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职责》 【剑霄篇】驾到 秦修缓缓睁眼,朗朗清月入眼,黯淡的星芒轻柔闪烁,银辉所及之处朦朦胧胧的云在恬睡,眼前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天地。 和风轻拂,树影婆娑,秦修只觉□□的肩头一阵凉一阵暖,于是往温热的水里缩了缩。 偶尔几声蝉鸣,犹如梦呓般,表明这世界……真的不是梦境! 秦修默默将脸埋进水面,要不要这么幻灭?他只是发烧烧晕了倒在马路上,结果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 再睡一次能不能让我回去? 秦修又在温泉里泡了半个时辰等奇迹出现,可夜风照样吹,蝉照样叫,温泉照样温热,除去天上那轮月又落了点,完全没有其他变化。 认命起身,却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摸摸肩胛骨,又摸摸脸,再摸摸手指……不是他的身体。低头打量,脑袋里只蹦出肤如凝脂四个字,这滑腻程度简直堪比上好玉石,难道是跑到一个女人身上了?秦修惊恐地看向下身—— 还在!虽然小了点,但现在这具身体还小不是?长大了一定能重振雄风。 不过虽然这具躯体皮肤好的逆天,身板看起来也小,但是并不显丝毫弱气,他一握拳就能感觉到精悍的力量充满全身,好像一掌挥出去就能击碎石块。 秦修扯过岩上的衣物就要穿起,突然“叮当”一清脆撞击声响起,听起来是衣服里的东西与岩石相碰的声音。秦修好奇的拿起那块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微光的……钻石? 透明无色的石头有很多面,拿在手里有点硌有点刺,但是微凉的触感很舒服。秦修把玩着怪石,心念不知怎么的忽然一动,一股清凉的气息如水流般自石头传入手心,然后汩汩流到四肢,瞬时灵台清明,心旷神怡。 还未等他松手,那石头就油尽灯枯一般,裂痕密起,陡然碎成粉末被夜风吹散。 秦修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操……” 这好像还不是归牛顿管的世界,秦修再次默默扶额。 接下来从衣物里翻出的东西证实了他的猜测——一个红纹黑底的布袋,一柄清光薄凉的剑,一块雕着飞剑插云端图纹的玉牌。 秦修穿戴整齐后,左手着持长剑细细端详,十来岁的小孩子身边怎么会佩着一把剑?这么小就这么凶残,他爹娘知道吗? 又看看右手的玉牌,脑中竟闪过一丝既视感。 【莹润之玉刻飞剑立云端,飞剑风姿飒飒,云飘渺悠然,自有一派风致。】 但现在不是在意细节的时候,找到去路才是当务之急。 好在老天对他不是太狠,不时就有人向这边跑来,边跑还边喊着:“大师兄!大师兄!师父喊你回去!” 秦修一喜之下当即就长应一声,那报信的人从林中蹿出来,秦修发现这小子才八、九岁的样子。 “呃,秦师兄,我喊大师兄你答应什么?”来人抓抓脑袋,疑惑问。 秦修内心喷了一口血,穿越定理一点都不准好么?面上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刚才看见他回去了。” “哦,那就好。秦师兄那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就回去了,一起吧。” 可走了两步,秦修发现一个问题,这师弟总是在自己后半步,自己又不认得路。 秦修迅速转动脑子,用诸如“师弟,和师兄一起不用拘束。”“师弟,师兄有话和你聊聊,不用跟在后面。”的理由,把某师弟拐到身边带路。 柳青鸿觉得今天的秦师兄太奇怪,平日不是最见不得师弟们以下犯上逾矩的么?难道是受了大师兄的影响,也想要做一个待人温和的师兄?哎,可是秦师兄,人家大师兄与生俱来的温和,你再怎么努力也超不过的。不过说起来,大师兄好像自从那次受伤回来后就变得冷冰冰的,寡言少语,好像周围随时有寒气似的,只差写着生人勿进。 二人沿着小道穿过林涧,豁然开朗,眼前大气飘渺的景色让秦修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山舍位于半崖间,上有九天白练落,下有沧浪之水荡,不知水始于何处,只见青崖悬白帘,青松挂削壁,翠色漫崖至九霄,凌浮云而奔流。仰目云月共生,俯瞰云尘归一,灵气潺潺湮没半山,恍如绝境。】 这诡异的陌生又熟悉的即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修强压下心中的震撼,面上泰然的和柳青鸿一起进了山门。 好在柳青鸿是个极懂长幼尊卑的师弟,把秦修给送到门口才回去,这正好解决了秦修要露宿半山的窘境。 秦修笑眯眯地送走柳青鸿,又猛地回身关上门,深深吸了两口气,竟然蒙混过来了。 然后开始扫荡房间,试图找出原身体主人的信息。人生地不熟的还像只无头苍蝇乱晃,就是作死。 