东西才会发挥真正的效果。” 我点头：“好，我信你。” 沈晚晚又哭了。 有时候她的情绪，会让我想起我妈。 那时候，我妈总是为了我而哭，每天都哭。 她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保护在我的身边。 一如现在的沈晚晚一样。 我问她：“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除了你师父以外，你还记得别人吗？” 沈晚晚沉默了，她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一起，不说话。 我上前安慰：“没事，如果你现在还不想说的话，我们以后再说。” 见我转身要走，沈晚晚从背后拉住我的胳膊。 “大方哥哥，我知道，从上一次告诉你沈安之的事，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她说得不错，我不否认。 沈晚晚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其实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她上前站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从我记事儿开始，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他说，以后，有一个人需要我保护，起初我并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从你没有见过我的时候，你师父就准备把你交给我？” 她点点头：“小时候，我经常坐在道观门口看着天空， 我总是想，是不是你也在看着天空，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眉眼一动：“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安排？你有自己的人生。” 沈晚晚摇头：“师父说，这是我的命数，我信命。” “可我不信！”我生气，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从记事儿开始，就要被定了结局？ 沈晚晚见我表情，笑了。 好像每次她都能很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今天没事的话，就出去走走，等有时间，我带你回道观，解了你身上这道宿命。” 我尽量表现语气平和。 沈晚晚的笑容僵在脸上，几秒钟后，她才慢慢地点点头。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走了，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吃饭，不用等我。” 沈晚晚看着我的背影，没有再叫我一句。 我走出卧室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离开家，我回头看了沈晚晚一眼。 她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慌忙收起视线。 总觉得好像是我亏欠了她。 如果没有我的话，她是不是也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过同样的生活，做同样的事..... 到公安局的时候，他们说今天苏梦瑶没有来上班。 据说是出了大案子，带队去勘察现场了。 既然没有叫我，我想，或许是暂时不需要我。 于是，我开始在公安局大厅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 本来就是编外人士，我是没有办公桌的。 或许是因为今天变了天，我觉得身体越来越冷。 不自觉地裹紧身上的衣服，我仰头看天，却发现外面阳光正暖。 我觉得奇怪，站起身想要走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刚走几步，我觉得自己的腿脚也开始僵硬起来。 几乎寸步难行，低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的心有些慌。 转头看向周围正在工作的警察们，却发现大家的桌子上摆放着风扇，却依然热得出汗。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应该是出了问题。 我张了张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声音哑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但，即使是我对面的警察，却都好像听不见，看不见我一样。 我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起来，我的左眼逐渐变成了红色。 又来了.....沈安之来了...... 这时候，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想，必须要离开这里，走进阳光中。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没有人看我，没有人关注我。 我能感觉到有无数双手正抓着我的腿，我的身体，我的脖子，我的手臂，甚至是我的头。 我习惯性地握住手腕上，沈晚晚送给我的护身符。 下一秒，我看到护身符上发出刺目的光芒。 只一下，我两只眼睛的视线全部都变成了红色，周围的一切都被染上了血色。 我看见，整个公安局的大厅里坐满了人。 他们全都看着我笑，全部都朝我围了过来。 我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救......命.......” 我知道，只有嘴在动，我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他张开嘴，伸出手，皮肉模糊一片，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低下头，看到我的身体全部都被恶鬼包围。 他们所有人都正仰着头看着我。 这是以前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 我全身僵硬。 看着他们一脸满足的样子，吞噬着我身体里的热量。 “你们......滚开......” 我用尽全力大喊出声。 但是那些恶鬼，反而像是着了魔一样，全部都骚动起来。 大厅里，不断有恶鬼朝我袭来。 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哭。 有的，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的身体开始被啃咬，他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扑到我的面前。 疼。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最后一刻，我看到有人朝我奔了过来，我看不清人脸。 整个人直直地扑倒在地，脸朝下....... 第48章 被扑倒的苏梦瑶 “韩大方！”我的耳边传来苏梦瑶的声音。 但是，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是不能的，我用力抬手。 迎来的是苏梦瑶温暖的手，我觉得特别温暖，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身体的疼痛一点都没有消失。 睁开眼睛，我看到自己躺在儿童调解室的小床上，蜷缩着身体。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得可怕。 屋子里站满了恶鬼，他们见我醒来，再次向我袭来。 我大喊道：“苏梦瑶！” 很快，调解室的门打开，我看到了苏梦瑶，一身运动便装，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苏梦瑶靠近我，那些恶鬼就在她的身边。 将我们两人团团围住。 苏梦瑶看不到，但是那些恶鬼却能看到她。 房顶，一个长头发的恶鬼，口水滴答滴答地落在苏梦瑶的头发上，融化开来。 但是苏梦瑶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 那长发恶鬼慢慢地靠近苏梦瑶。 我用尽力气，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门口，正好有几个年轻的警察进来送水。 看到眼前的情形，都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用手遮住眼睛向后退去。 并帮我们两个将门紧紧关上。 我心想，关门做什么，还嫌调解室的空间不够小吗？ 长发恶鬼的脸贴着我的脸。 我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股腐烂的味道。 我鼓起勇气，抬头，与长发恶鬼面对面四目相对。 她的眼球是白色的，我能看到她眼球中的尸虫在皮肉中活跃跳动着。 她的皮肤破碎，每一块皮肤之下都有尸虫在啃食着她。 但是，她感觉不到疼。 她突然对我咧着嘴笑出来，她的手慢慢覆在苏梦瑶的身上。 我慌忙用自己的手保护着苏梦瑶的后背。 我们两个人的周围全都是鬼，小小的调解室拥挤不堪。 苏梦瑶不明白我在干什么，她用力推开我。 “韩大方！你疯了？！” 我看到她眼神中的怒气。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小男孩鬼听见苏梦瑶说话，原本骑在我脖子上的他突然从我身上跳下去。 歪着头，一脸好奇地向苏梦瑶走去。 我慌了神：“苏梦瑶，跑！离开这里......” 可是，在苏梦瑶看来，我的嘴只是在一开一合，根本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苏梦瑶看出我脸上的惊恐，她反而向我靠近过来。 “你说什么？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我只张嘴不说话，她继续说道：“我刚刚让人来看过了，你没生病，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 同样也引起了周围那群恶鬼的注意。 女性本就阴气重，几分钟的时间，我就看见那些恶鬼们一个一个地从我身上离开。 慢慢地将苏梦瑶包围了起来。 我僵硬着身体，从床上跌落下来。 “韩大方，你怎么了？你说话啊。”苏梦瑶表情担忧。 我握紧双拳，心中着急。 我看到那群恶鬼已经爬上了苏梦瑶的身体。 他们就像是在炫耀一样，看着我咧着嘴笑。 但他们只是在玩弄着苏梦瑶的头发，衣服。 似乎就是想要看看我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大的力气，飞扑上去，重新抱住苏梦瑶的身体。 苏梦瑶发出一阵尖叫声。 门口，我听到有人贴着门在听里面的动静。 但是，事情真的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韩大方，你放开我！再不松开，我叫人把你抓起来！”苏梦瑶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我僵硬着身体。 我没有办法，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 我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不管是苏梦瑶，还是沈晚晚...... 吊在半空中的长发女鬼口中的口水拉长了丝，几乎要落进苏梦瑶的嘴里。 我眼神一紧，伸手想要打开背后的大门。 但腿脚实在无法挪动，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 苏梦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身体，被我压倒在地。 我的手按在她的身上，我的嘴，也落在她的嘴上。 我近距离看着苏梦瑶的眼睛。 黑亮黑亮的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一股暖流从我的身体里流淌出来。 我觉得自己的体温开始回升，周围的恶鬼们将我和苏梦瑶围成一圈。 因为我跟她之间的身体接触，恶鬼们也开始逐渐远离苏梦瑶。 他们以奇怪的姿势趴在调解室的那种器械上，歪着头。 像是在看戏一样，盯着我们。 苏梦瑶回过神来，用力一把想要将我从她的身上推开。 却被我反手紧紧抱住。 我的腿将她缠绕，紧紧锁住。 我的眼睛看着周围的恶鬼。 手腕上的护身符散发着金色的光，我的视线也开始逐渐好转起来。 “韩大方！你放开我！干什么！”苏梦瑶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仍不敢动，如果在这里苏梦瑶出了事的话，就像我曾经的家人一样受到伤害。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几分钟后，那些恶鬼终于散去。 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重重地倒在苏梦瑶的身上。 我的身体也开始瘫软下来。 苏梦瑶终于得了机会，将我从她身上一把推开，抬脚就踢在我的肚子上。 毕竟是女孩子，被我突如其来的袭击。 她红着脸，皱着眉，脸若桃花。 我肚子受力，疼得弓着腰。 “我......你误会我了......”我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说出话来。 苏梦瑶眼尾微红，对着我的后背又是重重的一脚。 “误会？我好心好意帮你，你竟然对我.......对我施暴！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又说不出话来。 心里想着，要不是刚刚的举动，恐怕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苏梦瑶一把抓起我的衣领，令我正对着她的眼睛。 似乎有太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有苦说不出，张了张嘴：“不是，刚才.....有很多鬼在这里，我是为了保护你。” 苏梦瑶一巴掌打在我头上，冷笑道：“鬼？我看最像色鬼的就是你！”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匆忙解释，但是每一句话都显得很无力。 苏梦瑶用力甩开我的衣领：“韩大方！我警告你，这里是公安局，是阳气最重的地方！ 如果你下次再敢乱来的话，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她转身打开门。 门外，一众人失去了阻力，跌了进来。 “都干什么？没事做了吗？！”苏梦瑶怒斥道。 我仍躺在地上，看着众人佩服的眼神。 有人对我竖起大拇指，有人惋惜地摇头。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护身符。 脑子里只是想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护身符发挥它的作用。 原来，沈晚晚没有骗我...... 第49章 就算喜欢你，又有什么问题？ 一整天，我在公安局里对苏梦瑶跟前跟后。 一直想要跟她解释清楚，但是她根本就不理我。 反而是公安局里其他的同事在暗处给我加油打气。 甚至有女同事给我支招，告诉我苏梦瑶平日的行为习惯和喜好。 见他们都如此热情，我也就只能这么听着，反正解释什么，他们现在应该都不会相信我了。 见苏梦瑶终于停下，坐在办公桌前准备喝茶。 我赶紧推门进去，亲手帮她倒了茶水，乖巧地放在她的面前。 苏梦瑶倒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她望着我：“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不等我回答，她便继续说道：“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 我慌忙摆手：“事情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大厅里来了好多恶鬼，真的是恶鬼，跟宋玳那种不一样。” “嗯。”苏梦瑶将茶杯握在手里，浅浅地喝了一口。 我放下心来，这样，就说明她基本已经是原谅我了的。 我继续说道：“然后，我就被他们给困住了，走不了路，你就进来了。” 苏梦瑶轻笑一声：“还真是巧，那你刚才倒在我身上又是怎么回事？” 我咧着嘴笑笑，耳朵都红了。 “有一个饿死鬼，好像很喜欢你。” “男的女的？” “女的。” 苏梦瑶无语地摇摇头，喝了一大口茶。 我见她不说话，有些慌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就天打五雷轰。” 反正男人一旦开始发誓，女人通常都会相信吧。 苏梦瑶瞪了我一眼，起身往办公室门的方向走去： “我信你，但是外面那些听墙角的人不见得相信。”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的一群人全部都倒了进来。 “上次还没玩够？”苏梦瑶冷言冷语。 众人低着头准备离开，苏梦瑶又在背后对众人说道： “你们相信吗？” 大家都是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甚至看到有人竟然在偷笑。 苏梦瑶转头看着我：“看到了？” 我低下头，不想再多说什么：“就算是我喜欢你，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这句话，应该是我心里的话，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抬头，跟众人对视。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的意思是说.......苏警官人美心善，而且身上还有功夫，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已经有女警开始应和我。 但是很明显，苏梦瑶根本就不相信我最后这句话。 就是应了一句老话，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会相信男人这张嘴。 我尬笑两声，挠了挠头。 “我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没有！”苏梦瑶突然大声喊道。 众人都以为是苏梦瑶害羞，便嘴里胡乱答应着离开。 苏梦瑶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后衣领：“你跟我过来！” 我就这样被她从背后拽着，朝办公室内走去。 苏梦瑶给我倒了一杯水，这才认真地说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这里是公安局， 按照常理来说，鬼神都是进不来的，你却说刚刚全都是鬼， 我们看不见，所以难辨真假。” 我慌忙接话：“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自己也觉得奇怪， 之前在公安局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一只鬼都没见到，突然出现这么多，我也吓了一跳。” 苏梦瑶默默点头，思考一瞬后才慢慢开口跟我说道： “最近在你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情况出现？” 我仔细想着，好像也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事。 如果真要说的话，除了惹沈晚晚生气，就是那个忘了所有事的女鬼出现。 我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护身符，自然不会将沈晚晚的事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苏梦瑶很善于观察别人的眼神，她似乎一眼就看出我在撒谎。 但是她没有要揭穿我的意思，只是看着我。 我岔开话题：“刚刚来的时候，他们说出了大案子，需要帮忙吗？” 苏梦瑶犹豫着，半晌才说道：“我不太确定，目前案子还没有头绪，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蔫蔫地点头：“苏警官，我对你......” “打住！”苏梦瑶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今天发生的事，如果被别人知道，我一定.......” 说着话，她做了一个用力拧头的动作。 我咧着嘴，讪讪地说道：“别人好像已经知道了......” “你再敢说！”苏梦瑶作势就要上前，我吓得向后退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 苏梦瑶看了看表，今天这事儿一闹，又快到了下班时间。 “我晚上还有很多事，从明天开始，如果没有事的话，你可以先不用来，等我电话。” 我就知道，这事儿苏梦瑶肯定还是生气了的。 她之前就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我撇撇嘴，正要离开，听见苏梦瑶在我背后说道： “你这几天遇见的那个女鬼，我在想，改天找个时间，你让她过来一趟。” 我一顿：“审鬼？” 苏梦瑶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我看不到她， 所以没办法帮忙，回头我联系画像师一起进来， 画了像，找她的身份就容易多了。” 我没有说话，点头，站在原地。 苏梦瑶看出我的意思，上前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你爸的事，我会放在心上，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好。” “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每年失踪人口，没有上报的也很多。” 这两年来，我找了太多地方，几乎转遍了整个巴诺市。 我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仰头笑笑：“好！只要有希望，我就会一直等下去！以前只有我自己在找，现在有了苏警官帮忙，万事俱备，事半功倍！” 苏梦瑶笑了：“韩大方，我知道你最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你妈的死，和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会尽全力帮忙。” 我红了眼眶，开口想说话，却半晌说不出来。 嗓子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憋得难受。 她没有劝我，也没有安慰我。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不管说多少安慰的话，都不如拿到结果更重要。 第50章 你救我，我保你，公平交易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我心情有点差。 坐在公交车上，我就一直想着苏梦瑶说的话。 如果公安局本就不应该是鬼神出没的地方，为什么那些鬼会突然缠上我？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恍惚间，天色暗了下来。 我看着公交车外人影晃动，街上的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 我低头深吸一口气，瞬间，便看到我对面的凳子上，一个满口无牙的老汉扭头看着我。 他的眼球里爬满了蛆虫，身体溃烂，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我吓得直接低下头，害怕被对方看到我的眼睛。 但我还是想少了。 很快，我的周围已经聚满了人，车顶上挂地，旁边拥挤着人群靠近我的，就连公交车的过道上全都是鬼。 我呼吸急促。 公交车刚一到站，我就立刻加快脚步，奔向后车门。 “师傅等一下，我要下车，到站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能看到那些鬼影，我硬着头皮从几个充满恶臭的恶鬼身上直冲而过。 现在，我身上的味道令我反呕。 我强忍着难受，全身发冷，我的睫毛都冻成了冰，明明是夏天...... 我故意踩在即将关门的时候下车，这样，就可以为甩掉那些恶鬼。 我不敢回头，脚下不敢停留。 倒不是我有多怕他们，只是惹上这些人，浑身难受。 直到下了车，我才回头。 一看，那群恶鬼正顶在车窗和车门边，用愤怒的眼神望着我。 我长舒一口气：“什么情况.......” 因为还没有到站我就下车，所以到回家还有很长一段路。 现下天已全黑，我必须要尽快到家。 有了沈晚晚的保护，总觉得安心不少。 我家住在一个比较废旧的小区，里面平日里就住着不少老头老太太。 有时候到晚上还有不少老太太呆坐在院子里，像是忘了时间一样。 之前有很多次，我都以为是遇见了鬼。 后来白天再遇见老太太和她的家人，我才知道，原来是人。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条极其幽静且黑暗的巷子。 平日里，我倒没有在意过。 可是今天，我站在巷子口看向远处的黑暗时，整个人就已经懵了。 因为这条巷子里，满满当当地沾满了恶鬼。 他们就像是在等着我一样，见我出现，纷纷向我的身边走来。 起初，他们的速度还不算快。 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突然加快了脚步。 朝我飞奔而来。 他们行为举止诡异，在地上四脚爬行的，在墙壁上如同蜘蛛侠一样荡来荡去的，还有倒着身体下腰一样飞扑过来的。 “我特么真的......什么鬼东西！”我不由暗骂一声，握紧手腕上的护身符，口中念着沈晚晚的名字。 但是这次，沈晚晚没有出现。 我慌了神，眼看着这群鬼即将冲到我的面前。 我拔腿就跑，心里想着，如果我往人多的地方跑的话，一定会安全。 但是，平日里，明明熟悉的街道现在却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我冲出巷子口，我记得，对面是一条有大型超市的街道。 我觉得自己起码跑出去两公里远，可是，迎在我面前的，竟然又是那条黑暗的巷子。 我心里琢磨，完蛋了，被鬼打墙了！ 而此刻，那群鬼看上去似乎百无聊赖的模样，等着我再次出现。 我说过，天生不认命！ 我扭头继续往前跑，背后，他们没有追上来。 我刚庆幸可能已经甩掉他们，却没想到.....再次出现在黑暗巷子口。 此刻，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许久没有运动过，我喘着粗气，抬起手： “跑不动了，你们想干啥，不如直接说出来吧，我累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迷了我的眼睛，酸涩的疼。 一群鬼将我围起来。 没有一个鬼主动跟我说话，都跟哑巴似的。 “你们臭死了，离我远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说出来！我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也没办法。” 我彻底放弃了抵抗。 那群鬼歪着头，一脸疑惑的模样。 好像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他们靠近我的脸，在我的身上来回抚摸着，像是要找东西一样。 我被摸得难受，扭着身子：“喂喂喂，就算你们是鬼，非礼勿动的道理，懂不懂？” 突然，一只鬼像是发了狠，伸出利爪，朝我的脸抓了过来。 我一惊，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是什么地方激怒了对方。 我刚要躲闪，下一刻，便发现周围所有的鬼好像都开始躁动起来。 他们刚刚还懵着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神色。 所有的鬼全部都朝我冲了过来。 我发誓，这辈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诡丝。 他们缠绕在一起，直直地朝我的皮肤穿透过来。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鬼片儿，所谓吸食阳气，恐怕就是这一个意思。 哪有等死的道理，我咬着牙，用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既然向人多的地方跑没有用，我就朝家的方向跑。 心里默念着：“沈晚晚快出来，救我啊.......” 巷子越来越黑，眼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我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他们这是要杀我啊...... 为啥呀...... 我到底触犯了什么禁忌？....... 脑子里有一百个问题，但是没有一个问题能得到答案。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东西刺穿，疼得全身抽搐。 我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诡丝缠住。 他们就像是有了灵魂的蛇，越裹越紧。 我不敢停下脚步，终于大喊出声：“沈晚晚！救命啊！” 我刚喊完，腿脚就完全动不了了，就像今天在公安局的时候一样。 我整个人超前扑倒过去，面朝地。 但是，跟我预想中不一样的事发生了。 我没有撞到地面上，而是撞到了另一个鬼的身上。 我压在她身上，能感觉到她全身僵硬，骨头硌得我骨肉生疼。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睁眼一看，在我身下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忘记一切的女鬼。 女鬼对我咧嘴一笑：“你被鬼缠上了？跑这么快？” 我去？这还用说吗？搞得好像她自己不是鬼一样。 不等我回答，只见女鬼突然将我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目露凶光地看着我背后的鬼。 “没事，你救我，我保你！公平交易！”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便看到女鬼跃身而起，冲向背后的一群恶鬼....... 第51章 沈晚晚是我的救世主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以为自己只能拯救幽灵，如今却被幽灵拯救。 我看到那冲过去与一众恶鬼斗起来的女鬼，一反往日所见的常态。 凶神恶煞的模样，连我见了都觉得害怕。 她扑倒一个又一个想要袭击我的恶灵，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犬。 这话，并不是在侮辱她，是真的觉得她奋不顾身的样子让我觉得感动。 我看到她身轻如燕，飞身而起，将一个又一个的恶灵扑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恶灵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化为灰烬。 我感动到不知道要用什么话语去表述我的感情。 抬起手想要上去帮她，但是，刚走出几步，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出手的余地。 就算过去了，恐怕也只会给她添乱。 而且，我也害怕这时候的女鬼试了性子，转头咬我一口得不偿失。 对，一定程度上来说，我现在的想法确实有点自私。 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待那些想要袭击我的恶鬼已经消失过半的时候。 我发现女鬼的体力似乎也开始逐渐下落。 她的动作，开始没有刚刚那么快。 甚至，好几次都被其他的恶鬼咬住身体。 我担心的在原地打转，这才想起。 我为什么不给沈晚晚打电话呢？ 沈晚晚在我心里，现在已经成了救人活命的救世主。 女鬼逐渐开始倒在地上，那些恶鬼见女鬼逐渐败落。 他们更是像疯了一样开始啃咬着女鬼的身体。 女鬼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抽搐着。 我的手指微颤，拨通了沈晚晚的电话。 但是，电话那头的沈晚晚却迟迟没有接通电话。 我急得跺脚：“晚晚，接电话啊！” 眼看着女鬼已经彻底不动，很快就被那群剩下的恶鬼们包围起来。 密不透风，我几乎已经看不到女鬼的踪迹。 就像是一群包裹着尸体的蛆虫。 黑暗的小巷里，一道金光闪过。 我的心放松下来。 我知道，我的救世主来了。 我看着数不清的符咒在空中飘荡着，空气中传来腐尸被灼烧的气味。 差点呕吐出来。 背后，沈晚晚穿着一身道士服，目不斜视地走动我的身边。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还是一样，我根本听不懂她到底在念些什么。 恶鬼们逐渐开始远离女鬼的身体。 地上的女鬼，已经被啃咬得血肉模糊。 真的变成了一具干尸。 沈晚晚横了我一眼：“后退！别挡道儿！” 我哦了一声，默默地推到背后。 几个看上去身强体壮的恶鬼歪着头，身体就像是散了架的标本。 他们的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古怪叫声。 突然朝着沈晚晚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一惊：“晚晚，小心！” 沈晚晚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加快了步伐，迎面朝着那几个恶鬼的方向冲去。 我捂住嘴：“太劲爆了！” 沈晚晚飞身一跃，脚下几个复杂的动作，在墙面上踩下几个脚印。 抬脚，便将迎面而来的一个恶鬼的头踢掉。 那头颅，就像是一颗皮球一样，在地上滚动着。 头颅的眼睛还在动，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方向。 无头苍蝇一般东倒西歪。 沈晚晚回头对我眨眨眼，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我心说，这时候可不是装可爱的时候！ “去看看那个女鬼怎么样？！其他的恶鬼交给我！” 沈晚晚一声令下，我犹豫一瞬：“我？现在？” “怕什么？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沈晚晚大喊道。 同时，将迎面冲来的几个恶鬼踢翻在地。 他们的胳膊和腿脚散落一地。 看上去瘆得慌，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个乱坟岗。 我咽了咽口水，抬脚向女鬼的方向走去。 贴着墙面，生怕被任何一只鬼看到我的行踪。 但是，事与愿违。 因为我一直在盯着女鬼和沈晚晚的方向。 完全没看清楚，在我的头顶。 一只老太太鬼正呲着牙，倒掉在墙面上。 我前进，她也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看着沈晚晚和其他的恶鬼。 我的脸撞在她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道歉：“抱歉抱歉。” 转头，便看到她狰狞的脸。 我吓得大叫一声：“神经病啊，走路不出声的？！” 老太太鬼不高兴，伸手就要来抓我。 我来不及躲闪，被她抓住胳膊。 刚要叫沈晚晚的时候，就见老太太鬼的手臂被横着直直切断。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沈晚晚的手中捏着一叠黄色的符咒。 而刚刚切断老太太鬼的，正是沈晚晚手中扔过来的符咒。 说真的，这一刻，我特别佩服沈晚晚。 我觉得她比我曾经以为的还要强大。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冲到女鬼的身边。 她的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 我咽了咽口水。 “我现在要怎么办？”我问道。 我的声音，引起了一群恶鬼的注视。 他们开始转移目标，朝我的方向攻击而来。 沈晚晚一顿：“别说话！屏住呼吸，不要跟他们对视！我教过你的！” 我慌忙捂住嘴，用力点头。 即使我知道，在这样的黑夜，沈晚晚可能根本就看不到我点头的样子。 很快，我又听到沈晚晚的声音响起：“抱她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已经几乎残缺不全的女鬼。 抱着这样的残肢鬼回去......我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排斥！ “快！”沈晚晚催促到。 我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 管她什么女鬼女尸的，反正都是女人！ 我眯着眼睛，用力从地上搂起女鬼的尸体。 其实这个说法，感觉听上去有点奇怪。 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怀中的“物件儿”。 “回去！等我！” 沈晚晚说完这句话，便为我和女鬼开道儿。 只要是想冲上来的恶鬼，都被她一一击退。 我因为憋着呼吸，肺部缺氧，感觉自己连头都是懵的。 我最后回头看一眼沈晚晚。 说完全放心她，不可能。 我想要开口让她注意安全。 但看到她疲惫的背影，我不能给她添乱。 拔腿就跑。 女鬼的身体很轻，抱在我怀里，其实跟什么都没抱是一样的。 我冲进小区的时候。 院子里，之前经常看到的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依然坐在院子里。 她见我进来，歪着头，一脸疑惑地说道： “你怀里抱着的，是你女朋友啊？长得很标致啊。” 我愣住。 眼前的老太太，我一直以为是邻居的她，为什么能看到我怀中的女鬼？！ 而且，像这样的残肢，她竟然还能看得出很标致？ 第52章 鬼死为聻 晚上，小区的灯光很暗，几乎看不到人的全脸。 就连路边的花草树木头看不清。 毕竟是老小区，陈旧的建筑，感觉被风一吹，都能四分五裂。 老太太的脸，自然也是看不清的。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有意得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 影子在，便是人。 我脚下不敢有过多停留，心中想着，赶明儿个没事儿的时候，我一定要找到老太太问个明白。 推门进了家，我彻底放送下来。 觉得这才是真的到了我的安全地带。 我将女鬼放在地板上。 她因为已经死了很久，所以，就算是身体残缺，也看不出什么血迹。 只是现在，她的身体破破烂烂。 让我想起小时候，村里的中年人为了让家里的老人赶紧死去。 就会找了老人的衣服，在某些路上的拐角处支一根棍子。 将衣服挂在棍子上。 然后，在衣服的下方少一堆纸钱。 小时候不懂，我总会用脚去踢那些烧成灰的纸钱。 我妈见了，就会出来阻止我。 她像是很生气，说，我们家本来就是做白事的。 容易招惹了这些东西。 现在，我竟然一点忌讳都没有。 总这样做的话，将来肯定会招鬼上身。 现在好了，果然被我我妈说中了。 后来，我问我妈，为啥那些人会盼着家里的老人赶紧死掉？ 我妈想了想，说了一句她从来都不曾哥说过的那种文绉绉的话。 我记得，那句话是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妈说，在路边转角烧了老人的衣服和纸钱。 黑白无常就会闻着味道，寻了这老人，他们会误以为这老人是已经死了的。 生而为人，为什么会如此狠辣。 生养了他们的人，他们却盼着那些人死。 我不理解。 我收起回忆，低头看着不省人事的女鬼。 凑上前去，我轻轻的摇了摇女鬼的身体。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鬼没有反应。 但是，我亲眼看到，这女鬼身上的伤口，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愈合。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虽然我知道，鬼死了之后会变成聻。 但眼前的女鬼，到底是死是活...... 要是她也死了的话，是不是连跟我认识的记忆也会消失？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后退半步。 下一秒，我看到女鬼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我惊喜：“你还活着？” 我刚要上前，看到女鬼的眼球开始变成了纯黑的颜色。 没有白眼仁，完全纯黑的颜色。 她的脸皮也逐渐恢复，就像是粉嫩的少女。 我不觉看呆。 她突然直挺挺地从地上站起身，全身僵硬的样子。 与我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我发现她彻底变了容颜。 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模样。 我呆住，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想起沈晚晚的话，我立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女鬼四下张望着。 她发青的腿脚开始慢慢移动。 她的身体不断往下滴答着水，弄湿了沈晚晚新洗好的地垫儿。 我看着她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鼻子开始轻轻动着。 最终，像是寻着味道一样，朝我的卧室走去。 我一惊，汗水模糊了我的头发。 我不敢出声，悄悄地跟在女鬼的身后，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走进卧室后。 我看到她四处闻着，蹲在床边，向床下看去。 一会儿又打开了我的衣柜。 窗外，月光入皎，找啊在女鬼的身上，非常吓人。 她黑色的瞳孔就像是不会转动一样。 她的手脚运动起来也很不灵活。 我见她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下意识得想要后退。 却没想到，我身后的衣架被碰到，出了声。 女鬼立刻转头，歪着脖子，黑色的眼球直直得盯着我。 我忘了，不能跟鬼对视这件事。 心想，完蛋了！这回死定了。 女鬼一步步靠近我，我慌忙往后跑去，已经顾不得什么呼吸不呼吸的事。 听到背后女鬼也跟着我跑了起来。 我大喊出声：“别追我！刚刚是我救你回来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我整个人趴在阳台的栏杆处。 女鬼也跟着我到了阳台。 我们家小区的对面，是一片湖，湖水并不干净，常年散发着恶臭。 我还曾经听周围的几个小学生说过，他们怀疑这湖里肯定藏着死人。 月光洒在女鬼的身上，将她的皮肤照亮。 我看到，她突然盯着对面的湖一动不动。 月光令她的皮肤看上去干净而有了亮度。 她慢慢对我伸出手：“来，过来.....别怕，我救你上来。” 我心想，神他么别怕。 现在最可怕的并不是阳台的栏杆，而是她啊..... 我笑笑，小声问道：“你记得我吗？” 女鬼歪着头，皱眉，像是在思考：“你是谁？” 果然，鬼死为聻。 她刚才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现在，不会是想要找我索命吧？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落而去。 最后时刻，女鬼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身体悬空在阳台之外，女鬼冰凉得手，却始终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看到她的表情开始狰狞起来，逐渐失去了力气。 她的口中仍然在喃喃着：“别怕，我救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虽然女鬼确实是鬼。 但是，也确实......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 我不想就这么死去，直接抬起手，两只手一起抓住了女鬼的手。 “我信你！”我咬着牙，顺着女鬼纤细的胳膊往上爬去。 邻居家阳台得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四十余岁的阿姨。 见我整个人悬空在月色中，手中明明没有扶手。 但是却没有彻底掉下去的刹那。 她尖叫一声：“鬼！鬼啊！” 我也不知道她害怕的是我，还是我悬空的状态。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仍然在奋力救我的女鬼。 伸手一直，越过女鬼的手，我紧紧得抓住了旁边的栏杆。 轻松下来了，我大喘气。 “你往后推，我自己上来！”我喊道。 女鬼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她默默后退半步。 她看着我，表情哀伤。 她的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他们来了......他们追来了......” 女鬼的表情看上去惊慌失措。 她吓得节节后退。 最后靠在阳台的角落里，身体剧烈得颤抖着。 第53章 是幻境，还是真相 我用力一翻，从阳台翻上来。 她见我上来，更是怕得全身发抖。 我抬起手，示意自己不会太靠近，轻声说道：“别怕，没事了，别怕。” 女鬼仰着头，歪着脖子，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像是察觉到我不会伤害她，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 她脸上血泪未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恐怖又可怜。 我试图慢慢靠近，她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害怕。 “跟我进去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女鬼身体后退，慢慢地摇着头。 “好，我们就在这里聊，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我问道。 其实，我并不报任何希望。 女鬼点头，她单纯的表情，让我心软。 我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我吗？” 女鬼像是在思考，她鼓起勇气，向前走出两步，近距离看着我。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便更靠近我一些，甚至探头在我的身上闻了闻，就像是在寻找记忆中的味道。 我紧握着拳头。 因为我不知道，聻，会不会有如同鬼一样的攻击性。 只是从沈晚晚那里得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比鬼更加弱小。 突然，我感觉到她靠近我的脖子，隔着我的皮肤，轻轻地咬住。 我浑身一颤，一动不动地站着。 客厅里传来沈晚晚的声音：“大方哥哥！小心！” 我猛地转头，看到沈晚晚的手里拿着符咒，手指放在唇边，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女鬼突然被打搅，瞬间暴怒，四脚着地，朝沈晚晚的方向冲去。 我一惊：“晚晚！” 女鬼扑到沈晚晚的身上，却没想到，她的身体直接从沈晚晚的身体穿透而过。 并没有真的实体性接触到她。 但沈晚晚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手中符咒飞起，绕着女鬼的身体旋转。 女鬼被圈起来，她的身体开始散发着火光。 同时，我闻到了空气中烧焦的味道。 我冲上去，拉住沈晚晚的胳膊：“晚晚，不要伤害她！她刚才没有要咬我，只是在探索记忆而已！” 沈晚晚甩开我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给我闭嘴！” 前半句的时候，似乎还是沈晚晚的声音。 但是后半句的时候，她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混响。 如同我曾经的样子，受潮了的收音机的声音。 我愣住：“晚晚......你......怎么了？” 沈晚晚眯着眼睛，一眼都不看向我，抬手一掌，便将女鬼打翻在地。 女鬼全身抽搐，最后看我一眼，便躺在客厅的角落，不省人事。 我慌了，远离沈晚晚。 我看到她的身上满是伤痕，道袍也被撕碎，露出里面的皮肉。 有些地方，血水跟道袍的破布粘在一起，触目惊心。 “晚晚，你受伤了......”我于心不忍，上前拉住沈晚晚的胳膊。 沈晚晚就这样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我又怕又心疼。 下一秒，沈晚晚突然转过头，她的眼球变成了白色的瞳孔。 一如那些恶鬼。 我一惊，但没有松开沈晚晚的手：“晚晚，你......” 沈晚晚歪着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我头晕目眩，几乎跌倒在地。 视线模糊。 就在我倒在沙发上的瞬间，听到沈晚晚亲切的声音： “大方哥哥，你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 我刚刚蒙上一层白雾的脑海，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沈晚晚，再看她身上的道袍，哪里还有什么伤痕。 我倒吸一口冷气。 刚刚我看到的又是什么？ 沈晚晚见我醒来，高兴地笑出来：“大方哥哥，你没事吧？” 我用力一推，将沈晚晚推出去好几步。 沈晚晚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怎么了？我是晚晚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摇摇头，想要看清楚对面的人。 沈晚晚哭了，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大方哥哥......”她慢慢靠近。 我反而向后退去：“你别过来！” 沈晚晚愣住，停在原地：“好，我不过去，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相信地跌坐在沙发上：“你......是沈晚晚？” “是，我是沈晚晚。”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试探性地问道，转头，看到客厅的地上，刚刚那个已经成为聻的女鬼仍躺在地上。 我在确认，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 当我看到女鬼仍然在我记忆中的位置，我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眼前的沈晚晚，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晚晚难过的想要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晚上接到苏警官的电话，她说，你一个人离开后， 一直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却一直没有接听， 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我就出去找你了。”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什么？你出去找我，然后呢？” 沈晚晚抿着嘴，半晌才开口说道：“然后，我没有找到你，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我就在门口的公交站牌那里一直等，一直等.......” 我打断了沈晚晚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来没有看到过很多恶鬼？” 沈晚晚不解地看着我：“没有。” “不可能！”我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嘶吼，指着角落里的女鬼，“如果你没有见到的话，那现在躺在角落里的又是怎么回事！” 沈晚晚难过地摇着头：“我一回来，就看见你一个人站在客厅中间，这个女鬼就倒在这里，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还是把她带回来了！” 我的头嗡的一声，响得震天。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幻觉？ 还是沈晚晚在对我撒谎？ “她.......是鬼还是聻？”我求生的欲望，让自己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沈晚晚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女鬼，逐渐靠近。 女鬼的手指慢慢动着。 她好像非常害怕沈晚晚靠近过来，用力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向后退。 但是，背后就是墙壁，她根本无处可逃。 沈晚晚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她怎么了？死了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 沈晚晚起身，转头看着我：“她死过两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望着眼前的沈晚晚。 如果现在这个沈晚晚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的话，那刚刚出面救我的人又是谁？！c 第54章 第二次死亡 我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 沈晚晚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我的面前。 我给她讲完了刚刚发生的最后一句话后，抬眼看着她。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我几乎用恳求的方式问她。 她低着头，抬眼看着依然在角落里，身体颤抖，但陷入昏迷状态的女鬼。 “晚晚，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我问道。 沈晚晚一只手的手指抠着另一只手：“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沈晚晚眼尾微红，抬头望着我：“大方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一眼我身上的伤：“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但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个人，真的不是我。” “那是谁？还有谁能像你一样，念同样的咒语，用同样的符咒救下我！” 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掉了。 沈晚晚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大方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 我期待地看着她，见她停下，我着急地靠近：“什么？或许什么？” 沈晚晚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继续说道：“或许，沈安之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要伤害你。” 我的大脑，如五雷轰顶。 开什么玩笑？ 一个从我出生就号称跟我签订契约的恶灵，现在告诉我说，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 我眯着眼睛看着沈晚晚：“你想说什么？” 沈晚晚有些着急：“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但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觉得......” 我虽然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我的头开始疼。 我觉得快要疼炸了。 沈晚晚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觉得.......他好像在保护你。” 我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你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今天晚上那个救我的人，不是你，是沈安之，是不是！” 沈晚晚的声音很小：“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猜测而已。” 我冷笑一声，其实从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我就发现她在跟我说谎。 以前，我一直没有准备要拆穿她。 可是现在，她这个慌却越来越离谱。 甚至在我面前想要给沈安之洗白？ 我远离她：“沈晚晚，如果你继续骗我的话，就请你离开我的视线！” 沈晚晚愣住了。 我大喊道：“离开我，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本来就没有亲属关系，你大了，跟我住在一起一点都不合规矩！” 沈晚晚的脸色越来越难过：“大方哥哥，你是要赶我走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倔脾气：“是！我要赶你走！你每天什么都不做，吃我的住我的！你是我什么人啊！” 沈晚晚的眼泪就像小时候写作文里描写的那样。 断了线的珠子，是的。 我突然觉得这个形容真的很贴切。 我知道她伤心了，但是现在，我就是想要激怒她。 就是想要让她在愤怒的状态下，将素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沈晚晚没有再说一个字。 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我，最终，低下头，大声哭了出来。 “我不走，不要赶我走，我无处可去.......” 这一哭，好像我所有的情绪全部都回来了，我的理智恢复了正常。 沈晚晚上前，拉住我的胳膊：“大方哥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刚刚没有出现帮你？”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晚晚哭的梨花带雨：“大方哥哥，只要你不赶我走，以后，你说让我做什么都行， 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我愿意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 这样，不管有什么恶鬼，你都不用再害怕了，可以吗？” 她的声音近乎祈求。 就像是饿极了的人，乞讨一口已经馊了的馒头。 我将自己的手臂从沈晚晚的手中抽离出来。 “我不能接受一个骗我的人。” 沈晚晚哭着，仰着头：“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生那些我没有看到的事，更不知道.....” “够了！”我大喊一声，彻底甩开沈晚晚。 沈晚晚并没有放弃：“如果你是因为我提到沈安之可能并没有想要害你的话， 以后，我永远你都不提了，这样，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默默地摇着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沈晚晚就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她慢慢地向后退去。 我反而步步紧逼：“你和沈安之，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她还没有开口回答之前，我继续说道：“不要撒谎！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很清楚，你什么都知道！” 沈晚晚表情呆住。 她身体轻轻地发抖。 其实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沈晚晚就要这样一直留在我身边。 除非。 她想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她真正需要的东西。 但是，这个答案我还没有找到。 “不说吗？”我看出沈晚晚的表情，证明我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 沈晚晚轻轻地抬起头：“我......” 话还没有说出来，角落里的女鬼突然动了起来。 她的身体似乎恢复了柔软，就像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般，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哪里？”她轻声问道。 沈晚晚就像是抓住了机会一样，转身冲到女鬼的身边。 “刚刚发生的事，你都还记得吗？” 我清楚地从沈晚晚的眼睛里看到了求知欲。 她似乎想要从女鬼的口中得知刚刚我说的是不是真相。 确实，连我自己现在都怀疑自己。 女鬼看了看沈晚晚，之后又看了看我。 突然，眼神一亮：“我想起来了！” 沈晚晚双眼发光：“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没有回答沈晚晚的话，直接冲到我面前：“韩大方！你是韩大方！救救我！帮我......” 我与女鬼对视着。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三十岁的模样，看上去，甚至比沈晚晚还要小一些。 沈晚晚皱起眉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女鬼看到沈晚晚，眼神中透着恐惧：“我......我害怕.....我刚刚救了你，你现在能不能救救我......” 沈晚晚脸上的冰冷瞬间消失：“刚才在外面，你是为了救大方哥哥，第二次死亡？” 女鬼用力点头，她躲在我的身后。 我看着沈晚晚。 一切，好像没发生改变，但是，又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第55章 你身上的阳气，好甜 沈晚晚步步靠近过来，伸出手，想要将女鬼从我的身后抓过去。 女鬼抓着我的胳膊：“我怕......别让她过来......” 我皱起眉头：“晚晚！” 沈晚晚停下脚步，她难过地看着我的眼睛：“大方哥哥，你不信我？” 我上前，拉着沈晚晚的手，直接将她拽回房间。 “她刚刚才醒过来，现在还很脆弱，虽然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怕你，但是......” 沈晚晚甩开我的手，直接打断我的话： “所以，你认为她怕我是因为我会伤害她？” “不是，我只是觉得......” 沈晚晚点点头：“我懂了，因为晚上发生的事，你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我，我能理解！” “晚晚。”我还想解释，却已经被沈晚晚推出房门。 我站在门口，轻轻敲着沈晚晚的门。 里面传来她愤怒的声音：“出去！别理我！晚上你跟她聊吧！以后都别理我！” 我知道她生气了。 回头，看向背后的女鬼。 她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看上去那么无助。 我叹口气，上前。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女鬼直直地盯着沈晚晚房间的门：“她......身上，有两个影子。” 我一顿：“什么意思？” 女鬼默默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不是她，但又是她......” 说着话，女鬼恐惧地捂着两个耳朵，尖叫出声。 刺耳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 我皱着眉，生怕她的声音会将沈晚晚引出来，拉着女鬼的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天晚上，我枯坐在床上。 女鬼就坐在我床的对面。 我根本不敢睡。 女鬼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要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场景，肯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一整晚，我一直在问女鬼还记得什么。 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好在，似乎比之前是鬼的时候印象更深了些。 直到天亮。 女鬼的身上撒上金色的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抬起头，就像是普通少女一样，用手臂遮住阳光。 即使她没有影子，但看上去还是那么美好。 我盯着黑眼圈和满眼的红血丝从床上下来。 “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女鬼痴痴地望着我：“不要送我回去......” 我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靠近她：“送你去哪里？” 女鬼低着头，害怕地发抖：“很多草，很臭，有猪叫声......” 我眼神一亮：“还有呢？” 女鬼双手抱头，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想回家......” 后来，她就一直反复叫嚷着自己想回家，之后，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离开家之前，我给苏梦瑶打了个电话。 告诉她，今天是否可以带女鬼过来做画像。 苏梦瑶那边听上去乱糟糟的一团，但她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约好了上午十点到公安局。 我一直以为，鬼是因为害怕阳光，才不会在白天出现。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理解错了。 女鬼说，他们一点都不害怕阳光。 只是在阳光里，人会选择性看不到他们罢了。 出门前，我又一次敲响了沈晚晚房间的门。 我听到里面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 沈晚晚总是这样，自言自语。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因为从小疏于被照顾，所以会有一些自闭症。 但后来，等我们熟悉之后我才发现。 自闭症，完全没有，她应该是有厌人症才是....... 我听到沈晚晚无事，便带着女鬼离开。 女鬼走出门得时候，还一直在看着沈晚晚房间的方向，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出单元楼，当阳光洒在女鬼的身上。 我看到她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慌张想要摸向她，触手，便碰到一阵冰凉。 “我在。” 我下意识地收回手。 “跟紧我，如果跟不上，就说一声。”我尽量小声说话。 以免被邻居听见，以为我疯了。 “嗯。”女鬼轻轻地回应道。 走进院子的时候，我看到昨天晚上那个老太太依然坐在藤椅上。 她看到我们出来，对着我笑：“大方，带女朋友出门啊。” 我嗯了一声，但很快，全身上下的寒毛竖了起来。 刚要上前询问。 却见老太太的家人出来，准备搬老太太回去。 看上去，似乎是他们的家保姆。 那个中年女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那个中年女人，我心里就觉得咯噔一下。 今天我没有坐公交车，担心会遇见昨天遇见的那些恶鬼。 于是，我带着女鬼坐上出租车。 我尽量保持不跟女鬼说话，确认她是否在的方式，就是去摸她冰冷的身体。 好在，上了出租车，一旦有了阴影出现。 女鬼的身影就会模糊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路上，司机都从后视镜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笑笑：“师父，你看什么呢？” 司机立刻摇头，一脸惊恐的模样。 我歪着头，不解。 转眼，看到女鬼正看着我笑。 她正常的鬼样子，看上去还是很可爱的。 我也对着她淡淡地笑出来。 刚到公安局门口，我带着女鬼下了车。 还没有付钱，司机就开车一溜烟跑了。 我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有点不太对劲。 指尖一阵冰凉，我将手从女鬼的手中抽离出来。 她抱歉地对我笑笑：“我怕自己会走丢，我太害怕走丢了......” 我回应道：“没事，进去吧。” 不远处。 我看到苏梦瑶已经在门口等着我。 她看到我的瞬间，瞪大了眼睛：“韩大方，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我不解地低头看着自己。 似乎一切如常。 但是，苏梦瑶一脸惊慌的模样，让我有些惶恐。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拎到镜子前。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梦瑶几乎是惊声叫出来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蓬头垢面，双眼深陷，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印堂发黑。 脖子上，还有一圈红色的勒痕一般的印记。 “我.......” 我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女鬼。 她一脸无辜地望着我，双手交叠在一起。 我突然意识到。 难怪今天女鬼看上去精神百倍。 原来，是因为我的存在...... “你骗了我？！”我生气地冲到女鬼面前。 她害怕地后退两步。 “我不小心的，你身上的阳气......”仰头笑着看我，“好甜。” 第56章 放我一条生路 我一把抓住女鬼的胳膊，愤怒地说道： “我好心帮你，可是你竟然.......” 身边，所有的警察听到我的声音后，都转回头看着我。 在他们看我，我正在跟空气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我能看到鬼。 年轻的女警意识到现在有鬼在，都吓得远离我。 我听到水杯落地的声音。 “跟我走！”我拉着女鬼，主动朝苏梦瑶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苏梦瑶一句话都没说，跟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悬着的手，拉着空气的样子。 到门口的时候，苏梦瑶突然走到我的另一边，拉住我的胳膊： “能控制得住吗？” 我明白她的担心。 我转头看向女鬼，她也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因为你，我已经得罪了很多人，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女鬼抿着嘴，低下头：“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你能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大。 苏梦瑶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我看到一个戴着框架眼镜，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七左右的男人，正看着我。 只一眼，便将视线转到苏梦瑶的身上。 我看到苏梦瑶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种笑容，是以前在我身上从来都不曾看到过的。 我的心瞬间很沉。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进来吧。”男人开口说道。 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我一眼。 苏梦瑶回头对我点点头。 我带着女鬼进去，没来由的，就是不喜欢对面这个男人。 男人叫江祭臣，是公安局的画像师。 据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难怪身上一股子奇怪的气质。 我瞪了他一眼，江祭臣，什么名字，以为自己是古代穿越来的吗？ 身边的女鬼好像看出我的心情。 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你生气啦？” “我才懒得生气！”我的声音很大。 对面的江祭臣听到，为我一笑，却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 他对苏梦瑶笑笑：“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等苏梦瑶回答，我率先开口：“你不怕吗？” 江祭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笑着轻轻摇头：“不怕。”说着话，他朝我身边的女鬼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以为，他能看到女鬼的脸。 “如果可以开始的话，你随时告诉我。” 江祭臣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安静。 不自觉地让人整个心都能安静下来。 他看着我，唇角微扬，等待着而我的回答。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说？” 江祭臣调整了一下画板，将画笔放在脸旁边，思考了一瞬。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在凹造型！ “你简单描述她的样子就好，我会及时跟你交流，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再做调整。” 说完，他又向我身边的女鬼看了一眼，绅士的模样问道： “这样，可以吗？” 我心里有一百万匹马在奔腾。 “你现在是在问女鬼的意见吗？” 江祭臣耸耸肩：“我尊重每一个人的意见。” 我偏头，看到苏梦瑶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花了。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你要她现在的样子，还是昨天的样子？” 江祭臣微微一愣，我以为他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但没想到，他直接回答我：“无所谓，不管是哪天，都是她曾经的样子。” 我气得牙痒痒。 但是江祭臣就是这样不瘟不火的模样，就像我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一旁的苏梦瑶终于忍不住：“你有完没完！” 我看向旁边的女鬼，见她也望着江祭臣，一脸痴像。 我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烦死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我调整自己的心情，尽量用能得到苏梦瑶表扬的方式。 将女鬼的脸描述出来。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听对面的江祭臣淡淡的说道： “可以了，韩警官，您可以过来看看，是不是这样。” 我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人竟然能根据另一个人的描述，就画出第三张脸。 虽然以前在电视里面见过，但是！ 我就是不相信，现实里的人真的能做得到。 当我看到画纸上的少女，我整个人惊呆了。 再看向对面坐的乖巧的女鬼。 我甚至觉得，这个江祭臣根本就认识女鬼！ 画上的人，跟女鬼现在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江祭臣看到我的表情，明明知道自己画得不错。 但还是故意问道：“韩警官是有哪里不满意吗？我们可以继续调整。” 我收起惊掉的下巴，瞪了他一眼。 女鬼和苏梦瑶也上前来。 女鬼看着画里的自己，先是喜悦地笑着。 但这种状态，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她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 我慌忙稳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起来。 我慌忙对苏梦瑶说道：“快，带这个画画的离开！” 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选择让他们先离开，因为我不知道女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总是一阵一阵的。 女鬼突然用力呼吸着，就像是被水淹没了一样。 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往下滴水，很快，办公室的地面就被潮湿的水打湿。 苏梦瑶看不到地上的水，慌忙问我：“怎么了？你说话啊！” 女鬼惊慌地看着窗外的大片麦田，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之后，她突然嘶哑着声音开口：“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放开我......” 她用力甩着手腕，就好像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一样。 她尖叫着：“放我走，我想回家，求求你，帮我解开这铁链子吧......我有钱，我给你钱！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她说话的时候，竟然是对着江祭臣说的。 江祭臣根本看不到女鬼，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女鬼现在所看的方向是哪里。 我惊讶地盯着江祭臣。 女鬼跪倒在地上：“你的年纪，都已经能做我的爷爷了，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家里很有钱，你要多少都可以.......” 我扶住女鬼的肩膀：“你还记得什么？告诉我！” 女鬼的眼神越来越恍惚，她定定地望着我，随后，身体虚软，倒在我怀里。 我分明看到，女鬼倒在我怀里的瞬间。 江祭臣的眼神随着女鬼倒下的方向移动了一瞬。 我确定！ 第57章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我抱着女鬼，眼神看着江祭臣。 很快，他似乎发现我的眼神，将视线转移开，将苏梦瑶护在身后。 “梦瑶，小心！” 我只看了一眼苏梦瑶，抱着女鬼转身向外走去。 “她受了惊吓，或许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苏梦瑶上前，帮我打开门。 我没有多看她一眼：“多谢。如果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我会告诉你，先走了，她需要休息。” 刚走出两步，苏梦瑶拉住我的胳膊。 我低头一笑：“苏警官，还有事？” 苏梦瑶回头看一眼江祭臣，而后将我拉到门外。 “怎么了？突然这样？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心里不高兴，并不想真的跟他多说什么。 但是看在她紧张的份上，加上还有事需要她帮忙。 我思考了十几秒钟。 她一直在等着我。 “据我粗略的估计，她应该是少女时候被拐卖的。” “我有同感。”苏梦瑶接话道。 我默默摇头：“我认为她被拐卖的时候，应该就是画里的样子，另外......”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江祭臣也跟着走出来。 “什么？你把话说完。”苏梦瑶迫切地问道。 “她应该是一直被铁链锁着，无法移动， 死的时候，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 粗略估计，她应该是被关了十几年， 所以，她死后，神智才一直保持着少女时候的样子， 或许在她心里，这个状态，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状态。” 我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猜测都说出来。 苏梦瑶慢慢地点点头，没有丝毫惊慌。 我看向她背后的江祭臣，从那一眼之后，我发现江祭臣没有再看女鬼一眼。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刻意躲避，还是我刚刚真的看错了。 我张了张嘴，很想问个明白。 但是我知道，就算问一百遍，他都不会承认。 特别是在苏梦瑶面前。 “还有一点。”我补充道，“她刚才还说了一个重要线索，绑她的人，应该是一个老翁。” 苏梦瑶眯着眼睛看着我：“还有什么其他信息？” 我点头说道：“她说，对方的年纪，可以做她的爷爷了。就这些。” 说完，我最后看一眼对面的江祭臣。 他的表情冰冷，一点都不像刚刚看向苏梦瑶时候的样子。 看到我在看他，他的冰冷才微微收敛了一些。 将手里的画递到苏梦瑶的手中：“看样子，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苏警官，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我想，这位韩警官应该会经常需要我的帮助。” 话毕，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对我露出一个职业的笑容，之后转身就走。 我叫住他：“江警官是吧？” 我回头看着我，眼神波澜不惊。 “你能看到她吗？”我还是决定问出来。 他轻佻一下眉毛：“如果我能看到的话，我想，应该就不需要你了。” 说完，他笑笑，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个蔑视的背影。 苏梦瑶见我生气，立刻上前拉住我：“江祭臣就是这样，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我看着苏梦瑶：“他对你可不是这样。” 苏梦瑶低头，看了一眼我空着的双手，却像是抬着一个人的样子。 “不如先去我办公室让她休息一下。” 我本想拒绝，但想着似乎也没有地方可去，便答应了苏梦瑶的建议。 她的办公室并不算大，但是在靠墙的位置，还是放着一张床。 牙具和毛巾等东西多放在一个干净的格子里，放在窗户边。 想来，她应该是经常会加班的，彻夜的那种。 我收起视线，将女鬼放在苏梦瑶的床上：“在你床上可以吗？” 苏梦瑶丝毫不介意的样子说道：“你已经放下了，何必问我？” 我知道，苏梦瑶其实不怕鬼，因为她心境坦荡。 我低着头走到苏梦瑶身边：“那个江祭臣，你很熟吗？” “为什么要问他？”苏梦瑶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说话。 她没有抬头看我。 我回望一眼沉睡中的女鬼：“我怀疑他真的能看到鬼。” 苏梦瑶的手顿时停下。 我看得出，苏梦瑶是有反应的。 但是下一秒，她仰头看着我：“你看错了，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他能看到鬼的话，就没你什么事了。” “苏警官，你是警察，你应该比我更能察觉到一个人的微表情。”我不满。 苏梦瑶笑看着我：“如果你累了，也可以在沙发上眯一会。” 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画，“我在系统里找找这个女孩，但，如果没有人报警备份的话，希望就渺茫了。” “你在岔开我的话题，还是说，其实你也发现了那个江祭臣有问题。”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韩大方，你够了！你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好警察？能不能不要把你随意的猜测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苏梦瑶从来都没有对我红过脸，这次，是第一次。 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点点头：“好，你现在的态度让我更觉得你明明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说，是吧？” 苏梦瑶不想跟我较真：“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猜了。” 她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将画作录入电脑。 我看到电脑里的人像开始不断闪烁着。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一张照片跟画作能匹配得上。 电脑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让我觉得，是不是我的推测出现了偏差。 苏梦瑶见我不再说话，停下手上动作。 “其实，我跟你有过同样的怀疑。” 她没头没尾地开始接刚才的话。 我看着她：“什么意思？” 苏梦瑶低头看着照片上的画：“这幅画，是不是跟她一模一样？” 我点头：“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我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好，但是他却能准确到画出我没有说出来的特征。” 苏梦瑶点头：“这也是我今天叫江祭臣来的重要原因。” 我不解。 苏梦瑶继续说道：“他死过一次，醒来后，曾经说起过，自己能看到鬼。” “死过一次？什么意思？” 苏梦瑶低着头：“是因为我，一年前，他是我的搭档，是局里最被看好的画像师，但是由此出任务的时候，他替我挡了一枪。” 我听到这里，心已经沉到谷底。 苏梦瑶看着我，像是在回忆，继续说道： “他死了，因为我，他死了，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医生宣布了他的死亡，但是，两个小时后.....” “他醒了？”我惊讶地问道。 苏梦瑶点头：“是的，医生都说这件事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但是你知道，就像你能看到鬼一样，很多事确实无法用科学解释。” 第58章 被推测出的凶手人像 “所以呢？”我问道，“你对他有愧疚，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你都愿意相信？” 苏梦瑶见我油盐不进，便也不想多说什么。 她重新将视线落在电脑前：“她怎么样？如果醒了，告诉我。” 我回头去看女鬼，一下没反应过来。 再看的时候，发现床上的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我慌了神。 刚刚跟苏梦瑶说话，半晌都没有看一眼床。 “不见了！”我惊慌地喊道。 苏梦瑶也立刻站起身，即使她看不见，依然像是在寻找的样子。 我冲出办公室的门，跑遍了整个公安局大厅，都没有找到女鬼的身影。 如果她就这样走丢了的话，记忆刚刚恢复一些的她会不会去找人报仇。 会不会杀人。 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又会不会被之前那些恶鬼寻仇。 好的坏的，我想了一大堆，急得我满头汗。 我闭上眼睛，想要靠感觉去寻找她。 很快，我寻着冰冷的气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梦瑶拉着我：“韩大方，你......” 我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姿势。 苏梦瑶没有再说话，跟着我的脚步，一步步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一直走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我才睁开了眼睛。 “在这里。”我轻声说道。 抬头，看到大门紧闭，我转头问苏梦瑶：“这个办公室有人吗？” 苏梦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见她神色奇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苏梦瑶慢慢说道：“这是.....江祭臣的办公室，以前，也是我的办公室。” 我眼神一收，心中冷笑：“果然，这个江祭臣真的跟女鬼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等苏梦瑶说话，我抬手，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 却看到了令我难以想象的画面。 女鬼乖巧地站在江祭臣的身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江祭臣。 而此刻的江祭臣正拿着画笔在画纸上画画。 说是画画，其实也不完全是。 画板上，是一组组线条，但是却没有构成任何能够理解的画面。 我不懂画。 “江祭臣，你在干什么？”苏梦瑶率先开口。 对面的江祭臣慢慢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样子看向我们的方向。 在看到我的瞬间，他突然站起身。 手里的画笔被生生折断，我看到他眼中的愤怒。 又是转瞬即逝。 很快，他调整好情绪，看向苏梦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梦瑶，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将女鬼挡在自己的身后。 我上前两步，抓住女鬼的胳膊：“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祭臣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摆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谁？谁在这里？” 我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装了！” 江祭臣摇着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要靠近我的办公室！出去！” 他突然发了神经，将我和苏梦瑶往办公室外推去。 我们刚出了门，他便重重地关了门。 我们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轻声抽泣的声音。 我不解地看一眼苏梦瑶，之后才转眼看向女鬼。 女鬼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内疚。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他？”我压着愤怒问女鬼。 女鬼半晌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好像......很喜欢他。” 这女鬼倒是很直接。 我无奈地用手抓着头发：“你能不能不要见一个喜欢一个？！” 女鬼却摇摇头，黑长的头发看上去更添了一丝可爱的神色。 “不是的，在我的记忆里，我好想喜欢他，不是现在。” 我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就认识这个人？” 女鬼用力点头，之后又突然摇摇头：“很多细节我想不起来了，但是这个人，我以前好像见过。” 我转头看苏梦瑶。 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可能的答案。 苏梦瑶听不到我们对话，不解地看着我。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认识江祭臣。”我直白地说道。 苏梦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她看向江祭臣办公室关闭的大门：“不可能！如果认识的话，刚才江祭臣画画的时候就应该有反应了。” 我正对着苏梦瑶：“你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就降智？刚刚那个江祭臣的反应还不够明显吗？！” 苏梦瑶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知道。 女鬼见我们吵架，站在我们中间，面对着我：“具体的，我一时想不起来。” 见我不说话，女鬼抱歉地对我鞠躬：“韩大方，我知道你想帮我，我也没想到，死过一次之后，很多记忆竟然开始出现。” 她回头看一眼江祭臣的办公室。 “关于这个人，我还没有想起太多，只要我想起来了，就都告诉你，好不好？” “她在说话吗？”苏梦瑶问我。 我只是看着女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一次性被两个女人背叛的感觉。 “你爱怎么就怎么！关我什么事！”我掉头就走，心情极差。 女鬼追上来，从背后拉住我的衣角：“你别生气，我刚刚就是...... 好像想起了什么，所以，我就.....我就来找他，想要看看能不能再多想起一些什么。” “所以呢？！你来找他有什么结果吗？”我愤怒地问道。 女鬼委屈巴巴地望着我：“你看到他刚刚画的画了吗？” 我想起刚刚那个难看的涂鸦：“看见了，那根本就不是画！” 女鬼却摇着头：“你没有看懂，他在画一个人。” 我皱着眉头，苦笑一声：“女人啊，一旦遇见喜欢的人，真的是......” 女鬼打断我的话：“你重新进去看看，他好像在画凶手。” 我无语得说不出话来。 苏梦瑶站在一旁干着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韩大方！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析。” 我叹口气：“女鬼说，刚刚她看到江祭臣在画凶手，你信吗？” 苏梦瑶一愣：“我信！以前，江祭臣就有这样的能力，能够通过最简单的描述，最大可能地画出没有见过的凶手。” 我觉得他们越说越离谱。 苏梦瑶继续说道：“有些画家，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相由心生这句话，你听过吗？” 背后。 江祭臣办公室的门打开。 他举着手里的一张模糊不清的画，冷静地说道：“问问她，认不认识这个人。” 江祭臣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 就像，他真的完全看不到女鬼一样。 我低头准备问女鬼的时候，却看到她的眼球全部变成了黑色。 她的脸上满是愤怒。 我感觉到周围阴风阵阵。 想要抓住女鬼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突然加速，朝江祭臣的方向冲过去：“我......杀了你！” 第59章 非人的折磨 女鬼冲向江祭臣的瞬间，他眼神一收，身体后撤。 整个人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救.....救命......” 我见状，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女鬼的腰：“冷静点，那只是画像！是画像！” 女鬼扭头，身体和头的方向完全相反，她双目发黑，朝着我的肩膀就咬了上来。 我疼得咧嘴大喊：“姓江的！你愣着干什么？！既然看得见，帮忙啊！” 江祭臣倒在地上，依然回不过神。 一旁的苏梦瑶上前，将江祭臣扶起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江祭臣的嘴颤抖着，神色恍惚。 “江祭臣！说话！他是为了救你！”苏梦瑶语气里都是愤怒。 江祭臣终于回神，上前，抓住女鬼的肩膀，用力从我的身上扯开。 我暗骂一声：“你这是帮忙还是害我！” 江祭臣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手里还握着女鬼的肩膀，忘了松开。 我顾不得疼，立刻从身上抽出金刚杵。 “放手！” 我大喊道。 但是此刻的江祭臣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 女鬼慢慢地将头扭过来，正对着江祭臣。 长大了嘴。 一口烂牙暴露而出，发黑，还掉了不少。 如果这就是她死前的样子，不知道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 我拔腿上前，将金刚杵抵在女鬼的腰上。 嘶啦嘶啦灼烧的声音传来。 很快，女鬼的腰就被烈火燃碎。 她仰头嘶吼一声，全身瘫软，倒在我怀里。 我收起金刚杵，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滋滋冒血，全身无力的我也倒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帮我找个医生啊！” 我又生气又心烦。 苏梦瑶回身，对江祭臣说：“交给你了，我去找法医。” 江祭臣呆呆地望着我怀里的女鬼，慢慢上前。 “先去我办公室。”江祭臣说道。 我抱着女鬼起身：“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 江祭臣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点头，轻嗯了医生。 办公室里很空。 不算太大的室内环境，里面只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所以看上去有些孤单。 我将女鬼安顿在角落的床上。 “为什么刚才装看不见？”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江祭臣垂下头，完全没有了刚才洒脱的样子。 我正对着他：“为什么？” 江祭臣痛苦地红着眼睛：“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你应该懂得，能看到鬼，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点头。 江祭臣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我最初来到巴诺前两年时候的样子。 看到鬼，便会害怕，想要躲闪。 反而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心中的恐惧。 有时候，鬼和人是一样的。 越是胆怯，那些想要作恶的人，便越是会欺负这种人。 江祭臣想了想，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很少去现场，我很怕。” “嗯。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认识她？”我伸手指着背后的女鬼。 江祭臣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到底认不认识？”我皱眉问道。 江祭臣看着我的脸：“她怎么说的？” 我低头笑一下：“你怕她告诉我什么？” 江祭臣立刻摇头：“我说不好。” 他越过我看向女鬼，继续说道：“今天你带她来的时候，我确实吃了一惊，因为她确实跟我认识的一样人长得很像。” 我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谁？或许可以帮她找到家。” 江祭臣很快摇头：“这就是我不能确定的原因，因为那家的女儿，还活着。” 我一顿：“什么意思？你是说......” 江祭臣点点头：“梦瑶应该告诉过你，在我们一起查案子的时候，我死过一次。” “说过。” 江祭臣继续说道：“那个案子，是一个失踪案，当时我跟梦瑶查到少女下落，捣毁了人贩子的老巢。” 我听得认真，这些事情，跟女鬼告诉我的几乎全部是吻合的。 江祭臣看出我表情中的微妙变化。 “然后呢？”我问道。 江祭臣低一下头，他有很明显的紧张。 “当时我们抓了人贩子，解救了那些被困的少女，其中一个就有她。” 说完，他又像是否定自己的话一样，摇头： “不，不应该是这样，那个少女已经回家了，是我亲手送她回家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越听越觉得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纠缠着。 “后来，送完少女回家后，我出门，碰见了另一个当时没有抓住的人贩子，过马路的时候......” 我听得认真：“你被车撞死了？” 江祭臣听着我的话，应该会觉得有些奇怪吧。 他反应了一下，点头：“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这样，但是......我没死。” 我继续问道：“当时解救的少女中，有没有双胞胎？” 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 但是江祭臣摇摇头：“当时，我们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我们解救这些少女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少女，已经死在笼子里。” “笼子？”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们把这些少女关在笼子里？” 江祭臣慢慢地向女鬼的方向靠过去，站在她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想要触碰她的身体。 但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缩了回来。 “她们，从被抓到的那一刻开始，如果没有被救下来的话，注定会一生被囚禁......过非人的生活。” 我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不少关于人贩子的事。 所以，江祭臣说的这些话，我都能理解。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家人。”我问道。 江祭臣点头：“可能需要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因为他们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我歪着头问道：“是谁家？” 江祭臣思考一下，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巴诺首富，江来。” 我眉峰一紧。 首富。 我想起女鬼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说过一些话。 她说，她家有很多钱，要多少都可以，她说只要放她一条生路，钱不是问题。 这些线索，全部都对上了。 但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解不开的谜团，令一个明明还活着的少女，却出现了另一个游荡在外的鬼魂？ 甚至，还曾被关起来，经历着一个可以做爷爷年纪的男人，长达十余年的非人折磨..... 第60章 时间线上的漏洞 我仍在思考这个问题，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我看到苏梦瑶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美女法医走进来。 她看了我一眼，便皱起眉头。 江祭臣低着头向后退去，给两人让位置。 苏梦瑶看出江祭臣神色不太对劲，用眼神询问我。 我对她摇摇头，示意回头再说。 美女法医走近我，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手劲儿非常大。 一下子按在我受伤的肩膀上，疼得我咧着嘴大叫。 美女法医太过专注，听到我的叫声，自己反而吓了一跳。 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看死人习惯了，看活人，下手没有轻重。” “我......”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着伤口，一边消毒，一边说道：“你刚才也吓到我了，第一次听见我手里的尸.....我是说人，叫出声。” 我无奈的咧嘴笑笑：“那该是我道歉，抱歉了。” 美女法医很快帮我处理完伤口，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拍了一下：“欢迎下次被鬼咬了之后继续找我。” 我看着苏梦瑶。 她歪着头笑：“看她干什么？你觉得我知道这是鬼咬的很奇怪？” 我嘿嘿笑着：“不怕吗？她现在就在这个屋里。” 美女法医低着头收拾自己的工具：“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人，要是怕鬼的话，什么都别干了。” 她抬眼看一下江祭臣，对他笑笑：“你遇到队友了，恭喜你。” “嗯?什么意思？”我问道。 美女法医没有回答，直接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苏梦瑶叹口气，说道：“以前江祭臣也总受伤，每次都是云姐帮忙治疗的。” 江祭臣垂着头：“自从我开始假装看不见他们，他们就不再攻击我了， 我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假装下去。”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以后不是有伴儿了？” 江祭臣却摇头，抱歉地笑笑：“或许以后，你可以代替我陪在梦瑶身边保护她，这样很好。” 苏梦瑶红了眼眶，对我说道：“这三年来，他没有再出过队，我好像告诉过你的。” 我的脑子突然一懵。 不对劲啊！ 三年...... 我看着苏梦瑶：“苏警官，你们找到巴诺首富江来的女儿，是三年前？” 苏梦瑶看一眼江祭臣，反应过来，应该是江祭臣告诉了我这件事。 她不解地点头：“是三年，怎么了？” 江祭臣似乎也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抬头看着我：“但你之前说，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现在又变成了十几岁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的CPU都快要烧干了。 苏梦瑶在一旁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们一起分析分析。” 我和江祭臣对视一眼后，看向苏梦瑶。 五分钟后，我们分别讲完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苏梦瑶脸色平静，半晌不说话。 我问道：“你怎么看这个时间的问题？” 苏梦瑶默默地摇着头：“是很奇怪。” 我看着江祭臣，江祭臣也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如果......我们打破常规看问题的话，或许，能找到一些破绽。” 苏梦瑶看着江祭臣又开始重新分析案情，唇角微扬。 两人对视一眼。 我刚刚所有的积极性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轻呼声。 我缩了缩脖子：“谁啊!” 回头，便看到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站在我的身后，纯真地笑着。 “你们在说什么？” 她的语气和声音，听上去好像又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 同时，她看到我肩膀的伤口，眼神一顿：“谁干的！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报仇！” 我尴尬的笑笑，向江祭臣的身边转移：“不用了，你只要保持清醒，比什么都强。” 江祭臣也随着我的脚步，朝苏梦瑶的方向让了两步。 女鬼看着我们的举动，立刻明白过来。 她低着头：“对不起，是我吗？我又失控了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女鬼用力低头对我鞠躬。 我立刻回礼：“不用这么客气。” 悄悄地，我看到那张凶手的画像正摆在桌子上，我慢慢地转移过去。 快速将照片抓在手里，揉成一团。 江祭臣看到我的举动，立刻上前，从我手里接过纸团，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对面的苏梦瑶看着我们两个人奇怪的举动，皱着眉头。 “你们要是这么玩的话，我以后不跟你们一起聊案子了！” 此刻，女鬼正站在苏梦瑶的身边，学着苏梦瑶的表情和动作。 调皮又可爱的模样。 我和江祭臣都笑出声来，苏梦瑶却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都没准备告诉苏梦瑶情况。 此刻，既然女鬼并没有攻击性，我们便也不想吓到她。 我看着苏梦瑶：“找个时间，我们去见一见你们两个三年前救下的少女。” 苏梦瑶的表情立刻严肃下来：“你们是怀疑......” 而后，她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她还活着，这件事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我和江祭臣看着对面的女鬼。 她表情呆萌地看着我们：“你们在说谁？” 我上前，将女鬼和苏梦瑶两人隔开，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有些事，我需要你配合去完成。” 女鬼认真地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但是，你到时候不能发疯，否则，我就不带你去了。” 女鬼委屈地低下头：“对不起，我试试控制自己。” “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话，可以选择等我回来告诉你答案。” 女鬼似乎明白我的担心。 她思考了一瞬：“是.....找到我家了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这就是我们要去调查的事，如果你害怕的话......” 女鬼抬起头，抱歉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你帮助我已经很辛苦了。” 她又对苏梦瑶深深鞠躬。 之后走到江祭臣的面前：“我等你们回来，我会乖乖地等你们回来。” 这一次，江祭臣没有害怕地向后躲闪。 反而弯腰靠近女鬼，仔细看着她的脸。 “你还记得我吗？”江祭臣轻声问道。 女鬼歪着头，看着江祭臣，之后慢慢点头：“记得，你是警察，我见过你。” 第61章 他看上去不太对劲 很快，苏梦瑶就联系上了巴诺市首富江来。 对于时隔两年，再次提前当年拐卖案，江来非常排斥。 他拒绝了我们的探访计划。 理由，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毕竟这件事对于他的女儿来说，是不愿意，甚至害怕提起的事。 苏梦瑶告诉我，想要去江来的家，恐怕是比较困难的事。 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有问题。 虽然表面看来似乎情有可原，但是，就算不见他的女儿，见见他，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第二次，是江祭臣亲自给江来打电话的。 江来一听，还是警察要见女儿，他本想生气。 但听到对方是江祭臣。 他知道，江祭臣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死过一次。 他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见面请求。 但是，只能见他和他的太太，女儿，是不能见的。 当时江祭臣打电话给江来的时候，女鬼就在旁边。 我一直观察着女鬼的表情。 她听到对面江来的声音，神色微变。 眼眶微红。 我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但她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自称，只是心里非常难过，但是具体为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 我顺着这条线索，觉得这其中的结，应该是可以解开的。 这次去见的人，虽然只是江来和他的妻子。 但我还是决定再次询问女鬼是否愿意跟我们一起。 她犹豫了。 我知道，她其实非常想去，但是她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信心。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如果真的想去，我愿意相信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她感激我对她的信任。 她笑了：“韩大方，我相信你，我去，或许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在家等你吧。” 我突然觉得她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应该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女孩。 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见面的这天早上，我将女鬼安排给沈晚晚帮忙看护。 沈晚晚心情很差。 她还在生气，关于上次女鬼说从她身上看到两个人的影子这件事。 但我了解沈晚晚，她不会真的生气，更不会放着女鬼不管。 离开前，我最后看一眼女鬼。 见她就那样乖巧地坐在沙发角落。 小心地看着沈晚晚。 这样的相处，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这天的见面，是我和苏梦瑶，还有江祭臣一起去的。 见面地点约在江来的办公室。 为什么没有约在家里，具体原因我并不知道。 江来的公司非常大，大楼里人来人往。 我羡慕地四处观察着。 在我眼里，白领连走路都是带风的。 苏梦瑶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看了，正事儿要紧。” 我慌忙点点头。 进入电梯前，苏梦瑶到前台去说明情况。 原以为我们能顺利进入，却没想到，前台小姐竟然是个难缠的主儿。 即使我们已经说明自己是警察身份，但她还是说，没有具体约好时间的话，是不能进入的。 很多地方就是这样，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没办法，江祭臣只能再次打电话给江来。 但电话却始终没有接通。 这一下，前台小姐更横，说什么，江氏集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我觉得好笑，一下子就对这个大集团没有了好印象。 背后，传来有人叫江祭臣的声音。 回头，我看到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 他头上的头发已经花白，戴着眼镜，身上西装笔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少女父亲的样子。 “江总，好久不见。” 江祭臣上前对他鞠躬。 我愣住。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几乎可以要做女鬼的爷爷，都是够年龄的吧。 正想着，江祭臣和苏梦瑶回头看着我，并向江来介绍我的身份。 我晃着身子上前，对江来点头。 没有表现的过分热情，但是我却一直仔细地盯着江来的一举一动。 江来被看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很礼貌地点头打招呼。 大人物，可能都是这样吧。 很快，江来把我们带到一个小会议室。 身材高挑的女秘书拿了水给我们，便出去了。 我发现，这个江来对女秘书的态度，似乎过于暧昧。 甚至，超过了正常上下级的暧昧状态。 我低头冷笑。 江来清了清嗓子，对我们说道：“没想到这么久，警察还会提起这件事。” 江祭臣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淡淡笑着，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 哎？我怎么突然对江祭臣有了这么大的情绪变化，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这次是我们麻烦你了，”江祭臣说着话，看一眼身边的苏梦瑶，继续说道，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检察院那边因为当年案子的后续工作， 希望我们警方配合调查当年案发后，回家的受害人现今的状态怎么样。” 我听得云里雾里。 检察院能指挥公安局的人？ 提到当年的事，江来低下头：“这三年来，我女儿江宛若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一顿。 江宛若，多好听的名字啊。 想到现在女鬼的样子，我不觉为她感到惋惜。 抬头，正好撞上苏梦瑶和江祭臣的眼睛。 苏梦瑶再次向江来介绍我的身份，说我是公安局新进来的警察。 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配合检察院的后续工作。 江来自然地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我身上。 “这位韩警官，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关于我女儿的事......”他叹口气，“虽然这几年我一直都很忙，但是，她的事，我还是很清楚的。” 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人物，难免会有点手足无措。 苏梦瑶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干咳一声，问道：“江总，我不太懂得很多人情世故，如果有什么问题问得让您不高兴的话，您随时可以打断我。” 江来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收，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没关系，警察办案，我能理解。” 他抬一下手，示意我问。 我又看了一眼江祭臣，看到他对我点头后，我才开口说道： “请问，您女儿从回来之后，状态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听到这话，江来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了。 连掩饰都没有的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停顿，继续问道：“你女儿，是不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第62章 精神病院里的杀人犯 江来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果然，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的表情其实已经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我继续问道：“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江来的拳头紧紧握起来：“我女儿没变！” 我根本不相信：“还请江总能告诉我真相，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帮您找到真正的女儿。” 江来的表情明显带着慌张。 “我真正的女儿？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他身体表现出极度的迫切模样。 我看一眼苏梦瑶和江祭臣，他们两个也明显从江来的表情中看出了有问题。 示意我继续。 我看到同伴的鼓励，自己高兴，站起身，走到江来的身边。 “江总，您有没有怀疑过，现在家里的女儿，并不是您真正的女儿？” 江来陷入慌乱中。 他眼角微红，刚刚的愤怒骤然消失。 “我想过这个问题，甚至想过，是不是你们送我女儿回来的时候弄错了......” 江来低下头，小声哭出声来。 堂堂大集团的老总，在面对家人，面对女儿的时候，终究还是脆弱的。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韩警官，您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告诉我？” 我现在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可能认识你女儿的鬼魂。 我拍了拍江来的手背：“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有一些了解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答应，让我见一见您的女儿。” 江来犹豫了。 我继续说道：“最好是单独让我跟她聊聊。” 江来非常犹豫，我看到他苍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他在纠结。 我就站在一旁等待。 江祭臣和苏梦瑶对视一眼后，苏梦瑶率先开口。 “江总，请相信我们。” 江来还是很犹豫，我总觉得，他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一些害怕被警察发现的东西。 离开江来办公室的时候，他说，让他考虑几天。 等他想好了，再通知我们。 我还想说什么，被苏梦瑶拦住。 出了大厦，我问苏梦瑶为什么不让我争取一下。 苏梦瑶没说什么，江祭臣走到我面前。 “我们都能很清楚地看出，江来藏着事儿。” 苏梦瑶点头：“给他一点时间，人是跑不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每天都陪着女鬼找回忆。 沈晚晚就坐在一旁，要不就是吃零食，要不就是发呆。 我想问沈晚晚意见的时候，她就会掉头离开。 女鬼倒也不介意。 我问她：“你认识一个叫江宛若的女孩吗？” 她眨巴着眼睛，我以为她会说认识，或者起码有一点反应。 但是很快，她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我觉得奇怪。 如果女鬼真的是江宛若的话，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凶手的画像都有反应，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反应？ 除非...... 江宛若这个名字，是虚构的。 或许是因为我主观意识的原因，我总觉得，眼前的女鬼，一定是江来的女儿。 一周后，我接到苏梦瑶的电话。 她说，江来同意我们去见他的女儿。 只是，他的女儿并不在家，而是在精神病院。 我一愣。 “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发生什么事了？” 苏梦瑶说道：“因为，这个女孩在回家一周后，杀人未遂，后来，有医院的报告单，诊断为精神病患者，所以......” 我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那天，苏梦瑶带着我们到精神病院门后，远远地，我看到一个少女在医生的陪同下等着我。 我回头对苏梦瑶说：“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在外面等我。” 苏梦瑶问：“你自己能行吗？” 我点点头：“放心，有些问题，不是警察的方式能问出来的。” 苏梦瑶想了很久，答应了我的请求。 隔着铁门，我看了一眼苏梦瑶，示意她放心。 眼前这个被叫做江宛若的女孩，看上去十八九岁，跟我所了解的年纪是一样的。 看到我，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是你要见我？” 她的语气听上去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笑笑，伸手：“我叫韩大方，很高兴见到你。” 她根本就没有理会我，转身，对旁边的医生用近乎发号施令的口吻说道： “找个环境好的房间给我。” “好。”医生回答道。 她对江宛若的态度几乎是讨好的样子。 这一点，跟我没有来之前所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看着江宛若的背影。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根本就不是神经病。 没有原因。 就是我的第一感觉。 见面的房间很大，周围摆满了鲜花。 江宛若坐在对面，冷眼看着我：“说吧，见我干什么？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身体前倾：“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吗？” “你是说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件事？”她回答得直截了当，一点都没有掩饰，或者是害怕的表情。 我点头：“那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江宛若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这种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你们这些做警察的，真的一天都没事儿干的吗？” 她的态度，反而让我好奇，我起身，直接坐到她的旁边。 通常情况下，像江宛若这样精神病倒会发生杀人未遂的问题。 肯定是需要医生陪同的。 但是现在，整个房间里，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靠近她：“你是谁？” 她眼神一冷，猛地转眼看着我。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 我笑道：“不好说吗？好，那我问你另一个问题。” 她不再说话。 这很好，几乎已经肯定了我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她不是江宛若。 我问道：“你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吗？我是说，真正的家人。” 江宛若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与我四目相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还要说这些奇怪的话，请你离开。” 我摇摇头，直逼她的眼睛：“你听过鸠占鹊巢的故事吗？” 这一次她满眼愤怒，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我。 “哪儿来的混账东西！我杀了你！”她大吼道。 我急忙按下房间里的紧急按钮。 却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进来。 而房间顶部的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人关闭。 明明在刚进来的时候，我特别观察过，那时候，摄像头的灯还亮着红色的灯。 我猜测，有人想要我死。 但眼前的少女，确实跟女鬼长着同一张脸。 我知道，我的方向，应该是对了！ 第63章 她是我的女朋友 见直冲而来的刀，我眼神一收，一把将刀抓在手里。 “怎么？被我发现了真相，就想杀人灭口？” 我一字一句说道。 江宛若咬着牙，通红的双眼，就像是真的疯了一样，她大笑出声，靠近我的耳朵。 “上一个问我这句话的人，就差点死了，现在又来一个，你猜，我会不会放过你！” 我假装害怕，松开她的手：“你.....说的是那个杀人未遂案子里的人？” 江宛若以为我真的害怕，步步靠近，眼神冰冷地探头对着我： “那个人，命大，不过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另一个，明明已经死了，却竟然好端端地活着回来！ 早知道，我就应该将他彻底杀个干净！” 我心中一动：“江祭臣？” 江宛若歪着头笑，刀尖指着我的下巴：“现在，下一个，就是你！” 她的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瞬间，背后，一把枪指着她的后背。 “把刀放下！” 江宛若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歪着头，表情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女的模样。 “放下！” 门口，江祭臣和苏梦瑶正望着我们。 江宛若的头慢慢晃动着，咧着嘴，笑出声来：“给我设局？你们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话毕，她重新举起手中的刀，重重地刺向我。 我本能伸出一脚，一下就将她踢飞出去。 江宛若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桌角上，身体趴在地上， 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她的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一如那些被附身的恶鬼。 我眼神一收。 “开枪！她不对劲！”我大喊道。 接着，我便看到对面的江宛若直直地从地上起身，她的左眼通红，就像是被染上了血色。 她的身体僵硬，她笑着冲向我。 我一急：“开枪！她被鬼附身了！”我惊叫一声。 一声枪响，苏梦瑶开枪，打中了江宛若的腿。 身边的江祭臣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江宛若并没有被枪击退，她一脸怒容地朝着苏梦瑶扑过去。 “小心！”我大喊出声，同时抽身冲向苏梦瑶。 江祭臣却下意识地向旁边让了让，躲过了江宛若的攻击。 我跃身而起，一下便将苏梦瑶扑倒在地。 江宛若的指甲很长，她的脸变得狰狞： “我只是想要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逼我杀人！” 江宛若声嘶力竭，她的声音听上去完全是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 带着受潮收音机的咯咯声。 我从背后抱住江宛若的后背：“通知精神病院安保，快！” 江宛若感觉到我的攻击，转头，张嘴就要咬住我的脖子。 我不傻，怎能每次都被鬼咬住？ 我用力挥出拳头，一拳打在江宛若的头上。 她应声后退几步，表情更加愤怒。 我甩着手：“要不是看在身体不是你的，我一定让你皮开肉绽！” 江宛若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活动着筋骨： “你找死！”江宛若没有准备要放过我。 她重新扑向我，同时，背后的江祭臣终于醒过来，对着江宛若的另一条腿射出一枪。 但她还是硬生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祭臣将苏梦瑶护在身后，一步步靠近，对着江宛若的身体一枪接着一枪。 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慌了：“喂！江祭臣，等一下！这身体......” 没想到，江祭臣见我冲过来，直接一把将我推开。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大到我根本站不稳。 江宛若迎着一下又一下的枪击，身体步步后退，颤抖着，晃动着。 就像是一个被摇晃的提线木偶。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江祭臣，转头看向苏宛箬的时候，见她也同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江祭臣。 “江祭臣！你干什么！住手！”苏梦瑶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 江祭臣像是失去了意识，直到看着江宛若彻底倒在地上。 她的眼球依然在转动着，但身体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江祭臣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躺倒在地上的江宛若。 慌张后退。 我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江祭臣的一举一动。 总觉得，好像在江祭臣和江宛若的身上，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没有解开的秘密..... 苏宛箬冲上前去，抓住江祭臣的胳膊：“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祭臣幽幽地转过头来：“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这天直到傍晚，江宛若的身体才被抬进医院。 她没有死。 医生的诊断结果令人惊讶，她的心跳停止，但是，却还有呼吸。 我知道是为什么。 更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她早就死了，死在两年前。 只不过，现在住在里面的恶灵，早就已经不是她。 医院走廊。 我和江祭臣坐在走廊凳子上。 江祭臣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神情恍惚。 苏梦瑶负责通知江来。 我思考了很久，才开口问江祭臣：“愿意告诉我吗？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江祭臣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他声音嘶哑。 我安静地等待着。 如果是一个他隐藏很久的秘密的话，现在说不出来，我能理解。 大约三分钟后，江祭臣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起过，当时在解救这些被困少女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女孩死了。” 我点头。 其实我早就猜到，这个人可能会跟那个已经死了的少女有关。 但江祭臣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跌眼镜。 “其实，当时那个死亡的，并不是一个少女，而是......” 我紧张起来，立刻端坐。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人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 我大叫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 江祭臣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望着我的眼睛。 “我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是我亲手打死的，因为在解救少女的时候，我发现，她竟然是人贩子的副手。” 我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呢？” 江祭臣低头，红着眼睛，两只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继续活着，不.....” 他突然停下，像是在思考。 几秒钟后，他继续说道：“原来三年前那场车祸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她......原来，她当时就看出，我发现了她侵占了江来女儿的身体.....” 但是现在，对我来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有破解。 我问她：“江宛若这个名字呢？” 江祭臣默默地说道：“我死去女友的名字，叫陈婉若。我早该想到的......” 第64章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我女儿 我还想问话，就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就看到在医院院长的陪同下，江来小跑着冲了过来。 