原身体主人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不会收拾东西,他翻找了好一会,才在床脚找到了几卷蒙尘的竹简。 打开竹简,看到里面的文字是繁体字,秦修瞬间松了一口气。 硬着头皮半解不解地读了半章,竟惊恐的发现,这个世界是……修、真、世、界。 他真的穿越了! 平复下心中的震惊,转而又想起一些定律来,穿越者必是主角,拥有强大的金手指和逆天的主角光环——掉崖不死,必得秘籍或高人传功;身上旧物,必藏着实力强横的老爷爷,随手捡只宠物不是祥瑞也是仙宠……升级路上定然机缘无数、绝处逢生,最终打败反派大BOSS,赢得世人敬仰膜拜,绝色妹子也尽归主角,后宫三千佳丽作陪且从不争宠。 秦修轻轻磨挲着竹简,想起初高中看过的几本玄幻,忍不住笑出来,真是棒极了。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中二的梦,征战天下、随心所欲,这才是每一个纯爷们都想干的事。 之前他所处的世界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今天机会放到他面前,不管是黄粱一梦也好,还是真的误入玄幻世界也好,不如搏上一搏。 况且,在原来的世界活了二十来年,他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也没有任何羁绊,左右也不过是一条命,在哪活,怎么活,他都是同样的态度——搏。 秦修又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在几张书信的落款上看到了这具身体的名字,秦修,跟他一模一样。这更让秦修肯定,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天命所定的主角! 至于怎么了解这个世界……那个柳小师弟不是说秦修秦师兄以前是个孩子头么,有个小团体难道还放着不用?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玄幻世界里,实力就是一切,修行可是重中之重。 秦修想的很美好,可惜这个美好的想象在第二天便轰然倒塌。 次日,秦修被屋外一帮小伙伴喊醒。通过昨天从柳青鸿口里套出的话,他知道这帮小孩就是原秦修的“跟班”。 一帮小屁孩以秦修为首,浩浩荡荡向藏书阁进发。 “秦、秦师哥,我们今天玩什么啊?”一个身着淡蓝衣衫的小孩歪着脑袋问。其他几人跟着点点头,“对呀,秦师哥,今天还去后山吗?昨天那个小屁孩被我们弄得很糗的。” “我们玩……”秦修幽幽一笑,“念书。” 众孩子不解,纷纷问,“念什么书啊?” 秦修率先跨进藏书阁,其他孩子鱼贯而入。 然后秦修在众人瞩目下,从第一个书架上抽出几札竹简。 “今天,我们来念这种书。你,先来。”秦修坐下,指着刚才发问的小男孩道。 小男孩皱皱鼻子,不敢反抗,拿起竹简来开念。 “修炼之法,在于心静神明。所谓天命,便是世间规则,众生的命途由天命主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藏书阁上空,秦修努力琢磨着这些晦涩的句子。 读了一会,读书声突然停了下来,“秦师哥,这个师父师叔已经教了好多次了,不念了吧?” 秦修怔了怔,露齿一笑:“接着念。” “秦师哥……”小男孩一撇嘴,有点又惧又怨,“这部入门心法,我们都快能倒背了。” “念!”秦修狠一拍桌,呲牙一笑,“哇哇呜呜呜!”小男孩立刻哭声大作,“呜呜呜……” 秦修傻了,小孩子的承受力这么弱? “修、呜呜呜、修真……之术,”小孩一个哽咽,鼻涕眼泪混一起,“分分、呜呜呜……为……” 其他孩子也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秦师哥越来越凶了! 秦修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种生物——软萌。他是觉得欺负小孩很好玩,可是小孩又容易哭,说白点就是他面对软萌无力,说个话都怕重了,更别说打骂,可是你不理他吧,他又那么看着你,天真烂漫还无邪好像你就是个罪人。 所以对于软萌,秦修向来秉承敬而远之的原则。 这下子想安慰又不知怎么下手,只能干巴巴的开口,“行行行,不念了不念了。” “你来吧。”秦修再指了个大一点的孩子。 那孩子拿着竹简后退了两步才开口, “修真之术分为:守一、黄庭、内视、吐纳、导引、辟谷、房中、黄白、金丹、符、咒、灵图、降妖、摄魂等等。若按功效划分,则可分为天罡三十六法与地煞七十二术……” “道中分有法与术,风符雨印,龙兵□□,济生度死,通真达灵,此所谓法。噀蜂化鸽,诱蚁呼龟,飞剑斩星,投简挠龙,此所谓术。” “修真阶段分为: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婴变、问鼎,然后便可通阴阳虚实二意踏天,入空门之路为窥涅、净涅、碎涅……” “灵玉乃蓄天地灵气之物,可直接从中吸收其灵气,补充人体之灵气。百纳袋、百纳戒等可纳万物……” …… 秦修这才知道自己即将走上传闻中的修仙之路,这个世界有六大种族,人鬼仙妖神魔,无论什么种族皆可修成正果,而在人鬼妖魔中,人类是天道的宠儿,最容易修成正果。 一早上过去,所有的孩子都被秦修蹂|躏了再蹂|躏。 “秦、秦师哥,我们去后山吧?”经过一早上,这帮小孩子对他们的“秦师哥”更加畏惧。 秦修看着他们期待又惶恐的表情,应下来,他有那么恐怖? 一帮小孩又浩浩荡荡的朝后山进发,秦修边走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后山木屋鳞次栉比,沿着山脉分布,郁郁葱葱的林木间偶有屋檐一角露出,灵气如雾弥漫山间,灵田上还隐隐感受得到阵法的波动。 秦修瞧着眼前的景致,忽又生起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好像想象倏然变成画显示在眼前,一切都清晰了。 众人走近一间小屋,远远就见有几人围着一个小孩,哄笑不断,似乎是在欺凌弱小。 “师哥!你看,这就是昨天被我们收拾过的废物。”一个小孩遥指着那边兴奋道,“师哥我们过去吧。” 这里的小孩从小就那么凶残么?秦修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只见小孩们用不知从哪弄来的墨汁在那人的身上涂抹着,如果他反抗还会扔几个石子过去,小男孩浑身青紫,新伤盖着旧伤,一看就是被收拾过太多次。 “昨天让你挑两担水,你竟然不照做,害我被师傅教训!”一个小孩怒气冲冲的对着他拳打脚踢,像是要将所有愤懑都发泄到他身上。 秦修望着这幕,还是觉得熟悉。 “秦师哥,你、你来。”一个男孩小心翼翼地递过一块石头,“他上次竟然踩毁了你的爱草,昨天让他替你种灵草,他居然没有去!” ……小小年纪这么会奉承你爹娘知道吗? 秦修掂了掂石子,看着爬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人,对于弱小而懦弱的生物他向来没兴趣对付,只挑眉道:“算了,我没兴趣。” “对嘛!我就说翁白术就是个废物,根本连和师哥斗的资格都没有!师哥确实都不必亲自动手收拾他,我们来就好了。”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击,秦修生生被怔在原地。 翁、白、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破灭 修真|世界、剑立云端玉牌、门派景致、翁白术以及……秦修。 脑袋像是被一道雷给劈开,秦修倏然将一切都想通了。 难怪这个身体也叫秦修,难怪总有熟悉又陌生的既视感……这里是《界锁荒秋》的世界,他所处的世界就是由一本书构造出来的,更准确的说是一本修真种|马文构造出的。 原文里秦修是谁?大反派。 翁白术是谁?真主角。 这里是哪?修真界十大门派之首——剑霄山门,冗云岛。 秦修看着在拳脚交加下缩成一团却一声不吭的男孩,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惘。 这是他十几岁的时候看过的一本修真,没错,原文里的主角翁白术自小长在剑霄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故意放到冗云岛。剑霄门的掌门在灵池旁发现了这个婴孩,便当做天缘,破格把他留在了门内,毕竟能悄无声息瞒过所有长老的灵识将生灵放到剑霄门的必非常人。 可剑霄门是什么地方?十大修真门派之首,能进来的小孩都是些人界之中的修炼鬼才,天生的修炼体质,奇经八脉趋近完美,筋脉毫不凝涩、灵力流转畅通无阻,还处鸿蒙的灵智只窥一角便知其潜力。而翁白术此子天生体质不好,灵识也窥探不出丝毫,探其身体,则一丝灵力都嫌无,长老们都不得不放弃他。可他偏偏又夹在这帮天才中长大,还被破格留在门中,不就是专门招人嫉恨与欺负? 不过既然是主角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作者笔下的翁白术在十一岁后开始一个又一个奇遇,收强大的小弟,收绝色的妹子,收逆天的宝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 虽然是初高中时候看的,但他前不久闲得无聊又翻出来看了一遍,因此剧情还记得比较清楚,此文有两个亮点,一是主角的性情作风是他喜欢的,不圣母不双标,对敌人睚眦必报,对自己人又极讲义气,也因为幼时的经历,心性隐忍且行事谨慎,骨子里还有一股狠劲。二是文中有两个反派都出自剑霄门,一个大师兄修为高、样貌好、背景好、前期极得门中师兄弟爱戴……反派的最佳人选,可作者让他一开和主角成为好友,多次替主角站台出头,直到后期因为女人和嫉恨主角的机缘而逐渐走向反派的道路,然后被当成中期BOSS干掉。 