见了我和江祭臣，满眼愤怒，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冲进了病房。 苏梦瑶跟在身后，对我们招招手。 我们也跟着进了病房。 病房里，江宛若已经醒来，她看到江来的瞬间，一副难过模样。 她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明明已经是个死人，医院却还是装腔作势，像是在抢救一般。 江宛若软软地对江来伸出手。 “爸爸.....我不想看到他们，让他们走！” 旁边的医生听到江宛若满身都是弹痕，竟然还能开口说出这么多话，都惊讶地望着她。 这时候的江宛若根本就顾不得那些。 她拉着江来的手：“爸爸，他们不是好人，他们想带我走。” 说着话，她伸手指着江祭臣，“是他，就是他开枪，想要杀了我！” 江来猛地回头，怒视着江祭臣。 江祭臣与他对视，没有退让。 “滚出去！”江来爆发式的大喊道。 背后的江宛若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上前，挡住江祭臣和江来之间。 “江总，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听我们解释。” “我不愿意！”江来怒吼，转头对院长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让他们滚出去！” 院长对背后的保安挥挥手。 很快，保安上前：“不好意思，请你们出去！” 我看着苏梦瑶，苏梦瑶看着江祭臣。 只见江祭臣举着手中的警察证件，一副冰冷模样。 “抱歉，警察办案，江来，你作为知情人，我们有权对你进行审问。” 江来愤怒的眼神盯着江祭臣：“你算什么东西！” 江祭臣不肯让步：“请你配合调查！不要给自己制造麻烦。” “爸爸！”江宛若失声痛哭起来，“不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江总！请配合调查！”江祭臣没有多看江宛若一眼，对江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来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宛若。 江宛若的手依然拉着江来。 “爸爸，别去.....求求你......”江宛若的声音依然低沉，近乎哀求。 “江总！”苏梦瑶虽然还不知道我和江祭臣之间刚刚的对话。 但是看到江祭臣现在的模样，她知道，江祭臣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江来被带到审讯室，我们三个坐在他的对面。 江来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低着头。 苏梦瑶敲了敲桌子，示意江来抬头。 “现在可以说说了，对于你的女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江来红着眼睛：“你们.....能不能不要带她走？” 他恳求着，继续说道，“就算她不是我的女儿，能不能不要带她走？” 我眼神一收：“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你女儿的？” 江来看着我，轻叹一口气：“我养大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 两年前，从她回来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 但是，她长着一张跟我女儿一模一样的脸，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后来的事，却让我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两年前。 当江祭臣和苏梦瑶带着少女回家的时候。 江来和妻子就在门口等着。 再次见到这对夫妻，少女并没有惊喜，反而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周围的环境。 最终，她高兴地扑倒在夫妻两人的怀中，亲切地叫着爸爸妈妈。 从这一刻开始，江来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被少女抱住的女人，并不是女儿的母亲，而是自己的秘书。 妻子的死，给少女带来莫大的痛苦，女儿本乖巧。 但是母亲死后，她面对江来的时候，一直都是冷眼相待。 甚至一度，女儿认为是秘书的存在，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江来本想问清楚，女儿的状态太好，他选择了隐瞒。 当天晚上，江来的现任妻子也察觉不太对劲，询问江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来只能说，或许是因为受惊过度，导致了短暂的记忆缺失。 那天晚上，江来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觉。 第二天一早，江来一家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发现，原本家教很好的女儿，吃饭完全没有样子。 原本左撇子的女儿，现在却变得正常起来。 一切，都不一样了。 江来试探性地问女儿：“医生说，你现在这种失忆的状态，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女儿低着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宛若啊，我叫宛若......” 话毕，她突然愣住，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样，抬头看着江来。 江来满眼哀伤。 “爸爸，其实我忘记了，我印象中，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宛若，以后，我可以叫这个名字吗？” 江来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餐厅。 餐厅内，就只剩下江宛若和新婚妻子两人。 江来心慌，打电话给江祭臣。 结果，却听说江祭臣在送女儿回来之后的当晚，出了车祸，到现在还不省人事。 江来身体发抖，他看着卧室里和妻子的合照：“老婆，咱们的女儿，好像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江来便听到餐厅里发出一声惨叫。 冲到餐厅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一旁，这个自称宛若的少女，手中拿着餐叉，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身边的菲佣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少女却转头举着餐叉，继续朝菲佣刺去。 “江宛若！”江来大喊一声。 少女停下手上动作，在看到江来的瞬间，她的脸上带着哀伤和害怕。 手里的餐叉也跟着掉落在地上。 “爸爸.....我怎么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爸爸......你能原谅我吗？” 说着话，少女扑倒在江来的怀里。 她哭得泪眼婆娑：“我错了.....我刚刚不知道怎么了.......” 江来推开江宛若，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送医院！” 转过头的时候，江来看到江宛若的脸上，一丝哀伤都没有，反而露出一副放松下来的表情。 第65章 被束缚在另一具身体里 江来的新婚妻子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 那天，江来在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手术做了三十多个小时。 那天，江来原本半百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医生说，妻子受伤的部位在头上，能活着已经算是奇迹。 江来头脑一片空白，一边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一边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应该怎么选择....... 很快，新秘书打来电话，说警察上门，需要江来亲自处理。 他想起家里的菲佣，想来，恐怕是她报的警。 回到家的时候，两个警察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 而女儿江宛若，一脸冰冷地坐在警察对面，一副高傲模样。 菲佣果然不在。 江来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上，听警察说了太多，他舍不得就这样将刚刚接回家的女儿送进警察局。 但犯罪事实已经构成，医院一方肯定是会爆料出来。 没办法，江来只能给江宛若弄了一份精神病鉴定证明。 公安局的调查很快告一段落，但江宛若从此以后，便也回不来了。 江来孤单一人，守着若大的家。 原本美好的家就这样散得七零八落。 说到这里。 江来停下话头，看着我们三个。 “你们说，找到了我真正的女儿？” 江祭臣和苏梦瑶转头看着我。 我站起身：“是的，不过，你看不到她。” 说着话，我看到站在江来背后的女鬼，她的脸上满是哀伤。 轻轻地从背后抱住江来的脖子。 就像是少女对父亲的撒娇。 她流着眼泪，将头埋在父亲的脖子里。 江来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流下眼泪。 “我懂了。”江来轻声说道，“我之前就听说，你们局来了一个新警察，能看到我们所思念的人，上一个案子，我也有关注。” 我点头，走到父女两人对面，看着女鬼。 我伸出手，擦掉女鬼脸上的眼泪。 “她现在就在你身后，她说......”我看向女鬼。 女鬼知道我准备帮她传话，笑着流泪：“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伤了您的心。” 我顿了顿，还是将女鬼的话转述给江来。 江来身体颤抖着，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 我问江来：“你女儿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江来回过头，像是在寻找女儿的踪迹一般：“江玥，我的玥儿......你在吗？” 女鬼整个人呆住。 她像是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一样，瞪大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着。 “是的，我叫江玥，我是江玥，妈妈取的名字，妈妈说希望我像春江花月夜一般活着......” 她慢慢地走到江来的对面，抬手，用力抱住江来的脖子。 “爸爸，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一个人跑出去，不应该夜不归宿，不应该相信那些人.......” 我转头，看到在这样感人的场景下，苏梦瑶一直在做着笔录。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 我收回视线，心里想着，真是个硬茬，一点感动都没有。 反而是江祭臣，看着父女两人的状态，哀伤地沉思着。 江来不断地打喷嚏，但江玥就是不松手。 我虽然为父女两人见面这件事而高兴，但还是害怕江来这孤寡男人生了病。 我笑着说道：“江玥，你要是不想让你老爸一病不起的话，赶紧松开他。” 江玥反应过来，她不舍得离开江来。 却听江来着急地站起身：“玥儿，别走，爸爸不怕，别走.......” 江玥还是离开了江来。 江来自己能感觉到，周身刚刚的冰冷感觉逐渐好转。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那满头白发让江玥看着难过。 “大方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告诉爸爸，让他忘了我，见到他，我心愿了了，我应该要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江来。 江来在空气中努力地抓着，想要触碰到江玥的身体。 但是怎么抓都抓不到。 他眼神中透着绝望：“不，我不能忘了你，玥儿，你是我的小玥儿，永远都是爸爸唯一的宝贝。” 江玥慢慢后退，远离江来。 她看着我：“大方哥哥，谢谢你。” 她转过身，留恋地看一眼江来：“晚晚姐姐在等我，是她送我来的。” 我一顿：“晚晚也来了？” 江玥点头：“她说，了却了心愿的鬼，就要离开，去往下一站，我游荡了太久，又死过一次，她会帮我。” 江来仍在四处抓着。 江玥已经释怀，她走到我面前：“大方哥哥，我们两清了。我救了你一命，你找到我的家，我不欠你了。” 我笑了：“你从来都不欠我，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江玥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你想问晚晚姐的事？” 我点头。 江玥歪头思考一瞬，之后才说道：“晚晚姐是个好人，就算她不是她，也是好人。” 我突然想起在宋玳那个案子里，那个发了疯的老太太也说过几乎一样的话。 我刚要追问，却见江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开门出去，便看到沈晚晚正站在公安局的门口，等待着。 我停下脚步，看着沈晚晚对我眨眨眼，随后，便带着江玥离开。 背后，传来江来的声音。 “小玥儿，你走了吗？你要走了吗？” 这没有人阻止他。 这个父亲，即使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却依然痛苦地跪倒在公安局大厅的地上。 江祭臣上前，扶起江来：“江总，人已经走了。” 江来将头埋在手臂之下，许久都没有起来。 正在此时，医院给江来打来电话，称江宛若突然死亡。 江来的手机坠落在地上。 从这一刻开始，他终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眼无神。 当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江宛若的身上已经长满了尸斑。 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人。 江来伸手紧紧抱住女儿的尸体，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和苏梦瑶江祭臣悄悄退出来。 对我来说，江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但是，对苏梦瑶来说，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 江祭臣将犯罪画像交给苏梦瑶：“不管怎么样，江玥还是在死后，经历了两年的非人折磨，查查看。” 苏梦瑶根据画像，很快找到了这个江玥口中六十岁的男人。 距离不远，竟就在巴诺下属的天禧村里。 苏梦瑶问我，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点头：“鬼魂不可能被束缚，不出意外的话，江玥的灵魂，这两年应该是被困在另一具身体里，或许，能够救下另一个少女。” 江祭臣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第66章 找他去！ 天禧村，虽然跟巴诺市距离不算远，但开车也需要近两个小时。 主要是因为进村的路不好走。 我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很乱。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苏梦瑶坐在前排，江祭臣开车。 “韩大方，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被江玥附身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也有可能，她会像江玥的尸体一样，一旦江玥离开，身体就会自然衰落。” 苏梦瑶说话的时候，看一眼旁边的江祭臣。 江祭臣一语不发，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但那个鸠占鹊巢的人，正是自己的前女友，一个骗了他五年的女人。 甚至，还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而想要杀了他。 我点头：“其实不用去看，我几乎已经确定，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江祭臣，继续说道：“我可能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江祭臣听到，眼神微动。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应该也猜到了，所以这次，他主动提出要跟我们一起去。 天禧村隐藏在一座高山之上，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养着猪。 树影丛生。 空气里有一股清新的猪屎味。 虽然这个比喻很奇怪，但是这确实是我的直观感受。 我们按照从公安局查到的路线，来到老汉家里的时候。 看到老汉正坐在田间抽烟。 是的，老汉家的田不算大，就在破旧屋子的对面。 老汉见有人来，一点都不慌张，他悠闲自在的将手中的烟头掐灭。 “你们找谁？” 他说话的口气非常蛮横。 声音一出，我们的身后，就出现了一堆村民。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棍子。 我低头一笑，小声对苏梦瑶说道：“看来，这是个惯犯村子。” 苏梦瑶点头：“这次，或许能救下不少少女。” 江祭臣率先上前，直接推开老汉的身体，冲进了黑暗的家中。 天还很亮，但是家里没有开灯。 阳光根本就照不进来。 矮房很大，有两个房间，中间是客厅。 老汉冲上来，一把抓住江祭臣的衣领：“问你呢！干什么的！” 话音刚落，从里屋冲出来一个看上去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看样子，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是老汉的儿子。 江祭臣冷眼推开老汉，举起手里的警察证件：“警察，调查案子，希望你们配合调查。” 父子两人眼神一对，中年男人直接上手，将江祭臣推了出来。 “我管你是什么人，我不认字！你说你是警察就是警察啊？！” 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用礼貌的方式去应对。 我用舌头舔了一下后牙槽：“该我上场表演了。” “韩大方！别乱来。”苏梦瑶嘱咐道。 我点点头：“放心，我有数。” 我走到江祭臣身边，将他拉到身后，用很土的方言说道： “露馅儿了，都露馅儿了！” 老汉看我表演的一副可怜模样：“啥意思，我听不懂，你们赶紧走。” 我上来拉住老汉和他儿子的胳膊，走到一旁，远离江祭臣。 “你们还没有听说吗？我就是买了人家家闺女，现在.....被盯上了。” 老汉看了我一眼，有点不相信。 我见好像有了些效果，继续说道：“我上交了买了的丫头，他们就不治我的罪，你看我好端端地来了。” 老汉与儿子对视一眼：“你当我们傻是不？” 说着话，甩起镰刀就对我砍了下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不是，你们听我说啊，你们家已经被举报了，现在把人交出来还来得及，晚了，就得枪毙！” 老汉粗糙的大手一挥：“你这个小娃子胡说八道，你这个年纪，还需要买媳妇？” 这话一出，苏梦瑶眼睛亮了。 我举着双手：“需要啊，人都有需求的，反正便宜，买一个回来耍，又无所谓。” “耍？”老汉的儿子蛮横地上前，“买女娃娃不为了生娃娃，为了耍？” 江祭臣冷笑一声，上前，用手铐铐住两人：“既然坦白了，就老实交代吧，人呢？” 老汉儿子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看自己的父亲。 老汉用力推开江祭臣：“你们有什么证据！我们家根本没有女娃娃！不信你们搜去！” 苏梦瑶听到，直接上前，将整个屋子，就连后院的猪圈都翻了一遍。 确实没有人。 但是，在猪圈上方，发现了一个架子。 架子上，放着一个女性用的衣服，陈旧，上面沾满了血渍。 她拿着衣服走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爱好，你管得着吗？” 说话的是老汉的儿子。 江祭臣看到衣服，身体颤抖着，上前，抓住衣服，仔细看着上面的商标。 “是她的，这件衣服，是我买的！” “你胡说个什么？！”老汉有些慌，“就算是警察，办案子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是啊，这衣服是我在路上拾下的，怎么？不能拾东西？还得交给警察叔叔不成？” 老汉的儿子一看就是个长了嘴不如不长嘴的。 我没空听这两个人再胡说八道，时间紧迫，我直接推开两人，开始搜索除了屋内以外的地方。 很快，我就在一间房子的床下面，发现了一个暗门。 老汉一看，急了。 “你干什么！”他上来就要拉开我。 既然已经发现了踪迹，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背后，传来村民们冲进来的声音。 我听见江祭臣和苏宛箬正在外面跟他们周旋，趁乱，我一拳打在老汉的头上。 老汉应声倒地，几乎站不起来。 老汉的儿子一边想要扶起自己的父亲，另一边，又想阻止我拉开地下室的门。 他冲上来，从背后抱住我的腰，用力想要将我甩出去。 同时，他手里的镰刀朝我的头砍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我20岁，你40岁，你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我？” 对这种欺辱女性的人，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一下子，就夺下了他手里的镰刀。 在苏梦瑶和江祭臣看不到的角度，将镰刀架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我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打开！不然的话，今天死的人，就是你！” 中年男人害了怕，颤颤巍巍地说道：“家里现在真的没有女娃娃了，你......” “现在没有？那以前呢？一周前呢？一个月前呢？一年前呢？！”我气得发抖。 中年男人回头看着父亲：“爸，咋办......” 老汉气得怒视着我：“让他看！” 说着，他上前，伸手一拉，便将暗门的拉环拉开。 瞬间，一股恶臭直冲出来。 混杂着粪便和血腥味。 很难想象，江玥曾经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我气得手发痒，一拳打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带路！” 第67章 恶鬼侵蚀 地下室黑暗一片，封闭而密不透风。 我踩在干瘪的台阶上，耳边能听到哒哒的滴水声。 潮湿而空洞。 空间很小，地上残留着一个陈旧而满是铁锈的铁链。 记录着少女曾经的痛苦。 我抓着中年男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踩在潮湿的地面上，靠墙的地方，放着两个铁盆。 看上去就像是狗食盆一样，有些边角的地方已经凹陷下去。 另一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满是脏污的床。 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而来。 中年男人见了皱起的眉头：“你看嘛，没有人的，我没撒谎。” 我压着嗓子怒吼：“人呢！尸体呢！” 中年男人明显慌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问我爸去，我啥也不知道。” 我用力一推，将中年男人推进潮湿的脏水中。 他的脸上沾染了恶臭的水渍。 我靠近他，低头盯着他的眼睛：“尸体呢！？你们把尸体扔到哪里去了！” 中年男人支支吾吾：“我没见过你说的尸体，跟我没关系！” 他起身要走，再次被我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 “你们两个......一起.......”我说不出话来，“伤害她？！”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只是用了最恶意的推测而已。 因为这个家里，除了这爷儿俩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女人。 我的身体颤抖着。 “我......我们穷，总是要生娃娃的！”中年男人终于爆发，“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争气，两年了，竟然连一个籽儿都下不出来！” 他用的是下，而不是生！ 所以，对他们来说，女人不过是用来生育的工具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她求饶的时候你们在想什么？她已经说了家里有钱，可以给你们很多钱，为什么不放过她！” 我愤怒的低吼，指甲陷入中年男人的皮肉里。 这种时候，我觉得即使对他扒皮抽筋都不足为过。 中年男人吓得颤抖着：“要钱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崽儿！” 我笑出声来，仰起头，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你揪着我干什么？我们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每家每户几乎......” “住嘴！”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地下室的门口传出来。 我抬头，看到那个60岁的老汉颤颤巍巍地从楼上下来。 他干瘪的手扶着桌子：“你们这些警察懂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扔下手里的中年男人，靠近老汉：“生而为人，你不配！要下地狱的！” 老汉冷笑一声：“你的两个同事已经被围了，别说是警察，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我们村里竖着走出去！” 我步步逼近老汉：“你可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就不怕半夜鬼上门吗？” 老汉笑得更大声，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鬼？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如果真的有鬼，怎么不来找我？” 我动了一下手腕，手腕上沈晚晚送给我的手链突然发出一点点金色的星光。 若不是在黑暗的地下室，很难发现。 我正诧异，就看到四面八方，无数的黑影瞬间扑向老汉。 他的脸开始变得狰狞起来，青筋暴起。 空气里的恶臭味更加浓重。 我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对面的中年男人似乎也看到了那些恶灵的黑影，吓得尿了一裤子。 转身拔腿就跑。 老汉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被吸干，但人还活着。 我冲上前，抓起金刚杵，在老汉的身边挥舞着。 那些恶灵发出阵阵嘶吼声，明显是在害怕我手里的东西。 他们很快退到周围，但却依然不肯放过老汉。 恶灵，自然是喜欢恶人的。 只有恶人的骨血，才能喂养他们的气。 这些恶灵，应该是已经死过好几次的鬼。 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 他们现在还是有形的状态，但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他们知道的，只有杀戮和贪婪。 果然是找到了同类。 他们怎可能放过老汉。 但是现在，还不是老汉死亡的时候，尸体还没有找到，死者到底是谁还没有查到。 我自然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 我冲上前，用金刚杵怼在老汉的脖子上：“说！尸体在哪！” “我.....不知道......” 到这种时候，老汉依然在嘴硬。 我慢慢后退，那些恶灵就开始向前扑进。 “你的时间到了！被恶鬼啃食的痛苦，比坐牢更可怕，你想清楚了！” 我大喊道。 老汉发现了我手里东西对这群恶鬼的震慑力。 他紧咬着牙：“我说......你想问我什么，我都说......” “出去！让那些村民放了我同事！” 老汉犹豫。 我再后退半步，恶鬼更近了一步。 老汉害怕了：“好，我去，我现在就去！” 在我的护送下，老汉终于走到了阳光里。 周围的恶鬼原本想要跟出来，但被外面的阳光刺伤。 身上散发着灼烧的味道。 它们重新退回黑暗的地下室。 想来，这些恶鬼已经失去了灵气，所以，他们只能活在幽暗潮湿的地方。 就像是这群见不得光的恶人。 而我手腕上的红绳，或许就是能在危险和急切的时候，召唤出恶灵的东西。 难怪沈晚晚说，这东西能护我周全。 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苏梦瑶和江祭臣已经被一群村民团团围住。 又不能动手，又不能开枪。 反而被众人用锄头扫帚等东西困住。 我大喊一声：“放开他们！” 村民们根本就不会听我的。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老汉：“该你了。” 老汉颤颤巍巍地喊道：“放开，放开他们......” 村民们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甚至有人还想上手殴打苏梦瑶，被江祭臣护在身后。 老汉干瘪的脸，双眼浑浊：“都别动手，要死人的！” 我拉着老汉的胳膊，一直拉到苏梦瑶和江祭臣的面前。 “搞定了！”我小声对苏梦瑶说道， 苏梦瑶一脸不解得看着我：“你干了什么？” 江祭臣越过我，看到背后黑暗的屋内，一团黑色的浓影。 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既然案子是你调查的进展，接下来该做什么，应该不需要我们教你了吧？” 江祭臣就是这样。 明明现在我救了他们，他现在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且，现在我们要找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他女朋友。 不对，应该是前女友。 我对江祭臣眨眨眼，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了。 我拎着老汉到自己面前：“尸体呢？” 老汉伸出手，指着远处的池塘：“在......那边......” 背后的村民见了老汉竟然就这样投降，惊讶。 “老姜，你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吗？”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健壮的男人。 第68章 替罪羔羊 见这个被叫做老姜的老汉不再反抗。 村里其他人即使不明所以，但仍然听话地后退。 “他们为什么听你的话？”我低声问老姜。 老姜还在犹豫，他看一眼不远处吓得浑身颤抖的儿子，跪倒在我的面前： “我儿子天生残疾，脑子不太灵光，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如果我跟你们走的话，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我可受不起这老东西的大礼，索性坐在泥土地上，与他平视着。 “你让我们放过你儿子，那你们在伤害少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父母也希望他们能尽早回家？！” 老姜浑浊的双眼抬起，张了张嘴，我看到他口中的一口烂牙。 “我们家这个不是少女.....我们见她好生养，所以才留下的，我们家从来没有过少女啊......” 我眯着眼睛，转头看一眼江祭臣。 见江祭臣微微一颤，几乎有些站不住。 还是旁边的苏梦瑶将她伸手扶住的。 案子几乎已经冒了头，很多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但在没有发现尸体之前，一切都不是定数。 我将老汉从地上扯起来：“能不能放过你儿子，你问问自己，都不需要问我！ 你如果老实坦白，如果事情真的跟你儿子关系不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汉听了这话，看一眼对面的那些村民。 村民们似乎发现了老汉要说什么，他们默默向后退去，想要离开。 远处，传来一阵警报声。 应该是苏梦瑶在刚刚报了警，叫了同事一起前来镇压暴民。 老汉低下头，他身上刚刚被恶灵啃咬的伤口开始显现出来，湿透了他身上破旧的衣服。 “我们村里所有拐卖来的女人，都是我......对接的。” 我气得攥起拳头，但害怕我打断了他的话，就会让他将后面的话不说出来。 我等待着。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老汉。 “家里穷，没有老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老汉现在竟然正在对我诉苦，我觉得可笑。 他环视周围的村民，继续说道： “为了延续后代，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对我们村里的人来说，我是帮助他们的人， 但是在你们城里人看来，就好像我们犯了多大的罪过一样。” 我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要将别人视为工具！” 老汉像是不能理解我的话一样：“女人，不生孩子，能干什么？”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苏梦瑶：“你这个......” 江祭臣拉住苏梦瑶，暗暗对她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老汉自知事情说到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自己不是被恶灵吞噬，就是要进监狱。 其实老汉并不是不懂法的。 从他开始干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学习了相关的法律法规。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罪不至死，至少能活着，比被恶灵吞噬强得多。 他复又看了一眼远处痴呆颤抖的儿子，才将视线重新放在我的身上。 “我们村很穷，根本就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哪家的姑娘愿意嫁到我们村里来？” 他低着头，想了想。 没有人想要打断他的话。 他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崽儿，我们村就会灭亡消失。” 我听得恶心，几乎要破口大骂，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或许，大家的想法从根上就是不一样的。 很快，后来的几辆警车已经将老姜的家团团围住。 村民们想要逃离，却被车上下来的警察们包围，没有一个人能离开。 我的心思依然在老姜的身上：“现在可以说了，被你杀了的人，在哪？” 村民里出现一些细细私语，他们像是在害怕，看着老姜。 老姜叹口气：“那个女人没用，一无所长， 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她竟然一个籽儿都没有， 我们还要养活着她这种没用的东西？所以，我们就.......” 我的牙已经快要咬碎：“在哪儿？！” 老姜指着远处的废水沟：“我们，把她扔到那里了。” 我手指微颤：“多久了？” 老姜低头，用手指算着时间：“大概.....两周了。” 时间，正好跟我初次遇到江玥的时间差不多。 很难想象，像江玥这样一个忘记所有的少女，是怎么从天禧村逃回巴诺的。 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却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她回家的期望是那么迫切。 但是，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依然在代替别人生存着。 废水沟里。 警察们将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尸身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面目全非。 我观察着旁边江祭臣的反应。 看得出，他是认识的，他半张着嘴，眼前这个没有灵魂的女人，曾经被他抱在怀中。 他以为，在救下江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却没想到，这个狠心的女人，即使死，都没有放过少女。 而且，对江玥这个少女的选择，应该是她权衡之后的。 她选择了家庭条件最好的一个女孩。 让女孩的灵魂，代替她去受折磨。 尸体放在废水沟旁边的草地上，蛆虫爬满了她的身体。 她的双腿在死前就已经被敲断。 她的身上，有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我忍不住，看不下去。 虽然伤害的是那个女人的身体，但切实感受到的人，却是江玥。 她选择忘记的，不是过去，而是一切美好和最痛苦的记忆。 我终于明白，之前在家里见到女鬼江玥的时候，她的身体为什么会滴答水。 又为什么会有被燃烧的焦黑，她的四肢，并不是受了伤。 而是被人生生折断的。 我怒视着老汉：“你，不配做人！” 老汉像是释怀了一般，笑称：“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是个没用的，有什么......” 江祭臣突然冲上来，一拳打在老汉的脸上。 老汉应声倒地。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江祭臣的拳头就再次落在老汉的身上。 苏梦瑶见状，叫着我：“韩大方，愣着干什么！上来帮忙啊！” 其实打心眼里，我一点都不想阻止江祭臣。 但是我知道，一旦江祭臣真的将老汉打伤的话，他可能会面临更严重的后果。 我从背后抓住江祭臣的身体，用力一甩，便将他摔了出去。 江祭臣我还想再上，却突然愣住，满眼惊慌地看着我的身后。 “怎么了？我没太用力啊。”我诧异地看着江祭臣。 江祭臣指着我的身后：“宛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头，以为江玥又回来了。 却发现，我的背后，之前见过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的鬼魂，正笑看着我和江祭臣。 “你们，难道不想看到我吗？” 第69章 恶鬼自有恶灵收 话毕，陈婉若的鬼魂突然冲上来，直冲向我的方向。 我眼神一收，想要冲撞我？她算是选错了方向。 不管是江玥的痛苦，还是江祭臣的死亡复生，都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 而且，她还是人贩子的副手。 为了能寻到一个更好的家境，她竟然在死后侵占了江玥的身体。 罪大恶极！ “韩大方！小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一手抽出腰间的金刚杵。 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手腕上的红绳散发着剧烈的光芒。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 刹那间，空中无数的黑色幽灵充斥而来。 他们的嗓子里发出嘶吼声。 我想着，刚刚那老汉是恶人，这些恶灵喜欢的话。 现在的陈婉若也是一样，她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做法，当然也应该是恶灵们喜欢的。 就在陈婉若扑向我的瞬间，一众恶灵就已经出现，将她扑倒在地。 她痛苦地挣扎着。 身上的皮肉逐渐开始被撕烂，露出白色的骨头。 我心中暗想，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挽回江玥所经历的苦难！ 那老汉再次看到黑色的恶灵，吓得节节后退。 “韩警官，我......我招，我什么都招，求求你，我不想这样死！” 我脚下一踢，便将老汉踢开。 心理上我就觉得老汉满身都是脏污的，我厌恶他。 “放心，人有人的规矩，鬼有鬼的规矩，你逃不掉的！” 陈婉若在最后时刻，还不忘看着江祭臣。 希望他能救自己：“江祭臣......我知道你能......看到我......救我......我爱你......” 江祭臣的表情里，我能看到一丝动容。 但是，他就这样看着，一眼不眨得看着陈婉若逐渐变成枯骨。 最后，她尖叫一声：“江祭臣！” 终于，消失在空气中。 连碎渣都不剩。 我上前，拍了拍江祭臣的肩膀：“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江祭臣收回视线，眼角微红：“多谢。” 我咧着嘴笑笑：“她自寻死路，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你，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了。” 江祭臣点点头，谁都没有多看一眼，穿越警察的包围，逐渐离开。 苏梦瑶想要追上去，我拉住他：“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苏梦瑶轻叹一口气：“我好想知道这些年，他不愿意去现场，却没有离职的原因了。” 我点头：“他没有放下，即使，他怀疑自己当年的死是陈婉若所为，但是，他却始终放不下她。” “还有爱情。”苏梦瑶说道。 我不解得看向苏梦瑶。 她仰头看着我：“当年的爱情，或许，从一开始，陈婉若就是在利用他，因为他是警察，而她，是罪犯。” 我看着江祭臣的背影。 一个男人，深爱了五年的女人，却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 两年的缅怀和想要寻找真相的心。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理解江祭臣的心思，但也许，以后我会懂吧。 低头，看着地上的尸身。 “这个尸体怎么处理？”我问苏梦瑶。 苏梦瑶看着残败的尸体：“她不是江玥，按照无名尸埋了吧。” 这句话，她是对着旁边的警察说的。 旁边的警察一愣：“苏队，这个人的身份，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苏梦瑶脸色一冷：“确定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警察刚想说话，被旁边另一个年轻警察拉住：“没确定，是的，没确定，我们核对指纹，没有找到死者的家人。” 苏梦瑶点点头：“可惜了。拉走吧。” 随后，她看一眼坐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的老汉。 “杀人罪，向检察院提案。” “是！”旁边的警察点头应答。 我看着苏梦瑶，突然对她有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谁说警察冷漠，规矩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 她见我看她，正对着我：“韩警官，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这句话，本是刚刚我问江祭臣的话。 即使她刚刚根本没有看到恶灵吞噬陈婉若的场景，但还是听到了我跟江祭臣之间的对话。 接下来的几天，苏梦瑶特别忙，忙的连电话都没接。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新闻里都报道了。 警方查获了一整个村的贩卖人口组织，解救了十几个被拐卖的少女。 电视里，那些少女们都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样子。 她们有的疯了，有的傻了，有的因为常年被关在阴暗的角落，身上长满了蛆虫，但她们还活着。 还有的，因为舍不得孩子，选择继续留下。 这其中，有太多的少女，满口都没有了牙齿。 我看得全身发冷。 恶魔在人间...... 愚昧，不应该是他们犯错的理由..... 我坐在客厅的地上看电视，吃着手里的冰淇淋。 一旁的沈晚晚一把将冰淇淋扯过去： “大方哥哥，给我钱，我要买衣服。” 我一愣，随即笑笑：“小丫头大了，知道漂亮了？” 沈晚晚白了我一眼：“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买过衣服了，我每天劳心劳力地给你收拾残局，可是你心里就只有一个苏宛箬，是不是？” 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小丫头是在生气。 我笑着，从手机里给沈晚晚转了两千块钱：“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发工资？” 沈晚晚看着自己的手机，满意地笑笑：“我什么不知道？” 她抬头瞪我一眼：“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也就你这么傻。” 说完，她起身离开。 我傻吗？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最开心的事，与金钱无关。 沈晚晚像是听到我的心声一样，站定，转头看着我： “对了，江玥离开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我本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这些鬼魂离开的时候，通常就是会说一些什么好好保重啊，注意身体啊之类的。 我嗯了一声：“啥话？” 沈晚晚表情严肃下来：“她说，之前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了你爸的照片。” 我整个人僵住，抬头看着沈晚晚：“然后呢？” 沈晚晚继续说道：“她说，好像见过你爸。” 我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在哪儿？是生是死？” 沈晚晚抿着嘴，思考着：“具体她没说，但是她说，你爸就在巴诺，让你不要放弃。” 我上前，抓住沈晚晚的胳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晚晚皱着眉头，明显是我捏疼了她。 她不满地甩开我：“你每天都跟那个苏梦瑶一起跑前跑后，我哪儿有时间跟你说话？” “还有别的信息吗？”我紧张地问道。 沈晚晚想了想：“她说，你爸离不开巴诺的，只要你用心找，就一定能找到。” 我仔细地看着沈晚晚的眼睛。 “真的是江玥说的？” “是啊，不然呢？” 沈晚晚眼神有些闪烁。 我靠近她：“你，早就知道我爸在哪儿，是不是？！” 第70章 我爸有线索了 沈晚晚一脸不高兴，甩开我的手：“干嘛呀！你从来就不相信我！” 她瞪着我：“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找苏警官查好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房间，重重得将房间的门关上。 砰的一声。 我刚刚的紧张瞬间恢复平静。 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其他的新闻，我已经没有心思了。 随后，拨通了苏梦瑶的电话。 对面传来苏梦瑶简短而有力的声音：“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着：“我爸，有消息了吗？” 正在公安局加班整理犯罪资料的苏梦瑶停下手里的动作。 对旁边的年轻警察招招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这才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没有，怎么了？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我明知道对面的苏梦瑶看不到，还是用力点头： “晚晚说，江玥离开前，让她传话给我，说在巴诺见过我爸，而且还说......” “说什么？” “说我爸离不开巴诺市。” 对面的苏梦瑶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也觉得这句话是有问题的。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离不开某个地方？ 除非，像是医院那些怨灵一样，因为某些牵绊而离不开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是，他为什么要从村子来到巴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需要解开的秘密。 我的声音有些慌乱：“不管怎么样，苏警官，请你一定要帮我找找我爸的踪迹，警察不是有天眼计划吗？能不能......” 苏梦瑶打断了我的话：“天眼计划不可能专门为了一个人而开启，韩大方，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如果按照江玥所说的意思，你爸应该已经......” 我抢白道：“我知道，我会找他，但是，也希望你帮帮我。” “好。”苏梦瑶说完这句话。 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大约一分钟后，我才轻声说道： “谢谢。” “没关系。”苏梦瑶回答。 我颤抖着手指挂断了电话。 起身，想要敲响沈晚晚房间的门。 这个丫头，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但是哄哄也就没事了。 我刚一抬手，便看到沈晚晚自己拉开了门，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我。 “我帮你。” 我一愣。 这还是沈晚晚第一次准备帮我找我爸。 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她帮忙。 沈晚晚见我发愣，继续说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留我在身边，有需要我就会帮你，而且，我能保你平安。” 我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红绳。 确实是。 沈晚晚好像给了我一个金手指。 一个可以控制恶灵的金手指。 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很好地利用它。 沈晚晚笑笑：“我已经不生气了，两千块我拿到了，算是我的酬劳。” 我伸手，轻轻抱住沈晚晚：“谢谢你，晚晚。” 沈晚晚推开我，一脸嫌弃：“找你爸这件事，价格翻倍！” 刚刚还感恩的心，一下子就被她的话打破。 我笑出声来：“好！下个月的工资，我全都交给你。” 沈晚晚歪着头：“这样，算不算是夫妻上交工资？” 我一顿，立刻捂住她的嘴：“胡说什么？以后要嫁不出去的。” 沈晚晚笑了。 那笑容，就像是春天开在院子里的桃花。 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好。 接连的两个案子已经弄得我筋疲力竭，我想，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正好，能按照江玥这微弱的线索找找我爸。 晚上，我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我看到了我妈。 她笑着跟我说，让我好好对待沈晚晚，说沈晚晚是我的福星。 还梦见了我爷。 我爷好像要跟我说什么，但是我只看到他张了张嘴，却听不清他的话。 最后，我梦见了我爸，躲在我的衣柜里，我准备换衣服的时候。 他突然从衣柜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怨气，扑向我。 吓得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坐在床上，看到窗外已经大亮。 墙面上的钟表显示，已经早晨十点。 我长出一口气，太久没有睡过这么久。 就像是被梦魇了一样。 我蓬头垢面地推开房间的门，看到沈晚晚已经将出门的一切准备好。 水壶，干粮，防晒衣，墨镜、帽子。 我无奈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又不是出去野营，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沈晚晚瞪了我一眼：“女孩子，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我笑着挠挠头：“等我五分钟。” 刚走出几步，我又转回头看着沈晚晚：“不过，你......想好带我去哪里找了吗？” 沈晚晚唇角一勾：“当然，求人不如求佛。” 我皱着眉头：“嗳？你不是小道士吗？怎么.......信佛？” 沈晚晚再次被我的话哽住，她这次用力剜了我一眼：“大方哥哥，要不是我师父非要我跟着你，我真的.....早就走了！” 我大笑出声：“是吗？当初不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的吗？” 沈晚晚用力将手里的帽子扔过来，砸在我的身上：“韩大方！” 我一把接住帽子，笑得弯下腰：“好好好，我们家小丫头长大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仔细观察，等我一下。” 说完，我好好地将帽子放在沙发的椅背上，转身回去洗漱换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我关门的刹那。 我看到沈晚晚脸上，刚刚的笑容骤然消失，她看向窗外的眼神，变得冰冷。 一点都不像十八岁少女应该有的样子。 今天，我们的目的地是藏在翠华山上的一座寺庙。 远远看去，青山绿水之间，那金灿灿的一抹，煞是好看。 沈晚晚回头看着我，笑道：“上山的路不好走，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说着话，她靠近我，小声在我的耳边说道：“而且，越是有庇佑的地方，恶灵反而越多，你要自己当心。” 我全身一冷。 突然就觉得周身好像没有那么暖和了。 却见沈晚晚哈哈大笑，率先向山上独自前行。 我慌忙追上去：“我知道道士喜欢在山上吸收日月精华，和尚也是这样嘛？” 沈晚晚没好生气地说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和尚尼姑。” 阳光很好，透过山上的树荫照射下来。 能听到似乎有动物穿行而过的声音。 早前我就听说过，翠华山人杰地灵，里面有很多稀有的国家保护动物。 只是一直都没有来过，倒是遗憾。 越是往上爬，空气越是清新。 周身的触感，却越是寒冷。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总觉得，我的周围，好像已经有无数的恶灵在盯着我。 我不由加快脚步，看着越走越快的沈晚晚。 我没有问沈晚晚，为什么找我爸要来这里。 但是我知道，她说要来，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看着她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她好像要将我带入另一个深渊...... 但是现在，我选择相信她。 第71章 我等的人来了 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射在佛塔之上。 沈晚晚像是一点都不觉得累，站在高处看着我。 我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爬都爬不上去了。 明明近在眼前的佛塔，却被几百级台阶笼罩着。 真搞不明白，这些高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登高...... 我伸手对沈晚晚：“拉我一把，我实在走不动了。” 沈晚晚复又从楼梯上跑下来，对我伸出手：“来。” 我仰着头，看着沈晚晚，笑出来。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轮廓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愣着干什么？有人还在等着我们呢。”沈晚晚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整个人弹起来。 她的手很冰，本就觉得有点冷的我，身体哆嗦着。 “你知道我们今天过来会遇见谁？”我喘着粗气问道。 沈晚晚回过头，看我一眼：“知道，很多事情的出现都是缘分，就像我跟你。” 这话我爱听，用尽力气往楼梯上爬着，笑盈盈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爸在这里？” 沈晚晚微微一顿：“他不在这里。” “嗯？”我停下脚步，“不在这里的话，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沈晚晚摇摇头：“他是被人带上来，今天在。” 我看着沈晚晚的眼神，她看上去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十八岁少女的样子。 “看着我干什么？走啊。”沈晚晚回过头去，不看我。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也重了些。 等我们到山顶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虚脱了，坐在地上不肯再走。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晚晚观察四周，之后蹲身下来：“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去找找，随时电话联系。” 我对她摆摆手，示意让她先走。 沈晚晚刚离开，我就看到不算太大的寺庙院子里，聚满了人。 明明刚刚看上去还是空空荡荡的地方，怎么突然就人满为患了呢。 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可是个避难所。” 我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中年大叔，正坐在一旁啃馒头。 他将手里吃剩的馒头拿来逗院子里的猫，但猫却对他发出嘶嘶声。 中年大叔骂了一句，看着我，笑容单纯：“来找人？”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中年大叔笑笑：“我告诉你，来这个地方的，不是求财，就是求命，像你这种来找人的，确实少见。” 我不自觉地凑近他：“你是俗家弟子吧？” 中年大叔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算是吧。”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不过，你要找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你得有心理准备。” 我一听，神了！ 难道沈晚晚今天要带我见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我就说，这世间万物之事，有时候寻不到，到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等着我。 “我要找的人是我爸。”我小声说道，“大师能不能算得出来，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中年大叔眯着眼睛靠近我：“难测，难测啊.......” 我着急：“今天上山，本就是来找你的，大师能不能给我好好算算？” 中年大叔对我伸出手：“以物换物。” 我会意点头：“对对对，我怎么忘了......” 说着，便低头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一些值钱的玩意儿，但是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如下次，下次来的时候，我再给你，可好？”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若再敢诱骗旁人，便不必再来！” 我抬头，看到沈晚晚的身前，站着一个高僧。 那高僧一脸白胡子，看上去有些年纪。 我慌忙起身，对大师躬身行礼。 再回头，却发现刚刚那中年大叔已经消失不见。 我惊叫一声：“哎？刚刚......” “莫要管他，跟我来。”高僧只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沈晚晚撇撇嘴，对我招手：“过来吧，你还真是没脑子，怎么什么人都信？” 说着，便带我离开。 刚走出几步，我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 转头，就看到约莫三四十个人，正趴在墙边上看着我。 看得我全身都不太舒服。 我拉着沈晚晚小声问道：“不对劲啊，这地方佛光普照，怎么会有这么多......恶灵？” 沈晚晚打了我一把：“小声些！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是恶灵好不好？！他们，也曾经是可怜人，否则，这寺庙庇佑不了他们的。” 我慌忙点头，想起刚刚那个中年大叔。 明明就是个骗子，怎么也会是好人？ 这好人的界定，也太模糊了吧。 跟着高僧回到禅房，里面充斥着香火的味道。 我坐在并不算太舒服的硬凳子上，观察四周。 都说僧道不分家，看样子，还真是。 见我东张西望，那高僧也不说什么，只是低头烹茶。 沈晚晚一脸无语地拽了拽我。 我方才回过神。 高僧的手干瘪无肉，他将手中的茶碗轻轻地放在我的面前。 “施主的事，贫僧已经得知，但你要寻之人，似乎不在五行之中。” 我一听，觉得无用，表情微凉。 我看一眼身边的沈晚晚，发现那高僧并没有给沈晚晚面前放茶碗。 正好，手边的茶我还没碰，便将茶杯推到沈晚晚的面前。 沈晚晚小声道谢。 对面的高僧却只是看了我一眼，继续煮茶。 水咕噜噜的声响，让这个安静的空间显得更加安静下来。 高僧又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施主莫要惊慌，周身杂事，莫要多问，若是有缘，便是延续前世，该偿还的，终究还是要偿还。” 我听得一头雾水，转脸对沈晚晚。 沈晚晚也憋着嘴摇摇头。 对面，高僧突然轻拍了一下桌子：“来了。” “什么来了？”我着急问道。 高僧转头，从小小的门看向外面：“你要找的人，终于来了。” 说完，他起身，向大门外走去。 我的心跳很快，思索一瞬后，才慢慢站起身。 “还不快跟上？”沈晚晚小声提醒我。 我哦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跟在高僧身后。 高僧走得极快，院落中，不少扫地僧和小和尚见了他，却也不打招呼。 我奇怪地看着周围的人，刚想上前询问。 正对面，我看到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正大踏步地向大殿方向走去。 说来奇怪，他虽看上去健壮，但印堂发黑，脸色发青。 完全是一副长期鬼附身的样子。 但当我仔细观察，却没有发现他的身上，有任何一只鬼魂的踪迹。 第72章 被黑烟笼罩的男人 “那个人，好像不太对劲......”我喃喃自语。 沈晚晚听到，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到高僧的身后。 高僧也像我一样，一眼不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随后，我看到那男人转过脸来，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神里全都是戾气。 狠狠地横了我一眼，便直径离开。 “高僧，我......我看到我爸呀，他......”我不解地说道。 旁边的高僧一只手举到胸前：“阿弥陀佛.....缘起缘灭，相由心生，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我还是听不懂，看一眼背后的沈晚晚，之后才靠近高僧。 “您的话高深，弟子有点不太明白，不知道这个人跟我爸有啥关系？” 我偏头，看到背后院子里，一个扫地的小和尚，正悄悄地指着我。 像是在说什么。 见到我看他，他立刻低下头，对我默默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礼貌回礼。 转眼，便看到刚刚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若要找你要找的人，跟着他，便能得到答案。”高僧一边说着，转头看向我，“这样说，你可能听得懂了？” 我用力点头：“多谢高僧指点！” 说完，沈晚晚拉着我，也对那高僧鞠了一躬，之后才拉着我向后退去。 之后，我跟着沈晚晚在院落里找了好几圈，都没有再找到那个男人。 倒是不少善灵总是跟着我。 他们却也不靠近，只是远远地跟着我。 既然他们不上前，我自己倒也乐得轻松，没必要上杆子问他们想干什么。 高处，浮屠高塔透着金色的光芒，宛如佛光。 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晚晚，你信他吗？” 一旁的沈晚晚坐在我身边，两只手撑着下巴，满眼都是思考的模样。 “信，也不信。” “为什么？”我看着她的侧脸，纯洁的就像是一朵水仙花。 沈晚晚偏着头转眼看着我：“怎么说呢.......”她思考着，半晌后才继续开口，“刚刚那个人，我没从他身上看到什么，你呢？”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撑着下巴：“好像有，但又好像没有。” 沈晚晚就像是被戳中重点一样，大声说道：“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从一进了这个寺院，我就有这种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问道。 沈晚晚表情认真，她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我的面前：“你看这个。” “什么啊？”屏幕上一团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沈晚晚指着中间的位置，我这才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透明的。 “江玥啊！”沈晚晚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画面中的江玥神色平静：“大方哥哥，我走了，上次，我游走到一处寺庙，好像看到了你爸， 但是我看不真切，如果想要找到答案，你只能自己去了。” 我还在认真看，沈晚晚一下子将手机收了回去：“不是我要来，是江玥说她在这里找到了线索，所以我才带你来的。” 我切了一声：“我以为你是神算子呢，到头来，不还是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沈晚晚用力打了一下我的后背，明显的生气：“信不信由你！我走了！” 说完，沈晚晚直接起身离开。 我起身追上去：“喂，晚晚，别生气嘛！我知道你好心的，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沈晚晚就是不停下脚步。 我加快了脚步追上去，转弯处，我刚伸手想要去抓沈晚晚的手腕。 却没想到，一把抓住了刚刚见过的那个男人的手腕。 那男人横眉冷对，看着我抓着他手腕的样子。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而此时，沈晚晚已经躲在一旁，偷笑。 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对男人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如此近距离，我终于彻底看清了男人的脸。 他的脸上，黑眼圈已经几乎掉到了脸颊上。 我看到，他的周身被一团厚厚的黑雾笼罩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黑雾。 却什么都摸不到。 就连一个像样的人影都没有。 男人抓住我的手：“干什么！”他的声音非常凶狠。 看着就好像是想要打我的架势一样。 我本想一溜烟逃掉，突然想起自己的警察证件，拿出来，举到他眼前。 “有些事，希望你配合调查。”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只手背在身后，已经开始颤抖。 这男人看上去人高马大，要是真的打架的话，我肯定打不过他。 却没想到，这男人在看到我证件的瞬间，整个人都怂了。 他岣嵝着身子：“警察同志，您是因为什么事找到我的？” 我见他似乎有什么事在隐瞒，又或者，身上真的背着什么案子，便故作高深地对他招招手。 “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我说完，直接转身。 男人一顿：“不如，去我的禅房吧。” 我脚下一顿：“什么？你是这间寺庙的和尚？” 男人立刻摆手：“我是俗家弟子，师父说，我身上罪孽深重，所以，不能当即出家，需得找到有缘人，解了身上的怨念，方能皈依佛门。” 我一听。 怎么都感觉好像在这个人的身上，给我下了个巨大的套。 但具体，还得问问再说。 旁边的沈晚晚笑着对我摆摆手：“你们聊，我在这庙里四处转转，万一遇到什么需要超度的怨灵，也好打发时间。” 我无奈的笑笑：“好，别跑远了，记得接电话。” “好！”沈晚晚笑着，蹦蹦跳跳地离开。 眼前的男人也看着我说话的方向。 只是，他的眼神空洞，就好像不聚焦一样。 “韩警官.....你......”男人刚要说话，就立刻被我打断。 “那边去你禅房，时间有限。” 说完，我学着平日苏梦瑶的样子，表现出冷静而强硬的态度。 很快，我便听到那男人的脚步声在我身后传来。 “韩......韩警官，我的禅房，在那边。” 他伸手指着左手边的方向。 我低头尴尬地咳嗽一声：“带路。” “好！” 男人十分虔诚，弓着身子，将我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子。 旁的院子里都是鸟语花香。 可是，唯有这个院子，看上去有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着。 甚至，就连他的禅房门口，都有一层厚厚的黑烟笼罩着。 我知道，这个人的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他率先进了门，掀开帘子的瞬间。 一股黑色的浓烟直直地冲向我的面部。 我被呛得向后倒去，差点站不稳。 “你！到底是谁！”我冷声大喝道。 第73章 击不退的恶灵 话音刚落，门外院子里的树木瞬间枯萎，失去了颜色。 我一惊，回头看着外面的枯树。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阴气太重。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被迷幻的虚影。 我转回头看向男人的时候，发现他步步后退，一直推到墙角。 “来了......他们又来了.......”男人吓得几乎站不住，身体顺着墙面滑了下去。 我上前，拉住男人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正说着，耳边一阵阴风吹过。 我看到整个房间里全都是人。 各种各样的人，足足有上百个。 更确切地说，这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又一个的恶灵。 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将房间内所有的空间全部都占满。 就连房顶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我觉得呼吸不顺畅，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但我还是将男人护在身后：“怎么驱除！”我大声喊道。 就见男人闭上眼睛，身体蜷缩在角落里。 “我不知道，每次，他们都会咬我......直到皮开肉绽，太疼了......” 男人说着话，哭了起来。 对面的那些恶灵，就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歪着头，用奇怪的姿势朝着男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想起手腕上的手串，举起手。 黑暗的空间里，满屋子都被照亮。 那些恶灵的身体被灼烧着，我问道了腐烂尸体的味道。 令人作呕。 上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在我家门口，被恶灵围攻的时候。 男人抓着我的胳膊：“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将怀中的金刚杵抽出来，对着空中滑动着：“都给我站住！来一个，我杀一个！” 那些恶灵见到金刚杵，全都站定在原地。 他们的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我步步靠近他们：“走！跟在我身后，冲出去！” 背后，没有声音。 我回头，看到男人已经被一群黑影团团围住，没有一点缝隙。 我扑上去，金刚杵碰到黑色影子的瞬间，男人的身影露出来。 我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走！” 一眼都没有看向周围，这一刻，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男人腿软，根本就走不动路。 几乎是被我拖拽着离开这个房间的。 当我们冲出禅房的瞬间，那些黑影也跟着冲了出来。 院子里的僧人们见我们冲出来，皱着眉头：“施主，这里是后院禅房，不能随便进入。” 我将挡在我面前的扫地僧拽开：“没看到后面一群恶鬼吗？让开！” 扫地僧奇怪地看着我的背后，看着我拽着男人离开。 却没有追上来。 我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明明是寺院，怎么会藏着如此多的恶灵。 “不行，你先跟我回家，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一边大喊着，一边对背后的男人说话。 却没有听到男人的回音。 我回头，看到男人的身上，一群恶灵开始不断撕咬着他的身体。 “狗皮膏药一样！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非要让我出手你们才满意吗？！” 我挥舞着手中的金刚杵，那群黑影瞬间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就是从这群恶灵中传出来的。 那是我爸的声音，我慌忙扔下男人，独自冲进恶灵的围困。 刹那间，我眼前一黑，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莫名的幻境。 幻境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宛若黑色火球一样的恶灵在我周身飞动着。 我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着，手里的金刚杵也紧紧地握着。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那个人！” 空气中传来血腥味，逐渐染红了黑色的幻境。 慢慢地，原本黑色的空间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就连我的脚底都满是血水，发出滴答滴答的流水声。 慢慢的血水越来越高，很快便淹没了我的小腿。 我慌了，这次，竟然真的是问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情形。 我不知道要怎么出去，我害怕就这样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 隐隐地，我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但是我却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我大喊出声：“谁？！你们到底是谁？！” 我手心出汗，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金刚杵。 黑暗中，我看到一束光晕，那光晕中，我看到一只干瘪的手伸向我。 我节节后退：“谁......你想干什么？！” 那只手的周围，无数的黑色手将那只手抓了回去。 我看到那只人手上，因为恶灵的抓挠，布满了血丝。 情急之下，我总觉得，这只手似乎是可以信任的。 我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只干瘪的手。 随后，我脑子嗡的一声。 周围的幻境全部消失。 我看到，自己依然站在寺庙的院子里。 而周围刚刚的那些黑暗的恶灵全部消失不见。 而刚刚被我救出来的那个男人，此刻，正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方哥哥！” 我听到沈晚晚的声音，心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沈晚晚，一直都是我的救世主，她来了，一切都就好了。 我甚至一度怀疑，刚刚那只手，或许就是沈晚晚的手。 但是，那只手太过干瘪，更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手。 沈晚晚紧紧拉住我的手：“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说着话，沈晚晚便扯着我往院落外面走。 我想起男人：“等一下，带他一起走！” 沈晚晚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返回头，冲到男人的面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能起来吗？跟我走！” 沈晚晚就站在原地看着我们，没有上前帮忙。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 随后，他抬起头，脸上还有没有好全的伤口。 我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脸上，布满了血痕，他的头骨露了出来，头顶没有皮肉。 我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我就看到刚刚没有皮肉的地方，完全好了。 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他乌黑着眼睑，脸色发青。 “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沈晚晚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 远处，我看到刚刚给我们烹茶的高僧，正站在台阶之上。 一手拿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还不走！”沈晚晚又一次大喊一声。 我用力一拉，将男人从地上扯了起来：“走！” 此刻，男人双目无神，看着我：“去哪儿......” 第74章 吸食香火的游魂 “去我家！刚刚已经告诉你了！” 我一边回答他，抓住他的手臂。 虽然现在恶灵消失，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男人踉踉跄跄地起身，跟着我，一脸惊慌地冲向寺庙之外。 临走，我对那个高僧点头示意。 高僧却只是看着我，没有丝毫表示。 冲下山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筋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 “什么情况？！你到底怎么会染上这么多恶灵？”我抬眼看着身边的男人。 说来奇怪，我已经累到走不动道了。 眼前的沈晚晚和男人却连大气儿都不喘一下。 我对他们挥挥手：“真不知道，是我的体力太差还是你们体力太好，我跑不动了，就算恶鬼来了，我也跑不动了。” 男人看一眼身边的沈晚晚，像是有点害怕她的样子，朝我身边躲过来。 我笑笑，指着沈晚晚：“你看你看，晚晚，所有人都怕你，就连鬼都怕你。” 听到这话，男人猛地转回头望着我：“鬼？什么鬼？哪里有鬼？” 沈晚晚一眼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不说话。 她抬脚就继续向前走去：“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我对沈晚晚招手：“等一下，不是说好的，今天来找我爸吗？人没找到，你怎么就要走？” 沈晚晚生气地转回头：“我不知道！问你自己！” “问我？”我歪着头思考，“什么意思啊？沈大王，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沈晚晚怒气冲冲地站定：“韩大方，我看你真是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我嘿嘿笑着。 好不容易从恶鬼中逃出来，我现在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免不了开开玩笑。 否则，我肯定要被自己给憋死的。 “你别走啊！你走了，谁保护我们啊！”我对着沈晚晚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沈晚晚再也没有回过话，转弯，消失在山林中。 那个男人就这样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一语不发。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我仰起头看他的时候，看到了远处山顶的寺庙。 “嗳，你在这个庙里多久了？”我问道。 男人思考了一瞬后摇头：“我......我也不知道，自从遇见恶鬼缠身后，我就好像忘记了时间。” 我点点头。 其实不用多问，我能理解这件事。 想起刚刚男人头顶的伤，我开口想要问问清楚。 但想了想，男人估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了也是白问。 我对他招招手：“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寺庙里好像有些古怪？” 听到我问这话，男人认真起来：“以前没觉得，但是今天，我好像发现，寺庙里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 “还有呢？那个高僧就是你师父吗？”我问道。 男人脸上有惊讶的表情：“高僧？哪个高僧？我师父是一个小师傅。” 我一愣：“你在寺庙里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高僧吗？” 男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啊，如果你说的是寺庙里的住持师父的话， 他已经离开寺院去云游了，听说走了得有两年多了。” 我突然身体有些发冷：“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寺庙里现在根本就没有高僧？” “没有啊，虽然我不记得时间，但是我肯定，我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所谓的高僧......” 我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 那个高僧，明明刚才沈晚晚也看到的。 但是，沈晚晚也能看到鬼，这是事实。 这寺庙实在太奇怪了，要不是为了找我爸，我一定不会再来第二次。 我看着男人，对他伸手：“拉我一把。” “哦。”男人听话地伸出手，拉着我的手的瞬间。 我突然全身一颤，惊讶地看着男人。 他的手非常凉，就像是没有体温一样。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你......” 男人不解：“怎么了？我身后又有鬼了吗？” 我见男人神色慌张，想来，应该是刚才被恶灵袭击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没事，回去再说！” 我说着话，不由加快了脚步。 今天真是失败，不但没有找到我爸。 现在，还带这个拖油瓶回家。 看样子，最近我又有事可做了。 回到家后，我看到沈晚晚已经换上一身道士服，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吃着冰淇淋。 我不满地看着她。 “晚晚，你为什么不等我？” 她一眼都没有看我，只盯着电视里的仙侠剧：“你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非要我等你干什么？” 我撇撇嘴：“说起来，今天根本没找到我爸，你是不是又骗我！” 沈晚晚这下不高兴了，扭头，放下手里的冰淇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看向我背后的男人。 男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着头，躲进墙角。 沈晚晚抿着嘴，生气地对我说道：“就是你！经常带人回来，这是家里，不是你办案子的地方！” “嗳？你......”我抬手正要跟沈晚晚说话，却见她已经转身离开。 我抱歉地转头对男人说道：“没事，我妹妹，她一直是这样，其实心地很善良的，别怕。” 男人哦了一声，点头。 我引了男人坐在沙发上。 他明显很拘谨，看着墙上的那些道士用具，他下意识地向后躲去。 我看他的模样，笑着说道：“看着你人高马大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胆小的男人。” 男人抿着嘴，抬头看着我：“以前我胆子也很大的，但是后来，自从我开始做噩梦，心里就开始害怕......” 我认真地看着他，并帮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 男人没有伸手去接水，而是低头看着水杯。 “什么噩梦？你是什么人，可以简单跟我说说吗？”我问道。 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话。 我想，男人应该还不太了解关于鬼魂之类的话。 我怕万一我直接说他可能被一百多个恶鬼缠上的话，恐怕会直接当场晕厥。 男人想了想，说道：“一周前，我开始做噩梦，非常可怕的噩梦。” “具体呢？说说看。”我循序善诱。 男人点点头：“我叫陈大勇，今年三十六岁，是搬家公司的员工，可是，一周前，我突然......” 男人说着话，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着。 “没事，慢慢说。”我安慰道。 这个叫陈大勇的男人看着我：“大师，我是不是病了？我师父说，可能是梦魇。” 我眯着眼睛：“你总是提到你师父，但是，刚刚在寺庙里，我们好像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你师父？” 陈大勇摇着头：“见过的，你还跟他说过话，你忘了吗？” 我在脑海中不断翻找着：“谁？” “就是那个扫地的僧人啊，他就是我师父......”男人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明明记得，刚刚那个扫地的小和尚，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我还没有发现的纠缠点..... 我问他：“所以，按照你刚才说的，你是一周前上的山？在寺庙里，你只见过你师父一个人？” 陈大勇想了想，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是的，是这样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是，除了我师父，我看到很多游走的人，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却被香火供奉着。” 我一惊：“你说，那些恶灵被香火供奉？！” 第75章 被恶鬼啃食得只剩白骨 当天晚上，我让陈大勇睡在外面客厅。 我则回到卧室，将门露出一个缝隙，等待着夜晚即将来临的“大事件”。 按照陈大勇自己的说法，只要自己睡着做梦，就会被恶灵撕扯。 但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我一出现，那些恶灵竟然对他群起而攻之。 我听着觉得不太舒服，好像白天出现的恶灵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却将所有的攻击都放在陈大勇身上。 我忍着咬牙：“今天晚上你好好睡觉，如果再次发生什么事的话，我再想想破解之法。” 我倒要看看，陈大勇被围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上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甚至一度怀疑陈大勇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我强忍着困意，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我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抬眼一看，客厅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飘荡着。 我猛地一惊，刚刚所有的困意全部消失不见。 我光着脚下床，透过门缝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眼前的画面，令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看到陈大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掉落下来。 他的身上，包裹着黑漆漆的恶灵，他们肆无忌惮地啃食着陈大勇的身体。 但是陈大勇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躺平在地上，一动不动。 完全不像是白天的时候，他还知道躲闪。 眼前的人，就好像死了一样。 我本想立刻冲出去，看到对面房间的门也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沈晚晚正冷眼看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看到我也正在看着她。 她对我悄悄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我就看到地上的陈大勇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 我心里惊慌得紧。 要是有人死在我家里，明天我该怎么跟苏梦瑶交代？ 我紧紧攥着拳头，低头给沈晚晚发消息：“现在怎么办？” 黑暗中，沈晚晚的手机响起，同时，一束光照射在她的脸上。 沈晚晚无语地瞪了我一眼。 下一秒，就看到那群正在啃食陈大勇的恶灵纷纷抬起头。 他们的唇角甚至还残留着看得见的血渍。 “晚晚！快跑！”我不能看着沈晚晚受到伤害，直接打开门。 想要在那个恶灵冲向沈晚晚之前，将她救下来。 我护在沈晚晚身前，张开双手，挡住袭击而来的恶灵。 听到背后，沈晚晚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方哥哥，你让开！” “我不让！”我咬紧牙关，从身上抽出金刚杵，在空中晃动着。 果然有用，那些恶灵开始飘荡在半空中，拥挤不堪。 客厅几乎全部被沾满。 就连窗外，都站满了黑色的恶灵。 他们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和沈晚晚的方向。 月光照耀在这些黑色的恶灵身上，他们看上去更加凶残。 好像月光能够给他们更多的精力。 我偏着头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紧张到声音颤抖。 一想起上次在小巷子里被恶灵围堵，我就心有余悸。 沈晚晚一根手指拍了拍我的肩膀：“让开。” 我刚要回头看向沈晚晚的时候，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我背后冲了出去。 一个人站在恶灵中央。 没有了沈晚晚的保护，那些恶灵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他们兵分两路，一群冲向沈晚晚。 另一群直直地冲向我。 沈晚晚大喊一声：“把护身符亮出来，保你平安！” 我还没反应过来沈晚晚的意思。 就见她已经从怀中抽出一叠黄色的符，空中，符上下飘动着。 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 我愣住。 “晚晚，这么多恶鬼，你有那么多符咒吗？” 问出这句话，是因为我真的担心。 沈晚晚冷哼一声：“以我血祭苍天！急急如律令！去！” 我看到沈晚晚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水沾染在空中飘荡的符咒之上。 尖锐刺耳的痛苦嘶鸣传来。 “大方哥哥！愣着干什么！帮忙啊！”沈晚晚大喊道。 我挥舞着手里的金刚杵，一下，便刺入迎面而来的恶鬼身体里。 恶鬼的身体瞬间消散开来，在空中化为灰烬。 我朝沈晚晚的方向冲去。 沈晚晚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陈大勇的白骨：“大方哥哥，带这个死人离开！” “死人！？”我低头，看着地上的白骨，“犯罪现场，不需要保留吗？” 沈晚晚被我气得手抖：“什么犯罪现场！你跟苏梦瑶说这个人是鬼杀的，让她破案吗？抓鬼吗？” 我想想，似乎也对，伸手一拎，便将陈大勇的白骨拎到我的房间。 我真的很慌，早知道，就不带这个人回家了。 现在，身上又惹了人命案。 真的是好心办坏事。 我随意地将陈大勇的白骨靠在墙面上，他耷拉着头，一动不动。 我重新冲了出来，就看到一个黑影朝着沈晚晚的后背袭击而来。 一点迟疑都没有，我冲上去，一把抱住沈晚晚的身体，将她压倒在地。 身体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我知道，是那些恶鬼正在啃食我的身体。 “大方哥哥！你.......”沈晚晚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我紧咬着牙，将她紧紧抱住。 沈晚晚想要将我推开，却发现完全推不开。 我疼得满身是汗。 沈晚晚抬脚用力一踢，一下子就踢到我的肚子上。 我应声倒地，整个人翻滚，从沈晚晚的身上掉了下来。 沈晚晚皱着眉头，不满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去看着那个白骨。” “不行！我.......”我不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要保护她。 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想。 沈晚晚大喊一声：“好话不听是吧！你在这里影响我发挥，滚回去！” 她生气了，声音听起来带着嘶哑的男性嘶吼。 我全身发冷，之前，在沈晚晚这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就像之前宋玳说的，沈晚晚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还不滚？！”这一次，沈晚晚的声音完全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陌生的声音。 我连滚带爬得回到卧室。 听到外面一阵打斗的声音。 从门缝，能看到一道道金色的光束晃动着。 不断传来恶灵的尖叫声。 我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 陈大勇的白骨正好跟我面对面坐着。 现在，我想，我们两个应该都是已经死去的灵魂，没了生机...... 第76章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外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一整夜，别说是睡觉，光是看着对面那个白骨我就没了睡意。 眼睛干涩的难受。 敲门声响起。 我立刻起身，打开门，我关切地看着沈晚晚。 她似乎很累，喘息着：“搞定了！” 我上前仔细查看她的身体：“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疼？他们咬你了吗？疼不疼？” 沈晚晚看着我惊慌的样子，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放心，我没事，不过区区几个恶鬼，难不住我。” 说着话，她看向我身后：“喏，他都没事，我就更不可能有事了。” 我疑惑回头。 一看，吓得我差点原地蹦起来。 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陈大勇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慢地睁开眼睛。 “我去！这人......怎么又活了？” 话一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晚晚。 沈晚晚像是看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我真是服了，以为这次终于遇见了个正常人，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鬼魂？！ 头一回遇见男鬼，我有些嫌弃，往后退了退：“你醒了？” 沈晚晚悄悄贴着我的耳朵说道：“先别告诉他那件事，免得他害怕，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嗳？”我疑惑，“所以，那些鬼不记得前世，是因为知道自己死了？” 沈晚晚撇撇嘴：“好像是这样，具体我也不明白，我又不是鬼。”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点头。 见陈大勇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说道：“昨晚又做噩梦了，梦里，好疼，他们又把我吃干净了。” 我心说，那根本不是梦，是你自己以为是梦罢了。 随后，我心里想着，若是日日都做这种梦，说明他日日都在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难不成......他是触犯了天条？怎么会日日受这种蚀骨之痛的折磨？ 沈晚晚见我又开始乱想，她活动了一下筋骨，直接上前，一把将陈大勇从我的卧室拉出来。 “出来吧，把你的事儿讲讲，我们也好帮你。” 她的声音冰冷，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心中暗喜，还是我的好妹妹，只对我笑。 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对，两人一鬼坐在沙发上，我和沈晚晚将他围住。 陈大勇说道：“我全身疼得不得了，每天都睡不好，万箭穿心的感觉。” 我咽了咽口水，这种痛苦，换谁都招架不住吧！ 我看了沈晚晚一眼，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一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开始染上这种——噩梦？” 陈大勇努力回忆：“好像也没什么事啊，我每天正常工作，正常生活， 有一天，我帮人搬家，那天晚上回来后，我就......” “搬家？帮谁搬家？”我问道。 陈大勇提起这个，突然激动起来：“我第一次到首富家里，他们家好东西可真多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好东西！” “首富？”我思索着，“巴诺首富？” 陈大勇兴奋地说道：“是啊是啊，虽然听说那个家不是他住的，但据说也是他买来准备送给女儿的，后来......” 我跟沈晚晚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先说话。 陈大勇在回忆，但好像有些细节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头。 我轻声说道：“没事，你慢慢想，不着急。” 陈大勇点点头，他看上去非常憨厚老实，对我似乎也没有任何怀疑的感觉。 他的身形健壮，原来是因为常年做体力劳动的结果。 我和沈晚晚等着他，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一周的时间。 怕时间一长，每天可能都会有些信息被他开始遗忘。 陈大勇一拍脑门儿，兴奋地说道： “后来，因为他女儿死了，所以，他很伤心， 就准备把屋里的东西都搬空，房子卖掉，以免睹物思人。” “是.......江来吗？”我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江来，是的，我怎么差点忘了呢。”陈大勇憨憨得笑着。 “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问道。 陈大勇又开始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好像没有啊，当时就是我们正常流程工作，不过非要说的话.......” “什么？”我跟沈晚晚的身体都不自觉地靠近他。 他看着我：“当时，那个江总啊，家里好多东西都说不要了，我们哥儿几个看着可惜，就拿了。” “拿了？”我反问道。 陈大勇点头，双手在身前晃动着：“真的是江总说他不要了，让我们自己拿走的，不是我们偷东西。” “你都拿了什么？”我问道。 陈大勇低下头，努力思考：“不如，我带你去我家看看吧，具体拿了什么，我都忘了......” 我看一眼沈晚晚，征求她的意见。 沈晚晚点头。 我看着陈大勇：“现在就出发？你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能帮我，别说是看我家，就算是要把家里的东西拿了我也愿意。” 我苦笑一声，心想，拿了别人的东西，人都拿没了，我哪儿有兴趣...... 起身，正要离开，陈大勇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 他用手抓着本来就不太多的头发：“不对劲啊，我家在哪儿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看来，记忆已经开始消散了。 一个陈旧的老小区里。 头发花白的房东老太太敲响走廊尽头角落的大门：“开门！该交房租了！”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里面漆黑一片。 房东老太太站在门外，闻到里面一股浓重的腐烂味道。 她没敢直接进去：“陈大勇，你在家吗？” 里面没有人说话。 房东老太太满脸怒气：“陈大勇！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家！” 说着话，她直接大着胆子走进去。 整个客厅乌烟瘴气，能看到不少家用电器都被散乱地打碎在地上。 “这么不爱惜我的东西！我指定要你赔偿！” 房东老太太一步步靠近卧室的方向。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浓重腐烂味道就越是浓重。 卧室的门开着。 床上躺着一个人。 房东老太太生气，冲了进去，一把将盖在人身上的被子掀开。 “陈大勇！你装死是不是！”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溃烂。 眼窝里聚满了蛆虫，臭气熏天，身上到处都是尸虫在爬。 房东老太太尖叫一声，吓得晕厥了过去。 第77章 不听劝的张队 我在陈大勇的带领下，来到这间出租屋的时候。 看到苏梦瑶和警察已经到了，但是眼前的那些警察好像并不是我平日见到的那些人。 她看到我来，微微一顿，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她推开旁边的警察走到我身边，小声问道：“一起来的？” 我知道她是问我身边的鬼。 我点头，小声靠近她：“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还有记忆。” 接着，我小声问道：“这些警察怎么回事？” 苏梦瑶叹口气：“这次的命案好像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委派了省局的人一起下来，我们配合调查。” 我点头，看来，一会儿我想要进去有点麻烦了。 陈大勇看着周围的警察，一脸恍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不等我回答他的问题，他便慌张地推开我，冲向出租屋。 我一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帮我拦住想阻止我的警察，我得去看看他！”一边说着话，我已经随着陈大勇冲了进去。 苏梦瑶立刻明白我的意思。 在我冲进出租屋的时候，果然出来两个人想要拦住我。 我看到陈大勇一直直接朝着自己的卧室方向跑去。 我一急：“苏梦瑶！”一把将拦着我的警察推开。 那警察倒是死犟死犟的，追着我，就拉住我的后背：“还不给我出来！” 我抬头，看到陈大勇已经穿过周围警察的身体，冲了进去。 被穿透身体的警察们，都不自觉地颤抖着。 明显全身发冷，甚至有一个警察的睫毛都冻成了冰。 所以，陈大勇不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否则，身上的怨气恐怕比普通鬼魂还要可怕。 我继续向前冲去，背后传来苏梦瑶的解释。 “这是我们市局的同事，虽然没有证件，但是，回头我再跟你们详细解释。” 那个警察看样子是个小领导，冷哼一声：“这种命案，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说着，直接甩开苏梦瑶，朝着我的方向冲过来。 “拦住他！”那警察对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大喊。 两个警察点头会意后，架着我的胳膊，就将我往外面推。 此刻，我看到陈大勇已经站在床边，死死地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尸体。 “陈大勇！冷静点！”我大喊着，同时，抬手就打向架着我的警察。 那警察完全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对他下死手，整个人朝一旁的墙面上撞了过去。 对面那个省局的小领导警察大怒：“哪儿来的没规矩的东西！袭警？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话，他举起手中的枪，对准我的头。 我哪里管得了那些，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苏梦瑶的身上：“苏梦瑶，再晚就来不及了，帮我拦住他们！” 我用力一推，甩掉抓着我胳膊的另一个警察。 随后，朝卧室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声枪响。 那个小领导警察对着屋顶放了一枪：“站住！再不站住的话，下一枪，子弹就会穿透你的身体！” 他的声音很大。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包括此刻正站在卧室内的陈大勇。 我看到，他的双眼逐渐由正常的颜色，变成了通红的颜色，布满了血丝。 他眼神阴冷地看向刚刚对着房顶打出一枪的警察。 我慌了，陈大勇应该已经明白了。 老实人，一旦被激怒，反而可能会比那些平日看上去偷奸耍滑的人更可怕。 “陈大勇，你先安静，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先别冲动......”我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陈大勇双目睁圆，我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为什么死的人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苏梦瑶！拦住这个蠢货！带所有人出去，我来想想办法！” 我大喊道。 那警察看不到对面的陈大勇，以为我在故弄玄虚。 他不停苏梦瑶的全部，举着枪，大步流星地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一众警察也跟在那警察的身后，举着枪，朝我冲了过来。 我加快脚步，冲向陈大勇。 小心地举着双手：“陈大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解决这件事，你愿意相信我吗？” 陈大勇的身上，皮肉开始逐渐脱落，慢慢地，露出白色的骨头。 背后，苏梦瑶竭力想要拦下省局的人。 “张队，你们听我解释，现在这里很不安全，先跟我出去，里面的事，就交给我同事处理，否则，一旦出事的话，谁都跑不掉的.......” 那个被称为张队的警察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有鬼？” 说着，他已经将枪顶在我的后脑勺。 我慢慢举起双手，没有回头，眼神一眼看着陈大勇： “陈大勇，你在寺庙这些日子，应该有听说过我吧，我叫韩大方，你看，咱们两个的名字还挺像的。” 背后，张队大喝一声：“闭嘴！不要装神弄鬼！否则，我一定抓你回局里审问！” 对面的陈大勇嗓子里开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他慢慢开口，声音就像是受潮的收音机： “凭什么......死的是我......我一生努力，就算钱赚得少， 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死的是我！不是那些真正的坏人！” 我知道那个张队不会随意开枪，就算我现在不听他的劝，一旦开枪，这辈子，他也别想做警察了。 我慢慢地向陈大勇的方向走过去： “是，你说得对，你应该知道我的，我之前帮助过两个女鬼， 我的名字应该已经在你们这个鬼魂的圈子里很有名了，你应该知道的。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别激动，安静，安静下来.......” 一边说着话，我已经走到陈大勇的正对面。 “你愿意帮我？”陈大勇的声音开始慢慢恢复一些， “我知道，他们说起过你，说你是个好人，专门帮助鬼魂， 我以为......跟我聊天的人都是人，我以为，我只是当做笑话在听......” “我愿意，如果我不愿意帮助请你的话，又怎么会把你带回家呢？” 陈大勇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突然怒视着我： “你带我回家之前，是不是就已经发现我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大勇伸出干瘪发青的双手，直接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背后的张队以为我还在胡说八道。 他一把将我推到一边，一个擒拿手，我整个身体被他压弯。 正因为我的头突然低下去，陈大勇的手正好扑过来，抓住了张队的脖子。 只一瞬，他便身体发冷。 他满脸通红，喘不上气来。 “张队！”身后的一众警察全部都冲了过来，围在张队的周围。 此时，这个张队翻着白眼，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用尽全力看着倒在地上的我，眼神中带着求助的目光。 第78章 消失的人骨手串 我正好在两人的中间，仰视着陈大勇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张队的身上。 苏梦瑶冲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快想想办法，要是真的出了事，到时候市局跟省局也没有办法交代。” 我能理解苏梦瑶的想法，站在她的立场，她是市局刑警队队长。 而这个死犟的男人，是省局刑警队队长。 级别不同，上面自然会压着下面。 我却没有着急，一般情况下，鬼想要杀人，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让这个人感受一下痛苦，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 苏梦瑶见我无动于衷：“韩大方！要死人的！” “死不了。”我说道，“谁让他不相信我，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给他一个相信我的理由，岂不是更好？” “不是，韩大方！我现在作为你的上级，命令你，立刻解救张队！” 我转头，失望地看着苏梦瑶：“刚刚他用枪顶着我头的时候，你怎么不出面帮忙？现在却在命令我？” “韩大方！”苏梦瑶厉声喊道。 我无奈的笑笑，走到两人中间：“陈大勇，这个人也是无辜的人，只是脾气倔了一点。” 陈大勇依然满眼怒气，手指不松。 我身后的张队却已经开始腿软，站不起身来。 我仍然不着急，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杀人，解决不了任何事， 而且，到时候我们还得仰仗这个张队帮我们调查案情。 不如，给他一次机会？要是他查不到真相，到时候再杀了他也不迟？” 陈大勇终于将视线落到我的脸上。 我温和地对他笑笑：“相信我，如果查不到真相，我也愿意死在你手里。” 陈大勇慢慢地松开了张队的脖子。 他直接倒在地上，双眼翻白。 他的脖子上，明显发青的手指印，吓得旁边的警察都节节后退。 毕竟那些人都是正常刑警队的警察，他们平时其实也是接触不到太多这种案件的。 陈大勇慢慢地彻底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我看到他慢慢转身，爬到床上，在自己的尸体旁边抱头痛哭。 “我家里妻儿还没有等到我的消息，他们还没有拿到我这个月的工钱......” 我瞪了张队一眼，抬脚向陈大勇的方向走去。 “陈大勇，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也明白了自己现在处境，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警方调查。” 陈大勇没有回答，失声痛哭。 我回头看一眼苏梦瑶：“带他们出去，我跟他好好聊聊。” 躺在地上的张队慢慢苏醒过来，他狠狠地瞪着我。 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我救下他的事而感谢我。 背后，一个年轻警察从外面冲进来，看到屋内的场景。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神也透着冰冷。 将手里的资料递到张队的面前：“张队，查到了，死者名叫陈大勇，以前是搬家公司的员工，至于死因，还需要继续调查。” 张队从地上站起身，突然举起枪，继续对准我，对身后的人下命令： “把这个人抓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不明白刚刚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张队为什么还要继续针对我。 张队大怒，嘶吼道：“装神弄鬼！我看最有问题的人就是他！抓起来！” 背后的人站在原地不敢动。 谁都不想继续被恶鬼缠身，他们觉得，刚刚张队没有被杀，完全是因为我出面救下。 要是针对我的话，最后的保障都没有了。 我无奈的笑笑：“张队，照你的意思，这个死者的死跟我有关？” 张队一边喘着粗气，从地上捡起我刚刚情急之下掉落的金刚杵。 “这是什么？！” 我低头一摸，对张队伸出手：“还给我！” 张队冷言冷语：“我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有鬼的，是人心！ 我不知道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才让我受困！” 我真的是无语到极点，叹了口气，看向苏梦瑶。 苏梦瑶回过神，护在我身前：“张队，他是我们警队专门负责灵异案件的警察，等回去后，我们局长会给您做详细解释。” 张队看周围没有人听令，他直接自己上来，重新用枪顶住我的头。 “他们怕你，我不怕！我命硬得很！” 我摇摇头：“好，我跟你回去，但是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被鬼盯上，我一定不会再帮你。” “不需要！”张队嘴硬。 我回头看一眼仍然坐在床上失声痛哭的陈大勇。 用手推开张队盯着我头的枪：“别用枪指着我，走火了算谁的！等我一下，我跟你回去。” 说完，我扭身走到陈大勇面前：“陈大勇，尸体一会儿会有法医来收拾，你的家人，警察应该很快就能联系上，现在，先跟我离开。” 陈大勇默默地抬起头，他开始环视周围的一切。 “相信我，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相信我。” 陈大勇轻声说道：“我死了多久了？” 我抬头问刚刚过来送资料的小警察：“死多久了？” 那小警察明显被我吓到：“大约7-10天。” 陈大勇能听到小警察的话，他点点头：“时间正好是我替那个首富搬家那天开始的。” 我眉峰一紧：“也许，跟你拿回来的东西有关？找找看，那个东西是什么，起码，能解脱你每夜的蚀骨之痛。” 陈大勇爬着从床上下来，开始在屋里翻找着。 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能看到屋里的抽屉自动被打开，能看到东西掉落在地上的样子。 这一刻，我相信，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房间里有鬼。 不少人悄悄向后退去。 也有胆子大的，守在张队的身边。 而张队还是不相信，他冷眼看着我：“收起你的把戏！” 我懒得理他，真以为自己演电影呢！ 几分钟后，我看到陈大勇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焦：“所有的东西都在，只有那个东西不见了......” “是什么？！”我慌忙上前问道。 “手串，一个手串，白色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对！不是纯白色的，看上去，更像是骨头做的手串！” “骨头？！”我惊讶地说道，“什么样的骨头。” 陈大勇仰着头回忆：“白色的骨头，中间有裂痕， 里面藏着黑色的痕迹，光滑，非常好看， 我原本想着，那东西是不值钱的，我开始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没有盘开的白菩提......” 第79章 心中有鬼 我靠近陈大勇：“除了手串以外，还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吗？” “没有！”陈大勇卖力地翻找着。 其实他家里的东西并不多，基本就是一些陈旧的杂物日用品。 “把你从江来家拿来的东西都摆出来，我看看。”我说道。 陈大勇憨憨地点点头，应声道：“好的老板。” 我心中一动，他已经习惯了听话，习惯了听命于人，习惯了太多没有人权的东西。 在他的心里，人权，应该已经一文不值了吧。 我笑着蹲在他的身边：“别着急，慢慢找。” 陈大勇嗯了一声，点点头。 周围，所有人都将我们两个围了起来，他们看着凭空出现的物品，相互对视着。 有人想要说话，被苏梦瑶拦住。 我认真的看着陈大勇将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出来。 我看到了女士手表，被陈大勇认真地包装在一个简陋的盒子里。 “这个手表，虽然是旧的，但是造型很别致，我就拿了，其实我并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只是想，我老婆一定很喜欢。” 我嗯了一声，其实我也不太认识手表的牌子，只是觉得造型看上去很普通。 我用手机将手表拍了下来，一看标价，吓了一跳。 卡地亚蓝气球女款，竟然价值八万五千块！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陈大勇看着手表，笑容憨厚：“原本想送给我老婆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我将粗糙的包装盒拿在手上：“既然是江来送你的，那便是你的，没什么不行。” 陈大勇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笑道：“我说了会帮你，自然会帮到底，这个东西，肯定不是源头，不着急，你继续找。” 陈大勇点头，慢慢地将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在我的面前。 其实要说值钱的东西，也就这块看上去像铁块一样的手表比较值钱了，其他的，不过是些零碎。 里面还有一些玩偶之类完全不值钱的东西。 “都在吗？”我问道。 陈大勇再次认真地清点着：“除了那个手串以外，所有的东西都在。”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我问道。 陈大勇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说道：“韩警官，您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我是搬家公司的员工，当然......必须要记得每一件东西的样子和数量。” 我点头，站起身，对身后众人说道：“少了一样东西，人骨手串！” 那张队冷眼看着我：“你怎么确定一定是少了这个东西？而且，一定是人骨手串？” 我并不在意张队的冷嘲热讽，晃动着手里的手表盒子： “你们难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吗？人骨手串，用人的头骨制成，共一百零八颗。”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到。 看得出，他们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物件儿。 我懒得跟他们解释。 从陈大勇提出手串这件事，并提出像是白色菩提之后，我就想到这手串的渊源来。 我想起围绕在陈大勇身边的那一百多个恶灵，数量也就这样完全对上了。 “接下来，我们要找到手串，我才能救下他。”我看着众人说道，之后转头看向背后的陈大勇。 陈大勇噌的一下站起身：“韩警官，您的意思是说，我的死也是因为这个手串吗？” “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我知道，你的死一定跟手串脱不开关系。” 陈大勇听得云里雾里。 背后的警察们因为只能听到我说话，听不到陈大勇说话，所以，他们也听得云里雾里。 我伸手轻轻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 “而且，你的死，不见得一定跟恶灵有关。” “为什么？”陈大勇问道。 我想了想，沉着声音说道：“因为，恶鬼从来都杀不了人，他们只会让人发疯，让人痛苦而已，他们没有实体，我们根本不需要怕他们。” 这个理论，不过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总结出来的。 因为每次遇到恶鬼咬伤我，即使是再重的伤，第二天，都会好。 所以我想，像我这种警察能看到鬼的人。 若是鬼真的能杀人，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背后的张队又开始冷笑：“你们真的准备听这个废人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苏梦瑶原本对张队还算客气，听了他的话，直接愤怒地瞪着张队： “世间万物有太多东西无法解释，您要是不信，就请带着你的人离开，不要在这里浪费空气！” 张队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梦瑶的意思。 刚准备愤怒离开，又折返回来：“苏队，你说话要有分寸。” 苏梦瑶冷笑一声：“分寸是要对值得的人，而不是恶语伤人的恶狗！比恶鬼更让人恶心！” “你说谁是恶狗！”张队说着就要朝苏梦瑶的方向冲过来。 被身后的一众警察拦住。 苏梦瑶丝毫不害怕，笑看张队一眼，便走到我的面前：“现在怎么说？” 我看着仍愣在原地的陈大勇：“我会带他回家，暂时让晚晚看守他，具体的调查，可能还需要苏队配合我。” “那是自然。”苏梦瑶点头应声道。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江祭臣，能不能也借用一下？ 我能看到，但是画不出来， 所以，除了我以外的人都看不到隐藏在背后的恶鬼的脸，如果有他在的话.......” 苏梦瑶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江祭臣恐怕不行。” “怎么了？”我问道。 苏梦瑶叹口气：“自从上次江玥的事情之后，江祭臣就辞职了。” “为什么？”我皱着眉头，因为按照我的逻辑来想的话，能看到鬼的警察，更容易查案子。 苏梦瑶回答道：“伤到了吧，这两年，他不容易，压力太大，也好。” “他在哪里？” 苏梦瑶看着我的眼睛：“你还是想找到他？” “是，我喜欢跟他合作。” “我还以为......你讨厌他。”苏梦瑶笑着说道。 我转眼将陈大勇从凳子上拉起来：“我先带他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江祭臣。”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除了因为他会画画以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 “你是说江来？”苏梦瑶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我点头：“对，江祭臣对微表情的研究比我更真切， 而且，他跟江来之间的关系复杂，能更清楚地看出江来是不是心里有鬼！” 第80章 被控制心智的少女 一间不算干净的画室内。 江祭臣坐在讲台上，台下坐着不少少年。 我在苏梦瑶的陪同下，隔着窗户看着里面认真画画的江祭臣。 “他在这里多久了？”我问道。 苏梦瑶看着江祭臣的侧脸：“好几天了，从公安局辞职后， 他就找了一家私人画室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 但起码，跟孩子们在一起，也算安静，他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正说着，里面的江祭臣侧脸看到窗外的我们。 他站起身，跟少年们说了些什么，便推门出来。 见了我，他先是一笑，才开口说道：“有难事儿找我了？” 我咧着嘴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出山。” 江祭臣偏头看一眼苏梦瑶，摇头说道：“案子的事，我不想参与了，累了。” 我能理解，点头说道：“这件事关乎江来，他恐怕只会接你的电话。” 江祭臣不解地看着苏梦瑶。 苏梦瑶解释道：“江来，可能跟一个命案有关，现在调查才刚刚开始。” 江祭臣默默地转回头，看向里面的学生们。 阳光洒在教室里，温暖而舒适。 “对不起。”江祭臣的声音淡淡的，虽然嘴上在道歉，但似乎完全听不出歉意。 其实过来找江祭臣，我就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但还是想要来碰碰运气。 “能进去参观一下吗？”我问道。 江祭臣站在原地不动：“现在不方便，等下课之后再说吧。”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我说道。 江祭臣原本的意思好像是想要赶我们走。 他微微一顿：“好。” 说完，便转身走回了教室。 苏梦瑶不解：“时间紧迫，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 我死死地盯着江祭臣的脸：“你难道没有发现，江祭臣过于平静了？” “每个人经过一些大事，都会变得平静，这很正常。” 我摇着头：“不对，你看他的脸色，并不好，能看出什么吗？” 苏梦瑶隔着窗玻璃用力看江祭臣，半晌：“没有啊，我觉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 我无奈地叹口气：“你看他印堂多黑，虽然没有陈大勇那么严重......” 说到这里，我停下话头：“对，你看不到陈大勇，我怎么给忘了。” 苏梦瑶双手环在胸前：“所以呢？”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看着江祭臣，便继续问道： “从你说要来找江祭臣开始，我就觉得你心里打的根本就不是昨天说的那个算盘。” 我笑笑：“陈大勇找出来的那些物件儿里，我看到江祭臣的东西。” “什么？”苏梦瑶瞪大了眼睛，“会不会是相同的东西？巧合而已？” 我摇头：“所以，我想亲眼来看看江祭臣，况且，苏队，你想想。” 我正面看着苏梦瑶，“如果江祭臣真的因为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才决定辞职的话， 他何必要等到找到江玥的身份之后再辞职？ 正常人，死过一次活过来，早就应该在两年前就辞职的。” 苏梦瑶似乎也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说，江祭臣......有隐瞒？”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上一个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结束，或许，还有些我们没有找到的遗留问题。” 苏梦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没发烧啊。” 我不满地甩开她的手：“我很认真好不好？” 苏梦瑶笑了：“你真当自己是神探了？看到什么都充满怀疑？” “不光是这些，我觉得江祭臣的身上，疑惑点太多了！” “我早知道你对他有意见，但也不至于就觉得人家跟凶杀案有关吧？ 再怎么样？他也曾经是警察！” 我就知道苏梦瑶不信，我不想跟她多解释什么。 同时，下课铃声响起。 我立刻规整好心情。 学生们看起来似乎都很喜欢江祭臣，他们下课后还围着江祭臣问东问西。 江祭臣也认真地给学生们解释着，脸上笑容单纯好看。 就连我一个男的，都不觉看得入了神。 苏梦瑶撞了我一下：“迷上了？” 我慌忙收回视线：“他？我可不好这一口。” 很快，学生们逐渐离开，教室里只剩下江祭臣和一个少女。 少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上依然拿着画笔。 她眉头紧锁，笔尖快速滑动着。 江祭臣对我和苏梦瑶抬手示意，让我们再稍微等一下。 之后，他抬脚走向少女的身边。 “进去看看。”我说道。 苏梦瑶想要拉住我，却已经来不及：“韩大方，你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 我已经踏进教室，却没有听到江祭臣跟少女说任何话。 但我发现江祭臣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我冲过去，看向少女的画，瞬间惊呆。 少女的画上不是别人，正是陈大勇死后的样子，而在他的身边，一群黑压压的恶鬼将他包围起来。 看上去凶神恶煞。 我觉得自己心跳几乎停了下来：“你为什么画这个？” 少女就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 她手中的画笔依然在画作上调着颜色。 她的脸上满是戾气。 “江祭臣！快阻止她！”我说道。 江祭臣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不敢碰少女，我怕万一没轻没重的话，会出事。 更重要的是，男女有别。 我回头叫苏梦瑶：“苏队！你快过来！” 苏梦瑶靠近少女后，看到画上的内容也是一惊。 照常理，尸体是前几天发现的，但是网络上并没有公布任何死者的信息。 就是因为警方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痕迹，才会找了省局刑警队下来协助调查。 但江祭臣的学生又怎么会知道现场的情况？ 特别是围绕在尸体旁边的恶鬼...... 苏梦瑶刚要出手，江祭臣终于回过神，一把将少女从凳子上拉起来： “你在画什么？” 少女像是失了神一般，被拉起来的瞬间，沾着红色颜料的画笔在画作的中间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像是在看着江祭臣，但目光涣散，手指未停。 她的画笔在江祭臣的身上不断作画。 就好像，她的目的不过是要将这幅画完成，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搅。 “陈斐！”江祭臣大喊一声。 这个叫陈斐的少女终于回过神，停下手中作画的动作。 她慢慢转头，看到自己的画板后，惊叫一声。 之后晕倒过去，倒在江祭臣的怀中。 一切来得太突然...... 我完全摸不到线头。 但我知道，我想要寻找的方向应该是对了。 只是，我以为我要调查的人应该是江祭臣，但这个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第81章 他好像知道真相 江祭臣慌忙将少女抱回休息室。 守护在少女身边。 我和苏梦瑶站在两人身边看着他们。 我总觉得，江祭臣对这个少女的态度，似乎与对旁人不同。 “江......”我刚要说话。 江祭臣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出去说。”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画室。 院子里陈列着一些陈旧的假花，看上去很是破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在我没有开口之前，江祭臣先转过身来看着我。 “好，那你可以回答我想问你的问题了。”我直接说道。 苏梦瑶站在原地，看着我们两个人奇怪的对话。 江祭臣仰起头，看着天空：“我已经听说了最近发生的命案，也想过去帮你们，但是......” 我轻笑一声：“即使你离职了，依然在关心着公安局里的案子，所以，你为什么离开？” 江祭臣看着我的眼神中透着一些为难。 我看得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事，只身在外，可能更能看得清楚。”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着眉头。 他继续说道：“江来的事，我会帮你们联络，但是案子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忙。” “好，那个女孩是谁？”我问道。 江祭臣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梦瑶。 苏梦瑶继续说道：“刚刚我们听到你叫她陈斐。” 江祭臣低头笑笑：“她是陈大勇的女儿。” 我震惊的心跳慢了半拍。 江祭臣察觉到我的情绪，继续说道：“你猜得不错，我来这里，是冲着她来的。” “不对！”我厉声说道，“我来找你之前已经调查过，你来这里的时候，陈大勇并没有死，为什么要冲着她来？” “我想保护她。” 江祭臣说着话，看着我的眼睛：“正如你所知，陈大勇的死，跟那些怨灵有关，很可能也会牵扯到他的家人。” 我觉得这其中的时间线是有问题的：“你早就知道陈大勇会死？” 苏梦瑶转眼看着我：“这怎么可能，除非江祭臣知道手串的事......” 她说完话，连自己的都惊住。 江祭臣没有否定这个猜测。 “不如，我先引荐你们见见江来吧。”江祭臣说着，便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一把将江祭臣的手机抢过来，挂断：“如果从你这里就能找到答案的话，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去找江来，不是吗？” 江祭臣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还想问什么？”他问道。 我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应该问些什么。 对于侦查方面的事，我并没有得到过任何系统的学习。 我所知道的，都不过是从网络上的小说学来的。 最多，也是从电影电视剧里学来的。 我转眼看向苏梦瑶，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苏梦瑶却失望地看着江祭臣，问道：“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请说。” 江祭臣从来都没有对苏梦瑶这么客气过。 苏梦瑶的身体也跟着这句请说晃动了一下：“上一个案子，其实并没有完全结束，是不是这样？” 江祭臣抿着嘴，三秒钟后，才点头：“就现在我所知道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苏梦瑶问道，不等江祭臣回答，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祭臣叹口气：“你们觉得，我前女友，为什么会选择寄生在江玥的身上？” “因为钱？”我说道，“这是我们之前的推论。” 江祭臣笑着摇摇头：“我怀疑了另一种可能，我前女友，跟江来，从一开始就认识。” 