另一个反派姓秦名修,修为属上,背景好,人缘好,原本该是主角小弟的人选偏偏成为了究极大反派,他一路修炼,和主角对着干。前中期逆天程度甚于主角,在中后期方才战败下线。但最后因为接受了某个逆天的传承,成了万恶的究极boss的容器,而在主角与大反派拼尽性命一战之后,他趁大反派极度虚弱之际又夺回身体掌控权,彻底抹去反派Boss的神智,借机开始疯狂报复折磨主角。可既然是反派boss就逃不过炮灰的命运,最后被主角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死了都比活着舒服。 秦修还记得,当初看文看到最后时,那种又爽又冒冷汗的感觉。 谁说穿越的一定是主角,穿越成反派秦修只能呵呵。 本以为主角这个头衔应该归自己,却在半路杀出个扫把星,金手指妹子资源小弟也全被抢走。秦修思及此,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小孩,心底一股股火气冒出来,他深深皱眉,不爽,太不爽。 所以他该趁现在把主角灭了吗? 秦修在非常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一个废物还好意思在剑霄门待着,让你帮小爷做事那是你的荣幸。”少年狠狠薅着倒在地上的男孩的头发嘲笑道,其余孩子也跟着附和,“就是,我爹说我可是明城第一修炼奇才,你这种废物凭什么跟我待在一个地方!” “翁白术,别以为装死我们就会放过你啊!秦师哥还没发话你敢晕小心我扁你!”另一个少年推搡着他,见他许久没反应撇撇嘴道,“真是无趣。” 秦修忽然注意到,无论他们如何动作,翁白术总是垂着脑袋,好像想把脸深深埋起来,有时真的被掐的痛了,才会微微动一下身子,不哭不闹甚至未吭一声。 不过,对这么个窝囊的弱鸡下手……似乎没什么没意思。 秦修突然动了,缓步走到翁白术身侧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可一世的神态,“起来。”他一开口就是带着森森冷气的两个字,小屁孩们都立刻停下动作看着他。 “忍有个屁用,你像只狗趴在地上挨打还不如起来打回去,他们是敢把你断手断脚还是把你抽筋拨皮?你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拼一拼是会缺胳膊少腿?要真是怕疼,那还真就是废物一个。有什么资格……”跟爷抢资源?“待在剑霄门。” 几个孩子都愣了,秦师兄这是在教这废物反击? “不过一帮肆意妄为的小孩,天资再聪颖也还不会修炼,你怕什么呢?忍什么呢?” 秦修在翁白术面前蹲下,朝他幽幽绽开一个笑容,“小子,秦二爷我教你,打群架,被群殴的时候,就要一鼓作气,朝着一个人揍,狠命揍。什么时候被打断了节奏,那就是被人群殴的开始。” 这带笑的凶残话语把正薅着翁白术头发的少年给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松手。 翁白术闻言终于抬起眼帘来,本该清澈的黑瞳幽黑得不像个孩子,秦修隐隐忆起他刚才被打的时候,表现好像太过淡然,连眉头皱起的次数都寥寥无几,那神情甚至可以说是一潭死水,完全看不出原文描写里的坚韧,反而透出一股死寂的色彩。 不太对劲…… 秦修正想着,眼前突然一暗,没等反应脑袋就挨了一拳,地上的黑影一个翻身,直接把他按倒在地,如雨点般的拳头扑面而来。 秦修不是没有闪避,而是太邪乎了!他闪避的动作好像早就被看穿了,翁白术是直接朝他躲避的方向扑过来的。这不科学!翁白术现在不还是个弱鸡吗? 挨了好几下,秦修内心骂开了,他妈的!下手那么重!狼崽子!老子好心教你你竟然用来打老子! 秦修好歹也是练过几下的人,忍着疼,一提膝,可小腿还未发力就被翁白术横着小腿压下。 周围的孩子这下才反应过来,纷纷围拢过来去拉翁白术,拯救秦师哥。 一时间,木屋前乱成一团,什么声音都有。 翁白术狠劲揍着身下人,一拳比一拳重地砸到秦修的身上,砸到指骨生疼也不停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发泄些什么,是因为前世求而不得的郁气还是因为这些话? 翁白术突然很想笑,执念一深便成魔,他上辈子为了他的大师兄入魔,坏事做尽却从未敢勉强过他的大师兄,想要囚禁他的心情甚至成了魔障,可大师兄一个不喜的眼神他便死死把心情压了下去。到最后一战他以命换命将大师兄救回来……连死后都冒着神魂俱灭的危险去看他,可最后得到一句什么?“我原谅你,可我不接受你。” 他不求大师兄能爱他,可是大师兄口中的原谅?他自问,最对不起大师兄的事不外乎是为了让他和小师妹解除婚约逼得他退出了剑霄门。可是之后他也坦白了当初的事,也向剑霄门坦白了当初陷害大师兄之事。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大师兄竟然生生折磨他几百年?看他费尽心机,小心翼翼却求而不得?看他一次又一次舍命相护却永远不给他好脸色? 哈哈,真够绝情,真是我的好大师兄!真是剑霄门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师兄! 最后身死灵灭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去想到底是把那个人囚禁起来好还是继续那样小心翼翼的侍奉好,可一睁眼又回到了八岁的时候,一切孽缘起始的岁数。 他记得,初次遇到他的大师兄便是今日。他像往常一般被人欺负,那个人就着一袭白衣,持一把清光剑闯入他的世界,干脆利落的把他带走。冷淡的眉眼,俊秀的五官,周身清冷绝尘的气质……怎叫他不铭刻在心? 可是在他离开大师兄又回到这里后呢?受到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他不怨,真的不怨。大师兄带给他的一切他都心甘情愿接受。 翁白术完全忽略了背后的、脑袋上的疼痛,只赤着双目往秦修身上砸去。 这个人,秦修,他当然认识,上一世那个好几次都差点致他于死地的人,和上辈子一样狠辣,又比上辈子还嚣张。虽然不知道今天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哪怕只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秦修说的话也让他为之一怔,不像大师兄那样直接把人带走,留下无穷后患,而是让他学做亡命之徒。 这不也是他上一辈受尽苦楚方才明白的道理——被人庇护,永远无法让人信服,甚至只会带来更多的嫉恨,和更恶毒的阴招,只有让人怕你、畏你、惧你,方才没人敢来招惹你。 直到众小孩把翁白术拉开,秦修已经挨了无数下拳头,撕裂的唇角,红肿的眼圈,鼻血也糊了半张脸,一张脸整个一调色盘 。 秦修疼痛难耐的捂着额角,心里都骂不出声了。 “师哥、师哥你怎么样了?”好几个小孩凑过来慰问道。 “妈的,疼。”秦修哑着嗓子道。 “你个废物还敢对师哥动手?!看我不收拾你!”小孩们完全无视了自家秦师哥是自作孽,朝着翁白术拳脚相交,群起而攻之。 翁白术像是完全被秦修点醒了一般,挥着拳头就与众小孩打到一处,其凶狠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闹得正凶猛,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住手!门内不许斗殴。” 众小孩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翁白术在听到声音那一刻也彻底震住了,秦修忍着疼,转过去看向来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重生 一袭白衣猎猎,带着一道清光自远方掠来,转眼就到了眼前,雪色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悠悠垂下。来人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瘦削,正成型的五官窥得见将来的俊秀,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眉眼间又隐隐透露出一抹冷淡,自成一派风华。 翁白术死死盯着那个人,眼里幽深幽深的,他重生后还没想好要怎样待他的师兄,可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囚禁他!囚禁他!囚禁他!趁他还什么都没有! 幽黑的眸子逐渐蔓上一丝血红,心魔根深蒂固,哪怕重活一世也未减去多少。 “大、大师兄……”而刚才还一脸煞气的孩子们顿时像遇到山大王的小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秦修才懒得注意他们的反应,脑子被一个问题塞满了,剧情去哪了? 大师兄不是该再过半年才冒出来,而且形象温文尔雅外加清和如风吗?现在这个犹如高岭之花的男人能和主角做基友? 如果不是浑身疼痛难耐,他还真想给这大师兄一巴掌,搅乱剧情! 可转念一想,秦修又觉得这或许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他穿过来了,导致某些东西也更着变了,但变化还能这么大? “门内弟子不许私自斗殴,你们去刑堂领罚。”少年用剑柄示意他们,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扬起。 众小孩也不敢有所怨言,哑巴了一般窸窸窣窣离去。 啊喂! 还有你秦师哥呢! 喂喂喂!别走啊! 秦修躺在地上用眼神无声的呐喊,可惜没人注意到他, 见了大师兄就顾不得你们秦师哥,好!很好!以后别让我逮到。 “你……小师弟你没事吧?”沐子云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尤其是看他那眼神,跟压着什么凶兽似的。 