我愣住，这倒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可能性。 苏梦瑶直接摇头：“不可能，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认识的话， 你前女友的鬼魂侵占了江来女儿的身体，他竟然能容忍这件事？” 江祭臣点点头：“还有些事，我需要再查一查。” 我立刻明白了江祭臣的意思：“比如，你前女友为什么你是前女友。” 江祭臣眼神微变，看着我的目光尖锐，但很快缓和下来。 “这确实是我想要调查的方向之一，我怀疑，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可是她想利用你做什么呢？”苏梦瑶问道。 因为她依然是一颗唯物主义的心，所以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通常都是不会坚持能够理解的思路去思考。 江祭臣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说话。 但是我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当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再次见到陈大勇。 他就像是已经患上抑郁症的动物园里的猛兽一般。 在我家的客厅里来回做着相同的事，转圈，拿起某样东西，再放下。 如此反复。 沈晚晚站在一旁，双手环在胸前，也不阻止。 我见状，走到沈晚晚身边：“这是干什么？” 沈晚晚摇头：“我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这样，我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没问问吗？”我问道。 沈晚晚白了我一眼：“我又不关心，想问你自己可以去问。” 我耸耸肩，有事没事惹一个鬼魂干什么？ 忙了一天，我累了，拍了拍沈晚晚的肩膀：“我爸的事，你还欠我一个交代。” 沈晚晚刚要说话，被我打断。 “今天累了，改天再说。” 我说完，直接转头向卧室走去。 沈晚晚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这件事又不是我提的，是江玥。” 我回头，看着沈晚晚笑笑：“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但不是真的相信。” 不等沈晚晚说话，我便开门离开，并背身将房间的门关上。 我听到沈晚晚大喊着说道：“这个陈大勇怎么办？马上又要到晚上了！” 我叹口气：“怕什么？不是有你吗？你是最棒的，我睡了！” 说完，就听到沈晚晚在客厅大声咒骂的声音。 习惯了，我这个妹妹，脾气永远都是这么爆。 我没有理会她的咒骂，而是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其实，我相信沈晚晚的话，如果她只是想要带我去救下一个人的话。 完全没有必要用我爸做幌子。 她应该很清楚。 只要是我想，就一定会做。 正想着。 我看到窗户外面，一大群黑色的恶灵从四面八方充斥而来。 我的耳边也传来了阴冷的风声。 “来了.....”我低声喃喃。 因为我相信，这一百零八个恶灵中，一定有一个，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我爸，那个杀了我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 第82章 沈晚晚消失了 下一秒，我便看到一个透明而冰冷的脸，近距离贴在窗户玻璃上。 正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太近了。 吓得我向后退去半步，跌坐在床上。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的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之前能看到的，都不过是黑影而已，这次出现的，却是一个清晰的人影。 但那张脸，却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我知道，陈大勇的梦魇又要开始了。 我悄悄地打开房间的门，想要将外面的情况看得清楚。 却发现，客厅一片安静。 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轻声叫着：“晚晚？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我。 我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刚刚那些已经侵袭而来的恶灵都消失不见。 “晚晚？！”我大声叫道。 同时，我推开了沈晚晚房间的门，却发现沈晚晚并不在房间里。 我终于急了。 我立刻拨通了沈晚晚的电话，却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在沙发上响起。 我冲上前，抓起她的手机。 虽然她平时并不常用手机，手机联系人里，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我慌乱地四下张望着。 “晚晚！”我一边大声叫着沈晚晚，一边冲出家门。 楼道上，有几个邻居推门出来，看到我疯了一样的大叫。 他们大声地咒骂了几句，便将家门关上。 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我只希望沈晚晚不要出事。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沈晚晚一个人去面对一百多个恶鬼的...... 陈旧的走廊，没有人。 我看到老旧的电梯不断上上下下，就好像一直有人在里面，没有停止。 我等在电梯口，电梯门打开的瞬间。 我看到拥挤的电梯内站满了人。 他们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带着怨气。 我避开他们的眼神，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却听到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上来吗？” 我慌忙摇头。 一瞬间，我才反应过来，我摇头，就算是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不一样是暴露了我根本就能看到他们的事实？ 里面的人开始从电梯里走出来，朝着我的方向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慌张后退。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每天晚上撕裂陈大勇的那群人。 但起码，在深夜的电梯里遇见这些人，就一定不是好事。 很快，我的身边便站满了人。 “不好意思，今天没空。” 我说完话，直接冲进已经空了的电梯。 电梯关门的瞬间，我看到那些恶灵凶神恶煞地朝着电梯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身体靠后，紧贴着背后的电梯墙面。 电梯门关闭，我看到一个男人的手被卡在电梯门里。 他的手指还在用力想要抓住我。 电梯下降，那只手一直都没有停止下来。 我亮出手腕上的红绳。 那只手一下子就有了反应，他快速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我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恶灵的追捕，却没想到。 我的头发被一片湿漉漉的口水，滴答滴答地浸湿。 我伸手一抹，鼻腔里充满了恶臭味。 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鬼正贴着电梯顶部，僵硬的身体，歪着头，正望着我。 “韩大方，我找你很久了，终于找到你了。” 女鬼瞬间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 我直冲了出去，回头再看的时候。 女鬼被关在了电梯里，呲着牙，愤怒地吼叫着。 “韩大方！别让我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啃了你！” 我身体一哆嗦。 跑进院子里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邻居家的老太太。 她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目光呆滞。 看到我的时候，抬头对我咧着嘴笑：“又出去找女朋友啊？”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说话的逻辑却非常清晰。 我点头：“奶奶，你看到我们家晚晚了吗？她出去了吗？” 老太太眼前一亮：“你妹妹吗？我刚才看到她跟一群人走了。” “走了？”我大惊，上前，蹲在老太太的面前，“去哪儿了？哪个方向？您看到了吗？” 老太太想了想，朝着东南方向指了指：“好像往那边去了。” “谢谢奶奶！”我说完，直接起身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下意识回头，却看到刚刚老太太的位置，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中一惊。 想着，可能是天太黑了，我视线模糊，便没有看清楚。 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找到沈晚晚才是最重要的。 夜晚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 只有几个醉汉相互搀扶着，手里拿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唱着歌儿。 我大声喊着沈晚晚的名字。 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冷。 我想，这种感觉应该是对的。 沈晚晚一定就在附近。 周身的寒气，一两只恶鬼是无法散发出来的。 但是我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么晚，沈晚晚为什么要将这些人从家里带出来。 他们又不是没在家里闹过事。 远处，我看到一束微弱的光在闪烁着。 周围一片黑影，将那处笼罩。 我心下一急，大步跑着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晚晚！你一定不要有事！” 眼前那微弱的光，刚刚明明就在眼前。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自己不管跑得多快，都无法到达那个方向。 “晚晚！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我大声喊着。 没有人回应。 我没有放弃，继续大喊道：“晚晚！沈晚晚！” 我四下查看着，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刚刚看到微光的地方。 鬼打墙..... 我知道，现在的我，应该是被恶鬼困住了。 他们不想要让我找到沈晚晚...... 正因为如此，沈晚晚才更加危险。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背后，我觉得有人抓住了我的衣角：“韩大方，你为什么要帮那个人？” 我回头，先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低下头，才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拉着我。 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在我看清她的脸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这个小女孩，是我之前见过的。 两年前，我还在村里的时候。 但是，那些我不认识的村民想要带我去某个地方。 就是这个小女孩让我谁都不要相信。 她现在出现在这里，那么，我爸和我爷，很可能都在这附近。 没有为什么，只是直觉....... 第83章 沈晚晚是谁？ “带我去找沈晚晚！”情急之下，我只能求助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慢慢松开我的衣角，对我摇头：“你忘了吗？我告诉过你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沈晚晚不一样！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晚了，就来不及了！”我焦急地说道。 小女孩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失望：“任何人里，也包括沈晚晚。” 我见小女孩一直在重复不要相信任何人这句话，我用力推开她的手。 “你不帮我，我便自己去找！” 小女孩依然站在原地，他看着我朝前方奔去。 她的身后，一众黑色的影子出现。 我回头，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的心很乱。 这两年来，沈晚晚一直陪在我身边，即使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却已经是无法割舍的家人。 我看到眼前的光束越来越亮。 “晚晚！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大喊着，一直向前冲去。 很快，我便看到那束光中间，沈晚晚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就站在光束的中间，直挺挺地站着，看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 我欣喜：“晚晚，等我，我马上来救你！” 这一刻，什么精灵鬼怪，在我的眼中都不重要了。 我现在谁都不怕！ 我用尽力气，冲破了束缚。 我看到自己的周身，一道强光炸裂开来。 我的脚开始真正地向前奔去。 沈晚晚站在光束中看着我，她的嘴在动，但是我却看不清她在说什么。 “晚晚，别怕，我来了。”我默默地说着，明知道她现在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的手即将触碰到沈晚晚的时候，背后一股黑色的气体袭击而来。 一下子，便将沈晚晚掠入更黑暗中。 我一惊，看到沈晚晚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玩弄的木偶人。 消失在我的眼前。 “晚晚！”我大喊一声，冲进拿到光束之中。 对面，黑影子将沈晚晚的身体包围起来。 而另一边，陈大勇已经变成了一堆枯骨，歪着头，坐在地上。 我没有空理会陈大勇，用自己的身体扑向那团黑雾之中。 我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也能感觉到无数双手在我的身上抓挠着。 我的手已经抓住了沈晚晚的手。 我用尽力气。 她的手指冰凉，就像是一个无法暖热的冰块。 “晚晚，抓紧我！”我咬着牙低喊着。 我看到沈晚晚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嘴还是在动着。 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现在就是在说着重复的话。 但是，我真的看不清，也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什么。 有时候，最亲近的人，只有在陷入绝望的挣扎时，我们才知道这个人对我们来说的重要性。 我想起沈晚晚保护我的样子，想起她瞪我的样子，想起她送宋玳离开的样子。 我也曾经怀疑过沈晚晚是人是鬼。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妹妹，无法割舍的妹妹！ “晚晚别怕，我来了，别怕......”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但我的手依然死死地抓着沈晚晚的手，不肯松开。 一声枪响。 震天地响。 我回头，看到苏梦瑶正站在背后。 “苏队......救救晚晚........”我的声音嘶哑，其实根本就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我听到我的声音又一次变成了受潮的收音机的声音。 低头，便看到我的手臂上，一道道黑色的印记开始顺着手腕上的红绳爬满了我的皮肤。 我能感觉到沈晚晚想要松开我的手。 我红着眼睛：“别松手，我一定能救你，不过一百多个恶灵罢了，我们不怕！” 随着皮肤上的黑色印记越来越明显，我的意识也跟着越来越模糊起来。 “韩大方！”我听到苏梦瑶的声音。 但是，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受控制地动不了。 我看着沈晚晚逐渐被黑影淹没，我越来越看不到她。 我慌了神：“晚晚，不要松手，晚晚！” “韩大方！”我的耳边再次响起苏梦瑶的声音，“你清醒一点！韩大方！” 地上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深坑，那群恶灵抱住沈晚晚的身体，朝着那个黑色的深坑淹没而去。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绝望，我还想要抓住沈晚晚的手。 但是最后，她的手还是从我的手中脱离出去。 我绝望地大叫一声：“沈晚晚！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最后，沈晚晚对我淡淡一笑。 我看到她哭了。 自从上次她的师父过世，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哭。 这是第二次。 我以为，沈晚晚长大了，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哭。 “晚晚！”我嘶吼着。 下一秒，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从深渊揪了出来一般。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空洞感。 失重的坠落感之后，我猛地起身。 眼前，看到了苏梦瑶，看到了江祭臣，看到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我顾不得那些，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晚晚！你们有没有看到晚晚？她被恶鬼抓走了！救救她！”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几个医生上前，用力按住我的躁动的身体。 他们的力气很大，我越是挣扎，他们就越是将我按紧。 我绝望地挣扎着：“放开我！” 我看到窗外天已经大亮。 沈晚晚被抓进地下的深坑时，还是午夜。 这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沈晚晚在地下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痛苦。 我突然发力，一下子便将压住我身体的几个男医生统统甩到地上。 我因为愤怒而红着眼睛，脸上全是怒气：“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沈晚晚要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苏梦瑶对旁边的几个医生抬起头：“别碰他。” 我看一眼苏梦瑶，推开拦在我面前的几个人，冲到江祭臣的面前。 “帮我。”我近乎恳求地对江祭臣说道。 江祭臣眯着眼睛：“你希望我怎么做？” “救救沈晚晚，我带你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说着话，拉着江祭臣的胳膊，就朝着门外冲去。 江祭臣顺应着我的拖拽，一直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听到苏梦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韩大方，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吗？” 我咬着牙：“昨天晚上，在晚晚被那群恶鬼抓走的时候！” 我见苏梦瑶没有再说话，便转头看向江祭臣。 “来不及了，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江祭臣却反手将我扯回病房。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晕倒的时间并不是昨晚，而是昨天下午！” “什么？”我惊呆。 江祭臣继续说道：“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医院里，哪里都没有去过！” “不可能！”我焦急地说道，“我回过家，见到过沈晚晚！” 江祭臣扯着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沈晚晚，是谁？” 第84章 沈晚晚不是人 我像是疯了一样甩开江祭臣的胳膊，冲到苏梦瑶的面前。 “你见过的！你见过沈晚晚的，你说句话啊！” 苏梦瑶却看着我：“我听你说起过沈晚晚这个名字，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个妹妹。” 我慌了：“不可能！你胡说！你之前有一次到我家里， 沈晚晚坐在我的身上，她原本是想要困住我的， 结果你看到了，还说我们玩得很花，你记得吗？” 苏梦瑶点头：“那次，我只看到你一个人，你的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你撒谎！”我的头很疼，“你还跟沈晚晚吵过架的，你忘了吗？!” 苏梦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你说的是黄毛的案子， 当时我确实吵过架，但是，我是在跟你吵架，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叫沈晚晚的人！” 我疯了，我想我真的疯了。 为什么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没有人再相信我？ 为什么沈晚晚好像从他们所有人的心里消失了一样？！ 我不相信，拉着江祭臣的胳膊：“跟我去看看！只有你能看到那些鬼。” 江祭臣一把将我扯回来：“为什么只抓着能看到鬼的我去找她？” 我倒吸一口冷气。 为什么...... 我的心凉到谷底，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拆穿我的心事？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或者说，你从某一天就已经发现了沈晚晚的真实身份， 她不是人，但是，你却一直在蒙蔽自己的心！” 我觉得无法呼吸。 江祭臣继续说道：“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相信你说的话！” 我仰头看着她：“她很好，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就算我知道她是鬼又怎么样？就算我早知道又怎么样？！” 其实，从宋玳的案子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沈晚晚不对劲的地方。 我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强迫自己继续用正常的方式跟沈晚晚沟通交流。 我希望她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即使之前我赌气说到了十八岁，她应该离开我。 但是，我从来都是在说违心话。 我从来都不希望她真的离开。 可是我害怕这天的到来，我害怕正视沈晚晚是鬼这件事！ 我拉着江祭臣的胳膊：“求你，陪我去救她......一百多个恶鬼，她一个人要如何应付......” 江祭臣看了苏梦瑶一眼。 苏梦瑶对他点点头。 江祭臣这才将我岣嵝的身体拉起来：“好，我陪你去找她，但是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正视这件事！” “好，只要能救她，我会想办法送她离开。” “这是你说的！”江祭臣说道。 我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我说的，我会想办法让她离开，让她去自己该去的地方，我不会强留她在身边，我会......” 我说不下去了...... 等我们来到昨晚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就连陈大勇的白骨都没有。 我跪倒在地上，用手指刨地，我希望能找到关于沈晚晚的信息。 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都没有关系，我只希望我能见到她。 江祭臣就这样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她不在。” 我想起昨晚沈晚晚离开前对我说的话。 我努力想要拼凑出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头好疼，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仰头，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我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都没有好好地跟她说说话。 如果她真的被那些恶鬼拉到了地底下，我要怎么接受以后的生活。 我压抑的难受，手指扯着自己的衣领。 “晚晚......你到底在哪里........” 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将鼻涕眼泪抹掉。 “回家看看，说不定她已经带着陈大勇的尸体回家了！” 刚走出几步，我看到远处苏梦瑶也跟了上来。 她只是远远地看着我。 我收回视线。 “苏队，我会向你证明，沈晚晚存在过，她一直都存在过！” 说着话，我冲到苏梦瑶的面前。 主动开门，上了苏梦瑶的车，我祈求地看着苏梦瑶。 “我们回去看看，我想看看晚晚回来了没有。” 苏梦瑶和江祭臣对视一眼，之后便上了车。 这一路，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家里的大门是开着的。 我高兴地笑着：“晚晚！你回来了是吗？晚晚！” 推开门的瞬间，我只看到陈大勇从沙发上站起身。 他看到我回来，高兴地上前。 “韩大方，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竟然没有太感觉到痛苦，就好像......” 我的心剧烈地疼着：“就好像有别人在帮你承受着这一切？” 陈大勇用力点头：“是的，是这样的，虽然那些恶鬼还是把我啃食了， 但是却只有一次，后半夜，我就完全没事了，我能感觉到。” 见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我是不是快要好了！真的太谢谢你了，韩大方！” 因为苏宛箬看不到陈大勇，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所以江祭臣便一直在旁边个苏宛箬解释着。 我知道，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发生过。 只是，那些事发生的时候，我应该并不是本体出现在现场的。 灵魂出窍。 这便是我想到的唯一可能。 但是，为什么我会灵魂出窍？ 还是说，沈晚晚知道昨晚她即将离开，所以，让我出现。 那么重要的线索只有一个，就是她最后消失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 我记得，她最后看着我微笑，跟我说的话一直是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但是，我猜不透。 我突然转身，推开沈晚晚房间的门。 里面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床上的玩偶还摆在沈晚晚最喜欢的位置上。 我看到她的神坛也还摆在桌上。 窗帘是拉着的。 “晚晚，别闹了，出来吧，我回来了。” 我一边说着话，打开小小房间里的每一扇门。 但是，却完全不见了沈晚晚的身影。 我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大勇就站在我的身边：“你在找沈晚晚吗？” 我瞪大眼睛。 我怎么忘了，陈大勇是见过沈晚晚的。 就算她是鬼，他们之间是有过交流的。 我站起身，拉住陈大勇的肩膀：“她在哪儿？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 第85章 江来在撒谎 陈大勇歪着头：“她说给你留了话，你没听到的吗？” 我一听，再次想起昨晚的事，闭上眼睛，想要努力回忆起那些话。 江祭臣从背后拉着我：“我知道，沈晚晚的事对你来说是个打击，江来的事，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我心里觉得很焦急难受。 我是很想帮助陈大勇，但是现在，我更想找到沈晚晚。 见我没有说话，江祭臣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晚一点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把见面的时间延后。” 陈大勇突然像是想起你什么一般，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沈晚晚离开前好像说过，她说她离开，跟手串有关。” 我来了精神：“什么意思？” “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她还说，手串，跟你爸有关，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脑海中，关于沈晚晚最后离开前的话似乎开朗了。 她说的是：“我去帮你找人，等我......” 我猛地睁开眼，转头对江祭臣说道：“见江来，越快越好！” 一旁的苏梦瑶一直都没有明天过来，她看着我：“沈晚晚找到了？” 我摇头。 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苏梦瑶为什么说从来都没有见过沈晚晚。 但因为想起之前沈晚晚也总说我会出现被魇住的状态，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自己却以为是发生过的。 我现在便不想再纠结这件事。 “没有，但是，只要解决了人骨手串的事，应该就能找到晚晚。” 苏梦瑶看着江祭臣，希望从中得到一些答案。 江祭臣点头：“那么，就约明天早上。” 我急了：“能不能再快点？” 当天下午，我就见到了江来。 还是同样的办公室，同样的人，只是这次，少了江祭臣的出现。 江来见江祭臣没有来，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些失望的神色：“你们想问什么？” 不等苏梦瑶说话，我立刻起身，凑上前：“你认不认识陈大勇？” 江来的表情冷漠：“不认识，他是谁？” 苏梦瑶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先坐下。 江来低头轻笑一声：“你们这么着急找我，就是想要问我这个人的事？” 苏梦瑶站起身，对江来微微一鞠躬：“抱歉，我同事有些着急了。” “无妨，”他说着话，看了看表，“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如果你们有问题的话，可能需要抓紧时间，讲重点。” 苏梦瑶抱歉得说道：“实在抱歉，有些事情，确实需要跟您询问， 最近我们发现了陈大勇的尸体，但是经过调查， 发现陈大勇最后见过的人，除了他的同事以外，只有您。” 江来微怒：“一个搬家公司的人，你们觉得我会跟他认识吗？” 我听后，大笑着说道：“江总，你刚才说的可是不认识，那现在又怎么知道他是搬家公司的人？” 江来一点都没有慌张，反而神色冷静地说道： “网络上有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消息，难道你们做警察的，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 确实如此。 这条线索，根本就无法从江来的身上查到任何线索。 现在，对我来说，调查这个案子，除了帮助陈大勇以外，还要找到沈晚晚。 我不能掉以轻心。 苏梦瑶按住我的胳膊，继续问道： “江总，您既然知道陈大勇的身份，那么还请您帮我们个忙， 关于这个人，您最后见到他的时候，有什么细微末节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吗？” 江来不满：“这种人，我为什么要观察他？跟我有关系吗？” “手串呢？”我追问道，“就算你不知道陈大勇是谁，手串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手串？”江来一脸疑惑，“具体想问什么，还希望韩警官把问题问清楚，否则，我根本无法好好配合你们。” “人骨手串！江总，你还想要我问得多清楚？”我怒了，“那个人骨手串，你是从哪里来的？” 江来见我情绪不稳定，脸上的怒气也开始加剧：“什么人骨手串？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就请你们离开！” 对于我们的问题，江来几乎什么都不愿意回答。 他一口咬定，自己对这个人根本就没印象，更不知道人骨手串的事。 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出，江来一定在隐藏着什么。 因为，他对我们所问的每一个问题，回答得都太快了。 正常人来说，就算是自己不知道的事，也会想几秒再回答。 而江来回答的速度太快，甚至让我觉得，他就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问这些问题。 所以，他潜意识里就准备将所有的一切都否认一样。 很快，门口女秘书出现，对我们微微一笑，之后将视线落在江来的身上： “江总，新一批货要运出去了，一会儿的会，时间也已经快要到了。” 江来没有说话，只是对秘书摆摆手。 之后，他看着我和苏梦瑶。 苏梦瑶会意地率先起身：“那么，今天打搅您了。” 我还想问话，被苏梦瑶抓着胳膊。 我们一直走出公司大门后，我用力甩开苏梦瑶的手。 因为着急，我眼球里满是红血丝。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那个江来在撒谎！”我怒吼道。 苏梦瑶看到我情绪不对，她没有着急跟我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将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苏梦瑶的身上。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跟沈晚晚之间的关系，就算她是鬼，但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嗯。”苏梦瑶轻声说道。 其实她现在回答不回答我的问题根本不重要。 我红着眼眶：“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出现救了我， 这两年里，是她陪着我在找我爸，所以，不管她是人是鬼，我都要找到她！” “嗯。”苏梦瑶继续说道。 我绝望得看着天空：“昨天晚上，她被一百多个恶鬼抓走， 我亲眼看到的，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经历些什么， 苏队，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苏梦瑶上前，突然用力，将我拥入怀中。 她的力气很大，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的力道。 我的身体撞到她的身上，顶得我倒吸一口气。 “我懂，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以前我一直在想，你口中的那个妹妹到底长什么样子， 后来，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她， 再后来，我知道了，这些年，你一直都跟一只鬼住在一起， 你跟她之间的感情，我也懂，虽然我不能理解你， 但是，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我所有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被苏梦瑶抱住的瞬间，全部消散。 我就像是一个虚脱的木偶，靠在她的身上。 苏梦瑶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江来有问题，别担心，我们一定会问出结果的。” 第86章 是谁掳走了陈大勇 苏梦瑶送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 她一直陪着我到了家门口，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索性将背后的大门关上。 我全身失去了力气，坐在沙发上：“你干什么？” 苏梦瑶四处观察着我家：“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不行！” 这句话是我跟坐在我身边的陈大勇一同说出来的。 当然，苏梦瑶是听不到陈大勇声音的，只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陈大勇。 现在这个时候，我只要看到他就烦。 我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因为他的案子，沈晚晚就不会消失。 陈大勇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情，他低下头，身体后撤，消失在空间里。 我知道他走不远。 就像其他的鬼魂一样，一旦跟我达成交易，除非我走到哪里带着他们。 否则，他们只会留在我让他们留下的地方。 所以，我并没有担心陈大勇。 “为什么不行？”苏梦瑶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在问我。 因为我看到，她已经自顾自地从我的房间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 她干活的样子非常认真，就像是一个小媳妇。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一样，转头看着我： “放心，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继续说道：“每天晚上，陈大勇都会被恶鬼撕咬一遍，现在沈晚晚不在，我怕你受到伤害。” 听到这话，苏梦瑶突然笑出来： “我这人虽然胆子不大，但是最不害怕的，就是鬼。” 我担心地看着苏梦瑶。 听到她继续说道：“虽然我没见过鬼，但是你别忘了，我是刑警队的， 每天打交道的都是死人，要是真的有鬼能伤害到我的话，我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我还是不放心：“上次宋玳的事......” 苏梦瑶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天，你在这里不是也没事吗？放心好了。” 我仍站在原地。 我留下，是因为我想等沈晚晚回来，我想在沈晚晚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她。 可是苏梦瑶，我真的担心她可能会被晚上来的恶鬼盯上。 除非...... 我低声喊道：“陈大勇，出来！” 苏梦瑶不解地抬起头，似乎想要在客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找到陈大勇。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根本就看不见他。 陈大勇沮丧地走出来。 “我懂了，要不今天晚上，我就......” 我点头：“以防万一，今晚委屈你一下。” 陈大勇低着头，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陈大勇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自卑的性格让他从来都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苏梦瑶见我眼神看向门口，快步拦在大门处：“不用走！” 我皱眉：“万一你出事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沈晚晚不在！” 苏梦瑶对着空气说道：“陈大勇，留在这里，我今晚住在这里的原因本来就有两个， 第一，是为了守住韩大方， 第二个，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知道那些恶灵为什么要盯上你。” 苏梦瑶所看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陈大勇所在的位置。 我看到陈大勇挪动了一下脚步，正对着苏梦瑶的视线。 我突然觉得陈大勇真的很可怜。 他委屈巴巴地转回头，等着我的指令。 我无奈地摆摆手：“出去吧。” “韩大方！”苏梦瑶厉声说道，“我希望自己能看到今晚的情况，我也希望能感受到死者的感受。” 陈大勇的身体已经穿过苏梦瑶的身体离开。 但是苏梦瑶不知道，她依然用双手拦住大门的方向。 “他已经走了。”我说道。 苏梦瑶上前：“韩大方，你......” “我已经失去了沈晚晚，现在，我不想再失去你。” 这句话，听上去其实是很有歧义的。 苏梦瑶耳朵微红，愣在原地。 我现在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只希望今天晚上能安静地过去。 这天晚上，我没有睡在自己的卧室，而是直接睡在沈晚晚的房间里。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想知道这个丫头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在想些什么。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墙面上的钟表显示午夜十一点四十五分，客厅里，安静如常。 陈大勇每天晚上的蚀骨之痛就要开始了。 我必须要盯着他。 因为沈晚晚的失踪，是被那群恶鬼抓走的。 我还在抱着希望，如果那些恶鬼再出现的话，是不是沈晚晚也会出现。 我悄悄地打开房间门。 看到苏梦瑶正背对着我睡着。 我小声叫道：“苏队，你睡着了吗？” 没有声音。 我继续靠近过去，凑到苏梦瑶的耳边：“苏队？” 苏梦瑶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我放心下来，悄悄地打开了大门，走出去。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又一次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电梯里遇到的事。 即使苏梦瑶和江祭臣都说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医院。 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没有参透。 但现在，我只想去找沈晚晚。 电梯门自动打开。 我明明没有按下电梯的按钮。 里面空空荡荡，就像是一口金属棺材，在等待着我自己走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赶在十二点之前，找到陈大勇。 并让他在昨晚沈晚晚消失的地方受刑。 虽然这件事对陈大勇来说有些残忍，我咬咬牙。 这原本就是他每天晚上都要经历的，他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今晚的电梯非常顺畅，只是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指引着我前行。 我这才想起，刚刚进入电梯的时候，明明没有按下电梯的按钮。 但是现在，电梯自动下行，一直到达一层。 电梯门打开，我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顾不得那些，我冲出电梯。 门口的老太太今晚似乎早早被家人接回去，院子里空空荡荡。 远远的，我看到陈大勇一个人蹲在小区大门口角落里的一棵树下，垂着头。 我心中一顿，随后对陈大勇喊道：“陈大勇。” 陈大勇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我过来，开心地笑起来。 随后，他抬脚朝我跑过来。 或许，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关心。 即使马上要经历蚀骨之痛，但看到我来陪他，他还是很高兴。 可是下一秒，在他即将靠近我的瞬间。 一道黑影闪过，将他从我的面前掳走。 真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陈大勇彻底消失不见。 我慌忙四下查看着，大喊：“陈大勇！” 没有人回应，天空月明星稀，街道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第87章 只能救一个 我头顶出汗，思索一瞬后，立刻朝着沈晚晚昨夜消失的方向冲去。 只见巷子的深处，一团团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 恶灵出没，怨气十足。 我站在巷子口，看到黑暗之中，似乎隐隐的透着一个白皙的身影。 黑色的影子将那白皙的身影团团围住，黑长的头发在半空中飘动着。 “晚晚......”我轻声喃喃着。 随后，一步步的朝着黑色浓雾之中走去。 刚走出几步，背后有人抓住我：“韩大方！” 一瞬，我冰冷的身体瞬间有了暖意，回头，看到苏梦瑶正皱着眉头看着我的脸。 “你......”我刚要说话，看到苏梦瑶的背后，一个干瘪的手慢慢地伸向苏梦瑶的肩膀。 我一惊，顺势一把拉住苏梦瑶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后。 手腕的红绳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谁！”我怒吼道。 慢慢地，我看到黑暗中出现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我认识的。 更严格来说，是我熟悉的。 “爸！”我轻声说道。 背后的恶灵传来呼啸的嘲笑之声，他们就像是在等待着我的选择。 我爸表情哀伤，慢慢地向后退去。 他的嘴唇来回开合着，像是在说话，但是我看不清。 “韩大方，你在干什么......”苏宛箬拉住我的胳膊。 我失了心智，用力一把，将苏梦瑶推开。 她的身体撞击在墙面上，反弹回来。 同时，我看到一群恶灵悬浮在苏梦瑶的头顶。 苏梦瑶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韩大方！你清醒一点！” 我充耳不闻，站在原地，又看了看背后的沈晚晚和旁边的苏梦瑶。 耳边，那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只有救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我知道，这个声音是沈安之。 我蠕动着唇角，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像是凑到我的耳边，我全身发冷，汗毛直立。 “没有人是清白的，所有人都充满了罪恶！都要接受惩罚，而你，就是我的助手，从来，都是我的助手！” 我神经紧绷，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出来！永远躲在暗处算什么？！” 空气中，一团白雾在黑雾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看清了那个身影，第一次，彻底看清了那个身影。 他就站在我爸的背后，一根手指，便将我爸拎到半空中。 我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我内心深处梦魇的幻境。 我不知道那个我爸是不是真的我爸。 还是沈安之为了考验我设置的阻碍。 我紧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悬在半空中的我爸。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反而觉得心中空虚难受。 沈晚晚说，是他杀了我妈，还伪装成我杀了样子。 他罪大恶极！ 旁边，那些恶灵虽然围绕在苏梦瑶的身边，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似乎并不敢靠近苏梦瑶的身体。 苏梦瑶紧张地看着我：“韩大方，周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告诉我，要怎么帮助你！” 这时候，我反而很羡慕苏梦瑶什么都看不见。 我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回家。” “什么？”苏梦瑶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怕，不管我朝哪个方向移动，其他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我说，回家，这些恶灵不敢碰你，现在就回家！回我家，等我！”我咬着后牙槽，用力说道。 苏梦瑶还想上前。 我大喊一声：“我只能救一个！回家！就算是我求你！我说过，不想再失去你！” 苏梦瑶站在原地，停顿了瞬间，看到我已经急得湿透了头发。 她从背后将枪抽出来，丢向我：“保护好自己！我回去等你！” 我伸手接住苏梦瑶扔过来的枪，对她点点头，眼尾微红。 我害怕地看着苏梦瑶离开的方向，我怕，真的很怕。 我怕一旦苏梦瑶离开，那些恶灵就会跟上去。 好在，苏梦瑶走出这个暗巷的瞬间，那些恶灵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去路一般。 所有的黑影全部都被弹射了回来。 我闭上眼睛思考。 对面的沈安之依然拎着我爸的灵魂。 我仰头，看着他，却看到他唇角微扬，对我点头。 他死了，终于想开了？ 他曾经是多了胆小又自私的人啊...... 沈安之继续问道：“现在可以选择了！”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背后的沈晚晚，脚下微动。 “选！”沈安之怒吼道。 时间好像在我的身上停止了下来。 我的脑海中，大量关于过去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 我想起宋玳的案子里，那个发了疯的老太太曾经说过。 穿着古装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坏人，江玥也曾经说过，那个人，是好人，让我不要将他想得太坏。 好。 现在，我愿意赌一把！ 我睁开眼睛，突然用力朝我爸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安之一惊：“到底，还是自私的人！” 说完，我便看到沈安之双手放在我爸肩膀的两边，向两边撕扯着。 没有血渍，但是，我却听到我爸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痛苦而绝望。 我大喊一声：“住手！” 我冲上去，脚下一跳，踩着暗巷中的一个垃圾桶，一把抱住我爸的灵魂。 冰冷。 我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应该在我的斥责中活下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死，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 “放手！”我声嘶力竭。 沈安之发出嘲笑声：“你输了！你费尽心思帮他，你却赌输了！” 我仰头看向沈安之的时候，却看到他并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看着我背后的方向。 我顾不得这些许，将我爸抱住，用力一扯。 他轻飘飘的身体下坠，躺倒在地上。 我看到他的表情，带着哀怨和难过。 他伸出手，扯住我的胳膊：“对.....不起......”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扔下他，转头，看到沈晚晚已经完全被恶灵纠缠住。 我看着站在墙顶俯视我，并露出嘲讽笑意的沈安之。 “你错了！谁说，只能救一个！” 我突然转身，飞奔而去，朝着一片黑暗的沈晚晚冲了过去。 这一刻，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害怕。 我只知道，我要救她，她在等我。 我不想让她害怕。 我向前扑过去，冲破了黑烟中的恶灵。 我摸到了沈晚晚的身体，同样冰冷。 与此同时，耳边全都是恶灵的嘶吼。 只一瞬，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低下头，我看到无数的恶灵抓住我的双脚，将我朝地下黑暗中拽了下去。 我的身体从地面消失的时候，我看到我爸站起身。 就站在沈安之的身边。 悲伤而绝望....... 第88章 她早就死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周围一片漆黑。 对面，一个纸做的大花车，正环绕着黑暗的空间晃动着。 花车上，坐车一个少女，穿着一双金色的鞋子，晃动着白皙修长的双腿。 她在唱歌，歌声悠扬。 但是我却听不懂她在唱什么。 靡靡之音，却令人神往。 我从地上爬起来，慢慢靠近过去。 空中，不断有恶灵飘荡着，挡住我的视线。 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知道，如果他们想杀我的话，我不会活到现在。 “你是谁？”我问道。 少女的歌声停下，我看不到少女的脸。 同时，她晃动的双脚也停了下来：“你终于来了。” 我微微一顿：“晚晚？” 话音刚落，我看到少女从纸花车上跳了下来，身影轻盈。 是沈晚晚，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大方哥哥，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 沈晚晚一边说着话，向我跑了过来。 这时，我才看到，在刚刚那个纸花车上，躺着一个人。 正是陈大勇。 他的身体，没有像往常的日日夜夜一样，变成一身枯骨。 他双臂紧闭，像是在做噩梦一般，全身抽搐着。 我看着陈大勇。 沈晚晚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一般，转头看了陈大勇一眼： “他没事，放心吧，我已经将他安顿好了，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沈晚晚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一点都看不出悲伤或者害怕。 我却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是我认识的样子。 即使她们长着同样的脸，声音，笑容，几乎都是一样的。 但是我就是觉得少女不是晚晚。 我停下脚步，审视地看着对面的少女：“你是谁？为什么要变成沈晚晚的样子？” 少女一顿，也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哀伤起来。 “是我啊，大方哥哥，我是晚晚。” 我抬起一只手，节节后退：“不对，你不是......你是谁！” 少女难过地歪着头：“大方哥哥，你不认得晚晚了吗？你手上的红绳护身符是我给你的，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邻居死了，你开始正式帮助那些鬼魂， 一直都是我在背后帮助你的啊.......” 我听到这些话，重新抬脚向对面的少女走过去。 少女开心地笑了：“大方哥哥，你来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我在走近少女的瞬间，突然从身上抽出金刚杵。 抬手，一下，便刺入少女的心脏：“晚晚在哪里？！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说！” 少女唇角一抽，嘶吼一声，仰起头。 她的脸逐渐变得狰狞起来，脸色苍白。 一层一层的皮肉逐渐从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掉落了下来。 她纤细的手指握住金刚杵。 她的皮肤开始被灼烧，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难过地看着我的眼睛：“大方哥哥......如果，我本来就是这样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说着，她通红的双眼里没有了黑色瞳仁。 她逐渐变成了一个傀儡纸人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也开始溃烂掉落。 她的腿脚变成了两根竹竿，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我手里的金刚杵。 “大方哥哥，我本不想让你看到我真实的样子.......” 我看到她哭了，血红的双眼中，血泪滚落而下。 沾染了她苍白的脸。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已经选择来救我，命都不要......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的身体开始四散开来，就像是被烧尽的纸钱一样，碎末逐渐上升。 “是我冒死找到了你爸，是我守护在你身边......可是终究，你还是无法接受我原本的样子......” 我的心剧烈地疼着。 眼前的少女，是我的熟悉的样子。 那眼神，就是布满了血色...... 我明明早就知道她不是人，明明早就知道我以前看到的样子，都不过是她的伪装。 现在，我为什么突然就不相信她了呢...... 我害怕一会儿她就会彻底消失。 我慌张地将插在她心口的金刚杵抽出来。 她受力，身体向后一扬，倒吸一口冷气，呼吸仿佛停止了。 她的身体虚软地向后倒去。 我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晚晚.......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 我随着她逐渐下坠的身体跪倒在地。 沈晚晚笑了：“我......赢了.......” 沈晚晚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我背后说的。 我转头，便看到那个白色影子悬浮在空中。 我抓起金刚杵，朝那个影子扔了过去。 当啷一声。 金刚杵穿透了那白色身影，掉落在地上。 沈安之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我怀中的沈晚晚，随即，消失在空间中。 我大喊一声：“别走！放我们出去！” 可是，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一个人回应。 我将怀中的沈晚晚抱紧。 看到她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不见。 空气里飘散着的，全都是灰烬，逐渐上升。 我慌了：“晚晚我错了，你别走，我错了......” 沈晚晚迷离的双眼，唇角微扬。 手掌覆在我的脸上：“大方哥哥，别哭......找到真相，就能找到我.....我一直都在，永远都不会离开......” 我还没有再说什么，怀中的人就一直彻底消失不见。 我觉得呼吸困难，绝望中，连大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跪在地上，拳头用力捶打着黑暗的地面。 突然，指根骨疼得钻心。 低头，便看到一串白色的手串出现在地上。 原来，沈晚晚这次消失，不仅找到了我爸，还找到了消失的人骨手串...... 可是......我却....... “人不是你杀的，是她的时间到了。” 我抬头，便看到陈大勇不知何时已经从纸花车上醒了过来。 他的眼窝比之前见到的样子更加黑，完全一副失去精气神的模样。 “你懂什么！”我大吼道。 陈大勇站在原地，看着我悲伤的样子，说道： “其实，在她找到你爸的时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闭嘴！你知道什么！”我嘶吼，“是我杀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陈大勇继续说道：“不是的，其实，你刚刚看到的她，也不过是弥留之际的虚影而已，她早就死了......” “住口！”我转身从地上捡起金刚杵，朝陈大勇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89章 少女的身上藏着秘密 我疯了，我想我彻底疯了。 当金刚杵举到陈大勇面前，而他竟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时候。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沈晚晚的消失，让我觉得生命变得空虚起来。 陈大勇红着眼眶：“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你恨我的话......我没有怨言。” 哐当一声。 手里的金刚杵掉落在地上。 旁边，就是那个在陈大勇家丢失的人骨手串。 我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大勇拍着我的肩膀：“对不起。” “别碰我！”我大声嘶喊着。 这个无尽的封闭空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甚至不知道，往后，如果没有沈晚晚在身边的话。 我要怎么才能将生活继续下去。 周围的一片黑暗逐渐消失，如同一个瞬间坍塌的微型建筑。 陈大勇抬起头，才发现我们已经回到了那个深巷里。 巷子口，有醉汉拿着酒瓶大喊：“喂！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真没出息！” 听到这声音，我的哭声反而更大了些。 耳边传来苏梦瑶的声音：“韩大方，你还好吗？” 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手里抓着人骨手串。 我将手串递到苏梦瑶的面前：“找到了......” 苏梦瑶没有接，只是看着我。 我慢慢垂下手：“我爸死了，原来他早就死了.....可我一直都不知道......” 苏梦瑶蹲身下来，轻轻地抱住我。 我继续说道：“是不是我爷其实也早就在我离开村子之前就死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苏梦瑶没有说话，拍着我的肩膀。 这天晚上，我躺在沈晚晚的床上，陈大勇就蹲坐在我的身边陪着我。 我背过身去。 他一整夜都没有说话，直到天亮。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恨沈安之，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弄清楚沈晚晚和沈安之之间的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不救她，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否则，沈晚晚不会一直存在在我的身边。 我将身体蜷缩起来。 门被推开，苏梦瑶进来：“出来吃点东西。” 我不想动，什么都不想做。 苏梦瑶坐在床边：“既然沈晚晚帮你找到了手串，我猜，这个手串应该是跟你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这事儿，我之前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看着苏梦瑶。 苏梦瑶点头：“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所以，我才想， 如果这个手串从一开始就跟你有关系的话，或许沈晚晚也希望你找到手串的答案？” 我偏头看一眼角落里的陈大勇。 陈大勇也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站起身。 “我记得你当时说，沈晚晚带着你到山上来找我，是因为她说在庙里见到了你爸。” 我的大脑逐渐开始冷静下来。 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关系。 陈大勇和苏梦瑶一前一后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将所有的线索勾连起来。 “昨晚，我见到了我爸，前天，我还见到了之前在村里见过的小女孩...... 人骨手串.......这些恶灵有怨气，所以，他们才会攻击戴着手串的人......” 苏梦瑶眯着眼睛：“你找到你爸了？” “他死了.....”此刻，我目光如炬，冷静得可怕。 苏梦瑶想了想，继续说道：“他走了吗？” “谁？”我问道。 “你爸。”苏梦瑶回应。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恶灵用我爸作为筹码，逼着我做选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呢？”苏梦瑶迫切地想要知道，“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重要线索？” 我摇头：“但是，沈晚晚离开前跟我说，让我找到最后的答案，这样，就能......” “就能什么?”苏梦瑶焦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忘了......但我只记得沈晚晚说，让我找到答案。” “我想沈晚晚能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或许，找到答案，就能找到她？” 虽然我知道苏梦瑶说这句话，其实是在安慰我。 但我还是想要相信她的话。 我抓住苏梦瑶的胳膊：“帮我。” 从这一刻开始，关于人骨手串的案子，已经不再是帮助陈大勇的事。 而是关乎我爸，关乎沈晚晚，关于我自己的案子。 离开家的时候，我看着陈大勇：“在家，哪儿都别去，等我回来。” 陈大勇站起身，祈求地看着我： “韩大方，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我受够了每天晚上所经历的蚀骨之痛，如果解决不了的话， 请用金刚杵解决我......让我死得痛快。” 我愣住半晌，摇头：“我会帮你解开这个谜团，不属于你的罪孽，就不应该让你来承担，而且......” 我想起那个叫陈斐的女孩。 最近的事情太多，我差点忘记告诉陈大勇，我们找到了她的女儿。 而且，她的女儿好像也被牵扯到这个案子。 苏梦瑶似乎看出我想说什么一样，悄悄地拽了拽我的胳膊。 “没事，他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 苏梦瑶对着空气说道。 我被苏梦瑶拽出来，推上了警车。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我问道。 苏梦瑶叹口气：“你还小，自然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一旦陈大勇知道自己女儿的事，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可怕的事， 所以，既然我们还不能完全掌控全局，那么，不如让这件事沉淀一下， 陈斐的事，我会派人盯着。” 我觉得苏梦瑶的话有道理。 她踩下油门的瞬间，我转头对她说道：“去画室吧，我想再去看看陈斐。” 苏梦瑶点头：“跟我想的一样，陈大勇女儿的身上，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解开的谜团。” 确实是这样。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为什么会像是被控制了一样。 甚至能画出自己父亲现在的模样。 按照陈大勇的说法。 他应该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了..... 第90章 噩梦 再次来到画室，隔着窗户，看向里面的时候。 发现讲台上的江祭臣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只是教室里，陈斐的身影消失了。 我皱着眉头：“她不在。” “等下课之后问问江祭臣再说。”苏梦瑶同时看着江祭臣的脸。 我转眼，突然发现苏梦瑶现在再看江祭臣的时候。 表情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 我们都没有等学生出去，便冲进了教室。 江祭臣看到我们进来，波澜不惊。 只是笑着对围在他身边的学生们说道： “老师有些事情要忙，有问题的话，咱们下节课再讲。” 我明显地看到，有不少小女生对我和苏梦瑶投来仇视的目光。 江祭臣本来就长得好看，加上他在学生们面前又很温柔。 所以他们可能会觉得我们抢夺了他们跟江老师说话的机会。 出门的时候，还有几个小丫头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江祭臣才正对着我们。 “找陈斐？”简单的一句问题，他心思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我来不及多想，上前问道：“人呢？”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上过课。”江祭臣说道。 我眼角一跳：“有联系过吗？为什么？” 江祭臣点头：“问过她妈妈，说是病了，课费也退了，以后都不会来了。” 我脑子里都是愤怒：“江祭臣，你到这家学校来，不就是为了陈斐吗？不着急？” 江祭臣微微一顿：“不是。” “撒谎！”我大喊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陈斐是陈大勇的女儿，你来，也是为了陈大勇的案子！” 江祭臣不说话。 我转换了话题：“或者，我还有另一种猜测，你来，是为了人骨手串。” 苏梦瑶惊看着我：“韩大方，你在说什么？！” “没事。”江祭臣轻轻地说道，“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也知道你着急，所以我不怪你。” 我看到他这种模样就生气：“现在不是你怪不怪我的问题，而是你！江祭臣，这个案子上，你显得非常奇怪！” 江祭臣低头，整理好桌上的东西：“或许吧。” 他整理好东西后，装进自己黑色的书包里：“如果你们想见她的话，我带你们去找她。” 我的情绪瞬间荡了下来。 “你......”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祭臣笑笑：“我知道你们回来找我，走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 陈斐的家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小楼里。 楼道漆黑一片，走廊的灯闪烁着，常年失修的扶手残败不堪。 这一路，江祭臣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我并不是故意对江祭臣有敌意，而是，我真的觉得江祭臣似乎还有什么隐瞒的东西没有说出来。 刚上楼，一个妇人开门出来。 看到江祭臣的瞬间，她的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江老师，你怎么来了？” 江祭臣对妇人点点头，随后指着背后的我和苏宛箬。 “他们两个是我以前公安局的同事，在负责你丈夫的案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妇人显示一愣，之后才慌忙回过神来。 请了我们三个进家门。 我看一眼身边的苏梦瑶。 她对我点点头，印证了我的怀疑。 眼前的妇人有问题。 屋子很小，只有两个房间，客厅里东西杂乱，阳台上还挂着各种内衣裤。 我见状，慌忙低下头。 妇人看出我的窘迫，抱歉地笑着：“不好意思，家里太乱了，你们随便坐。” 她转身去收阳台上的东西。 我抬头，却发现阳台晾晒的东西里，竟然还有男人的东西。 按理来说，陈大勇已经死了快两周，家里应该不会有需要清洗的男人衣服。 更何况，按照陈大勇的说法，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 我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苏梦瑶也察觉到这种情况不太对劲。 只有江祭臣低着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样。 “陈斐呢？”我只想尽快见到她。 妇人停下手中动作：“今天一早，就被朋友叫出去玩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她不是病了吗？”我问道。 妇人已经收好了东西，进来，帮我们泡茶。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装的，从画室回来之后，就什么病都好了。” 她说着话，将茶水放在我们面前。 “今天周末，因为不需要再上美术课，就跟同学出去玩了。” 心里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问道：“我能看看她的房间吗？” 妇人明显有些犹豫：“我老公的案子，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吗？” 我凝视着妇人的眼睛：“没有关心，今天来本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关心一下死者家属。” “哦。”妇人心不在焉地说道。 苏梦瑶直接起身： “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确实跟你女儿有关，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想看看你女儿的房间。” 苏梦瑶的态度坚决。 妇人看了江祭臣一眼，江祭臣只是低着头喝茶。 这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妇人愣了愣神：“好，你们跟我过来。” 我跟苏梦瑶对视一眼，抬脚向陈斐的房间走去。 刚一进门，我就被满房间的画作吓了一跳。 整个房间贴满了画，画面里全都是陈大勇每天晚上被撕咬的状态。 就连窗户都没有放过。 所以，整个房间没有一处是透光的。 妇人抱歉的笑笑：“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画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眯着眼睛问道：“一个月前？这么久吗？” 妇人点头：“是的，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哭着说她做了一个噩梦。” 我认真地听着妇人的话，同时，环绕整个房间，仔细观察每幅画里内容的变化。 苏梦瑶见状，转移妇人的视线，令妇人看向自己。 以方便我观察画作。 她问道：“她有没有说自己做了什么噩梦？” 妇人像是害怕我发现什么一样，不时地瞟向我的方向。 “她没具体说，只说，是见到了鬼。” 我眼神微动。 妇人继续说道：“我以为孩子只是普通的噩梦， 却没想到，从那天开始，她就像是失了心智一样，开始不断画画， 我打过，骂过，但是她就是不听，还把这些画全部都贴在房间里。” 我突然停在一幅画前，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因为，我看到这幅画里，出现了我和沈晚晚。 放着纸花车的黑暗封闭空间里，穿着金色鞋子的沈晚晚，死在我的怀里...... 第91章 她说，那不是梦境！ 我猛地转回头看向妇人：“孩子在哪？！” “我......我刚刚已经说了，她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妇人慌张说道。 “撒谎！”我的情绪完全无法控制。 苏梦瑶上前拦住我：“跟我出来！” 说着话，她将我从陈斐的房间里拉了出去。 从陈斐家出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一团黑色的烟雾。 我心中一惊。 想要甩开苏梦瑶的手，却是不能的。 走出家门后，她用力一甩，便将我甩到护栏处。 “韩大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背后，江祭臣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看着我们两个人激动的模样，却也只是站着。 谁都没有帮。 我抬眼盯着他：“江祭臣，不要打马虎眼，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陈斐......到底怎么了！” 江祭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现在，我看到他装单纯的样子，就觉得可怕。 我甚至觉得，他比那些恶鬼还要可怕。 江祭臣歪头看着我，对于我现在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 更没有吓到的样子。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全身汗毛直立。 冲到他的面前：“是不是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娇嫩的女孩的声音： “沈老师？你来啦？” 我们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陈斐笑盈盈地站在我们的背后。 陈斐的眼中，只有江祭臣一个人。 我和苏梦瑶，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陈斐高兴地冲过来，一把就抱住江祭臣的胳膊： “江老师，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去上课，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全身的神经都在抽动着。 现在的小女孩，说话已经这么直白了吗？ 江祭臣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微笑地看着陈斐。 “谢谢，不过，等有一天病好了，就继续来上课，好不好？” 陈斐用力点头。 陈斐的母亲推门出来，看到陈斐的样子。 她却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开心地笑着：“女儿回来了？刚刚江老师来找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陈斐仰头望着江祭臣的脸。 就像是在仰慕，仰视，崇敬...... 总之，不像是正常师生应该有的状态。 江祭臣伸手轻轻摸了摸陈斐的头：“这个哥哥和姐姐是江老师以前的同事，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有空吗？” 江祭臣的手从陈斐的头上落了下来。 这一刻，她才终于将视线落在我和苏梦瑶的脸上。 但是，在看到我们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冷却下来。 特别是在看到我的时候，我能看到她脸上透出的厌弃。 “我们可以到院子里去聊聊吗？”苏梦瑶率先开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少女真的太奇怪了。 感觉，比她妈妈看上去还要奇怪。 不......包括江祭臣在内，他们看上去都很奇怪...... 小区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不过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露天空地罢了。 院子里连一处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本想问话，却被苏梦瑶阻止。 她转身，轻松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陈斐虽然是十几岁的孩子，最讲究的时候。 其实也算是最不讲究的时候。 她跟着苏梦瑶，一起坐在旁边的低矮台阶上。 “说吧，什么事？” 我远远地站着，观察着陈斐的一举一动，按照苏梦瑶的意思，我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江祭臣唇角带着笑意，站在更远处。 “你知道爸爸的事吗？”苏梦瑶问道。 陈斐脸上有明显的哀伤。 但是那种哀伤，却只是浮于表面，眼神中，没有一丝哀伤的神情。 她甚至用力挤出两滴眼泪：“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希望警察可以帮我爸爸找到凶手，我爸爸的死，太蹊跷了......” “为什么这么说？”苏梦瑶问道。 陈斐看一眼背后的江祭臣，只一眼，就被我捕捉到了。 她望着苏梦瑶，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房间里的画，你们是不是已经看到了？” “嗯。”苏梦瑶点头，“那些场景，你是怎么想象出来的？” 陈斐突然愤怒地站起身：“不，我才不是想象出来的，我是亲眼看到的！” 苏梦瑶眯着眼睛：“怎么看到？” 陈斐紧咬着牙，嘴唇微动，但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看到的？”苏梦瑶继续问道。 “梦.....梦里，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陈斐说道。 本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噩梦的时候，是她母亲告诉我们的。 而且当时，她根本就不在家。 又怎么会知道她母亲跟我们说了什么？ 苏梦瑶明显也感受到这一点，她继续问道： “你爸死前，你有没有见过他？” 陈斐情绪沉了下来，摇摇头：“没有，我已经很久很久么有见到过我爸了。” 苏梦瑶不解地问道：“你爸上班的地方，其实距离家里并不算太远， 本来就在同一个城市里，为什么他不回家，你们也不去看他？” 这，确实是个问题。 陈斐明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模样。 她仰起头，又一次看向了江祭臣的方向。 我顺着陈斐的视线，看向江祭臣。 见江祭臣也正看着陈斐。 他眉峰紧锁，像是在思考。 而且此刻看上去，他的表情，和陈斐的表情，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倒吸一口冷气。 便听到陈斐说：“因为爸爸有艳遇，他根本就不回家，因为他一直跟别人住在一起！” 陈斐说话的时候，语气坚定阴冷。 我终于忍不住，靠近陈斐：“你爸爸跟别人住在一起？你知道地址吗？” 陈斐见我上前，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半步。 就好像是在害怕我一样。 我更进一步，现在，我不想再让步，只想好好地问问，这件事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一把抓住陈斐后退的胳膊： “你知不知道，你爸一直在你背后站着，如果你撒谎的话，他可能会不高兴的！” 陈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转头，看向自己的背后。 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在我的视线里。 陈大勇正站在陈斐的背后，眼神哀伤。 他的手指轻轻地覆在陈斐的头发上：“女儿.....爸爸回来了......” 第92章 被附身的江祭臣 江祭臣也皱起眉头。 我知道，他也看到了站在陈斐背后的陈大勇。 “江老师……”陈斐似乎很害怕，她颤抖着身体朝江祭臣的方向靠近过来。 在接近他的瞬间，一下子就扑进了江祭臣的怀中。 陈大勇看着女儿害怕自己的样子，脸色哀伤。 我见状，大踏步地朝江祭臣走去。 伸手，一把将陈斐从江祭臣的怀中扯了出来： “江祭臣！你别太过分！” 我看到江祭臣唇角微扬，看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的嘴一开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的脸，正好被对面的陈斐挡住。 苏梦瑶看不到他。 慢慢地，我发现他皱起眉头，眼睛里逐渐充满了血色。 很快，他的左眼变成了通红的颜色，他的脸色苍白发青。 步履蹒跚地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一惊，将对面的陈斐拉到自己身后。 “沈安之？！”我厉声喊道。 其实刚刚在楼上走廊的时候，陈斐出现，在背后叫江祭臣。 当时我就发现了异样。 因为当时，陈斐叫的，并不是江老师，而是沈老师。 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现在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暴露了江祭臣的身份。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江祭臣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就像是受潮的收音机。 苏梦瑶终于发现了江祭臣不太对劲，她冲上前，拉着我的胳膊： “小心点！” 我从背后抽出金刚杵，指着江祭臣的方向。 这东西本就是沈晚晚给我的，现在面对被沈安之附身的江祭臣。 我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起作用。 “退后！苏梦瑶！保护陈斐！” 我大喝一声，“陈大勇，愣着干什么！” 陈大勇终于回过神来。 他冲到我的身边，看着身边已经表情呆滞的陈斐。 “别愣神！想办法，在保护江祭臣的前提下，让那个恶鬼从他身体里出来！” 陈大勇一顿：“这很难。” 我目光如炬，看着对面的江祭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晃动着自己的脖子。 他只是看着我，步步紧逼而来。 这时候，我终于看清了他嘴里所说的话：“杀了我……” 他让我杀了他…… 我突然上前，一下便将手中的金刚杵刺入江祭臣的身体。 他倒吸一口冷气。 表情在哀伤和痛苦中转换着。 一如当年，我第一次见到沈晚晚的师傅时，他临死前的样子。 太多的记忆不断涌入我的脑海。 村里的那些村民。 我爸我妈我爷我奶。 他们死时的样子。 漂浮在村口湖水里的尸体…… 江祭臣突然发力，他的眼球变成了白色。 将我刺入他身体里的金刚杵生生地拔了出来。 “陈大勇！”我大喊一声。 原本懦弱胆小的陈大勇飞身一跃，一下子跳到江祭臣的后背上。 就像是每夜那一百零八个恶鬼撕咬他的身体一样。 他的牙齿用力撕咬着江祭臣的脖子。 江祭臣已经感觉不到疼，此刻，他的力气极大，伸手一抓，便将陈大勇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 他低吼一声： “你以为他是无辜的人？”江祭臣一边说着话，看向被扔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大勇。 我心里想着，陈大勇看起来健壮。 到用得上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看着我！”江祭臣嘶哑的声音怒吼道。 我重新举起手中的金刚杵：“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都没有权利去评判任何人的生死！” 江祭臣根本就不怕我手里的金刚杵。 我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最后，就连血渍都消失不见。 他咧着嘴笑，笑声响得震天。 他步步逼近，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脖子，令我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 “不光是陈大勇，江祭臣，才是最应该得到报应的人！” 江祭臣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抓起一根短小的木棍。 “他，不值得任何人的帮助！罪恶的人，都该死！” 江祭臣眼神骤冷。 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树枝插进了自己的眼睛。 左眼，那个被誉为天使之眼的眼睛。 顿时，血流如注。 苏梦瑶对着天空放出一枪。 “江祭臣！你清醒一点！”苏梦瑶几乎是半哭着说出这句话的。 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就连难过都没有见过。 江祭臣的脸上满是血渍，模糊了他整个左半边面孔。 看着苏梦瑶，咧着嘴大笑出声。 “还有你！”江祭臣朝苏梦瑶的方向走去。 苏梦瑶反应过来，立刻将陈斐护在身后。 “江祭臣，你要干什么？！”苏梦瑶声音颤抖。 只见江祭臣突然伸出手，一把牵住苏梦瑶的脖子。 “你喜欢他，却不敢告诉他，然后，等到他的女朋友都是在你面前，你却依然胆怯！” 江祭臣嘲笑着。 苏梦瑶悄悄将陈斐推出去。 此刻，她的身体已经被逼到墙角，无处可去。 我拉住此刻目光涣散的陈斐，手腕上的红绳突然触碰到她的皮肤。 只一下。 陈斐的表情瞬间就活了过来。 她四下张望着，就像是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 突然，她转眼看到倒在地上的陈大勇，向他冲过去。 我想要拉住陈斐，却被她甩开。 她扑倒在陈大勇的身边：“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妈妈等你很久了……” 我呆住。 陈斐，难道从一开始就有通灵的本事？ 所以她才会画出那些画？ 对面，被沈安之附身的江祭臣，用手轻轻地抵在她的下巴上。 却在勒令她看向陈大勇和陈斐的方向。 “卑微，也一样是罪！”江祭臣的指甲，一下子变长。 指甲里有发青的淤泥。 他的指尖刺入苏梦瑶的脖子皮肤。 白皙的皮肤渗出血来。 我再也顾不得陈斐和陈大勇这边的情况，朝着苏梦瑶的方向冲了过去。 “放开她，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我举起手中的金刚杵，高高跃起。 双手握住金刚杵的手柄，用尽我最大的力气，超江祭臣的后心脏刺了下去。 突然，江祭臣转过头来，正对着我。 他的眼球依然在冒着血水：“韩大方！你想杀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93章 她死在家里 他只是轻轻一甩，便将我甩出去老远。 苏梦瑶上前，护在我身前：“江祭臣，醒醒！” 江祭臣的脖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着，咧着嘴笑： “滚！” 苏梦瑶抽出枪，对准江祭臣的心脏：“退后！” 江祭臣根本就不怕，他一步步靠近苏梦瑶，笑出声来： “我说，滚！” 我用力从地上爬起身，拉住苏梦瑶的胳膊： “苏队，后退！” 苏梦瑶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祭臣突然抬起头，朝苏梦瑶的头抽了过去。 “小心！”我大叫一声。 同时，空中传来枪声。 江祭臣的腿中弹，他半跪在地上，我们转头，看到省局下来的张队正握着枪，指着江祭臣。 江祭臣试图起身，但却再次跪倒下来，他眯着一只眼睛，顶着恐怖的，满脸是血的模样，仇视地望着张队。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喊，“退后，所有人都退后！” 张队还是一样的执拗脾气，背后带着另一个省局的警察，大踏步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我抓住江祭臣的胳膊：“沈安之，你这样会害死江祭臣！如果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好人的话，就不应该滥杀无辜！” 江祭臣对我笑笑：“韩大方，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话，江祭臣的身体瘫软下来，倒在地上。 张队已经走到江祭臣的身边，先是用枪指着江祭臣。 见江祭臣已经晕倒，便将黑洞洞的枪口丢准了我的头。 苏梦瑶急了：“张队，你这是干什么？！” 我真的很无语这个省局来的人，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附近居民报警，说这边发生斗殴事件，没想到竟然又是你们！”他说道。 我气极，一把抓住他的枪口，顶在我的眉心：“来，你要真有本事，朝这儿开枪！” “韩大方！”苏梦瑶喊道。 我冷笑一声：“张队，你就是这样跟市局的人打配合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张队咬着牙说道。 我嘲讽地说道：“正事儿没见你干过几件，添乱的事儿，每次都有你！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用！” 张队生气，拉开了枪支的安全栓：“韩大方！你找死！” 我见这人这么容易被激怒，大笑出声：“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关系后门，竟然混到这种级别，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韩大方，你少说两句！”苏梦瑶大喊道。 背后，救护车已经开进了小区。 我们的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居民，大家似乎也没有对枪支的恐惧。 不知者无惧。 普通人倒是很少能看到真的枪支，更很少见到，像眼前这种警察用枪指着警察的情况。 医护人员下车，见我们此刻情况，都不敢太靠近。 苏梦瑶皱眉说道：“救人要紧，你们工作吧！” 医护人员明显还是有些害怕，绕着我跟张队走。 我看到他们抬起江祭臣的时候，他醒了过来，用一只还好着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另一波医护人员将陈斐也抬上了救护车。 被抬上去的时候，陈斐还没有醒过来。 我听见周围的居民们在窃窃私语，讨论着眼前的情形。 有人甚至怀疑，因为我没有枪，所以是我打伤了江祭臣，才被警察指着头。 张队身边的小警察上前，劝解道：“张队，这么多人看着，回去再说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毫不退让。 张队也冷冷地看着我。 苏梦瑶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跟张队道个歉。”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男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懒得跟他墨迹，深吸一口气，说道： “好，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 张队唇角抽了抽，放下手里的枪，愤怒地看着苏梦瑶。 “这种人竟然能进市局，我看你们局长真是什么人都要！” 我还想说什么，被苏梦瑶拉住。 张队掉头跟同事离开。 苏梦瑶大声说道：“张队慢走，回去跟您汇报情况！” 我真是觉得苏梦瑶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 即使她在刑警队能横着走，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待张队离开后，我才转头看向苏梦瑶：“现在的情况，你怎么看？” 苏梦瑶摇摇头：“先去医院看看江祭臣的情况，你去吗？” 她能这么问，就已经想好了我可能不去的可能性。 我叹口气：“你去吧，我再上去看看。” 说着话，我用下巴指了指楼上。 苏梦瑶明显有些不太放心我：“陈斐的母亲应该是有些问题的，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现在，没有沈晚晚的帮助，只有她留给我的护身红绳。 我挤出一个笑容，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笑道： “她一直都在。” 苏梦瑶顿了顿，点头：“好，你自己小心。”随后，便开车离开。 背后，陈大勇还没有醒来，我上前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 “兄弟，跟我去你家看看。” 陈大勇慢慢从昏迷中醒来，他一手扶着头：“刚刚，怎么了？” 我叹口气：“没什么，反正，有你没你都差不多，以后，我还是不要找你帮忙了。” 陈大勇点点头：“哦。” 答应得倒是挺爽快。 我跟在陈大勇的身后，重新向他家走去。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我看到陈大勇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陈大勇，你女儿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陈大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什么事？” “外遇。”我说得简单明了。 陈大勇红着眼睛：“是我老婆不让我回家，只让我每个月把钱打给她的。” 我也停下脚步，不是说我不相信他，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人，肯定有一个人不太对劲。 而家里，陈斐一直都在的话，她妈妈如果有问题，她不可能不知道。 更不可能会将这件事赖在陈大勇的身上。 陈大勇似乎看出我不相信他，叹口气： “一个月前，我老婆开始不让我回家的，我想，一切问题，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又是一个月。 我想，事情的开始，应该就在那个节点，而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两周前陈大勇死亡的是假。 等我回到陈斐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她家的门开着。 里面黑漆漆一片。 我察觉不对劲，轻轻推开门。 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到窗帘已经被拉上。 在客厅的正中央，陈大勇的老婆悬挂在风扇上，歪着头。 血水染红了她的衣服。 满地鲜血。 她的心脏掉落在脚边，一如当年，我母亲死亡时候的样子。 第94章 被放弃的父亲 陈大勇见状，整个人呆住，扑向自己老婆的尸体旁边。 “老婆！老婆你别死.......你死了，女儿怎么办啊......”他跪倒在他老婆的尸体旁边。 我站定在原地，角落里，她老婆因为刚死，灵魂透明而脆弱。 她怯生生地看着陈大勇痛苦的样子，分明有些害怕。 我没有再管这夫妻两人，想起刚刚在卧室看到的黑影。 直接转身推开了紧闭的卧室门。 一股恶心的雾气冲了出来，呛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用手煽动着，里面乌烟瘴气。 待我彻底看清里面的情形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整个卧室里，全都是恶灵。 将整个房间侵占得严严实实，我没有细数，但少说也有上百个。 我抽出金刚杵，慢慢地踱步进去。 刚走进去，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 所有的恶灵转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不明白，这些追着陈大勇的恶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是谁在操控着他们...... 他们慢慢聚集在一起，歪着头，像是在疑惑。 我握紧手中的金刚杵，想要寻找将这些恶灵镇压的东西。 他们现在似乎并没有想要攻击我。 这很好，给了我很多的时间。 背后传来一阵哭声和打骂声。 我知道，陈大勇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老婆。 眼前的这些恶灵倒吊在屋顶上，就像是正在休息中的蝙蝠。 被惊扰休息后，他们充满了敌意。 我站在正中央：“你们是谁？是不是认识我？” 那些恶灵逐渐向我靠近。 我听到满屋子里都是咯咯咯的声音。 “是谁杀了陈大勇的老婆？为什么要杀了他？” 那些恶灵像是听不懂我的话，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房间的窗户也是关着的，有人为了让这些恶灵好好休息，有人，在保护这些恶灵。 我心中有一了一个猜测.....但是，我不敢下决定。 身后，有人拉住我的衣服。 “韩大方，你怎么又来了？” 我回头，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她总是会在我即将遇到极其重要的危险时出现。 我猜，她的出现一定有特定的理由。 我蹲身下来：“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我：“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可是，你就是不听我的。” “是我错了，能不能告诉我，陈大勇和他老婆到底怎么回事？” 小女孩摇摇头，拉着我的手，穿越那群黑暗的恶灵。 在小女孩的守护下，那些恶灵竟然给我让开了一条通道。 她冰冷的小手一点温度都没有，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指了指床头柜的抽屉，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就像是在说话。 我会意地拉开了抽屉。 里面躺着一个文件。 我皱眉：“这是什么东西？”一边想着，我伸手将文件拿了出来。 身后，寒气逼人。 “放下！” 我回头，便看到陈大勇和他老婆正站在我的身后。 她老婆的脸上，满是戾气。 而陈大勇一脸哀伤为难地看着我。 这一看，生前就是个妻管严。 现在，我倒是相信了陈大勇的话，或许，她老婆不让他回家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浅浅的笑笑：“陈大勇，拦住你老婆！” 陈大勇为难：“我......我不敢......” 他老婆依然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我继续对陈大勇说：“你老婆，一个新鬼，杀了她，我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拦住她！” 陈大勇这才慌了：“老婆，你相信韩大方，他是来帮助我们的。” 他老婆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尖锐的撕裂声：“我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那个人答应我的，只要我......” 话到这里，陈大勇的老婆突然停下话头。 她转头看向陈大勇。 其实到现在，我已经解开了这夫妻两人之间的结。 证据，就在我手里。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陈大勇的老婆害死了她的男人。 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切断的话，这个女人到底还能怎么活着！ 我低头，快速翻看着文件的内容。 很简单，里面的文字并不算多，里面却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上面写着，只要陈大勇的老婆按照文件里所说的方法做，一个月后，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果然，背后还是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我抬头，看一眼屋里的这些恶灵，叹了口气。 “这些恶灵是从哪里弄来的？”我问道。 陈大勇的老婆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见状，看一眼陈大勇：“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其中道理吗？” 我举起手里的文件，让陈大勇看个清楚。 陈大勇的老婆却突然发了狂，扑向我：“我说放下！放下我的钱！” 背后，陈大勇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自己的老婆，将她拥入怀中。 “是我没用，是我的错，才让你以身犯险，是我没用，没有让你们母女两个过上好日子，都是我的错......” 我听见陈大勇哭了。 没骨气的男人！我在心里暗骂道。 屋里的恶灵们现在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房顶。 他们全都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在既定的时间之外，他们不会有任何行动。 我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 当我看到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时，我整个人呆住了。 因为甲方的名字，竟然是我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江祭臣。 我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原来，从一开始江祭臣参与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所有的事。 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果。 原来，江祭臣从警局辞职，到画室去当老师，真的是为了陈斐。 但不同的是，他并不是去调查陈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去监视陈斐的。 而陈斐从一个月开始的噩梦，恐怕也跟这些此刻悬浮在屋顶的恶灵有关。 她之前说过，自己是亲眼看到的。 后来又改口说是噩梦。 原来如此...... 陈斐从一开始，也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她选择了帮助自己的母亲，而放弃自己的父亲...... 第95章 是谁在控制恶灵？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沈安之附身到江祭臣的身上。 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未说话，陈大勇的妻子就恶妇地冲了上来。 想要将我手中的合同抢过去。 奈何她现在刚刚成为鬼，所以并没有拿到实体的东西。 她手指从纸张中穿过的时候，整个人愣住。 “我.....我是怎么了.......”陈大勇的妻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这才想起，以前沈晚晚好像告诉过我。 不管是人还是鬼，我们都只是能看到我们自己想看到的而已。 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大脑反射给我们的镜像表现。 所以，刚刚陈大勇的妻子应该是自动忽略了自己尸体的存在。 陈大勇呆立在原地，他红着眼眶：“老婆，你看看我，还记得是谁杀了你吗？” 我眼神一收，因为我也想知道。 陈大勇的妻子恍惚着，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顾及陈大勇。 这时候，她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成了谋杀丈夫的凶手。 而且，对方见事情败露后，还反将她一军，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人，终究不会害怕鬼，真正害怕的，还是人自己。 陈大勇并没有责怪妻子，他慢慢上前，轻轻地抱住妻子的肩膀。 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老婆，我知道，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要是我能多赚点钱的话，你就不会去做这些危险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觉得，陈大勇真是恋爱脑上头，没救了。 但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结婚，所以并不了解婚姻中的利益关系。 正当我以为陈大勇的妻子终于要后悔痛哭的时候，却看到她突然用力将陈大勇推开。 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回来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陈大勇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想要给妻子解释什么。 妻子愤怒地喊道：“现在好了！我跟女儿什么都没有了！要死就死远一点！不要在我们面前晃悠！” 我不是陈大勇，心却已经开始疼了起来。 作为陈大勇本人，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该是多么的痛苦。 我上前两步，拉着陈大勇的胳膊：“兄弟，跟我走，去看陈斐。” 陈大勇却一眼都没有看向我，甩开我的手： “老婆，一起走吧，韩大方会帮我们的。” 陈大勇的妻子大笑一声：“他？算什么东西？我有满屋子的恶灵帮忙，哪里还需要别人？！” 我抬眼看着这些恶灵。 陈大勇的妻子应该还不知道，真正控制这些恶灵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而是藏在背后的那个人。 人！ 不是鬼！ 我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各有各的可怜，但却又让人看着生气。 我问陈大勇：“走还是不走？！” 陈大勇近乎哀求地看着我：“能不能带上我老婆？”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陈大勇老婆冷笑道：“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他们的钱还没有打过来，我不去！” 我将视线转移到陈大勇的身上：“你呢？” “我......”陈大勇话没有说完，低下头。 我已经明白陈大勇的意思，点头：“好！随你们。” 说完，我便拿着合同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到背后欧陈大勇的老婆凶神恶煞地抓向我，她的身体从我的身上穿过，扑倒在门上。 她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还给我！否则，我让这些恶灵撕了你！” 我笑了：“你没这么本事！陈大勇的死，你也脱不了关系！ 就算人类的世界无法给你制裁，但有地方会让你有去无回！ 因为，你从不曾见过地狱，才敢胡作非为！” 说完，我大步流星地离开。 即使背后仍传来陈大勇的哀求声：“求求你，韩大方，帮帮我老婆！” 我连脚都没有停一下，心里压得难受。 人与人之间，难道真的不能平衡吗？ 就像我妈跟我爸一样。 我妈辛苦了一辈子，最后，却死在我爸手里...... 我突然顿住。 不对，我妈的死法，跟陈大勇老婆的死法完全相同。 人不是我爸杀的！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医院。 我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江祭臣躺在病床上，他已经醒来，全身颤抖着。 见我进来，整个人几乎要弹起来。 “别.....你别过来.......” 我记得，之前江祭臣对我用口型说过：杀了我。 而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狗。 病房里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 我猜苏梦瑶应该是去看望陈斐了，毕竟出了新的案子，陈斐是唯一死者家属。 我已经走到江祭臣病床的边缘，看着他的眼睛。 “还记得我是谁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在江祭臣的眼神中，除了看到惶恐以外，还看到了陌生。 眼前的人，跟我之前认识的江祭臣截然不同。 江祭臣死死抓住床边的栏杆：“韩大方，我记得，你不要杀我.......” 他既然认识我，我就更觉得奇怪。 之前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如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因为他的腿中枪，所以无法行动。 所以，我直接双手撑在床边，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怕我？” 江祭臣咬紧了嘴唇，摇着头。 我看到他因为害怕，连鼻尖都开始冒汗。 我伸手抽出一张面巾纸，想要帮江祭臣擦掉脸上的汗。 江祭臣反应极大，一下子就转身从病床上掉落下去。 “韩大方，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找我的麻烦，也不要再放出恶鬼来附我的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所有的记忆都在他的脑海中。 但古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现在的江祭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必须要弄明白。 “你说，沈安之是我放在你身体里的？” 我没有再靠近，因为我害怕我太过靠近的话，眼前的江祭臣会被我吓得晕厥过去。 江祭臣先是点了点头，之后立刻摇头：“不，不是，就算是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我疑惑。 虽然我从第一次见到江祭臣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他。 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真的会犯错。 “你说的是，陈大勇老婆的合同？”我问道。 江祭臣一愣，表情里全是疑惑：“合同？什么合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96章 充斥欲望的人心 起初，我以为江祭臣在给我装。 但后来，看着他惶恐不安的眼神，我逐渐开始相信了他说的话。 一个人，在恐惧到极致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真相。 我蹲在他的身边，将合同递到他的面前：“这个签名，不是你吗？” 江祭臣颤颤巍巍地接过我手里的合同，只看了一眼，便将合同扔回到我的面前。 “怎么了？”我问。 江祭臣全身发抖：“我不是我，从两年前开始，我好像就不是我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突然跪倒在我面前：“救救我......” 我不解，但没有扶他：“发生了什么？” 江祭臣仰着头，开始回忆：“所有的记忆我都是有的，但是，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努力想要理解他现在所说的话。 江祭臣见状，继续解释道：“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但是，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说说看。”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两年前，我醒来之后，我的意识就苏醒了，但是我的身体却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个理论并不新鲜，我很喜欢24个比利的故事：“你是想说人格分裂？” 江祭臣却用力摇头：“不！不是这么简单！我甚至觉得，所有的人格分裂，都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顿了顿，他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我是说，都住进了另外一个鬼！” 这种猜测，在我的认知里，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唯物主义者一定不会这样认为。 我继续看着他：“说下去。” 江祭臣咽了咽口水：“有人，想要占用我的身体，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你都做了什么？”我问道。 其实现在细细想来，在这个案子上，江祭臣一直都像是游离在外，又像是混在其中。 包括上一个江玥的案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着急说出真相。 江祭臣低下头，开始回忆： “人骨手串，是我......”他慌乱地抬起头，“是附身在我身体里的恶鬼偷走的！” “偷？！”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人骨手链是被江祭臣拿走的。 江祭臣用力点头：“我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知道自己到底都在说什么，但是，我控制不了。” 两周前。 陈大勇的临时住所里。 深夜十一点五十九分。 门被人推开。 江祭臣面色阴冷地站在尸体旁边，看着躺在卧室床上，已经死亡的陈大勇。 那时候，陈大勇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而灵魂，应该已经住在山上的庙里。 江祭臣看到尸体的时候，冷笑一下，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 他轻车熟路地从靠床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人骨手串。 就好像陈大勇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屋里充满了恶臭的味道。 但是江祭臣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上前，靠近陈大勇的尸体，轻声对他说道：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下地狱的人，就是我了......” 说完，江祭臣拍掉手背上的尸虫。 用力一碾，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将粘液抹在陈大勇尸体旁边的床单上。 之后，转身离开。 说到这里，江祭臣开始不断反而，干呕，眼泪模糊了他的脸。 我定定地看着他。 其实，我只是在审视他现在所说的一切，是真相，还是撒谎。 江祭臣仰起头。 外面天色已晚。 借着月光，我看到他吓得苍白的脸，他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我知道，对于人类来说，这些事确实是我做的，我没有办法，只有你会相信我吧？” 确实，原则意义上来说，我可以相信他。 但是，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是没理清楚。 江祭臣垂下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不，我是说附在我身体里的那个恶鬼，将人骨手串埋在了你家附近的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 我整个人顿住，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从两周前，那个人骨手串就已经在那个巷子的土里埋着了？” 江祭臣点头：“我早就想告诉你，可是，我说不了话。” 我开始仔细梳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身体里的那个恶灵， 从陈大勇死亡之后，便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我去那个地方找到人骨手串？ 为什么？！” 江祭臣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一点都不知道，韩大方，你一定要相信我！” “现在呢？”我问道，“你身体里的恶灵呢？” “走了。”江祭臣的声音平静下来，“我的左眼被刺瞎之后，那个恶灵好像就走了，是那个人救了我.....” 他说的那个人，是沈安之。 我不明白，我一点都想不明白。 我之前还以为，沈安之其实就是附身在江祭臣身上的恶灵。 如果江祭臣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么，那个能够操控江祭臣的恶灵又是谁？ 江玥案子的时候，江祭臣，就已经不是真正的江祭臣了？ 我仍有疑问：“那现在，你还能看到鬼吗？” 江祭臣摇头：“从头到尾，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鬼，能看到鬼的，只有鬼。” 这话听上去虽然有些绕，但我听懂了。 我慢慢站起身，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向病房外面走去。 如果江祭臣现在咬死了这种说法的话，在他的身上，我根本就问不出任何线索。 “韩大方！” 江祭臣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着他。 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我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到底是谁，认识我，却从两年前开始潜伏在江祭臣的身边等着我的出现？ 或者，那个人在等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而是，沈晚晚.....？ 毕竟那个晚上，真正找到人骨手串的人，是沈晚晚。 被那群恶灵拉入地下的人，也是沈晚晚。 那个人，认识沈晚晚？为什么要针对她？ 我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和鬼穿行而过，鬼比人多，反而让我觉得安心。 鬼的恶意。 从来都来自于充斥着欲望的人心...... 第97章 江祭臣的诡异之处 我走进陈斐病房的时候，看到苏梦瑶正坐在凳子上发呆。 而陈斐正沉沉睡去。 我上前，轻轻拍了拍苏梦瑶的肩膀：“怎么样？” 苏梦瑶明显被吓了一跳。 看到我的瞬间，她收起思绪，站起身：“你来了。” 我点头，看一眼沉睡中的陈斐。 她没有受到攻击，只是被吓晕过去。 希望她醒来之后，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能被忘掉。 我看着苏梦瑶：“陈斐后来还说什么了吗？” 苏梦瑶摇头：“现在有很多线头理不清楚。” 我也有同感：“我刚才去见过江祭臣。” 她明显一慌：“他说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不过，陈大勇的案子可能还得从江来身上下手。” “怎么说？”苏梦瑶问道。 我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我觉得江来从一开始就知道很多事，他跟我们说的很多话，也是半真半假。” 苏梦瑶点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连续两个案子竟然是牵扯在一起的。” “总会好的。”我安慰道。 我和苏梦瑶走出病房，并肩走在医院的院子里。 今晚的月色真好，月明星稀，照亮了医院的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但是很热闹。 不少幽魂都在周围游荡着。 迎面，一个失去双眼的女鬼看到苏梦瑶，她咧着嘴笑着朝苏梦瑶冲过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拉，便将苏梦瑶拉到我的怀里。 苏梦瑶一顿：“你干嘛？” 我这才想起，苏梦瑶是看不到那些鬼魂的。 我笑笑：“没什么，有点冷，找你取取暖。” 苏梦瑶皱起眉头，将我推开：“别给我来这套把戏。” 我没有过多解释，其实是因为我怕会吓到苏梦瑶。 因为医院院子里的鬼魂实在太多了。 我转身看着苏梦瑶：“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嗯？”苏梦瑶也转身看着我。 月光下，她的脸被照得更亮更白。 我不觉看痴了一瞬，慌忙收回视线：“我觉得江祭臣和江来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梦瑶笑了：“这个世界上，同姓的人太多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 我打断了苏梦瑶的话：“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为什么我们约江来很难， 但江祭臣却很轻松，甚至，只要是牵扯到江来的案子，江祭臣都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 我知道，苏梦瑶应该比我更早想到这一点。 所以，她听到我这样说之后，没有反驳。 “你想怎么做？” 我看着远处，一群鬼魂正看着我跟苏梦瑶的方向，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拉住苏梦瑶的手，那群鬼魂慌忙背过身去。 苏梦瑶想要甩开我的手，但是几次之下，都没有成功。 “你今晚很奇怪啊！”苏梦瑶不满地对我说道。 我将她的手拉得更紧：“真的有点冷。” 苏梦瑶用力在我的身上打了一下，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手也没有再使劲儿了。 我转头看着苏梦瑶，停下脚步：“江祭臣有没有告诉你，人骨手串是他埋在那个位置的？” 苏梦瑶惊得睁大了眼睛：“什么？” “他没有告诉你吗？”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苏队，我想要江祭臣的详细资料。” “你觉得江祭臣有问题？”苏梦瑶问道。 我点头：“起码，在江来的案子上，江祭臣是有问题的。” 其实今天晚上江祭臣跟我说的话，我没有完全相信。 但是我觉得，有些事，他说的是真的。 跟江来一样，他的话，半真半假。 或许，他比江来更善于伪装。 经过这些事，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旁人说什么我都会信的傻蛋了。 苏梦瑶想了想，点头说道：“明天，我把他的资料打印出来给你，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他曾经是警察，所以，不会做任何错事。” 我笑笑：“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苏梦瑶只是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苏梦瑶垂下头：“其实我跟你有一样的推测。” “比如呢？”我很想听听苏梦瑶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梦瑶仰头看着天：“比如，江祭臣交往五年的女朋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比如，江来为什么对江祭臣态度特别，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江祭臣救下了江玥？” 见我没有接话，苏梦瑶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两年前的事。” 我来了兴致：“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梦瑶像是在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道： “其实两年前的人贩子抓捕案，是江祭臣告诉警队人贩子的具体位置的。” 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她继续说道：“当时我们队还准备继续讨论情况，但是江祭臣非常着急，他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很奇怪。”我点头说道，“就好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人贩子的一切动向。” 苏梦瑶肯定地说道：“当时，因为案子着急，而且最终抓捕了罪犯，所以，谁都没有深究这件事。” 我思考道：“或许那时候，他最想救下的人，其实是江玥。”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江祭臣从一开始，就知道江玥被人贩子抓走了。” 我似乎开始有些通透了起来：“那是不是说明，江祭臣和江来，从案子之前就认识， 而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两人才有了第一次接触！” 虽然这件事并不能完整地将整件案子解开。 但是这个方向，或许能解开我对江祭臣和江来之间关系的怀疑。 这天晚上，我送苏梦瑶回到陈斐的病房。 她说要盯着陈斐醒来，不能让陈斐被这件事牵连，她还小。 而且，陈斐很有可能能够提供更多线索。 我是男性，不方便留下，便提前回了家。 等我到家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屋子。 打开冰箱，我看到沈晚晚吃剩下的冰淇淋。 不觉流下了眼泪。 我用手背将眼泪擦掉，关上冰箱的瞬间。 我爸出现在冰箱背后，吓了我一跳。 手里的冰淇淋掉落在地上。 我爸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对我伸出一只手，眼神慌张而求助的样子。 “爸？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道。 第98章 他能窃听人心 我爸的嘴一开一合，僵硬的身体一步步靠近我。 “你想说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这几次见到他，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我爸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腕。 “离开......巴诺......” 我终于听清楚了这句话。 我反手握住我爸的手：“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你？还有，你知道沈安之是谁吗？我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我看到我爸爸眼睛里充满了血泪。 但是，他再说什么，我却一句都听不懂了。 一分钟后，我爸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 我慌了，开始在每个房间里寻找我爸的踪迹。 我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心跳加剧。 为什么我爸会突然出现？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突然想起人骨手串，冲到房间里寻找手串。 手串冰冷，透着寒气。 我仔细地数着手串上的珠子，整整108颗。 所以，108颗手串，就是被豢养在陈大勇老婆房间里那108个恶灵。 道教文化里，108象征着天罡地煞的总数。 佛教文化里，108代表着百八三昧，意在断除108中人世间的烦恼。 而这手串从很久之前就有流传，在古代，会用人头骨最中间的那块软骨制作。 何其残忍，死者死无全尸..... 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爸之所以能从这一百零八个恶灵中抽出身，难道是因为我的存在？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两年前，我爸可能就已经被做成了手串..... 可是..... 到底是谁做了这件恐怖的事？ 其他人又是谁？ 原来这两年我一直找不到我爸，是因为他已经被人做成了手串？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不行，我必须要找江来问清楚！”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我就起床收拾好东西去医院找苏梦瑶。 警察一般是不能单独行动的，现在我能相信的人，只有苏梦瑶了。 可是，等我到陈斐病房的时候，却发现病房一个人都没有。 我一慌，正好有护士进来，我慌忙抓着她的胳膊：“这个病房的人呢？怎么不见了？” 护士嫌弃的将我推开：“你是什么人？” 我这才想起自报家门：“我是市公安局的，跟苏警官是同事。” 护士这才说道：“你不知道吗？昨晚半夜，病人醒来发了疯，被苏警官带走了。” 我一边冲出医院，一边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来自苏梦瑶的消息。 也就是说，发生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没有想要通知我的想法。 我拨打苏梦瑶的电话，但是电话响了好几声，却都无人接听。 我害怕极了，我担心苏梦瑶出事。 陈斐现在并不安全，她能帮助自己的母亲隐瞒关于父亲的事，就一定不简单。 我突然想起江祭臣，返回身去病房找他。 好在江祭臣还在。 他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就像是在想着什么。 我冲上前，抓住江祭臣的胳膊：“人呢？苏梦瑶和陈斐人呢？！” 江祭臣抬头看着我：“他们......失踪了吗？” 我看江祭臣一点紧张的模样都没有，我大声喊道：“说话啊！人呢！” 江祭臣默默地低下头：“还是没能保住她们，即使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肯放过她们......” 我听不懂江祭臣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是不是说，送他们去精神病院了？”江祭臣声音淡然地问道。 我惊看着江祭臣：“你怎么知道？” 江祭臣默默地说道：“又开始了，两年一次的法事，又要开始了......” 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把话说清楚！” 江祭臣眼神平静：“还记得之前关着江玥的那个精神病院吗？去那里，或许还来得及。” 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我虽然不明白个中道理，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恐怕比我所以为的更加危险。 我冲出门，打车，抬头，便看到江祭臣一个人站在病房的窗户边。 他的病房在七楼。 虽然我不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但下一秒，我就看到他爬上了窗户，一跃而下。 跳了下来。 砰的一声。 让我想起过年放炮竹的声音。 随后，医院传来一阵尖叫声，同时伴随着其他人的大喊声：“来人啊，有人自杀了！” 我攥紧拳头，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面前：“去哪儿啊？” 我犹豫着，到底是先去找江祭臣，还是先去找苏梦瑶。 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走不走啊？！” 我的身后，传来江祭臣的声音：“走吧，我带你去。” 我抬眼，便看到全身透明的江祭臣正站在我的身边。 司机已经等不及了，准备开车离开。 我一把抓住司机的车门：“走。”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江祭臣的鬼魂就坐在我的身边。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因为怕前面开车的司机会觉得害怕。 我更疑惑的问题是，就算是要去找苏梦瑶，他也不需要以自杀的身份跟我一起去啊！ 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转头看着江祭臣。 