而翁白术就那么看着他走过来,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沐子云就要去拉过他的手腕看脉相,却被他一晃给闪过去了,“没事,谢谢大师兄。” 翁白术开口了,声音很清脆,还带着瓮气。 沐子云微微皱眉,随后手指在百纳袋袋口一抹,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瓶凭空出现。他将玉瓶递给翁白术,“自己擦一下。” 翁白术接过来,“谢谢大师兄。” “不用。”沐子云又随手摸出两块灵石递给他,突兀地道,“以后和师兄一起修炼可好?” 翁白术身体不可觉的僵了一瞬,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语……他抬起头,看着沐子云的眼睛眨呀眨,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活活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沐子云见他这幅模样,就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就算不能仔细照顾你,也可以给你一个好点的修炼环境。” 但还未等他碰到,翁白术却忽然退了一步,笑盈盈回道,“谢谢大师兄,可是我喜欢这里,不用了。” “……那好,如他们再来欺负你就来告诉师兄。” “嗯。”又是治愈一笑。 “那是谁?”沐子云像是才发现秦修,问。 “他啊……”翁白术看向现在还一条的横在地上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刚才帮我,被他们揍了。” 我操??主角你小小年纪就说瞎话不眨眼的作者知道吗?秦修怒不可遏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凶狠地瞪着眼睛。 沐子云又递给他一瓶药膏,“师兄还有点要事,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过来找师兄。” “好。” 翁白术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又在原地伫了许久才转过身来。 秦修忐忑地看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主角那么阴郁的表情是想再揍自己一顿吗?他奋力地挪动身子想离主角远点,可是徒劳无功。 翁白术蹲下来,一手揪住他的衣领,然后一提。 嘶——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秦修彻底体会到了。如果不是脸部颜色比较精彩,绝对可以看到他狰狞的表情。 “秦师哥你忍着点,我太小,背不动你。”翁白术十分礼貌道,但动作却丝毫不礼貌。 没等秦修抗议,翁白术直接攥紧他的衣领,把人活活拖着朝屋里走去。 一路磕磕碰碰,秦修心里都骂不出声了。 翁白术把秦修拖到榻旁就自己坐上榻脱衣擦药。 给淤青和肿起的地方涂了药,翁白术靠在床头摩挲着那色泽温润的玉瓶,他记得上辈子他一直珍藏着他师兄给他的玉瓶,在遇到绝境时,熬不住了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就好像透过这个能触到大师兄的温柔。他一直觉得大师兄是他人生中最温暖的一缕阳光,在最黑暗无助的时候照过来了,然后一辈子都记得那个滋味,一辈子都放不开。 有关大师兄的一切他都藏起来,不给任何人一丝一毫窥见的机会,如果被谁窥见了……就杀了那个人,其作为甚至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 想到今日不同的遭遇、不同的选择,翁白术无声轻笑一声,他手一扬,玉瓶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碎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一瞬,心里痛不欲生也痛快淋漓,稚嫩的面容全是狰狞。 秦修还在忍受身体的疼痛,那稚嫩的童音又陡然响起,“秦师哥,我给你擦药吧。” 不容他拒绝就被扒了衣裳,药膏不要钱似的涂了一层又一层。 秦修只觉身体表面时而有火燎似的灼痛时而有清流涤过似的清爽,那些灼痛、凉意都沿着皮肤浸入经脉,融合成一丝丝温和的力量顺着着身体循环。 正研究这修真界的药力在人身体里如何运作,耳边却突地嗡鸣起来,秦修只觉脑袋一个恍惚,沉入迷蒙,数不清的画面从脑中疾驰而过,青烟弥漫处,钟声悠远,甜脆的女声,乱糟糟的说话声……秦修知道这是这身体的记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沉浮的状态中抽身出来。 好在秦修之前被揍得半死不活,翁白术才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药膏见效很快,不一会伤就好的七七八八了。秦修勉强从地上坐起来,就见主角正盯着他:“秦师哥,你怎么样了?” 秦修瞪着他,动了动唇正要开骂,倏然意识到这个主角不太对劲,话到嘴边又给生生换掉,“好了……多谢、师弟。” 翁白术好像忘记刚才是自己扁的秦修,眼睛清澈的幽黑,粉嫩的唇露出笑容,又一副糅合怯懦与坚韧的神情。 秦修看惊了,主角小小年纪变脸就那么快? 直到黄昏时分,秦修才从翁白术小屋里走出来,迎着余辉,任由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房屋的轮廓都快看不清时,他才猛然一回头、狠一甩袖,面容扭曲,“二爷我早晚把你给踹下位!” 秦修暗暗思忖,距离主角的崛起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这已经足够他让把主角给甩到天边,当然凭主角那妖孽的资质,多少老妖怪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破坏什么的也还是要做一做。 因为在穿越过来的不久前,他才重温过这篇,所以暂时完全不担心遗忘剧情。 且看他秦二爷是如何履行反派的职责,比原反派更加心狠手辣的摧残主角这朵“嫩花”。 秦修回到自己屋子后,把自己关在门里修养。他是要当老大的人,怎么能让小弟笑看见他这样一副鬼样子。 两天后的清晨,秦修重征天下,一掌推开门,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赵——飞——扬!” 声音从街头传到街尾,阵阵荡远,估计这条道上住着的人都能被吵醒。 不一会,远处尘土飞扬,一帮小孩吵吵囔囔地朝这边跑来。身穿白色短袄的小孩气喘吁吁地杵着膝盖,“秦、秦……秦师哥,有、有什么事?” “有事,当然有。”秦修怡然地看着他们,“本师哥就不追究你们上次抛下我自己跑掉的事。” 闻言,众小孩都冷汗涔涔,害怕地退了一步,那个时候是真没想起来…… 秦修大爷地睨他们一眼,“师哥我的话嘛,你们得听不是。以后每天、藏经阁一日游。” “啊?”赵飞扬不由瞪大了眼睛。别的小孩也都愣住了,“师哥……藏经阁很无聊的。” “废话,又不是让你们去享受。”欺负小孩果然很带感,“谁敢偷跑,你们懂的。” 一帮小孩都不敢反抗,只能哼哼唧唧地接受。 秦修大手一挥,“走。” 自此以后,藏经阁内日日朗朗书声不断。 经过上次的闹剧,去欺负翁白术的人逐渐变少。现在剑霄门的小孩们都知道,后山那个没有灵识,不能修行的废物是个狠角色,他可以抗着十几个人照着你扁,而且是朝死里扁。小孩们虽然修行潜力很高,可毕竟只是小屁孩,被扁过一次或许还会记恨,扁个两三次那也就服了。 现在没人会来找翁白术的茬,除了刚开始反抗那几天被人打的狠了点,后来倒也没什么事了。 翁白术挺想笑的,当初他大师兄说要护他,把他带去一起修炼,可是在大师兄闭关后,报复来得太快。他们差点逼死他,他遇到机缘,重回剑霄门后大师兄才从闭关中出来,大师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很不满他对师兄弟冷淡的态度……呵,他真蠢,怎么就舍不得让大师兄愧疚呢? 他当初因为大师兄忍了,没对同门展开报复,可被明嘲暗讽,他们暗地里无数次想置他于死地。他不怨他大师兄考虑不周,可是面对他的错怪……很委屈。 哪像现在啊,没人敢来欺辱他,甚至看他的眼光里带着畏惧。 翁白术某日去藏书阁看书,竟看见秦修带着一帮小孩在读书。人手一部典籍,秦修则坐在椅子上听,偶尔还会冒出两句疑问,不由觉得有趣。打听后才知道,秦修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一个纨绔子弟带着小弟学好,有些奇怪。 翁白术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他地位太低,上辈子也没接触到什么好的修炼功法,理论体系懂的也不多,大都是靠自己摸索出来的,然而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他后来的修行遇到不少困难。 眼见秦修一行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也没有落过一天读书,于是他也养成了每日靠在藏书阁外的竹窗旁,与秦修一起听书的习惯。 很多个清晨,风轻云淡,秦修坐在里面听书,手边一杯温茶,翁白术靠在竹窗边听书,懒洋洋抱着手,清风拂过,尺长的发轻扬,竹影簌簌,在他们的衣衫上带出道道流动的水墨。有时候秦修会透过竹窗看竹林遮掩的天空,有时候翁白术会出神似的斜望着书阁里。窗内窗外,谁也望不见谁。 