江祭臣表情平静，看着车窗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会儿到了，我再告诉你。” 我觉得这人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吧？！ 哪儿有人对生死这么看淡的？ 江祭臣又一次回答我的问题，就像能听到我的心声一样。 他转脸看着我：“我不是神经病，反正两年前，我就该死的，多活了两年，已经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皱着眉头，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竟然一句都听不懂。 很快，出租车停在神经病院的门口。 江祭臣率先下车，我怕吓到司机，慌忙假装伸手打开车门。 付了钱，我快速追上去：“江祭臣，现在可以说了，这家精神病院，到底藏着什么？” 江祭臣没有停下脚步：“走快些，我刚才已经说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伸手拉住江祭臣，这才发现，江祭臣我是能触碰到的。 再加上刚刚他竟然能主动拉开车门，我才反应过来。 照常理来说，刚刚死去的人，根本就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难道...... 江祭臣并不是现在刚死？ 难道......从两年前开始，他就一直以能看得到的灵魂的方式活着？ 江祭臣停下脚步，冷眼看着我：“是，你猜得没错。” 第99章 精神病院的实验体 我上前，一把拉住江祭臣的胳膊：“那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江祭臣甩开我的手：“先救人再说！”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向里面走去。 迎面一个保安走出来，拦住我：“干什么？有预约吗？” 江祭臣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上前，一下子便将保安压住： “人在哪儿？” 保安愣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祭臣没有管我们，已经向里面走去：“我先进去救人，一会儿跟进来。” 我大声说道：“不是，我一会儿去哪儿找你啊！” 江祭臣没有回头：“上次你去过的那个单独的房间。” 保安回头，想要看我在跟谁说话，但对面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保安怯生生地问道。 我靠近他的脸：“连警察都敢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我用力一推，便将保安推倒在地。 正要继续向前走，被保安拉住：“你不能进去！” 我拿出警察证件，举到保安的面前：“袭警，你是准备下半辈子呆在监狱里吗？” 保安依然不松手，见我是警察，反而放松下来，他拿出对讲机： “有人要闯进去，出来几个人！” 不过几秒的时间，四面八方便冲出来不少手拿武器的保安。 我笑了：“果然有猫腻！既然想打，我就跟你们好好练练！” 我身上本没什么武力值，打架只能靠蛮力。 很快，我就被干翻在地，他们压着我的身体，我动弹不得。 一个保安悄悄在我耳边说道：“正好，还少了一个，你来了，人就齐了。” 我全身发冷：“什么意思？” 那保安笑着，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狰狞的可怕。 “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原来什么都不清楚啊。”说完，他对旁边的几个保安挥挥手，“带进去！” 我做梦也没想到，见到苏梦瑶和陈斐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我被他们推进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里面，关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精神病患者。 剩下的其他人，也是临近被逼疯的正常人。 他们看到我被推进来的时候，眼神中都透着无奈。 我环视周围，黑暗中，大概关着一百多个人。 “韩大方？” 我听到苏梦瑶的声音，转头，便看到她双手被束缚着。 绑在桌子前。 “你怎么........”苏梦瑶失望地看着我。 我微微皱眉：“查到什么了吗？” 苏梦瑶看一眼旁边沉睡中的陈斐，之后才小声说道： “昨天半夜，我被人敲晕，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这是哪里？” 我叹口气，苏梦瑶知道的情况竟然还没有我多。 我挪动着身体，靠近苏梦瑶：“精神病院，江祭臣死了，他也来了。” 苏梦瑶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瞪着眼睛。 “他早就死了，两年前。” “不可能......” 我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好像是要准备什么仪式，具体我不知道，一会儿等到了现场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阴暗地下室背后的一扇小门就被打开。 外面一束光打了进来，刺痛我的眼睛。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冷着脸走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针剂。 一句话都没有，我看到他们端着针剂，环视四周，最终，走到一个疯女人的面前。 疯女人以为他们是来给自己送食物的，高兴地笑道：“莫医生，今天咱们吃什么？” 被叫做莫医生的女人唇角一勾：“今天有很多好吃的，按照惯例，咱们是不是应该先乖乖打针啊？” 那疯女人高兴地点头：“好，打针，打针！” 说着，她将自己满是脏污的手臂伸出来。 莫医生从背后拿出针剂，粗大的针管看上去有些吓人。 疯女人见状，下意识地想要将手臂缩回去：“莫医生，今天的针好大啊，我有点害怕。” 莫医生紧紧抓着疯女人的胳膊，不让女人的手抽离出去。 她手上的动作粗鲁，但脸上却带着笑意：“放心，今天的针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咱们再也不需要打针了。” 疯女人歪着头，一脸纯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莫医生说着，将针头刺入疯女人的皮肤。 我看呆了。 苏梦瑶从背后踹了我一脚：“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因为现场，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被困住。 我冲上去，将莫医生扑倒：“你们想干什么！” 莫医生手里的针管掉落在地上。 莫医生愤怒的大吼：“怎么回事？还不来人！” 背后的几个男人盯着我，冲上来，冲到我的面前。 我一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大针头，指着对面的人。 “我看谁敢过来，谁过来我就扎谁！” 背后的苏梦瑶看到我的举动，无奈地垂下头。 “韩大方！”她朝我大喊出声。 我现在根本就没有精力看她：“怎么了？” “看这边！” 我扭头，看到苏梦瑶正示意，让我看她后腰的位置。 我一愣，唇角抽了抽。 心里想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苏梦瑶这算什么癖好？ 我刚要回头，就看到她的后腰，一个黑洞洞的物件。 我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冲向苏梦瑶的方向，整个人倒在她的身上。 压得苏梦瑶喘不过气来。 她闷哼一声：“你小子.....能不能轻点......” 我慌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 与此同时，我的手已经摸到了苏梦瑶后腰处的枪。 旁边的几个假医生见状，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这种事儿？” 莫医生冷漠地看着我们：“好，最后的春宵，我们倒也不想打搅。” 我突然从苏梦瑶的身上起来，双手握枪，指着对面的几个人。 “去你大爷的春宵！都站着别动！” 瞬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莫医生眯着眼睛，逐渐靠近我的方向，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韩大方，你会用枪吗？” 我一惊。 她是谁？ 怎么会认识我的？ 莫医生慢慢摘下脸上的口罩，整张脸暴露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眼前的人，我见过。 但，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但她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我永远都记得..... 第100章 眼角有泪痣的少女 在我十岁那年，村里突然来了一群人。 全村的人都过去看，我也凑热闹，跟着人群去看。 我妈怕我出意外，就不让我跟上去，甚至将我家院门都关上了。 我就是耐不住寂寞，玩心太大。 悄悄地翻墙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汽车，黑色的，车标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后来到了巴诺市，我才知道，原来，那是一辆进口车。 我像普通孩子一样，顺着村民们身体的缝隙钻进去。 大人们也不太在意。 有些孩子，甚至钻进了大人的裤裆下面。 村里的张大妈的胯下，狗蛋儿蹲在中间，往前看。 狗蛋，就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 十七岁那年，死在村口湖里那个。 我就跟在狗蛋儿的身后。 突然，我看到狗蛋儿仰头呆住。 我问他：“咋了狗蛋儿，你不看前面，看上面干什么？” 狗蛋儿不太懂，咽了咽口水，指着张大妈的裙底。 “红色的。” 我没明白，他说什么是红色的，就也凑上去看。 我还记得，那天张大妈穿着红色带花边的底裤。 一声尖叫，张大妈一脚把我跟狗蛋儿踹出去： “小兔崽子！年纪这么小就耍流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说着，就追着要打我跟狗蛋儿。 我们两个吓了一跳，使劲儿往人群里面钻去。 现场一下子就被我们闹得乱糟糟的。 就这样。 我跟狗蛋终于挤出了人群，更清楚地看到了那群城里来的人。 那群人都戴着透明的眼镜，是我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们就像是在采集样本一样，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我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想要凑上去，却被张大妈用力推了一把。 我整个人向前扑倒过去。 正好撞在那辆黑色的轿车门前。 我看到，车里坐着一个比我稍大一些的少女。 看上去，应该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我印象很深，她发育得很好，上衣被撑了起来。 她脸色白皙的好看，眼角下有一颗浅浅的泪痣。 我一慌。 我妈总跟我说，一般遇到这种人，都要躲远些。 因为这些人都是我们惹不起的，而且，他们通常脾气都很差。 我慌忙将身退后，躬身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话，我看到自己的刚刚不小心将身上的泥巴沾在了车身上。 我赶紧用手捏着袖口，使劲儿擦着泥点子。 里面坐着的少女将车窗摇了下来。 我一眼都不敢看她。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他们生气了，将这件事告到我妈那边，我今晚可能要被我妈打死。 却没想到，我听到车里的少女咯咯的笑声。 那甜美的笑声，跟我们村里的那些女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听进耳朵里，就像是春天的花开了一样。 温暖，如沐春光。 我也跟着咧嘴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妈？” 少女将头凑了过来，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就像是能看透我的心一样。 我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去，却被少女一把拉住胳膊。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我。 我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我叫韩大方。” 少女似乎很高兴，惊喜的表情看着我：“你就是韩大方？” 我疑惑地望着她：“姐姐，你认识我吗？” 少女兴奋极了，从车里下来，更近距离地看着我： “当然了，你就是我......”少女停下话头，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 我的心都快要被她看得融化了。 少女的手覆在我的脸上，头发上。 她满眼惊喜：“长这么大了，真好......” 我越听越糊涂：“姐姐，我该回家了，我妈还在等我吃饭。” 少女却拉着我不松手：“你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奇怪地看着少女，摇头：“没有啊，我很乖地吃饭，长得也很高呢。” 我一边说着话，用手比划着。 少女看着我笑：“期待你快快长大，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少女说完，松开了我的手。 我心跳很快，不知道为什么。 不敢再看她，转身，一溜烟儿地冲出人群。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看到少女依然在看着我。 旁边有其他人上前，好像在跟她说着什么。 少女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我。 我一慌，赶紧低下头，逃也似的回了家。 那天一整天我都在笑。 我妈知道我偷偷跑出去，一顿骂我。 我却一点都不生气。 那时候，我就期待着赶紧长大，这样，我就能再遇见她。 再后来，我听说我们村里有几个人跟着他们进城里去工作了。 我羡慕得不得了。 我也想去城里上班，我觉得走出村子是很敞亮的事。 要是有一天我能走出去的话，我妈应该也很高兴吧。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我天天坐在我家门口的石头上等着少女到来。 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慢慢地，我就把她给忘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相遇，不过是偶然。 有些缘分，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想得明白的。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疼得厉害。 还做了噩梦。 梦里，我看到有很多人围着我，看着我。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妈惊慌的脸。 她见我醒来，一把将我抱住。 我妈的背后，还站着我奶。 她嫌弃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我妈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我的娃，你终于醒来了。” 我问我妈咋了，为啥要哭。 我妈说，我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还一直在大喊大叫。 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 我抱着我妈，咧着嘴笑。 “我没事呀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见到那个少女的事，到我妈死，我都没有告诉过她。 我收起回忆，盯着眼前的莫医生。 “你是.....来过我们村的那个少女......” 莫医生听到我说她是少女，笑出声来。 “是啊，韩大方，我早就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刚要说话，看到她的背后，其他的医生已经将针剂打入其他人的身体里。 被打了针的人都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莫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慌，这次还轮不到你。” 说着，她对身后的人说道：“把韩大方带出去。” 我立刻回过神：“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莫医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现在立刻出去！” 她的声音严厉。 一点都不像是我小时候见到她的样子。 她的背后，我看到了江祭臣的身影。 他逐渐靠近莫医生，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 第101章 活取头顶软骨 江祭臣的手，突然钳住莫医生的脖子。 面色狰狞。 我一顿：“江祭臣，你干什么！” 莫医生在听到我叫江祭臣名字的瞬间，她的脸上带着恐惧。 用仰着头，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我确定，她现在正与江祭臣四目相对。 莫医生也能看到鬼！ 我的心跳非常快，连自己都能听得见。 “江祭臣......放手！”我不想看到江祭臣杀人。 江祭臣却像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一样，他的指尖更加用力。 我看到无数的诡丝从他的身上游离出来。 宛若一条条密密麻麻的红色蚯蚓，缠绕着，逐渐潜入莫医生的皮肤。 背后其他的医生看不到江祭臣。 他们只看到莫医生痛苦的，狰狞的表情。 “江祭臣！”我上前，想要拉住江祭臣的胳膊。 可是一下子就被他弹开。 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受潮的收音机： “莫医生说得不错，这件事不是你能参与的，因为，你还不够资格！” 听上去，江祭臣完全不像是以前所认识的样子。 莫医生看着江祭臣的脸，伸出手，想要去拉他。 但是此刻，江祭臣就像是不想被莫医生碰到一样。 他用自己的诡丝将莫医生高高举起。 她整个人悬浮在空中，看上去非常瘆人。 莫医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来了......” 即使江祭臣明显一副想要杀了莫医生的模样。 但是很明显，莫医生并没有生气，甚至，在看到江祭臣的时候，眼神中都是温柔。 他们两个，从很久以前也是认识的？ 不管怎么说，先救人再说！ 我冲上前，从背后抽出金刚杵。 用力向下一挥，便将不少诡丝斩断。 那些失去身体供养的诡丝，只一瞬，便变成了暗黑色，从莫医生的身体里掉落下来。 江祭臣愤怒地转头看向我：“韩大方！滚开！” 我哪里是听话的人？ 见这个办法有用，直接冲上去，大手一挥，一下一下，便将所有的诡丝全部斩断。 莫医生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可是此刻，一旁其他的医生却都不敢上前来保护莫医生。 他们慌张地四下张望着：“江祭臣，是江祭臣来了吗？” 莫医生一口血喷射而出，她用力撑起身体。 我明明已经帮她将江祭臣隔开。 可是，她竟然推开我，一步步靠近江祭臣。 我看到她眼神中的不舍：“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年，我一直都......” 江祭臣双眼通红，充斥着血色。 面对莫医生的无限温柔，他一点都没有感动。 莫医生轻轻地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江祭臣的胳膊： “我......终于......” 江祭臣的脸上，青色的血管犹如爬虫一般，涌入他的皮肤。 莫医生慢慢地笑出来：“跟我回来吧，以后，我们姐弟两个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我听懵了。 “江祭臣，你......”我想要问话。 但对面的两个人此刻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 莫医生旁若无人地一把将江祭臣拥入怀中。 “如果当初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江祭臣就这样呆呆地站着，没有伸手抱住莫医生，他表情冷淡： “放了他们。” 莫医生眼神一动，却没有说话。 江祭臣突然发力，一下子便将莫医生推开： “我知道，两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是你给我找了一句身体，换上了我的灵魂，但是那有什么用？！” 我越听越糊涂，慢慢后退，难道，我之前见到的江祭臣并不是江祭臣？ 我没有明白，转头看向苏梦瑶，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但却发现，她的表情比我还要懵。 因为，现在的她只能听到莫医生一个人的话。 我转回头，继续看着眼前的两人。 莫医生哭了：“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离开啊...... 我废了多大的精力你知道吗？ 可是从那以后，你竟然就躲在公安局里，再也不出来了，想见你，太难......” 她发现江祭臣现在的状态，慌忙用手背擦干脸上的眼泪： “没关系，这里有这么多人，我再给你找一句身体，没事的，我们总有办法，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 莫医生说完话，便开始冲到这群发呆的人面前。 一个一个地开始寻找着健康标志的身体。 “够了！”江祭臣大喊一声，“这种非人的试验，你到底还想做到什么时候！” 莫医生听到，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痛苦，大声喊道： “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江祭臣摇着头，靠近莫医生，一把将她拉起来，令她正对着自己： “姐，够了，不要再替他做事情了，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们...... 对他来说，我们都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甚至，也可能会成为他实验的工具而已.....” 莫医生轻轻地伸出手，抱住江祭臣的腰身：“我回不去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可是陈大勇呢？陈斐呢？苏梦瑶呢？”他抬手指着面前这些人，“他们呢？谁是死有余辜吗？” 莫医生突然暴怒：“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就收手.......”江祭臣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他伸手拉着莫医生的手， “姐，结束吧，两年一次的祭祀，要死多少人，你们才满意.....” 莫医生手指颤抖着。 江祭臣继续说道：“姐，我跟你回家，回到我们以前的家，好不好......” 莫医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用力推开江祭臣：“你已经死了！你怎么跟我回家！” 江祭臣默默地摇着头：“正因为这样，我才以现在灵魂的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想告诉你，就算你给我找了无数的身体，但是我的灵魂，永远只有一个.......” 莫医生歪着头，淡淡一笑：“连你都要离开我，是这样吗？” 江祭臣看出莫医生表情里的诡异，他想要后退，却突然被莫医生拉住胳膊。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来？” 这一次，江祭臣看着莫医生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惶恐不安： “姐......” 莫医生突然大喊道：“要是没有这一百零八个人的话，我们姐弟两人都活不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江祭臣惶恐地看着莫医生，他的眼泪滚落而下：“姐，收手吧......” 背后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进来：“莫医生，时间差不多了，该取头骨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这群被打了针之后，陷入痴呆模样的人。 难道，人骨手串的制作过程，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将头顶的软骨取出来？ 难怪......那些恶灵的怨气竟然会这么大...... 第102章 奇怪的仪式 莫医生依然看着眼前的江祭臣，一动不动。 “莫医生！”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看上去对莫医生丝毫不客气。 “姐，别去......”江祭臣伸手拉住莫医生的胳膊。 莫医生红着眼睛：“如果我不去的话，他就不会再让我给你找出路，我不想失去你。” 江祭臣默默地摇着头：“死了，就是死了，没必要用人命去祭奠！” 我仍没有明白其中道理。 但我的记忆里，突然闪现出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我想起十岁那年的画面。 我撞在黑色的轿车门上，眼角有痣的少女将车窗打开。 车门里，除了少女以外，在阴暗处。 还有一个少年，比我大不了几岁。 他白皙干净的脸，看上去有一种夏日阳光的感觉。 但是他的脸看上去似乎很冷。 我看到他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 对我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所以，这才是我当初对他没有印象的主要原因吧。 我见过江祭臣，十年前，我就见过江祭臣...... 所以，从上次宋玳案子的时候，江祭臣第一次看到我，就认出了我吧..... 我的头绪越来越乱。 就看到江祭臣突然暴怒地冲到莫医生的面前。 “既然你一定要做这件事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死！” 他瞬间转移，冲到莫医生的面前。 只一下，便将莫医生的身体推到墙面上。 背后，那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见状，竟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看到江祭臣的鬼魂。 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害怕。 莫医生难过，但是没有挣扎：“我只是......想要我们都活着.....我没错......” 江祭臣指尖更加用力。 我冲上前，从背后拉住江祭臣：“放手！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就算杀了她有什么用？！” 江祭臣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我继续说道：“有这个时间，不如跟我一起把人都救出去！” 江祭臣红着眼睛：“只要杀了我姐，他们就不会死。” “为什么？”我不理解。 江祭臣继续说道：“因为只有我姐才能控制住这些恶灵，只有她才能完整地取下头骨。”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江祭臣知道这个计划。 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江祭臣会去看着陈斐。 更明白过来，江祭臣为什么要跳楼自杀之后，再带着我来找苏梦瑶。 我拉住江祭臣：“先解决眼前的事，等一切落定，凡事好商量。 杀人，并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 莫医生笑了，她被钳住脖子，所以，笑声非常奇怪。 江祭臣的手慢慢松了下来，莫医生的身体坠落而下。 背后戴面具的人就像是在看热闹一样，见莫医生被放开，这才上前。 “莫医生，时间到了。” 莫医生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跟着戴面具的人向外走去。 我上前，拦在莫医生的身前：“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莫医生淡淡地笑着：“好。” 她最后看一眼背后的江祭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江祭臣眼神微动。 他看懂了莫医生的眼神。 突然狂风骤起。 明明是封闭的地下室，一股一股的黑色影子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耳边传来呼啸声。 江祭臣唇角微扬，笑着说道：“姐，我会帮你。” 莫医生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停了一下脚步。 我仍没有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是姐弟，更没有明白，他们准备怎么做。 那群恶灵，此刻正围在莫医生的周围。 除了我、江祭臣和莫医生以外，他们谁都看不到那些恶灵。 江祭臣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所以决定按兵不动。 待莫医生被带走后，我才悄悄走到江祭臣面前： “什么计划？需要我做什么？” 江祭臣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之色。 “两年前，是第一次取头骨，这次，是第二次。”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 江祭臣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我跟我姐能走出去的话，一定把全部都告诉你。”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韩大方，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我问道。 之后，江祭臣抬脚向刚刚莫医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是穿过木质大门出去的，我想要跟出去，头撞在门上，疼得我咧着嘴。 我伸手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 无奈，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回到苏梦瑶的身边时，发现她已经在我们刚刚跟莫医生交涉的时候。 被其他的医生注射了针剂，表情呆滞。 此刻，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里，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像雕塑一样。 我的心很乱。 江祭臣和莫医生是姐弟，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两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我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我们村里。 那些村民的死，正是两年前。 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村，就是他们这个邪恶实验的第一批实验品？ 我想起那个总是拉着我衣服的小女孩对我说的话： “韩大方，不要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 她知道什么？ 正想着，地下室的门被人打开。 进来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面具上，都是狰狞的恶鬼模样。 我总觉得，他们之所以要这样伪装自己，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害怕。 害怕恶鬼。 却又在制造恶鬼。 他们没有人说话，十几个人黑衣人，两个人架着一个人，将目光呆滞的普通人带出去。 有两个人看中了苏梦瑶，准备架着她出去的时候。 我冲上前去：“我换她。” 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只看了我一眼，跟旁边的人点点头。 我便被他们架着，向狭小的木质门外走去。 门外，刺目的光照射进来。 我看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非常大。 就像是一个没有摆椅子的会议大厅。 我看到，已经有十几个人盘腿坐在地上。 台子上。 莫医生坐在正中央，江祭臣的鬼魂和其他一百多个黑影围绕在莫医生的身后。 最前面一排，整体地站着一行黑衣人，他们正对着这群已经失去意识的普通人。 我混在其中，江祭臣看到我后，对我点点头。 就像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一样。 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背景灯打开，刺目的光直射到我们这群台下的人身上。 “开始吧。” 话音刚落，那一排黑衣人便举起手中的枪，对准盘腿坐在地上的普通人方向。 我也是其中一个。 我尽量保持冷静，一动不动。 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第103章 恶灵暴动 话音一落，站在前排的黑衣人便将第一排那些目光呆滞的普通人捆绑起来。 将他们送进一个宛若餐桌一般的木板之下。 只留着脖子以上的位置。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生吃后脑的场景。 我满眼惊慌..... 原来那些头骨上面的软骨是这样取下来的。 我站起身，想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冲上来的一个黑衣人一脚踹倒在地。 我疼得身体蜷缩着，无法动弹。 叮叮当当的金属声音传来。 开始了，他们要开始了..... 我不敢想象，一会儿这个场景将会是多么的恐怖。 我看向莫医生和江祭臣。 发现江祭臣此刻也像那些普通人一样，目光呆滞。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轻松解决。 我大喊道：“江祭臣！醒醒！” 莫医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把他带到前面来。” 一声令下，几个黑衣人便架着我上了台。 他们让我跪倒在莫医生的身边。 莫医生突然用手钳住我的下巴，令我看向台下那群面无表情的人。 “看到了吗？他们，都不过是一群被遗弃的人， 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们。”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两眼潮湿，斜眼看着莫医生。 莫医生冷笑一声：“活着。” 在莫医生没有下令之前，所有人原地待命。 我害怕地喘息着：“不管你想怎么活着，他们的生命难道就应该消失吗？” 莫医生叹口气，看着我，近距离的，我看到她眼神中嘲讽。 “在我们的眼里，你们这群人，都不过是我们的实验品罢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天生就能看到鬼吧？” 我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意思？” 她继续说道：“失败的实验品，只能当做残渣来利用，而你.....” 她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变得骄傲起来。 我不懂，但身体开始不断颤抖着。 莫医生的话没有说完，用力一推，便将我推下了台。 我扑倒在一个黑衣人的脚边。 他们没有人看我，就好像，我是一个从来都不曾存在过的人一样。 “那苏梦瑶呢？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些人都不过是你的实验品，苏梦瑶呢？！” 莫医生修长的手指在一旁的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跟苏梦瑶的相遇，是偶然吧。” 我深吸一口气。 只听莫医生轻声而优雅地说道：“开始吧。”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簇血喷射而来。 洒在我的脸上。 我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眼前变得一片深红，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深红的颜色。 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一切。 耳边终于传来了尖锐的叫喊声。 痛苦的，崩溃的....... 我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快要晕厥过去。 抬眼看向江祭臣，发现他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喃喃地说道。 话音刚落，我手腕上的红绳爆发出一道强光。 令整个场景都发出刺目的光。 下一秒，我就看到整个大厅的上空，一阵剧烈的嘶吼声传来。 黑色的烟雾笼罩下。 所有人恶灵们就像是觉醒了一般，扑向正在被打开头颅的人身边。 旁边的黑衣人，周身被黑色的恶灵缠绕。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但是如何都无法摆脱那些恶灵。 他们就像是疯了一样，将黑衣人裹住。 很快，黑衣人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一如每天晚上陈大勇所经历的事。 台子上的莫医生一惊，站起身：“控制住他们！” 刚刚还看上去正常的四面墙体，变得透明。 我看到墙体的背后，坐着不少人。 他们坐在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 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认真工作的科学家，但是却做着最丧心病狂的事。 一个黑衣人冲进来：“莫医生，失去控制，这些恶灵全都失去了控制！” 警报声响起。 站在莫医生背后的江祭臣歪着头。 眼神从呆滞变得清醒起来，我看到他唇角的微笑。 “姐，果然，我是不能相信你的......”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趴在莫医生的背上。 “死了，就是死了，再做那些无用的事，一点效果都没有！” 莫医生挣扎着，想要将江祭臣从自己的身上甩下来。 她丝毫不像刚刚在地下室时候那样的痛苦。 “来人！把江祭臣给我拉下去！” 场内乱作一团，就像是没有人能听到莫医生的话一样。 大家都在痛苦中挣扎着。 莫医生的脸逐渐变得发青发紫。 江祭臣有些哀伤地轻声说道：“姐，既然你不放弃，那我就只能放弃你了！” 说着，他身体里的诡丝一根根地刺入莫医生的身体。 莫医生半张着嘴。 我看着她逐渐失去了精气神。 我呆住了。 还没有明白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江祭臣看到我的时候，唇角微扬：“韩大方！控制恶灵，让他们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我回过神，用手背擦干脸上的血迹，冲向那群已经发狂的恶灵。 那些被打了针，但还没有受到伤害的人逐渐清醒过来。 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眼前所发生的恶灵事件。 只能看到身边倒在地上的人。 那人的头已经被破开，鲜血流淌在他的脸上。 很是瘆人。 惨叫声不断传来。 “韩大方！救人！” 周围的恶灵想要扑向我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形成一层保护网。 将那些恶灵全部弹开。 我的脑海中响起沈晚晚的话：“这个红绳，可以保你平安。” 我红了眼眶。 原来，是这样...... 只要是有恶灵侵袭的普通人，我就会冲过去，帮他们阻挡恶灵扑来。 解开束缚那些人的绳子。 整个场子里乱作一团。 江祭臣怀中的莫医生已经逐渐失去了意识，倒在他的怀中。 到底，江祭臣还是舍不得杀了莫医生的。 耳边再次传来江祭臣的声音：“打开大门，让恶灵出去，到背后的实验室！” 我反应过来：“出口在哪里？！” 江祭臣伸手，指了指放置在一旁的花瓶。 我冲上前，想要挪开花瓶的瞬间。 陈大勇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不能听他的！恶灵一旦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回头，看向江祭臣。 江祭臣的脸上也出现了焦急的神色：“听我的！陈大勇就曾经是这群黑衣人中的一员！ 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日日被恶灵撕扯？！” 第104章 我们都是实验品 不是因为他妻子的操控吗？我心里想着。 江祭臣就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你难道真的以为一个普通的妇人能控制恶灵？” 我看向陈大勇的时候，发现他的脸逐渐狰狞起来。 他能感觉到我的猜度。 江祭臣大喊：“快！用金刚杵杀了他！” 陈大勇慢慢地逼近我：“不要相信他！他跟莫医生是一伙儿的！” “杀了他！”江祭臣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被陈大勇逼到墙角。 所有的线索都被绞在一起。 我无法选择。 “杀了他！”江祭臣大喊道。 我想起被吊死在树上的母亲，想起我爸的灵魂被撕扯开的样子。 想起沈晚晚死在我怀里，魂飞魄散的样子。 我颤抖着手，从怀中拿出金刚杵。 “陈大勇，你为什么会被恶灵攻击！告诉我，至少给我一个答案！” 这是我对陈大勇下手前，最后的挣扎。 背后，恶灵越来越多。 场内所有的黑衣人几乎都倒在地上，变成了森森白骨。 他们的灵魂慢悠悠地飘荡在空中。 他们的眼神中都是不解和恍惚。 但是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开始说话了。 “我不想死......不是说好的，我们不用死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听见一个恶灵受惊般说道。 那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年过五十的男人。 没有了面具的衬托。 他看上去弱小而无助。 也许，这就是莫医生刚刚所说的，他们杀人取头骨，只是为了活着。 但是，如果活着的代价，是要用无数人的性命来替换的话。 他们都是自私而愚蠢的人。 陈大勇干瘪的手伸向我：“我们都一样......不过是为了活着！为什么要打破这个局？” 我听着陈大勇的这句话，全身发冷。 我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握在手里的金刚杵随着我指尖的颤抖而颤抖着。 “对不住了！”我大喊一声，将金刚杵刺入陈大勇的身体。 我咬着牙，翻身，将陈大勇压在墙面上，我们四目相对。 陈大勇眼中的戾气逐渐淡了下来。 就像是被释放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 我清楚地看到，陈大勇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终于......解脱了......” 这是陈大勇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一落。 他的身体就变成了烧成灰烬的纸，飘飘荡荡，逐渐上升。 最终，淹没在这杂乱的空间内。 我穿透黑暗的恶灵，冲到花瓶旁，再看向墙外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那些坐在电脑前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他们逃走了。 我笑了。 心里的疑惑还不曾解开，但却已经解开了大半。 我伸手，用力挪动花瓶。 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所有的恶灵在这一刻逐渐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我看不到了。 就连江祭臣，我也看不到了。 人群躁动，大家为了活命，全部都往外面冲去。 人挤人，挤破了门框的木头框架。 我站在原地，全身的力气被抽离，跌坐在地上。 “韩大方，谢谢你的帮助。” 我听得出，这声音是江祭臣的。 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关于我，关于我的家人，还有那些我们村子里消失的人。 难怪，从我离开村子到现在，两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有任何警察来询问过关于我们全村死亡的事。 我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活着。 甚至，在进入公安局后，我让苏梦瑶帮我查我爸的下落。 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那时候，我就怀疑，我们这个村子，是不是真实存在过，我爸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我觉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江祭臣，那些恶灵要怎么处理？”我的声音很小。 江祭臣坐在我的身边，不说话，看着远处的阳光。 因为距离很近，我能看到他透明的身体只有一个轮廓。 阳光下，他却与旁人不同，不是完全看不见的状态。 我回头，看到莫医生此刻正倒在地上，面色发青。 “她没死，我下不去手。”江祭臣看出我的心思，回答道。 “你们，到底是谁？”我问道。 江祭臣转脸看着我，眼神哀伤，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我们整个村子，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的实验品？” 江祭臣依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江祭臣低下头：“你，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我不明白，那些棺材呢？纸人傀儡呢？”我心里的问题太多。 但是现在，却不知道到底应该问些什么。 江祭臣叹口气：“知道为什么两年前我们会让你选择走出村子吗？” 我咬着牙，除了愤怒，再无其他。 江祭臣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愤怒，继续说道： “因为实验还在继续，我们想看看，你是不是能够适应正常的生活。” “所以呢？成功了吗？”我声音愤怒地问道。 江祭臣刚要说话，警报声骤停。 耳边不断传来惊叫声，嘶喊声。 我知道，那些恶灵已经找到了曾经伤害他们的人。 我并不想去管这些人的生死。 毕竟，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顾及别人的生死。 江祭臣见我无动于衷，轻轻地笑着。 “我跟你一样，从小，就被豢养在实验室里，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的身份不一样，仅此而已。” 我冷笑一声：“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莫医生是你的姐姐？” 江祭臣回头，深深地看着晕倒过去的莫医生。 “先救苏梦瑶和陈斐，出去后，如果有机会，我就将你我的身世，全都告诉你。” 江祭臣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被我一把抓住。 “真的还能见到你？”我问道。 江祭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哀伤，没有说话。 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我的手中抽离出去。 我回过头，看到江祭臣抱起莫医生瘫软的身体，向大门外走去。 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一刻都没有停留。 我伸出手，看着手上的血迹。 到底.....谁才是真的值得信任的人...... “韩大方！” 背后传来敲门声，我听到苏梦瑶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第105章 困局 我回过神，朝紧闭的地下室门冲去。 从门缝里，能看到不少黑色的影子在来回盘旋着。 我拍打着大门：“苏梦瑶！能听到我说话吗？” 里面除了类似风声一般的声音以外，便没有了其他声响。 我慌了神。 刚刚那声，我明明听到苏梦瑶的尖叫。 难道是听错了？ 我用脚踹打着大门，却发现门里纹丝不动。 继续拍打着大门，大喊：“苏梦瑶！听到回话！” 没有声音，安静得可怕。 身后偌大大厅里，也早已经没有了人。 除了现场的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 我四处寻找着。 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锤头。 是他们刚刚用来撬开人头所用的工具。 我能感觉到，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脸颊，流进了我的眼睛里。 酸涩的疼。 我高高举起锤头，用力朝大门捶下去。 木质大门被破开了一个洞。 血腥的味道从门洞里冲破而来，我的头嗡的一声响。 “苏梦瑶......”我轻声喃喃着。 地下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灯。 除了刚刚就闻到的浓重的血腥味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伸手将门推开。 门口的位置，一个人的尸体横在我面前。 黑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就好像，我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也逐渐看清里地下室里的情况。 刚刚挡在门口的尸体，只是一具穿着衣服的白骨。 放眼望去，整个地下室里全都是白骨。 一如陈大勇夜夜所经历的事。 我倒吸一口冷气。 “苏梦瑶？你在哪里？”我大喊道。 角落里，传来一阵小声哭泣。 我立刻冲过去。 看到陈斐正蜷缩在桌子背后，身体颤抖着。 头发凌乱的她看到我的瞬间，将身体后撤：“别......别过来.......” 或许因为陈大勇竟然以前是伤害其他人的一员。 此刻，我对陈斐也没有了好印象。 我上前用力拽住她纤细的胳膊：“苏梦瑶呢？人呢？” 陈斐颤抖着，不敢大声哭，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说话！” 我疯了一样嘶吼着。 刚刚失去了沈晚晚，我不能再失去苏梦瑶！ 陈斐仰着头，淡淡地看着我。 黑暗中，她的眼睛很明亮：“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松开陈斐的胳膊，在这个地下室打着转。 即使她真的变成了一堆白骨，也应该能找到她死前穿的衣服。 可是，我一具具尸体找过去，却没有看到苏梦瑶。 我回过头，愤怒地瞪着陈斐：“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陈斐用力摇头，不看我。 既然苏梦瑶不在这里，现在留下已是徒劳。 我拉着陈斐就要向外走去。 陈斐却害怕得不敢动弹，身体瘫软。 “抱歉了！” 我说完，打横将陈斐抱起来。 陈斐大声尖叫着，就好像眼前的我比周围那些森森白骨更可怕一样。 我咬牙抗住陈斐的踢打，终于将她抱出了地下室。 外面光明的阳光，终于令陈斐清醒了一些。 此刻，她终于认真地审视着我的脸。 “你是.....韩警官？” 我很高兴，陈斐终于认出了我。 我躬身，耐着性子问道：“陈斐，告诉我，苏警官在哪里？你们刚刚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陈斐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所有人都死了， 我很害怕，但是我一直没有看到苏警官。” 我仔细端详着陈斐的脸，我在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跟我撒谎。 可是，她纯真的脸让我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邪恶。 我直起身子：“在这里等我，我出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 我刚抬脚准备冲回地下室，袖子却被陈斐拉住： “韩大方，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全身发麻。 此刻，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她的眼神。 跟之前拉着我袖子不让我离开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就好像，某些事情开始重演....... 我看着陈斐：“为什么这么说？” 陈斐眨巴着眼睛，满是纯洁：“因为，他们想要你死。” “谁？”我问道，“谁想要我死？” 陈斐的眼神突然一变，就好像刚刚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回答我！”我急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陈斐一脸受惊的模样，在我摇晃她胳膊后。 整个人倒在我怀里，晕厥了过去。 我抱着陈斐，恍若隔世。 眼前一团白色的烟雾出现，半空中，悬挂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道士的衣服。 我认得他。 “沈安之，你闹够了吗？！”我怒吼道。 沈安之歪着头，不解的样子说道：“这件事，与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害怕沈安之。 沈安之的身体逐渐落下来。 他一双空洞的眼睛近距离盯着我。 我没有后退。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色。 他的背后，无数黑色的烟雾尾随在他的身后。 “这些人，我带走了，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沈安之慢慢地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语气冰冷地问道。 沈安之慢慢地笑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人心和人性， 而没有人心和人性的人，该死......” 我问道：“你是说这件事背后的人？” 沈安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的笑着。 我继续问道：“你是谁？为什么选我？” “找到真相......”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回音一样。 我眉峰微动：“什么真相？” “杀人的真相......” 说完，我看到他的身影迅速后撤。 很快，便消失在偌大的空间里。 我上前两步：“沈安之！把话给我说清楚！” 第106章 秘密 沈安之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我的面前。 连带着那些之前被控制的恶灵。 现在陈大勇已死，这些恶灵的作用也就消失了。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沈安之，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恶灵，到底是沈安之在控制着，还是背后有人在控制着..... 真相，到底又是什么...... 背后，我听到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转头，便看到刚刚那群变成尸骨的人都慢慢地爬了起来。 我警惕地将怀中的陈斐抱得更紧。 黑暗的木质大门里，脚步声逐渐靠近。 直到第一个身影出现。 我看到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她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慌张地寻找着什么...... 我一惊。 因为，我看到他们在遇见阳光的瞬间。 原本宛若枯骨的身体，才逐渐开始填充上肉身。 他们，跟陈大勇很像，却又不尽相同..... 我默默后退，因为现在我还无法分辨得出。 迎面而来的那些人，到底是敌是友。 背后，有人似乎认出我：“韩警官！太好了！是你救了我们吗？” 我继续后退，尽可能跟他们保持距离。 但是眼前的这群人，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环视四周。 就在我刚刚进入地下室的时候，透明的墙体之内，似乎又发生了什么。 血水沾染了玻璃墙，看上去血腥而模糊。 我停下后退的脚步：“你们，有人看到苏警官了吗？” 对面的那些人似乎对我很友好，听到我问话后，相互对视着。 几秒钟后，一个男人举手上前：“我看到了。” “她在哪儿？！”我着急问道。 男人想了想，说道：“我看到她被人带走了！” 我有些迟疑：“其他人呢？有看到吗？” 我只是在奇怪，苏梦瑶原本跟他们关在一起。 如果这个男人看到的话，其他人应该都能看到。 但是，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男人立刻说道：“是真的，带走她的人，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 我在脑海中开始搜索，所谓五十多岁的男人，到底是谁。 但是脑海中却没有答案。 只要苏梦瑶还活着，一切都有机会。 我对众人点头：“还记得你们的家在哪里吗？” 所有人都点头。 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甚至现在都无法确认，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现在没有时间照顾他们。 只能暂时让他们各自回家。 待众人离开后，我低头看着怀中的陈斐。 我总觉得，陈斐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以为的更多..... 当天晚上。 我将陈斐安排在沈晚晚的房间住下。 她的身上没有伤，呼吸平稳。 或许只是太累了，我想，等她明天醒来，我再询问她情况。 离开关门时，看着陈斐熟睡的样子。 让我想起了刚认识沈晚晚的时候，她的纯洁可爱。 我不觉红了眼眶，低下头，关上门离开。 却没想到。 当我打开自己房间门的时候，却看到苏梦瑶正躺在我的床上。 紧闭着眼睛。 我吓得几乎站不稳：“苏梦瑶？” 听到声音，苏梦瑶就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撑起身体，看着我。 同时，发出一阵尖叫。 我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别叫！隔壁陈斐正在睡觉，别把她吵醒！” 苏梦瑶被我捂着嘴，用力点点头。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她才对，却没想到被她抢占了先机。 但好在，她安全回来了。 我很高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很紧： “你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 苏梦瑶愣住，半晌都没有想起来要将我推开。 几秒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太合理。 讪讪地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见了，所以......”我慌忙解释。 苏梦瑶却笑着说道：“没事，不过，我不是在医院里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抬眼看着她。 苏梦瑶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把我和陈斐都从医院接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诧异地看着她。 好像，对于被掳走之后的记忆，她全部都忘记了。 可是，明明在一切结束后，我还听到了苏梦瑶的尖叫声。 为什么现在，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最后的记忆是......” 苏梦瑶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回应我：“晚上，我在陈斐病房陪床。” “然后呢？”我问道。 苏梦瑶想了想：“然后，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醒来，就发现你在这里？”我眯着眼睛。 苏梦瑶点头：“对，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脑子很懵。 不知道应该告诉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甚至，我开始怀疑，到底是我所经历的事是真相。 还是......她说的才是真相。 但是，看到我衣服上沾染的血迹。 我知道，我看到的，才是真的。 我拍了拍苏梦瑶的肩膀：“江祭臣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苏梦瑶噌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果然，她不记得这件事。 我点头：“今天早上，江祭臣从病房跳窗自杀。” 苏梦瑶立刻拿出手机，寻找相关新闻。 果然，很快便找到了这条新闻内容。 标题写着：“原市局警察江祭臣，今晨在医院跳楼自杀，死因不明。” 我看到苏梦瑶的眼神明显的慌乱：“为什么会这样......” 我突然想起江祭臣今天跟我说的话：你以为，自己跟苏梦瑶之间的相遇，是巧合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苏梦瑶是不是跟我一样。 都是被实验的对象。 当然，如果这个实验本身，是真相的话。 他们又在研究些什么？ 人，与鬼...... 我叹口气：“放心，他不会真的死，有人会想办法让他活下去。” 我说的人，是指莫医生。 苏梦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她挤出一个微笑：“没事了，睡吧，一切，都明天早说。” 这天晚上，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主卧睡着苏梦瑶，次卧睡着陈斐。 面对这两个女人，我该怎么处理。 还有一团没有解开的谜题等着我..... 但现在，我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沈安之所说的真相。 这样，也就能解开沈安之的秘密..... 第107章 这个史局不太对劲 第二天一早。 因为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直到天亮时分，才朦朦胧胧地睡着。 身体帮人晃醒。 “韩大方！快醒醒！找到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苏梦瑶那张漂亮的脸正对着我。 距离很近。 我下意识的身体向后退去一些。 因为，只要我抬头，肯定会亲到她。 “什么找到了？”我问道。 苏梦瑶举着手机里的照片：“陈大勇案子的凶手，找到了！” 我没有着急回应，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陈斐。 陈斐面无表情，站在窗户边，看向窗外。 就好像，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伸手拿过苏梦瑶的手机。 因为我觉得非常奇怪，昨天的事情刚刚发生。 今天一早，真凶就找到了？ 过分的巧合，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我看到手机上是一条信息，消息来源是公安局副局长发来的。 上面写着：苏梦瑶，陈大勇案已破，凶手已抓，尽快回局。 他的话很简洁，具体的方向和内容都没有表述清楚。 我将手机还给苏梦瑶。 见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 “你也觉得有问题？”我问道。 苏梦瑶点点头：“太快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如果时间节点再往后，或者再往前，一切都说得通。” 我坐起身，随便揉了揉自己蓬乱的头发： “背后真正的凶手也不可能蠢到这个程度，除非......” 我跟苏梦瑶对视一眼。 苏梦瑶接着说道：“如果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些事都存在的话， 除非真凶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他不得不临时找一个替罪羊。” 我点头。 这一点，跟我想的果然一样。 我问道：“案子其实谁破的？这个案子不是应该在你手里吗？” 苏梦瑶摇摇头：“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问。” “走！”我从沙发上爬起身，“去公安局。” 苏梦瑶站在原地，拉着我的胳膊。 我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背后的陈斐。 她慢慢地转回头望着我：“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 能不能暂时住在这里？” 我其实很心疼眼前的女孩子，一个月之内，她连续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一如我当年一样。 我点头：“可以，只是我这里比较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陈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爸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 我上前，站在她的对面，仔细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难过？” 陈斐仰着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我： “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他们的离开，所以，难过的时候，早就过了。” 我回头，与苏梦瑶对视一眼。 显然，苏梦瑶似乎对陈斐的话有些诧异。 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早就猜到，陈斐知道的，应该比陈大勇还要多。 现在还不是询问她的时候，我计划暂时先不要影响她的心情。 毕竟我很明白，刚刚失去父母的感觉有多难过。 我点点头：“在家等我回来，有些事，我还要问你。” 陈斐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回答我。 苏梦瑶却上前，小声靠近我的耳朵： “这个案子，陈斐也是参与者，她应该跟我们会局里做笔录。” 我摇头：“这个案子，比表面看上去的要麻烦很多，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苏梦瑶依然看着我。 我对她点点头：“先去局里问清楚情况，这样，等我回来的时候，也好问她。” 最终，苏梦瑶非常不情愿地带着我离开。 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经快11点。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都显得很平静。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梦瑶觉得奇怪，她询问副局长在不在。 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给我使了个眼色，招呼我一起过去。 副局长的办公室位置最好，阳光最充足。 但是今天，当我们推开副局长办公室的门时。 里面确实漆黑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副局长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 见我们进来，他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越过苏梦瑶，看到我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总觉得，他的唇角好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慌忙上前，对副局长躬身：“史局您好。” 副局长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只看着苏梦瑶说了一句：“坐。” 苏梦瑶也感觉到不太对劲，她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史局，我能不能问一下，具体情况？” 史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慢慢地从自己的凳子上站起身。 走到我们面前，身体笔直地坐下。 “省局的人破的案，凶手已经抓住了，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身体下意识地靠近史局的脸。 发现他脸色铁青，毫无血色。 他突然转头，冰冷的眼神盯着我：“你看什么？” 我慌忙收回视线：“没，没什么.....史局昨晚没睡觉？脸色看着不大好。” 史局没有理我，看着苏梦瑶继续说道：“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他在重复刚才的话。 我越看越觉得诡异。 苏梦瑶笑笑，站起身：“好的，那史局，我们就先出去了。” 史局没有说话。 苏梦瑶立刻拉着我，向门外走去。 越走越快。 临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史局，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且，他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我。 顶得我心里发毛。 我腿脚一抖，跟着苏梦瑶离开史局的办公室。 刚一出去，苏梦瑶就拉着我的手，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刚要问话，苏梦瑶立刻用眼神打断我。 我顺从地跟着她回到办公室。 刚关上门，我立刻开口：“不对劲啊，短信上不是说，史局让你赶紧回局里吗？” 苏梦瑶点头：“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刚刚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我以为你没发现呢，我看你还跟他笑。” 苏梦瑶眯着眼睛：“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史局，不太对劲。” “不如，再偷偷过去看看？”我提议。 苏梦瑶点头，我们刚打开办公室的门。 就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去哪儿？” 第108章 瓮中捉鳖 “张队？”苏梦瑶身体后撤一下，将我护在身前。 张队探头看我一眼：“哟，你也在。” 说着，他越过苏梦瑶，直接走到苏梦瑶的座位上坐下。 眼神随意地看着我们。 苏梦瑶笑笑：“恭喜啊张队，案子破了，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张队一副嚣张模样：“是啊，你们市局折腾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 还不是得靠我？” 苏梦瑶点头，上前，坐在客位上，示意我也过来坐下。 “凶手怎么抓到的？是谁？” 张队唇角一勾：“犯罪现场啊，这有什么难的？难道你在警校没有学过吗？” “什么？”苏梦瑶问道。 张队将自己的双脚放在苏梦瑶的桌子上，身体靠在椅背上。 我生气，想要起身，被苏梦瑶拦住。 “罪犯一般都会重返现场，这一点都不知道的话，也不知是谁提拔的你，竟然能做刑警队队长。” 不等苏梦瑶说话，张队继续说道：“女人果然不扛事儿。” 苏梦瑶低头一笑：“所以，凶手是谁？” “一个流浪汉。”张队回答道，他点燃一支烟，吐着烟圈，继续说道， “没等你回来，我的人就已经审问过了，是为了偷窃。” 我觉得很无语，这种说辞，竟然会有人相信。 苏梦瑶也看出我的表情，她悄悄按住我，继续说道： “那倒是件好事，案子破得这么容易，您辛苦了。” “容易？”这话一出，张队倒是不满意了， “这些日子，为了你们市局的事，我跑东跑西， 还被你们局这个半吊子搞得神神叨叨， 一个普通的案子，竟然大费周章，也不知道你们局都是怎么用人的！” 苏梦瑶终于绷不住了，她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 “张队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怎么？坐一下都不行？”张队挑衅地问道。 苏梦瑶浅笑一声：“我想去看看嫌疑人，如果你不走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直接拉着我准备离开。 却听到张队在背后讽刺地说道： “见嫌疑人，你也问不出什么，就你这业务能力，趁早回家生孩子吧！” 苏梦瑶脚下一顿，但最终，没有回头。 犯人被关在看守所。 苏梦瑶打了申请，带着我进去。 大铁门吱呀一声，听上去有些瘆人。 一路上，我们都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都很明白，这个流浪汉，不过是最好拿出来做替罪羔羊的人。 流浪汉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牢房里。 阴暗潮湿。 他见有人进来看他，咧着嘴笑：“你们也来看我啦？” “也？”苏梦瑶问道，“还有谁来看过你？” 眼前的流浪汉看上去似乎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他笑着说道：“那不行，我不能告诉你，他们说，让我谁都不要告诉。” 我就站在苏梦瑶的身边，仔细观察着牢房里的一切。 看上去非常普通，只是，在牢房的顶部，我看到了一团黑影在游走。 流浪汉高兴地说道：“以后我住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地方住，我很高兴。” 苏梦瑶上前，近距离看着流浪汉。 流浪汉一惊：“你？我见过你！” 我也将视线落在流浪汉的身上，疑惑地望着他：“在哪里见过她？” 流浪汉笑得更大声：“你本人比照片里更好看！” 我冲上前：“我问，在哪里见过她！” 流浪汉被吓到，竟直接哭了起来：“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人是我杀的，我记住了，人是我杀的......” 苏梦瑶对我摇摇头，尽量小声地问道： “你还记得，上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吗？” 这次，流浪汉再也不敢说话了，他低着头，像是在害怕一样，用力摇头。 苏梦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流浪汉的面前。 “吃颗糖，我们好好聊聊？” 流浪汉见了糖果，一脸嫌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要糖，我要好吃的！” “好吃的这次没带，下次给你带鸡腿，好不好？”苏梦瑶小声安慰道。 流浪汉憋着嘴：“就知道骗人，你们都是这样的， 上次来找我的时候，就说要给我带红烧肉，这次来，什么都没有！” 我再次抬头看向刚刚出现黑影的位置时，发现那黑影竟然消失不见。 我觉得奇怪。 那黑影，就像是一个隐形的监视器，在监控着流浪汉的一举一动。 而且，还是一个普通人所看不到的监视器。 我深吸一口气，靠近流浪汉： “刚刚是我不好，我这有好吃的，送给你吃好不好？” 流浪汉一听，抬头，笑出声来：“真的吗？” 我见有效果，靠近过来：“当然是真的了。”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需要告诉我，是谁让你杀人的？” 流浪汉抿着嘴，像是在害怕。 我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肉包子，在流浪汉的面前晃了晃。 苏梦瑶惊讶：“你哪儿来的肉包子？” “早上出门的时候，在路边买的早餐，本来想给你吃的，但是一直没捞着机会跟你说话。” 苏梦瑶无语地看着我。 流浪汉一把将肉包子抢了过去，大口咬着。 “好吃！真好吃！” 我盘腿坐在流浪汉的面前，说道：“你知道吗？杀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流浪汉不说话，只是大口吃着肉包了。 很快，就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他一边嚼着，回答我的问题。 口中似乎说了一个名字，但是我完全听不真切。 我有些焦急：“谁？能不能说清楚点？” 流浪汉突然两眼发直，嘴里的肉包子一口喷了出来，溅在我的身上。 我慌忙躲闪。 下一秒。 流浪汉当着我们的面，双眼、双耳、鼻腔和嘴巴，溢出血水来。 我伸手一拉，将苏梦瑶扯到我的身后。 流浪汉想要再说话，却已经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的双眼还是睁着的，血水已经染红了他的脸。 背后传来脚步声。 我用力将苏梦瑶推出牢房的门：“中计了！跑！别说你今天来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梦瑶却焦急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对她摆摆手：“跑！我们两个都进去的话，谁都没有机会翻盘！记得照顾陈斐！” 说完，三个狱警就已经转弯，向这个牢房的方向走来。 我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苏梦瑶躲在一旁的墙后，静静地观察着即将发生的事。 领头的狱警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用枪指着我： “不许动！把手放在脑后！” 我最后看一眼苏梦瑶，蹲下身体，将手放在脑后。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领头的狱警一脚踹在我的头上：“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带走！” 第109章 傀儡局中局 我被带回公安局，对面坐着的人，竟然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张队。 见我来了，他唇角一勾。 就像是预料之中的一样。 “又见面了？”他说道。 我回应了一个笑容：“我配合得可好？” 见我这么说，张队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你什么意思？” 我见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轻松下来： “我甚至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不说话。 刚说了两句话，我就拿到了主动权。 我继续说道：“那个流浪汉，也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吧？”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他转头对旁边的小警察说道，“速战速决。” 我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笑道：“怕什么？既然你们找了我进来，难道不想跟我好好聊聊吗？” 张队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理我，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现场留下了你的指纹，陈大勇家和流浪汉的牢房里都有，给我们解释一下？” 我嗤笑一声：“这么低劣的手段？” 张队眯着眼睛：“还不承认！” 我叹口气：“真的想知道真相？不如，我们让死者本人出来说话？” 张队整个人警惕起来：“不要危言耸听！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的话，我就让你......” “让我？”我抢白道，随后，视线落在张队的身后。 那个流浪汉，两只手正从背后钳住张队的脸。 张队的脸上，出现了五个凹下去的手指印。 我对流浪汉摆摆手：“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张队大怒，站起身：“你现在是嫌疑人，有什么资格帮别人讨回公道！” “是吗？”我淡淡的说道，“我甚至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人，一旦找到证据，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对着张队的身体站起来，那流浪汉也随着他的身高飘到半空中。 他看着我的眼神，比当时在牢房里时候清澈了许多。 想来，人死了之后，原本那些恍惚与痴呆，都会好起来。 我默默地对流浪汉摇摇头，随后，将视线落在张队的脸上： “你身上背着的命案，应该不止这一个，如果你不想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助你。” 张队身体颤抖一瞬，他立刻转头看向身后。 却发现空空如也。 那是自然，他本来就看不到鬼魂。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队明显着急了。 就他现在的表现，我就知道。 其实从一开始，对于灵魂这件事，他本身就是相信的。 这个人，也是背后的人扔出来的傀儡。 我开始思索，背后的人想要利用所谓的正途，将我彻底驱逐出去。 为什么？ 除非，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秘密的证据，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流浪汉张着嘴，他身体本来就都是脏污。 此刻，一些看上去如同蠕动的虫子一般的白色生物。 看是不断掉落在张队的身上，脸上。 这些东西，却是真实的。 张队感觉到脸上的异物，伸手一摸。 一手的尸虫。 他大叫一声：“韩大方！你要是再这样装神弄鬼的话，我迟早弄死你！” “你不懂法吗？”我反问道。 “法？”张队很明显地明白，此刻，他的身边是有鬼的。 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我一定要伪装成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张队慌了。 他开始向我的身边躲了过来。 他以为，只要靠近我，流浪汉就会远离？ 想来，他应该是听说过我能控制恶灵这件事的。 我笑笑，伸出右手上的红色绳子： “为什么要这么不自量力，那个人竟然派了这么蠢的人，竟然想把我扳倒？简直异想天开！” 手腕上，红绳上的金珠子在阴暗的空间里闪烁着光芒。 只一瞬，整个屋里便聚满了恶灵。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张队的身上，竟然积怨了如此多的命案。 我摇着头，倒吸一口冷气：“我觉得，我们的位置可以换换了。” 张队依然嘴硬：“杀了陈大勇的人是你！是不是！现场发现了你的血渍和指纹！” 他直截了当，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 因为他怕。 我看着那群恶灵，以流浪汉为领头者，很快便将张队围了起来。 我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监控。 用口型说道：“准备好抓捕，人不能死在这里。” 这句话，我是对监控另一边的苏梦瑶说的。 张队旁边的小警察突然大喊一声：“张队！你怎么了！” 我回头，看到张队整个人已经悬浮在空中。 他翻着白眼，脸色发青。 身体就像是一只蜘蛛一样，贴在墙面上。 我一顿。 看到他的身体，五只鬼将他稳稳地拉住，按在墙上。 他的灵魂已经几乎要跟他的身体脱离而出。 肉体已经陷入麻木状态。 但是灵魂却慌张着。 因为我被铐在凳子上，所以，无法站起身。 我用力想要从身上拿出金刚杵，但是就差一点点。 下一秒，我就看到怀中的金刚杵被流浪汉拿了出来。 他就站在我的对面。 我慌张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他的手指，因为触摸到金刚杵，而发出宛若烧毁的纸钱一般的灰烬。 流浪汉笑笑：“谢谢你，在我临死前，给我吃了肉包子，是我这一生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愣住。 其实，那个肉包子，不过是我用来试探背后人的工具而已。 现在的流浪汉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爬满皱纹的脸却满是淡然的笑意： “所以，当做回报，也当做是请你找到真相的交换，我们会救你！” 话音刚落，铐在我手腕上的手铐就被两个鬼魂轻松解开。 我抬眼，看到这两个人竟然是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 “谢谢。” 我说完，跃身而起，冲向那个吓呆在原地的年轻警察。 金刚杵就指着那个一直都不算太起眼的年轻警察脖子上。 “差不多了，演戏的时间可以结束了吧！” 年轻警察紧张地回退：“你.....你干什么？” 我歪着头笑道：“张队，初次见面，却又不算是初次见面，弄个傀儡出来受刑？你倒让我轻看了！” 第110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年轻警察摇着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有监控的，难道你想杀人不成？” 我步步紧逼，一直将年轻警察逼到墙角。 这个人，我从第一次见张队的时候就见过。 于是，我便将整件傀儡的事情，从头开始转述给他听。 那时候，他伪装成送资料的小警察。 当时，正是他中断了我跟这个傀儡张队之间的交谈，直接将所有的线索，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他带偏了整个案子的走向。 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当时在现场就去调查更细节的东西。 当时，陈大勇的灵魂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 傀儡张队假装什么都不相信。 但是，当时他的眼神中就满是慌张和害怕。 那时候，我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发现他不止一次地瞟一眼身边的小警察。 当时我觉得奇怪。 但是现在想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因为傀儡在向正主请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后来，再次见到这个年轻警察，就是在江祭臣被戳瞎眼睛的时候。 当时，江祭臣号称被附身，但是第一眼看向的人。 也不是张队，而是这个年轻警察。 临走的时候，江祭臣小声说道：“杀了我。” 是的。 当时我确实以为江祭臣说的是杀了我。 后来，那天晚上，当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我爸在冰箱旁边跟我说的话。 之后在回想江祭臣下午说过的话。 我逐渐将两个人的话融合在一起。 他们两个合并说的是：“是他杀了我.....” 江祭臣在说“杀了我之后”，眼神正好看向自己左手边的年轻警察。 停留的时间，久到让年轻警察低下头想要掩饰。 我早就在想，这个张队，看上去愚蠢又可笑。 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除非，他的背后还有别人。 年轻警察听到这里。 脸上的惶恐逐渐消失，他仰头看了一眼被以一种畸形地撞击束缚在屋顶的张队。 伸手，关上了审讯室的监控按钮。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森恐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样子。 我笑着摇头：“终于要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年轻警察歪着头，活动了两下脖子。 他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得奇怪：“原本我只是想让你死，但是现在看来，你比我以为的还要难搞。” “你是谁？”我问道。 却见年轻警察的眼球变成了纯白的颜色。 他一把抓住我手里的金刚杵。 明明是一副恶鬼的样子。 为什么在接触到金刚杵的时候，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好像是一个正常人在面对金刚杵时候的状态。 他张开嘴，口中的牙齿发黑，甚至脱落。 他的口气熏得让人恶心。 “为什么金刚杵对你没有用！”我的心突然觉得有些惊慌。 那年轻警察对我嘶吼一声，嗓子里都是咯咯咯的声音。 就像是受潮的收音机。 我不知道，这种声音，是不是都跟沈安之有关系。 但是我总觉得，沈安之应该没有我以为的那些邪恶。 年轻警察咧着嘴，笑起来。 他的嘴长得非常大，就好像是被人生生撕扯开的一样。 “你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呢。” 他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难过。 我汗毛直立，等待着他说下去。 他的嘴，逐渐凑近我的耳边，声音突然变了腔调。 像是在兴奋一般说道，“所以，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扑通扑通跳得人心呢。” 我眼神一收，用力将他从我的身边推开。 我发了疯一般，将他压倒在我的膝盖之下： “你什么意思？！我妈是你杀的？！” 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逐渐变成呜咽的声音。 我用力扯住他的衣领：“你是沈安之的人？！” 他听到后，愣了愣神：“沈安之？”随即大笑，“他算什么东西！” “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疯了，“为什么要杀了我妈？为什么要嫁祸到我的身上！为什么！” 我手指太过用力。 他的衣领被我扯开。 金属扣子的声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掉落在我的脚边。 我看到，他包裹严实的衣服里，根本就没有皮肉身体。 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个傀儡纸人！ 我的回忆一下子就回到了两年前。 我十八岁那年。 那个傀儡道士，为了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附身在我身上。 我奶受到蛊惑，当众取出自己的心脏。 我爸受到蛊惑，叫了这纸人来杀我。 我妈晕厥过去，再见到她的时候，也失去了心脏。 我手指颤抖着，紧咬着牙：“你也是个傀儡！告诉我！为什么！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真相到底是什么！” 年轻警察只是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像是在对我发出极端的嘲讽。 “想要找到真相？你要走的路，还远着呢！” 话音刚落。 审讯室的门就被苏梦瑶推开。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那个被固定在房顶的张队。 身体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 正好在我的脚边。 他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在所有人看来，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想要越狱。 将两个审讯我的警察撂倒在地。 而此刻。 被我压在膝盖之下的年轻警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他就像是没有刚才的记忆一样，猛地睁眼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 他用力想要推开我，与此同时，他用力将自己的衣服拉扯好。 看上去就像是我真的在欺负他一样。 苏梦瑶冲上来，一把将我从年轻警察的身上拉扯开。 “韩大方！这就是你设计好的方式？这就是你跟我说要救出幕后主使的方式？” 我跌坐在地上，失望地看着苏梦瑶。 “你不信我？”我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到一样。 苏梦瑶冲上来。 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声音很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就连一直围在旁边的那些恶灵都被吓到。 纷纷后退。 流浪汉皱着眉头：“这娘们儿有病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苏梦瑶。 苏梦瑶冰冷的声音说道：“韩大方，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111章 早就想送我进监狱 因为刚才事发的时候，年轻警察关掉了审讯室的监控。 所以，他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没有被拍下来。 就算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 我难过地看着苏梦瑶，刚要开口。 苏梦瑶直接抢白，上前关切地将年轻警察从地上拉起来。 “你没事吧？这个人本来就不是我们局的正式员工，他一点都不懂规矩，希望您不要生气。” 我不解地看着苏梦瑶。 苏梦瑶却没有多看我一眼，抬头看到趴在地上的张队。 她冲上前，慌忙将张队的身体翻转过来。 探了下鼻息，明显松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警察说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乌泱泱一群人，进进出出，最终，审讯室里只剩下我和苏梦瑶两个人。 当然，在苏梦瑶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鬼魂。 大家好像都被苏梦瑶的状态吓到。 那些鬼魂躲在我的身后，七嘴八舌地说话。 “喂，小子，你不会是喜欢这丫头吧？” “是啊是啊，怎么她一进来，你所有的嚣张气焰都没有啊。” “没错，刚刚你揭穿那小王八蛋的样子多酷啊，怎么能被女人打？” “跟她解释清楚啊，这小娘们当众打你，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我只是看着苏梦瑶的眼睛。 耳边就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萦绕一样。 对面，苏梦瑶也正在说话： “一切都出去再说，这几天，可能要委屈你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了。” 我实在忍不住，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整个空间瞬间清净下来，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也包括苏梦瑶。 她不解地看着我：“说我？” 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说他们......” 苏梦瑶环视四周，点点头：“多少个？” 我们两个现在已经不需要有太多解释，如果这就算是一种默契的话..... 我回头，大致数了数：“不少，得有一百个。” 说完这话，我整个人呆住。 对面的苏梦瑶也睁大了眼睛：“108个？” “我不知道，没仔细数。” 我全身发麻。 转头，看向一旁的流浪汉：“你要追的人是谁？” 突然被叫到，他一愣：“问我？” 我点头：“你们索命的人是谁？” 这一次，我问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相互看看，好像以前并不认识的样子。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哎？我好像跟你们一样，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怨念是从哪里来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 起码，他们忘了。 但是从这些人中，很明显能看得出，有不少已经死了许久的人。 他们的记忆不可能还没有回来。 除非，有人封住了他们的记忆。 我想起人骨手串的骨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在那块骨头上做了什么手脚。 令这些人全部都失去了记忆。 但是现在，就算我将这个问题问他们。 他们应该也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能揭开这个真相的，只有我了..... 我看着苏梦瑶：“真的不关我的事。” 苏梦瑶没有回答我，而是晃了晃手机，笑道：“该有的，这里都有了。” 我终于放心下来，心里想着： “果然是好搭档，虽然一起合作的时间不长， 但是完全的信任却是有的， 就好像是认识很久的好友一样。” “我还需要在这里多久？”这是我很关心的事。 苏梦瑶走到我的面前，悄悄靠近我的耳朵： “里面有好东西。” 说完，她就像是不经意间，与我擦身而过。 在我的眼里。 此刻，她正站在那些鬼魂的面前。 众人见状，全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半步。 苏梦瑶对众人笑笑，她明明就看不到任何人，但表情却做得很足。 “各位放心，接下来，我会跟韩警官配合，让那些伤害你们的人，付出代价。” “可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伤害了我们。”说话的，正是那个流浪汉。 他的背后，一个老年警察的鬼魂说道：“相信正义的力量。” 我无语地白了那人一眼。 将两人的话翻译给苏梦瑶。 苏梦瑶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你们说得不错，但是我和韩警官都会尽力，所以，希望你们......” 苏梦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审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史局长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苏梦瑶： “还不出去？” 苏梦瑶回头，跟我对视一眼，立刻说道： “史局，我马上就出去，小韩怎么的事怎么说？” 史局面无表情地说道：“杀人偿命。” 说着话，史局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梦瑶的脸。 苏梦瑶微微一怔：“这件事跟小韩没有关系。” “杀人偿命。”史局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我上前，拉住苏梦瑶的胳膊：“盯着他，找出他背后的人，剩下的事，交给我。” 苏梦瑶小声说道：“监狱里有人说，他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切记，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我奇怪地看着苏梦瑶：“为什么那个人要告诉你？我去了之后怎么联系他？” “他会主动来找我，我已经联络好了。” 苏梦瑶转身要跟着史局一起离开，被我拉住胳膊。 “怎么？”苏梦瑶问道。 我越想越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你早就跟监狱里那个人交流过了？” “嗯。”苏梦瑶回答道。 我继续说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想把我弄进监狱里去？” 苏梦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点点头：“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早点告诉我，否则，我很容易把你跟背后想搞死我的人混为一谈。” 苏梦瑶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因为我相信你，所以，这件事，只能是你来做。” “那你跟背后的人之间......”我想问的话，苏梦瑶明白。 她直接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我只能说，我们竟然想到了同样的方式， 只是，我们的目的却完全不同，所以，韩大方，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里面既然有我的人，就一定会有他们的人。” 第112章 陈方 我被送进看守所。 如苏梦瑶所希望的。 这是我第一次进来，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在调查出结果之前，我都得待在这里。 进来的时候，面前是一条悠长的走廊。 一道道铁门看上去让人觉得压抑。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狭长的走廊。 背后，两个狱警推了我一把：“赶紧走！” 我没有说话，手上戴着手铐。 吱呀一声。 铁门被推开，我四下观察着。 这种阴森的地方，竟然干净得可怕。 一直恶鬼都没有。 苏梦瑶既然想送我进来，就一定跟恶灵有关。 否则，不管是谁进来调查，都是一样的。 两个狱警在401号牢房门口停下。 金属钥匙的声音打碎了我的思考。 他们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进了门。 里面还有三个犯人。 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在看着我。 眼神中都是恶意。 我回头，刚想跟狱警说话。 却见他们已经转身离开，铁门被关上。 对面的三个狱友站起来，领头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另外两个狱友跟在男人的身后。 “没听说啊，来了个新人。” “这人怕不是跟上面有仇，竟然敢送进我们这里。” 身形魁梧的男人冷笑一声，死死地盯着我。 “我.....”我话都没有说出口，肚子受力，整个人撞在背后的墙上。 我的身体撞击在墙面上，又被反弹回来。 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我一口气喘不过来，我生生地将自己的问题咽了下去。 抬头，便看到那身形魁梧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我。 “以后在这里，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不要说，我喜欢清净。” 男人背后的两个人偷笑。 男人转过头，冷眼看着两人。 那两个人立刻停止了笑声，害怕地躲闪着眼神。 男人轻笑一声：“今天是你的第一夜，按照常理，是需要经过考核的，你要是准备好了，随时告诉我。” 这事儿，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我以为，就算是进来，也应该会被特别关照。 不应该是眼前这幅光景..... 我想用力从地上爬起身，膝盖刚跪起来。 就被那个男人用脚踩在我的后背上。 我重新爬到在地上，脸贴着地面。 男人弓着身子，手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冷冷地看着我： “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记清楚，要是记不住的话，往后，有你的苦头。” 两个男人嘲讽地看着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用力点头：“知道了。” 因为趴在地上，我正好能清楚地看到。 此刻正踩着我后背的这个男人的胸口，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纹身。 竟然是一只恶鬼的样子。 我抬头，想要更清楚地看到男人的纹身。 却被他一脚踩在脸上。 我觉得我的脸已经变得扭曲起来。 酸臭的味道，比恶鬼的嘴还要难闻。 男人嗤笑一声：“孬种，这种人竟然是杀人犯？换谁能信？” 背后两个人听到我是杀人犯，全部都呆住。 他们甚至下意识的身体后撤。 其实我早前就听说过。 杀人犯，不管是在看守所，还是在监狱里。 都非常容易成为老大。 原本，我还以为他们并不知道我进来的身份。 但是现在，既然我已经被冠上了杀人犯的罪名。 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名号。 我伸手，一把抓住男人的脚踝。 用力一扭，将男人的腿脚从我的脸上生生扯了下去。 男人身体向后倒去。 幸好被背后的两个人扶住：“老大，你没事吧！” 男人愤怒地咬着牙，对着我的头就是重重的一脚。 我的头受力，撞在背后的墙上。 嗡嗡作响。 “他妈的！以为自己手上有重案子，就敢跟老子为所欲为？”男人怒吼道。 我见状，双手用力一撑。 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用手背擦掉鼻子里的血迹。 只看了三人一眼，便向角落的床铺走去。 三人见我没有理会他们，刚刚给我的下马威也完全没有效果。 相互对视着。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何必呢？既然人家不害怕，就没必要继续强装气势。” 我走过去，看到一个长相斯文，戴着框架眼镜的男人，正坐在角落里看着书。 他翻了一页，才抬头斜眼看着我，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就是韩大方？”他率先开口，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创可贴，递向我。 他继续说道：“这几个人就是没脑子的，你倒也不需要理会他们。” 我眯着眼睛，没有上手去接他手里的创可贴。 我心里想着，在这种地方，能长期备着创可贴的人。 想必地位也跟我差不多，应该是经常挨打那一挂的。 “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没事。”我说道。 毕竟是这里第一个对我示好的人。 我背身坐在斯文男人的对面，看着他。 他手里，竟然是一本言情小说，让我有些意外。 这个牢房里，怎么会有这么斯文的人，他跟这三个人住在一起，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气势？ 这个人是谁？ 正想着，旁边刚刚打我的三个人上前。 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全都蔫了。 “老大，这个人是杀人犯，听说杀了一个流浪汉，这种人，就是孬种，欺软怕硬罢了。” 说话的，是刚刚那个胸口有纹身的男人。 我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才是牢房里的老大。 做梦也没有想到。 这种凶神恶煞的人，竟然会被眼前这种看言情小说的斯文男人降服？ 我惊讶的劲儿还没过。 就见斯文男人笑着开口，眼神却是看着我的： “他们粗暴，你倒也不需要理会他们，我叫陈方，韩大方，我等你很久了。” 我一惊。 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苏梦瑶早早给我打点好的那个人？ “你......”我激动，想要直接问出什么。 但陈方悄悄对我摇摇头。 我立刻闭上了嘴。 陈方对旁边的三个人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人负责保护他，要是他出了任何岔子，到时候......” 健硕的纹身男人立刻低下头：“老大，为什么啊？这个人就是个孬货，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陈方挑着眉头，随意地看着健硕纹身男人。 男人立刻闭上嘴，低下头。 一副恐惧的模样。 但男人嘴上却没有停止，继续说道： “就算我们对他客气，一般这种犯人，在看守所里，肯定是要被扒掉好几层皮的！我们哪儿看得住他？” 陈方轻笑一声，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小说：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我要的，只是这个人安全的活下去，到时候，你们一定会庆幸，当初救过他。” 陈方说完话，抬眼看了我一眼。 “可是老大......”健硕男人还想说话。 陈方只瞟了他一眼，对方便立刻闭上了嘴。 我觉得奇怪，这样一个文弱的人，怎么可能压得住这三个凶神恶煞的犯人？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天晚上，我一直都没敢睡觉。 害怕随时会有人上来抡我一棍子。 确实是这样，欺软怕硬的杀人犯，人人得而诛之。 但是最近几天实在太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还是睡了过去。 身体突然很冷。 我颤抖一瞬，猛地睁开眼。 看到我的眼前，一张大脸，正贴着我的脸，睁着硕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第113章 他们不存在 我倒吸一口冷气。 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脸。 “陈方？”我看清了眼前的人，“有事？” 陈方唇角微扬，小声靠近我的耳朵： “跟我来。” 说完，他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起身，抬眼，就看到牢房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去哪儿？”我问道。 陈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觉得奇怪，这么大的动静，三个狱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方回头看了我一眼： “跟上，别走丢了，这里晚上并不安全。”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就见他已经走出门，转弯，消失在夜色中。 我匆忙跟上去。 走廊很冷清，就连狱警都没有。 气氛不太对劲，周围全是阴森恐怖的感觉。 但是放眼望去，却一个鬼都看不见。 陈方走得很快，身体却没有丝毫晃动。 我快走两步：“到底去哪儿？”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陈方只轻声说的：“到了。” 我们的对面，是一个大铁门。 门口用铁链子拴着，链子很粗。 一道又一道。 铁链子的顶端，还有一个封印的符咒。 陈方站在铁门前，终于回头看着我： “你的事，苏队都跟我说了，终于等到你了，有些尘封的案子，也就有了着落。” 我抿着嘴，皱眉看着他。 他低头笑笑：“人骨手串的事我听说了。” “所以，现在去见谁？”我不想相信任何人。 “熟人，进去你就知道了。” 说着话，陈方拿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牢门。 “你是谁？”我问。 陈方低着头，一点点将铁链抽出来：“跟你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多问，陈方就已经推开了铁门。 里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黑暗蒙蔽了眼睛，几秒钟后，视线才适应了黑暗。 我看到，这是一间陈旧的牢房。 里面，用铁链子拴着一个男人。 他垂着头，身上的衣服几乎变成了布条，贴在肮脏的皮肤上。 我下意识向后退去，被陈方一把拉住。 “不认识？”陈方问道。 对面的人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球是白色的。 看到我的时候，他半张着嘴，躁动起来。 “来了？” 陈方上前，拉着我站在男人的对面。 “事情开始有转机了。”陈方说话的时候，转头看着我。 我愣住，完全不明白他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男人咧这嘴笑：“问什么？” 陈方看着我。 我回过神：“人骨手串，应该怎么破这个局？” 男人垂下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死了过去。 我看看陈方。 他就像是习惯了一样，看着男人。 几分钟后，他的周身环绕着黑色的烟雾。 不断有恶鬼入侵到他的身体里。 他突然仰起头，半张着嘴。 口中喷射出的黑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用手晃动着眼前的黑烟，皱着眉头：“他到底是谁？” 陈方唇角一勾冰冷的说道：“沈忱。” 我皱眉，这人我从来没有听过。 “沈安之的儿子。”陈方继续说道。 我倒吸一口冷气。 陈方继续说道：“你不是第一个。”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你……” 陈方点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我跟你一样。”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话刚问完，就看到对面的沈忱醒了过来。 他看着我：“有人在制造混乱，去找一个心口有红色胎记的人。” 我完全云里雾里。 “多谢。”陈方对沈忱点点头。 沈忱垂下头，晕厥过去。 我一脸懵逼地跟着陈方向门外走去：“这就是苏梦瑶给我安排的事？” 陈方冷眼看着我，将手放在我的心脏位置。 一股黑色的气流在我心脏亮起来。 “她的目的，只是让你见到我。” 我皱眉：“我不懂，她一直就知道很多真相？” 陈方笑着：“起码她知道，你会来，否则，你以为自己能这么轻松进局里工作？” “她是谁？”这是我非常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空旷的走廊深处：“以后你会知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她不会害你。” 回到牢房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微微亮。 我拉住陈方的胳膊：“你是不是在耍我？” 陈方没有说话，回头看着我：“我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 “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有点慌。 陈方看着我，半晌： “不是我们，是你，从你出生那天开始， 很多事就已经注定了， 你不普通， 所以，你的身上自然会落下重担， 我没有担起来的担子，只能交给你了。” “所以，目的是什么？”我问道。 “抓沈安之。”陈方平静地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问道。 “好人。”陈方用极其简单的回答应付我。 “怎么查？” 陈方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绳，淡淡的笑着说道： “你手腕上的东西，用处不小，不要只用它召唤恶灵，必要的时候，它能保你性命。” 这句话，以前沈晚晚也说过。 我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陈方不慌不忙地将牢房的门关上。 随着阳光从牢房上方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 撒在三个室友脸上的瞬间。 他们三个开始翻身，眯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的心里有了些不安：“他们三个，又是谁？” 陈方唇角一勾，笑着。 还没说话，牢房的门就已经被打开。 狱警进来，敲了敲牢房的门： “吃饭了！” 我回头看一眼陈方。 陈方说到：“接下来，自己小心，看守所里，会有危险。” 我惊讶，陈方说话，难道不怕被狱警听到吗？ 狱警不耐烦地说道：“愣着干什么！出来！” 我收回视线，走出牢房。 背后的四个人却仍站在原地看着我。 “你们不去吃饭吗？”我问道。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各异。 狱警用力推了我一把：“装神弄鬼干什么？” “我？”我不理解。 狱警顺着我的视线看进去： “难怪上面说，让把你关在单独的牢房里，省得你会吓到别人。” 我心里一揪：“所以，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 狱警明显有些慌张，一把将我拽出来： “赶紧走！废什么话！ 这种活儿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我再回头看向陈方的时候。 他已经转身，回到角落里，捧起来手中的地摊文学爱情小说。 第114章 有人想让我死在这里 不等我从震惊中走出来，已经被狱警带到餐厅。 说是餐厅，其实不过是一个偌大的，如同厂房一样的空间。 里面陈列着一排一排的木质桌椅。 陈旧而粗糙。 狱警推了我一把： “吃饭的时候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要说， 否则，要是惹了什么麻烦，没人能救你。” “我……”我刚开口，就见狱警匆忙离开。 他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个古怪的怪物。 避之不及。 我不知道苏梦瑶到底跟这些人是怎么说我的。 但我现在心里全是惶恐不安。 因为，目之所及，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包括正在给排队的犯人们打饭的大厨。 整个空间都定格了。 我低下头，想要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一个餐盘。 触手之时。 餐盘被人抢了过去。 我抬头，看到一个身型肥胖的男人，正俯视着我。 “你就是那个杀人犯？” 他说这话，同时看向身后的跟班。 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我想起刚刚那个狱警说，要谨言慎行。 我没有说话，抬头环视四周。 看到屋顶到处都是监控。 而且，在二楼还站着不少狱警，他们正低头看着我们。 我松开手，想要拿旁边另一个餐盘。 那人却直接将整摞的餐盘拿起来，用力打在我的头上。 我一下子就蒙了，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模糊中，我看到没有一个人对我伸出援手。 甚至，不少人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我一口气上不来，趴在地上。 抬眼，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 却没想到，这男人伸出一脚。 正好踢在我的眼窝里。 我觉得自己的眼球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我咬着牙，用另一个眼睛看向二楼的狱警。 可是他们，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样，别过头去。 疯狂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我跃身而起。 抓起手边的餐叉，伸手刺向那男人的眼球。 男人一惊，伸手出来想要挡住袭击而来的叉子。 奈何我使出了巨大的力量。 在众人的小声惊呼中。 叉子刺穿了男人的手掌。 他发出嘶吼声：“韩大方，你找死！” 虽然他的嘴上这样说着。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下一步的行动。 我站起身，左眼模糊。 一如当初还在我们村里的时候，第一次被鬼上身时候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中间，到底是否有联系。 但是我知道。 我要活着！不管对面控制这一切的，是人是鬼。 我模糊着双眼，环视四周。 他们将我围了起来。 抬头再看向二楼的狱警。 我发现及时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们依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背身而立。 他们甚至还在聊天说笑。 我笑出声来。 既然是这样，这警察的身份我宁愿不要！ 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苏梦瑶在我耳边说的话： 监狱里，有好东西等着你。 我咧着嘴笑，左眼看不清，让我弓着身子。 用力将脖子向前伸，就像一只恶鬼。 充满了仇恨。 “好东西？如果你所说的好东西是这些的话，苏梦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我大声喊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我想，她一定听得到我说的话。 江祭臣的话，在我脑海中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方向。 以前我一直觉得，江祭臣的意思是说，是别人故意让我们相遇。 而现在…… 我被众人包围起来，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望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身后，一个犯人举起一把凳子，重重地砸在我的后背。 我身体前倾，扑向前方。 对面的人一把扶住我：“去哪儿啊？韩大方？” 不等我回话，那人便将我重新推回人群中央。 另一边有人将碗里的热汤泼到我的脸上。 滚烫，我几乎睁不开眼。 他们确实是故意的。 包括这些视而不见的狱警。 我活动了一下脖子：“你们想好了吗？” 众人相视而笑，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我唇角抽笑：“我换个问题， 你们受人指使，不想让我从看守所走出去， 但是，你们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说完，我晃动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 瞬间。 整个餐厅里的灯都开始忽明忽暗，扑闪着。 对面众人的脸，也开始在忽明忽暗中阴暗分明。 每次，当空间变黑，再亮起来的时候。 我的身边就会多出来一些恶鬼。 昨天晚上，陈方跟我说过。 红绳保命，不需要只用来召唤恶灵。 我想，现在这种时候。 召唤恶灵比任何方式都好用。 很快。 我身后的恶灵就已经比围着我的那些人多了不少。 我通红且布满血丝的眼球转动着。 如同受潮的收音机一般的声音说道： “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 整个餐厅里，所有的灯光全部黑了下来。 那些犯人因为看不到我身后的恶鬼。 他们并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已经陷入危机。 刚刚第一个对我动手的男人大笑：“杀了谁？你以为你是谁？” 我唇角一勾，挥挥手。 那男人的身体就被几个恶灵高高举起。 他面朝上，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的灯被他的身体撞碎，发出碎裂的玻璃声。 我抬手，就像是变魔术一般。 那人的身体从天花板重重跌落而下。 他的脸上，扎满了碎玻璃。 特别是他的眼球。 碎玻璃满满当当，他的两只眼睛都废掉了。 餐厅的灯重新亮起来。 众人这时候才看清了那男人的情形。 他们吓得节节后退。 “鬼……有鬼……这个人不是人……” 我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之后步步向前，靠近他们的方向。 我活动着脖子，骨头有些僵硬。 “我早就问过你们，想好了吗？可是你们并未收敛……” 餐厅里发出了一阵惊叫声。 我没有停下脚步。 这里，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封闭空间。 而我，正是这个空间里操控恶灵的怪物。 “为什么要逼我！”我嘶吼着。 我的脚踩在刚刚那个满脸扎着碎玻璃的男人身体之上。 放眼四周。 我居然有点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喜欢这种被他们害怕畏惧的感觉。 “到底是谁！在背后控制这一切！” 没有人回答我。 我看到有人因为害怕而尿裤子。 我轻笑一声：“是谁，想让我死在这里？” 第二句话，我的声音很轻。 随后，我再次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众人见状，所有人都贴在墙上。 而我身边那些虚体的恶灵们，也正在蠢蠢欲动…… 第115章 你不告诉我真相，这些人都得死 一时间。 偌大的餐厅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求救声。 黑色的恶灵影子来回窜动着。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朝刚刚侵袭我的犯人冲过去。 他们开始不断倒地，发出撕裂的惨叫声。 整个空间里布满了红色的诡丝。 我笑了。 原来，沈晚晚给我留下了如此有趣的金手指。 我的心变得疯狂。 我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癫狂起来。 竟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畅快之感。 我慢慢地笑着，逐渐，到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 我想，现在的我看上去应该比那些恶鬼还要可怕。 “住手！” 我身形一顿，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挑起眉头。 “你终于来了。”我轻声说道。 背后那声音，是来自苏梦瑶的。 我一直在等她。 等她暴露自己的目的。 我没有回头，耳边传来苏梦瑶快步靠近我的声音。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苏梦瑶横在我的眼前：“韩大方！快让他们住手！” 苏梦瑶的声音声嘶力竭。 我歪着脖子，仔细观察着苏梦瑶的表情： “如果我不出手，你还会出现吗？” 苏梦瑶皱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表情，已经明显地说明了她的态度。 我点点头。 看上去一副面对她时候温和的表情。 背后的人持续挣扎求饶。 苏梦瑶掏出腰间的枪支： “让他们全都停下来！” 我有些难过。 我能够接受任何人伤害我，欺骗我。 但是现在，苏梦瑶已经是我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可是......终究，她还是利用我的信任在伤害我。 我突然猛地伸出手，钳住苏梦瑶的脖子。 一直将她压在墙角。 我的视线里满是深红的血色。 我咬紧牙：“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苏梦瑶被我压住脖子，脸上青筋暴起。 我曾经以为，解决了沈安之，就能找到答案。 但是现在看来，苏梦瑶却是横在我面前的另一个阻碍。 我以为，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 只有她从一开始就相信我。 苏梦瑶两只手按住我钳住她脖子的手： “韩大方，你冷静一点。” “你们是一伙儿的？”我嘶哑着声音问道。 虽然这样问着，但是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想听到苏梦瑶口中肯定的答案。 苏梦瑶用力摇头：“不是的，事情......事情不是你想......你想的那样......” 虽然苏梦瑶只是一句话，但是听到我的耳朵里，却让我的沉下来的心，舒畅了不少。 我笑着靠近苏梦瑶：“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苏梦瑶想要用力将我的手掰扯开。 她用余光看着周围依然在痛苦中的犯人们。 眼角微红。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我还是心软了。 松开了手。 她的身体顺着墙滑落下来。 我索性直接坐在她对面的地板上： “嗯？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背后的人又想做什么？” 苏梦瑶抿着嘴，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一个试探。” 我冷眼笑着：“试探？谁的试探？试探谁？” 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梦瑶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低头看着她的手，却没有将自己的手抽离。 “放过他们。” 苏梦瑶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祈求。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轻声说道，就像是在对恋人说话一样温柔。 苏梦瑶抓着我的手更紧了紧。 “你先放过他们，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威胁我？”我笑了。 我手腕上的红绳发出剧烈的光芒。 苏梦瑶就像是知道我在发怒一样。 她抿着嘴：“韩大方，我只是想救你。” 我笑出声来。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苏梦瑶继续说道：“你见到了沈忱对不对？” 我就知道，这件事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我没有说话。 苏梦瑶继续说道：“陈方，你也见到了对不对？” 虽然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 但是听到苏梦瑶这样说，我还是微微的震惊了一下。 我以为，她看不到陈方。 苏梦瑶试探性地靠近我：“他们在看着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先假装听懂我的话，我先救你出去。” 我指尖微颤。 我在犹豫。 这种时候，我还能不能相信她。 苏梦瑶靠近我的耳朵：“监狱里的事，是对你最后的试探，我保证。” 我仰起头，脸上带着笑容。 其实，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 苏梦瑶按住我的手：“如果通过这次的试探，你就可以正式成为警队的一员，你就可以......” 我用力甩开苏梦瑶的手，从地上站起身。 俯视着苏梦瑶：“你以为我想成为警队的一员？你是警察，难道就可以逼迫我？” 苏梦瑶愣住。 我表情冰冷：“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进入警队，当初是你强迫我的！” “可你来是来了，不是吗？”苏梦瑶的声音近乎恳求。 我点头说道：“是。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梦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看着我，等待我继续说下去。 我继续说道：“因为那天晚上，沈晚晚来找我。” 苏梦瑶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跟沈晚晚扯上关系。 我弯下腰，近距离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苏梦瑶： “其实，你一直都看得见沈晚晚，也看得见每一个出现在我们身边的灵魂，是吗？” 苏梦瑶抿着嘴，没有回答。 我的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所以，你从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就在骗我？” 苏梦瑶伸出手，想要拉住我颤抖的指尖： “是，但是，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疯了。 彻底疯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 我回想起那些日子以来。 我为了保护她的点点滴滴。 原来，她所有的表情都是装的！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大声喊道：“苏梦瑶！你骗我！” 苏梦瑶的身体颤抖着。 “我不想的，我本不想同意他们继续试探，但是我没有办法......” 我笑着，挥舞着手腕上的红绳，小声说道： “你不告诉我真相的话，这些人，都得死！” 第116章 最成功的的实验品 空间内，一阵阴风，将地上所有的人全部都吹了起来。 苏梦瑶大喊一声：“他们都是警察！” 我愣住：“什么？” 苏梦瑶拉着我的衣角：“他们都是警察，是配合试探的警察。” 她眼眶红了。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我情绪微动，悬浮在半空中那些人也都重重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我能听出自己声音里剧烈的颤抖。 苏梦瑶红着眼眶： “我们已经查出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但是我们没有能力解决对方，上面就提出了这个方案， 这次是对你最后的试探。” “说下去！”我的心压抑的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苏梦瑶慢慢站起身，靠近我： “因为你身上有特殊的能力，所以我们准备先让你见到沈忱和陈方。” “然后呢？”我问。 苏梦瑶开始努力恢复情绪，她环视四周。 这时候，我才看到二楼的那些警察们都已经举起枪，正对着我。 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 我只在意苏梦瑶接下来要跟我说的话。 “我们想让你先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然后，正式让你进入警局的这个特殊部门。” 我喉结微动：“从一开始接触我就是这样？什么样的特殊部门？” 苏梦瑶见我主动发问，似乎放松了一些。 “我并不是刑警队的队长，你知道749局吗？” 这个地方我当然知道：“你们是749局的人？” 苏梦瑶摇头：“类似，但不完全一样。” 她下意识地看一眼旁边倒在地上的人，轻声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等出去之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我慢慢后退：“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苏梦瑶似乎没有想到，到现在，我竟然连这件事都开始怀疑起来。 我一直退到刚才满脸扎着碎玻璃渣的那个男人身边。 伸手在他的身上上下摸索着。 果然，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属于他的证件。 证件上，没有太多的介绍。 只是简单地写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和一长串数字。 这不能证明什么。 苏梦瑶见状，慢慢靠近我： “我们是警察，我们所要抓捕的， 并不是普通警察所要抓捕的人，而是一些......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凶手。”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故意接近我，想要让我进入警局？” 一想到我们的相遇，本身就不是巧合，而是故意为之，我就满心怒火。 苏梦瑶尽力想要控制我的心情。 她站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 “是我们考虑不周，希望你能理解。” “为什么是我？”我已经不想深究那么多。 苏梦瑶有些难过地说道：“因为，从一出生开始，我们两方就一直盯着你的成长。” 我倒吸一口冷气：“把话说明白！” 苏梦瑶看一眼旁边受伤的“犯人们”：“能不能让他们先带下去治疗？” 她说着话，环视周围：“还有这些恶灵，能不能让他们先离开？” 果然。 她什么都看得见。 我笑出声来：“苏梦瑶！你已经骗了我那么多次，到现在，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苏梦瑶轻声说道：“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 我仰着头，笑道：“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苏梦瑶紧张地望着我。 “宋玳的案子，江玥的案子，还有陈大勇的案子，包括最后流浪汉的案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次，苏梦瑶没有丝毫迟疑。 她开口说道：“是真的，宋玳案子是我们一直都在追踪的。” 顿了顿，见我没有表情，她便继续说下去。 “其实那天晚上，我们团队追踪到黄毛家门口， 竟然发现，他竟然就住在你的隔壁，我们都很惊讶， 所以，我们就守在门外，观察着你的行动。” 一个月前。 韩大方因为被操控着身体，走出房间门。 苏梦瑶立刻命令周围所有人后退：“别慌张，这件事一定不是巧合，看看他会做什么！” 苏梦瑶一声令下。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在众人的监视之下。 韩大方伸手抓住了黄毛的心脏。 苏梦瑶倒吸一口冷气。 身边另一个年轻的警察问道：“这样的人，真的能进入我们的团队吗？” “太凶残了！”一个女警说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上面对这个人这么重视？” 苏梦瑶的脸色铁青。 因为她也没有想到。 这个上面让她盯着已经将近一个月的人，现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还亲手取了犯罪嫌疑人的心脏。 苏梦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相信韩大方的直觉，他现在应该被沈安之控制了，但是，沈安之不会杀不该杀的人。” 这是我能说服自己的最后一套理论。 虽然，苏梦瑶看到眼前的情形，也觉得惶恐不安。 韩大方和黄毛一起，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之后。 苏梦瑶才对周围的同事摆摆手：“去看看！” 他们靠近过去的时候。 发现黄毛的灵魂正悬浮在空中。 众人习惯性地不去看那些恶灵，以免被恶灵盯上。 苏梦瑶对旁边的男警察招手：“把他挪开，远离犯罪现场，剩下的事，有专门的人去做！” “可是苏队，这个韩大方.....真的要加入我们团队吗？” “是啊苏队，万一他哪天发了狂怎么办？” 苏梦瑶看着晕厥的韩大方，仔细看着他的脸： “我会想办法控制他。” 苏梦瑶讲到这里，深深地看着韩大方。 “如果你要怪，从一开始，就是我的计划，对不起。” 我苦笑出声。 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苏梦瑶.......”我不断念着她的名字，却觉得那么的无力。 苏梦瑶继续说道：“流浪汉的死，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 所以，我们就想借用这件事，给你设一个局，也给对面那些人设一个局， 让他们以为，你已经被抓了。” “然后呢？”我问道，“事情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苏梦瑶抱歉地看着我：“这是一个大案要案，比你表面看上去的更加严重。” 我冷笑一声，听着。 苏梦瑶说：“而你，是他们最成功的实验品，没有之一。” 我眼角一跳：“我？” 苏梦瑶点头，看着周围的众人：“我们都是。” 第117章 我不是怪物 我被带回属于自己的那个牢房里。 陈方依然坐在角落里看着书，那三个狱友睡过去。 好像只要是重要的事情，他们就会被控制睡过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不过是陈方用来撑场面的打手一样。 我冷笑一声。 陈方微微抬一下头，随后将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爱情小说上。 已经过去了一天。 小说还在那一页，没有翻过去。 “都说清楚了？”陈方没有再抬头，问道。 苏梦瑶上前，站在陈方的面前：“说清楚了，但是他好像不太能接受。” 我看着苏梦瑶跟陈方说话的语气。 感觉跟她之间的距离好像被拉开了。 我想起那无数次，我以为她看不到恶灵，想要保护她的心。 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愚蠢的傻瓜。 我偏过头不看苏梦瑶。 叹口气。 陈方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越过苏梦瑶，走到我的面前。 “我跟你一样，曾经是他们最成功的实验品。” 我微微一愣，但还是不想看陈方。 陈方的性格比我要好不少。 他没有生气，笑着继续说道：“但是我失败了，我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终于转头看向陈方。 陈方的脸上满是笑意。 “但我们却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地方。”陈方说道，“你身边有沈安之，而我当初只能孤军奋战。” 我嘴唇动了动。 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方继续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就像我当初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一样的。” “他们是谁？”我问道。 陈方很满意我主动提问。 “从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用人在实验，制造出很多的怪物，一如你我。” “我不是怪物！”我怒了。 陈方轻轻点点头：“好，那我换个说法。” 苏梦瑶走到陈方身后，明显的战队，让我对眼前的陈方更没有了好印象。 我觉得，他所有的温和都是装出来的。 陈方就像是看不出我的心思一样，继续说着他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们是一个传承的家族，为了续命，他们不断用人的灵魂去制造新的灵魂。 他们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生命，你有没有听说过，能量守恒定律？” 我觉得可笑，没有回答。 陈方就当是我懂了：“人死，而灵魂不死，这个说法，你有没有听说过？” “需要听说吗？”我一度觉得陈方根本就是在绕弯子。 陈方笑着点头：“是啊，我们见过那么多的灵魂，包括现在的我，也是一样的。” “说重点吧。”我有些没耐心。 “那个掌控者，一直都在用着不同人的身体，却拥有同一个灵魂， 但是这种事情，并不能持久，所以两年前，那个人发现了新的方向。” 陈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已经几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我没有出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的出现，他们发现，用培育出来的人的头骨，可以制造出人骨手串， 而这种手串，可以让108个无意识的恶灵守护被侵占的身体。” 我听不懂，越来越烦躁。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陈方。 陈方斯文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江祭臣。 他们的性格，简直太像了。 陈方的视线看向左下方：“阻止他们，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们。”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去对抗我的制造者？” 陈方想了想，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是谁？”虽然逻辑在为这里似乎已经讲通了。 但是很多行动我还是不清楚。 而且，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排斥。 陈方想了想，看一眼旁边的苏梦瑶。 苏梦瑶会意一般，横在我跟陈方的中间：“韩大方，现在我们都很需要你，你愿意继续跟我们合作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看到苏梦瑶就生气。 我瞪了她一眼：“所以，你们对我进行了这么久的测试，我通过了是吗？” “是。”苏梦瑶说道。 我笑出声来：“我不愿意！”我的声音很大， “我为什么要跟骗我感情的人合作？我是人，而不是你们任何人利用的工具！” 说完，我扭身就向门外走去。 门口的两个警察还站在原地拦着我。 我偏头，用余光看着旁边的苏梦瑶。 苏梦瑶叹口气：“让他走。” 两个年轻警察让开一条通道，我冷着脸，大踏步地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 我听到里面传来讨论我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 “放心，他一定能想得明白，我当年也是这样。” “那我还要跟着她吗？” “不用，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必要的时候，找人继续保护他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我连心脏都在跟着发出嘲笑的声音。 “保护我？明明是你们需要我的保护，现在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一次，我从看守所走出去的时候，一个狱警都没有。 所有的大铁门全部都敞开着。 就好像在迎接着我即将到来的危险未来。 走出看守所，我再回头看向这个黑压压的地方。 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看守所。 反而更像是一个关押怨灵的地方。 因为整座看守所的上空，黑暗笼罩。 但是我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却一直都没有见过任何一只恶灵。 当然如果陈方他们几个不算的话。 我站在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空气。 心里堵得难受。 沈晚晚不在了，苏梦瑶背叛了我，江祭臣死了。 我所认识的人，好像没有一个留在我的身边。 就算从看守所出来。 我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应该怎么办...... 公安局，我暂时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我又为什么要回去？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饭还是要吃的。 我叹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我能不能回来上班？”我问道。 电话那头，是我以前送外卖时候的老板。 听到我的声音，他满心欢喜：“哟，这不是我们的韩大警官吗？听说你这段时间破获了不少案子，怎么样？” 我苦笑一声：“我辞职了，想回来送外卖，不知道......” “为啥呀？”外卖老板好像不太相信，“你该不会是在咱们这里发现了什么新案子吧？” 以前的老板，总是喜欢看推理小说。 想来，把自己当成了小说里的主人公吧。 我笑笑：“所以，我可以回去吗？” “当然！咱们公司就是你的家，随时想回来，我们都欢迎！” 我的心平静下来。 果然，跟普通人打交道，才是最让人觉得舒心的。 第118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回到家的时候。 我看到陈斐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我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看上去跟沈晚晚很像，我眼睛酸涩地疼。 陈斐转头，看了我一眼：“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 我觉得很累，双手搭在膝盖上。 “心情不好？”陈斐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人。 我笑笑：“检察官那边怎么说？准备什么时候接你走？” 陈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们昨天就来找过我，但是我说要等你回来。”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为什么？” 陈斐关了电视，低头看着我：“因为是你救了我，而且，还帮了我父母，所以，我要等你回来。” 我点头，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陈斐，毕竟非要说的话。 他父亲的灵魂，是我亲手毁掉的。 “对不起。”我没有说具体原因，但还是觉得应该对陈斐道歉。 陈斐也什么都没问：“没关系，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都知道了吗？”我担心地问道。 陈斐摇头：“具体的，他们没说，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做了正确的事。”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们都从来没有说过我在做正确的事，只是在给我的身上不断施压。 只有这个孩子..... 而且，她刚刚失去了双亲，竟然比我这样一个大人还要懂事。 她叹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韩大方，我知道这个案子上，是我父母做错了事，他们甚至还想要控制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陈斐从沙发上站起身，蹲在我的对面。 纯洁的大眼睛看着我：“如果有一天，你也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义不容辞，算是我欠你的。” “陈斐，对不起，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没有人欠我的。” 我看着她，“以后，好好活着，希望你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陈斐点头：“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见面。” “希望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要见面。”我否定了陈斐的话。 她抿着嘴。 我想起什么一般，问道：“还做噩梦了吗？” “没有，自从来到你家之后，我每天都睡得很好，好几个阿姨陪着我，我一直都很安全。” 我一愣：“她们在哪里陪着我？” 陈斐指了指门外：“她们一直守在门外，经常给我送吃的，她们说，等你回来之后，我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我冲过去，打开门。 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在门外。 陈斐站在原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空荡荡的门外。 “奇怪，她们怎么走了？” 我叹口气，还好，陈斐口中的那些，是人，不是鬼。 我放下心来，关上门，靠近陈斐。 “有些事，在你离开之前，我想问问。” 陈斐眨巴着眼睛：“我知道你想为什么。” 我笑笑：“那天为什么把江祭臣叫沈老师？” 陈斐抿着嘴，思考几秒后才开口说道：“是我看错了。” “别骗我。”我脸色不太好。 陈斐又想了想，她看着我笑笑：“你认识沈老师吗？他人很好。” “你口中的沈老师是指谁？” “沈安之啊。”陈斐就像是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说着沈安之这个名字。 我潜意识里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见过几次？”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你会把江祭臣叫沈老师？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陈斐想了想，说道：“我从画师离开后，沈老师经常来找我，但是，他会变换成江老师的样子，所以，我那天才会交错。” 我觉得奇怪：“你说沈安之变成江祭臣的样子？” 陈斐点头：“他跟我说很多话，当时我是记得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就忘了。” “忘了？”我更惊讶。 陈斐思考着说道：“总之，沈老师是想保护你。” “那些画儿呢？”我问。 陈斐不解地问道：“什么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老师教我的那些画儿吗？” 我看着陈斐的眼睛，确定她不是在撒谎。 陈斐见我眼神奇怪，继续说道：“在这里的两天了，我见过一次沈老师，他说，以后，会帮助我过正常的生活，因为，这些事，本不应该跟我有关。” 陈斐不说之前，还算好。 但是她越说，我越是觉得糊涂。 我想，等以后尘埃落定，再回想起来，或许就能明白个中道理。 “你父母的死，为什么不伤心？” 其实这句话，是我最想要问她的。 但是我一直没有开口，是怕引起她的伤心事。 陈斐用右手掐着自己左手的手背。 我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什么都不说。” 陈斐咽了一下口水，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从我记事儿开始，我妈就一直打我骂我，所以我一点都不爱她。” 我呆住。 陈斐继续说道：“包括这件事，很多情况，都是我妈教我说的，所以沈老师和江老师一直在旁边保护我。” “他们虐待你了？” 这个信息，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内容。 陈斐点头说道：“是的，他们让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包括......” 陈斐的话没有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大方，我们来接陈斐。” 来得还真是时候。 陈斐的脸上有明显的难过：“我走了。” 她抬脚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她的眼神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但是具体的，我却说不上来。 陈斐打开门。 我看到门外两个穿着便衣的女警，他们对我点点头： “陈斐我们就接走了。” 说完，他们不等我回话就要拉着陈斐离开。 我的心里觉得怪怪的。 我没有回话，最后一眼，看到陈斐被拉着手腕离开。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好像，一切都真的结束了。 但是，又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119章 回到平凡并没有那么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里。 我一直窝在家里的沙发上，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期间，苏梦瑶给我打过几个电话。 但是我都没有接听。 看到她的名字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总觉得有些难受，不懂.....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我睡醒了就发呆，发呆过程中，又逐渐睡去。 浑浑噩噩。 直到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躺在我怀里，即将消失之前的沈晚晚。 她对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我哭了，我问她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她笑着说，她的任务结束了。 说让我应该继续往下走。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需要我去做的事。 我什么都不想做。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我不甘心。 我就是一朵悲观主义的花朵，蔫了。 梦里的沈晚晚带我回到我们村子。 一切，都好像从前，狗蛋儿还活着，张大妈还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嗑着瓜子。 但是，黑暗中。 我看到了莫医生和江祭臣。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很小。 手里拿着针剂冲向我。 我拉着沈晚晚的手就跑，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跑。 我只知道。 我要活着。 我要让自己关心的人都活着。 沈晚晚却突然甩开了我的手。 我慌乱地回头看着她。 她说，让我自己往前走，只有走到终点，才能回过头来找她。 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半。 已经太久没有睡过这么久，我身上的困乏也仿佛全部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我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我看到手机屏幕上，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人名。 就好像回到了我最担惊受怕的时候。 我觉得亲切，接起电话：“喂？老板。” 这个人正是我以前送外卖时候的公司老板。 我激动到几乎哭了出来。 老板听到我接电话，笑出声来：“哟，韩警官，最近忙什么呢？” 我用手背擦了擦鼻子里的鼻涕，笑道： “没什么，我辞职了。” 老板一副惊讶的语调说道：“啊？你可是咱们公司现在混得最好的人了， 你知道，最近的几个案子，我们都从电视里看到了， 我逢人就说，这个破案的警察以前是我们公司的外卖员， 但是他们都不相信！” 老板说着这些话，听上去很激动。 但是我却越听越难过。 电话线连接着我们。 不一样的是，我们两边的情绪截然不同。 老板似乎听到我这边的抽泣声，问道：“真辞职了？” 我嗯了一声，嗓子肿胀地疼，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板沉默了几秒后，才说：“这有什么的，只要是自己干得不开心的，就离开呗，咱又不是没处去了，要不要回来？” 我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真的吗？” 老板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吸了吸鼻涕：“您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想起很久没联系你了，所以就给你打个电话的嘛。” 老板说话的时候，语气听上去非常平静。 我在想。 有时候，做一个平凡的人，还真好啊。 “我回去，我愿意回去工作！”我站起身说道。 对面的老板微微一惊：“真的吗？” 我根本不需要思考：“只要您还愿意要我，我随时可以回去。”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今天下午能不能来上班？” 我立刻回答：“好！谢谢老板，我下午就过去！” 当我重新踏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 恍若隔世。 我觉得，过去的近两个月，让我以为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说是公司。 其实，不过是一个大仓库。 里面，我看到以前的同事，身上穿着黄色的工作制服。 他们见我来了，都开心地笑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将我围了起来：“韩大方？！你真的回来了！” “是啊是啊，中午老板说你会回来，我们都不相信的！” 背后，一个看上去大概十八九岁的男孩，正生涩地看着我。 似乎想要说话，又有点不太敢。 那一刻，我突然好像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那个青涩的，胆怯的，第一次从村里进城的大男孩。 我笑着上前，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新来的？” “嗯。”男孩很是害羞，看到我对自己笑，低着头，“他们都说你是大英雄，我好奇，就想出来看看。” 我笑了。 什么大英雄。 不过是以讹传讹的鬼话。 所有人都只是听到或者看到我得到的东西。 他们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利用我。 我低着头，酸涩的难受，但我不想打击一个少年人的梦想。 “虽然我不是什么大英雄，但是，只要肯努力，我相信，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属于自己的大英雄！” 男孩害羞地笑着，没有说话。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抿着嘴，白皙的脸蛋微红：“我叫周家乐，今年十九岁。” 我点头：“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记得攒钱好好读书。” 周家乐重重地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家里穷，没有钱供我读书，所以我就想先出来工作，等以后攒够了钱，我就去好好读书。” 我叹口气。 曾几何时，我刚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后来，在城市里待的时间越长。 好像就越是会忘记了自己当初最原始的梦想。 现在。 他们都将这个命名为“初心。” 我很羡慕周家乐。 转头，看向身后的其他同事的时候。 却见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有胆子大的前同事问道。 我咽了咽口水，回头看向刚刚周家乐的方向时。 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 我叹口气：“那个......我刚刚......没有啊......” 下一秒，所有人都开始慢慢地远离我。 有人小声说道：“原来是真的，韩大方真的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我亲眼看着他们离我远去。 刚刚才有的那种家一样的感觉。 瞬间消失不见。 “我.......”我想说什么。 但是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背后，老板周铭走出来：“干什么？都聊什么呢？不用工作的吗？” 第120章 他们真的是父子吗？ “周老板！” 众人看到老板过来，都朝他的方向走去。 同时，他们依然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周老板。”我跟老板问好。 老板却什么都没问，对我招招手：“你跟我进来办理入职，其他人！动起来！” 众人奇怪地看着我。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周老板明明也看到我刚刚所发生的事。 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也一样。 公司走廊，是一条狭窄的道路。 两边的水泥钢筋都没有被包裹起来，让人觉得很压抑。 屋顶上的水管也没有包起来。 若不是什么故意而为之的工业设计，便只能说是没有花钱装修罢了。 周老板的办公室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 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位置的房间。 很容易招鬼。 但不知为什么，以前上班的时候。 周老板就经常一个人呆在里面。 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到了下班时间。 有人进去叫他，他还会莫名发火。 他的办公室，从来都不会轻易让任何人进去。 包括他老婆。 以前，就有同事猜测过。 是不是周老板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养了小狐狸，不想被我们发现罢了。 但是后来，周老板的办公室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 大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觉得，周老板应该是一个私密性很强的人。 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罢了。 正想着。 周老板已经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开门的刹那，我就看到整个办公室里乌烟瘴气。 虽然看不到恶灵的影子。 但是，味道却让人觉得压抑。 我奇怪地看着周老板：“老板，有句话，我想在进去之前，还是要问你一下。” 周老板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他点头：“进来再说。” 我却没有抬脚走进去，站在门框处那块砖头上。 这是我最后的防线：“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截了当问您了。” 周老板没有回答。 我继续说道：“您认识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名叫周家乐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 我肉眼可见地发现周老板腿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扶住旁边的桌子：“你看到他了？” 周老板看上去似乎非常激动。 他颤抖着双手，冲到我的面前： “告诉我，你是看到他了，还是只是听说过他？” 我将手从周老板的手中抽离出来： “所以，你今天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上班的主要原因，其实是这个，对吗？” 周老板半张着嘴，手指颤抖着：“他在这里吗？” 我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刚刚的那个男孩。 但我没有直接回答周老板的话。 周老板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刚一进来。 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已经让我觉得难受起来。 我皱着眉头，尽力控制着呼吸。 周老板近乎恳求地说道：“现在呢？能不能看到什么？” 他的眼神中带着迫切的希望。 我眯着眼睛：“你还没有回答我，周家乐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害你？” “他想害我？”周老板问道。 我不解：“你自己不知道？” 周老板垂下头：“能理解，我能理解......” “他不在这里，但是，整个屋子里都是鬼气，你最好离开这个房间。” 周老板蹲在地上哭起来：“不，我哪儿都不去，只要他还在这里，我就哪儿都不去！” 我不解的皱眉：“说说吧，让我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看到他。” 周老板直言说道，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们都说，你能看到鬼，我以前是不相信的， 后来，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新闻， 虽然新闻里没有说那些案子跟鬼有关，但是我知道...... 韩大方，求你帮帮我，我没有别的诉求，我只是想要见到他， 哪怕......一面也好。” 我的耳边，一阵阴风吹过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耳边，有人轻声说话。 “我怕.....不要帮他......是他把我困在这里的......救救我.......” 我侧过头。 看到周家乐正站在我的身侧。 他现在的脸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红润白皙。 反而更像是苍白发青的样子。 他的眼球里布满了血色。 但是好在，他没有恶灵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 周老板似乎看出我的表情，他伸手，朝着我的身边摸了过去。 “在这里吗？他在这里吗？” 周老板一边说着话。 我看到他的眼睛红了。 我记得刚刚周家乐害怕的眼神和说过的话。 我上前，将周家乐护在身后： “周老板，该说说了，否则，我没法帮助你。” 触手可及之处，我感觉到周家乐冰冷的皮肤。 我条件反射地将手抽离出来。 “是我对不起他......”周老板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始说话。 与此同时。 周家乐也在我的耳边大喊道： “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骗子，不要相信他！” 周老板自然听不到周家乐的声音。 他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养子......我收留他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岁，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 周家乐摇着头，慢慢后退。 害怕地弓着身子：“不要相信他，他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 我伸手，轻轻地拉住周家乐的手腕。 却没想到，他立刻将自己的手抽离出去。 我感觉到他的颤抖。 对面的周老板依然在讲述着自己的心疼：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要将他留在身边， 他很爱学习，我就想好好培养他读书， 他的成绩很好，我为他高兴， 可是不明白，突然有一天，他要离开我。” “撒谎！他在撒谎！”周家乐开始疯了一样地喊道。 我想要控制现在的局面，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我的耳朵里出现不同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 周老板痛不欲生地仰着头，难过地看着我：“他真的在这里吗？能不能让我跟他说句话？” 耳鸣声传来。 我觉得头晕目眩。 我的脑海中不断出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那些画面应该是不属于我的。 但是，看上去却那么清晰。 我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一个如同狗盆一样的餐盒。 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趴在地上，求饶地哭泣。 “求求你......爸爸，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 第121章 是谁杀了他？ “够了！”我大喊道。 周老板和周家乐的声音同时消失在我的耳边。 周老板几乎瘫倒在地上：“我只想找到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我转眼看向身边的周家乐。 此刻，他已经吓得全身发抖，靠在墙上。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我拉着周家乐的手腕，将他拽出这个阴暗的房间。 周家乐就这样乖巧地跟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途中，遇到曾经的同事。 他们都会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让我通过。 因为看到我手臂的样子，明眼人都明白，我现在手里，应该抓着什么。 我听到同事们小声嘀咕：“真抓到鬼了？” “害人的鬼，这么说，韩大方这次回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拉着周家乐的手微微紧了紧：“别听他们乱说。” 从那个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周家乐的脸已经开始回到红润苍白的状态。 他笑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我点头：“我带你离开。” 周家乐却突然停下脚步：“我出不去的。” 此时，我们两个已经站在公司大门的位置。 周家乐难过地上前，仰头，看着明明敞开着的大门。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摸到大门，却被弹了回来。 同时，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回头看着我：“我离不开这个空间，他好像用什么东西把我镇压住了。” 我冷笑一声，转头。 便看到人群中，周老板推开众人，站在最前面。 “是家乐吗？” 周家乐躲在我身后，小声说道：“能不能救救我，放我出去。”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竟然需要这么的手段。 到死，周老板都不肯放过周家乐。 “好，你放心，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说着话，我伸手，手腕上的红绳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江祭臣曾经说过，红绳，不能只用来召唤灵魂。 或许现在，就是他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拉住周家乐的手：“抓紧我！我们试试看！” 我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我的手一直流向周家乐的手。 在温度触及到周家乐的指尖。 他紧咬着牙，明显痛苦的样子。 他却在强忍着。 对面，周老板见状，突然冲了上来。 他的手指在空气中挥动着。 触不到周家乐，从他的身体中间穿过。 周家乐痛苦地大叫一声：“放过我！” 我们两人的中间，一道红光，彻底将周家乐从我手中打飞。 他的身体撞到墙面上，直接消失在空间里。 “周家乐！”我喊道。 没有人回应。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我四处张望着：“周家乐！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老板也慌张地看着四周。 但此刻，他的慌张是伪装的，因为过分的夸张。 “家乐呢？他走了吗？他还是走了吗？” 周老板冲到我的面前，跪倒在我脚边。 “韩大方，找到他，我付给你以前两倍的工资，我只要他回到我身边。” 失去亲人的难过，本就让我痛不欲生。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让我觉得虚伪。 我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咬着牙。 有太多话想说的，但是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背后，以前的同事见我对周老板不敬，冲上来，想要将我扯开。 但是我的手抓得太紧。 “别动！都别动他！” 周老板仰着头，满眼哀伤。 “韩大方，孩子命太苦了，我不想让他就这样苦下去。” 我本来就心情很差，一脚将周老板从我眼前踹出去。 他肥胖的身体倒在地上。 “韩大方，你疯了吗？！” 说话的是以前跟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事。 我记得，当初我完不成订单的时候，是他出面帮了我。 他老婆给他带的饭，他也会分给我。 以前，他总说，想要像香港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成为超级英雄。 因为他姓马，所以，我总叫他小马哥。 他也乐得开心地笑着。 我抬头，与小马哥对视：“你不知道情况就别说话！” 我的愤怒，镇住在场的人。 周围安静下来。 我大步流星地冲到周老板的面前：“跟我走！”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半拉半扯地将周老板拉到以前我们吃饭的房子里。 他的办公室，我是不想再去了。 屋子里，因为我们长期抽烟，墙壁上都是黑色的斑驳。 一进来就呛得难受。 周老板低着头，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我重重得将门关上，站在周老板的对面。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法帮助你。” 周老板满是老茧的手揪在一起。 “他还在吗？” “消失了。”我回答。 周老板仰起头，表情自信了不少。 “这孩子命太苦了，他死得冤枉，所以，总来找我。” “你的意思，是他主动来找你的？”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周老板点头：“我知道他恨我，但是我想让他安心得走，所以，我就.......” “他怎么死的？”我问。 周老板停下了，像是在思考着。 “尸体呢？” 我问完这句话之后，周老板的腿也剧烈得颤抖了一下。 在公安局的这些日子，我学会了很多微表情相关的东西。 我知道，他在害怕。 我更靠近一些。 “为什么要镇压他？你用了什么东西！？”我表情冰冷。 周老板听到我这么说，吓得瞪大了眼睛。 或许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我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吧。 “我......我没有......”他慌乱地说道。 他太会伪装了，我竟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周老板，你要知道，现在周家乐可能还不是恶灵， 但是人一旦死了，憋着的怨气太久，终究会变成恶灵，就像我上一个案子，你看到过新闻的。” 周老板慌张地抖动了一下。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韩大方的每一条新闻，他都会努力去搜索，去看。 因为，从陈大勇的案子开始。 他就已经计划好了，让韩大方帮自己解决周家乐的问题。 “我......”周老板张了张嘴。 我冷笑一声：“是谁杀了他？尸体在哪里？！” 第122章 灵魂回溯 周老板听我如此说，慌了神。 “没有，我没有.......他竟然恨我到这种程度？竟然说是我杀了他吗？” 周老板难过的鼻涕流出来，他胡乱抹了一把。 “他失踪了，直到几天前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眯着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我宁愿相信鬼，也开始不愿意相信人。 其实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周老板对大家倒还算好。 从来不曾拖欠过工资。 但是为人却非常诡异。 甚至有时候，连续好几天都不回家。 就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时间久了，我们也就习惯了。 我弯腰靠近他的脸：“尸体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周老板眼神慌乱：“有个老道士说，让我不要让他入土，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被恶鬼缠身。” 我就知道，咬着牙，拉着周老板的衣领：“所以呢？尸体呢？！” 周老板抿着嘴：“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我狂笑出声：“你想让我帮助你，但是却不告诉我实情？你在怕什么？” 周老板跪倒在我的面前：“孩子找到了，我作为他的父亲，当然有权利选择尸体的去向。” “你这么自信，何必要找我？” 说着话，我就准备打开大门离开。 背后，周老板拉住我的胳膊：“别走，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救救我......”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哭喊声。 之前出现过的那种不属于我的记忆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一间阴暗的房间。 一支蜡烛在摇曳着，却照不亮黑暗中痛苦的呻吟。 “别动。我那么爱你，你怎么总想着跑呢？” 我猛地睁开眼，好像进入到某种幻境。 周围的环境，正是刚刚片段中的样子。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这具身体此刻正趴倒在地上，奋力想要向大门外爬去。 可是，背后有人拉住了他的双脚。 他绝望的身体向后被拉着滑行。 好像是吃了某种药物，令他的全身都失去了力量。 他被拽着退，目之所及，都在向后倒退着。 这种绝望的感觉，似乎被无限放大在我的心里。 他的头在桌椅上碰撞着，头晕目眩。 但是拽着他的人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痛苦。 “爸爸......”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我的意思好像到了周家乐生前的身体里。 我用力想要抓住旁边的凳子，但手却动不了。 几秒钟后，周家乐被一只大手用力一甩，便推倒在一张桌子上。 “叫，叫大声一点，我是你爸爸，叫！” 周家乐咬紧牙关，就是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下身很疼。 周家乐强忍着，但是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 我皱着眉头，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道： “爸爸，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错了。” 这不是我的声音，是周家乐。 他的声音稚嫩而渴望，带着祈求。 身体被压得难受。 前身，正是周老板。 周家乐抗拒地想要将周老板推开。 但是周老板却开始在他的身上摇晃着，同时，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求饶声再次响起：“爸爸......请你.......” 周老板一声低吼，身体停了下来。 他从身体上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裤子。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从兜里掏出一个最新款的乐高玩具。 夹着嗓子，送到周家乐的面前。 此刻看上去，却像是送到我的面前。 我嫌弃得几乎要叫出来。 但是我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来，儿子，这是市面上最新款的乐高，留给你打发时间。” 周家乐垂下头，眼泪顺着鼻翼滴落下来。 他看着手边鲜艳的乐高盒子。 周老板却很不满意周家乐现在的状态。 他上前，一脚将周家乐踹倒在地。 “笑！给我笑一个！” 他用手扯住周家乐的头发。 周家乐白皙好看的脸正对着周老板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伤痕，明亮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正对面，放着一个立式镜子，这是我从镜子里看到的场景。 “笑！”周老板突然怒了，大喝一声。 周家乐吓了一跳，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周老板也跟着笑起来，他的表情猥琐而令人厌恶。 他的笑容，看上去跟平时和员工说话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门外，传来敲门声。 周老板猛地一惊，抬手，按下墙面上的一个按钮。 围墙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是里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我惊讶地发现，此刻，现在站在外面的那个人正是我自己。 我看上去似乎有些胆怯：“周老板，你在吗？” 周老板明明看到我，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用力按住了周家乐的嘴。 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我看到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愤怒的杀气。 周家乐吓坏了。 他的手指用力捏着地上满是脏污的地毯。 痛苦而煎熬。 他的感觉，我能感觉得到。 逃出去。 这是现下唯一想要做的事。 周家乐用力抬头，看向玻璃外面的我。 他的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但是隔音效果太好了。 我看到外面的那个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只等了一瞬间，便起身开门离开。 我的心里不断呐喊着，想要让外面那个我看到里面现在的情况。 可是，无力感让我无法改变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过去。 外面的我刚刚离开。 周老板就对着周家乐的脸用力打了下来。 “想干什么？想跑？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你也给我死在这里，哪儿都别想去！” 身体瘫软的周家乐被扔在角落里。 他趴在地上，喘息着： “有没有人......能帮我......任何人都可以......哪怕是鬼.....也可以......” 我听着周家乐的声音。 开始愤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能推开这扇门。 没能进来帮助周家乐。 如果当时我发现了里面的声音，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家乐突然有了反应，他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是谁？你在哪儿？” 我一惊：“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周家乐努力从地上爬起来，高兴地问道：“你是鬼吗？是来救我的吗？” 第123章 逃 透过对面的镜子，我看着周家乐。 或许周家乐也在看着我。 他痛苦地朝着镜子的方向爬了过去： “救救我，让我出去，从这里逃出去，去哪里都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时间回溯，他却能感受到我。 现在不重要了。 既然我这次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能救出他的话。 我尝试控制他的身体，但是他的意志力太强大，我怎么都无法移动。 我尽量轻声说道：“试着相信我。” 他惊慌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做？”他问道。 “放松，我没有试过，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尝试看看。” 慢慢的，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轻微移动。 我激动地说道：“这样很好，继续保持，再放松，让我控制你的身体。” 周家乐思考一瞬后，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看到他漂亮的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 我开始说话，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在这里多久了？周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开始回忆的瞬间，我控制着他的身体，站了起来。 “三年了，起初，他对我很好......” “嗯，继续说下去。” 因为身体不太适应，我慢慢地抬起手，摸索着墙面。 想要移动到对面的窗户旁边。 周家乐继续说道：“他来过孤儿院几次，从第一次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我，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家。” “后来呢？” 说话的时候，我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 膝盖重重地撞在旁边的桌子上。 他发出一声闷哼。 因为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觉，我知道那有多疼。 “对不起。” 周家乐笑笑：“没事，他对我做的事，比这个更疼。” 我缓了缓精神：“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你做这些事的？” 周家乐虽然闭着眼睛。 但是，我明显地看到，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一慌：“别着急，如果这件事你现在还不想说的话，就什么都别说了。” 周家乐抿着嘴。 我重新尝试控制这具身体，同时，低头，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绳竟然还在。 我控制着红绳，抬手。 瞬间，整个阴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不少黑色的影子。 这很好，是我想要的。 我口中念念有词：“去！找到出口！” 话音刚落，那些恶灵像是接受到指令一般，开始在阴暗的房间里乱窜。 成了。 我心中高兴。 屋里的东西被恶灵撞击得七零八碎。 叮叮当当的声响让我有些担心。 “小声点！”我想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惊慌的努力凝神。 却发现周家乐的身体开始颤抖。 我知道，他在回忆过去的种种痛苦经历。 我安慰道：“今天，我一定救你出去，放心，没事的。” 周家乐突然睁开眼睛，我能感觉得到。 他现在身体里充满了愤怒。 “他是魔鬼，虚伪的外表，却让我痛不欲生，我宁愿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我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越来越弱。 “别激动，周家乐，放松！只有放松我才能帮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家乐好像完全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他用力，一脚将地上刚刚周老板送给他的乐高踢翻在地。 与此同时，我看到周围那些被我召唤出来的恶灵好像也躁动了起来。 他们就像是能够感受到周家乐的愤怒一般。 甚至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嘶叫声。 夹杂了阵阵嘲笑声。 我有些害怕：“周家乐！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对面，几个恶灵突然像是感受到什么，直直地冲向周家乐。 我大叫：“停下！” 但是，我再也控制不住。 我亲眼看着对面的恶灵环绕在周家乐的身边。 我听到空气里疯狂的笑声。 周家乐的嘴角微扬。 他也开始笑了出来，声音诡异。 喉咙里开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 我开始慌乱，但越是慌乱，越是无法控制周家乐的身体。 “周家乐！”我大喊，“你控制不住这些恶灵，不要逞强！” 但是，我的声音消失了...... 甚至，连我的意识都逐渐开始消失。 周家乐低下头，重新回到镜子面前： “谢谢你的出现，我相信，因为你，我一定能够逃得出去。” 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紧张的表情： “周家乐，听话，按照我说的做，让我来控制这些恶灵！” 周家乐的脸上突然满是哀伤：“我等不了了，我想自己已经疯了，对不起......” 说着话，他转头，看向房间里那些飘荡的恶灵。 “来找我，拿走你们想要的，只要能让我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你们想要什么，就全部拿走！” 啪的一声响。 我抬头，看到几个恶灵已经找到了对面墙上窗户的开口。 窗户吱呀一声，发出可怕的声响。 或许是因为常年没有人打开过，生了锈。 我听到，外面有滴滴哒哒的流水声。 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公司的后门处，有一个蓄水池。 池子虽然不大，但是很深。 我慌了神。 “周家乐，危险！” 因为现在的我就在周家乐的身体里。 所以，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现在想做什么。 果然，周家乐的眼色冷了下来，他如同发潮的收音机一样的声音说道： “谢谢，我就知道，不管是人是鬼，一定会有人能救我.....” 说着话，我就觉得身体被几十双手拱了起来。 我低头，看到无数个黑影正架着周家乐向上漂亮。 “停下！这里不行！”我大喊。 但是，已经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周家乐！” 这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我跟周家乐回过头，正看到周老板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能感觉到，周家乐在看到周老板的瞬间，他的心跳在加速。 但是此刻，他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意。 对面的周老板看到周家乐整个人悬在空中。 脸上的表情显得诡异。 他害怕得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周家乐，你.....不是周家乐！你是谁......” 周家乐歪着头，咧着嘴笑。 同时，我能听到附在周家乐身体的恶灵们在见到周老板的时候。 他们兴奋的尖叫声。 恶灵喜欢恶人...... 我害怕出事，努力控制心神。 后悔，我后悔将这些恶灵召唤出来。 原本，我只是想让这些恶灵出来找到出口。 我在周家乐的身体里，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但是我没有想到。 事情竟然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 周家乐的身体飘荡到周老板的面前。 阴森恐怖的样子，俯视着周老板： “你.....也有怕的时候？” 第124章 他还是输了 其实很多时候，越是做着令人作呕的事的变态。 反而越是胆小。 周老板就是这样的人。 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你.....你想干什么......” 周家乐白皙好看的脸，少年气十足。 但此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气。 笑着说道：“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开，我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周老板吓得湿了裤裆。 周家乐低头，看着周老板的样子，满意地笑着。 “爸爸，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这一生.....永远活在噩梦里！” 他说完话，脸上青筋暴起。 紫青色的血管爬满了他的脸。 或许是因为现在我在他身体里的原因。 只见他抬手。 周围的恶灵们全部都听话地涌向他。 周家乐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孤儿院是地狱，没想到，这里比孤儿院更可怕！” 周老板已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环视周围，似乎也能看得见周围的影子。 他的身体已经被逼到墙角： “我错了，看在我养育你的份上......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 直到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原来之前，周老板一直说，要找到周家乐的灵魂。 想要跟他说对不起。 竟然是这个原因。 因为他害怕那无数个夜晚的噩梦..... 周家乐笑出声来：“原谅你？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 话音刚落。 所有的恶灵一起冲向周老板的身体。 他的皮肤开始不断出现撕裂的伤口。 但很快，那些伤口又重新愈合起来。 就这样，不断撕裂，不断愈合。 人不会死，但是痛感会在。 “周家乐，够了！先出去，门开着，先出去再说！” 我在他身体里大喊道。 周家乐明明听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回应我。 周围的恶灵越来越多。 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让周家乐犯下杀人的罪恶。 恶鬼不能伤人，但是，人却可以。 周家乐笑盈盈的，慢慢回落到地上。 我想，那些恶灵应该也在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 所以现在，他们非常听周家乐的话。 周家乐上前，因为长期没有晒到太阳，所以皮肤苍白。 他四下张望着。 最终，在一个货架上找到了一把锋利的长钉。 随后，一步步地靠近周老板。 周老板眼神一收：“家乐，别冲动，家乐......” 周家乐冷笑一声，用力抬手。 长钉刺入周老板的下身。 伤口不大，但却还是染红了周老板的裤子。 他大叫一声，撕心裂肺。 我看着都觉得疼。 很快，门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在大门外敲门：“周老板？怎么了？周老板！” 我全身的神经紧绷起来，这声音，是我的。 又是我。 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出现的人都是我。 原来，从出事之前，我就跟周家乐之间有了牵扯。 虽然看上去渊源不深，但是，却成了后来他能找到我的线索。 周家乐一点都不着急，他唇角微勾。 “想让他们进来吗？报警吗？我可以帮你去开门。” 周家乐此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周老板慌忙抓住周家乐的腿脚，趴在地上。 “不要，不要开门，不要报警......” “你怕了？” “怕.....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周家乐笑出声来：“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周家乐继续向外走去。 门外的我仍然在敲门：“周老板？你还好吗？” “周家乐，冷静一点，如果你开门报警的话，你也会有故意伤人罪在身上，你已经十六岁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家乐停下脚步，低着头。 “难道，他伤害了我，我却不能反击吗？” 经过在公安局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不少。 我尽量轻声的说道：“不，反击的时间很重要，你刚刚伤害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坏事，你明白吗？” 周家乐仰头笑道：“不公平！” “我也觉得不公平，但现实就是这样。”我努力温和，生怕刺激到他。 甚至，我都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周老板现在是不是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周家乐的脸上，满是哀伤：“能不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默不作声。 周家乐笑着说道：“我只是想，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感谢你， 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的生命出现了转机。” “韩大方。”我说道。 周家乐默默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说着，他重新退到那间阴暗的屋子里，冷眼低头看着疼得已经无法动弹的周老板： “告诉外面的人，让他离开。” 周老板满身是血，满头大汗：“好。我马上去说。” 周家乐站在原地。 看着周老板在地上爬行。 他所经过的地方，都被鲜血染红，划出一条通道。 我从侧面的镜子看着周家乐。 发现此刻的他，表情已经完全跟刚才截然不同。 周围的恶灵开始从他的身体里面退散开。 因为，他们感觉到恐惧。 “周家乐，你想干什么？”我惊慌地问道。 他的眼神，始终盯着逐渐朝大门方向而去的周老板。 “周家乐！”我大喊。 周家乐终于开口说道：“他没有准备放过我......” “什么？”我没有理解。 周家乐加快了脚步，朝着周老板的方向冲过去。 刚才，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 周老板明明听到，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回头。 就说明，他在害怕，在计划着什么。 果然。 当周家乐冲到周老板背后的时候。 周老板突然翻身过来。 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力一下，便刺入周家乐的心脏。 疼痛沾染了我的全身。 我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周老板。 与此同时。 我看到周老板的脸上露出猥琐而邪恶的笑容。 “想跑？就算是死！你也要给我死在这里！” 周老板手里的匕首旋转，扭动着。 周家乐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在周家乐倒地的瞬间，周老板用力一抽，将匕首从他年轻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我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人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我以为，我也跟着周家乐一起，死了...... 第125章 他在紧张什么？ 我倒吸一口冷气。 瞪大了眼睛，坐起身。 看到周围一群人围着我，他们脸上都是惊慌的表情。 我回来了。 “周老板呢？！”我怒吼道。 他骗了我，他找我回来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如果我没有灵魂回溯的话，他是不是就准备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此刻，我正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周老板走了，他看到你晕倒了，就出去了。” 说话的，是以前跟我关系很好的小马哥。 我起身，双手住着他的胳膊。 “去哪儿了，他为什么离开！” 小马哥看到我现在的状况，吓得想要后退。 “韩大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是啊，你刚才一直在梦魇，还在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旁边几个人关心地问道。 我不想跟他们过多沟通，推开人群就向外冲去。 小马哥上前拉住我： “韩大方！你冷静一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有多吓人。 但是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都在害怕我。 小马哥见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 “周老板关心你，他去帮你找道士了，你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吓人吗？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久以来，小马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我。 我闭上眼睛。 回忆刚刚梦魇里的一切，突然觉得胃里很不舒服。 冲出休息室的大门，抱着马桶开始呕吐。 但是，半晌，却一点都没有吐出来。 周围的人都站在门外看着我。 只有小马哥在我身边，帮我顺背。 “是不是梦见什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发现，自从沈晚晚离开后，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极其脆弱。 “周老板在撒谎，从头到尾，他都在撒谎！”我疯了，大喊大叫。 小马哥不解地问道：“什么撒谎？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没有开口。 小马哥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到你。” 我想了想，正准备开口说话。 却看到人群背后，周家乐正哀伤地看着我。 我推开人群冲过去。 但当我的视线里已经没有别人时，却发现周家乐已经消失不见。 就好像，刚刚他也一直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周家乐！出来！”我喊道。 周围的人听到我叫周家乐的名字，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周家乐？咱们这里好像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吧？” “是啊，韩大方，你是不是叫错名字了？你到底要找谁。” 我不想跟他们废话，从洗手间冲出去。 公司不算大。 我来回跑着，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甚至是窗帘后面，抽屉里，我都没有放过寻找。 可是，没有周家乐的身影。 就好像我刚刚进来公司的时候所见到的周家乐也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头晕得紧，转动着身体。 “周家乐！出来！跟我好好聊聊！我能帮你，我一定会帮你！” 我想要帮他，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年纪跟我刚到巴诺市时候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所经历的事。 我小时候也经历过。 我们村里那个小时候让我帮他打酒，还会给我毛币当跑腿费的大叔。 他就曾经对我做过这种猥亵的事。 可是，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报警。 年龄太小，而且还没有那么多的安全意识。 可现在不同，我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 会给一个人的人生带来多么大的影响。 以至于我到现在看到中年大叔都会有精神上的畏惧。 “周家乐！听到我的话，现在就给我出来！” 我没有放弃。 周围，其他的同事慢慢后退。 他们害怕我。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只有小马哥依然站在我的身边，他轻轻皱着眉头。 “韩大方，你病了。” 我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小马哥：“我没病，有病的不是我，是周老板！” 小马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给我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让我冷静！” “好！”小马哥用力将我甩在一旁的凳子上，“你说说看，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 这一秒，我真的有冲动，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想要让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周老板的罪行。 我早就说过，在这个世界上。 我宁愿相信鬼怪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人的话。 “说啊！”小马哥情绪激动。 我慢慢后退，看着小马哥眼神中跟以前不太一样的神情。 小马哥冲上来，冷冷地看着我： “如果你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话，请你闭上自己的嘴！ 这里是外卖公司，不是公安局，更不是破案的地方！” 我总觉得小马哥话里有话。 但是，我却抓不到那根线头。 “回去！”小马哥说道，“离开这里！” 我迟疑：“为什么？” 小马哥没有回答我的话，直接将我向门外退去。 其他人验证了我能看到鬼的这件事后，都不敢靠近我。 “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小马哥站在大门口，说完这句话后，掉头就要回去。 我冲上前，双手按住公司的大门。 “为什么要让我不要回来？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现在，我找不到周家乐。 所以，我对真相的渴望深沉。 小马哥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身体受力，整个人向后倒去，坐在地上。 小马哥没有丝毫同情怜悯，他狠狠地瞪着我： “滚！” 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砸碎了我的情绪。 碎成了渣，我好像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腔热血冷却下来。 同时，我终于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小马哥没有刚刚确实是唯一一个问我，到底梦见什么的人。 现在冷静下来后，我突然反应过来。 他刚刚的语气，根本就不是在关心我。 而是迫切地想知道，我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我的身体僵硬。 想起曾经小马哥跟我之间的感情。 难道..... 这件事跟小马哥也有关系？ 否则，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可是在梦魇里，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小马哥的身影....... 第126章 偷听 这间公司确实有问题！ 我想起在梦魇中出现的那个蓄水池。 心里有了一个不安的想法。 蓄水池是在周老板办公室的暗门外部。 我寻着方位，找到那个蓄水池的方位。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 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蓄水池。 墙面上还残留着拆除之前，蓄水池留下的阴暗潮湿的痕迹。 我用力，顺着水管向上爬去。 我要找到周家乐。 他说了，周老板好像用什么东西将自己镇住。 所以，他出不去。 我倒有另一个怀疑，就是，周家乐的尸体，从他死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栋大楼！ 而且，现在蓄水池为什么会消失？ 一定跟周家乐的死有关系！ 公司的位置在郊外的一处空地上，并不高，是只有两层的破旧小楼。 我很快爬到楼顶，向下看去。 周围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因为这里太过空旷，所以，可以看得很远。 我甚至看到了我所居住的那栋破旧的小楼。 因为没有钱，以前也为了距离公司近一些。 所以，我所租住的地方也在城郊。 距离公司大概只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 我的视线在周围巡视着，希望能找到埋藏尸体的破绽。 但是，一无所获。 周围实在太荒凉，根本就没有藏尸体的空间。 周家乐为什么会在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出现？ 他自己知不知道尸体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打着圈。 远远的，我看到周老板的车子驶过来。 我想，他们应该以为我已经离开了。 我猫着腰，悄悄地躲在楼顶暗处。 看到周老板的车停在公司门口的院子里。 他下车，四下张望着。 车上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但是，我看到他下车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符咒。 我心中一惊。 难道，周家乐除了在我的面前出现，还在周老板的面前出现过？ 但是，另一个疑问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老板为什么要将我找回来？ 他不怕我遇见周家乐之后，周家乐会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吗？ 除非。 我听到周老板拍打公司大门的声音。 随后，便传来小马哥的声音：“人走了，被我赶走了。” 周老板没有回答，直接进了门。 我想了想，顺着刚刚爬上来的水管往下移动。 水管湿滑，我差点从二楼掉落下去。 这样，就彻底暴露了我的行踪。 我用脚踩在前面上，双手将水管环抱着。 很快，我就听到周老板的办公室传来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说话的声音。 首先迫切开口的人，就是周老板：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我不解，周老板的开场白让我觉得奇怪。 我无法看到窗户玻璃里面的人，所以现在还不知道他对面的人是谁。 也不知道他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周老板的声音靠近过来。 他好像走到了窗户边，声音里带着愤怒： “我不明白！那个道士的话到底管不管用！为什么是他？！” 周老板的背后，终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事情不能就这样僵持下去，必须要破了这个局！” 我呆住。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 正是一向对我最好的小马哥。 我想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计划什么。 我用力将身体向周老板办公室的窗户旁边靠近过去。 “怎么破！”周老板生气地怒吼。 “小声点，被外面那些人听见的话，就说不清了！”小马哥说道。 此刻，我已经侧着身子，贴在窗户边的墙面上。 因为前面有安装蓄水池时候钉在墙面上的架子。 所以，我的身影能被挡住一些。 但是，我只要稍微探头，就能看到他们两人。 “我怎么小声？”周老板紧张地转身看向小马哥，“我刚刚去找那个道士，可是......” 周老板慌张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 小马哥着急上前：“怎么了？他怎么说？” “那道士给了我一个新的符咒，让我再见到韩大方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喝下去。” 小马哥的表情明显有一些变化。 他很快控制好表情：“什么功效？” 周老板的手在颤抖着：“让他彻底进入梦魇里，永远都不要出来！永远困在梦里， 可是，我拿什么相信他的话？” 小马哥低一下头：“韩大方人不错，这小子我倒是喜欢，我不准你伤害他！” 我抿着嘴，微微动容。 为刚才我竟然会怀疑他而感到羞耻。 周老板激动的声音传来： “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是那个道士让我把韩大方招来的。 我担心，现在周家乐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又很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事， 不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我吓了一跳，手指松滑了一下，差点从水管上掉下去。 一声轻响。 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 两人朝窗户外看来。 好在，这个时候，一只黑色的猫从窗户跳下来。 正好落在周老板办公室对面的窗户上。 两人见状，才微微回了神： “哪儿来的野猫！” 周老板愤怒地打开窗户。 我一惊，手指用力，向上爬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周老板抓起黑色的野猫，向外扔去： “连你都在嘲笑我？去死！” 周老板的手还未曾松开黑猫，被小马哥拉住。 “周老板，黑猫通灵，别伤了它，以免惹祸上身！” 周老板身体颤抖了一下。 黑猫、周家乐的恶灵......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周老板的身边。 他崩溃了，松手。 黑猫从二楼的窗户坠落下去。 发出喵的一声惨叫，便跑来消失不见。 周老板的手里，用力捏住符咒： “杀了他！把他跟周家乐的尸体堆在一起！ 既然他们两个本来就五行相通，那就让他们永远都不要出来影响我！”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 周老板并没有将周家乐的尸体安埋？而是收到某个地方？ 小马哥摇头：“不行！韩大方什么都没做！而且......” 周老板似乎也反应过来一般，小声说道： “我怎么忘了，他能操控恶灵的话.......一旦杀了他，可能我身上的麻烦会更大！” 我还想听下去的时候，身下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还没走？” 我低头。 看到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前同事，正仰着头看我。 因为周老板刚刚想扔猫，所以此刻，他的窗户也是开着的。 周老板和小马哥听到楼下的声音，纷纷从窗户探出头看向我的方向....... 第127章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周老板和小马哥探出头来看向我的时候。 我用力撞向旁边的窗户，好在窗户没有关严实。 我整个人跌了进去。 这里。 正是之前周家乐被关的地方。 从外面看不进来。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我能闻到周围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发霉的血腥味道。 好像一间房子，只要许久没有人住，就会变得阴暗。 我听到窗外，周老板对楼下的人大喊： “嚷嚷什么？！” 我担心地走到窗户旁边的墙上，向下看去。 楼下站着的，是我以前的一个同事。 他正奇怪地伸手挠着耳后： “是我看错了吗？刚刚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此刻，我再看向刚刚被我撞开的窗户。 却发现那窗户已经紧紧地关上。 而且，还上了锁。 那铜锁里一层外一层，包裹着铁链子。 铜锁的上面，还压着一个符咒。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刚才明明就已经将这窗户撞开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环视四周。 “周家乐，是你吗？” 没有人回应。 我摸着黑，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找到开关。 当灯光照亮周围的一切，我看到的并不是一个脏乱差的空间。 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空间。 里面曾经放着的凳子、桌子，全部都消失不见。 明明闻到的血腥味，却没有任何痕迹。 墙面像是刚刚刷过的。 干净得就像一处崭新的房间。 我眯着眼睛靠近，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将头凑近过去，看什么都看不见。 不对劲..... 这里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之后，周老板才会将这里的一切都重新改造过。 大门处，也是一层层地上了锁。 一如旁边的窗户，好几层叠在一起的铁链子，上面一层层全都是符咒。 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挂着一个铜铃，铃铛的上面，套着几个铜钱。 红绳子悬挂在屋顶。 无缝而动。 叮叮当当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觉得心慌。 我正要上前查看这些铜铃，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 看到黑暗中，一个单薄的身影出来的阴暗之中。 “周家乐？是你吗？”我轻声问道。 那声音没有回答，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那身影却后退，躲过了我的手。 “周家乐？如果是你的话，能不能出来说话？” 我没有再靠近，因为我感觉到他的畏惧。 明明阳光灿烂的少年，如今看上去，却满是胆怯。 黑暗中，传来轻微的哭泣声。 “我害怕......” 周家乐的声音很小，小到我几乎听不见。 “没事，出来，我是韩大方，你还记得我吗？” 周家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脚往前移动了一些。 黑暗中。 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此刻，他的脸上布满了血痕。 一块一块被拼凑起来的样子。 我一惊：“怎么了？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周家乐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微弱的光中。 我终于彻底看清了他现在的样子。 他几乎每一寸皮肤上都布满了血痕。 手腕、胳膊、脖子全都是。 我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怎么死的？”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尸体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报警。” 周家乐低着头：“我不知道......找不到了，全都找不到了......碎了......” 我对他伸出手：“跟我走。” 周家乐摇摇头：“我出不去，我尝试过很多种办法，走不出大门。” 我上前，轻轻地拉住周家乐的手。 “跟我走。”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好看的脸布满了可怕的伤痕。 “我.....真的不行，最远的距离，只能到楼下，就像刚才你看到我的样子。” 我鼓励他：“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就见过。” 周家乐点头：“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一定还会来救我。” 我觉得有些心酸。 周家乐继续说道：“上次你出现，救了我，虽然我还是死了，但是我很高兴你出现，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对不起。” 原来，过去发生过的事，哪怕时光倒流。 哪怕我的过去是他的未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试试看。”我握紧他的手，“从窗户出去，我们一起。” 我想起刚刚的事。 “你能帮我救进来，就一定能自己出去。” 周家乐手指微动，我能感觉到。 我带着他走到窗户边，看着层层叠叠的铁链子。 “打开。”我说道。 周家乐默默地盯着铁链子。 “不行，我不行......” 背后传来敲门声：“谁在里面！” 这是小马哥的声音。 我一惊，我以为里面的动静在外面是听不见的。 “快！”我大声说道，“跟我出去之后，我带你去报警，我们一起把这件事做个了结！” 门外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 声音越来越多，我听到除了小马哥以外，还有别的不少人。 “周老板，里面装着什么？不会是闹鬼吗？” 我紧张地看着周家乐：“快！再不出去，我可能也会死在这里！” “我破不开这个符咒，刚刚救你，是因为这符咒不是为了困住你的。” 我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符咒，伸手就去撕扯。 那符咒顿时散发着红色的光。 一下子，便将我弹开。 “为什么你也不行？”周家乐觉得奇怪。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里也带着恶灵的气息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看着周家乐：“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破开铁链的东西？” “周老板，里面真的有动静，我们帮你破开看看吧！” “周老板！” 我再也顾不得些许：“周家乐！周老板是怎么把你剁碎的！作案工具在哪里！” 周家乐眼神一顿，伸手，指向高出的一个架子。 “电锯。” 简单的两个字，砸在我心上，却透彻地疼着。 我冲到角落，那里放着不少箱子。 腥臭味非常浓重。 我跳上箱子，探头，伸手拿开了其中一个柜子。 一把红色的电锯出现在我的面前。 “周家乐！帮忙！”我喊道。 背后的大门传来叮叮当当铁链掉落的声音。 我慌了神：“周家乐！” 我看到周家乐的身体逐渐上升，悬浮在半空中。 电锯就在他的手边。 但是他却没有伸手去拿。 “来不及了，快！” 我话音刚落，背后的门就已经被推开。 我看到周老板、小马哥，和另外两个前同事，正站在门口看着我。 “韩大方？怎么是你？”说话的是小马哥。 我收回视线：“周家乐！” 背后的四个人听到我叫周家乐的名字，全都惊讶地看着我的方向。 其中，那两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前同事听到，立刻后退。 吓得几乎跌倒在地：“完了，真的遇到鬼了，他会不会回来报仇啊......” 周家乐眼神通红，伸手，控制着电锯。 电锯稳稳地落到我的手里。 电锯上，血腥味极浓。 我用手一拉，便将电锯拉开：“让开！” 我拿着电锯，正对着对面的四个人，唇角抽动： “周老板，你做的事，该还了！”我回头，对周家乐说道，“跟紧我！既然他们已经打开了门，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第128章 吃了他，才能永远都不离开我 电锯的噪音令整个空间都听上去阴森恐怖。 小马哥上前，拉住我：“韩大方，没必要，咱们以前都是一起干过活儿的，真没必要上纲上线。” “让开！”我大喊道，视线一直盯着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周老板。 周老板突然笑了：“我真不知道，那个道士到底是想害我，还是想帮我，为什么让我把你请回来！” 电锯的声音，几乎淹没了周老板的声音。 我冷笑一声：“既然敢做杀人强奸的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周老板对其他人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韩大方聊聊。” 小马哥上前：“周老板！” 周老板转头看向小马哥的时候，冰冷的视线令他下意识后退半步。 “出去！”周老板怒声说道。 小马哥还是不想走。 当年背后的几个人已经吓得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我手里的电锯还在响着。 背后的周家乐条件反射一般，看到周老板的时候，就吓得向后退。 我安慰地说道：“放心，今天，就算是把我折在这里，也一定带你出去！” 此刻，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 周老板像是一点都不害怕我手里的东西一样，抬脚向我旁边走来。 “他在哪里？” 我将电锯举到周老板的面前：“解开你这些压制的玩意儿！” 周老板伸出手，想要触摸周家乐。 明明他知道，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 但是，他没有放弃。 周家乐已经躲到我的身后。 “家乐，三个月了，你每天每夜都在纠缠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从来都没有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 我的身体也残疾了，你知道的......” 周老板说得声泪俱下。 就好像真正委屈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人在做，天在看，周家乐的尸体在哪儿？！”我问。 周老板笑出声来：“我也不想的，但是，家乐太可爱了。” 可爱？他竟然对这个孩子用了可爱这个词。 让我觉得恶心。 周老板继续说道：“道士说，只要把他剁碎，吃下去，再用这些东西镇压的话， 家乐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胃里翻江倒海。 周老板却依然是一副回忆甜美的样子： “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我，是可以永远守在我身边， 可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竟然是被恶鬼缠身的不离开...... 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了，我已经吃下去了， 他已经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我用力将手里的电锯捶打在地板上。 很快，地上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你吃了他？”难以想象，我继续说道，“为了留下这个孩子的灵魂，你竟然把他吃了？” 身边，周家乐苍白的脸上满是哀伤。 他离不开这里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已经跟周老板合二为一...... 周老板走到我的面前：“我受够了！但是我不想死，那个道士骗我，他竟然骗我..... 一次又一次！” 我扔下手中的电锯，愤怒地抓住周老板的衣领。 “死，算是便宜了你！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着话，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梦瑶的电话。 这个时候，苏梦瑶对我来说，是唯一能救命的救星。 电话很久都没有接通。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过她。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但是现在，我需要她。 身后，周家乐突然大喊道：“韩大方！小心身后！” 我转头，便看到电锯迎面而来。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看到周老板手里正拿着电锯。 那电锯，却没有刺向我，而是生生地刺进了他自己的身体。 血水喷洒在我的脸上。 满地都是血渍。 我惊到了。 背后站着的周家乐也惊到了。 周老板的一根手臂已经掉落在地上。 他累了，手里的电锯掉在地上。 电锯在地面上转动着，碰到周老板的脚踝。 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脚踝就被生生地割断。 他跪倒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原来，当时他这么疼......” 我看着周老板现在的状态，一点都没有担心或者同情。 周老板满手是血地摸索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爱他......为什么我的爱就是错的......我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周家乐愤怒地看着仍然在表演的周老板。 他大喊着想要上前打周老板。 可是，他的每一下，都从周老板的身体穿过。 我没有阻止。 因为我想要让他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事情到现在，已经算是很清楚了。 但是，对于周家乐的伤害，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楼下传来警车的声音。 我安下心来。 我知道，是苏梦瑶来了。 我突然想起，她应该是一直都在暗中盯着我的，从来都没有准备要放弃我。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我听到苏梦瑶的声音，心里竟然有一丝平静。 没有回头，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周老板。 “过来！到这边来！” 苏梦瑶喊道。 我慢慢转头，看到苏梦瑶的瞬间，心里一酸。 苏梦瑶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动容，但是她很快便将视线收起： “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过来。”她补充道。 我对周家乐点点头：“有人来救我们了，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周家乐怯生生地将手放在我伸出去的手心里。 他看一眼苏梦瑶，紧咬着唇。 跟着我，向苏梦瑶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苏梦瑶一边，她背后的几个年轻警察就冲了上去。 将周老板死死地压在地板上。 其实周老板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跑或者是反抗。 他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能不能再看家乐一眼，就一眼......” 我瞪了周老板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拉着周家乐向大门外走去。 阳光真好。 洒在身上，很暖和。 也许是我刚刚在屋里太愤怒，全身发冷的关系。 也许是周家乐冰冷的体温，让我体内阴气加重。 我们一路无话，没有停留，一直走到公司门口。 前同事们看着满身是血的我走出来，周围发出一阵惊呼。 我转头看着他们：“你们今天都不用出去工作吗？ 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是想要等着看结果，还是因为你们的身上也带着邪恶？” 其实这件事，是我从上午刚来的时候就想问的。 按照常理，这些人应该一早打完卡就要赶快出去跑活儿的。 但是，从早到晚。 他们没有一个人出门。 小马哥走出来：“韩大方，我刚才已经放你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指着小马哥的脸：“杀周家乐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话音刚落，就有四五个警察从门外出来。 举枪，对准了大厅里的所有人。 我笑了：“结束了，周家乐的死，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第129章 爆裂的“番茄酱” 警察们带着我的这群前同事，从公司大门走出来。 我走在哦人群的最后。 周家乐跟在我的身边，站定在那个一直控制着他无法走出去的过门石。 我对周家乐伸出一只手：“走出来看看。” 周家乐下意识的身体向后退去半步。 我笑着，再次鼓励他：“没事的，那些镇压你的东西都已经被清除了，不会疼。” 周家乐抬头，胆小地望着我：“真的吗？” 他慢慢地将手放在我的手心里。 冰凉彻骨。 我紧紧地拉着他，笑着：“真的，相信我，我说过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周家乐抿着嘴，咬紧牙关，轻轻地探出脚。 他还是有些害怕。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他曾经在这里经历过无数次的伤痛。 每一次都被烧得体无完肤。 但是，那些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但身体的疼痛却一直都没有被消除。 他不认输，曾经，为了逃离周老板的魔爪。 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是疼？ 于是，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向外冲去。 一次又一次地被烧成灰烬。 然后重新愈合，重新回到一个身形完整的人的样子。 所以，当我看到周家乐伸出脚，踏入门外阳光，对着我露出灿烂笑容的那一刻。 我也激动得红了眼眶。 走在最前面的苏梦瑶转回头看着我们，我只用余光扫到她。 今天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与她对视过。 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 人群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熟人，一晃而过。 沈安之，我确定，我看到了沈安之。 我推开眼前的众人，想要寻找他的身影。 我就知道，周老板口中那个所谓的道士，一定跟沈安之脱不了关系。 就算不是沈安之本人。 也极有可能是一个类似我第一次遇见的傀儡纸人一样的道士。 但是，即使我冲到整个队伍的最前面，却还是没有找到沈安之。 “他刚刚是不是在这里？”我问道。 苏梦瑶就站在我的身边：“在。” 甚至不需要我具体说出对方的名字，苏梦瑶就知道我在问谁。 我转头，用力抓住苏梦瑶的肩膀，好像有太多话我要说。 但是，却无从说起。 我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心里憋得难受。 苏梦瑶继续说道：“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这件事。” “你一直都跟着我？”我问。 “嗯。”苏梦瑶说道。 “是你引我来的？”我继续问道。 “不是。”苏梦瑶回答。 每一个问题和回答都简洁到别人几乎听不明白。 我点点头，收回视线。 苏梦瑶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掉头离开。 “周家乐，别怕，一会儿到了公安局，想说什么就说，有人会替你主持公道。” 周家乐见我要离开，反手抓住我的手：“你要走？”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周家乐靠近我，继续说道：“从活着的时候，到现在，你一直都守护在我的身边， 所以，能不能陪我结束这件事？” 我很犹豫。 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回去。 我害怕见到他们，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会让我想起，自己不过是一个实验品。 我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周家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心慌。 苏梦瑶看透了我的心思，上前： “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等你想好。”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曾经跟你一样，也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回答，拉着周家乐的手，上了一辆警车。 这辆车并不是苏梦瑶常坐的那辆车。 我率先上了车。 车子下，周家乐跟苏梦瑶小声说了些什么。 周家乐开门上车，坐在我的身边。 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半透明的样子。 他的脸又恢复了明媚，白皙粉嫩。 我轻轻地笑了，希望从今以后，周家乐可以永远保持在阳光灿烂中。 永远开心。 公安局的审讯室里。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是警察。 但还是被苏梦瑶带进了审讯室。 对面，坐着周老板，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为什么要骗我......我明明能逃过去的，为什么要骗我........” 我伸手，将站在一旁的周家乐拉着，坐在自己的身边。 苏梦瑶看着我们，也已经不再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她收回视线，用右手食指的指关节敲了敲桌子： “周强，不要再重复这些已经说过的话，老实交代，当时还有什么人参与了这个案子！” 周老板慢慢地抬起头，脖子前倾： “家乐在吗？”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周老板一直都执着于周家乐在不在。 我转头看着周家乐。 他红着眼眶，怯生生地看着周老板的脸。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家乐，你还有什么陈述的吗？” 周家乐默默地走到周老板的身边，神色微凉。 苏梦瑶见状，立刻起身：“关于细节，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们。” 周老板察觉到周家乐也在这个空间内。 他突然发了狂一样手舞足蹈地寻找着周家乐的踪迹。 “家乐，家乐你在这里吗？” 他几乎要碰到周家乐，但每一次都被周家乐躲闪开来。 周老板突然笑起来，癫狂的样子：“家乐，你能看到我吗？对吗？” 因为周老板自己断臂，刚刚被包扎过，他还是去了一只脚。 所以，站起身的时候，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趴在地上。 正好，倒在周家乐的脚边。 周老板仰着头：“家乐，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只要我死了，我们就又见面了。” 说着话，他狂笑着。 幸福的模样。 周家乐的脸上爬满了青色的血管。 同时，他的身体里冒出无数诡丝，宛若游走的红色虫子，刺穿了周老板的皮肤。 “那你就去死吧！去死！” 周家乐的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声响。 整个空间里，全都是刺耳的蜂鸣声。 那声音，震得人头疼。 苏梦瑶很快流下了鼻血，她用手臂随意地擦掉鼻血。 毫不犹豫地冲向周家乐：“周家乐！住手！报仇的事，不是你能做的！住手！” 周家乐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张开了嘴，他的嘴像是被切开的碎块，唇角一直裂到了耳根的位置。 他的声音，就像是受潮的收音机： “你折磨我......连死了都不放过我， 你奸尸的时候，用刀划开了我的嘴， 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全都看在眼里！ 我要你死！比我痛苦一万倍！” 我倒吸一口冷气。 那明媚少年，阳光灿烂，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此刻，却像一个十足的恶魔。 瞬间，撕裂了周老板的身体。 他的身体伴随着扭曲诡丝的入侵。 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这一刻，我想起了番茄酱....... 第130章 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整个审讯室里满是鲜血。 外面的警察听到动静，冲进来。 看到眼前的情形，全部都折返回去。 走廊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我用力，一把将周家乐拽到自己的身边。 他的脸上还是布满了凶狠的表情。 但是，在看到我的瞬间，他安静下来。 从身体里窜出来的诡丝，也像是害怕伤害到我一样，全部都收拢了起来。 “韩大方，不要劝我善良。” 周家乐逐渐恢复了平静。 脸上的血管也消失不见。 我看着他：“你知道，身上一旦背了人命，就无法轮回，值得吗？” 周家乐笑了：“值得，这辈子的仇恨，这辈子报！” 他轻轻地拉着我的胳膊：“我懂，我知道你想保护我， 但是，每次看到他，我都有无数次冲动想要杀了他。 可是，我做不到，以前的每一次，我都做不到。” “可是你为了他却伤害自己，你.......”我为他感到惋惜。 周家乐摇摇头：“你知道吗？我曾经患上了很长时间的妄想症。” 苏梦瑶站在一旁，脸上布满了血水。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上面有人已经接到死亡信号，所以派人过来做处理。 苏梦瑶带着身边的人推门离开。 她想要给我和周家乐单独说话的机会。 临走，她看着我：“韩大方，我拖不住太久，该交代的，让他交代清楚。” 我没有回头，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 “什么妄想症？”我问道。 对心理学，我知道的并不多。 周家乐苦笑一声：“我妄想有人真的爱我.......” 我的心紧紧地揪住。 周家乐继续说道：“他出现的那段时间，是我妄想症最严重的一段时间， 或许，就是因为期待太重，所以，才会这么失望，这么疼......” 虽然我不曾见经历过周家乐现在所说的事情。 但是我却能感受到周家乐此刻的痛苦。 周家乐继续说道：“我在那个家，有过一个月的开心时光，直到他太太的出现......” 我想起来，周老板是有妻子的：“她？怎么了？” 周家乐红着眼眶：“她要把我赶出去，说我.......说我勾引他.......” 虽然我觉得很可怕，但还是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打断周家乐的话。 周家可抬头望着我：“后来，姓周地将我带走，告诉他的太太，说已经将我扔了， 其实，从那天开始，到后来的整整三年里， 我一直都住在公司的那个房间里， 他不让我出去，甚至，不让我接触任何人， 我害怕极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将我从孤儿院接出来，就是为了.......” 周家乐说不下去了。 我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 不管曾经怎么样，现在周家乐一定逃不过轮回前的苦楚。 毕竟，他杀了人，用了极其惨烈的手段。 甚至，他现在的处境，可能跟周老板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说，让他安心。 周家可推开我：“你不用替我难过，谢谢你第二次救了我。”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其实，我根本没能好好救下他。 “对不起。”我轻声说道。 周家乐笑了，慢慢后退。 我看到一束光洒在他的身上，宛若温暖的阳光。 “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 可是，在我死后的这几个月里，你一直让沈先生陪着我， 我很感激，这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周家乐说完这话后，他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彻底消失。 我依然楞在原地。 沈先生？ 是指沈安之？ 身后的大门被破开。 几个警察冲进来，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谁干的？！” 我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 这个善良的孩子走了，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我觉得一点都不公平。 我推开挡在我面前的这些人，手腕却被人抓住： “你去哪儿？” 说话的，是苏梦瑶。 我深吸一口气：“苏队，能不能跟你单独聊聊？” 苏梦瑶松开我的手：“跟我来。” 苏梦瑶将我带到她的办公室。 不知道是我以前没有注意到还是怎么了，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苏梦瑶的办公室里挂满了符咒。 “你们跟沈安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梦瑶。 苏梦瑶就像是已经准备好答案很久一般，开口说道： “沈安之一直在保护我们，我们的目的，是跟对面那些人抗争。” “谁？” 苏梦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跟江祭臣成为搭档吗？” 我没有说话。 苏梦瑶继续说道：“因为从两年前我就知道，江祭臣跟江来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想说，我们要对抗的人是江来？” 苏梦瑶点头：“那个仪式背后的人，就是江来。” “所以，这就是你会在那次的仪式后全身而退的原因？” 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结，终于要解开了。 苏梦瑶回答道：“是，但我现在是警察，对抗江来，不过是我工作中的一部分，而且，我一直都在等你的出现。” 我轻笑一声。 就像江来之前跟我说的。 我跟苏梦瑶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她刻意为之。 我问道：“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苏梦瑶停下，思考着。 我继续问道：“为什么非我不可？” 苏梦瑶拳头轻轻握起：“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是江来最成功的作品，同时，也是他最大的宿敌。” “为什么？把话说清楚！”我开始有些激动。 苏梦瑶上前，拉起我的手腕。 红绳发出轻微的光，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因为这个，我们尝试过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法控制这个红绳，只有你。”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从一开始，你跟沈晚晚就是认识的？” 苏梦瑶没有回答，但是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继续说道：“所以，在我家人死了之后，你们就盯上了我，开始用沈晚晚试探我？” 苏梦瑶依然没有说话。 我的心里压抑的难受：“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没有找到我爸线索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你一直就知道我爸在哪？我们全家经历了什么，你全都知道，是不是！” “是。”苏梦瑶轻声回应。 我仰起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道。 苏梦瑶看着我。 “沈晚晚被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更近距离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说得对吗？” 第131章 欢迎来到地狱 苏梦瑶思考一瞬后，仰头看着我： “韩大方，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得那么复杂，也不要把人性想得那么复杂。” 我笑出声来：“人性远比恶鬼可怕，我从来都这样认为。” 苏梦瑶见我态度坚决，点点头： “回来吗？” 我站起身：“三天，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想清楚。” “好，三天后，我去接你。” 她说道，就像是早就已经想到，我一定会回来。 “苏队，沈晚晚还能回来吗？”我的声音很轻，这是我的期待。 苏梦瑶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沈晚晚是谁吗？” “我知道。”我的回答非常快，一点思考都没有，我淡淡地笑着。 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直到后来，我慢慢地了解了沈安之的情况。 但是现在，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沈安之，到底是谁？” 苏梦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打开了她办公室里的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里，摆放着一个拂尘，陈旧，被搁置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柜中。 这是沈安之的东西。 从我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个东西。 我看到了拂尘把手上的那个残缺。 “真正的恶鬼，根本就不是沈安之，而是江家的人。” 苏梦瑶说道，“江家，从五百年前，就开始了这个人吃人的计划，只是现在......” 我打断了苏梦瑶的话：“不用说得那些详细，我只是想要知道沈安之的情况，其他的，慢慢再说。” 苏梦瑶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态度。 她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周家乐的案子呢？是你们故意引我上钩的吧？” 我的问题真的很多。 因为我觉得，我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围着我转。 好像，所有的事，都因为我的存在而发生着各种改变。 甚至包括我的思想的变化，也会诱导这些事情的变化。 “是我。”苏梦瑶没有隐瞒的意思，“是我想要让你知道，你的重要性。”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经过大厅的时候，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公安局，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公安局。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这个地方也并不是真正的市局，而是一个隐秘的分局。 我收回视线，站在院子里。 这时候我终于看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我回头。 看到苏梦瑶站在大门口看着我。 真正的对抗，终于要开始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思考了很多，脑子很乱。 看着车窗外的那些过往的车辆。 原来我的世界跟外面这些平静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我低头苦笑。 一个实验品，有什么资格做选择？ 我又算什么......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我的回忆。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组私密号码。 数字加密的设置。 我皱眉接起：“你好。” 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既然你想好了，那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还来不及反应。 砰的一声响。 我所乘坐的这辆出租车撞在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大卡车上。 整个车身飞转起来，我的身体也跟着飞转起来。 车窗玻璃碎成了渣，划破了我的脸。 我坐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 我从车窗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时间好像变慢了。 我看到人群中，江祭臣惊慌失措的脸。 只是看上去，此刻的江祭臣好像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我还看到了莫医生，今天的她化了妆，看上去很美。 随后，我的意识回到正常的速度。 我坠落而下，矮小的，刚刚被剪断树冠的小树苗。 尖锐的枝叶刺入我的身体。 我听到清脆的撕裂声。 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我的呼吸好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我的脸朝上，看着天空的方向。 雾蒙蒙的一片，一只鸟嘶鸣一声，划破长空，从我的眼前飞过。 我突然就笑了。 我想，我应该是疯了吧...... 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我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我便看到了江祭臣和莫医生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我已经不能动了。 我在想，是不是我已经死了？ 江祭臣将我的身体抱起来，大喊着：“韩大方！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江祭臣抬眼看着身边的莫医生：“姐！救他！像救我一样！救他！” 莫医生站在旁边，没有任何表情。 也没有说任何话。 紧接着，我的世界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上升。 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我便陷入昏厥，我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黑暗的房子。 四面都是围墙。 旁边的大门紧闭，屋内没有太多的陈设，除了一张桌子。 “我没死吗？”我心里想着。 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死了，欢迎来到地狱。” 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桌子前，她面色阴冷。 走到我的面前。 我看到这个女人的身上满是黑色的影子。 我节节后退。 “你想干什么.....你是谁？” 女人冷笑一声，凑近我的脸，观察着我。 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低头，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绳，抬手一挥，红绳就像是找到主人一般，回到了女人的手里。 “还给我！”我生气地大喊。 女人笑笑：“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我呆住。 想起沈晚晚曾经说，红绳是他们家的信物，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 虽然现在想来，沈晚晚的这句话，真假难辨。 但眼前的女人称这是她的东西，我还是会不高兴。 “这是我跟晚晚之间最后的联系！还给我！”我大喊。 女人歪着头，轻笑一声。 很快，她就变成了沈晚晚的样子： “这样呢？你是不是会觉得安心一些？” 我惊讶地看着女人的脸，她的表情，语气、声音，脸，全都跟沈晚晚别无二致。 “你......不许变成晚晚的样子来骗我！她已经死了！你没有资格变成她的样子！” 我怒吼道。 “大方哥哥，你怎么了？我就是晚晚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对面的人，表情哀伤地看着我，红着眼眶。 她伸手，一把抱住我：“大方哥哥，终于见到你了，你高兴吗？” 第132章 重生 我一把将怀中的人推开：“你别碰我！你不是沈晚晚！” 对面的人难过地看着我：“是我，大方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一直都是我。” 说完话，她的表情逐渐冷却下来。 她的脸依然是沈晚晚的样子，但是语气和表情却变成了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 “为了保护你，我变成了生前的样子，我甚至可以变换成任何你想要看到的样子。” 我崩溃地摇着头：“难道，连我最信任的沈晚晚，也不过是个骗局？” 她上前一步，靠近我：“不是骗局，我们只是想要......” 我大喊道：“离我远点！只有我是局中人， 这样的结果，你们满意吗？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满意吗？” 我低头，指着身上的伤口。 黑洞洞的。 我的身体，被树枝刺穿的地方，一个可以穿透前后的空洞。 我依然能感觉到隐隐作痛。 沈晚晚低下头：“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们全都背叛我，现在到头来却要让我原谅你们所有人！凭什么！” 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如果说当初知道苏梦瑶在骗我的时候。 我还能残留一些希望的话。 现在，连沈晚晚都是假的！ 我彻底绝望。 我转头，想要冲破那道巨大的铁门。 但是，任由我如何拍打大门，却依然没有反应。 沈晚晚就站在我的背后。 即使我猜测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守护在我身边的沈晚晚，从一开始就不是人！ 难怪她从来都不出门。 “大方哥哥。” 沈晚晚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觉得不管换成谁，在短时间内，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又知道所有人都在骗自己，都会崩溃。 沈晚晚低下头：“对不起。” “这已经不是对不起的事了！你不明白吗？！”我喊道。 我真的崩溃了。 沈晚晚小声说道：“我只是，以为你见到我会高兴。” 我流着眼泪笑了：“我死了，对吗？” 沈晚晚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现在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大方哥哥。”沈晚晚说道，“他们没有放过你，所以，请你跟我们一起.......” 人和鬼之间的合作。 就像我之前跟着苏梦瑶破案子时候一样。 我终于懂了所有的一切。 “我不愿意！人死后应该去哪，我就去哪！我累了！” 我的声音，逐渐从愤怒变成了哀伤，最后，声音小到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沈晚晚上前，从背后抱住我的腰：“大方哥哥，别这样，你别这样......” 我想要甩开沈晚晚的手，但是却怎么都无法甩开。 “沈晚晚，即使我知道你是沈安之的后代， 即使那时候我以为沈安之是一个恶人，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你，没有怀疑过你，但是现在！” “我懂。”沈晚晚小声说道，“大方哥哥，求求你，只有你才能救那些人。” 我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正对着她： “就连死亡，都无法让你们放过我，是这样吗？”我看着沈晚晚，绝望地问道。 沈晚晚哭了。 就像曾经在家里的时候，我每次惹了她伤心，她哭泣的样子。 我还是不肯放过她：“你一步步逼我入局， 一步步让我陷入无法解开的深渊，晚晚，我那么爱你，可是你......” 听到这句话，沈晚晚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没错，我爱她，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她是我的精神寄托，是我唯一的亲人。 沈晚晚抿着嘴：“我会送你回去。” “不去，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喊道。 沈晚晚始终低着头：“这，是你的宿命，对不起，大方哥哥，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还想说什么。 背后的大门突然自动打开。 一道刺目的光照射进来。 “晚晚！”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最后一刻，她也对我伸出手，表情哀伤，口中小声说道： “大方哥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眼前一亮，周围所有的环境都变了。 我猛地坐起身，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殡仪馆的床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的身上还盖着白布。 旁边的几张床上，放着几具尸体。 狭小的空间安静得可怕。 我光着身子，低头，看向自己肚子上的伤口。 却发现，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 什么都没有。 我四下寻找着，想要找到我的衣服，但空空如也。 我顾不了那么多，掀开旁边床上尸体身上的白布。 那人穿着寿衣。 我上手就将寿衣从那人的身上扒了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寿衣并不是太合身。 我必须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的太平间。 我悄悄地将大门打开。 门外便是走廊，刺目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 我伸手挡住视线。 长久的黑暗，让我的眼睛无法适应这样的光亮。 尖叫声响起。 我慢慢地眯着眼睛，看清了对面的人。 那是一对儿年轻的母女，他们的身上还穿着孝服。 “不是，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那个母亲将女儿抱在怀里，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想要跟他们解释清楚，因为我害怕这件事会给他们造成一辈子的阴影。 于是，我就在她们身后追着： “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越是快步跑着追去，那对母女就越是跑得飞快。 直到他们消失在一扇门内。 我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推开了大门。 我不想让这对母女的人生留下恐惧的遗憾。 但是，当我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斜对面映照出一个镜子。 镜子里的人，让我吓得节节后退。 那张脸，根本就不是我的脸。 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满嘴的络腮胡子，但身上却满是肌肉。 曾经的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成了麻杆。 我懵了。 再慢慢地抬头，我看到自己闯进了殡仪馆的追悼会现场。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我。 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 很快，在短暂的安静后，尖叫声骤然响起。 因为我看到，正对面的照片上，正是此刻我这具尸体的脸。 而现在的我，身上正穿着一身廉价的寿衣。 第133章 我是犯罪集团头目？ 我完全在状况外，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晚晚将我推出大门时的表情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在众多大人疯跑的过程中，一个小女孩被遗留在人群中。 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靠近我，拉着我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跟照片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眨巴着。 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或许，对这种刚刚懵懂的孩子来说，她是不知道害怕的。 求知欲，让她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兴趣。 我笑着反握住她的手：“照片里的人是什么人？” 小女孩抿着嘴：“是我爷爷，听妈妈说，他是一个大坏蛋，所以我很少见到他。” 我一顿，心里想着，按照沈晚晚的意思，应该是要让我顶着这个身体活下去。 或者说，利用这个人的身份去对抗江来。 我知道，我所走的每一步都不可能是巧合。 我尽量保持温和，即使我知道，这样一张脸，很难让人感受到温暖。 “为什么说你爷爷是大坏蛋？” 小女孩想了想，之后才开口说道： “妈妈说，爷爷对小孩子不好，他总是把很多小孩子带到一些不太好的地方，然后，再把他们卖掉。” 我倒吸一口冷气。 有些事，圆上了。 我想起江玥的事，背后的人，或许就是眼前这个人。 因为江来和江祭臣的关系，所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江玥的踪迹。 从而可以将她带回来。 只是在将江玥带回来的时候出了岔子，从而造成了交换灵魂的事。 人群几乎已经跑光。 空荡荡的追悼会上，只剩下我跟小女孩两个人。 我定眼看向墙面上的字，看到这个男人的名字——沈威。 又是一个姓沈的。 我就知道，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送你出去吧，好不好？” 小女孩却突然松开我的手：“不行，要是被妈妈看到我跟你在一起的话，妈妈一定会骂我的。” “可是现在人都已经跑了，你出去不安全。” “我妈妈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走丢了的话，就让我在原地等着她，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我轻轻笑笑：“你很懂事，那我陪你在这里等吧，你叫什么名字？” “沈彦昕，我叫沈彦昕，爷爷，你还记得我吗？”沈彦昕乖巧的声音说道。 我奇怪地看着她，虽然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为了不伤她的心，我还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记得，当然记得了，爷爷怎么会忘了你的名字？” 小女孩很高兴：“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爷爷记得我，我很高兴。” 这段时间以来，沈彦昕的出现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她让我暂时忘却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那些利用和被利用的事。 于是，我陪着沈彦昕一直坐在凳子上等。 反正真正的我已经死了，既然这样，我便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事。 可是，我们从白天等到晚上。 沈彦昕的母亲却始终没有出现。 渐渐地，她小脑袋低下，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太多跟孩子在一起的经验，有些手足无措： “没关系，我既然是你亲爷爷，不如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沈彦昕默默地摇摇头：“妈妈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我也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着。 这么小的孩子，她的家长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孩子扔在这里就不管了。 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她都没有发现孩子失踪了吗？ 沈彦昕继续说道：“妈妈总是这样，已经很久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沈彦昕抬起头，眼泪布满了她的双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数了多少次天黑和天亮。” 沈彦昕一边说着话，突然擦干眼泪笑起来，“可是今天我看到妈妈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让自己的那个猜测脱口而出。 沈彦昕一脸幸福地说道： “我今天坐在妈妈的腿上，虽然妈妈没有抱我，但是，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我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起身蹲在她对面的地上，仰视她： “沈彦昕，你是哪年出生的？” 沈彦昕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她眨眨眼，扳着手指： “2017年，爷爷，你忘了吗？ 妈妈说，我出生那年，你去国外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来看我，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孙子辈呀。” 我笑笑：“是啊，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我思考着这个孩子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一直在这个地方不离开。 外面的天几乎已经全部黑下来。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几个人的声音传来。 “爸！真的是你吗？” 我并没有觉得那个声音是对我说的，依然搂着沈彦昕的肩膀。 “爸！”对面的人一边说着话，走到我的对面。 我看到一个脸上带着框架眼镜，身上穿着西装的男人。 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在看到我正脸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向后退去半步。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男人说不出话来。 我身边的沈彦昕看到男人，高兴地蹦起来，伸手就抱住男人的腿。 “爸爸，是爸爸！爷爷！爸爸来接我们了吗？” 我不想让沈彦昕的梦破碎，但是现在，我也不能回答沈彦昕的话。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晚晚的失误。 我竟然没有得到沈威的任何记忆。 我默默地站起来，我看到手腕上的红绳发出一道微弱的光，像是在警示我一般。 我脸色一冷，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你是谁！” 男人见我如此状态，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惊喜： “爸，我是修远啊，您的大儿子，您忘了吗？” 我假装不认识他，但愤怒的样子，冷眼仔细观察他后，才开口说道： “不认识，车呢？既然我没死，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接我？！” “爸，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脸色一冷：“废什么话！赶紧送我回家！” 其实，这所有的情绪，全都是我装出来的。 我生怕自己的态度被对方看出来。 或者，原来的沈威并不是我现在的样子。 因为刚刚从小女孩沈彦昕的口中推测出，这个沈威曾经是一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头目。 所以我才想，他一定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但是此刻，沈修远的脸上却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 第134章 阴气十足的湖心别墅 “愣着干什么！”我强撑出气势，大声喊到。 手边的沈彦昕听到低头笑着。 我不解得看着她，悄悄对她眨眨眼。 却见她慢慢的靠近我，小声凑到我的耳边说道： “爷爷平时说话待人很和气的，特别是对爸爸，他从来都不大声说话。” 我干咳一声。 视线始终没有看向沈彦昕。 是因为我总觉得，沈彦昕出现在我的身边。 就一定有一些需要我去帮助的事。 我调整情绪，跟对面的沈修远温和的说道： “这么久不来，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耳边又传来小丫头的声音：“爷爷，你演的好假。” 我悄悄拽了拽小丫头的辫子，笑着。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沈修远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沈彦昕的方向。 我慌忙挡在她身前：“怎么？你在害怕什么？不愿意让我回家？” 沈修远立刻躬身道：“没有，没有的事，车子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我率先抬脚，一手拉着沈彦昕。 我想要带她一起回家。 因为她想念妈妈。 一个人待在这个阴森的地方两年，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刚走到门口，沈彦昕却突然甩开我的手：“我出不去的。” “试试看。”我直接开口对她说道，“只要跟我在一起，我就一定能带你出去。” 沈修远看到我在说话，终于绷不住：“爸，您在跟谁说话？” 我一看眼前着男人，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长相斯文，但明显有点让人生畏的气场。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轻笑一声，冷冷的看他一眼，便拉着沈彦昕走出了大门。 出门的刹那，我能感觉到身体有瞬间的眩晕。 低头看向沈彦昕的时候，发现她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我低头，快速抬手抱住她：“沈彦昕！你怎么了？” 对面的沈修远听到我叫沈彦昕的名字，呆住。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谁？你刚才在叫谁？谁在这里？” 我抱着沈彦昕，转头对沈修远说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司机过来接我们！” 沈修远依然愣神：“您是说，您见到了彦昕？她......在这里？” 我愤怒地瞪了沈修远一眼，抬脚朝外门走去。 很快，便看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是这辆车吗？”我问道。 沈修远一脸慌张的样子，半晌才点点头。 见我双手举到身前，一副抱着人的模样要上车的时候。 沈修远身体横在车门前：“爸，你不能带她回去！” 我没想到，沈修远在面对沈彦昕的灵魂时，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冷着脸：“她不是你的女儿吗？变成孤魂野鬼在殡仪馆里游荡了整整两年，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她吗？” 沈修远依然不肯让步：“您忘了吗？当年，是您让我将她......” 沈修远的话没有说完，他红着眼眶。 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慢了半拍一样，空落落的。 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忘了！过去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如果这个家还是我做主的话，就给我让开！” 我怒了。 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不明白，两年前的沈威为什么要让她的亲生父亲将她扔掉。 “让开！” 我伸脚，用力踢在横在我和轿车中间的沈修远肚子上。 沈修远受力，一个趔趄，向后退去。 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慌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甚至觉得，他此刻的敬畏，也是装出来的。 管不了那么多。 只见沈修远对司机眼神示意后。 司机这才出来，帮我们打开了后门。 我轻手轻脚地将沈彦昕放在后座上，让她的头躺在我的腿上。 路上，我一直在观察着沈彦昕的情况。 但她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本就是死人，更没有办法去查看她的呼吸。 坐在车上的我，开始计划着，等一切安顿好之后，我必须要重新找到苏梦瑶。 她一定有办法。 只要是被我看到的，需要帮助的灵魂。 我一定会帮到底。 很快，车子驶进了一个湖心别墅。 这处别墅并不在巴诺市中心。 四面环山，将这处别墅包裹在其中。 别墅的外围，还缠绕着一圈湖水。 青山绿水傍身，我一直以为，有山有水便是风水宝地。 但是，当车子行驶进别墅铜门的时候。 我看着整个别墅区域内，全部都被黑色的烟雾笼罩着。 这已经不是有恶灵那么简单的事。 而是整个别墅。 就像是一处巨大的坟墓。 虽然我不太懂得风水，但是从沈晚晚偶尔蹦出来的一些话，我也能学到一二。 这是一块煞气极重的地方。 我奇怪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沈修远。 他身型挺拔，完全就像是小说主人公一般样子。 当他走入院中的时候。 那些恶灵却像是害怕他一样，纷纷避让。 只有他的身上，散发着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 很明显，应该是他的身上，有什么厉害的物件儿。 我低头看向怀中的沈彦昕。 发现自从进了院子之后，沈彦昕的脸逐渐开始恢复了红润。 这处极阴之地，却能养了沈彦昕的精气神？ 不远处的树荫之中。 我看到一只红色的狐狸穿行而过。 它在见到人的时候，甚至没有害怕的样子。 很明显能看得出来。 这里狐狸应该经常出没。 甚至，它们不害怕人的话，说明院子里的人一直在喂养着这些狐狸。 而狐狸，本身也是极阴的东西。 沈修远在见到狐狸的时候，转眼看向我： “爸，您死而复生本是好事，但是，我个人建议，暂时还不是时候将您已经活过来的这件事宣扬出去。” 我哪儿有空多想他的事，点头说道：“让道儿！进去再说！” 沈威的房间果然非常奢华，我轻轻地将沈彦昕放在硕大的软床上。 这个孩子，软软糯糯的可爱。 我不免心软。 背后，沈修远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爸，刚才说的事......” 我生气回头：“原因呢？” “因为现在公司已经在我的名下，如果再次变更身份，肯定会引起董事会的不满。” 我轻笑两声，原来，具体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我本就对什么管理公司的事没有兴趣。 “以后公司的事，还是归你管，但是，我活着的事，必须公开！” “为什么？”沈修远明显有些不满。 我逐渐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因为这个身份很便利，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重生？” 第135章 别墅底下隐藏的孤坟 我知道，进入这个家，一定有他的道理。 查看沈彦昕没有问题后，我便将沈修远赶走，离开了卧室。 别墅很大，到处都充斥着黑色的影子，四处飘荡。 这些幽魂，一点都不害怕生人。 让我更确切地明白，他们是有人在供养着。 我必须要找到供养他们的所在地，弄清楚这个家里为什么要养着这么多的恶灵。 我想起沈安之的话，让我找到真相。 或许，沈安之口中所谓的真相，就是这个家的真相。 我想，我应该已经开始逐渐接近权力中心。 这个夜晚。 我也像游魂一样，四处飘荡。 我游遍了所有的房间，竟然发现沈修远并不住在这里。 所以，这偌大的别墅，只有沈威一个人。 为什么？ 他们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夜黑风高，在恶灵们的环绕下。 我推开了一扇矮小的木门。 这扇门里，满是恶灵的气味。 门吱呀一声，在黑夜中发出声响。 明明声音不大，却宛若刺耳的嘶鸣。 我站在木门的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整个人呆住。 原以为木门里藏着什么守护家族的法器。 却没想到，里面竟然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也就是说，整个别墅，是建在坟墓之上的。 这是极大的忌讳。 就连我这种不太懂得风水的人都知道。 阴气过重，家族遭殃。 我一步步走进木门，脚下便是一处石阶。 生冷而恐怖。 越是向楼下的台阶走去，我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气。 宛若墓地的甬道。 当我抵达最底层的台阶时。 背后的木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关上。 我猛地回头，听见有人在木门外上了锁。 叮叮当当的声音，刺穿了我的耳膜。 “谁？！” 我加快了脚步，奔跑着向上冲去。 想要在那人没有完全锁上大门的时候，将大门打开。 可是，任由我怎么拉木门，它都纹丝不动。 有人想再次杀了我。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用力抬脚，踹了木门一脚。 顶端，有粉尘落下。 随着粉尘的坠落，一个陈旧的羊皮日记跟着掉落在我的脚边。 我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半步。 环视四周，黑得可怕。 我摸索着墙面，找到一个开关。 狭小的空间骤然亮了起来。 灯光昏暗，但我还是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坟墓看上去那么孤独，就像是一个等待活人的祭祀圣地。 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恶鬼。 但是眼前的场景竟让我望而生畏。 我总觉得，这里，能找到沈家的真相。 此刻，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重新一步步靠近那座孤坟。 明明四面封闭的空间，我却感受到阴风阵阵。 “你来了。” 这声音，是从我的背后传来的。 我没有回头。 背后的人继续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是谁？”我依然没有回头，我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 背后的人逐渐靠近过来。 我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灵魂的压迫感。 我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头发。 “我就是你。” 那人说着话，站在我的身侧。 我低头，便看到身边，一个跟我身高完全一样的男人。 “沈威？”我惊讶地喊道。 沈威的脸上，满是疮痍。 可是他的尸体却完整如初。 沈威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下楼。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沈威回头，用哀伤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会害你，因为晚晚跟我说过，她会让你代替我，替我报仇。” 沈威提到沈晚晚，我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 但我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威低下头：“我被困在这里，他们看着我活活饿死。” 我皱眉：“你不是沈家的......” 我话未说完，沈威便开口说道：“是，也不是。” 沈威转头看向那座孤坟。 周围，传来动物窜动的声音。 我看到一只狐狸从木屋的角落探出头来，透着冰冷的阴气。 “这些狐狸是你养的？” “是我儿子，沈修远。”沈威说道，“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他，竟然对我暗藏杀机，是我信错了他。” 我不解，抬脚向下走去。 我半跪倒在那座孤坟前，前面的墓碑看上去有些年份。 因为上面的字已经几乎看不清。 我伸手轻轻地擦掉墓碑上的灰尘，模糊中，我竟然看到了沈安之的名字。 我一惊，回头看着沈威：“这是怎么回事？” 沈威没有回答我。 因为，在他看到墓碑的瞬间，长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尖叫。 身体便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摊血水。 我冲上前：“沈威？” 血水逐渐扩散，直到沾满了整个木屋的墙壁。 渗透进砖墙的缝隙。 我惊到。 那些血水，就像是会自己运动一样，寻找着归属。 最终，透过地面的缝隙，灌入那座孤坟。 我躲闪着，尽量不让那些血水沾到我的脚上。 即使那些血水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我的血液。 就在那些血水灌入孤坟的瞬间。 木屋的屋顶发出一声爆破的声音。 黑压压的一片恶灵直冲而下，如同倒行的喷泉，涌入孤坟的泥土之中。 整个孤坟的泥土全部被淹没在血红一片中。 我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孤坟里。 泥土松动。 我看到一个干枯的人手破土而出，手指扒在泥土之上。 用力，想要将自己干枯的身体撑起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尽量让自己远离那人。 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即将走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 那人的头顶慢慢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头，四分之一的头骨裸露在外。 空间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伴随着那人逐渐从坟地里爬出来。 不少硬壳状的巨大昆虫在周围爬行。 “沈安之？”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逐渐看清了那人的脸，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他的眼球凹陷下去，缺少了皮肉的掩饰。 没有普通尸体所散发出的恶臭味。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道服。 悬浮在空中，看着我惊慌失措的脸。 第136章 宅子里的秘密 “你是沈安之吗？”我小声问道。 那具尸体没有回答我的话，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坟头上。 他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随后，突然加快了速度，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转身就跑，但是，周围的空间实在太小。 我根本就无法躲过那尸体的攻击。 起码现在，我知道，他不是沈安之。 应该只是一句傀儡。 就像两年前，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家里见到的那个傀儡纸人一样。 这个家，真正供养着，应该就是这个人。 刚刚被我打开的灯突然黑了下来。 我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恐惧源于未知。 我伸手，想要触摸到能令我得到一丝安全感的地方。 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片湿漉漉，粘糊糊的东西。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阴森恐怖。 我小声尖叫一声，转身向外冲去。 我的身体突然被架起来，悬浮在空中。 “放我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并没有说话，将我的身体拖拽着，向背后而去。 我挣扎着，能感觉到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我的皮肤。 刺痛感侵袭而来。 “你到底是谁？”我喊道，“就算让我死，也应该让我死得明白。” 我听到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那是笑声。 嘲笑的声音。 我感觉到自己被拖拽到泥土之上。 我的手指在四处乱抓，我猜想，这应该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孤坟。 “放开我！”我更加用力地挣扎。 因为此刻，我几乎已经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词——陪葬。 那人动作虽然很慢，但是却没有想要停下手上动作的意思。 我的鞋子被遗落在孤坟之外。 我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身上仍穿着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从旁边尸体身上扒下来的廉价寿衣。 果然，这些东西都是有忌讳的。 难道，因为我身上的衣服，这个诡异的怪物以为我是他的陪葬品？ 在我的身体即将坠落而下的瞬间，我用力拽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 原来，这尸体的的手腕被我生生掰断。 他像是有痛觉一般，身体后退，远离了我。 这是我逃跑的唯一机会！ 我使足了力气，摸着黑，向大门的方向冲去。 刚刚熄灭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忽闪着，一明一暗。 每次亮起的时候，我便看到周围，无数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越来越多。 到最后，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我这才想起利用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这是沈晚晚给我的保命绳。 我抬起手腕，原以为这些恶灵会被击退。 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恶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手腕上的红绳，也并没有因为我抬起手而亮起来。 果然，这个小小的，被封锁起来的地方，有东西在镇压着。 我多么希望这一刻沈晚晚或者苏梦瑶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帮我解开现在的困局。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 脆生生稚嫩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里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 就好像我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觉。 我转头，便看到了沈彦昕的身影。 那一刹那，我的心跳慢了半拍。 因为，我看到沈彦昕的脸跟我以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的脸融为一体。 “我告诉过你，谁都不要相信，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沈彦昕难过地说道。 “你看，现在又被骗了吧？” 这一刻，我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韩大方还是沈威。 沈彦昕的小手，从我的衣服上滑落。 她伸出小手，牵着我：“我带你出去。”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向前走去。 一层一层的台阶在我的脚下。 连走路的感觉都好像轻松了下来。 我想要回头再去看看背后的孤坟。 “不想再死一次的话，就别回头。” 沈彦昕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抿着嘴，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头搬了回来。 随着我们即将走上楼梯的瞬间，那扇小小的木门外。 铁链子掉落的声音传来。 “爷爷，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沈彦昕站在门口，笑着看向我。 随后，一道光从门外照射进来。 那是一道惨白的月光。 外面，一群狐狸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和沈彦昕。 它们弓着身子，就像是领地受到威胁一样，呲着牙。 因为常年吃生肉而导致的绿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同时，他们的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我突然反手拉住沈彦昕的手：“跑！” 沈彦昕没有回答，跟着我，就着月光向前冲去。 她太小了，腿脚不利索。 我索性低身抱着她，朝别墅内部冲去。 背后，传来动物捕猎一般追逐的声音。 我不想再死一次。 更不想让沈彦昕也再死一次。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要救下她的想法。 我紧紧地抱着沈彦昕，她的双手环住我的肩膀。 冰冷。 但是我却觉得温暖。 空荡荡的别墅里，全都是我的脚步声。 一只小鬼和一个身穿丧服的老人。 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十分可笑吧。 我不顾一切，向楼上冲去。 背后的那群狐狸被挡在门外。 就像这门上，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困住一样。 别墅内是安全的。 我喘着粗气，将沈彦昕放在地上。 “你......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是吗？”我问道。 沈彦昕抿着嘴：“爷爷，你忘了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两年前，我告诉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沈彦昕眨巴着眼睛，一脸严肃的样子。 她继续说道：“后来，在晚晚姐姐出事的那天， 我又一次见到了你，我还是告诉你，谁都不要相信，可是你还是去了......” 我眉峰一紧：“你认识沈晚晚？”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按照沈晚晚的年纪来计算的话，沈彦昕确实应该叫她姐姐。 可是.......沈晚晚又是谁的女儿？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到底，是谁安排的？ 这个巨大的宅子里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137章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沈彦昕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忘了吗？你不认识晚晚姐姐吗？” 我以为她的意思是在说我是韩大方的身份： “认识啊，你怎么这么问？” 沈彦昕默默地摇摇头：“我.......” 她话音未落，突然看着我的身后，惊慌地尖叫以来。 孩子的声音很刺耳，我的耳膜震动着。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我看到一群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 朝着我和沈彦昕的方向冲过来。 我仔细看过去，这些黑色的影子在靠近我们的时候，逐渐变成了实体的样子。 同时，我竟然惊讶的发现。 这些黑色的影子竟然全部都是女人的样子。 我一把将沈彦昕抱起来，就朝房间里跑去。 转身，重重得关上大门。 我喘着粗气，低头，看着怀中的沈彦昕。 她已经不是刚刚我所看到的样子。 她的身体逐渐变成了一摊烂泥的样子，融化在我的怀里。 我吓得小声尖叫一声。 低头，便看到那血色的“烂泥”开始逐渐融化在地缝里。 就像刚刚在那个木门里面的孤坟中一样。 我惊。 门外传来一阵拍打房门的声音。 房门的缝隙里，一股黑色的液体逐渐朝房间里涌现而来。 房间里，是刚刚沈彦昕所融化的红色液体。 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在这个别墅里每天都在发生。 我转身，在那些液体侵袭而来之前，推开了背后的窗户。 现在是在二楼。 好在楼层不高。 我转头，看见黑色的液体和红色的液体开始逐渐融合。 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给我思考，我爬上窗户，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响。 我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面上，疼得我咧着嘴。 背后，诡异的是，我看到已经融合在一起的液体，逐渐聚集成一个人影。 那人影，看上去像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就站在窗户旁边看着我，身体向前倾倒过来，直直地朝我逼迫而来。 我一惊，抬脚就向别墅外冲去。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 这别墅为什么没有其他人住。 当我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眼前除了一道车灯。 我心中一暖。 “韩大方！” 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几乎要感动到落泪。 我就知道，苏梦瑶一定会来救我。 我就知道，她一定知道我所有的动向。 我脚下微微停顿了一瞬，便朝着苏梦瑶的方向扑了过去。 一把抱住她，紧紧的： “你终于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死了......我害怕，我还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死......” 苏梦瑶似乎有些不太习惯我现在的样子。 她尴尬地推开我的身体：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现在的样子很奇怪，你自己知道吗？” 我这才想起，现在我的样子是一个老头子。 我抱歉的松开苏梦瑶：“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真的对不起.......” 苏梦瑶笑了笑，没有介意： “很高兴再见到你，好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识你。” 我有些害羞地看着她的眼睛。 苏梦瑶却越过我的肩膀，看向背后：“她要一起带走吗？” 我回头，看到沈彦昕抿着嘴，正呆呆地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正用着她爷爷的身体？ 再或者，既然是我遇到的灵魂，便应该要将她的事情完全解决。 我蹲身下来，对着沈彦昕伸出手：“过来，我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沈彦昕听到我的话，脸上瞬间露出开心的笑容。 “愿意！” 她冲上来，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就像一只小小的树懒宝宝。 我笑了。 沈彦昕也笑了。 苏梦瑶也跟着笑了。 我轻轻地拍了拍沈彦昕的后背：“刚刚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也会变成那样？” 苏梦瑶开口，拽了拽我的胳膊：“等回去再说。” 我点点头，刮了刮沈彦昕的小鼻子，抱着她上了苏梦瑶的车。 可是。 这时候的我一直都没有想到过。 我这天晚上身上所发生的一切，看上去都太顺了。 而且，有太多的事情过于巧合。 也没有想到过，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或许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 苏梦瑶送我回到我曾经的出租屋。 我深吸一口气，恍若隔世。 怀里，依然抱着沈彦昕：“谢谢你，苏梦瑶，你总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苏梦瑶微微一愣，随后才摇头说道： “没什么，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干什么？”我问道。 苏梦瑶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你敢不会真的想要顶着这具身体招摇过市吧？” 我歪着头思考一瞬：“为什么不呢？我觉得这具身体很方便。”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忙的话，就把这个人所有的资料给我找出来。” 苏梦瑶立刻明白我想干什么。 她点点头：“好，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来。” 我送苏梦瑶下了楼。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楼下竟然一片漆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连车子都没有。 苏梦瑶却好像完全没有发觉到中午诶的情况，她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恭喜你死而复生。” 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将苏梦瑶叫住： “你刚刚本来想说什么？” 苏梦瑶故意气我一样说道：“哦，我以为你没兴趣知道呢。” “到底是什么？”我问。 苏梦瑶故作神秘地说道：“你的身体，已经修复好了，江祭臣说，他可以帮你把灵魂召唤回去。” 我半张着嘴：“江祭臣？” 我想起来了。 在我死之前，我看到江祭臣就站在人群中。 他的身边，还站着莫医生。 我刚想继续问什么，却见苏梦瑶已经上了车。 一道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很快，车子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袖子被人拽住：“韩大方，以后，你真的要做我爷爷吗？那你能帮我报仇吗？” 我低头，看到沈彦昕可爱的小脸。 那么稚嫩，却没有呼吸。 我蹲身下来，仰视着她：“会，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沈彦昕高兴地举起小小的手指：“拉钩！” 我伸手跟他拉钩：“拉钩！” 第138章 我的老家不存在？ 我抱着沈彦昕回去，坐在沙发上，将沈晚晚曾经穿过的衣服扯出来。 缝缝补补，给沈彦昕做了一件干净的小裙子。 沈彦昕很乖，就这样盘腿坐在我的身边，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轻轻一笑：“怎么了？” 沈彦昕发现我察觉到她的眼神，小丫头竟然有些害羞得低下头： “谢谢。” 我穿针引线的手停了下来：“不用谢。” 我突然有些感动，甚至不敢去看这个小姑娘的脸。 沈彦昕将手轻轻得放在我的手上： “韩大方，我还是觉得叫你韩大方比较合适。” “嗯。”我的双眼微微胀痛，我低着头，强迫自己继续修整手中的衣服。 沈彦昕小小的身体站起来，又盘腿坐在我的对面，探着头看我： “韩大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那些重要的问题？” 我放下手里的衣服，尽量保持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每天晚上都会变成一滩血水吗？” 沈彦昕小嘴一撇，明显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我不是让你问这个，这个事情一点都不好玩！” 我来了兴致：“那你想让我问什么？” 沈彦昕抿着嘴想了想：“比如，你们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啊。” 沈彦昕的表情严肃，让我觉得她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谎。 我激动得靠近她：“我们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彦昕满意的笑笑：“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我以为沈彦昕只是想出去玩，刚刚激动的心又落了下来。 沈彦昕继续说道：“回你们村里，在那里，我会引导你发现一些你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事。” 我重新抬头看着沈彦昕：“如果你是沈家的女儿，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村？” 沈彦昕小大人模样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睁开眼睛，我在你身边，在你看不到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 “为什么？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沈彦昕歪着头想：“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答案吗？” “不对劲！”我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说道，“你不是说，你一直都在殡仪馆吗？为什么会说你一睁开眼睛就跟我在一起？” 见她没有回答，我继续说道，“而且，我带你回来的这么久以来，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提找妈妈的事？” 沈彦昕涨红了脸：“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要带你回村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 苏梦瑶并没有给我送来资料，而是直接将沈威的相关资料包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正好，我有时间带着沈彦昕去寻找我的过去。 我谢过苏梦瑶后，便带着沈彦昕上了路。 按照自己的记忆，我找到回村的公交车站。 我的身上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只有一个巨大的书包，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 另一只手里，拉着沈彦昕的手。 我仰着头，竟然发现城郊的长途车客运站里，并没有我记忆中的班车。 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有些心慌。 拉着沈彦昕的手也紧了紧。 沈彦昕没有慌张，她的表情，甚至是平淡的样子。 随着我的脚步，小跑了起来。 我慌乱地在众多班车周围小跑着。 沈彦昕脚步跟不上，我便低头将她抱在怀中。 这具身体的体能不太行，我跑了几步，就喘息到弓着腰。 对面，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不好意思先生，请问你在找什么？” 我抬头，看到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 我立刻直起身体，解释道：“这个车站，怎么没有去宾县的长途车了？” “什么？”工作人员似乎没有听明白。 我重复说道：“宾县，巴诺市宾县。”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宾县，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开始有些激动起来：“记错？巴诺市宾县天禧村，是我老家，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工作人员抬手，劝慰我：“不如我先带您出去吧。您年纪大了，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我愤怒得推开工作人员：“你真拿我当老头吗？我告诉你！我今年只有20岁！” 工作人员一顿，顺着我的话说道：“是是是，先跟我出去吧，这里车来车往，还请注意安全。” 我已经慌了：“别碰我！小心我手里抱着孩子！别拉我的胳膊！” 工作人员看了看我怀中沈彦昕的方向，喉咙微动：“不好意思，您还是先跟我出来吧，还记得您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不需要盯着我！我只是在找回家的路！别赶我走！” 工作人员一边用手护在我的身后，一边打电话：“这里有一个走失老人，精神有点不太对劲，过啦接应一下。” 我生气地推开工作人员。 我的手依然保持着抱沈彦昕的动作。 虽然她很轻，几乎没有重量，但我还是需要担着她。 我知道，对面的工作人员看不到沈彦昕。 就这样，我被工作人员拽着走出了车站。 被推进了一个狭小的办公室里。 我还在争吵着：“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只是要回家，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里面坐着一个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女人，她对送我们进来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之后，工作人员便关上了我们背后的大门。 我生气，转头就要去看门，却发现门被上了锁。 “老先生。”女人的声音非常温柔，“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家人的电话？或者，我们帮您报警吧？” “我说了！我不是老先生！我只想找到去宾县的班车！！你们弄不清楚的话，我就去别处！” 我说着，就要离开。 其实，如果我是20岁的话。 在外人看来，我应该是一个很冲动的状态。 需要被人压住。 但是，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说同样的话。 却会让人觉得。 我不过是一个失去了神志的老人。 甚至可能还是一个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失忆老人..... 我正在吵着，门突然被推开。 刚刚送我进来的工作人员进来，看着我： “老先生，您说的那个地方，我们找到了。” 我一顿：“我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那名工作人员跟对面的女人对视一眼后，这才转过头看着我。 “天禧村，我已经找到了。但是，你确定您的家乡在那里吗？” 我高兴地笑出来。 “是啊！现在你们终于相信我了！” 我怀中的沈彦昕却没有笑，表情冷漠。 接下来，工作人员将一张手机照片举到我的面前： “对不起老先生，如果有冒犯的话，请您原谅，您说的，是这里吗？” 我看到工作人员的手机屏幕上，确实矗立着一个石拱门。 石拱门上写着天禧村几个字。 但是，百度下方连接的文字，却让我整个人从头麻到脚。 上面写着： 天禧村公墓，是我市最偏远的公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坟，很快就会被拆迁....... “荒坟？这怎么可能？” 我的头皮发麻...... 第139章 爸爸说，我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低头看着手边的沈彦昕。 她眨巴着眼睛说道：“这就是我让你回去的原因，我先过去等你。” 说着，她松开了我的手，独自一人向门外走去。 我一慌：“别走，等我一下！” 可是，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沈彦昕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背后的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将我拦下： “不好意思老先生，我们会尽快联系你的家人，您现在不能走。” 我挣扎着，奈何身上的力气并没有那么大。 我大喊着沈彦昕的名字，但是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沈彦昕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我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她还小。 虽然我明白，以前在我还不曾认识她的时候。 她一直都在单独行动。 但是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时。 我还是无法放心她一个人离开。 我的手腕被抓得很疼。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导一样的人推开门，看到我的时候，慌忙低下头。 他的眼神中带着慌张。 凑近到工作人员的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下一秒，那工作人方圆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立刻松开了我的手。 “对不起，沈先生，是我们的人不懂事，让您受惊了。” 说话的是那个领导。 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皱眉说道：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那领导看上去有些尴尬。 我甩手，径直离开。 领导追上来：“沈先生，不如让我来联系您的家人来接您吧。” 我回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神志不清的孤寡老人吗？” 那人立刻像狗腿子一样，低下头：“没有没有，我们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我没工夫跟他们多废话。 现在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 就是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 按照现在的身份，就算我要走，也没有人敢真的拦着我。 我甩手就离开。 等我到车站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外停了一排黑色的轿车。 我心中一顿。 完了，沈修远应该还是来了。 我刚一走出去，就看到沈修远带着金丝眼镜，从车里出来。 身边，助理模样的人帮他开门。 他温文尔雅的样子看着我： “爸，我来接您回家。” 我轻笑一声：“来得这么快，该不会是一直在跟踪我吧？” 沈修远果然是一个非常会掩饰的人。 甚至，他的脸上连一丝慌张都没有，低头一笑： “您说笑了。” 说完，抬手亲自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一系列举动，看上去好像是在礼让。 但实际上，完全是在逼迫我。 我笑笑：“来了也好，送我去个地方。” 沈修远点头：“是，您想去哪里？” 说着话，我们已经上了车。 车站门口，刚刚那些想要拦住我的工作人员们。 现在愤愤低着头，一副谦卑而害怕的模样。 我收回视线：“天禧村。” 沈修远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控制不住的诧异。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自然没有，只是.......”沈修远认真地看着我，“您为什么想去荒坟？” 虽然刚刚已经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但是，此刻再次听到这话，我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瞬。 转头，我突然看到在车顶。 沈彦昕正趴在透明的天窗上看着沈修远。 那眼神，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崇拜。 更多的，是怨念。 我仰着头，看着沈彦昕。 沈修远察觉，也跟着我抬起头：“爸，这次死而复生，您真的改变了很多。” 我收回视线，正好看到沈修远看着我的眼睛。 或许，我的灵魂虽然被装在沈威的身体里。 但是却没有他的老谋深算。 我看不透沈修远说这句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或者，他是想从我的身上取得什么。 我别过头：“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变。” 沈修远低头一笑，没有再回应我的话。 我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我总觉得，他所有的表现，都太淡定了。 包括他老子的死而复生。 车子在启动之前，我抬手阻止：“我自己去，不需要你们跟着。” “您确定吗？不是说我一直在跟踪您吗？”沈修远的语气，让人听上去觉得浑身不舒服。 “看到你难受。”我直截了当的说道。 沈修远笑笑。 我继续说道：“你非要跟着我的话，别让我看见你！” 说完，我开门下了车。 心里想着，反正横竖他肯定会让我在他的视线之内。 莫不如用现成的车。 我打开了前面一辆车的车门，回头，看到沈彦昕以一种奇怪的姿势。 从那辆车的车顶爬了下来。 她两只小手扒在车窗玻璃上，死死地盯着里面的沈修远。 但是沈修远因为看不到沈彦昕，所以，他丝毫没有害怕。 我唇角一勾，故意大声叫道：“沈彦昕，过来，别趴在挡风玻璃上，他们又看不到你，跟我坐一起。” 立刻。 背后那辆车里所有的人全部都紧绷起来。 就连沈修远的眼神中都透着惶恐。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确实，我20岁，我就是幼稚！ 沈彦昕歪着头，撇着嘴，快速从车前窗户上爬下来，一直爬到我的身边。 我伸手，将沈彦昕抱到车后座，故意笑盈盈得说道： “以后不要爬着走路，多难看，正常点。” 沈彦昕乖巧地点点头：“好。” 我想起，刚刚沈彦昕不是说她先过去吗？ 我还以为，她已经先回村里了。 我刚要问，沈彦昕开口说道。 “我出了门，就被拦住了。” 我看了背后车里惊慌的沈修远一眼，上了车。 一老一少并排而坐，如果是被外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幸福和谐的家庭。 我看一眼司机。 他立刻将隔音挡板拉下来，这是我沈威少有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片段记忆。 我放心地看着沈彦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沈彦昕低着头，手指玩弄着自己身上的小碎花裙子： “我爸爸，他一点都不爱我，这么久，他不来看我就算了，竟然还设了结，就连我变成了鬼，都不准靠近他。” 我一顿：“你爸以前从来都不爱你？” 沈彦昕摇摇头，望着我的眼睛水灵灵的： “爸爸说，我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我的体质，还是我的身份......” 第140章 一切都是注定的 其实，关于沈彦昕的体质。 回到别墅的那天晚上，我已经听沈修远提起过。 虽然具体没有问，但我知道，沈彦昕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有些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以后我罩着你。” 沈彦昕没有说话，只是将小小的脑袋靠在我的怀里。 慢慢地睡去。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 天禧村并不算太远。 按照我自己的记忆。 当时，我离开天禧村的时候，坐上了一辆大巴车。 车里的人并不多，但大多数都是老年人。 我当时心里还在想，这些人年纪这么大，为什么要进城去。 一路上，车里的人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想来，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彦昕的影响，我很快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踩下刹车，我才被振醒。 转头，便看到沈修远帮我打开了车门。 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看着我：“到了。” 这一次，他没有叫爸爸。 我推了推怀里的沈彦昕。 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看到沈修远的时候，立刻换上一副愤怒的神色。 沈彦昕的死，一定跟沈修远有关。 我想起别墅里的秘密。 现在，还不是跟沈修远闹翻的时候。 我抱着沈彦昕下了车。 举头。 便看到一个巨大的石拱门。 那石拱门上写着：天禧村公墓 我倒吸一口冷气，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绝望和震惊。 沈彦昕双手环抱着我的脖子，小声在我的耳边说道： “爸爸不知道你是谁，所以，隐藏起来。” 我点点头。 抬脚向石拱门内走去。 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是曾经的样子。 却又好像跟以前截然不同。 村口的湖还在，只是现在看来，里面飘满了绿色的浮藻。 根本就不是我两年前记忆里的样子。 再往里面走，我发现曾经我们村里的那些挨家挨户的房子，全部都变成了一座座坟墓。 我的记忆开始出现了偏差。 我控制着自己惶恐的心。 如果，我从小长大的村落，都不过是公墓的话。 那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却不是这样？ 到底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改变了曾经的一切。 我转头，看了一眼沈修远。 他回头，神色平静地微微笑着：“爸，我已经买下了这块地，原本是想将您埋在这里的。” “为什么是这个？”我问道。 沈修远淡淡地笑着：“不是您生前早就选好的位置吗？为什么现在反而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话，不知道是质问，还是甄别。 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摆摆手：“你们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进去看看。” 本以为沈修远会拒绝。 没想到，他直接站定在原地，对身后的其他人也摆摆手。 众人听话地后退，低着头。 我向前走去，回头，看到沈修远就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他的眼神里，似乎总是透着一种让我摸不清楚的神情。 顾不得那些许，我环视周围的一切。 我妈曾经被吊死的地方，那棵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沈彦昕似乎感受到我的哀伤，她轻声说道：“放我下来吧。” 我慢慢地将她放下，视线却一直都没有移开过。 “过去看看。”沈彦昕说完，便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我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有些不太听使唤。 我咬着牙，看着那棵树。 一只乌鸦落在我妈吊死的地方，发出刺耳的叫声。 我难过地低下头，我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但是我不想被沈彦昕看到。 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从小不被待见，所以，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而现在，她走在前面，也许早就知道我会哭吧。 随着一个斜斜的坡子上去。 我逐渐靠近那棵树。 两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开始在我的脑海中快速流转。 可是，又好像从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跪倒在树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妈，我来看你了。” 沈彦昕站在我的身边，也跟着低下头。 我双手紧紧地抓着地上的泥土。 指甲深深地潜入泥土之中。 我的肩膀抖动着。 心里压抑的难受。 沈彦昕默默地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快了，快要找到真相了。” 我抬头望着她：“你知道很多，比我以为的还要多。” 沈彦昕点头：“我跟晚晚姐姐一样，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现在晚晚姐不在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沈彦昕甜甜地笑着。 “谢谢。”现在，除了谢谢，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没关系，反正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你要帮我报仇。” 我点头，从地上站起身。 虽然那些记忆都是存在的，但我还是以为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无谓的幻想。 就像曾经跟沈晚晚之间一样。 很多事，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都是我的幻想。 沈晚晚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想去祭拜我妈，当年是我亲手把她埋下的。”我说道。 沈彦昕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沈彦昕上前，抱住我：“你知道吗？我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 我不明白，这个时候，她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这些话。 沈彦昕仰着头看我：“韩大方，到现在，你真的相信，你妈的死，跟你爸有关吗？” 我不解：“晚晚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沈彦昕轻轻地摇摇头，拉着我的手，向旁边的麦田走去。 绿油油的麦田，一如我当年离开前的样子。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始终埋藏在我的心里。 沈彦昕对我笑笑，继续拉着我，向麦田的深处走去。 不远处，我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墓碑。 “去看看。” 沈彦昕指着那个墓碑，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我总觉得，好像是要解开什么难以相信的结局。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我轻轻地将旁边的杂草推开。 终于看到了墓碑上的字。 上面写着：儿韩大方之墓。立碑人：沈清。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无数的记忆瞬间涌进来。 我怎么忘了我妈的名字？ 沈清，沈清..... 没错，我妈也是沈家的人...... 所以，我一直问沈安之，问沈晚晚。 为什么是我...... 原本，一切都是注定的。 而现在，我是沈威，也是注定的。 第141章 沈安之的替代品 我疯了一样，向当年亲手埋葬我妈的山坡上跑去。 沈彦昕一点都不惊讶，就这样跟在我的身后。 一边跑，我觉得关于我的人生，所有的身世，所有的一切。 越来越开始变得不再明朗。 我喘着粗气，因为这具身体的能量实在太弱了。 约莫半小时后，我终于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土堆处。 没有墓碑。 是的，当年我乱糟糟地将我妈埋了之后，便发生了那些诡异的事。 我趴倒在我妈的坟前。 流泪不止。 我看到两年前看到的那只蝴蝶，煽动着翅膀。 我伸手，那只蝴蝶便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妈，是你吗？我到底是谁？我是什么人？” 蝴蝶在原地打着转，最终落在那粗糙的坟头上。 我摇着头，哀伤地向前爬去。 沈彦昕站在身边：“韩大方，你真的觉得，里面埋葬的人，是你妈吗？” 我一惊。 慢慢后撤。 “什么意思？”我看着她。 她伸出小手，指着我妈的坟。 “我进去帮你看看。” 说完，她的身影便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 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耳边不断回响着刚刚沈彦昕所说的话。 里面.......真的是我妈吗？ 傀儡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烁。 但是，我还是想要否定这个推测。 很快，沈彦昕小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渴望地看着她。 她上前，轻轻地抱住我，搂住我的脖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我根本就不信。 我妈是我亲手埋葬的，怎么可能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疯了一样地用自己的双手去扒开小小的土堆。 沈彦昕没有阻止我，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我的举动。 我哭了。 钻心的疼。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扒了多久，我十根手指全部都布满了血色。 模糊了我的手。 但是我停不下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像是在嘲笑着我的鲁莽。 我的口水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 我的世界观不断被颠覆。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让我去承受那些我不应该去承受的一切？ 终于，我看到了两年前我亲手埋下的红木棺材。 我激动地指着红木棺材：“沈彦昕你看，不是在这里吗？这个棺材是我亲手埋下的，是我亲手修复好的，都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会有错？！” 沈彦昕只是看着我，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同情。 一个五岁的孩子都开始同情我，而我.....却仍然不认命。 我挥舞着双手，想要将红木棺材弄开。 渐渐地，我失去了力气。 趴在红木棺材上大声痛哭。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非要这样让我去对抗我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这个世界才能放过我！ 我的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其实，从沈彦昕说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就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我不认命啊..... 我不想认命啊...... 因为我一旦承认了这件事，就说明，从我出生的那天开始。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只能活到十八岁，什么道士，什么家人的生死。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那么，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全部都变得虚无起来。 我算什么？ 一直活在他们监视下的实验品？ 一个被他们偷窥一切的可笑玩具？ 我的手指用力插进泥土中。 背后，沈彦昕轻轻地趴在我的后背。 “我们沈家的人，一直都在过着这样的生活，你并不是第一个，如果这件事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那么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不信。 之前苏梦瑶不是说，我是他们最成功的实验品吗？ “他们在做什么实验？为什么沈家要被江家控制？” 我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着。 转过身，扶着沈彦昕的胳膊，我大声问道。 沈彦昕人虽然小，但是她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所以像个大人一样，一点都没有害怕。 她摇着头：“我不知道，这也是我们沈家一直想要解开的秘密。” 我突然想起在别墅的时候，那个木质小门。 我慌忙问沈彦昕：“那个门里的坟墓是谁的？为什么会在别墅下面？院子里，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的狐狸？” 沈彦昕抿着嘴：“我不知道，那个坟墓一直是家里的秘密，在我还活着的时候，那个坟墓每天都会开启一次，而狐狸，是供养坟墓的食物。” 我一顿：“狐狸本就是阴气很重的动物，为什么要用狐狸供养？” “我不知道，韩大方，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我太激动，将沈彦昕的胳膊捏疼了。 她轻轻皱着眉头，想要从我的双手中挣脱出来。 我意识到，立刻松开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彦昕红着眼睛摇摇头：“没关系。” “他为什么杀了你？”我思考一瞬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彦昕难过地低着头：“我带你回到村里，并不是为了让你知道，自己是沈家人，而是因为别的事。”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没有多问下去。 沈彦昕看着我背后的红木棺材：“如果你还想看到里面的话，可以让我爸爸他们过来，帮你把这个棺材撬开。” “我.......”我犹豫了。 因为，现在的我或许还能抱有一丝幻想，里面装着我妈已经腐烂的尸体。 可是，一旦被打开的话，所有的幻想就全部都消失了。 而我，好像也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我的目标，我的一切就都开始不复存在。 我站起身，拉着沈彦昕的手，向山下慢慢走去。 无数次，我都想要回头去再看看我妈。 一切都是骗局，我太可笑了。 “既然里面没有东西，是不是说明我妈没死？” 沈彦昕表情淡然地说道：“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 我抿着嘴，脚下没有停止。 沈彦昕也像是在话家常一般，继续说道： “从头到尾，你记忆中的妈，不过是一个傀儡。” 我停下脚步。 终于听到了这个词，傀儡...... 我苦笑一声：“他们为了我的成长，倒是安排了不少心思。” 沈彦昕也跟着笑起来：“因为，你很重要。” “为什么？”我转眼看着沈彦昕。 沈彦昕思考一瞬后：“我听说，你的重要性在于，你的身份并不只是自己，而是被所谓的恶鬼附了身。” 我从来不曾感觉到自己是被附身的人，我就是我。 所以，我不解：“被谁附身？” 沈彦昕没有着急回答我，只是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逐渐沉下来。 我好像明白了。 周围之所以有人一直在守护着我，是因为我本身并不单纯的只是我自己。 他们想要我死的原因，恐怕也是这样....... “沈安之？”我问道。 沈彦昕默默地点头：“你不光是韩大方，更重要的，你就是沈安之的替代品。” “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第142章 欢迎回家 好像很多事情，在这一刻全部都通了。 我不想再问什么，点点头。 “走吧，去看看我的曾经。”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比谁都难受。 所谓的我的曾经，都不过是一些已经过去的曾经。 一些虚无的曾经，没有任何真正存在的意义。 一想到我从小竟然是在灵魂中长大，我就觉得可笑。 我是人，却被灵魂养大。 那些生死，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我的世界观，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个笑话。 我抬眼看着曾经热闹的村子，那些嗑着瓜子说着旁人闲话的大婶儿们。 似乎还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笑看着我。 蹲在路边上厕所的张叔好像还在我的记忆中。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只是，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子，现在全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坟墓。 他们，是否都曾经是真实存在的人。 我不知道..... 还是说，为了我的能量，他们都不过是虚构出来的人？ 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想起了狗蛋儿，那个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他的死，似乎不过是为了促进我的成长罢了。 我望着两边的坟墓，全都是没有墓碑的， 好像，他们不值得被人记住。 好像，他们被剥夺了成为人，或者是成为鬼最后的尊严。 我突然很想要帮助他们找到真实的身份。 我转头，看着跟在我身边小小的沈彦昕。 她说过，让我谁都不要相信。 以前我不懂。 现在，我终于懂了。 从两年前开始，她就在告诫我，可是我没有听懂。 是我错了。 我悄悄地对沈彦昕伸出手。 她眨着眼睛，将小小的，冰冷的手放在我的手中。 是时候反叛了。 与沈家人同在。 沈安之，从来就不是坏人，他用尽了力气将沈家人安置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等待我终有一天的觉醒之路。 终于，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房子。 不似其他的孤坟。 我一惊，这个地方，不在我的记忆里。 我甚至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 沈彦昕拉着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点头。 走过去的时候，我的心沉到谷底。 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响起，我听到不少人在说话。 我一顿，蹲身下来，将沈彦昕抱在怀中。 因为我害怕突然出现什么，让沈彦昕受到惊吓，或者是伤害到她。 沈彦昕软弱的小手抱着我的脖子。 “谢谢。”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一家人，我有义务保护你。”我轻声说道。 “嗯。”沈彦昕将头靠在我的肩膀。 我盯着远处的那个看上去甚至有些高级的房子。 驻足。 我有些慌乱。 “没事的，别怕。”沈彦昕就像是知道我即将看到的是什么一样，小声说道。 我低头，看一眼脚下的路。 耳边传来我小时候的欢声笑语。 “韩大方，别跑那么快！等我一下！”这是狗蛋儿的声音。 我转头，便看到年少时的自己咧着嘴笑，他指着身后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狗蛋儿。 “你行不行啊？”年少时候的我大笑着，转头，便向更深处跑去。 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背后的狗蛋快步追上去，他突然像是看到我一样，停在我的身边。 歪着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 随后，狗蛋身体一震，重新向少年时代的我跑去。 “韩大方！别跑那么快，一会儿你妈找不到你，又该生气了！” 两人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 我却依然沉浸在刚刚的过去情怀中。 “他们早就死了，只有你还活着。”沈彦昕突然开口说道。 不等我说话，便看到前面的房子里，有人打开了大门。 我来不及躲闪。 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其实我早知道，在这里一定会遇见熟人。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见到的人，竟然会是江祭臣。 此刻的江祭臣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样子。 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好看。 江祭臣松开手，背后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他思考了一瞬后，便冲到我的面前。 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 “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焦急地想要将我向外推去。 我甩开他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大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们在找你！”江祭臣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江祭臣的身后，有人开口说话： “哟，这是谁回家了？” 我偏头，从江祭臣的身后看向背后的人。 莫医生。 她的身上穿着高级的定制西装，长发披散在后背。 一步步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祭臣眼神恍惚，他还想说什么，就被莫医生一把推开。 “欢迎回家。” 莫医生的声音听上去，竟让人觉得有些舒适。 江祭臣站在一旁，默默地摇着头。 莫医生上下打量着我，脸上露出惊讶而欣赏的表情。 “没想到，沈家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么快就完成了融合实验？” 莫医生惊喜地说道。 “什么融合实验？”我问道。 一阵尖叫声从旁边的房子里传出来。 我们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屋内。 莫医生微微一笑，转身向里面走去：“很高兴再见到你，韩大方，不过我现在有些忙，下次见面再聊。” 说着，莫医生便抬脚离开。 我上前两步，想要跟上去，被江祭臣拦住。 他对我摇摇头：“别去。” 我推开他：“别拦着我，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假装关心的样子。” 江祭臣再次拉住我的胳膊：“韩大方！”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说了，不要假装关心我的样子！ 如果你当初真的愿意把我当朋友的话， 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让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真相！” 江祭臣再次拉住我的胳膊，眼神中透着哀伤： “你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而不是像过去一样， 不过是陷入了别人给你设下的局？让你看到他们想让你看到的一切？” 我愤怒：“所以，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希望看到我做什么？ 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一遍又一遍地欺骗我！” 江祭臣还想说话，被我打断：“江祭臣，我曾经真的拿你做过朋友，连你都在骗我，何必要假惺惺地阻止我！” “大方？你是我的大方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 我全身僵住了。 就连眼神都失去了光泽，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半张着嘴。 生怕我刚刚听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大方......真的是你吗？”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牵住。 但我依然不敢回头。 “你......回来了......妈等你很久了......” 我慢慢地转眼，看向我的身边。 看到我妈正眼巴巴地望着我。 跟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她眼神中的炙热。 “妈......”我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沈彦昕挣扎着从我的身上跳下去。 我用力抱住我妈。 “妈，你认出我了......”我哭得声嘶力竭。 我妈点头：“你是我儿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妈永远都能认得出你......” 第143章 它在迎接我 我妈说完这句话后，逐渐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妈......”我用力想要拉住我妈的手。 可是，我的手感，从刚才的实体感觉逐渐变成了虚无。 我的手，从我妈的身体穿过。 下一秒，我便看到她的眼神逐渐呆滞。 她慢慢远离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朝对面的实验楼走去。 我冲过去，横在我妈的前面：“妈，你怎么了？我是大方啊......” 我妈就像是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一样，直接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 我打了一个寒颤。 太冷了。 我回头，便看到我妈没有打开实验室的大门，直接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江祭臣上前，站在我的身边： “对不起。” 我垂下头：“我妈死了，灵魂一直在这里，还是说......” 我仰起头，看着对面的江祭臣。 江祭臣知道我想问什么，他沉默了。 我笑道：“我怎么给忘了，这里原本就是一个荒坟地，实验室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祭臣像是突然惊觉到什么一般，用力将我推开：“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解：“为什么？” 江祭臣回头看一眼背后，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惊慌的神色却越来越明显。 “韩大方，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让你到这里来的，但是相信我，现在按照我说的做！” 江祭臣听上去像是在下最后的警告。 沈彦昕拉住我的手，有些害怕地颤抖着身体：“这就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现在，可以走了。” 我捏着她冰凉的手指。 “走吧，我好害怕。”沈彦昕补充道。 对面的实验楼里，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响，逐渐朝我袭击而来。 我低身抱起沈彦昕，转头就跑。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害怕，虽然我甚至连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 沈彦昕抱着我的脖子，脸是看着后方的。 我能感觉到她抱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别怕。”我安慰道，“我们很快就出去！别怕。”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又跑了多久。 明明从小长大的村子，眼前的场景，却像是我从来都不认识的样子。 我的脑子里不断回闪着刚刚我妈的样子。 我一直在寻找到底是谁杀了他。 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妄想。 我们，从来就没有活过...... 整个村子，都是。 当我终于跑出村子的时候，跨过那道石拱门，我的身体才逐渐热了起来。 我大口呼吸着。 沈修远和那群黑衣人依然在原地等着我。 看到我出来，他上前一步：“看到你想看到的了？” 我望着他：“你知道我是谁？” 沈修远微微一笑，他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从我在殡仪馆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不用跟我掩饰太多。” “为什么不揭穿我？”我问道。 沈修远长出一口气：“我们沈家，五百年来，一直都被压制着，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曾以为，那个想要我死的人正是对面的沈修远。 也以为，那天晚上想要将我关在木门内的人，也是沈修远。 沈修远似乎看出我的心思： “韩大方，我可以让你继续以我父亲的名义活下去， 但是，你必须要帮沈家做些事情了。 作为沈家的人，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包括我刚刚才知道的身世，他都一清二楚。 我现在脑子很乱，回头，想要再看一眼我妈的方向。 却被沈彦昕的小手扳住脸：“别看，他们一直在背后看着你，不要跟他们对视，他们会发现你。” 我全身紧绷。 沈修远听不到沈彦昕在说什么，想来也看不到那些我们能看到的东西。 他伸手打开车门，对我说道：“沈家，随时欢迎你回来，不管你选择用韩大方的身份，还是用现在这个身份。” 我的怀中依然抱着沈彦昕，上前，走到车门边，问道： “你希望我做什么？” 沈修远一副哀伤的表情：“等你熟悉了自己所有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你所谓的时候？” 沈修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示意让我先上车。 这一次，我跟沈修远坐在同一辆车上。 怀中的沈彦昕始终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直到车子行驶到那栋可怕的别墅，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不想下车。 因为夜晚即将来临，我害怕晚上的事还会发生。 这栋别墅实在太诡异了。 沈修远从车门框探头看着我：“你只能住在这里，无处可去。” 我咬了咬牙，开门下了车。 站在别墅门口，久久不愿进去。 整栋别墅的灯都是开着的，但是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唯一的人，可能就是现在借尸还魂的我。 沈修远转身准备离开。 我拦住他：“我要住到什么时候？” 沈修远思考一瞬：“如果想到如何解救沈家，我便来接你。” “什么？”我不解，刚要继续问下去。 却看到沈修远那一列车子已经离开。 我将沈彦昕从怀里放下来，还是迟迟不愿意踏进这别墅半步。 沈彦昕摇着我的手，安慰道：“再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我身体僵硬，想要迈出步子，但迟迟走不出去。 沈彦昕继续说道：“相信我，晚晚姐会一直保护你。” 见我没有动静。 沈彦昕笑着说道：“你是沈安之的替代品，所以，你应该像他一样，勇敢起来。” 我从来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就是我，韩大方。 我也从来都不想成为什么沈家人。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被姓沈的人包围着。 我恨透了这个姓氏。 “进去吧。”沈彦昕拉着我的手，向别墅大门内踏步而去。 迎接我们的，不是高级别墅里的管家，也不是女佣，更不是亲切的家人。 而是一群狐狸，躲在草丛中，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的归来。 不远处的拿出木门里的孤坟，在这一刻，也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我猜想。 那道木门又被打开了，他在等待迎接的人，应该就是我。 第144章 我们都是祭祀品 明明知道那个地方是最危险的。 但是我的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沈彦昕拉着我的手站在原地：“你准备好了吗？” “不是有句老话，叫早死早超生吗？”我轻声说道，视线看着不远处敞开的木门。 “可是.....”沈彦昕慢慢后退半步，“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想起沈彦昕在别墅房间里也变成一滩血水的样子。 蹲身下来，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 “回去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像上次一样，出来救我。” 沈彦昕抿着嘴，几秒钟后，才开口说道：“为什么？晚晚姐说......” 我摇摇头：“不用再跟我提沈晚晚，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说完，我轻轻推了沈彦昕一把，转身，抬脚，朝着不远处的木门走去。 两只狐狸从旁边的草丛中穿行而过，像是在给我引路，也像是在麻木地等待着即将成为那只恶鬼的食物...... 我一步步走到木门前，看着眼前的孤坟，依然保持着昨天我初次见到的样子。 木门里。 我再次看到了沈威的灵魂，他就像是一个幽魂一样，在孤坟旁边走来走去。 狐狸探出头，贼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 一切，就像是在重复着昨天的样子。 就像是一场轮回。 找到真相，这里隐藏着真相。 我不断告诉自己，随后，抬脚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背后的木门再次上了锁。 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所以，我一点都不惊慌。 我站在原地，沈威出现在我的身边，一如昨天一般，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我没有回应。 他只是在做着机械性的动作。 这一次，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我大踏步地走到孤坟前。 伸手，抹去孤坟墓碑上的灰尘。 沈安之的名字跃然眼前。 我轻笑一声，抬手，便看到手腕上的红绳，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晚晚，不管你是我什么人，我知道，你一直在身边保护着我。” 话音刚落，地面上再次出现如同烂泥一样的血水。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那座孤坟的方向。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 周围，不断出现狐狸的踪迹。 他们像是受惊一般，想要逃窜出去。 但是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很快便变成了一滩血水，注入孤坟之内。 那干枯的手爬了出来，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我下定决心一般，伸手，一把抓住那只爬出来的干枯的手。 一下，便将那个人从孤坟中扯了出来。 几乎全部腐烂的尸体迎面而来，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他就这样与我对视着，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地上的那些血水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他颤抖着，就像是一个触电的人。 慢慢地，我看到他逐渐恢复了人形。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样子。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 他看着我，笑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用沈安之的名字做自己的墓碑。” 他张了张嘴，随后，对我招招手，就好像忘记了其实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我上前两步。 下一秒，便被他用力一推。 我跌入孤坟之中。 周围一片黑暗。 我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仰头，看到上方是一个悠悠的洞口。 而我的脚下，却全都是粘稠松软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里，藏满了尸体。 全都是女性，有老有少，最小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几岁大的稚童。 而她的身上所穿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 但我还是清楚地发现，那件衣服，正是沈彦昕身上所穿的小裙子。 那么可爱稚嫩的样子。 我冲过去，站在这小小的尸体旁边。 我知道这不太对劲。 照理来说，沈彦昕已经死了两年，她的尸体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残存着肉体。 她早就该成为一具发黑的尸骨才对。 我环视周围的一切，发现这里停放的尸体全部都保持着他们原本该有的样子。 只是他们都呈现出一副半腐烂的样子。 祭祀。 这是我脑海中反应过来的第一个概念。 这里，就像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场。 而人，就是用来祭祀的道具。 背后，传来一阵物体爬行的声音。 我低头，看到一双干枯的手抓住我的脚踝。 我闪身想要离开，却被那双手死死地抓住。 “到你了......” 这声音听上去阴冷恐怖。 我伸出一脚，踢在对方的头上。 他的头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滚到了尸体中间的角落。 同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我伸手，晃动着手腕上的红绳：“我不是你的祭祀品！” 红绳发出一道强光，照亮了整个地下墓穴。 我看到这个墓穴并不算小，每一个角落里，都隐藏着通道。 我视线扫过一遍。 八个。 八个通道，每个通道的上方，都写着一段符咒。 我突然想起，曾经似乎从沈晚晚那里听说过道教关于八的内容。 八大神咒，保护灵魂，静心净口的作用。 沈家人设置了这八个通道，竟然是为了守护眼前这看上去罪恶的灵魂？ 我不懂。 脚边的那些尸体应该不是全部。 我来不及多想，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那个恶鬼已经缠在我的身上。 我手腕上的红绳在接触到那个恶灵的瞬间，光瞬间熄灭。 冰冷之中，我感觉到无数根尖锐蠕动的东西刺入我的皮肤。 他们像蚯蚓一样，在我的骨血中游走。 我脸上的皮肤也已经被刺穿，就连我的眼球都没有放过。 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瞬间清醒。 等死，或者是反抗！ “不是到我了，这次，该到你了！” 我大喊一声，一把将附着在我身上的诡丝扯出来。 同时，抽出藏在身上的金刚杵，刺入背后那恶灵的身体。 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嘶喊声。 同时，我手腕上的红绳也亮了起来。 我看到那个丑陋的恶灵重重地倒在地上，压在一个尸体的身上。 他活动着脖子，愤怒地看着我：“我说呢，原来是你回来了......”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所以，你又是谁？为什么要用沈安之的名字做自己的墓碑？！” 恶鬼冷笑一声：“这么久.....你们尝试过这么多次，竟然还是不肯放弃......” 话毕，我看到他身上，刚刚被我手中金刚杵刺穿的身体快速愈合。 我惊到，半张着嘴。 恶鬼笑出声来：“想杀我，就不应该派一个祭祀品过来！” 说完，他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地朝我扑了过来....... 第145章 手刃恶鬼 我微微偏头，想要躲开。 但是那恶鬼的速度太快。 我只能抬起手，用手臂挡下了那一口。 结结实实地咬在我的手臂上，我觉得自己的手快要断裂了。 撕心裂肺地疼。 我紧咬着牙，用力一甩。 同时，我手腕上的红绳终于发出微弱的光芒。 照亮了恶鬼的双瞳。 他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发出一声嘶叫，丢开了我的手腕。 我一手扶着我的手腕，双眼紧紧地盯着被弹飞出去的恶鬼。 他的身体，刺入墙面上祭祀台的烛台上。 流下了污浊的血水。 就这样，他盯着眼球上的烛台，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 “我不是沈家送来的祭品！我是来要你的命！” 恶鬼突然大笑出声，伸手，一下就拔出了眼球中的烛台。 “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有趣的祭品了，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杀了我！” 我紧紧蜷着手，大喊一声，抓住手中的金刚杵，高高跳起来，用力刺入恶鬼的身体。 恶鬼一把抓住金刚杵。 我能味道灼烧的恶臭味。 但是恶鬼一点都没有闪躲。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看到周围黑色的影子开始不断飘荡起来。 那些灵魂，竟然全都是一只只狐狸。 这些狐狸的影子守护在恶鬼的身边，朝我呲着牙。 眼睛里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我轻笑一声，强忍着手臂的疼痛。 “就算要死，也应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也好让我四个明白？” 恶鬼歪着头，骨头就像是散架了一样。 几只狐狸悬挂在空中。 恶鬼的手随意挥舞着。 之后，地上那些尸体同时开始活动起来。 他们慢慢地站起身，宛若一个又一个的提线木偶。 这些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全都是沈家的人。 他们，都是被沈家用来祭祀恶灵的牺牲品。 “从来没有见过沈家送来这么难缠的祭祀品，我已经饿了很久了，你来了，就好了......” 话音刚落，我看到周围的墙皮全部开始脱落。 血水从墙缝中涌了出来，逐渐淹没了所有人的脚背。 我直起身体，一步步地走到众人面前。 看着这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心中一阵痛。 这些人，都是我的家人。 曾经，我以为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却没想到。 我真正的家人其实一直跟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只是，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罢了。 我伸出手，轻轻地蹲身抚摸着站在最前面的沈彦昕。 “受苦了......是我来晚了......” 沈彦昕的尸体就像是听懂了一样，慢慢地抬起头。 她的双眼已经消失，看上去就是两个黑洞洞的深坑。 恶鬼突然暴起，手指在空中挥舞着，操控这些尸体全部朝我袭来。 虽然他们都死了。 但我还是不想碰他们，他们没有错，错的，是背后那个令人恶心的东西。 我节节后退，想要绕过他们的侵袭。 这些尸体根本就没有攻击性。 我死死地盯着背后摇头晃脑的恶鬼，他正咧着嘴笑。 “杀了他！” 恶鬼一声令下。 那些尸体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 “抱歉了！” 说完了话，我手脚并用，将迎面而来的尸体们推倒在地。 同时，我看到胳膊上的血渍顺着我的皮肤，流进了金刚杵里。 金刚杵上，原本暗淡的红宝石突然亮了起来。 另一只手腕上的红绳也跟着散发出越来越强大的光芒。 就是现在！ 我高高地跳起身，脚踩在那些尸体的身上。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沈晚晚以前跟我讲过的一些话。 她说，真正要对付恶鬼的时候，不要只想着怎么打倒他。 因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人的头顶是最脆弱的地方。 曾经是人的恶鬼也是一样。 她甚至还将自己的头顶怼过来，指给我看。 当时我得听她说这些的时候，几乎要睡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沈晚晚一直都在教我那些特殊的技能。 只是我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我轻笑一声，看到恶鬼的头顶处，露出一个黑色洞。 就像是那个开人头骨，取骨做手串得试验一眼。 或许，这些全都是相互牵连着。 我双手抱住金刚杵，手腕上的红绳和手中的金刚杵在触碰到的瞬间。 刺目的光芒刺痛了双眼。 恶鬼的表情变了。 他惊慌地张着血盆大口。 “不可能......只有他能控制这两样东西，不可能！” 我指尖用力，金刚杵深深地刺入恶鬼的头顶。 一股黑血顺着他的头顶流了下来。 恶臭的味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身体，逐渐跪倒在地上。 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我冰冷的脸。 “你输了。”我清冷的说道。 恶鬼咬着牙，想要将我推开。 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身体时候，我的皮肤灼烧着他的手掌。 他的手彻底变成了一滩烂泥，就像每天晚上沈彦昕变成的那滩烂泥一样。 随后，我胳膊上的血水一点点地滴落在他头顶的黑洞之中。 他的身体开始全部灼烧起来。 慢慢的，越来越矮，越来越松软。 最终，化在我脚下的血水之中。 我妈曾说：大方，我只想让你好好长大，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沈晚晚说：大方哥哥，这个红绳送给你，她能保你平安。 沈彦昕说：韩大方，不要相信任何人。 沈安之说：找到真相。 我曾无数次地问他们：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 现在，我好想明白了。 红绳，金刚杵，和我的血，原本就是一体的。 只有我，才能杀了这个吃人的怪物。 只有我，才能守护沈家。 只有我，才能为沈安之做事。 也只有我，才能代替沈家，完成最后的对抗。 我全身都沾满了血色，颤抖着，将手里的金刚杵握紧。 转身，看到背后那些尸体全都不动了。 在恶鬼彻底化为乌有的瞬间。 这些尸体也全都幻化成一堆白骨。 这才是他们原本应该是的样子。 “安息吧，我会找人来给你们收尸，从今以后，你们都自由了.......” 我抬脚，慢慢地向洞穴外走去。 暗幽幽的道家八大神咒，血红的字也逐渐消失了颜色，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我疲惫不堪，拖着步子，抬脚离开。 再也不想回来...... 第146章 沈家的真相 当我爬回地面的时候，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我躺平在孤坟之外，恍若隔世。 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或者，只是我希望这一切与我无关吧。 背后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声响。 我闭着眼睛，听到了轻微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沈彦昕，怎么这么不听话？”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知道，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沈彦昕。 耳边没有传来沈彦昕奶声奶气的声音。 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累了吧。”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苏梦瑶正蹲在我的眼前，低头看着我。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我慌忙起身，远离苏梦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道。 苏梦瑶淡淡的说道：“在等你。” 苏梦瑶的身后，沈彦昕终于慢慢出现，她的脸上带着紧张和担心。 我皱眉不解：“你们一直都在？” 苏梦瑶抱歉地说道：“还有他们。” 他让开一条通道，门外，站着沈修远和他一众下属。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沈家的圈套。 我被送回别墅，身边跟着不少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他们护在我身边守着我，就像是在守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孤寡老人。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感觉，想要赶走沈修远的人。 沈修远却没有离开，重重地跪倒在我面前： “请你，救救沈家，作为沈家的后人，只有你才能真正解救沈家于水火之中。” 我一慌，跪在沈修远的对面。 按照年纪来说，沈修远明显比我要大上一些。 虽然我现在的灵魂被装在沈威的身体里。 但是我禁不住这样的礼节。 “你别这样，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继续调查真相。” 沈修远红着眼眶：“我的女儿，她还在吗？” 我听到这话，看着站在沈修远身边的沈彦昕。 她充满仇恨的视线望着沈修远的侧脸。 到这里，我已经明白。 沈彦昕是当年被当做祭品献给了那个恶鬼。 我摇头说道：“在，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沈修远沉思一瞬后，才默默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先将沈修远从地上拉起来。 此刻，我也恨他竟然亲手将女儿送给恶鬼。 “沈彦昕，要一起听听吗？或许，这也是你想知道的事。” 沈彦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坐下。 小小的腿在沙发上晃动着。 她始终盯着自己的父亲，怨念，从来不曾消失过。 苏梦瑶进来，看着屋内的我们，她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先离开。 “那个恶鬼，当年沈安之已经杀了他，但同时，沈安之的死也是因为他。” 其实这一点，我早就想到过。 “这一点，其实我早就想到过，但是我不明白，既然他杀了沈安之，沈家为什么还要供养他？” 沈修远垂下头。 长达十几秒钟的沉默后，才慢慢开口： “沈安之的死，元神被打破，三魂丢了七魄，他无法与那只恶鬼抗衡。” “所以呢？”我急切地问道。 沈修远看一眼身边的苏梦瑶，继续说道： “所以，沈安之的灵魂没有办法保护我们，而那只恶鬼已经死去，变成了聻。” “这个我懂。”我仔细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沈修远点点头：“他没有了对手，但他却记得自己的死是因为沈安之，所以，他盯上了沈家。” 我皱眉：“你还没有说清楚我的问题。” “等我说下去。”沈修远叹口气， “从那一刻开始，我们沈家找了无数的方法，都没法与他对抗， 他更是逐渐变得疯魔，他要屠了我们沈家满门。” 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献祭？” “我没有办法，我知道，对不起我的女儿，但是她天生就跟别人不同，我......” 我冷笑一声，轻轻地拉住沈彦昕冰冷的手。 我本意想要控制沈彦昕的恨意，但却发现，她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愤怒和仇恨，逐渐变成了哀伤。 “我说过，会替她报仇。”我说道。 沈修远没有丝毫惊讶，默默地点点头。 “我想过，如果到我这一代，真的能结束这件事的话，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 沈彦昕低下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 “那个恶鬼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我已经问了很多次。 “一个发了疯的道士。” “什么？！”这个身份，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沈修远抬头看着我，继续说道：“而且，他还是沈安之的师父。” 越听越乱，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所以，你们一直在找一个人，代替沈安之，杀了他？” 沈修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但他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罢了，或许，以后不会再有威胁。” “沈安之呢？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来？”我问道。 沈修远不解的看着对面的苏梦瑶：“他一直都不知道吗？” 苏梦瑶摇了摇头。 “知道什么？”我着急地问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你们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苏梦瑶看着我，开口说道：“沈安之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我全身一麻，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梦瑶继续说道：“两年前，就是因为我们看到了沈安之，所以，才设局让你离开天禧村。” “当初说在巴诺市看到我爸的人，是你们安排的？” “对不起，生活在天禧村的灵魂，只有自己愿意出来，才能真的走出来，否则，就会一直生活在那些人给你们制造的幻境里。” “等一下！”我大声阻止苏梦瑶的话，“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灵魂的话，为什么跟他们不一样？为什么我有实体？” 苏梦瑶摇摇头：“离开天禧村之前，你并没有实体，是我帮你安排了韩大方这个身体。” 五雷轰顶的感觉，让我整个人一阵眩晕。 “江祭臣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尽量收敛自己的情绪，“换句话来说，沈家跟江家之间，到底有什么勾连？！” 第147章 被培育的灵魂 沈修远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向苏梦瑶的时候，发现她也沉默了。 我轻笑一声：“怎么？都不说？” 沈修远上前两步：“今天累了，改日再细说。” 见沈修远要走，沈彦昕冲到他的面前，张开两只手，想要将沈修远拦下。 但沈修远直接从沈彦昕的身体穿行过而。 沈彦昕几乎站不稳，我上前，将她扶住。 苏梦瑶也准备离开：“休息吧。” 看着众人离开，我坐在床边，思考着。 沈彦昕走到我的面前，像一只小树懒一样，抱着我的胳膊： “韩大方，不要相信任何人。” 还是这句话，我身体微微颤抖着，拍拍沈彦昕的后背。 “好。” 这一夜，我以为自己会睡不安稳，却没想到，一夜无梦。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没有了那个恶鬼的惊扰，我觉得全身轻松。 醒来后，发现沈彦昕也消失不见。 或许是孩子贪玩的本性，她总是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 我便也不在意。 但是，当我找遍整个别墅，却始终没有找到沈彦昕的身影。 就连别墅下方的孤坟，我都没有放过。 那木门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却没有找到任何昨夜打斗的痕迹。 就连那破了洞口的位置都恢复了原状。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或者说，那个恶鬼根本就没有被我清除掉？ 我不知道，甚至不敢细想。 我打电话给苏梦瑶，但她始终都没有接听我的电话。 我就像是一个被扔进孤岛的孤魂。 唯一的变化就是，周围那些隐藏在周边树林里的狐狸。 似乎全部都消失了踪迹。 就连别墅内一直都悬浮在空中的黑影，也消失不见。 我重新回到别墅，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沈家企业的相关内容。 发现沈家一直在做旅游业，算是国内比较大的旅游公司。 但是，在新闻中，我惊奇地发现。 公司经常会发生一些失踪事故。 起初我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国内每年失踪的人口多达千万。 但是，当我发现沈氏旅游集团出事的时间差几乎差不多都是在两年左右的时候。 我停下了手中的鼠标，找到几张空白纸。 在纸上开始画出相关的事件内容和发生时间。 失踪案发生的时间并不尽相同。 我思考一瞬后，将这些时间全部都勾连起来，却发现了问题。 因为，这些时间的上下波动线，竟然几乎都是对等的。 也就是说。 如果在波动线的中间画一条线的话，时间轴的上半段和下半段是完全可以重合起来的。 我身体靠后，看着桌子上的时间线。 这其中，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同时，我突然想起巴诺首富江家，我开始查找关于江家的所有内容，竟然没有丝毫线索能跟这个看上去太过工整的时间线勾连。 网络上的内容太过浅显。 想要找到更细节的内容，只有——去公司。 我一身老头衫，拄着拐杖，走进公司大厅的时候。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很快，周围传来一阵尖叫声。 “鬼......鬼啊！” 我看到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仓皇逃窜。 人跟人相互碰撞在一起，周围到处都是散落的文件页。 我就这样站着。 仔细观察着周围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我看到公司内部的大屏上，放着我的照片，上面的字写着对沈威的缅怀。 我能理解他们现在的害怕。 看样子，之前沈修远答应将沈威死而复生的消息发布出去，却到现在都没有做到。 我无所谓。 终于，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他没有丝毫惊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这是一张陌生而冷漠的脸。 我还不曾开口，就见那个男人穿过人群，走到我的面前。 “您怎么来了？小沈总说，您需要在家好好休息。” 我心里想着，终于有人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 我故意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他们怎么回事？” 男人微微一顿，神色似乎有些异常。 “怎么？他们都不知道我还活着？”我冷着脸。 男人立刻收回看着我脸的眼神。 “我先带您上楼，其他的事，小沈总会跟您说。” 就这样，我在众人的惊慌和害怕中，上到了集团顶层。 其实说真的，活了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礼仪。 虽然大半是因为刚刚看到我的人在害怕。 但是这种感觉也不错。 沈修远的办公室干净而舒适。 阳光洒进来的时候，让人觉得舒心。 我躺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拐杖。 沈修远支走了办公室里的人，这才将一杯可乐推到我的面前。 “怎么过来也没跟我打招呼？” 沈修远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好像是在关心。 但我知道，他更多的是责备。 我猛喝了一口可乐，真带劲儿，好久没喝可乐了。 我打了一个嗝儿，身心舒畅。 沈修远到底是有修养的，他甚至没有躲闪一下，始终微笑地看着我。 “我昨晚帮你们沈家收拾了那个恶鬼，是不是应该有些补偿？” 我故意说得尖酸刻薄而没有格局。 沈修远低头笑笑：“是咱们沈家。” 我倒是承担不起这么高贵的亲属关系，身体前倾，靠近沈修远： “我妈也不过是被你们丢弃的祭祀品吧？只不过，没有扔给那个恶鬼，反而是扔给了江家做实验？” 沈修远听到这话，脸色骤变，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一直都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 他笑了：“她我不太清楚，我们不是一辈人。” 我不解：“怎么不是呢？按照年纪来说，你跟她应该是兄妹关系。” 沈修远转头看着我：“沈家家大业大，别说是远亲，就算是表亲，也都不太能熟悉到见面打招呼的程度。” 我冷笑一声：“刚刚不还说是咱们沈家？现在就要跟我撇清关系？”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怎么？利用完了，现在就想把我扔掉了？” 沈修远笑着回答：“怎么会？只是，我说的是事实，你妈沈清确实是咱们沈家正统一脉，但是你知道，要培育出你，需要多久吗？” 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索性没有回答。 沈修远继续说道：“灵魂是没有时间的。” 我开始思考他的意思。 他继续说道：“为了培育你，沈家悄悄用了整整五十年。” “你什么意思？天禧村的实验室，不是江家人的地盘吗？”我问。 沈修远脸色沉下来：“但是，我们沈家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对抗江家的方法， 这么多年以来的压制，我们受够了，要不是江家的话，沈家才应该是巴诺首富。” 我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沈家江家之间的关系。 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我问道：“所以呢？把话说清楚。” 沈修远沉思一瞬后，才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昨天不是一直想问，沈家和江家到底在做些什么？现在旁边没有外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思索着，沈修远口中那个所谓的外人，难道说的是苏梦瑶？ 沈修远小声说道：“我们沈家，一直被江家打压，他们为了压制我们，一直从我们沈家借走与沈安之最为相似的灵魂做研究。” 我没听明白。 沈修远继续说道：“所以，为了培养出一个能够对抗压制沈家那只恶鬼的人，我们也一直在做研究。”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天禧村的时候，莫医生见到我后说的话。 起初我还以为她说的是我的灵魂被装进了沈威的身体里。 现在想来，或许她说的只是我，韩大方。 沈修远见我在思考，停顿了一段时间，看到我复又注视着他，他才继续说道： “我们偷偷在实验体中，找到了最适合培育的沈清，其实，她应该是我的奶奶辈，但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被献祭，后来被送进了实验室，所以......” 我听着这些话，拳头已经硬了，我强忍着，听他说下去：“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培育了你，给你制造了一个其实从开始就不存在的幻境，这件事，江家人是不知道的。” 我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沈晚晚的出现，傀儡纸人，全都是我幻境中的一环？ 等待时机成熟，你们就把我放出来，让我脱离那个幻境， 出来帮你们沈家做事情？还要经过两年的试探期？！” 第148章 金碧辉煌的办公室 “抱歉，为了沈家，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沈修远虽然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但明显没有抱歉的意思。 我轻笑一声，一口将手边的可乐全部干掉。 起身就要走。 沈修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韩大方，你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希望。” 我转头怒视着沈修远： “我没有吃过沈家一粒米，凭什么你们做不到的事，要压在我的身上？ 我算什么？你们的傀儡？还是你们放出去送死的狗？” 沈修远抿着嘴不说话。 我刚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停下来：“沈家被压制，不光是因为那只恶鬼吧？” 我慢悠悠地转回头，看着沈修远。 沈修远波澜不惊，但却似乎没有准备要将真实情况告诉我的意思。 我轻笑。 到底，我不过是旁支，甚至连旁支都不算上，只是他们的实验品。 现在江家的人也发现了我的身份。 否则，上次我被撞车，拦腰斩断的时候，在现场的人，也就不会是江祭臣和莫医生了。 如果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去寻找过任何事。 宁愿一辈子做外卖员。 他们，都在利用我.....却不肯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原来，从头到尾，我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沈晚晚，苏梦瑶.......都一样...... 我拉开沈修远办公室的门，从这一刻开始，我要孤军奋战了。 就像沈彦昕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沈氏旅游集团的走廊宽敞明亮，就像沈修远的办公室一样，让人看着舒心。 但是他们背地里，在做着什么，却不得而知。 现在我要寻找的，就是那些每两年出了事故的，或者是明明出了事故，却被封锁消息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刚刚那个送我进来的男人迎面而来：“沈总，您要回去休息的话，我送您走。” “你是什么人？”我问道。 男人似乎有些惊，但很明显，他的心理素质极强，半低着头： “我是您的私人助理，周凯。” 不等我说什么，他像是在帮我解释一样，继续说道： “您不用在意，之前我听说了，您这次回来，很多记忆都没有了， 您还不记得什么，随时可以问我。” 这话出来，我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 我轻嗯了一声，便模仿小程序短剧里那些老爷子们的样子，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去。 “我的办公室在哪儿？” 周凯立刻走到我的身侧：“请跟我来。” 他侧着身，笔挺地在前面带路。 这种人，思路清晰，话不多，没有问东问西的习惯，很好。 难怪沈威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我跟着他上了电梯，他按下电梯的时候，我看到明明是下行，电梯却在继续向上。 我惊住。 原来这栋大厦竟楼外有楼，为了隐秘，还将电梯的上下方向都做成了反向。 我以为沈修远的办公室才是顶层。 越是这样，就越是有秘密。 我装作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样子，不动声色。 电梯很快停下。 打开门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满是古董和名画，甚至还有一些黄金制作而成的雕塑。 我不由倒吸一口气，真豪气...... “沈总，这边请。” 周凯看上去更像是主人，而我却像是初次到访的客人。 我确实是穷苦出身，不管是幻境还是真相。 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奢华的地方。 即使我一直强忍着激动，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看着两边的装饰。 名画，我是欣赏不来的，但是黄金...... “沈总，到了。” 周凯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马上收回视线，干咳一声，站在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的门口。 门是绿色的，比一般的门要大上一些。 门上用精致的金锁上了锁，不像是普通的刷卡门锁。 带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周凯没有多看我一眼，低头帮我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我看到里面的场景，真的绷不住了。 一点都不像是我以为的小程序里看到的老总办公室的样子。 奢华，大气。 水晶。黄金。各种各样的宝石坐镇。 我站在门口，几乎不敢迈步进去。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有些不解，沈威一个老年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奢华的地方。 我以为，只有穷怕了的人，才会想要用无数的宝石去填充自己的空虚。 没想到，沈威竟然..... 周凯回话：“沈总，您平日不太来自己的办公室，只有在需要查包袱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不知今天......” “包袱？什么包袱？”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其实这个词可能是一个暗语。 问完之后，我立刻反应过来，不等周凯说话，我自己圆了刚才的问题：“对，我来查包袱。” 周凯似有话说，但最终低下头，推到门外：“沈总，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我一直在门口。” “好。” 我回应道。 想来，平日里，这个沈威进来查所谓的“包袱”，应该是不让任何人接近的。 所以，才会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这很好。 省得我调查的过程中，旁边有人，反而碍手碍脚的。 看管了死亡，血腥和背叛。 此刻，活在有钱人的世界，我竟然有点飘飘然。 心里琢磨着，要是一直这样活下去的话，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就是身子上，可能会不行..... 我还没谈过恋爱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摇摇头。 正事儿要紧。 整个房间大得离谱，没有电脑，只有满屋子的奢侈品。 我转悠着，心里琢磨，沈威平时在这里到底在查什么包袱？ 没有电脑，就没有调查方向...... 我摩挲着房间里的那些收藏品，心里想着，应该会有像电影里出现过的那种古董背后暗藏的机关。 因为这种地方，最能掩人耳目。 可是没想到。 我摸遍了屋里所有的物件，却都没有发现所谓的机关。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有些懊恼。 沈威在这个房间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正想着。 我突然在一个水晶手把件里，看到了一只惊恐的眼睛。 我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只眼睛看上去并不算太明显，要不是我刚刚坐下来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那个东西。 我慢慢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拿起那个水晶手把。 那只眼睛，在我的手触摸到的瞬间，变得惶恐不安。 她似乎想要用力退后，但被束缚住。 单单一只眼睛，怎么会像活着一样...... 第149章 他们都丢失了左眼 一个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求求我.....放我出去......” 我慢慢凑近：“谁把你关在这里的？你又是谁？” 那眼睛眨了眨，明显一副害怕的模样：“你.....是你......放我出去，求求你......” 话音刚落，我看到整个房间里所有的收藏品中，全都出现了眼睛。 整个空间变得嘈杂一片。 “放我们出去......沈威放我们出去！” 我一阵耳鸣，四面转着，慌张，头晕目眩。 我闭上眼睛，沈威，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把这些人的眼睛收藏起来？ 他们到底是谁...... 我猛地睁开眼，冲到另一个古董花瓶旁边。 眼睛被镶嵌在花瓶内。 我看到这是一个男人的眼睛，眼睛充满了愤怒，布满了红血丝。 他的声音很大：“沈威！我祝你不得好死！所有人的左眼都在看着你！” 我全身汗毛直立：“左眼......” 空气里传来阵阵香味，人体的香味，非常诡异。 我冲到大门口，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叫周凯的男人看到我： “沈总，今天出来得怎么这么快？” 我喘着粗气：“那些人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周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沈总，您说谁？谁被关起来了？” 我抬头，看到刚刚经过的走廊上。 那些精致的古董和名画上，每一个都镶嵌着一只眼睛。 左眼..... 他们怒吼着，想要冲破束缚。 我低着头，加快了移动的脚步，手指颤抖着，想要按下电梯，却好几次都没有按对。 周凯上前，帮我按下电梯：“沈先生，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是在害怕，而是恐惧和愤怒。 沈家，在我的印象中，应该像沈安之一样，就算死了，也在做好事。 昨天看到了献祭的事，我以为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现在..... 眼前的一切，让我对沈家的想法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也在做着违背良心的事。 只是我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被沈家用来干什么...... 电梯门打开。 我看到沈修远正冷着脸与我对视：“跟我下来。” 沈修远的声音毫不客气，就连背后的助理和周凯都吃了一惊。 我看到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软弱而善良。 甚至，我觉得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应该也是半真半假。 我踏出一步，进入电梯。 沈修远将他身后的助理请出去：“不好意思，我们要单独聊聊。” 我对周凯点点头。 他才退后了半步。 周凯的举止让我稍微有些安心。 起码我知道了，周凯应该是非常忠诚的下属。 电梯很快下行。 里面只有我跟沈修远。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沈修远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我，刚刚我所看到的那些事。 “韩大方，你发现了什么？”他转过身，直接问我。 我仰着头，看到电梯一层层下降，始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问：“你看不到，又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们都心知肚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们都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 “沈家到底在做什么？！你没有跟我说实话！”我愤怒地靠近沈修远。 沈修远别过头不看我。 “沈修远！你口口声声说要我救沈家！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的话，我怎么救你们！” 沈修远仍然是一副清水的样子，扶了扶眼镜，看着我。 他丝毫都没有惊慌的模样。 “我不知道。”他认真地说道。 “你胡说！”我低吼。 沈修远轻轻叹口气：“你知道，你所能看到的东西，我都看不到，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我冷笑一声：“很好，既然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查！” 说着，我按下下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去。 沈修远没有出来。 我回头，看着沈修远平静如水的眼神，最终，电梯门重新关上。 我刚走出几步，便很快反应过来。 沈修远刚刚来找我，似乎根本就没有对我说任何话。 甚至，连我的问题都没有回答。 刚刚他带我离开的时候，却跟周凯他们说，要跟我单独聊聊？ 他是故意的！ 我转身冲到电梯门口，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一直在下行，直到一楼。 我确定，他刚才只是想要把我从那个楼层弄下来，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要跟我说什么。 他还是想要藏住那个他根本就看不到的秘密。 左眼，是天使之眼。 我想起十八岁那年，被恶鬼上身之后，我的左眼也消失了视觉。 沈家的人拿走了那些人的天使之眼。 目的是什么？ 终于，在我焦急等待的过程中，电梯门打开。 里面空荡荡的一片。 竟然黑着灯。 我眉峰一紧，但还是走了进去。 我必须要重新去沈威办公室那一层看看，那里一定有我想要找的东西！ 我按下刚刚周凯按的那一层，电梯并没有如我预想中一样向上而行。 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电梯真的到了一层。 门打开，我看到刚刚进来的时候吓到旁人的那个公司大厅。 站在门口的保安对我点头：“沈总。” 我没有理会，重新关上电梯大门，按下顶层的按钮。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顶层的按钮我根本就按不亮。 一个电子女声说道：“对不起，您没有达到该楼层的权限。” 我狠狠地踢了一下电梯的门。 电梯门自动打开，我重新回到了大厅，大踏步地走出去。 大厅里的人见我出来，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跟我打招呼。 “沈总好。” “沈总慢走。” 我一下都没有停留，直直地走到前台小姐的位置： “帮我叫周凯下来。”我说道。 前台小姐有很明显的停顿：“不好意思沈总，您说谁？” “我的助理周凯，听不懂吗？”我问道。 前台小姐立刻低下头，低头查找的样子。 她的表情越来越紧张：“对不起沈总，公司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周凯的人。” 我眯着眼睛：“什么？” 她重复地说道：“对不起，可能是我来的时间太短，但是，我在公司的系统中查了，公司.....没有一个叫周凯的人，您是不是记错了？” 第150章 真正的凶手是杀了沈威的人 现在面对这种事，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惊慌。 这种结果，只能说明刚刚周凯是故意将我引到那里的。 多问无意，那里，应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方。 我低头，从裤兜里拿出之前整理出来的时间线索。 按照不算太工整的时间线，能看得出。 下一次出事故的时间，大概就是最近。 我只能赌一把。 “最近的团，给我安排一个，要大团。” 前台小姐不解：“您想去哪儿？” 我被问住了。 脑海中闪回之前出事的团的地理位置，基本都是在东南亚一带。 我说道：“缅北。” “好的沈总，我联系一下经理来帮您办理这个事。” 我听后，转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很快，便有人将茶水送到我的面前：“沈总，您喝茶，这是今年刚下来的，您以前最爱喝的。” 我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面相上一看就不太讨人喜欢。 他正咧着嘴笑。 因为平日里，像他这个级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见到我。 我想要跺一下手里的拐杖，这时才发现，拐杖不知道刚刚被我丢在哪里。 我将茶水推开：“帮我安排一个去缅北的团。” 经理看上去明显有些为难：“沈总，是这样的，您这次有什么安排吗？不如去别的地方？” 他在搪塞我。 我轻笑一声：“怎么？很困难？” “那倒没有，只是您平时从来不管这些事，这次怎么......” 经理的话只说了一半，听上去好像有些隐藏的内容。 我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也跟他打马虎眼。 在沈修远出面阻止这件事之前，我必须离开。 同时，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赌对了。 “这次想亲自在现场，年纪大了，刚死过一次，算是最后一遭。” 经理立刻干笑道：“这样，我问一下小沈总的意见，看怎么出行您会比较方便。” 说着话，经理就要起身离开去打电话。 我一把将他手中的电话夺过来，挂断。 “怎么？怕我出事，还是怕你自己出事？” 经理立刻赔笑：“那没有，看您说的，您想什么时候出发？” 我想了想：“立刻，马上！” 经理的脸色一顿：“这.....小沈总说......” “现在我还活着！公司还是我说了算！”我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是，沈总您别生气，我现在就给您安排。” 我没有再说话，说得多，错得多。 其实我已经紧张得手心出汗。 抬头，在人群中，我果然再次看到了周凯。 我站起身，想要向他的方向走，却看到他默默地对我摇摇头。 我站定。 我早就说过，人和鬼之间，我更愿意相信鬼。 我知道，不管我走到哪里，周凯一定会跟在我身边。 经理当着我的面，给我安排了团。 我看到果然是一个通往缅北的大团。 我其实并不是很信任他，从刚刚他所说的话，就能很明显地看出。 眼前这个人，应该是沈修远的人。 我突然想起沈威的死。 他的死，真的是普通死亡吗？ 沈晚晚安排我进入这具身体，应该是有原因的。 “这是我们要干活的团吗？”我直截了当的问道。 经理愣了一下，干笑两声：“沈总，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我笑笑：“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的话，我一定有办法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的笑容看上去非常阴冷。 对面的经理吓得低下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抬手拍他的肩膀。 他直接吓得躲闪开来：“沈总，要不，我重新给你安排个团吧。” 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经理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头发。 他在手机上操作着，当着我的面。 我看到他真的给我调整了一个团，这个团，并不是什么大团。 而是一个十人小团，而我，正是第十个人。 这么巧？ 我不相信。 但是现在，我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沈总，您看，这是您想要去的地方。” 经理将旅行单推到我的面前。 眼前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缅北，也不是任何一个东南亚国家。 而是安里市，一个几乎很少人听过的城市，位于一片海域中央。 “我出行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不该告诉的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经理连连点头：“是是是，沈总放心，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 我凑到他的耳边：“特别是我儿子。” 经理腿都软了：“沈总，我只不过混口饭吃，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别对我下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他如此慌张，我猜想，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但是却也只是一知半解，应该不会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信息。 所以，问他无用。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 经理对我伸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点点头。 既然演，就只能硬着头皮演到底。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跟着他向公司后方走去。 周凯也穿越人群，跟在我的身边。 他跟我说道：“抱歉，我刚刚没有跟你说实话。”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他说话，走在前面的那个经理是听不到的，所以，他继续说道： “您可以不用回答我，听我说，现在去的位置是对的，我是想带你看这里真正发生了什么。” 我继续快步走着，从周凯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我反而放心了不少。 推开一扇木门，经理恭恭敬敬地回头看着我：“沈总，这边请。” 我们走过这扇木门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隐秘的车库。 周凯的身体直接从木门穿行而过，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放心，这一路，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停下脚步：“你到底是谁?” 走在前面的经理慌忙躬身回答：“沈总，我是主要负责旅行团这一块的人，我叫江塬。”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周凯也在说话： “我真的叫周凯，两年前，我参加过这个旅行团，后来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我妻子失踪了，我逃出来了。” “然后呢？” 经理不明白我的问题：“沈总，您想问然后什么？” 周凯回答我：“其实我们都死了，我妻子的灵魂消失了，我逃出来了。” “你确定这个方向没错？”我继续问道。 经理立刻回答：“如果您说的是跟咱们沈家一直在做的那件私密的事，我确实一直在负责寻找合适的人。” 周凯点头：“没错，谢谢你，韩大方。” 我终于还是没有装下去，抬头看着周凯：“你.....” 周凯抿着嘴：“沈威其实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跟杀死沈威的人，是同一个。” 第151章 你不会被夺舍了吧？ 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答案。 因为此刻还有经理在，我不便多问。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经理，这个人表面看上去胆小怕事。 实际上，如果他真的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话，就不会成为沈氏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完全信任他。 我知道。 这一趟，凶多吉少。 我收起视线，故意装作信任经理的样子，上了他立刻就安排好的黑色轿车。 周凯坐在我的身边。 坐在最前面的司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默不作声。 车窗外，经理探着头，笑盈盈地对我说道： “沈总，那我就送您到这里，一路平安。” 我冷哼一声：“开车！” 车子行驶出去，我从倒车镜看向背后的经理。 见他依然笑盈盈地站在原地，就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我偏头看一眼周凯。 见周凯望着车窗外，路上的风景逐渐后退，天色也越来越暗。 他回过头，对我说道： “按照我的记忆，应该没错。” 我正要说话，周凯继续说道：“你不用回答我，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会告诉你。” 我不动声色地点头。 突然看到开车的司机用冰冷的视线望着我。 我不觉身体后撤。 周凯拉着我：“快到地方了，他们不敢在境内做什么，边境地区，才是他们动手的真正地方。” 黑色的车没入黑色的夜幕之中。 我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偏僻。 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周凯像是定格了一般，只看着前方。 这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很快，轿车行驶进一个陈旧的大铁门。 里面一片空旷。 我看到一架直升机正停在偌大的草坪上。 这辈子还没坐过直升机的我心里不觉有些惊喜。 直升机的螺旋桨将周围的草地刮动着，我的衣服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司机下车，帮我开了门：“沈总，到了。”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弓着身子下车，经过司机身边的时候，他却拉住我的衣角。 “沈总，您真的要去吗？” 我一顿，不解地看着这个刚刚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青年人。 不等我说话，直升机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的脸上有一道很重的刀疤。 看到我的时候，他放声笑着，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一般。 我不认识那人，但为了掩饰，便也笑起来。 身体从青年司机身边走过去。 “沈总，好久不见。” 我僵硬地伸出手，想跟那人握手。 却没想到，那人直接伸手抱住了我，并悄悄在我耳边说道： “你能活着回来，我真替你高兴。” 我不觉身体一颤，干笑着推开了他。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我回来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不会连我是谁都忘了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不管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我呢。” 说完，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上直升机。 我看了一眼背后的周凯。 周凯点点头，默认自己会跟上来。 在我登上直升机之前，回头看向刚刚开车送我们过来的青年人。 他紧锁着眉头，摘下头上的帽子，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总觉得奇怪。 好像那青年人想要说什么，却没有机会说出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抬脚上了直升机。 心里想着。 要是真想再杀了我，这刀疤脸不也在直升机上吗？ 难道他要跟我同归于尽不成？ 直升机起飞。 周凯坐在我的旁边。 那刀疤脸是驾驶员。 他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沈总既然忘了我，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他咧着嘴笑：“这有什么的？我听说，有些出了车祸的人都会选择性失忆，更何况，你是死而复生了。” 这人倒是不见外，有什么说什么。 但我心里依然在打鼓。 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直升机起飞，声音非常大，我们说话，几乎都要靠喊的。 他大声说道：“我是江鹏，你的老朋友，当年，咱们一起闯天下，结果你成了老总，而我，逍遥自在。” 江鹏？ 我眉眼一收，竟然是个姓江的。 果然有问题。 我不动声色：“咱们现在去哪儿？” 江鹏一顿：“他们说你想去现场看看，我一听，就来接你了，这事儿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这么快的时间，这个人就放下一切来接我？ 他在整件事中，又担负着什么样的责任？ 我的手心在出汗，脸上还是带着笑意：“麻烦你了，有些事，只有再次经历过，才能加深记忆，我也是想尽快想起过去的事。” 江鹏的脸骤然冷却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没事，我能理解。” 说完，他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浑浑噩噩地坐在直升机上，向下看去，心中惶惶不安。 江鹏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安慰道：“以前咱们总开着直升机出去溜达，怎么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没做过直升机似的？” 我打岔说道：“真的忘了，很多感觉，也都忘了，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让你来接我？” 江鹏来了兴致：“自然是放心我啊，上次你出事前，也是我开的直升机。” 我眼角一跳。 江鹏立刻解释：“你别误会，我是说上次也是我送你去现场的，结果你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 我干笑两声点点头。 我们要去的地方其实距离巴诺市并不算太远，所以，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到了那个小岛。 直升机停靠在岛上的一块草坪。 着陆的瞬间，我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起码，在直升机上，我还不至于死掉。 耳边的轰鸣声终于消失。 我头晕目眩地下了直升机，冲到旁边的草地旁就是一阵狂吐。 周凯立刻上前，拍着我的后背。 我对他招招手，示意他没事。 这时，江鹏走到我的身边，一副瞧不上我的样子： “老沈，你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次死了，再回来被夺舍了不成？” 我保持着弯腰呕吐的样子，脑子里却已经开始不断反应着，这话到底应该怎么接....... 第152章 他是我的老伙计 江鹏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哈哈大笑。 “逗你玩呢！这么紧张干什么？”说着，他抬脚便向前走去，“走，带你重新参观一下我们的胜利果实！” 我强忍着胃里的难受，跟着江鹏向小岛深处走去。 天边泛起了橘红的颜色。 天快亮了。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上江鹏。 他突然回头，一副嘲讽的模样说道：“你行不行？说起来咱们年纪差不多，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我干笑：“死而复生，身体负重太大。” “你真会开玩笑。” 江鹏说完，便继续抬脚向前走去，没有再多问一句。 我放下心来。 要是他真的多问，我就真的答不上来了。 借着晨曦，我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块无人之地，不知道是不是江氏或者沈氏将这个小岛早早买下。 总之，在地图上，我都不曾见过这个小岛的踪迹。 甚至，我都在怀疑这个小岛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要是一个人死在这里，被扔下海的话，就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周凯眼神中带着愤怒：“是这里，我记得，就是这里！我妻子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从周凯处确定地方没错。 我点头，加快了脚步。 我原以为，自己这趟过来，会找到沈家隐藏的秘密。 但是现在看来，可能连江家的秘密，也可以一并找到。 “江鹏。”我叫住前面步伐极快的江鹏。 他回头，脸上的表情再平常不过。 “怎么了？”他问我。 我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江家的人，那你跟江来是什么关系？” 江鹏明显愣住，随后，惊讶地看着我：“老沈，你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 他刚要说话，背后走出两个举着枪，戴着面罩的男人。 “什么人！” 江鹏指了指我：“回头再跟你说。” 随后，他转过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指戳了戳其中一个拿着枪的人的胸口： “老子你都不认识了？滚一边儿去！也不看看是谁来了！” 那人这才看清了江鹏，立刻收起了枪：“江总，抱歉，刚才太黑了，没看清。” 另一个举枪的人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枪支，低着头： “对不起江总，是我们的错，我们......” 江鹏明显怒气未消，他抬脚，一下便将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踹飞出去。 那人立刻从地上站起身，身型看上午非常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训练出来的。 “江总，下次我一定不会......”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江鹏就夺过旁边另一个人手中的枪。 砰的一声响。 那男人已经被子弹震飞出去，口中吐血，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睁着眼睛躺在地上。 “他娘的，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你爹XX里，现在给我玩硬气？去他娘的！” 我瞪大了眼睛。 这个小岛，不是我以为的那种藏起来的阴暗。 而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另一个守卫吓得腿软，跪倒在江鹏面前求情：“江总，我错了，对不起，下次......不，没有下次......” 江鹏冷笑一声，瞪了那人一眼，便转头看向我。 在看到我惊讶的眼神后，他咧着嘴又笑出来： “老沈，你干什么？以前你下手可比我狠多了，现在这表情什么意思？” 我将颤抖的手背在身后，不想被江鹏看到，挤出一个笑容： “忘了，全都忘了，以前，我也......” 江鹏倒过身来，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挽住我的脖子，与我并肩而行。 “你？从来不给任何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当场毙命，真忘了？” “忘了。”我低着头，甚至不敢看江鹏的眼睛。 江鹏撇撇嘴：“没事儿，兄弟我今天就带你重新找回当初的记忆！走！” 他挽着我，跨过刚刚横死的男人尸体。 就像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儿一般。 我不敢反抗，斜眼看向周凯，用眼神询问他。 他却只是对我点头，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周凯到底靠不靠谱。 大约走了五分钟后，我们进入了一片茂密的岛上树林。 郁郁葱葱的树木遮盖了阳光。 却热得可怕。 我汗流浃背，几乎走不动。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同时，还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腐烂的味道。 我喘着粗气，实在走不动了。 这具身体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 我晃动着手，坐在一根枯木上：“不行了，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走。” 江鹏回头看着我：“老沈，你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我以前很能走吗？”我喘气的声音太大，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鹏索性坐在我的身边：“那倒也不是，你体质一直都很差，但是杀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 我喉咙微动：“休息一下，正好跟你聊聊天，不然我过去了，什么都不清楚，倒显得我奇怪，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吧？” 江鹏咧着嘴大笑：“应该说，他们都不知道你又活过来了。” “嗯？”我不解。 江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当初就是死在这里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当时也在场吗？” 江鹏低下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看上去似乎有些悲伤： “要是当时老子在场的话，一定不会让你死！他娘的！狗崽子！” 这话出来，突然让我有些温暖的感觉。 我继续问道：“我们......” 江鹏拉着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老沈，以后，谁再敢碰你，老子就一枪崩了他！以后，咱老哥儿俩一起过活！” 听着有点奇怪，我讪讪地将手抽回来。 江鹏却不以为意：“你死了之后，我找到我弟， 让他用尽所有的办法把你的灵魂找回来，不能让你去献祭， 可是那个没用的东西，找了那么多天，竟然告诉我找不到！” 我轻声问道：“你弟？” 江鹏一拍脑门儿：“你看我这记性，你刚刚不是问我，我跟江来是什么关系吗？ 他就是我弟，亲弟弟，要是我当年想掌管公司的话，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 “我们两家，到底在做什么？” 江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怀疑，那狗崽子是不是给你吃了孟婆汤，你真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记得了？”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刚刚好像问错了话。 但是为时已晚，来不及收回..... 第153章 他好像知道我不是沈威 没想到，江鹏直接一甩手： “行了行了，别问了，一会儿过去帮你解释解释就行了！” 说完，他便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我吐了口气，在周凯的搀扶下站起身：“还有多远？” 江鹏笑道：“快了，这条路不好走，不然，就让车来接你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一点倒跟你以前一模一样，每次走这条路就喊累，说你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眯着眼睛：“我以前经常来吗？” “是啊。”江鹏回头，“这可是你自己的生意，你不来，难道要靠别人不成？” 我转头看向周凯。 这话，好像跟之前周凯告诉我的不太一样。 周凯也皱着眉头，见我在看他，他默默地摇摇头。 江鹏继续说道：“咱们两个老头子，一个代表江家，一个代表沈家，这么多年合作下来，已经跟一个人一样了，我想什么，你总是提前知道。” 他笑得眯着眼睛，“你别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小子是不是有读心术。” 我的心脏慢了半拍。 读心术这个词让我想到了江祭臣。 那个似乎有读心术的，曾经我信任过的人。 我没有说话。 江鹏也开始喘气。 我看到刚刚被他枪杀的那个年轻人，正愤怒地悬在半空中，恶狠狠地瞪着他。 但是江鹏就好像完全看不到的样子，直接从那个灵魂的身体穿行而过。 那人发了怒，骑在江鹏的背上，张口就要咬他。 江鹏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伸手扒拉了一下脖子。 一脸不高兴：“真烦，这群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死了都不省心。” 我停下脚步，退后半步：“你能看得见？” 好在江鹏还是摇摇头：“看不见，但有时候，那些鬼东西怨气太大的话，还是能有些感觉，你呢？你们沈家人不少都能看见鬼，你能看见吗？” 我不知道江鹏这句话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 不等我回答，江鹏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以前能看到，这不是起死回生了嘛，也不知道你这个功能恢复了没有。” 我放下心来：“能，我看到他了。” “他娘的，我就知道！”江鹏随手挥舞着，一点都不担心。 “你不怕吗？你杀了他，他可能会缠上你。”我问道。 江鹏冷笑一声：“缠上我的鬼多了去了，也不是什么鬼都有资格跟我进去的。” 他随便指着周围，因为看不到那个年轻人的灵魂，他指错了方向。 “这种新鬼，不知道赶紧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觉得江鹏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走上前，拍了拍依然骑在江鹏后背的中年人。 “走吧，远离这里，能离开就尽快离开。” 江鹏见我跟自己的后背说话，朝地上啐了一口：“我说怎么后背发凉，这挨千刀的傻X玩意儿，也不怕我困住他。” 我对周凯使了个眼色。 看到周鹏上前，在那个新鬼的耳边细语了几句。 很快，那新鬼就逐渐消失不见。 “走了吗？”江鹏随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走了。”我回答道。 江鹏咧着嘴笑：“你这本事倒还在，不错，以前你就总是帮我驱鬼，果然祖上多道士。” 我并未在意他的话。 江鹏却越说越高兴：“以后咱哥儿俩干完这一票，再去买了安静的孤岛住吧，遛遛狗，钓钓鱼，多快活。”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江鹏就是个表面看上去凶狠，实则暴力直接的男人。 我笑笑，没有回应。 江鹏用手点着我：“还是舍不得？我跟你说，那个人救不回来了，你就是不肯放弃。” “谁？”我试探性地问道。 “还能有谁，你那死了五百年的祖宗呗！”江鹏说的时候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你说，沈安之？”我复又问道。 江鹏叹口气：“算了算了，不跟你聊了，累了。” 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走出了这片热带雨林。 耳边传来一阵溪水的声音，空气里燥热和潮湿。 一条溪水从小小的山丘流淌下来，周围长满了我叫不出名字的树。 小溪水中，各种颜色的石头看上去琳琅满目。 对面，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大房子，看上去孤独而冰冷。 “到了。” 江鹏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对我来说，这里面几乎算是一个空房子，但是对你来说......应该很拥挤。” 他说着话，看向我。 是的，江鹏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白色的大房子，说是房子，莫不如说是一座屹立在孤岛上的城堡。 白色与周围环绕着的那些黑色的影子交错开来。 能看到怨灵四起，但是绝大多数，都被关在白色的城堡之中。 在我看来，一个又一个的窗户被黑色的烟雾笼罩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走吧，进去歇歇脚，也不知道他们这批货搞得怎么样了。” 说着话，江鹏就要抬脚离开。 我一把拉住江鹏的胳膊。 “怎么？”江鹏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刻，我很想相信江鹏。 或许之后我会后悔吧，但是起码现在，我觉得他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不舒服吗？”江鹏关心地问道，“以前每次你走到这里都会不舒服，来，喝点水。” 江鹏说着从腰间拿出自己的行军壶。 我看到行军壶上写着战队名称。 “你以前当过兵？”我问道。 江鹏又一次无语的模样：“咱们两个可是战友，你又忘了？” 我喝下行军壶中的水，想要打个马虎眼，让这件事过去。 江鹏倒也不嫌弃，我喝完了水，他直接就接了过去，对着瓶口就是一顿喝。 “老沈，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 “我......”我想解释，但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没关系。”江鹏靠近我，眼神充满了同情，“没关系老沈，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回到我们最初认识的样子。” 我抬头看着他，有一秒，我怀疑他是在跟真正的沈威说话，而不是我。 换句话来说，我觉得，他好像早就知道我并不是沈威...... 第154章 自投罗网 我没有再说话，仔细观察着江鹏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指着前面的白色城堡：“走吧，既然你想在这里找回忆，那么......” 他话没有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我跟周凯对视一眼。 周凯看着江鹏远去的背影：“我总觉得他在撒谎。” 我歪一下头，表示疑问。 周凯继续说道：“因为之前，我跟我太太被抓到这里，整整七天，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晃了晃头，示意他先走。 很快，在江鹏的带领下，我们走到白色城堡的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高大威猛的石头人。 从表情上来看，很像东南亚一代的神明。 大铁门上装着监控，看到江鹏和我站在门口，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周凯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使劲儿用眼神示意他进来，但是他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仰头看着那个监控。 “里面有人能看到我，我不进去比较好。” 我这才想起，这是一个控制灵魂的地方。 里面肯定有人跟我一样，是一群真正的见鬼者。 或者起码，他们很可能是跟苏梦瑶一样的人。 我清楚地记得苏梦瑶说过。 江家培育了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是有些能力高，有些能力低。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过来。 江家培育这样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 明明这些人中，已经有人开始反叛他们，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个实验？ 我对周凯点点头，便抬脚跟着江鹏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大铁门，我便觉得有一种难以呼吸的压抑。 空气里全都是黑色的恶灵。 但是这些恶灵根本就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或许，他们就像里面那些能看到鬼的人一样，已经被驯化了吧。 如果我当初没有被沈晚晚他们想办法接出来的话，或许，我早就已经在这里任由他们摆布了。 我轻轻咽了咽口水。 看到江鹏已经停下脚步，在原地等着我：“老沈，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判断着他到底是不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一旦进入，就没有回头路了。”江鹏继续说道。 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他其实想要让我离开。 现在的他，跟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聊天时候的状态截然不同。 我点头：“来都来了，要找回过去的记忆，就必须要经历这些。” 刚抬脚，江鹏还是挡在我的身前：“以前你总说，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这些事的话，或许你会很幸福。” 见我没有说话。 江鹏继续说道，“现在，你忘了一切，我总觉得这对你来说不算坏事。” 我笑着对他点点头：“我想知道这些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伸手，通过虹膜和指纹的验证后，大门打开。 我看到了空荡荡的大厅。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刚刚在外面所看到的那些黑色的影子都已经消失不见。 我奇怪地问道：“人呢？” 江鹏没有回答我，甚至没有转头看我一眼。 他抬脚，走到大厅的正中央。 脚下，是一个圆形的下沉式电梯。 造型有点像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那个升降台的设计。 我刚要开口说话，从最上方，一个牢笼掉落而下，将我困在其中。 我一慌：“江鹏！” 江鹏站在牢笼之外看着我：“我刚才问过你了，是你执意要进来。” 我伸手晃动着笼子：“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我突然想起送我过来的那个轿车的司机，他也曾试图阻拦过我。 但是我没有在意他的神色表情。 江鹏靠近我：“你觉得，连周凯这样一个小小的鬼魂都能认出你是谁，我会认不出来吗？” 我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我的感觉没有错，江鹏其实早就知道，我并不是沈威。 只是他一直在我的面前演戏。 江鹏冷着脸靠近我：“不过韩大方，我真的很高兴能再次遇见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韩大方，我不认识！”我还想嘴硬。 江鹏一脸哀伤地看着我的眼睛：“不用演了，你是我最杰出的作品，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我懵住了。 江鹏伸出手，轻轻地捏着我的脸：“真好，你丢了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真好，你自己回来了。” 我吓得后退，身体却被背后的笼子困住。 江鹏笑起来，但是那笑容却透着难过：“丢了也很好啊，起码能获得自由，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是你！” 江鹏突然暴怒，“是你自己要自投罗网！为什么！” 我觉得他现在所说的话，一半我能听得懂，但是另一半我完全不明白。 江鹏随意挥了挥手，我就连人带着牢笼一起下沉。 就像是一个即将谢幕的演员。 我仰着头，看到江鹏轻轻地摇着头，直到我的身体彻底没入无尽的黑暗。 再也看不到他。 是我信错了人。 但是，就算到现在，我也一直觉得江鹏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凶狠。 他是在意我的。 我不知道这笼子下沉了多久，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我大喊着：“放我出去！你们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但是，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我什么都听不见。 笼子下沉的速度并不快，跟电梯差不多。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 好像，我正在被送入地狱，地下深层，那个写在神话故事里的地狱。 我慌了神，大喊着：“沈晚晚！” 我手腕上的红绳在我喊出沈晚晚名字的瞬间，断裂开来，掉落在地上。 最终，彻底失去了它最后的光泽。 我慌忙低头将红绳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耳边响起当初沈晚晚用稚嫩的声音跟我说过的话： “韩大方，只要你肯带我一起走，我就把这个送给你，这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可以保你平安。” 当时，我没心没肺地笑着...... 可现在，我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很快，我便听到耳边，除了风声以外，传来的阵阵哭声。 这一刻，我才第一次感受到。 什么叫做鬼哭狼嚎...... 惨烈而充斥着痛苦...... 第155章 他们全都死了 哐当一声。 这牢笼一般的电梯重重地掉落在地面上。 我整个人震得摔倒在地。 身上很疼，这具身体真的太脆弱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真的相信我的话。 从经理说要带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只是我被骗了，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罢了。 我现在有些无奈。 这个周凯，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出现来帮我的。 要说他没用，他却真的确定了我来的地方是对的。 要说他有用，又好像什么忙都没帮上..... 就连我要进来的时候，他都提前离开...... 提前离开？ 我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忘了？如果按照江鹏刚才所说的意思，我是他最伟大的杰作。 那么，他就一定能看到鬼魂。 而周凯，他却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过的话。 他从一开始就能看到周凯，但是他却心照不宣。 甚至，他是能听到周凯跟我说的每一句话的。 但是他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而他开枪打死的那个人.....那个骑在他脖子上的灵魂。 或许也不过是他用来试探我的方式而已。 从头到尾，我都被他们骗了！ 我用力捶打了一下束缚我的铁笼子。 周凯为什么要带我去看沈威的办公室？他是故意让我看到那些单独出现的眼睛的！ 为了让我对这件事产生好奇？ 然后与此同时，沈修远正好出现？ 一切都太巧合了，是我疏忽了。 我落入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却以为自己隐藏得特别好。 在他们的眼里，我应该像是个傻子一样吧？ 可是......沈修远不是说想要让我帮助沈家吗？ 他为什么还要害我？ 我不明白....... 但是现在，搞清楚这里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能就在这里把自己折进去，我要出去！我要找到出路。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昨晚！ 沈家和江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环视四周，看到地面偌大的空间里，全都是笼子。 太黑了。 我看得不太真切。 我听见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随着我的出现，传来铁链晃动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运动。 我就像是一个藏入仓库的代售品一样，被转移到另一个方向。 靠着墙。 冰冷，没有温度。 头顶是一个非常暗淡的顶灯。 这束光照在我的头顶的时候，才让我感觉到。 我应该还在人间。 “又来一个.......” 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转头，便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正靠墙坐着，放弃了挣扎。 “这是什么地方？” 我问道。 那老者慢慢地转回头，我这才看到，他的脸非常奇怪。 他的一个眼球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只右眼。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老者笑了：“快了，下一个就是你。” “你死了，还是活着？” 老者像是被我问住，他默默地歪着头，看向周围那些在笼子里哭泣的人。 “死了......还是活着.......”老者只剩下一只眼睛的脸上，带着疑惑。 我看得出，他慌了。 老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已经死了还是活着？他们呢......我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是他们被关在这里的时间太久。 还是因为老者已经是一个鬼，且因为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 他没有任何记忆出现。 我想起在那个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些左眼。 那些左眼好像记得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记得。 我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些人全部都死了。 而且，他们的记忆好像被掏空，全部装进了天使之眼中。 之后，这些左眼被运送回去，困在那些古董之中。 我再回头看向身边的老者。 发现他的身上穿着绵麻的衣服，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样子。 他看上去充满了智慧。 不是一般人。 同时，我的眼睛也已经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视线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所以，我看到了对面的其他人。 虽然模糊，但是能看得清楚一些。 我看到深不见底的地下牢狱之中，目之所及能看到的。 全部都是一些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人。 他们从衣着上来看，并没有太大的共同性。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穷有富...... 到底，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些人？ 他们之中一定会有什么共同性才对。 而我，应该是与他们不同的，因为江鹏刚才说过，我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苏梦瑶以前也说过，我们都是被培育出来的。 那现在，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老者见我恍惚，以为我是新来的，在害怕。 他用一只单独的眼睛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想起，现在的自己正顶着沈威的身体。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以前都见过我。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于是我便转换了话题：“你们在这里等什么？他们想要对我们做什么？” 老者依然用他的一只眼睛，疑惑地望着我。 但嘴上还在准备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里只有一天时间的内容，也就是说，我连昨天的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这个解释让我觉得，哪怕是什么都不查，想要活着出去，都变成了一件很难实现的事。 我很庆幸之前在公安局待过一段时间。 从苏梦瑶那里得到了一些刑侦方面的技能。 我不想再等下来，索性直接站起身。 笼子被我摆弄得框框作响。 我双手趴在笼子的铁栏杆上，却感觉不到栏杆的温度。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 大门我发现，在我站起身的同时，对面不少同样被关着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 他们中，似乎有人认出了我。 那些认出我的人，脸上刚刚还难过害怕的表情，变成了愤怒。 “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姓沈的！是他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不是说他们只记得一天的内容吗？为什么会有人认识我？ 周围其他的人还是保持着一种不明所以的样子。 他们呆呆地看着我。 那个刚刚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他杀了我们，是他将我们的眼睛拿走的！是他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是他把我们的尸体扔进了大海！” 话音一落。 周围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他们将困住他们的铁笼子晃动得叮当作响。 在一片重新被启动的鬼哭狼嚎声中。 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们所有人面前的笼子，被全部打开。 不管是沈威，还是我韩大方。 有人想要让我们永远消失在这里。 我看到笼子里的人，喉咙里带着恐怖的嘶吼，慢慢地，超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衣服。 发现我的金刚杵已经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掉的。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出门的时候我是带着的。 但是现在，金刚杵没有了，红绳断了。 我失去了所有能保护我的一切...... 抬头。 我看到那群人变成了恶鬼，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直冲向。 所有人....... 看上去，气势磅礴.....虽然我知道，现在我脑海中出现的这个词似乎不太恰当....... 第156章 是鸠占鹊巢，还是指鹿为马？ 我永远都忘不了这天身上那种钻心的疼。 比我当初从车里飞出去，身体被截断成两半还要疼。 他们啃咬着我的身体。 是的，那不是我的身体，是沈威的身体。 但是痛觉却是在我的身上的。 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我的身体都没有倒下去，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 这些恶鬼啃咬我的时候，将我的身体包围起来。 宛若一只垂死的野兽，身体上爬满了蛆虫。 他们的双手，双脚和他们的嘴，在我的身上蠕动着。 没有尊严。 我的意识却格外清晰。能看到他们贪婪的表情。 吃着我的血肉。 我太后悔了，哪怕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为什么还这么容易相信那些不相干的人？ 但是，我死不了，我的意识清醒到让我感觉苦楚在不断加倍。 江鹏骗了我，周凯也骗了我，连沈威的亲生儿子都用自己父亲的身体骗了我。 我绝望。 慢慢地低下头，看着沈威的身体一点点地消失。 最终，变成了一根枯骨。 我的灵魂终于从这具身体中抽离了出来。 跌出去，趴在地上。 还在疼.....疼得钻心。 我没有着急爬起身，就这样静静地爬倒在地上。 回到了我自己的样子，脆弱的...... 其实，我本就是个没有本事的人，脆弱的人。 我胆小怕事，我只会暴怒。 我真没用啊...... 好像不管做什么事，都无法成功。 背后，因为失去了灵魂，沈威的身体彻底干瘪下来。 很快，尸骨都荡然无存。 而那些恶鬼，仍然不肯放弃，他们趴在地上，舔食着地上的残渣。 沈威就这样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 他的灵魂，被封锁在那个孤坟里，成为了献祭的物品。 他的身体，因为我的原因，被他所谓曾经最好的朋友送给恶鬼吃了个精光。 我垂下头，心里堵得慌，紧咬着牙。 “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准备要改变了，不是吗？” 我仰起头，看到刚刚跟我说话的老者。 我没有准备要让他扶起我。 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相信任何人。 沈彦昕说得不错，他说，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自以为聪明，以为看透了一切...... 那老者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地看着我。 他，即使是听到了有人故意放出来想要彻底杀了沈威的话。 却依然没有无脑跟随，去啃食沈威的身体。 我调转方向就要离开。 那老者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见过你。” 我停下脚步，旁边，那些恶鬼永不餍足的样子，趴在地上，逐渐向外围扩散着。 他们的方向还发出贪婪的声音。 我转头：“见过我？” 老者点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淡然：“我见过你，在你还没有成型的时候，我见过你。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 我没有说话。 老者依然站在原地，他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还在混沌中。” 我不解。 我看到他抬脚，逐渐向我的方向走过来。 他脚不沾地的样子，看上去温和而不可侵犯。 我没有动，看着他丝毫不在意地跨过地上那群恶鬼。 好像在他的眼里，那些恶鬼根本不足挂齿。 “我知道你想找什么。”他突然开口说道。 随后，对我招招手。 我反而后退半步。 老者不生气，淡淡地笑着：“忘了告诉你，我曾经是一个警察。” 我不相信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本来，我应该退休了，可是，从苏梦瑶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我本不该来的。” “苏梦瑶？”我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您认识苏梦瑶？” 老者点点头：“我知道你认识她，所以我才会提她，不知道说起这个名字，你是不是就愿意相信我了？” 我仍然在后退：“不，她也骗了我，我不相信她。” 老者笑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没关系，保持警惕是对的。” 他回头，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边继续说道：“你并没有那么没用，是你的出现，让我想起了很多事，你这张脸，好像有魔法。” 说着话，他竟然笑了起来。 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没用这句话说出来。 可是眼前这位老者竟然在回答我的话。 我想起来了，江家的人，似乎都有能听到别人心声的能力。 比如江祭臣。 我怀疑地看着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心，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多想。 但是大脑就是那么不受控制。 老者笑了：“没错，我是江家的人，你猜得不错。” 这么直白的表达，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他说道：“我虽然是江家人，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名警察。” 他看着我，好像期待着我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但是我就是不能理解，我笨，我小时候并没有受到过什么高等教育。 他们这些高级的人说话，我就是听不懂。 “不需要跟我拐弯抹角，你们一次又一次地给我设局，让我入坑，现在又想来骗我？！” 老者温和地笑着，他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口中所谓的警察模样。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警察就应该是愤怒的，急躁的，很凶的，雷厉风行的。 但是眼前的人，不急不躁，甚至在面对我的怀疑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我觉得，他说自己是仅供差，根本就是在骗我。 老者叹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的本意好像是为了让沈威死在这里。” “不可能！”我说道，“沈威早就死了，如果你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相的话，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况且，外面那个叫江鹏的还说，我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老者笑出声来，他一点都不担心被外面的其他人听到一样。 我皱着眉头：“你想把他们都引来吗？” 老者抿着嘴，像是很听话地收住了笑容：“你以为我们现在说话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你以为他们在这里没有装监控？” 他说着话，环视四周的一切，随后慢慢地靠近我。 一直靠近到我的耳边：“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甚至，他们放你下来，原本的意思，就是让你在这里见到我。” 我眼神一收：“为什么？” 老者眯着眼睛思考：“或许，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所以呢？”我还是不明白。 老者抬头环视四周的一切：“这就需要我们找到他们，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现在，我们之间，不应该有内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看上去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我其实已经准备要相信对方。 老者自然也看出这一点。 他笑盈盈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没有任何人一定要相信其他人，才能合作。” 这理论，是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像是故意要做出一个让外面监视我们的人误会的举动一般，对我伸出手： “我叫江塬，很高兴认识你。” 我愣住，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塬？”我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向后退去，躲闪着对面这个老者。 我的口中不断反复念着：江塬.....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我想起来了。 那个负责旅行团人员配置的经理。 他当时一副谄媚的笑容，对我说过， “沈总，我是主要负责旅行团这一块的人，我叫江塬。” 短时间内，我认识了两个叫江塬的人。 这个名字并不算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名字，并且，在同一个事件里，同一个姓氏。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是鸠占鹊巢，还是指鹿为马？ 是谁替代了谁的身份？ 为什么？ 第157章 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叫江塬的老者看着我，等待着我的最终答复。 我不相信，我依然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的每一句话。 我觉得，现在所有人跟我说的话，都是在给我埋陷阱。 就好像，周围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在围绕着我而发生。 我成了整件事的中心。 我摇着头后退。 那些吃人的恶灵已经将沈威的尸骨啃得干干净净。 他们却依然像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困兽，用鼻子嗅着周围的一切。 好像在寻找着其他可以食用的东西。 所有人，都只有一只眼睛......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因为我们身上的气味跟他们不一样。” 江塬小声说道。 我的后背，靠在一堵墙上。 背后，我感觉到松动。 江塬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监控，眼神一冷。 下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突然破开，整个人朝后方翻了出去。 江塬眼神一收，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小心！” 他扑向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江塬的身手不错。 跃身而起，跟我一起，坠落到铁门背后。 周围没有灯，我慌乱的双手抚摸着周围的一切。 江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韩大方，别怕！” 随着他的话说完，周围亮起了一盏一盏暗黑的灯光。 我爬起身，强忍着恐惧，观察着。 “这是什么地方？” 我问道。 但事实没有得到江塬的回应。 他警惕地将我护在身后，用手抚摸着墙面上的东西。 像是在观察寻找着什么机关一样。 我问：“为什么要保护我？” 江塬声音冰冷：“别废话，你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什么事儿都干不好，废话还特别多。” 没有人听到这话还能高兴。 但仔细想来，好像也没说错。 所以，我没有反驳的权利。 江塬继续说道：“他们故意放我们进来肯定是有目的的，既然这样，我们就顺势而为，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们想干掉我们呢？”我说道。 江塬回头，轻笑一声：“他们早就想干掉我了，你算是自投罗网。”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我问道。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跟着江塬往前走去，在江塬嫌弃地回答我之前，我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因为我已经被骗怕了， 他们总说一直就知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是我， 可是我自知自己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他们为什么都想要我死。” 江塬原本想要说话的嘴重新闭上，抬脚继续往前走。 我低下头，一边跟着他，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 “金刚杵没有了，红绳也没有了，沈晚晚没有了，苏梦瑶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江塬转回头，终于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你能不能闭嘴！仔细听！” 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听。 我听到了机器运作的声音。 我不解地看他一眼：“什么东西？” 江塬摇摇头：“我们好像在靠近什么地方，但是我不确定，这个地方我以前并没有见过。” “可是你刚才说，他们或许正在看着我们。”我说道。 江塬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回头，抓着我的胳膊：“你刚才靠近那个门的时候，有没有干什么？” 我不明白。 江塬不等我回答，直接抓起我的胳膊，看到我胳膊上还不曾干枯的血迹。 他突然笑了。 “是我说错了，如果这条通道并不是他们想要让我们进入的地方，那么，我们可能找到了生的希望！” 我也顺着江塬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胳膊：“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是说，为什么他们就想要你死吗？男人，最在意的，无非就是名利，而你的出现，破坏了沈家和江家之间的和谐。” “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或许我真的有点笨吧。 江塬叹口气：“你身体里的血，是他们所畏惧的东西，这是我能想到最简单的方式跟你说。” 我似乎明白了。 江塬一边抓着我的胳膊，一边继续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畏惧你，想要你死的？” 我在江塬的身后，放下心来。 仔细回忆着。 在我还是一个普通外卖员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任何可怕的事。 直到，我遇见了苏梦瑶。 是的，我开始正式进入这件事，虽然那时候的我还不太明白。 但是在背后那些人看来，我已经开始了正规的进程。 同时，我的身份彻底暴露在那些人的面前..... 江塬见我没有说话，或许也明白我在自我思考。 他没有打搅我，但是脸上却明显带着开心的笑意。 “有你在，我们应该能出去，说实话，韩大方，你确实没什么本事。” 我一愣，真不知道江塬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江塬咧着嘴笑：“但是，你却必不可少， 所以，一直围绕在你身边的，全都是一些非常有能力的人， 不管是沈晚晚，还是苏梦瑶，”他回过头看向我， “对了，你身边还有谁在一直保护你？” “沈彦昕。” 在我心里，虽然沈彦昕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她却一直都在提醒着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只是那时候的我没有完全相信她罢了。 江塬明显一愣：“谁？沈彦昕是谁？没听过。新生代的？” 从江塬的语气中，能明显地听出。 他在整件事中，已经跟了很久。 我仍在观察着他这些话的真伪，虽然我心里几乎已经相信了他。 好像我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轻易地相信别人。 即使现在我所表现出来的怀疑，也都不过是强硬装出来的怀疑。 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江塬观察力极强，他很快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一个眼睛形状的凹槽。 一把将我抓过来：“来，借你的血用一下！” 我还来不及反应，手臂就被他长长的指甲割裂，血水流了下来。 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角落的凹槽内。 很快，那凹槽散发出一道微弱的光。 “果然有用！”江塬面露喜色。 背后，一道门被打开。 里面一阵腥臭味传来。 我的头嗡了一下：“没有那么简单，我就知道，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第158章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话音刚落。 对面黑暗的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江塬抓着我流血的胳膊，高高举起。 扯着我就向大门内走去。 我不想去，用力扯着胳膊：“干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吗？！” 江塬冷哼一声：“研究了这么多年，怎么出来你这么没用的东西！怕什么！都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江塬生气了。 黑暗中，慢慢伸出一只手，那手看上去白皙修长，好看得紧。 江塬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只手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听到了一声贪婪的呻吟。 “来了，终于来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得我全身发怵。 下一秒，我便看到黑长的头发逐渐从黑暗中出现。 这种长，并不是我们普通在街上能看到的长度。 而是一种幽暗的长，落在脚底。 黑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江塬抬起一脚，就踢向那女人的头。 女人本不是善茬，一下便将江塬的脚抓住。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江塬被卷入女人的头发之中。 消失不见。 我还能听到江塬的声音：“韩大方，愣着干什么！动手！” 我犹豫着，动手，怎么个动手法？ 女人的身体突然后仰，翻倒在地。 我看到江塬的皮肉已经被腐蚀成了碎渣。 江塬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韩大方！” 江塬大喊一声。 我咬紧牙关，朝着女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还是选择相信了江塬，我要救他！ 当我扑向女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个女人的脸呈现在我的面前。 不是别人。 是我妈的脸..... 我懵住了：“妈？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哪儿来的傻孩子，怎么见人就叫妈？” 这个女人不是我妈，她的表情，语气，都不是我妈。 除了那张脸，依然保持着我妈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这时才发现，女人的手脚都被束缚住。 她的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但是却难以隐藏背后的悲伤情绪。 即使，她并不想被人看出来。 女人的身体突然扑向我。 我没有躲闪。 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跟我妈长得一模一样。 我跟她四目相对。 女人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 她歪着头，端详着我的脸。 “韩大方！躲开！这个女人不太对劲！” 我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躲开？我躲不开。 因为，我真的太久没有见过我妈，而且，还是眼前这种活人的样子。 我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活人的气息。 而我，却不过是一只刚刚死去不久的鬼而已。 真正应该害怕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个女人。 女人的身体慢慢向后退去一点，她口中喃喃着： “又做梦了吗？总是梦见你.....我还在幻想什么......” 女人调转方向，甚至没有伸手触碰到我的身体。 他回头，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江塬。 脸上瞬间充斥着怒气：“江家的人？你是江家人？” 江塬脸上刚刚被腐蚀的皮肉看上去非常瘆人。 江塬用力想要从地上爬起身，但是努力了几次，却最终还是跌倒在地上。 女人发出一阵尖叫声：“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是江家的人，江家的血脉，那种恶心的，令人作呕的血脉！” 江塬用眼神示意我，悄悄让我不要管他，赶紧离开。 女人又黑又长的指甲已经嵌入江塬的脸。 鬼，也是会流血的。 只是血水转瞬即逝。 我看到江塬的脸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其实，人根本就不需要怕鬼。 就像现在，明明这个女人才是人，但是江塬这只鬼在她的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韩大方，逃出去！从这里逃出去！找到他们的老巢，才能阻止一切继续下去！” 女人听到江塬这句话后，她潜入江塬脸上的手停下了。 身体颤抖了一瞬。 我看出她在犹豫。 我却一点都不想离开，默默地站起身，向女人的铁链子方向走去。 “你是谁？”我的声音很小。 女人没有回头，她的手彻底落了下来：“你刚才叫他什么？” 女人不是在问我。 江塬痛苦地咬着牙：“怪物，杀了我！免遭皮肉之苦！” 女人突然大怒：“我问你刚才叫他什么！” 我不想看到女人继续伤害江塬，开口回答道：“韩大方，我叫韩大方。” 女人垂下头。 她的脸重新没入黑色的头发里。 她慢慢地将身体调转方向，朝向我。 赤裸的双脚上沾满了灰尘，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久都没有洗过澡。 她的身上全都是污浊的味道。 “韩大方？”女人趴倒在地上，仰着头，想要将我看得清楚。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个女人是他们关在这里的实验品，她虽然还是人的样子，但是早就已经不是真人的心了。” 我的心突然很疼。 现在，不管是他们故意让我见到这个女人，给我设下的陷阱。 还是我无意间看到的这个女人。 我都没有丝毫怨念。 即使，江塬刚刚所有的举动都是在骗我，我甚至觉得应该感谢他。 因为，就在刚才，我看到女人的手臂上，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红痣。 位置都是完全一样的。 “沈清？”我试探性地叫道。 女人呆住了。 眼前的女人是人啊，而我才是鬼。 我们的状态却好像完全相反的样子。 “沈清，你是沈清吗？”我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女人彻底不动了，她的脸从黑长的头发里露出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心剧烈地疼着。 或许，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我的母亲。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村里那个女人又是谁？ “你.....” 我刚刚开口，就看到沈清整个人向后退去。 就像是要躲避我一样：“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 说着话，她将藏在石头后方的一个脏地力劈的包被抱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你们已经在用我做实验，就不要再碰我的孩子！” 我的拳头在颤抖。 沈清伸手愤怒地指着我：“不要靠近我，我们沈家人都罪大恶极，我们不配拥有完整的家，更不配拥有爱.......” 我蹲身下来，轻轻地问道：“孩子是谁的？” 沈清颤抖着身体，声音由愤怒变成了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不要用他做实验，求求你们......” 沈清跪倒在地上，对我磕头。 一下一下，额头很快出血。 却砸在我的心上...... 第159章 他们全都在骗我 连江塬此刻的表情都看上去满是震惊。 我一步步靠近眼前这个叫沈清的女人，伸出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但是，当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 她的身体快速后退。 “别碰我......任何人靠近我，都会死.......我是个怪物，我再也不能跟任何人接触.......” 沈清的声音里带着害怕惶恐。 我喉咙发紧：“你的孩子是......谁？” 我怯生生的问道。 因为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可怕的怀疑。 但是我不能确定。 沈清慢慢地仰起头，定定地望着我的脸，她似乎想要靠近，但是却害怕伤害到我。 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你刚刚不是说，终于来了吗？你以为是谁来了？”我继续问道。 沈清默默地摇着头：“你不是沈威？是我刚才看错了吗？你不是沈威......为什么刚才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沈威的影子？” 我心中一动，或许是因为我的灵魂在沈威的身上“住”了一段时间。 所以身体里带着沈威的味道。 “对不起......不要靠近我，快走，快离开这里，他们在用人做实验，太疼了......没有人性.......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性！” 沈清现在说话的样子，又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眼睛肿痛的感受。 看向一旁的江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事？” 皮肤已经完全溃烂，却无法愈合的江塬站起身，靠在墙面上。 我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心不要崩溃。 “江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被关在这里，也知道我的血能打开这扇门，所以，你才故意带我到这里来的？” “你不想见到她吗？”江塬反问我。 是的，我想。 但是，眼前的事却跟我所以为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接受这件事，更不知道这么多沈清，到底哪个才是我的母亲。 我背过身去，看着发锈的铁门：“你想做什么？” 我是在问江塬。 可是，背后的沈清却回答我的问题：“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跟外面的人好，我更不应该想着逃出去，沈威，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愿意去献祭.......” 我脚下不稳，转头看向江塬。 江塬贴着墙面，向我的方向移动过来：“想让你救她出去。” “为什么？”我问。 江塬垂下头：“江家做了太多的错事，既然你还在，我希望你能结束这一切，作为回报，我想送你这份大礼。” 我默默地点头，笑着。 但这笑容却是苦涩的，我不敢回头看沈青。 她活着，却像一只鬼。 我死了，却还是像人一样。 “她才是你真正的母亲。”江塬说道，“我在这里被关了太久，从沈清被抓进来的时候，我就看着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总觉得那些话现在全部都堵在我的嘴边，说不出来。 江塬继续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眼就知道你是谁吗？” 我转头望着江塬。 背后的沈清也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 “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看到你身上的真相，你的母亲，你的身世，他们都在骗你，所以，如果我直接告诉你真相的话，你或许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到现在为止，我的母亲出现的频率太大了，我并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江塬已经走到我的对面，他仍担心地望着角落里的沈清。 “小时候抚养你长大的人，不过是个傀儡。” “傀儡怎么会有灵魂？！”我质问江塬。 因为我上次去天禧村的时候，在那个实验室里，我明明看到了我母亲的灵魂。 但是那时候的我没有能力将她救出来。 江塬似乎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他依然坚定地说道： “我不管你以前见到的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我只知道，你从小生活在公墓里，抚养你长大的人， 包括你所见到的所有人，全都不是人！” 我顿住，我觉得无法呼吸。 江塬越过我的肩膀，看向背后的沈清： “她一直被关在这里，因为特殊的体质，从她的身上，可以无限繁衍出他们想要的灵魂，所以，他们舍不得让沈清死。” 我不想再听下去，抬脚就向外走去。 江塬拉住我的胳膊：“说了这么多，难道你真的......” 我甩开江塬的手：“刚才有 一瞬间，我已经准备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是江家的人，江家的人，我不相信，我不愿意再相信！” 说完，我大步流星地跨出这间困兽之地。 江塬站在原地看着我：“我说过，只是想帮你！” 我嘴角抽动，看向江塬的时候，也看到了江塬背后的沈清。 “是吗？到底是想让我帮你，还是你想要帮我？” 我的声音冰冷，听上去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我只能给他制造这样的感觉。 一次又一次地被骗，让我做事开始谨慎起来。 沈清的头发再次遮住了她的脸，透过乌黑的头发，我能看到她黑亮的眼睛。 如果是在恐怖片里的话，应该很可怕吧。 但是现在，我又无限的冲动想要冲到沈清的面前，将她从这牢狱之中解脱出来。 即使她不是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可怜人。 但我不能，在我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谁都救不了。 江塬就站在门边看着我：“你跟我所以为的，不一样。” 我轻轻地笑着：“没有按照你既定的路线走，我很抱歉。” 说完，我便转身抬脚，向江塬刚刚所指引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快步走着，不敢回头。 因为我害怕一旦回头，我就会想要救下沈清。 我默默地念着：“妈，再等我一会儿，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叹口气：“他们来了。” 我的胳膊被人按住。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跟她接触一下呢？这让这个实验很难做。”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不想相信这个声音是来自那个我曾经无限信任的人。 他们。 全都在骗我。 我不禁反问：“值得吗？我值得吗？” 第160章 带他们逃出去！ 我不想回头看她，是因为我想对她保持最后的信任。 没有了她，我身边真的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奋力向前跑去。 我现在只是一只鬼，一只可以穿透墙面的鬼。 想要逃的话，轻而易举。 “苏梦瑶，这次，我不想再听你的话，抱歉！” 说完，我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向前冲去。 尝试着穿过围墙。 其实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我只能置死地而后生。 我闭着眼睛，身体撞向对面的墙。 我的大脑出现一片空白，转瞬，我就发现自己穿越到围墙的另一层。 成功了。 我几乎站不稳。 背后，那些追赶我的脚步消失了。 我看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有不少透明的玻璃牢房，里面关着的人听到动静，看着我。 他们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拍打着玻璃围墙。 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似乎想要说话，但是，我听不懂。 沈家和江家的秘密，我还没有查清楚。 现在我只能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找到问题的所在！ 仰头，便看到实验室到处都安装着监控。 有声音传来：“韩大方！既然来了这里，你就不可能跑得出去！” 依然是苏梦瑶的声音。 我早该想到的，从我进入那个开人头颅的仪式开始，我就应该想到的。 苏梦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 我还想着要救她，我太蠢了。 因为太信任他们，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骗。 从现在开始，我谁都不信！只相信我自己！ 我听到实验室传来警报声。 “不是说我自投罗网吗？”我笑道，“谁说我一定是自投罗网？你们将我带到这里，就应该想到，我很可能会变成不受你们控制的人！” 随后，我突然调转方向，没有继续离开。 而是冲到那一个个的玻璃牢狱旁边，我看到一个红色的总闸。 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现在只有制造一些破坏，我才能更好地脱身。 我甚至怀疑，现在我所处的地方，正是他们的老巢。 是最终的权力中心。 “韩大方！”监控里再次传出苏梦瑶的声音，“我只是想帮你！” 我笑出声来：“帮我？”我的手指已经放在红色总闸之上，“你帮过我什么？除了欺骗，你帮过我什么呢？！”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按下去。 “韩大方！” 我听见监控里，苏梦瑶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不再是曾经那个刚毅而冷静的声音。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楚门的世界》。 世界为什么会围着我而转？ “韩大方！收手吧！你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合作，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们？”我微微笑着，心彻底被撕裂，“你终于承认，你跟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实验室背后的玻璃牢房全部被打开。 我听到背后传来嘶吼声。 他们自由了。 我想起苏梦瑶之前想要将我重新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如果我是人的话，就无法完成现在所做的这些事。 她早有打算，但是却没有强硬地控制我。 因为她还是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吧。 背后的那些恶灵，因为被释放出来，所以，全都像疯了一样想要向外冲去。 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是被困在这里的无辜的人罢了。 人怕鬼，但是鬼，不过是人变的。 人所害怕的鬼，其实都是其他人所想念的存在。 因为我放了那些鬼，他们没有对我产生任何敌意。 他们跟我一样，不过是想要从这地狱中逃出去罢了。 恶灵们从我的身体穿行而过，他们疯了一样尖叫着，拍打着实验室的大门。 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 我笑了：“你们在送我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我已经不再是一直被你们控制的那个软弱的人！” 监控里不再有任何声音。 我看到实验室里，从墙体的黑洞中，伸出了不少宛若枪支一样的东西。 一道道光束开始扫射这偌大的实验室中所有的人。 他们没有想要放过任何人。 不，任何鬼。 也包括我在内。 我的身体脱离了沈威，变得灵活起来。 我在地面上打滚。 在桌子上翻越。 躲避着袭击而来的光束。 这些光束，让我想起一直戴在我手腕上的红绳。 我的心压抑的难受，耳边再次响起沈晚晚的声音： “这红绳，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能保你平安。” 我翻身一跃，躲过一道光束。 苦笑着。 祖上传下来的？ 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红绳跟现在这些光束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这光束，原本就是用来对付恶灵的。 制造混乱，我才能逃出去！ 这是我现在心中唯一的设想。 我看到不少恶灵在光束的作用下倒在地上。 他们发出痛苦的哀鸣声。 监控里再次传出苏梦瑶的声音：“韩大方，如果你再不束手就擒的话，这些人，全都会因你而死！” 我紧紧攥着拳头。 我不想再被他们控制我的身体和我的心。 这些恶灵都失去了天使之眼。 看上去奇怪而可怜。 我没有回应，匍匐在地面上，不断转移自己的身体，想要寻找一条出路。 我要带着这些可怜的恶灵离开。 他们不属于这里！ 我咬紧牙，视线落在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我怀疑，这个地方可能跟之前那个精神病院是相互连接的。 因为我记得在那个古怪的仪式背后，我似乎也看到了这个场景。 当时，透明玻璃背后坐着不少人，他们正在操控着电脑。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思考着具体方位。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冲破了好几道围墙。 从大门进来，到后来的垂直向下的地狱。 再到后来我被我打开的铁门，到沈清的牢房。 我发现自己的大脑其实比我以前所以为的还要活络。 我的脑海中，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位地图。 几秒钟，我睁开了眼睛，锁定了一个方向。 我背后的左侧方的九点钟方向！ 如果我的猜测都没有错，如果这里真的跟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地方是相互勾连的...... 那么这堵墙，应该就是冲出去的出口。 我回头，看到那些恶灵不断倒下。 是时候真正控制恶灵了，不需要任何介质！ 我站起身，指着我所猜测的那个方向。 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渣，我随手捡起一个碎玻璃，划破了我的胳膊。 血水流了出来。 现在，我已经知道，我的血，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沈清也是一样。 我高高举起自己的胳膊。 我在赌。 因为我的血，他们会听我的话。 很快。 我的背后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恶灵都正对着我。 我唇角一勾，赌对了！ “出口，在那边！跟我走！” 背后的恶灵们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听话地跟着我，朝着那堵墙冲过去...... “韩大方！回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监控里传出苏梦瑶的声音。 她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开始对我宣战。 而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好啊，我是人，从来都不是你们实验的对象！他们所有人，都不是！” 这些恶灵不断在光束的作用下倒下。 但是生的欲望让他们又一次次地站起来。 轰隆一声。 正面墙在众人的作用下，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与我所预想的截然不同。 我看到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正举着手中的枪支，对准了我们所有人。 而苏梦瑶，穿着一身干练的衣服，站在最前面。 “韩大方，我警告过你，既然你不听劝，那么，就让这些人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 第161章 他只是个孩子..... 这一刻，我看到了无数的光束直直地射向我背后的灵魂。 不断有人倒下。 他们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想要阻拦，大喊着：“住手，他们是无辜的！” 苏梦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已经骗了我，却还要让我背负上更深的罪恶。 我恨她。 “苏梦瑶！你有病啊！是我要逃跑，你杀我啊，你杀他们算什么本事？” 苏梦瑶冷笑一声：“江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只能用感情去牵绊。” 我转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背后不断倒下的灵魂。 但是，对面的那些枪支竟然穿透了我的身体，还是射中了我想要保护的人。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灵魂。 她慌乱的眼神，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虽然已经丢失了所有的记忆。 但还是用手护着鼓鼓囊囊的肚子。 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 因为她的死亡，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早就已经死了。 她看着周围那些已经逐渐化成灰烬的身体，慢慢地后退。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我突然想起刚刚听到沈清也在不断说着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恳求。 可是他们却不肯放过这些人。 “苏梦瑶！”我横在孕妇鬼的身前，正对着苏梦瑶。 苏梦瑶冷笑一声：“无能！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去诱惑你！你一点用都没有！” 说着话，苏梦瑶从旁边一个人的手中拿过枪，举起，对准了我的方向。 其实，她对准的人，正是我身后的孕妇。 我红了眼眶，默默地摇着头：“苏梦瑶，你想让我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梦瑶唇角微勾：“早这样乖乖听话的话，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我以为苏梦瑶已经答应我放过这个孕妇。 可是下一秒，我看到一道光束直直地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背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嘶鸣。 孕妇倒下了。 她睁着眼睛，身体逐渐消散开来。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慢慢地，不知道动，不知道呼吸。 什么都忘了。 我看向苏梦瑶。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苏梦瑶竟然是我的对手。 在这个被控制的狭小世界里，到底，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知道.......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暗的一片。 没有任何人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听到苏梦瑶慢悠悠地说道：“他们本来就已经是没有成功的实验品，你何必伪善？他们早就死了！” 我慢慢地摇着头：“苏梦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警察吗？我们不是好搭档吗？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耳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我转头，看到一个小小的幼崽从已经死去的孕妇肚子里爬了出来。 他脸色发青，眼睛却闪闪亮亮，看上去充满了灵气。 我冲过去，将婴儿死死地抱在怀中。 “他只是个孩子！”我对苏梦瑶怒吼。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苏梦瑶竟然没有预想中的冲动。 她的脸上满是惊讶的模样，随后，露出一丝窃喜。 “成功了！去！告诉江先生，成功了！我们不需要靠这个废物了！” 废物。 她口中的废物，说的应该就是我了。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 趁乱，我抱着怀中的婴儿，咬紧牙关，冲破了背后的玻璃窗。 跳出窗外。 楼层并不高。 我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怀中的孩子。 背后传来枪声。 但是他们根本就打不穿我和婴儿。 我将婴儿紧紧地裹在身下，逃出这令人绝望的实验室。 门外，是一大片草坪。 这里，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个精神病院的实验室。 我看到了来时的路。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从地下逃到了地上。 我低头，便看到怀中的婴儿在咧着嘴对我笑。 他越是笑，我就越是难过。 “我带你离开，从此，你就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婴儿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一样，靠在我的怀里。 背后传来追逐的脚步声。 “抓活的！” 这是苏梦瑶的声音。 现在，我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恐怖的怪物。 是的。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怪物。 他们用人做实验，用灵魂做实验。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在做的事，是完全有悖人伦的实验。 来不及想太多，我只能向前冲。 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孤岛。 真的想要逃离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想放过。 不远处，传来游艇的声音。 “韩大方！” 我猛地转头，看到大海的不远处，一辆游艇朝我和婴儿的方向冲了过来。 现在，不管是遇到什么人，我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逃。 “韩大方！上来！我带你们离开！你自己不可能逃得出去！” 我渐渐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江鹏。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朝对面的热带雨林方向冲了过去。 他曾说，我是他最得意的实验品。 足以证明，他也不过是这个实验的爪牙，甚至，还是这个实验的始作俑者之一。 要我如何去相信？ 我喘着粗气。 怀中的婴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小猫。 我不觉得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身后，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逃不出去了。 我心里虽然这样想着。 但是我的脚下却始终没有停止。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和这个孩子都有机会。 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我，也已经冲进了热带雨林的深处。 我口中喃喃：“孩子，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热带雨林的树林中满是毒蛇。 我听到他们在我周围游走的声音。 不管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愿意死在这里。 逃出去，是我现在唯一的期待。 我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逐渐消失，我知道，自己选对了方向。 这片空间，车子根本就进不来。 他们真的想要抓住我的话，只能靠双腿。 而且，这片地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容易隐藏的空间。 我开始盘算着，寻找一个山洞，或许我们能逃过一劫。 正想着，背后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 “韩大方！跟我走！” 我回头，看到了江祭臣...... 第162章 再信我一次，我带你离开 “江祭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抬手将江祭臣甩开，他是江家的人，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江祭臣刚想要上前，被我阻止。 “别过来！如果你想要抓我回去的话，我就......”我看了眼手中的孩子，随后将孩子高高举起。 江祭臣立刻伸出手：“他还活着！虽然他是鬼胎，但是他还活着！” 我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而且，他跟你一样，被培育出来，是准备下一个实验品的。” 江祭臣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有些哀伤。 “跟我.....一样？”我轻轻地说道。 我的脑海中再次出现深情的脸。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个母亲临死前也都在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别过来！”我大喊着，慢慢后退，“我现在谁都不相信！” 江祭臣站定在原地：“韩大方，跟我走，我会带你离开。”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的话，就让我自己走！” 我重新将孩子抱在怀中。 如果江祭臣说的是真的，我希望这个孩子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送外卖养他。 对面，我已经看到追上来的众人。 江祭臣焦急地说道：“韩大方，你一个人走不出去的！相信我！” 我摇头，之后，转身，继续向热带雨林的深处冲去。 一步都没有停留。 我没有听到江祭臣追过来的脚步声。 甚至，连那些追过来的人群的脚步声都没有再听到。 我不敢回头。 一条粗壮的毒蛇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将孩子抱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毒蛇像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一般，突然调转方向，看向我。 它对我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自己游走的身体。 冰冷而无情。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 没有躲过那些人的追击，难道却要死在毒蛇的口中..... 毒蛇应该是看不到我的，我现在是灵魂的状态。 唯一的可能性，它看中的，应该是我怀中的孩子。 我从旁边抓起一根树枝，朝蛇的方向挥舞着。 “别过来！” 我用力扎下去，树枝的尖锐地刺，扎进蛇的身体。 它嘶嘶的声音，带着暴躁的愤怒。 突然飞身跃起，朝我怀中的孩子扑了过来。 我转身，用后背对着蛇。 一声枪响。 背后没有蛇扑过来的影子。 我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我的视线继续上移，看到了江鹏。 “刚才让你上船，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吓了一跳，身体后退。 江鹏毫不在意，他观察着背后的人。 “刚才让江祭臣去接你，他人呢？” 我分不清真假。 江鹏本来就是个粗暴的性格，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走！不用管他！现在就离开！” 我探头，一口咬住江鹏的手臂。 他疼，皱着眉头，却背后松开我的手。 “你他娘的属狗的吧？不识好人心！” 我松开口，唇边带着江鹏的血：“放我们走！否则.......” 江鹏见周围没有危险，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虽然是沈家的人，但也不过是个实验品，你多大的本事，想威胁我？” 是的。 江鹏说得不错。 所以，我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跟他们对抗的能力和条件。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本就没有生机的活路，彻底变成了死路。 江鹏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心声。 他笑道：“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跟我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但也没有再后退。 江鹏再次伸出手，拉住我的胳膊：“孩子给我。” “放手！”我低吼。 江鹏双手举起来：“好。” 他指了指背后：“游艇就在那边，跟我离开这里，等出去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没有回答。 江鹏叹口气：“江祭臣应该拖不了太长的时间，如果你不想自己死，让这个孩子重蹈你的覆辙，就再信我一次。” “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我说道。 背后，传来脚步声。 “快走，我没时间跟你在这磨蹭！”江鹏生气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就将我朝树林的另一方向扯去。 旁边，就是一个能够藏身的洞穴。 “别出声！”江鹏说道，“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我紧张，不知道江鹏为什么要突然救我。 但为了怀中的孩子，我还是闭了嘴。 透过树丛的缝隙。 我果然看到了苏梦瑶和江祭臣。 “人呢？！”苏梦瑶脸色冰冷。 她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江祭臣。 江祭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都已经跟你说了，刚才我看到他跳海逃走了，你为什么不信我？” 苏梦瑶突然伸出手，一把牵住江祭臣的脖子。 江祭臣竟然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 我瞪大了眼睛。 原本，我以为的坏人正在保护我，而我以为的伙伴，却想要杀了我。 他们太能隐藏自己的身份。 而我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江祭臣！”苏梦瑶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江先生的私生子，我一定会杀了你！” 私生子...... 我转头看一眼身边的江鹏。 江鹏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他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江祭臣却淡淡的笑着：“但我是，如果你杀了我的话，你的主人应该也不会放过你！” 苏梦瑶似乎被震慑住，但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愤怒的样子。 她用力一推，便将江祭臣推倒在地。 随后，她对身后的人挥手说道：“走！就算翻遍整个海岛，都要把韩大方和那个孩子给我找出来！” 江祭臣没有再跟着他们，而是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直看着苏梦瑶带人离开后，他才转头看向我们藏身的方向：“出来吧。” 江鹏率先起身：“没事吧？” 江祭臣摇摇头，越过江鹏的肩膀看向依然藏在背后的我。 “韩大方，出来吧。” 我满心纠结，出去，还是不出去？ 如果出去的话，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但如果不出去的话，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很有可能，我永远都走不出海岛。 怀中的婴儿如果要活着，食物和水源是最重要的东西。 不能没有。 “韩大方。” 这声音，是在我的眼前响起的。 我抬头，看到江祭臣温润如玉的脸。 他淡淡地笑着对我伸出手：“我带你离开，再信我一次。” 第163章 片刻宁静 我后退半步：“刚才江鹏想要杀了我。” 江祭臣转头看一眼江鹏。 江鹏警惕地环视四周：“我提醒过你，一旦走出这片热带雨林，我们就会被监控盯上。” “这不是理由！”我说道。 江鹏已经有些着急：“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我妈呢？他们把我妈关起来了。” 江祭臣眼神微收：“你见到她了？” “你一直就知道?”我问。 江祭臣没有回答，只是他的表情看上去惨淡了几分。 “他们不会让她死，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沈家最特殊的人。” 江鹏一边说着，看着我的脸。 我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孩子。 二十年前，我跟这个孩子一样。 被从我妈的肚子里拿出来，然后被送到天禧村，用另一种方式生存，长大。 “就算是为了孩子。”江祭臣依然在劝我。 江鹏无语地咧着嘴：“这个人一直这么墨迹吗？” 他在问江祭臣。 江祭臣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对我伸出手：“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等到现在。” 他说得不错。 包括上次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也是他给我带的路。 后来。 我跟着江祭臣和江鹏上了游艇。 苏梦瑶带的人没有追上来。 我不知道是他们已经甩开了苏梦瑶，还是苏梦瑶他们故意没有追上来，等着看我离开。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我设下的一个新的局。 我也不在乎了。 现在，我只想重新回到巴诺。 这个地方的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游艇开得飞快，我一直没有将怀中的孩子松开手。 孩子很安静，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我看着开游艇的江鹏。 随后，又看向江祭臣。 我没有说话，江祭臣已经知道我所有的心声。 “放心，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我点头，没有回应。 苍茫的大海，一望无际。 四面都看不到边界。 我将自己和婴儿的命，交到江家人的手里。 我依然觉得自己很蠢。 江家和沈家的关系，我都还没有搞清楚。 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既然沈威的身份现在已经不能用。 回去之后，我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去调查这件事。 而苏梦瑶，将永远消失在我伙伴身份的范围内。 我抬起头，看着海平面，被激起浪花的海水沾湿了我的衣服。 大海一点都不会让人平静，反而让人觉得心中难安。 或许是恐惧。 或许是未知。 或许还有迷茫。 后来，我在游艇上沉沉睡去，太累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都一直死死地将孩子抱在怀中。 这个孩子，比普通的孩子还要听话。 一路上，他都没有哭。 直到江祭臣推了我几下：“韩大方，上岸了。” 我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块巨大的草坪。 对面停放着一架直升机，还是我来的时候的那架直升机。 但是天已经全部都黑了。 我警惕地看着江鹏。 江鹏直接无语，他蹲在游艇旁边：“你有很多问题，韩大方，你一点都不讨喜，说实话，我不喜欢你。” 我从来不想被任何人喜欢，我只想做我自己。 人，本就有胆小和懦弱的心。 而我，在不明白一切的时候，就是会怕。 这不丢人。 江祭臣突然笑了：“别想那么多，我会保护你。” 他又开始偷听我的心声，真烦。 我瞪了他一眼：“沈修远知不知道我已经回到韩大方的身份？” 江祭臣看着江鹏：“应该知道。” 我点头：“全都是敌人了。” 江祭臣也点头：“有时候，你以为的敌人，不一定是敌人，而你以为的伙伴......” “不用说了，我已经很清楚这件事了。” 我一边说着，抱着孩子下了游艇，“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江鹏说道。 他抬头看着天空。 半空中，乌云密布，江鹏继续说道，“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我说道，“我们在等什么？” 江鹏一副懒得跟我解释的表情，看了江祭臣一眼：“真搞不懂，一个实验品，你非要上杆子救他！” 江祭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江祭臣。 江祭臣看了我手中孩子一眼：“等乌云遮蔽月亮，到时候，你就可以利用你的金手指，引导恶灵给我们开路，躲过他们的监控。” 我不解。 江祭臣笑笑：“这就是你的本事，你在基地闹的那一出，沈家和江家的人都知道了，想要轻易逃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因为，我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能我就是笨吧，既然笨，就少说话。 起码现在看起来，江祭臣好像不会伤害我。 我想完这句话，悄悄愤愤然地咒骂自己：蠢货，又开始相信别人了。 江祭臣背对着我，笑出声来。 我瞪了他一眼：“既然现在要等，不如跟我说说，你们江家到底在做什么。” 江鹏甩甩手：“我去睡会儿，你们聊。” 江祭臣恭敬地对江鹏点头：“大伯慢走。” 我心中微微一震，随后才想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其实早就已经告诉过我他们的关系，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罢了。 江祭臣转身坐在我的身边，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夜晚，让人觉得安心。 但我知道，背后全都是暗流涌动。 江祭臣叹口气：“之前，我并不知道苏梦瑶是江来的人。” 他这个开场，让我有些接不住。 江祭臣转头，淡淡地看着我。 我发现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我第一次认识他，他就是这样。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显得不咸不淡的。 “可是苏梦瑶说你才是江来的人，”顿了顿，我觉得自己的话听上去很蠢，“没错，你是他的私生子，你当然是他的人。” “所以，我跟江来之间反而没有太多的利益关系。”他看着我的眼睛，“苏梦瑶是不是跟你说，她为了调查我，所以才成为我的搭档？” 是的，苏梦瑶确实这样跟我说过。 我点头。 江祭臣轻轻笑着，仰头看着天空。 看上去，他似乎是在推算时间。 他继续说道：“其实，她在撒谎，那个公安局，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公安局，只不过是江家的一个秘密基地罢了，专门寻找可用的灵魂。” 太夸张了。 江家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有。”江祭臣顺着我心里所想的话，继续说下去，“包括那个监狱，在里面你见到的那两个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沈安之的人。” “那他们是谁？”我急切地问道。 江祭臣回答：“他们不过是苏梦瑶设计让你认清现实，而让自己不暴露身份的幻觉。” “幻觉？”我接受不了，“跟我看过的那些狗血小说一样？” 第164章 她是人，但她更像恶鬼 江祭臣笑了，笑声温婉好听。 我却觉得有些尴尬，低下头。 江祭臣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就是这样，他们能做的，不过都是欺骗罢了。” 我推开江祭臣的手，他的动作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觉。” 江祭臣的笑容收敛起来：“能，我也曾经历过你现在的感觉。” 他说着，继续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表。 我不去想那些我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问。 江祭臣叹口气：“我是私生子，小时候被江来扔到外面去养，我妈是被江来强奸的，她曾经也是这些可怜人中的一份子。” “实验品？”我问。 江祭臣一顿，随即点头：“对，实验品。” “所以，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江祭臣想了想：“如果我们能顺利出去的话，我会带你亲眼去看他们在做的一切。” 我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江祭臣没有回答我，只是站起身：“他们快要来了。” “谁？” 江祭臣脸色阴沉：“苏梦瑶。” 我惊奇：“你刚刚不是说我们在等的是恶灵吗？” 江祭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脚向刚刚江鹏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环视四周，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可怕。 我思索一瞬后，跟上江祭臣的脚步。 不远处，我看到江鹏正靠在直升机旁睡着。 “二叔，差不多了。”江祭臣声音很轻。 江鹏慢慢地睁开眼睛，先看向我。 我心里在打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鹏从地上起身，他的动作，能看出身手不错。 “跟韩大方说清楚了吗？”江鹏问道。 江祭臣点点头。 我懵了，说什么了？跟我什么都没说啊。 江祭臣又开始用他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我：“我相信他。” 不是。 相信什么啊？ 我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江鹏对我伸出手：“把孩子给我，我把他藏在安全的地方，否则，一会儿一旦打起来，孩子会受到牵连。” 我怀中的孩子就像是听懂了江鹏的话一样，小手卷曲着，慢慢睁开眼睛。 一看到我，孩子就笑了。 我的心也跟着融化。 “为什么会打起来？”我问。 江祭臣正对着我：“韩大方，只有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是时候发挥你自己的能力了。” 我更懵了。 能力？我他娘的有什么能力，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江祭臣不着急，慢慢地将手伸向我怀中的孩子。 我将孩子抱得更紧。 其实，我没有完全信任对面这两个人。 他们好像一直在带我绕圈子。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我们还要等苏梦瑶他们出现？ 江祭臣说道：“只有控制苏梦瑶，我们才能真的离开这里，苏梦瑶是江来最得力的助手。” “单凭我？”我问。 江祭臣点头：“单凭你，你能做到。” 来不及多想，我就听到背后传来游艇的声音，在逐渐靠近。 “快给我，时间来不及了！” 江祭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我咬着牙，心中琢磨着，确实是这样。 一旦这孩子落入苏梦瑶的手里，他注定逃不过重走我走过的路。 江祭臣见我犹豫，伸手将孩子抱走。 “江祭臣！”我低怒。 江祭臣没有理会我，将孩子交到江鹏的手里。 我盯着江鹏，便看到他将孩子安顿在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透明保温箱里，装进了直升机的一个隐秘的舱内。 江祭臣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彻底将月亮遮蔽。 “时间刚刚好！”江祭臣喃喃说道，说完，他抽出腰间的短匕首，刺向我的手臂。 我立刻将手臂缩回来：“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还没有明白，我们直升机起飞不久好了吗？为什么要等他们！” 背后，已经传来游艇靠岸的声音。 江祭臣走近我：“冲破幻境，我们才能真的逃出去！” “什么什么？”我满脸写着奇怪。 “无论是鬼，还是人，都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这就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幻境。” “太深奥了，你说清楚点。”我也有些焦急。 江祭臣笑笑，继续说道：“让你看到你的大脑控制下，被眼睛自动屏蔽的东西！” 说完，江祭臣举起手中的匕首，用力划开我胳膊的皮肤。 血水逐渐流了出来。 我惊了，真他妈的不是他自己疼？ 夜色下。 就在血水沾染了周围空气的瞬间。 一道电光火石般的光亮闪起。 我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亮了起来。 而整个空旷的草皮之上，全都是狐狸的灵魂。 它们睁着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幽暗的绿光。 全部都看着我的方向。 我吓得直接坐倒在地上。 我的血染红了地面上的草坪。 草坪被微风吹起。 一个又一个的黑色影子破土而出，逐渐变成了人形的样子。 他们张牙舞爪的样子，失去了意识，就像是一个又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让我不觉想到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各种古怪的僵尸。 与此同时，我看到苏梦瑶带着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慌张，刚要开口，却被江祭臣捂住我的嘴。 他小声凑到我的耳边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人和鬼，都被大脑支配，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这些灵魂，正好可以混淆视听，让他们选择只看到这些狐狸和鬼。” 我又懵了。 但是，箭在弦上，我只能半懂不懂地听江祭臣的话。 “用你的心，去控制眼前这些东西！”江祭臣的声音很小。 但我还是看到苏梦瑶猛地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 我一惊。 江祭臣稳住我的胳膊：“控制自己的心智，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全靠你！” 死就死吧！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逐渐让自己安静下来。 我在脑海中用意识开始控制眼前的这些灵魂。 无论是动物，还是人。 他们真的开始在我的意识操控下，逐渐靠近苏梦瑶和背后那些人。 我能明显地看到，苏梦瑶慌了。 “开枪！”苏梦瑶大喊一声。 枪里射出的光束，穿透了那些灵魂的身体。 几只狐狸被激怒，跃身而起，扑向苏梦瑶的方向。 苏梦瑶一点都没有惊慌：“哪儿这么多的恶灵？全都给我灭了！” 说着话，她只一下，就将迎面而来的几只狐狸撕碎。 狐狸痛苦的叫声响彻黑暗的夜。 我吓到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苏梦瑶吗？ 她是人。 但她更像恶鬼...... 第165章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着。 “苏梦瑶.......” 其实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接受苏梦瑶的背叛。 不。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过背叛。 她只是作为幕后黑手的左膀右臂试探我罢了。 苏梦瑶像是听到我的声音一般，猛地超我的方向看过来。 江祭臣转头，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直接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现在，只要多看一眼苏梦瑶，都会动摇我的心。 即使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过来。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等苏梦瑶过来才离开。 但，事已如此，我别无选择。 黑暗中。 我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 我看到每一个角落都有亮起的光芒。 阴阳两极，终究有来有回。 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沈晚晚曾经告诉我：“太极八卦，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相克，平行而生......” 人和鬼。 亦是如此。 我淡淡地笑出来，唇角上扬。 突然就明白了沈晚晚告诉我的这句话。 我的手随着自己的潜意识，开始比画着一些沈晚晚曾经在我面前做过的动作。 “晚晚。” 我喃喃着沈晚晚的名字。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看到从我身上迸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 只一下，便将对面的那些人全部都震飞了出去。 而我的身边，那些灵魂全都围着我。 他们就像是守护在我身边的一层保护壳。 对面那些拿着枪的人倒地不起。 他们的口中喷射出红色的血渍。 苏梦瑶四下张望着：“韩大方......是你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脆弱而难过。 我眼神微收。 江祭臣察觉到我的异样：“韩大方，不要轻举妄动，收起自己的心，她是故意的。” 苏梦瑶看到周围的光芒正在减弱。 她用力从地上站起身，将手中的枪扔在地上，举起双手，红着眼睛。 她在找我。 “韩大方.....我没有办法，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我是被创造出来的怪我，我们跟你不一样，你有可以选择的权利，是因为你的身体里留着沈家的血，但是我不一样.......” 我的心开始不安定起来。 江祭臣冲到我的身边，看到刚刚还在保护我的那些灵魂也开始晃动，他们逐渐散开。 “韩大方！你想死在这里吗？！” 苏梦瑶在黑暗中找到了我模糊的身影。 因为刚刚保护我的那些恶灵已经越来越少。 苏梦瑶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哀伤的样子。 我看到她对我伸出一只手：“韩大方.....我本来就没有准备要真的伤害你，如果我想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 苏梦瑶一边说着话，已经看清了我的方向。 她哀伤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笑意：“韩大方，你忘了吗？以前你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 我的指尖在颤抖。 苏梦瑶看在眼里，向我靠近。 她的身上满是伤口，血水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 “韩大方，救救我.....我不想再被操控，我不想再做傀儡，能不能帮帮我......” 说话的时候，苏梦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伸出手想要靠近我的瞬间，被仍然留在我身边的几只狐狸的灵魂拦住。 狐狸呲着牙，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光。 苏梦瑶的手指被狐狸咬住不松开。 她轻声惊叫一声：“韩大方......” 我看到她眼角的泪，慢慢地滚落。 “我喜欢你......所以，我从来都不想真的伤害你。” 这一次，我身边所有的恶灵彻底消失。 喜欢。 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厚重了。 “你不是也说过吗？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苏梦瑶轻声说道。 江鹏再也不想等下去。 他直接跃身，从直升机里拿出一支狙击枪，对准了苏梦瑶。 但苏梦瑶一点都没有惊慌，就像是丝毫不害怕的样子。 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只有我。 苏梦瑶的手慢慢地伸向我。 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一只鬼魂可以保护我。 她的手，能够轻易地触碰到我。 “韩大方！果然是个憨货！有个屁用，他娘的！就算今天真的走不出去，我也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说话的人是江鹏。 江祭臣上前拦住江鹏：“别着急。” 这期间，苏梦瑶一眼都没有看向江鹏和江祭臣。 她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胳膊。 现在，我没有任何保护。 我看到苏梦瑶的唇角微扬。 我看到，她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与此同时，我的唇角也跟着扬起。 接下来，我突然抽出背后的匕首，跃身而起。 一下，便刺穿了苏梦瑶的心脏。 苏梦瑶像是没有想到我的做法一样，瞪大了双眼。 “韩大方，你......”她的声音几乎无法从嗓子里出来。 我靠近她，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 “你真的以为我蠢到这种地步？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你所谓的喜欢，就放下一切尊严？” 我手中的匕首继续刺入她的身体。 就连匕首的手柄都几乎没入她的心脏。 我用力十分的力气。 苏梦瑶倒吸一口冷气：“你.....干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的手指突然用力，一下，便划破了她的心口。 匕首抽离的瞬间，苏梦瑶的心口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影子。 她低着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韩大方......”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你，就连死，我都不想告诉你！！” 苏梦瑶好看的脸扭曲着。 最终，带着绝望轰然倒地，直挺挺的。 一旁的江祭臣都吓到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我。 更没有想到，苏梦瑶竟然会这样死在我的手里。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其实，我的手在颤抖。 如果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村里的那些事不算的话。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杀人...... 在这个无人的小岛上。 苏梦瑶的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转头，悲伤地笑看着旁边的江祭臣和江鹏。 “她已经死了，这是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现在，可以带我离开了吗？” 话音刚落，天空中，遮蔽月光的乌云瞬间消散开来。 惨白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 也照在我惨白的笑容上。 我没有等江祭臣和江鹏说话，转头走到苏梦瑶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尸体旁边。 一把扯开了苏梦瑶的衣领。 “韩大方，你干什么？！”江祭臣惊慌地喊道。 苏梦瑶雪白的，带血的脖颈露在月光之下。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了苏梦瑶脖子上的东西。 沾染着血水的手伸过去。 我握住了她脖子上那枚已经有些发黑的素银戒指。 这戒指，是我妈的。 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没有将这枚戒指拿下来过。 即使。 我记忆中的那个我妈并不是真的我妈，或许，只是一个幻影。 但是，这戒指，却是真实的...... 第166章 食母阴婴 我看到苏梦瑶的灵魂慢慢地从她的身体里飘然而出。 她看到我手里的戒指，歪着头，似乎忘记了一切。 但还是伸手想要将戒指拿走。 她的手从我的手中穿过。 我举着戒指，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苏梦瑶。 下一秒，我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血水流淌出来。 我的脸上全是冰冷，血水顺着我的胳膊流到我的指尖。 也染红了我手中的素银戒指。 我举着戒指，对苏梦瑶说道：“我妈，是你杀的？” 我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苏梦瑶歪着头，不理解我在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找杀了我妈的凶手，晚晚说，我妈是我爸杀的。” 苏梦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纯洁而干净。 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能这么干净的话。 那不如就让他们永远都想不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那该有多好。 “韩大方！”江祭臣开口。 我微微转头，看向旁边的江祭臣，唇角微勾：“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但是你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江祭臣没有说话，也算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笑了：“死不足惜！”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想，我真的疯了。 我举起自己的手，将血水朝着苏梦瑶的灵魂滴过去。 江祭臣从背后一把抓住我的手：“韩大方！不管怎么样！你不能让她灰飞烟灭，你是有灵魂的！你不是没有心的人！别忘了你的善良！” 我用力甩开江祭臣的手：“你们一直将我留在这里，等的不就是想要看到我亲手杀了苏梦瑶吗？现在却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江祭臣微微一顿，像是没有想到我竟然猜到了他的目的一样。 我猜对了...... 我心里很难过，到最后，还是被利用了吧？ 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我重新举起手，将自己的血水抵在苏梦瑶的身上。 我听到苏梦瑶尖叫的声音。 很快，她的皮肤就逐渐变成了宛若烧焦一般的颜色。 没后悔吗？ 后悔了。 但是我别无选择。 如果我现在不选择逃生的话，不管是我还是我妈，还是那个被藏在直升机里的婴儿。 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我收手，将素银戒指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转头看着江祭臣： “现在，可以走了吗？” 江祭臣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浅浅一笑，转头看向背后茫茫大海。 江鹏也愣在原地：“他娘的，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江祭臣抬手阻止江鹏。 他走到我的面前：“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的话并没有说清楚。 但是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刚才。”我正对着江祭臣，“所以，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江祭臣不说话。 我懒得等他。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利用，就算他们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准备完全相信。 我抬脚上了直升机，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抱在自己的怀中。 我轻轻地笑着，看到孩子的时候，他也正在看着我。 “我会自己查出来，你们的阻碍也消失了。” 我举起自己的右手，手里是一个水晶体的监控器。 我继续说道：“已经拿出来了，他们不会再发现我们的行踪。” 没有人想要变成怪物。 但是，我从一出生就是怪物..... 既然如果，不如怪得彻底。 江祭臣走到我的面前：“韩大方，苏梦瑶她......” “如果还想编谎话骗我的话，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我正对着江祭臣，手里还在轻轻地哄着怀中的孩子，“真相，总有一天会全部曝光，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江祭臣回答得很快。 “帮我找到我的身体，我要回到我的身体里，以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去破局。”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你相信我？” 我立刻回答：“现在除了相信你，我别无选择。” 我变了。 我知道。 江祭臣点点头：“你要解决的事情很多。” 我别过头去，看着对面苍茫的大海。 “是时候了。” 江鹏还要说话，被江祭臣摇头阻止。 我已经忘了在直升机上飞了多久。 我沉沉睡去，就像是怀中的婴儿一样。 无所顾忌。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江祭臣将我送回了我那个破败不堪的出租屋。 我怀里依然抱着孩子。 江祭臣对我伸出手：“把孩子交给我。” “凭什么？”我问。 江祭臣轻声说道：“你养不活的。” 我看着他，不说话。 江祭臣环视四周，周围已经被黑影笼罩。 “如果你想让他活着的话，就把他交给我。” 我笑了，笑出了声。 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但是，我不能将这个孩子交给任何人。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便伸手将大门关上。 临关门之前，我对江祭臣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安静的可怕。 只有怀中孩子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我笑着问道：“以前的我，是不是也像你一样？” 话音刚落。 我房子客厅的地上，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里，慢慢地伸出了一双干瘪的手。 我眯着眼睛，抱着孩子后退。 靠在墙上。 “把孩子还给我......” 我看到全身发黑的母亲正对我抬起一只手。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怀中的孩子。 她咧着嘴笑：“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趴在地上，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朝我的方向冲过来。 同时，她身上猩红色的诡丝弯弯绕绕得冲了出来。 一下子，便刺穿了我的身体皮肤。 剧痛贯穿我的心。 我一口气上不来，却依然抱着怀中的孩子。 “我会......想办法养他，不会......伤害他.......” 这时候，我看到那个母亲的肚子破了一个深红色的洞。 血水染了她的身体。 连腿脚都变成了深红的颜色。 “把孩子还给我！” 那个母亲大喊一声，用尽了全力冲向我。 我被诡丝控制在墙面上，根本就无法动弹。 怀中的孩子突然动了起来。 我亲眼看到，他一口咬住了母亲的皮肉。 一下一下的，啃咬着她母亲的身体。 母亲愣住了。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消失在孩子的口中。 她竟然就这样一动不动。 孩子吃得满嘴是血。 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听上去诡异的可怕。 第167章 他消失了 我立刻反应过来。 整个身体扑上去，想要阻止孩子啃食自己的母亲。 但是那母亲却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 即使是死，她都宁愿死在孩子的身边。 我看到那个母亲渐渐地笑了。 虽然她的脸看上去非常诡异，但还是笑了。 笑容难看。 婴儿吃着母亲的身体，它慢慢开始长大。 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长大。 我按不住他。 反而是那母亲以为我要攻击孩子，对我露出愤怒的眼神。 之后。 她轻轻地将孩子抱在怀中，就像是在哺乳的样子。 摇晃着，慢慢地摇晃着。 口中还哼唱着奇怪的音调。 我被那母亲的诡丝控制在墙面上，无法动弹。 “不要，不要这样.......” 我红着眼睛。 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原本，孩子就是母亲用自己的血肉抚养长大。 但是，亲眼看到这样直观的表现，还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放开我！”我对那个即将被啃食干净的母亲吼道。 母亲就像听不见我的声音一样。 最后，她的身体轰然倒地。 婴儿却没有想要放过母亲，他贪婪地趴在母亲的身上。 喉咙里发出滋啦滋啦的贪婪声。 我逐渐萎靡下来。 难怪这孩子一路都没有要吃奶，难怪他一直都没有哭。 原来，在母亲被光束射穿的时候。 这个孩子就已经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食物。 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母亲的身体被刺穿而爬出来的。 而是他就在那一刻成熟，啃咬着母亲的皮肉爬出来的。 那母亲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最终，诡丝逐渐失去了力气。 我的身体也开始能好好活动。 我的身体在颤抖着，悄悄地向那个婴儿走去。 他听到我的声音，突然转回头，尖牙已经长出来。 看上去十分诡异。 他脸色发青，带着戾气。 我没有用强的，对婴儿伸出手：“来，过来，到我这边来。” 我一边说着话，将自己身上刚刚被诡丝刺破的皮肤暴露在外。 想要吸引婴儿的视线。 果然，他就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小怪兽，很快便嗅到了我身上血腥的味道。 我肚皮朝上，四肢朝下，直接扔掉了自己的母亲，朝我的方向爬过来。 就像是一只大蜘蛛。 我眼神瞟向沈晚晚的房间，因为我知道她的房间还有不少法器。 虽然应该没有她当初给我的金刚杵那么有用，但救急应该是足够的。 我慢慢后退，想要吸引婴儿到沈晚晚的房间方向。 阳光逐渐冲破了被拉着的窗帘，房间开始逐渐明亮起来。 那孩子咧着嘴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 他已经可以踉跄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对我伸出手。 他的唇角还带着残留的血迹。 “来，过来。” 我也对婴儿伸出手，但是我的双脚却在一直后退。 直到我们推到沈晚晚房间门口的时候。 婴儿突然停下脚步。 他皱起眉头，不高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标准了机会，转身猛地冲进沈晚晚的房间。 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法器。 我明明记得，沈晚晚总是会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从铃铛到符咒。 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呢...... 到底在哪里。 我背后的哭声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但是我却没有察觉。 我环视房间的周围。 终于想起，在沈晚晚的床底下，她曾经写了不少符咒。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不清楚这些符咒的作用，更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操控这些符咒。 哗啦一声。 我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刚刚准备打开锁的时候。 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个东西在蠕动着。 随后，我就感觉到一双小手已经扒在我的肩膀。 僵硬的感觉，没有正常应该有的软糯感觉。 我慢慢地转头。 看到婴儿已经趴在我的肩膀，歪着头，咧着他的血色小嘴看着我。 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开心的声音。 我全身发麻。 这样的阴婴是我以前从来都不曾见过的鬼。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应该不是鬼。 而是阴婴，他是人，他还活着。 之前我还以为他的出现会跟曾经的我一样。 但是现在看来，不见得。 婴儿贪婪地看着我的脸。 突然张开嘴，一口便咬住了我的耳朵。 剧痛的感觉传来。 我愤怒打开红木箱子。 原本充满期待的我的心，突然坠落。 我听到绝望的声音。 因为红木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只能靠自己，谁都靠不住...... 我用力，一把将婴儿从我的身上扯下去。 他小小的身体砸在墙面上。 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我慢慢后退，手指摸着耳朵，却发现我的耳朵除了疼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对面的婴儿似乎也察觉到不太对劲。 他的嘴唇正因为刚刚啃咬过我的耳朵而开始溃烂。 他吓得哭起来。 我眯着眼睛，快速抓起床上的被子，突然发力，扑向婴儿。 他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扭动着。 我放下心来，成功了，我终于抓住他了！ 当我正在想要怎么解决他的时候，我手下刚刚还挣扎的婴儿突然不动了。 我伸手摸向被子，发现刚刚还鼓起来的地方，竟然全部都塌了下去。 他，消失了....... 我掀起被子，看到消失的婴儿。 这种感觉，比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还要让我恐惧。 我扔下被子，四处寻找着，但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就好像，那个婴儿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这个婴儿不能就这样丢掉，他一旦出去的话，将会是个祸害。 是我带它回来的。 我又犯错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 我猛地回头。 “谁？！谁在外面！”我大喊道。 但是门外的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谁？！”我又问了一声。 敲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我半张着嘴，慢慢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手覆在门把手上。 就在我准备开门的瞬间，敲门的声音再次传来。 瞬间，我的手就像是触电一样，从门把手上弹开。 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衣服。 第168章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韩大方，开门！” “江祭臣？”我放下心来，将大门打开。 看到江祭臣的手里，正拎着那个从家里跑出去的婴儿。 他正挣扎着，在江祭臣的手中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但是被江祭臣死死地抓住。 “江祭臣，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江祭臣用力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 “我说过，你养不活他，为什么不听我的！” 江祭臣生气了。 “你没告诉我这个东西竟然会吃人的！”我仍然在嘴硬。 但是看到江祭臣的时候，我还是安了心的。 江祭臣没有回话，直接走进来，四下寻找着。 最终，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因为长时间没有擦洗而发黑的浴缸。 大踏步地走过来，一下，便将婴儿扔了进去。 在婴儿还来不及爬出来的时候，江祭臣随手拿起旁边的盖子，将浴缸死死地盖住。 婴儿在里面发了疯一样地嘶叫着。 想要穿透玻璃冲出来。 只见江祭臣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符咒，一下子就将婴儿封锁在里面。 婴儿怒了，大声吼叫着。 我看着江祭臣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你，也会用符咒？” 江祭臣依然背对着我：“是。” “为什么？我以为只有沈家的人会用。” 江祭臣这才慢慢地转回头，盯着我的眼睛：“韩大方，你的问题太多了，却从来都没有问到真正有用的问题！” 我看出他还是在生气。 江祭臣慢慢地缓了缓情绪：“他原本可以回到天禧村，在他们的培养下，逐渐变成像你这样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觉得难过，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江祭臣看了我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过，也算是好事，我会处理掉这个婴儿，他们也得不到想要的。” 我猛地抬起头：“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走。” 江祭臣没有回答。 “所以，你知道他会变？为什么刚才却没有提前告诉我？” “因为我也不想让他成为下一个韩大方。”江祭臣看着我。 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收起视线，转眼看向旁边的婴儿：“我们江家做了太多的错事，事情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问题，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问起。 江祭臣叹口气：“永生。” 他没头没尾地回答我，我一时没有明白：“什么永生？” “江家的人一直在依靠灵魂研究永生的可能性。” 我完全没有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相关的内容。 江祭臣坐在沙发上，眼神木讷：“人死而灵魂不灭，灵魂却能够永生，就像沈安之一样。” 我坐在他的对面：“这件事跟沈安之有什么关系？” 江祭臣一副无奈的样子。 或许是我真的太笨了，完全没有理解到江祭臣的意思。 “沈安之的灵魂活了很久，他不死不灭。” “所以呢？” “后来，江家的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斥巨资研究灵魂，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疯狂，但后来，实验失败，到江来这一代的时候，他疯了。” 我安静地听着。 这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却一直没有查明白的事。 江祭臣思考一瞬，像是准备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一般。 他抬头看着我：“我大伯，也就是江鹏，他以前也是这项实验的重要研究人员。” 我听到这里，突然低头笑了一下：“你们竟然把这个叫研究人员？” 江祭臣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你不是一直想听吗？” 我看着他：“你继续说。” 江祭臣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是我大伯最成功的实验品，这话是不错的，因为，你会永远停留在二十岁，而且，根本就没有童年。” “你胡说！”我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我怎么没有童年？” 江祭臣仰头看着我，一点都没有因为我的愤怒而改变心情。 “你知道吗？你生下来就是死胎。” 这件事，我以前听我爸和我妈说起过。 江祭臣点头，继续说道：“其实，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你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你借用了那个死婴的身体，你的童年......” “我记得我的好朋友狗蛋儿，我也记得村里那些大叔大妈们，你不要想给我扭曲事实！” 江祭臣轻轻地笑了：“你知道电脑程序吗？” “你又在跟我扯什么？！”我皱眉。 “只要是我们想的，给你植入任何记忆，都很简单。” 这句话我听得懂。 所以，我彻底蔫了。 江祭臣继续说道：“当你的记忆植入完成后，江家的人准备将你一直困在天禧村，让你在幻境中生存下去，可是这时候，沈安之出现了。” 我一边听着江祭臣所说的话，已经开始觉得这些事情超过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结局。 江祭臣停顿了好一会儿，就像是想要给我时间去思考。 “后来呢？”我没有再反驳任何。 因为，我没有反驳的权利。 “沈安之的出现，打破了江家所有的流程，但是，天禧村是江家的实验基地，沈安之只能用傀儡纸人的方式介入这件事，他原本出现，确实是想杀了你，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我点头，沉默不语。 江祭臣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原本，我没有打算告诉你这么详细，但是，我不想看着你一直蒙在鼓里。” “我懂。”我整个人都蔫了。 就连背后那个刚刚还活蹦乱跳，愤怒想要逃离的婴儿，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他眨巴着眼睛，趴在玻璃缸中，听着我的话。 就好像他也能听懂一样。 江祭臣问我：“你还想听下去吗？” 我开口说道：“所以，沈安之之所以会来救我，是因为，我是沈家的血脉？” “是。”江祭臣回答，“而且，一切的根源由沈安之而起，所以，后来沈安之就让沈晚晚陪在你的身边，只是用你们沈家的方式，相当于给你植入了一个新的记忆。” 我笑出声来：“所以我爸和我妈都是假的？” 说完，我抬头看着江祭臣。 大约十秒钟后，江祭臣才回答我：“你记忆里的父母，都是植入的信息，但是你是有父母的，你妈，你不是见过的吗？” 我大笑，疯了，真的疯了。 “你胡说，我后来还见过我爸的灵魂！” “没错，那个人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江祭臣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爷呢？难道你一直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爷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呆住，看着江祭臣。 他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因为你爷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被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 “你是想说，灵魂和科学是共生的？” 江祭臣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第169章 他们才是没有灵魂的存在 我顿住片刻后，才慢慢问道：“所以，你刚才说，那个人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意思？” 江祭臣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看出问题：“既然说了，倒不如一次说完。”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头嗡的一声响。 江祭臣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个表情。 他低下头，双手交叠在一起：“苏梦瑶也是一样。”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在跳动着。 “什么叫看着我长大？” 江祭臣的手指用力捏着自己的指根关节。 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指掰弯。 他终于开口：“这要从源头说起。” 我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只见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自己的另一根手指上画着一个圈： “知道为什么你杀了苏梦瑶，却没有人找你的麻烦吗？” 我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因为当年我们全村人都死了，我也一样能全身而退，或许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真的有警察会找到我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在巴诺市送外卖。 我们全村人的死，这么大的事，甚至连新闻里都没有看到过只言片语。 我是查过的。 但是一无所获。 那时候的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因为我想要自保，所以并没有深究下去。 那时候的我只想找到我爸和我爷，所以，我的心思也不在那件事上。 虽然，那是一件大事。 江祭臣点点头：“因为我们这些人，都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 我仰起头：“不存在的意思是什么？” 江祭臣笑笑：“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苏梦瑶所在的公安局都不过是江家的实验基地的话，我也曾经在那里上班，我也......” 江祭臣的话没有说完，他停下，就像是一个悲伤的小丑。 明明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此刻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我们死不了，因为我们都是实验品。” “这件事，苏梦瑶曾经告诉过我。”我说道。 江祭臣垂下头：“是的，所以，我们都一样，就算死，也永远徘徊在生死之间，我们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甚至，可以进入别人的身体。” “这不科学。”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件事。 “我刚才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人死，其实是不灭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类根本就不需要惧怕死亡。” 江祭臣笑出声来：“恐惧源于未知。” “所有呢？江家在做的试验就是这个？用真人做实验？”我说出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 “是。”江祭臣接着说道，“这是非常不人道的事，所以......我想要反抗。” “这才是你离职的原因？”我问。 江祭臣点头：“离开后，我开始寻找他们在找寻的每一个目标。” “陈斐？” 我想到了陈大勇的女儿。 我以为当初江祭臣靠近陈斐是为了调查陈大勇的死因。 现在看来，似乎是我猜错了。 江祭臣叹口气：“陈斐我送出去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你刚才提到了永生。”我说道。 永生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太大了，大到，我觉得这根本就是神话故事。 江祭臣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同情。 这种同情，应该不单单是对我，也是对他自己的同情吧。 “江家的人，一直在寻找永生的可能性，这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江祭臣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说法，以便让我能够接受。 一个可怕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徘徊着：“所以，我到底多大？” 江祭臣迟疑一瞬：“20岁。” “可你刚刚说我没有童年，我所有的记忆都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祭臣打断：“你十八岁那年，被恶灵附身，还记得吗？” “记得。” 江祭臣望着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后来，他才慢慢地跟我讲起之前的那个所谓的故事。 在我十八岁那年。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完全说是十八岁。 因为按照江祭臣所告诉我的说法，其实，我不过是从出生到满月的一个月里。 借用了一个死婴的身体，装入了我的灵魂在活着。 这一个月，算是实验初期。 看看这个灵魂是不是能在另一具身体里存活下去。 所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出生到满月那段时间里的事。 正常情况下，那段时间的记忆，没有人会记得。 我以前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恐惧的。 原来，很多原因早就已经摆在我的面前，只是我没有想起来去解开这些谜团罢了。 之后，江家的人发现我的灵魂。 或者是带着沈家基因的灵魂能够占据别人的身体，所以，他们在我满月那天，将灵魂抽离出来，装进了实验箱里。 也就是那个我后来所见过的透明的试验基地。 在那里。 他们将我妈的影像制造出来，用电脑数据给我匹配了完整的童年经历。 再后来的记忆，就是狗蛋的死亡。 这件事，是给我所谓的人生第一个打击。 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打击他们才能满意。 但是，按照江祭臣的说法，是为了让我能更好地成长。 什么狗屁他娘的成长。 我一点都不想要。 再后来，十八岁生日那天，江家的人重新将我的灵魂装进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里。 而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生父亲。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笑出声了声。 我问江祭臣，我父亲死了吗? 江祭臣同情地看着我说：“他们觉得，你父亲的基因根本就配不上沈家的基因，而你母亲身上，存在着非常特殊的基因。” 我不知道江祭臣口中所谓的特殊基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已经猜到了。 这似乎是一个古早而典型的大家小姐和普通人相爱的故事。 爱情，终究是无法得到最终的幸福的。 门当户对，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我父亲，是在二十岁跟我母亲在一起的吗？ 所以，在一起之后，我父亲就被他们弄死了？ 江祭臣听到我的心声，他继续说道： “他们才是没有灵魂的存在，因为，他们没有人类该有的心。” 第170章 是时候报仇了 后来。 江家的人将我的灵魂装进了我爸的身体里，并且，在我的灵魂里植入了很多记忆。 并且，利用一个代码，让我的大脑快速成长。 沈安之的灵魂，就是在那个时候跟上我的。 所以，这也是为了沈晚晚说，沈安之后来出现，都是为了救我。 我真正的对手，并不是沈安之，而是藏在背后的江家人。 我攥着拳头：“所以我才会那么笨，因为我的大脑发育不成熟？” 江祭臣摇头：“恰恰相反，你的大脑发育得比普通人更成熟。” “可为什么我总是......那么胆小。” 江祭臣看着我笑了：“你一点都不胆小，你敢杀人。” 我的心揪住。 “还要听下去吗？” 江祭臣问道。 我想了想，默默地摇摇头：“不用了，我最想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了。” 江祭臣会意：“以后，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可以随时来问我。” 他说完，回头看一眼背后已经放弃挣扎的阴婴。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吗？” 江祭臣没有回答，就算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只有装进别人的身体里，才能正常生活吗？” 江祭臣点头：“这是能救下他唯一的办法，但是一旦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就永远都无法变回自己。” 顿了顿，江祭臣继续说道，“而且，永远都无法再长大。” 我看着那个可怜的婴儿：“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话，我站起身。 江祭臣起身拦住我：“我们没有权利去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他是无辜的。” “就像我一样？”我压抑的难受。 “我会处理这件事，可以吗？”江祭臣补充道，“交给我。”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祭臣叹口气，抱着那个小小的浴缸。 “江祭臣，不要让他以我的方式活下去，很痛苦。”我轻轻拉着江祭臣的胳膊。 江祭臣轻嗯一声，眼神却没有看向我：“韩大方，其实对你妈来说，你才刚离开不久。” “所以是多久？” “两年。” 我想起沈清看到我的刹那，她的惊慌惊讶。 想要靠近，却没有靠近的样子。 但是，她为什么要给我下跪？为什么要让我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这件事，我还是没有理解。 江祭臣偏头看向我：“因为，你父亲当年也是参与者之一。” “什么？” 江祭臣低头笑笑：“我以为你真的没有问题再问我了，原来你心里还藏着这么多事。” “他.....不是外姓人吗？不是我妈背弃沈家的原则，跟普通人在一起吗？” “你妈信错了人，后来，这个男人背叛了他，而且，是这个男人亲手将你交给江家的。” “为什么？” “为了保命。” 我慢慢地松开江祭臣，我早该想到的。 江祭臣看出我的心情：“所以，他并没有得到好下场，他死了，沈家的人亲手抽走了他的灵魂。” 这天，江祭臣是怎么离开的，我已经么有印象了。 只知道，我一直都白天坐到了晚上，直到夜幕笼罩在我的身上。 我全身都坐麻了，挪不动腿脚。 我的身世之谜，终于在这一刻全部解开。 苦笑，除了苦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件事。 好像很多事都圆上了。 我想要逃离，但是，却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 墙上的钟表走到十一点的时候，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我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 平静。 没有去思考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我。 我只知道，现在不管是谁来找我，我都不用害怕。 打开门。 我看到了沈修远。 我笑了。 沈修远却一脸惊慌：“你在吗？” 我没有说话。 沈修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韩大方，我来，没有别的意思，是想把身体还给你。” 我这才想起，现在的我，沈修远是看不到的。 我们沈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灵魂。 如此看来，沈修远的基因，在沈家来看，应该是劣质基因？ 我依然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话，沈修远是不是能听得到。 但是，既然门开了，沈修远应该能清楚的知道，我应该就站在他的面前。 沈修远慌忙招呼背后的人，推过一个铁制的盒子。 冰冷的透着寒气。 我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便将视线重新落回沈修远的身上。 沈修远躲在背后，说道：“具体的操作方法，你可以请教江祭臣，他有办法。” 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墙面上写下几个字：“是江祭臣告诉你我回来的？” 沈修远明显有害怕的表情，但还是回答我的问题：“不是，是实验室那边给我的消息。” 我的指尖在墙面上画出一个重重的血点。 他应该能明白，我现在的愤怒。 所以，沈修远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去基地的，是你自己非要......” 不过现在我原本想要参加旅行团才能调查出来的内容，现在已经悉数明白。 我叹口气。 沈修远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服：“韩大方，看在我们是同族的份上，能不能不要.......” “你还想让我救沈家吗？”我问道。 沈修远想要走上前一步，但却没有跨出太远：“想，现在你应该已经很清楚，沈家的人，一直都是被江家做实验的实验体而已，我们沈家到我这一代，已经快要绝后了。” 我仰头笑出声来。 沈修远听不见，但看到我的指尖停留在墙面上的血渍。 他不可能不害怕。 这一刻，我突然体会到，原来，越是做过恶事的人，越是害怕鬼怪。 我慢慢地靠近沈修远，轻轻地凑到他的耳边。 我能用肉眼看到，他脸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我，这很好。 如果我现在是虚无的，没有实体的存在，他再想要害我，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帮我保管好身体，现在，我不需要！” 这一次，我直接将这一行血字写在沈修远面前的墙上。 沈修远吓得跌倒在地上。 我抬头，看到沈彦昕正坐在装载我尸体的物件上。 一副生气的模样看着我。 “为什么不带我！你说好的，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 沈彦昕的笑脸看上去稚嫩可爱。 我上前，轻轻地将沈彦昕从我的尸体上抱入怀中。 “是时候报仇了。” 这句话，我是笑着对沈彦昕说的。 沈彦昕眨巴着眼睛，一副期待的模样：“你想好了？” 我点头：“我知道了全部，灵魂的样子，是最方便行动的。” 沈彦昕慢慢地咧嘴笑出来。 而在我们身边站着的这群人，完全看不到我们两个。 就像是完全并行的两个世界。 第171章 就像是时空穿越的入口 是人的状态时，就需要躲避那些看门的人。 而是鬼的状态时，却什么都不需要顾及。 第二天一早。 我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彦昕正对着我，悬浮在半空中，脸几乎贴着我的脸。 我睁开眼，还是吓了一大跳。 沈彦昕却咧着嘴笑起来。 我缓了缓精神，从床上坐起来：“你是鬼，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 “吓人？”沈彦昕的身体逐渐落在我的身边，“你也是鬼啊，我还以为所有的鬼都是不需要睡觉的。” 我刚刚好像忘了。 所以，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去过渡自己的身份。 “我以为你准备昨晚就开始行动。”沈彦昕撇着小嘴，不满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问， 沈彦昕一副大人看小孩的状态望着我：“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大三岁，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我扑哧一下就笑了。 虽然我的实际年龄可能确实只有两年，但是我的大脑年龄被他们捣鼓之后，早就已经不是两年那么小。 沈彦昕见我嘲笑她，有些生气地将我从床上往下扯。 “人家鬼都是不用睡觉的，你看看你，还留存着做人时候的坏毛病！浪费时间！” 虽然沈彦昕的力气不大，但我还是顺从地从床上爬起来。 全身酸软无力。 可能我还是没有太适应鬼的生活。 想起昨天江祭臣告诉我的那些话，早起的好心情就一点都没有了。 我垂下头：“走吧。” “先去哪儿？”沈彦昕眨巴着眼睛问我。 “你对你爸的公司熟悉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沈彦昕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回答我：“当然，以前妈妈总带我去找爸爸，但是爸爸总是避而不见。” 我看着她，有些心酸。 沈彦昕却看上去没有一点难过的模样，她继续说道： “后来妈妈总是跟爸爸吵架，我就到处逛逛。” 我听到这里，探身向前：“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地方，放着很多古董，古董上有很多眼睛？” 沈彦昕抿着嘴：“你是说爷爷的办公室吗？” 我惊喜：“对！你知道那个地方我怎么去吗？带我去！” 沈彦昕思考一瞬：“那一次，我是无意间闯入的，爷爷看到我之后非常生气。” 多说无益，我直接拉着沈彦昕就向外走去。 沈彦昕拽着我：“韩大方，那个地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知道。” 我回头望着沈彦昕，“就是因为我知道那里藏着秘密，所以，我才要再去一次。” 当我和沈彦昕来到沈氏旅游集团的时候，正好是早高峰的时间。 我确实没有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 有人迎面过来，快要撞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躲闪。 沈彦昕仰着头咯咯咯的笑。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瞪了她一眼。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沈彦昕大声说道。 周围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就像是我们的存在是虚无的。 这样的感觉其实挺好。 但是我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很难讲，这个公司里会突然出现一两个能看到鬼的人。 昨天，沈修远之所以上杆子将我的身体运送过来。 恐怕也是怕我以灵魂的方式去寻找什么。 而他天生就没有能看到鬼的能力。 但我妈能。 我和沈彦昕被拥挤的电梯挤到角落里。 电梯的顶端是模糊的镜面，能够反光。 我仰头，看到电梯里所有人的头，就是看不到我和沈彦昕。 我咧着嘴笑笑。 要是电梯里的这些人知道在他们的周围竟然隐藏着两只鬼的话。 他们会不会吓得蹦起来了？ 这种恶趣味的感觉，想想，就会觉得心情大好。 电梯上的人上上下下，混杂着各种奇怪的香水味，闻着让人有些反胃的感觉。 直到电梯快要到顶层的时候，上面的人终于逐渐少了。 我低头问沈彦昕：“还记得怎么去吗？” 沈彦昕点点头，上前两步，小手触碰到电梯顶层，我看到她将那层楼梯的按钮，连续按了五次。 这时候，我的脑海中回忆起当时周凯按电梯的样子。 他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的。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让我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一切，都不过是背后某个人的骗局。 不过，这时候我才意识到。 如果周凯不是沈修远的人，那到底是谁在引领我涉险？ 背后的人让我看到那个地方，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让我去调查基地的话。 为什么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除非，那个人没有想到在基地里，我会遇到那么多的困难？ 可是周凯临阵脱逃了啊...... 我还没有想完，电梯门终于哐当一声打开。 我抬眼，便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 两边的古画散发着幽幽的阴气。 因为这次我知道这里的每一幅画都藏着鬼。 所以我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走出电梯的刹那，沈彦昕仰头瞪了我一眼。 “韩大方，你也是鬼？你怕什么啊？” 我感觉萦绕在自己耳边，假想出来的配乐好像都也停止了一样。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没有习惯。” 沈彦昕无语地摇摇头：“从哪里开始？” 我站在走廊的拐角处。 看着沈威办公室的方向，幽暗的绿色大门正在等待着我。 而另一边，虽然也铺着红色地毯，但是看上去，却完全没有任何吸引我的空间。 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走廊，连带着一长串普通的办公室。 我眯着眼睛。 “韩大方？”沈彦昕提醒我，“这边是爷爷经常去的地方，你上次应该也看到那些眼睛了，再去看看，或许上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沈彦昕不等我回答，就拉着我的手向绿色大门的方向走去。 可是，我隐隐觉得，太过明显的地方，反而是故意引人注意的地方。 而另一边，看上去阳光灿烂的走廊，才应该是藏着秘密的地方...... “韩大方，走啊......”沈彦昕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 “那边我上次已经去过了，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是，该看到的我都已经看到了， 这些人已经死了，我们救不了他们， 所以，不如这次我们选择另一条路看看。” 我说了一长串的话。 话音刚落，沈彦昕却站在原地不走了。 “怎么了？” 沈彦昕慢慢地伸出手，指着刚刚还明媚光亮的走廊。 只一瞬间，所有的灯全部都熄灭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 沈彦昕发出一声尖叫，刺耳的尖叫声。 我用力拉住沈彦昕的手：“沈彦昕，抓紧我！” 下一秒，整个楼层变成了宛若黑夜的色彩。 走廊上，一盏盏灯亮了起来。 古老。 陈旧。 昏暗。 而我脚下是地毯边缘，就像是一个时空穿越的入口...... 第172章 玫瑰的香味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刚刚还站在我身边的沈彦昕已经消失不见。 而我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空间。 人来人往。 我看到一群穿着民国服饰的人出出进进。 就连原本恢宏的巨大落地窗，都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户。 我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后就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趔趄，心里琢磨着，怎么会有人能看到我？ 还有人能触碰到我？ 我回头，便看到沈晚晚的脸。 只是此刻，她扎着两个清纯的辫子，穿着一身学生装。 “干什么呢？还不走？” 我呆住：“晚晚？” 沈晚晚回过头来，歪着头对我笑：“嗯？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她竟然红了脸，半低着头：“快跟上，社长在等着我们。” “什么社长？”我问道。 沈晚晚表情呆滞一瞬，上前，伸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你怎么了？发烧还没好吗？” 我伸手将沈晚晚的手从我的额头上拿下来：“我是谁？” 沈晚晚彻底呆住：“韩逸，你是韩逸啊，你.......” 沈晚晚话没说完，从对面的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人。 他戴着厚重的框架眼镜，皱着眉头：“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 沈晚晚吐了吐舌头，拉着我的胳膊就向男人的方向走去。 沈晚晚一副调皮模样，小声跟我说道：“今天的报纸有重要头条消息，跟日本人有关。” 我站定。 现在，我已经非常约定，我穿越了，不管是灵魂穿越，还是思想穿越。 或者夺舍。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我快速调整情绪，没有再问问题。 因为我知道，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有来到这里的原因。 在没有完全弄清楚情况之前，多说一个字，都会露馅儿。 “韩逸！”刚刚那个胡子拉碴，戴着厚重眼镜的男人再次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上能很明显地看出，对我极其不满。 “是。”我微皱着眉头回应。 男人指着我的方向：“昨天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以后你不用再来了！出去！” 沈晚晚见状，立刻上前：“社长，事情还需要再了解一下，我觉得韩逸不是那种人。” “不是？”男人冷笑一声，“我们报社，不需要汉奸！在我没有喊人之前，你给我滚出去！” 我快速吸收现在所听到的所有信息。 整理自己即将面临的线索。 男人的身边，不少人走出来。 他们在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中全都是愤怒。 沈晚晚夹在中间，有点为难。 她重新走到我的面前，小声说道：“要不，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再好好跟你聊。” 不等我开口，沈晚晚继续说道：“我相信你。” 看着她信任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一热。 说完，沈晚晚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红绳，塞在我的手里： “保你平安。” 罢了，沈晚晚便小跑着向屋内而去。 我低下头，看到手里的东西。 震惊。 这个东西，正是之前沈晚晚送给我的红绳，那个带着一颗小小金珠子的红绳。 我不知道这次的轮回，意义在哪里。 背后，不少人撞击着我的肩膀，向刚刚戴眼镜的男人所消失的房间冲去。 我猜测，报社如此忙碌，一定有重要的事在发生着。 只是现在，我好像已经被排除在外，没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也不算坏事。 我转头，与众人背身而行。 眼前的以前全都变了。 这里，并不是沈威那幢大楼的最顶层。 我伸手推开一扇木质大门，才发现，这里是一间阁楼的一层。 我的眼前，出现了大批游行的学生。 他们的手里举着旗子，呼啸而过。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恍若隔世。 在这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到底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又有什么东西等待着我去发现？ 刚走出门，走下台阶。 街上的场景就像我以前从电影里看到的一样。 到处都是洋人。 还有说着日语的男男女女。 在这里，这些不说中国话的人，反而成了上层。 我扭头，便看到角落里，低着头行走的国人。 他们大多不张扬。 甚至，在看到洋人和日本人的还是，还要退避三舍。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远处，一个小男孩，手里扬着一张报纸：“号外号外，巴诺首富沈家竟出了叛徒！” 我全身的细胞都在躁动着，看向卖报小男孩：“给我一张。” “一个银圆。”小男孩望着我。 我一秒后才会意，立刻在自己的身上翻找着，但是半晌都没有找到一分钱。 我抱歉的笑笑，将手中的报纸推到小男孩的面前：“对不起，我今天出门好像忘带钱了。” 小男孩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刚要收回报纸的时候。 我的耳边响起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我帮他付。” “谢谢。”我道谢，转头。 却看到身穿白色旗袍，头戴半遮面帽子的苏梦瑶。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被我亲手杀死的女人，竟然再次出现。 对面的女人掩嘴而笑：“怎么？不认识我了？韩先生？” 我强装出镇定：“抱歉，前阵子发烧，可能是烧坏了脑子，你是......” 女人靠近我，她的样子，比苏梦瑶妩媚不少。 即使两人长得很像，但还是略有不同。 “苏宛箬，你忘了？”被叫做苏宛箬的女人笑着，“我们上周还一起吃过饭的。” 这种事，我自然不可能记得。 我尴尬的笑笑，打着马虎眼，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是是，是一起吃过饭。” “韩先生说笑了，我刚才逗你的。”苏宛箬嫣然一笑，低眼，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绳，“沈小姐给你的？” 我一顿。 这个人竟然认识沈晚晚，还认得沈晚晚的信物？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我闭口不言，只是笑着。 苏宛箬挑挑眉：“进展不错。” 说完，她将刚刚从卖报郎手里收回来的报纸推到我的面前，笑盈盈地说道： “等你的好消息，下次见。” 话毕，苏宛箬便扭身，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旁边有人似乎认出苏宛箬，都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苏宛箬！那不是苏宛箬吗？” 她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得住的人。 我依然站定在原地望着她。 苏宛箬回头，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对我打了个招呼。 苏宛箬回身，一脸好脾气地对着那些已经围上来的人群招招手，但没有多说一句话。 黑色的轿车消失在人群中。 而我，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报纸上，还残留着苏宛箬身上玫瑰花的香味。 令人陶醉。 第173章 沈家大少爷 我顾不得去思考这个叫做苏宛箬的女人到底是谁。 找了个角落，开始翻看着手中崭新却带着历史厚重感的报纸。 就这样，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巴诺市沈家的各种消息，占据了好几个版面。 主要内容还是在讲述沈家大公子背叛国家的事。 我皱着眉头。 这是在我的时代一直都没有听说过的事。 如果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是沈威的爷爷？ 文章里，提到了很多关于日本人和沈家的关系。 我拿着报纸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因为，我看到这日本人的名字——川上富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敏感，川上富江的名字里，有一个江字。 我快速打消自己的念头。 想太多了，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要回去看看，沈家到底做了什么。 在这个年代，投靠日本人，是奇耻大辱。 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 我的心里满是恨意，将报纸揉成一团。 一辆黄包车停在我的面前：“先生，走吗？” 我想到自己身上没有钱，便对那人摇了摇手。 那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放下手里的黄包车，靠近我，隐秘地说道： “韩逸先生，今晚跟沈先生见面的事，您忘了？” 我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看上去，不过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但很明显，这人是被沈家的人派来专门接我的。 “不要银圆？”我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 那黄包车车夫一愣，疑惑地望着我：“先生，自是不要钱的。” 我立刻挥挥手，上了车。 “走走走，现在就走。” 黄包车车夫唇角抽了抽。 我倒也不在意，反正我是外来人，这个叫韩逸的家伙，我听都没听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离开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报社。 门口有人出出进进。 我看到沈晚晚冲了出来，但此刻，黄包车已经远去。 我回头想要叫沈晚晚，但已经来不及，便讪讪地收了口。 却见沈晚晚的脸上带着担忧，站在报社门口，很长时间都没有进去。 我便抬手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先离开。 像我这种看多网文的人，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穿越环境，都能很快适应。 现在我急需要做的就是，得明白沈家到底在做什么。 我开始回忆，原本，我的念想就是要找到沈家的秘密。 结果，就穿越到这里。 不管是穿越还是进入某种新的幻境。 但这里一定藏着沈家真正的秘密。 比如，这个所谓的沈家大公子......到底是谁....... 很快，黄包车便在一大户门口停下。 光是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这沈家的大排场。 门口两只石狮子看上去威武雄壮。 石头砌成的拱形大门，顶端是建筑成三角形的门头。 大门上写着：中堂宅。 我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是大户人家，所以，沈晚晚应该就是住在这里的？ 我不由抿着嘴，喉咙微动。 不曾抬脚，便听到一丫鬟出来，规矩地站在门边，笑盈盈的： “韩先生来了，我家大少爷已经等您很久了，快进来。” 我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只是随意嗯了一声。 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路上询问那丫鬟：“这宅子，真大。” 丫鬟笑了：“韩先生说笑了。” 虽然是自谦，但丫鬟的口中，也存着骄傲。 我环视四周，这种宅子，要是放在我自己的时代，进门应该都是要收门票的。 “这宅子有多大？”我还是禁不住问道。 丫鬟停下脚步，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韩先生且不是头一回来，怎的问出这些来。” 我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奢华的宅子，随口一问，要是不方便，姐姐不说便罢。” 我努力学着他们这个时代的人说话的口吻。 丫鬟笑了：“韩先生是我家大少爷的朋友，又是跟我们家晚晚小姐一起出国留学回来的同学，浣碧自然不敢不答。” “浣碧？”我一顿。 “小姐给取的名字，说是洗涤心灵的意思。”浣碧回答道。 要不是因为知道沈晚晚是什么人，我差点以为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不等我多想。 浣碧就开始继续说道：“咱们宅子在整个巴诺算是大的了，整个院子的设计，呈双喜的字样，共5个大院，内套16个小院，共268个房子。” 我长大嘴巴，合不拢。 这么大的院子，得住上多少人去..... 迎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两边坐落着民国时期典型的房子。 对面的主楼，是一栋三层小洋楼，跟旁边的古典屋舍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和谐。 我闭上了嘴，没有再多问些什么。 这里的环境很干净，我看了半晌，都没有看到一只恶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家还没有发生某些可怕的事，所以，恶灵没有缠绕。 “沈先生到了。” 这个叫浣碧的丫头带着弯弯绕绕地走过一条悠长的走廊，我来到比较靠后面的屋舍。 她站在门口，脸上也没有了刚刚的笑意表情。 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 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请沈先生进来吧。” 我咽了咽口水。 原主的任何信息都没有植入到我的脑海中，这让我很苦恼。 该怎么说话，怎么回答，我一点都不知道。 万一露馅的话，就不好办了。 浣碧已经回头看着我，并轻轻地帮我推开了院落的大门。 里面是一个大院。 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 风一吹，院子里满是花香味。 清雅，而让人心中恬静。 这一刻，我甚至怀疑刚刚看到的报纸上所写的内容，是有人故意陷害沈家大少爷的。 “沈先生请。”浣碧提醒我进去。 我回过神，踏进这处干净素雅的院子。 正对面是一个小厅，里面，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站在院子里的我，一时竟迷失了方向。 “韩逸，我在这里。” 我猛地回头，看到身穿一身白色道袍的沈家大少爷。 他的脸上满是肃静优雅，干净得让人心中一阵。 他在看着我笑，表情淡雅。 “沈.......”我结巴了，几乎说不出话。 沈家大少爷走上前：“韩逸，早上的报纸，你应该看过了吧。” 什么报纸不报纸的。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我曾经一直以为是恶鬼的——沈安之！ 第174章 永生的铜钱 “韩逸？你怎么了？” 沈安之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我慌忙低下头，后退半步。 因为在我的心中，沈安之还是一个让我惶恐的存在。 即使现在的他看上去温润如玉，但心中的恐惧却丝毫未减。 沈安之淡淡的笑着，伸手拉着我的胳膊：“找到了，所以约了韩兄来看看。” “什么？什么东西找到了？”我问。 “韩兄忘了？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被我找到了。”他说着，将我拉到偏房。 我屏住呼吸，控制着自己不要露馅儿。 偏房是一处书房，墙面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 难怪沈安之即使是死了，身上依然透露着书香气质。 哪怕是他在对我发脾气的时候，也看上去那么温和。 等一下。 我突然反应过来，沈修远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沈家什么几百年的事？ 如果沈安之是这个时代就出现的话。 那到现在，也不过百年。 “韩兄，过来看，在这里。”沈安之对我招招手。 “嗳，来了。”我快走两步，上前，便看到沈安之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沈安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铜钱。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铜钱。 我不解：“这是.......” 沈安之的手轻轻拂过铜钱：“永生。” 又是这个词。 其实我不应该惊讶，沈家和江家对于永生的寻找，肯定已经经历了很久。 沈安之似乎没有发现我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四处寻找流失国外的古董，其实，我的目的就是它。” “这是什么？”我问。 “张献忠当年沉船后，很多人都怀疑与永生有关。” 沈安之认真地说着。 可怜我读书少，张献忠我都不太明白是谁。 但是现在，我不能开口提问。 只能点头，眼睛看着沈安之面前的铜钱。 “韩兄有什么打算？”沈安之突然看着我说道。 “啊？我？什么打算？”我下意识地说道。 沈安之将铜钱重新收回红木盒子里，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桂花树。 “日本人应该已经知道我找到了张献忠的铜钱，所以才会买了新闻诬陷我。” 沈安之的表情骤冷。 他继续说道：“这东西，一旦落入他们手里，”他转过头看着我，“无论永生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让文物流失。” “你准备怎么做？”我问道。 沈安之眯着眼睛：“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 我蒙了，什么约定？ 我完全不知道之前的韩逸到底跟沈安之是怎么沟通的。 我脸上肌肉抽了抽：“他们一旦知道，很可能会出面来抢。” 沈安之点头：“所以，按照之前的约定，你带着这枚铜钱离开，尽快离开，我只有一个想法，希望你能带着我妹妹一起走。” 妹妹？ 他说的是沈晚晚。 沈安之见我低头不语，继续说道： “自从妹妹去日本留学后，我爹便计划让我掌管整个沈家，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便去山上修道，一去就是五年。” 我点头，眼睛看着对面的红木盒子。 沈安之叹口气：“但是，日本人出现，我们沈家是首富，而我是沈家大少爷，自然要出一份力的。” 这一点我认可，换做任何有爱国情怀的人，都不会看着他们这样在我们的国家践踏我们的领土，欺负我们的人民。 沈安之像是在思考一般，轻轻地说道：“铜钱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韩兄，接下来的路可能会不好走，你......愿意带着我妹妹离开吗？” “我......” 其实我并不是犹豫，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接下面的话。 沈安之抿着嘴，垂下眼帘：“我妹妹对你有情，我自是知道的，不知韩兄有没有这心思？” 我呆住：“晚晚.....喜欢我？” 沈安之淡淡的笑了：“没关系，就算无情，我也希望你能带着晚晚离开，沈家，即将有劫难。”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问问晚晚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真心话，虽然我明白，在这个时代，女性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权。 我想起沈晚晚从一开始出现就不是一个人的状态。 我开始思考，沈晚晚真正的死因，会不会就跟眼前这铜钱有关？ 沈安之的脸冷下来：“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况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 从这一刻开始，我觉得自己跟沈晚晚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不过之前我就把沈晚晚当做妹妹去看待。 现在，似乎依然还是。 要说爱情，达不到。 窗外，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门口传来一阵惊叫声。 是浣碧。 “你们不能进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沈安之眼神一收，一把手中小小的红木盒子推到我的手中： “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安之说完，抬手按开一处书架上的暗阁。 我身后的书柜横向打开，一如电视剧里看到的密道一样。 “沈安之！”我拉住沈安之的胳膊，“活着回来。” 沈安之的眼神里带着闪烁。 “我妹妹，就交给你了，如果......” “没有如果！沈安之，以前对你有很多怀疑，但是现在懂了很多，不要死，我有很多事想要跟你说。” 我说的是真的。 以前，那些受害人总是说沈安之是好人。 但是我没有真的相信过。 沈晚晚也一直在说沈安之是好人，他没有想要伤害我。 但是，我也一直都没有相信过。 现在，我很后悔，只希望我们的初遇，不是最后一面。 即使我知道，历史应该无法被改变。 但我的心里还是希望能救下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替换沈安之和沈晚晚。 沈安之笑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忘不了沈安之的那个笑容。 干净到让人心慌。 绝望中却有带着希望。 “照顾好我妹妹。” 沈安之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关上了书柜的门。 我看着他文雅的笑容，心中一疼。 “沈安之！” 我喊道。 但是，沈安之的脸，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 后来，我浑浑噩噩间，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争吵声。 嘶喊声。 求救声。 倔强的咒骂。 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蜷缩着身体，靠在暗阁内的墙上。 我不是没有想要出去，但是，我根本就无法打开这扇大门。 我拍打着门，却无人理会。 手中的红木盒子开始发出剧烈的震颤。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热，越来越烫。 我一惊，一下便将红木盒子扔在地上。 里面的铜钱掉落出来，发出刺目的光。 在这昏暗的暗阁中，随着铜钱上所散发出的光，我看到无数灵魂围绕在我的身边。 “救救他......救救沈安之......放我出去......” 我渴求地对周围的那些灵魂说道。 但是，他们却只是呆呆地望着我，没有一个人有下一步的行动。 其实，我是第一次见到沈安之。 但是，我跟他之间的渊源却已经很久。 我跪倒在地上，对那些灵魂磕头：“放我出去，想办法放我出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身边的恶灵越来越多。 有增无减。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毫不知情.....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 直到最后，我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第175章 有目的的接近 当暗阁的门被拉开的时候。 我眯着眼睛。 一道光照射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睛。 沈晚晚一身是血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晚晚......”我沉着声音，嘶哑地喊道。 我的周围，那些灵魂早已消失不见。 沈晚晚红着眼睛，表情冷漠：“我哥说，让我带你离开。” 她说话的声音，一点情绪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用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沈晚晚环视四周，看到落在地上，盖子被打开的红木盒子。 “东西呢？” 我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转身去找。 却只看到红木盒子的踪迹，铜钱却消失不见。 我慌了神。 这是沈安之交代给我最后的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说，这是他临死前交代给我的最后一件事。 我趴在地上，慌乱地寻找。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条丢了主人的狗。 沈晚晚就这样原地站着，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看着我的身体匍匐在地上。 久久的寻找着丢失的铜钱。 半晌后，她轻轻地说道：“这是我哥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们沈家最重要的秘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声音带着压抑。 但是真的找不到了，我不知道东西到底在哪里....... 我颓然地趴倒在地上，整个脸贴着地面。 为什么不管在什么时代，我都像一个蠢货。 什么都做不好...... 沈晚晚上前，站在我的身后。 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晚晚，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时代......” 我刚想解释。 却看到沈晚晚将我的衣领扯开。 “晚晚......”我想要伸手拦住她。 沈晚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我的手甩开。 我的上衣就这样被沈晚晚扯开。 她望着我的胸口，震惊得半张着嘴：“你......竟然......背叛我哥！”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头，便看到我的胸口位置，一个古铜钱的形状，映在皮肤之上。 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惊住。 伸手，用力想要将皮肤之下的铜钱挖出来。 哪怕我已经将身体挖得稀烂。 但那铜钱却怎么都拿不出来，就像是长在我的皮肤上一样。 “晚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沈晚晚慢慢地松开我的衣领，颓然地站起身，抬脚就向外走去。 “晚晚......” 我爬起身追上去。 刚一走出隔间，我就被书房里的景象惊到。 浣碧被挂在书房的墙面上，衣衫不整，露出鲜白的皮肤。 她死了，却还睁着眼睛，头发凌乱。 我还记得她昨天单纯可爱的样子。 甚至，她给我带路的时候，还在笑话我，面若桃花。 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具毫无尊严的尸体。 “昨天.......”我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压抑得发不出来。 沈晚晚没有回头，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跨过大门。 我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几乎站不稳。 一只手撑在墙面上。 满地尸体。 死状凄惨，血水染红了院子里的桂花树。 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尸体的身上。 但是，他们却看不到灵魂的存在。 就连院子里都没有灵魂的存在。 我想起昨晚在隔间里的时候，身边那些越来越多的灵魂。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就是躺在这里的人。 但是，他们现在又去了哪里？ 我冲上前，拦在沈晚晚的面前：“沈安之呢？他人在哪里？” 沈晚晚看着我，眼睛愈发红了。 终于，她的眼泪滚落而下，嘴唇颤抖着。 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轻轻地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但她却用力一把将我推开：“别碰我！” 沈晚晚突然暴怒：“我哥在找张献忠铜钱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连我都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如鲠在喉。 沈晚晚的身体都在颤抖着，她默默地环视周围的尸体。 “为什么日本人会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我被问懵了，我完全不明白沈晚晚在说什么..... 因为，我不是韩逸，更不知道当年在他的身上又发生过什么。 但无论如何，我的心里还是在担心沈安之。 “沈安之，他，在哪里.......” 沈晚晚摇着头，后退半步：“他被抓走了，被日本人抓走了！我们太相信你......” “不是，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我不是韩.......” 沈晚晚用力一把将我推开：“直到昨天，你坐着黄包车来找我哥的时候，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沈晚晚说着话，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好像强压着心中的惶恐。 “我站在报社门口看着你，社长说，你是叛徒，可是我就是不相信，我跟我哥都不相信，因为我们都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 我听着沈晚晚的话，心中压抑，但不了解其中情况的我，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沈晚晚垂下头：“昨天报纸上的新闻一出，我就知道，我哥应该是被日本人盯上了，我原本想要找你商量对策，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带日本人去我家。”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起昨天拉我到沈家的那个黄包车车夫。 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就是在隐瞒什么。 我昨天还以为这个人是沈家大公子安排的。 可是，现在想来，好像事情又不是那么简单。 韩逸。 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他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那个大明星苏宛箬呢？她是知道些什么？ 当时遇见苏宛箬的时候，她说，我做得不错。 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任何解释都已经无用了。 “救沈安之！只要他没死，我们就还有机会！”我对沈晚晚说道。 对面的沈晚晚笑了，笑得很大声。 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你以为被日本人抓走，真的那么轻易就能救出来吗？！” 沈晚晚的脸上没有哭的表情。 但是，却让人看着心疼。 她一步步靠近我：“韩逸，我们从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你就经常跟日本人有走动，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什么......”我呆住。 第176章 韩先生，又见面了 “韩逸，我真后悔......” 沈晚晚像是已经确定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我想要上前，但还是停住了脚步：“晚晚，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晚晚笑着流泪，慢慢后退：“昨天，我亲眼看到你离开后，有日本人的车子跟着你。” 我没发现。 如果当时我发现的话，就不会上那辆黄包车。 但是现在，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已经发生的过去，一切都在继续进行。 就算我有心，也不见得会改变什么...... “你知道路吗？我去救他，只要沈安之还没死，我们就还有机会！” 我想我应该是疯了。 竟然有了想要改变历史的想法。 沈晚晚苦笑一声：“我的家没了，铜钱却进入了你的身体，你还想让我怎么相信你？！” 确实，这件事我没有办法解释。 我低头，看着露在面外的铜钱痕迹。 我明明不是韩逸，为什么这个铜钱还是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 我真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晚晚笑着，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救人，我自己会去，不用麻烦你！” 我看到沈晚晚离开的脚步，冲上去，拦住她：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日本人会相信我，我去，比你去更有胜算！” 沈晚晚看着我：“还想骗我？”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沈晚晚步步逼近：“昨晚，我哥就怕出事，所以让我不要回家，我昨晚在报社没有回来， 现在我太后悔了，如果我回来的话.....” 我抢白：“如果你回来的话，恐怕跟这些人一样！” 沈晚晚顿住：“所以，你承认了？” 我急了：“我承认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 说完，我拉着沈晚晚的手：“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找他，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沈晚晚慢慢地将手从我的手中抽离出去。 我咬紧牙关：“再信我一次。” 我坐着黄包车离开沈家的时候，门口站满了人。 那些人对着沈家指指点点。 沈晚晚就站在大门口。 我听见有人嘲讽地说道：“沈家果然是叛徒，一家人都死了，死的好！” 我回头看一眼沈晚晚。 她面无表情地环视周围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就是！听说沈家大少爷跟日本人有牵扯，现在被日本人杀了全家，该死！” 我看着越来越远的沈晚晚，见她没有躲避，而是正对着这些说三道四的人们。 突然，我好像明白了十八岁那年。 第一次遇见沈安之的时候，他所说的话。 他的痛苦和绝望。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沈安之的身份，更不知道沈安之是谁。 现在我知道了。 他一直都在民间寻找遗失在外的古董。 直到发现了张献忠当年遗留下来的永生铜钱。 永生。 一个巨大而沉重的字眼。 几千年来，都让人心动。 直到黄包车转弯，我再也看不到沈晚晚绝望的表情。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我害怕我的离开，会成为沈晚晚死亡的前兆。 但也害怕我去晚一步，沈安之就会被折磨致死。 我甚至怀疑，沈安之早就知道昨晚他会被日本人发现。 所以，他才将铜钱交给我，并把我关在暗格里..... 他是道士，是爱国道士。 是不是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 甚至...... 是不是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他就知道我是谁？ 我不确定。 但我想起最开始他还叫我韩逸。 两句之后，他就突然改口叫我韩兄。 坐在黄包车上的我脑子很乱。 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穿过民国的街道。 行走在两边的人依然是两极分化的状态。 外国人自信满满。 而国人，却都低着头。 我心痛如绞。 “到了。” 黄包车司机说着，将车子把手放下，转眼看着我。 他的眼神中没有好意，带着愤怒。 但却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 我掏出临走前沈晚晚给我的荷包，拿出一枚银圆递给车夫。 那人一眼都不想多看我，满是厌弃。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我来这处日本人的实验基地。 还是因为我从沈家离开。 “你......” 我话还没说完，黄包车车夫就已经拉着车子离开。 离开前，他朝地上啐了一口。 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我低头，收回视线。 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人。 即使我不是韩逸，但我穿越到这个人的身上，他就肯定跟我之间有抹不开的关联。 仰头，我看到一个小小的木门。 门口站着两个便装的人。 他们看到我出现，上前，将我拦住：“什么人？！” 他们的口音蹩脚，让我觉得可笑。 “韩逸。”我调整情绪，对他们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人推门进去，应该是去报信的。 我低头整理身上的中山装，假装一点都不紧张的模样。 时间过去了很久，那个进去报信的人都没有回来。 我有些着急。 “能不能去帮我催一下，我想见.......”我顿住，甚至不知道我应该见谁。 好在话未说完，刚刚进去报信的那个人回来。 他对我招招手：“川上先生让你进去。” 我快速调整情绪，看似随意地嗯了一声。 即使我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川上到底是谁。 只是这个名字是我昨天听到过的。 带我去沈家的黄包车车夫说过。 我记得，那个人叫川上富江。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刚刚报信的人跨进了这条黑暗的大门。 我不知道即将迎接我的会是什么。 但是我很清楚。 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属于我的，或者是属于韩逸的。 既然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 如果我做了跟当初的韩逸不同的选择，能不能改变过去？ 即使我的潜意识都知道，过去无法被改变。 但现在，我想救下沈安之。 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却不去想它的不可能性。 进了门，便是一条悠长的黑暗甬道。 我觉得这地方就像是防空洞一样。 阴暗，潮湿。 明明是白天，两边也装着幽暗的灯。 昏黄色的。 越是往里面，就越是冷。 我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忘了到底拐了多少个弯，才走到一块空地。 里面的血腥味非常浓重。 领路的人推开一扇门：“川上先生在里面等你。” 我点头，一句多谢都不想说。 我踏门而入。 看到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男人，正背对着我擦拭手里的小太刀。 我心里一阵恶心。 “川上先生，人带到了。”领路的人说完这句话，便快速退了出去。 对面那个被称作川上的男人慢慢转回头。 我看到了他的脸。 微微皱眉。 我原以为，在这里，我又会遇见一个几乎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现在，我看到的人，跟我所认识的江来一模一样！ 他轻笑着，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韩先生，又见面了。” 第177章 我来换沈安之 “江来？”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对面的川上富江微微一顿，随即笑出来：“江来？这个名字听上去还不错。” 我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江来。 我快速调整情绪。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跟这个人见面后到底应该问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但川上富江却反复在口中琢磨着我刚刚叫出的名字。 “江来......是川上富江的江吗？”他定眼看着我，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沈安之呢？” 川上富江笑道：“你担心他？”顿了顿，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问我，“该不会来找我，就是为了他吧？” 我强压着情绪：“我想知道你们会把他怎么样，他手里没有铜钱，就算关着他也无济于事。” 川上富江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就像是一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一样。 他笑着说道：“沈安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不相信他的话，但是现在你来了，你也这么说，那听上去好像有几分可信。” 我习惯性将手悄悄握紧，直言了当地说道：“我想带他离开。” 川上富江明显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你凭什么认为你要他，我就要放他走？” 我破拐子破摔，扯开自己的衣襟：“因为你想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置死地而后生。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以为，出卖自己，或许能给沈安之一线生机。 虽然这种举动看上去很鲁莽。 但我别无选择。 川上富江看着我的胸口，轻挑着眉毛：“你想说明什么？” “这里！”我指着自己的胸口，“铜钱在我的身体里。” 川上富江逐渐靠近我，手指将我的衣襟扯开一些。 随后才带着冷笑看着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眼神一收，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却发现原本铜钱的痕迹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他冷哼一声，转头走到自己的桌前：“要不是看在你跟我合作，我会把你也拿去做实验！” 做实验几个字砸在我的心上。 “什么实验？”我脱口而出。 川上富江冷冷的回头，死死地盯着我：“装糊涂？” 我确实不知道他口中的实验是什么。 但是，按照我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 我知道，当年日本人确实在这里做过一些骇人听闻的实验。 “永生？”我说道。 川上富江似乎并不想听到我这句话，他背对着我。 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道士的画像。 “道家，讲究成仙永生，我们也是一样。” “我们不一样！”我低怒。 川上富江并不生气，反而笑道：“确实不一样，因为你们没有坚韧的决心。” 我上前两步，双手撑在川上富江面前的桌子上，冷眼看着他： “沈安之在哪？!” 我们的背后，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举着枪的看守。 他们黑洞洞的枪眼对着我。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我不想认输。 川上富江见状，对那两个人挥挥手：“我知道你跟沈安之的感情，想见他，并不是那么难的事。” “放了他，否则，你永远都别想得到你想要的。”我放下狠话。 虽然这狠话一点气势都没有。 川上富江的脸沉了下去：“韩先生，你跟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可不太一样了。” 我不语。 他像我一样，靠近我的方向，我们四目相对。 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韩先生，当初我们是做了交易的，只要你跟我们合作，就能如愿拿下沈家所有的财产，并且抱得美人归，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轻笑一声，身体后撤：“怎么？沈家大小姐看不上你？” 我的拳头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这不关你的事，我说了，你要的东西在我身上，如果你想要，用我来换沈安之！” “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看来，你蠢到家了呢？”川上富江说着话，再也不想多看我一眼。 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让他们放你进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不过是我豢养的一条狗， 但是，如果狗不听话的话，我一定可以让它变成流浪狗，任人唾弃！” “所以，你就是靠舆论让我们自己人对沈家产生了敌意，从而让沈安之被你们掳走也没有人会帮忙？” 川上富江重重地叹口气：“选择，是你们自己的，我没有强迫任何人。这也是我说你们没有坚韧决心的原因。” 他将手里的刀擦拭好，放在架子上。 我依然不想放过机会：“川上富江，只要你让我带沈安之走，我可以继续跟你合作，如果你想要的是永生，我有办法！” 我在赌，川上富江并没有从沈安之的身上得到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他歪着头，审视着我。 就像是在判断我所说的话。 “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我问。 按照时间推算，沈安之被带走的时间并不长。 这个川上富江也并没有说沈安之已经被他杀了，毕竟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跳得很快。 川上富江一脸惋惜的样子，对我挥挥手：“铜钱的事，你确定知道？” 我喉咙微动：“在我身体里。” 川上富江点点头，像是会意一般：“原来，这永生的铜钱竟然是认主人的。”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川上富江仰着头思考着：“在你身体里，这不可能，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严刑拷打没有用。” “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现在，我用我自己这个人来换沈安之！你听懂了吗？” 我急了。 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川上富江才会相信我的话。 但是，眼前的他却是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 他思考一瞬后，按下桌上的一个铃。 很苦熬，从外面进来两个士兵。 “带他去见沈安之。” 我不知道川上富江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计划。 但听到他松口，我还是高兴的。 那两个士兵没有表情，根本就是川上富江培养的提线木偶罢了。 他们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随即对我招招手，便先行离开。 我转头，加快脚步跟上去。 出门前，回头看向川上富江。 发现他始终看着我。 眼神中都是怀疑。 第178章 是怪物，也是武器 我刚一走出门，就被那两个瘦小的士兵蒙上了眼睛。 没有挣扎。 既然他们要给我戴上黑眼罩，就说明我已经身处实验室的机密地。 这很好。 不管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先救下沈安之再说。 现在的我已经改变了刚刚来到这里时候的思路。 既然来了，什么都不做，不如拼一把，万一成了呢？ 我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真，就说明有机会。 被那两个人拉着手臂走出去大约两分钟后。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边站满了人。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我知道，他们应该是怕被我听到。 这个韩逸，说是跟川上富江合作。 其实，川上富江根本即就没有完全信任他。 我觉得这个韩逸真是可笑！ 很快，我在他们的“挟持”下，上了一辆车。 车子发动后，我才知道，原来刚刚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安静地等待着即将迎接我的人和事。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两边都坐着人。 他们像是怕我跑了一样，将我夹在中间。 我听到闹市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耳边吹过的风。 一度，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已经被川上富江放弃，要把我扔到乱坟岗活埋。 反正这种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对，我就是胆子很小。 没有江祭臣的勇猛，也没有沈安之的大义。 不知过了多久，我因为害怕，额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头发。 浸湿了我眼前的黑布。 我的眼睛酸涩难受，想要抬手擦拭眼睛，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旁边的男人用他蹩脚的汉语说道：“别乱动，崩了你！” 我就再不敢乱动。 别沈安之还没见到，自己就先折进去。 慢慢的，我感觉到车子驶出了市区，逐渐向郊外开去。 我越来越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猜测是对的。 直到汽车停下来，我眼前的黑布被人粗鲁地扯了下来。 我看到了一处废旧的大楼。 “这是哪里？”我不自觉地问道。 这时的我才发现，除了刚刚带我离开的那两个瘦小蠢货以外。 还有两个瘦小蠢货跟着。 好在，他们不是要活埋我。 我放下心来，起码暂时还能活着。 没有人理我。 他们架着我的胳膊，向看似废旧的大楼走去。 刚到门口的时候，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种味道，让我想起了之前在那个恐怖的精神病院所见识到的开头颅“仪式”。 “这是哪里？”因为紧张，我不由自主地又问了一句。 大门被推开。 我被那两个蠢货推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阴暗的场所。 明明是白天，但是周围的一切都看上去压抑而暗黑。 我看到无数的黑影漂浮在空中。 全都是怨灵。 他们发出撕裂的尖叫声，在空中盘旋着。 当然，在场的，恐怕只有我能听得到，看得到。 这些蠢货自然没有感觉。 这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里面穿着屎黄色制服，外面套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出来。 典型的日本人样貌。 他走到我面前，虚伪地点头示意：“富江先生说，您要来看他的朋友。” 我心里冷笑。 朋友？谁会把朋友放在这种地方？ 谁会让朋友生不如死。 或许，只有韩逸这种背叛者，在这个时代，才会得到一丝喘息。 我不齿于此。 懒得跟他多废话：“沈安之呢？” 那人面对我的冷漠，丝毫没有生气，躬身给我指路。 整个大厅里放着不少古玩，上面的雕花都有明显的传统特色。 跟这群人一点都不相称。 他们屎黄色的衣服，简直玷污了这种清雅的色彩。 被这个穿白大褂的人接到后，刚刚跟在我身后的四个人便没有再跟上来。 或许他们的级别无法到这里。 我一语不发，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在墙面上看到了之前在沈威的办公室里见到过的古画。 一模一样。 我惊呆。 所以，沈威和这群人难道也有联系？ 但是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沈威还没有出生才对。 白大褂看出我在观察四周，他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我，继续加快脚步。 再往里面走，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的铁门。 这些铁门看上去就像是监狱一般。 阴冷而潮湿。 两边的道路非常狭窄。 偶尔，能在墙面上看到不少血渍。 我皱眉。 很难想象，这些人曾经在这里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不过，你好像来晚了，不知道沈先生还能不能认出你。” 我不解：“他死了？” 我觉得全身虚脱。 白大褂摇摇头：“没死，不过......” 他咽下自己的话头，对我抬手，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不再多问。 越往前走，道路都越是狭长。 我不觉加快了心跳。 “还有多久。” “快了。” 直到最后，我看到了这牢房尽头。 最里面，是一个单独的牢房。 只有铁栅栏，却没有门。 白大褂将我拦住：“等一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尽量远离。” 不等我反应，他招招手。 我就看到从旁边的角落走出来两个士兵。 白大褂对两人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那两个人有明显的慌张和退缩。 白大褂见状，掏出枪指着那两个人。 我看到两人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我不解，去见沈安之，他们为什么会怕成这样？ 沈安之虽然是道士，但却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人。 即使被关在这样的地方，他都不会发狂才对。 白大褂回头看着我，脸上挂着笑意：“韩先生不用着急，稍等片刻。” 明明近在咫尺，我迫切地想要见到沈安之。 但恐惧源于未知。 我点点头。 白大褂用枪指着那两个士兵。 就这样，我看到那两个人慢慢地逐渐靠近最深处的铁笼子。 很快，铁笼子里便传来了一阵指甲刮墙面的声音。 听上去，汗毛直立。 “沈安之真的在这里？”我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疑问。 白大褂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转眼看向已经踱步走向铁笼方向的士兵。 就好像，他根本不想放弃接下来的表演。 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瞬间。 我看到一个类似八爪鱼一般的触手，突然从铁笼子里伸了出来。 下一秒，其中一个士兵就已经被吸盘吸住。 因为铁笼子的间隔太狭窄。 那个士兵的身体卡在缝隙里。 随后，便被硬生生地挤扁，拽进了铁笼里。 铁笼子的边缘留下血肉的痕迹。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又一个触角冲了出来，将想要逃跑的士兵吸住。 他的身体迅速后撤，同样生生地被拽进了笼子里。 血水滴答滴答的坠落。 我吓坏了，睁大眼睛。 “这怪物......”我慢慢开口。 白大褂对我招手，示意我跟上去：“这怪物，就是我最新的实验品，一旦成功，就是最强大的武器！这一切，还要感谢韩先生。” 第179章 让善良的人去杀人 我慢慢地挪动着脚，走到笼子旁边。 黑暗中，我看到沈安之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 我看不到他的脸。 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和绝望。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白色的道袍上沾满了血色。 他的身边，是两个已经被啃食成残肢的尸体。 因为尸体的神经还没有坏死，残肢还在动，似乎还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对不起.......我不想的，对不起......” 沈安之口中喃喃着，带着哭腔。 而一旁的白大褂却露出满意的笑容。 “吃饱了，就没有危险，这是我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我更希望他永远暴戾。” 白大褂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只没有感情的野兽。 人，之所以是人。 应该是抱有一颗善良的心。 可是我旁边这个白大褂，比里面已经变成怪物的沈安之更让人觉得阴冷可怕。 我靠近铁栅栏，靠近沈安之，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沈安之，我来看你了。” 沈安之依然垂着头。 重复着刚刚他口中所说的话。 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白大褂转过头望着我：“他还有感情，我还需要继续研究，所以韩先生，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我钳住衣领，一把推到对面的墙上。 我心里皆是愤怒。 “为什么要把人变成怪物？为什么要用他做实验？！你们为什么不用自己去做这些恶心人的试验！” 我一句接一句，已经不想再隐藏自己内心的厌恶。 白大褂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盈盈地看着我：“韩先生，这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吗？” “说好什么？”我压着嗓子说道。 白大褂伸手，想要将我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但我抓得太紧，根本就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 所以，他便放弃了抵抗，歪着头笑看着我：“你帮我们骗沈安之，而我们帮你拿到沈家的家产。” 我的头嗡的一声。 这个韩逸，出卖朋友，出卖国家！ 我对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厌恶到极致。 白大褂笑着指了指我的手：“放开吧，他很快就会饿，到时候，我们谁都跑不了。” 我依然咬着牙，不肯松开他。 “韩兄？是你吗？” 那声音很轻，显得有气无力。 我松开白大褂的衣领，回头。 便看到沈安之满身雪白的道袍，满手是血的抓着栏杆。 他正在看着我。 “把门打开！”我重新回头对白大褂说道。 “你确定？”白大褂唇角微勾。 “确定，我想跟他聊聊。” 白大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如果进去的话，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打开！”我低吼。 白大褂拿出一串有些生锈的钥匙：“钥匙富江先生知道你是现在的样子，恐怕会不高兴。” “打开！”我重复地说道。 白大褂点头，将我推开。 钥匙的声音听上去叮叮当当的。 让这个空旷的走廊显得更加压抑。 随着钥匙的声响，我听到旁边那些牢笼里，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旁边的每一个牢笼里都装着人。 他们恐惧的眼神，扒在铁栏杆上，痴痴地望着我们的方向。 他们身上穿着质朴的衣服。 脸上带着黑脏的污渍。 但是，他们却没有大力反抗。 就像是一个个不需要被驯化就能听话的宠物..... 不，不是宠物。 他们想要活着，却卑微地希望猎人能大发慈悲。 可以，这些猎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随着铁门被拉开，我回过神，不假思索地走进笼子。 刚一进去，背后的白大褂就将大门重新关上。 他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到时候，我会如实回复给富江先生。” 我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沈安之的身体在颤抖：“不要靠近我，我......不能控制自己.......” 说不怕，是假的，即使我现在并不是在用自己的身体。 我站定在原地：“沈安之，别怕，我......” 沈安之的声音突然开始发生了变化，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一如我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被恶鬼附身后所发出的声音。 我微微一顿。 是否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终于找到了一切的根源？ 我不知道。 门外的白大褂慌了神：“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走了！” 我只瞟了他一眼。 两秒钟后，他便满眼惊慌地离开。 我上前，看到沈安之正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别.....别过来，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沈安之的声音也颤抖着。 我反而靠近沈安之，小声说道：“我不是韩逸，我要救你。” 沈安之眼神闪烁：“来不及了。” 沈安之没有诧异我不是韩逸这件事，只是在说这件事来不及。 原来我的猜测没错，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韩逸。 沈安之默默地摇着头：“韩兄，我知道你的好意，我知道你会来，我也知道，我终究逃不掉。” 我想起，道教是会卜卦的。 虽然我不知道沈安之的卦象最终写了什么，但我不想放弃。 沈安之的手指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他倒吸一口冷气：“我不想伤人，我本想救人于水火，可现在，却要在人命面前迷失方向，韩兄！” 我看着他：“别怕，我们出去之后，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我认识一些人，或许能救你！” 现在，我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怕他。 我抓着他已经开始变异的手，背对着他，看着铁窗：“沈安之，想办法，把这个东西弄开，我带你离开！” 背后的沈安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手，能感觉到所接触到的皮肤越来越冰凉。 “沈安之，你.......” 我一边说话，一边回过头。 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其实刚刚，我并没有看清楚变成怪物的沈安之到底是怎么将那两个瘦小的蠢货啃食干净的。 因为牢笼里没有灯，实在太黑了。 而现在..... 我仰起头，才能看到对面的沈安之。 他的样子看上去太古怪了。 就像一个巨型的八爪鱼。 张牙舞爪的样子，吸盘蠕动着。 “沈安之.......”我喃喃地说道。 我能清楚地看到，沈安之正在努力控制自己。 但最终，他控制不住。 猛地倾下身体，超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第180章 猎杀时刻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死亡，再次临近。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怕死，只是，我不想死在一直被我误会，才刚刚解开谜团的沈安之手里。 毕竟，我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 但是，疼痛的感觉并没有侵袭到我的身上。 背后的铁门哐当一声脆响，轰然倒地。 我听到外面其他的监牢里发出一阵细微的惊呼声。 我睁开眼睛。 看到已经变成怪物的沈安之强制性控制着自己的吸盘。 他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他的触角小心地触碰着我，示意让我先走。 我惊喜。 即使是变成怪物的沈安之，即使是他们认为已经失去人性的沈安之。 却依然保持着人性。 我激动地笑了：“跟我走。” 我对它伸出手。 却见他步步后退，摇着头。 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贴在墙面上。 “跟我走！”我重复地说道。 沈安之的触角微微动着。 我能看得出他想要离开，却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相信你。” 此刻，我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头发，滴在我的眼睛里。 酸涩的疼。 我的鼻子也跟着酸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生理的疼痛，还是因为对沈安之的同情。 沈安之仍在犹豫。 外面传来一阵枪响。 我回头，便看到那些蠢货已经远远地围在深谙的走廊。 举着枪。 他们明明在害怕，却装出一副想要弄死我们的样子。 让我觉得可笑至极。 我看到之前那个白大褂被围在中间。 “韩先生，如果你放他走的话，后果你自己应该知道！” 白大褂仍在嘴硬。 双方僵持着，我突然笑出声来。 慢慢地从沈安之的牢房里走出来，站在两方中间。 我看到两边其他牢房里的那些被关起来的普通人，已经躲得远远的。 没有人敢出来。 无论是面对已经变成怪物的沈安之，还是另一方拿着枪威胁我的蠢货。 沈安之的触角触碰了我一下，又快速收了回去。 我明白，他想要拦住我。 我回头，给了沈安之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我去跟他们谈谈。” 沈安之的喉咙里，咯咯咯的声音更加明显。 我笑笑，跨出了关着沈安之的牢房。 沈安之的触角卷在铁床上，他控制着自己，没有跟着我一起出来。 见我出来。 对面那些蠢货纷纷向后退去几步。 我笑着，即使身上已经沾染了血色。 “怕了？你们自己制造的怪物，现在却怕了？”我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话。 白大褂慌了：“你别动！站在原地别动！你再敢靠近的话，我就杀了你！”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死亡，对我来说是最不值得成为恐吓的方式，因为，我已经死过太多次了。” 白大褂眼角一跳。 他可能以为我说这些话，不过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说法。 反正我们汉语，他根本就无法想得明白。 这些孙子，他们懂什么？！ 我继续靠近过去。 他们不敢开枪，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能听到自己的背后，变成怪物的沈安之正跟着我。 粘稠的触角贴着墙面的声音，在此刻，听上去却那么清脆悦耳。 白大褂强装出镇定的样子：“韩先生！我的实验，不管有没有沈安之，都会继续！” “我自然知道，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在骗韩逸。” 其实，这些话都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我在炸他们。 但面对我的质问，他们竟然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因为，你们从来就没有准备要将沈家的财产给韩逸作为报答， 你们做实验，是需要资金的， 而沈家，是巴诺首富，他们家的钱，还有古董，够你们好好挥霍一段时间， 所以，你们才想到利用了韩逸这个傻子做奸细， 但是，你们的算盘打错了，我不是韩逸，更不可能成为韩逸！” 白大褂已经听懵了。 我并不在乎。 随着我和沈安之的逐渐靠近，对面那些人也开始逐渐后退。 白大褂喊道：“韩先生，富江先生说过，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们随时可以杀了你！” “来，杀我啊！”我张开双臂。 白大褂却迟迟不肯动手。 此刻的沈安之身形很高，他的头几乎是半低着的，行动上并不是那么自由。 他的触角沾在墙面上，留下一行粘液。 “开枪！杀了他们！” 这声音，是从白大褂的背后传出来的。 对面那些人让开一条通道。 我再次看到了江来。 或者说，在这个时代，他的名字还不叫江来。 “没听懂我的话吗？实验还可以继续进行，一个无所谓的实验品罢了，杀了他们！” 川上富江是笑着的。 果然是这个实验的领导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 “川上富江！你.....”我想说什么，但是却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话音未落，对面开枪，子弹冲向我。 还来不及准备，我的身体就被身后的沈安之挥倒在地。 子弹没有打中我，而是刺入沈安之巨大的身体。 他发出一阵低吼，但只是一个趔趄而已。 川上富江惊喜的满意。 他的表情带着痴迷的模样。 “刀枪不入.....真的做到刀枪不入了。” 川上富江推开面前的人，一步步靠近沈安之的方向。 背后的白大褂一把拉住他，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鸟语。 川上富江停下了脚步，但是他的视线依然落在沈安之的身上。 “震撼，太震撼了，韩逸，你觉得呢？” 这种时候，他竟然在问我的意见。 我死死地盯着川上富江：“即使沈安之已经变成了这副怪物的模样，但他依然保持着善良，你们，比恶鬼更可怕！” 说着话，我抬起手，划破了自己的胳膊。 这时候的我，手腕上又一次戴上了沈晚晚的红绳。 虽然我并不能确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代，红绳是不是真的能保我平安。 伴随着我的血液滴落在红绳上。 果然，原本就幽暗的隧道两边，灯光忽明忽暗。 我能清楚地看到。 每一次灯光暗下来的瞬间。 周围就会多出来一些黑色的影子。 那些影子，全都围绕在对面那群蠢货的身边，张牙舞爪。 似乎随时在准备着我的下一步命令。 我咧着嘴笑了：“猎杀时刻！” 第181章 撕裂白骨 对面的那些蠢货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我脸上的表情突然淡漠起来。 川上富江愣住：“韩逸！你想干什么？” 我高举着手臂，血水顺着我的胳膊流淌下来。 我笑道：“杀了你们。” 白大褂到现在都还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就凭你和这个怪物？” 川上富江却惊讶地望着我：“韩逸，有事好商量！” 我歪着头，随意转动手指。 周围的黑影便跟着我的控制晃动着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道沈安之是不是能看到眼前的情况。 他也开始躁动起来。 触角看上去张牙舞爪的。 我慢慢地走上前，根本不想对白大褂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川上富江： “放了沈安之，还有解药，你懂我意思吧？” 我的声音听上去很随意。 不等川上富江说什么，白大褂率先抢白说道： “你不过是富江先生养的一条狗，以为自己有什么权利提要求？！” 我笑着。 声音越来越大。 周围的黑影随着我的笑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我好像明白过来，沈安之之所以没有对我动什么杀心。 也许跟我体内的这些血液有关系。 但这些血为什么流淌在我的身上，却是我不太明白的事。 我收回视线：“川上富江，该你做选择了。” 伴随着我的手指指向川上富江，也就是江来的方向的时候。 刚刚还盘旋在我头顶的那些黑影，全都齐刷刷地朝着川上富江的侵袭而去。 “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韩逸，只要你肯回头，我就答应你，沈家，以后全都归你，那个小丫头，也归你！” “这些话，不都是你之前说过的吗？”我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白大褂不解：“富江先生，为什么要......” 川上富江对白大褂一声咒骂，似乎是让他闭嘴。 他们身边的那些士兵虽然除了已经变异的沈安之以外，谁都看不到。 但恐惧源于未知，他们已经开始胆战心惊。 相互对视着，仰着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可能性。 但是，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而一旁的牢笼里，那些普通民众似乎看出我占了上风。 纷纷怯生生的扒着距离沈安之较远，但能看到情况的角度。 等待着我们之间的厮杀。 “川上富江？”我提醒道。 “没有。”川上富江回答我，“实验到现在这个阶段，没有解药。” “我不相信！”我怒道，“只要是研制出来的药物，就一定有解药！”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黑影们因为我的躁动，他们也开始躁动起来。 “他们生气了。”我恢复表情，轻声说道，“是不是看不出我的能力，所以，你还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话音刚落，不等对面的川上富江说什么，我轻轻挥动手指。 一大群黑影朝对面那些蠢货扑过去。 只一瞬，他们便被黑影包围起来。 那些，都不过是没有实体的灵魂，他们还达不到恶鬼的程度。 只是一些充满怨恨的魂。 “保护我！” 川上富江是能看到那些灵魂的。 他慌忙躲在周围那些士兵的身后，甚至，用那些士兵做护盾。 我站在原地，就能看到那些士兵因为恶灵侵袭而逐渐被吸干了精气。 他们睁大了双眼，眼球突出。 整个幻境中充满了枪声。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着周围的尖叫声。 我笑了。 原来，控制杀人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恶灵穿透士兵们的身体，我依然觉得不解气。 这些恶灵，都是曾经被这群蠢货做实验的牺牲品。 原来在我到来之前。 或者说，在沈安之到来之前。 他们早就已经大开杀戒。 我收起笑容，挥舞着手指：“不要让他们死得这么轻松！” 随后，那些恶灵停止了攻击，像是在思考我说的话。 而此刻，狭长的地面上已经躺满了干枯的尸体。 他们就像是一对被烧黑的碳物质，风一吹，就会化为乌有。 “让他们活着，但痛苦，他们，称不上是人类，他们比恶鬼更可怕，他们该死，但死亡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 我一连串的话，一句句地砸在所有人的耳中。 川上富江害怕了。 他盯着我胸口的位置：“你.....韩先生，不要这样，不要.......” 我轻松地看着他：“你用他们做实验的时候，可曾问过，他们是不是害怕，可曾听到过他们的求饶声？” 川上富江动了动嘴，看着周围的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 我故意没有控制这些恶灵去袭击川上富江。 因为，现场的这些蠢货里，只有川上富江一个人能看到这些恶灵。 所以，最痛苦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将死未死的恐惧。 我要让川上富江好好地看看他的这些作恶多端的手下。 他们将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我又笑了。 竟然从来都不曾如此爽快过。 即使我现在所经历的事，并不是我自己的人生。 甚至，可能是曾经已经发生过的事。 我现在开始默默赞许我这老祖宗。 因为他背叛朋友，所以才给了我这个发泄的机会。 川上富江整个人都蔫了，跌坐在地上。 他周围的人满身是血的样子。 有的人变成了残肢，有的人失去了半张脸。 有的人眼球外突，耷拉在眼眶之外。 他们却还是想要活着。 逃生，是人的本能。 他们就像是一群活死人一般，奔跑着。 腿却被啃食，扑倒在地。 周围的空气里，满是血腥味。 如果，这就是川上富江喜欢的感觉。 那现在，我也是。 而我的内心深处，还带着仇恨的意味。 几个“活死人”伸出他们残缺的手，想要抓住川上富江。 他们的口中在说着听不懂的鸟语。 但我能猜到，他们在想川上富江求饶。 白大褂这时候已经懵了。 他整个人贴着下场走廊的墙面，悬在半空中，却因为自己你什么都看不见。 以为我会东方法术？ 他的口中仍在念念有词地咒骂着我。 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狰狞。 我笑看着白大褂的方向，对这些恶灵说道： “当初，他用你们做实验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你们的，现在，机会来了。” 话音刚落。 白大褂的身体，皮肉就被生生地撕裂开来。 血肉模糊。 他的眼球被生生地挖出来。 他的各种器官跌落一滴。 心脏被恶灵拿出来的时候，还在跳动着。 我眯着眼睛：“恶人，自由恶灵报！” 第182章 最痛的软肋 当看到白大褂死亡的瞬间。 川上富江终于明白，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搞出大动静。 他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小太刀上。 我慢慢地朝川上富江的方向而去。 身后，沈安之的吸盘轻轻碰了碰我。 就像是害怕将我伤害到一样。 我回头，对他笑着：“没事，既然这件事因为韩逸而起，我来了，就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我看到已经变成怪物的沈安之眼神中的慌乱。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变成怪物的他，却说不出话。 只有喉咙里发出来的那种咯咯咯的声音。 我安慰他：“真的没事，今天我一定要将你带出去！” 沈安之最后还是慢慢地将自己的吸盘从我的身上拿了下去。 不像是逃生。 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放弃。 他慢慢后退，做出一种防卫的状态。 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明明我们已经算是在这场战斗中赢了。 他还要防卫，他在防卫什么？ 直到整件事发生后。 当我反思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个中道理。 这些都是后话。 我明明已经看到沈安之后退的动作。 但是，太自信了。 我太自信了。 我上前，蹲在川上富江的面前。 此刻，整个空间里的人，都算是我一边的。 而川上富江这边的人，全都成了废人。 川上富江仰视着我：“你会后悔的。” 我一把抓住川上富江的衣领：“我再问你一次，解药在哪里！不说的话，我就让你变得跟这些人一样！” 川上富江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靠近我的脸。 “韩逸，你太相信人性。”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听他继续说道：“而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人性中还有善良！”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 川上富江突然伸手，一把将我向后扯去。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跟着川上富江向后跌倒。 我的头撞在背后的墙面上，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随即，手腕上的红绳，光芒也骤然冷却下来。 川上富江的冷静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他没有被刚刚的情况吓到。 就算是刚才我看到他惊慌的样子，也不过是装的。 他只是想让我放松警惕，想引诱我近身罢了。 “川上富江！” 我低吼一声。 却见他按下墙面上一个简易的按钮。 一道玻璃门关闭，将我和川上富江关到了外面。 就连那些恶灵也被关在了里面。 “你想干什么？”我抓住川上富江的衣领，将他压在墙面上。 头很疼。 我觉得刚刚摔倒的那一下，应该是摔破了头。 我能感觉到头顶黏糊糊的液体在流淌。 川上富江笑了：“有好戏看，等看完了戏，我就告诉你。” 他用力一推，便将我从他的身前推开。 我身上没有了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看着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的眼里有光，他痴痴地望着里面的情况。 “要不是你说铜钱在你身上的话，现在，你应该是跟这些人一起，被关在里面的，沈安之......” 他说着话，眼睛死死地盯着里面那个已经变成了怪物的沈安之。 “他竟然早就想要留你一条活路！”川上富江说话的时候，满心都是仇恨的。 可是，我现在还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全身无力。 应该是刚刚我靠近他的时候，他对我释放了什么毒气之类？ 我不确定。 现在的我虽然全身瘫软，但是，我的视线却十分清晰。 牢房里面。 所有的铁门全部被打开。 被关在里面的那些人。 和飘荡在外面的恶灵们混为一谈。 人类在尖叫，在惶恐，拥挤成一堆，相互抱着。 没有人想要在最外面。 因为最外面的人，是最先会受到攻击的人。 “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人性！”川上富江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竟带着极大的骄傲。 他的视线始终不愿意远离里面的场景。 包括那些恶灵，他们因为失去了我的控制，而变得惊慌。 他们原本也是这些人类中的一员。 所以，他们突然醒过来，不被控制的时候。 同时，在看到沈安之这个巨型怪物的时候。 他们全都会慌张。 恶灵的黑影在四周跳跃着，像是想要从墙上穿透而出。 但是，却被弹射了回来。 人群中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恶灵慌了神，他们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自救，便开始袭击那些蜷缩在一起的人类。 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血腥味浓重。 我甚至看到有人将其他人向自己的身前拉扯。 有小女孩摔倒在地上，却无人去管。 就在这时，一直在背后观察一切的沈安之突然嘶吼一声。 他八爪鱼一般的触手挥动着。 “沈安之！”我一慌，大喊着想要阻止沈安之的暴躁。 却没想到，他巨大的触手却没有袭击任何一个人类。 而是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恶灵打倒在地。 我看到他用自己庞大的身体挡在人类的身前。 他的吼叫声响得震天。 整个废旧的别墅，都好像在震颤着。 地下通道似乎都因为他的声响而随时可能倒塌。 沈安之将一只又一只还没有觉醒的恶灵打散在空间里。 他在救人，我清楚地看出，他在救人！ “沈安之！”我红了眼睛。 即使沈安之已经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依然没有放弃救人。 我还记得刚刚川上富江按下的按钮。 我用力想要将按钮重新打开。 但是，不管我怎么按，那玻璃门就是没有打开的痕迹。 我不想让沈安之一个人战斗。 而且，单单靠他一个人，想要保护那么多普通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终归会有恶灵趁其不备。 “川上富江！”我冲到他的面前，一拳打在川上富江的脸上，“把门打开，把我也放进去，你不是想要我死吗？你不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吗？” 川上富江慢慢地笑了，他抽出腰间的小太刀。 一下便刺穿了我的心脏，他用力一扭，我的心，钻心的疼。 他的眼睛看着我心脏的位置：“原本想让你看完好戏再测试你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铜钱，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等不及。” 我低头，看到自己的心脏被戳在刀尖上。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我的胸口，铜钱的印记在闪烁着光芒。 川上富江的脸上露出喜色：“这些废物！果然没有用了！有你在就好，只要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冲到玻璃门的门口。 我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 但是，我却没有死。 我还是能呼吸，能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川上富江对着一个小小的对讲机，兴奋地说道： “杀了沈安之那个怪物，谁杀了他，我就放谁离开。” 这些话，他是对里面那些普通人说的....... 我的心沉到谷底。 刚刚，沈安之在用生命去保护这些人。 可是现在.......却发生了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川上富江为什么会选择让普通人杀了沈安之？ 因为他知道。 现在的沈安之，即使是最精锐的部队，也不见得能真的伤害沈安之。 而那些看似最软弱无能的普通人。 反而成了沈安之身上最痛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