这些日子,是翁白术,也是秦修过得最惬意的日子,真正的、久违的无忧无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成长 秦修身为有后台的弟子,在十三岁拜师这年,拜了让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执剑长老——莫净做师傅,剑霄门执剑长老又被称为剑痴,武力值爆棚,如今已是婴变期,加上秦修他的记名徒弟也只有五个。慕名而来请他收徒的虽然多,可惜执剑长老喜闭关钻研剑术,出关时间不定,最重要也是最让人不敢拜他为师的一点——执剑长老是个修炼狂人,徒弟基本靠放养。 原“秦修”当初拜到莫净门下后资源倒是不缺,就是没有得到太好的教导。秦修知道靠莫净这个师父是没望了,但是莫净有个好师弟——莫道,修真界第一符师。 在修真世界中,道门有三百六十旁门,其中炼丹、召唤、占卜、符师最为修真者所喜爱,其中符师更是无数人争抢的对象,然而成为符师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具有成为符师资质的人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 幸运的是“秦修”就有这样的资质! 文中对反派和主角的设定极为公平,主角有魂识魂火,而秦修是符师。可惜原文中的秦修与莫净关系并不是太好,所以学到的符箓之术并不深。依他看来有这么好的资源都不用,简直是浪费! 秦修自拜入莫净门下就常往莫道那方跑。想抱莫净大腿的人实在太多,秦修也不过人海中一人,不过再牛逼的防线也抵不过更傻逼的坚持,更何况秦修拥有莫道的“师侄”这一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在无数人还被莫道拒之门外之时,秦修已然成为莫道最宝贝的师侄。 静修堂,檀香绕绕,秦修与其余四位师兄师姐盘腿静坐。轻微地脚步声响起,白发墨蓝衫的人从内室走出来,踱过五人身侧,秦修屹然不动。 “咳咳……” 秦修微微睁开一道缝,就见自家师叔欲盖弥彰地握拳在唇边一本正经地干咳。 “莫道,想要徒弟就自己去收一个,别整天拐我徒弟。”从内室传来的声音让莫道脚下一僵。 “师兄,你不管徒弟,我帮你管你还不高兴?”莫道笑道,“再说,我这师侄根骨绝佳,体内有星煞之气,怎么能不学符箓之术?” “来拜你做师傅的人哪个没有星煞之气?” “可我师侄最对我胃口。” 秦修又默默地闭上眼,却被莫道扯住袖子,“师侄,走,师叔教你符术。” 剑霄门坐落于冗云岛之上,共有一百二十四山、七十八洞府,然而声势浩大的建筑群也只占了冗云岛一半,剑霄门之后为未开发之地,笼统称作后山,愈往里就愈发凶险。而莫道的居所是一百二十四山中的七大主峰之一——济度峰。 “在符箓之术上,师叔自认着修真界中无人可比。”莫道从书架上翻了翻,拿出两支檀木毛笔、一沓黄纸和丹砂,递给秦修一支毛笔。 秦修左右端详着毛笔,很是好奇。 莫道见他这副模样,瞬间师爱爆棚,笑眯眯地想摸摸自家师侄的脑袋,却被躲了过去,也不恼,正了正神色道:“道之要者,深简而易知也;术之秘者,唯符与气、药也。” “符无正形,以气而灵,所以我并不需要你去知道什么笔好什么笔坏,笔纸砂都只是辅助。待学成之日,灵为墨、空为纸、万物皆可为笔。” 秦修见莫道一说起符箓之术就一改平日的散漫,一举一动中是说不出的自若,不由也专注起来。 “符箓有三箓,金箓、玉箓、黄箓。金箓上消天灾、调和阴阳,玉箓救度人民,黄箓下拔地狱九幽之苦。符箓又分七品——一品三皇、二品自然、三品上清、四品指教、五品涂炭、六品明真、七品三元。” “学习符箓之术最关键的是要有星煞之气,星煞乃吉凶,吉者,曰星曰神;凶者,曰杀曰煞。拥有星煞之气,你才能知天地吉凶并利用它。符上的纹路代表命理,所以符师需要牢记斗宿之象、九宫八卦之图。符箓可以说是阵法的浓缩。” “所以……我要学八阵、七星、天罡北斗一系列阵法还不算,还有天上的星宿图了?那整整总共占了藏经阁两层的书?”秦修想到剑霄门藏经阁,整个人懵住了。 剑霄门藏经阁那可是个六界都垂涎的地方,收录的书籍不可数,更重要的是它并非只是藏书那么简单。 莫道闻言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身为我莫道的师侄,当然得三箓并习,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有师叔我的教诲,相信师侄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秦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笔。 莫道难得看到自家师侄憋屈的样子,不由笑道,“符师不能只模仿前人的符,否则永远不会有多大的成就,只有能创出自己符纹来的人才是真正的符师。而你只有熟记那些东西以后才能运用自如。” 秦修想象了一下习成之后轻松越级挑战的画面,藏经阁两层就两层把!他默默拿起笔,以破釜沉舟地气势,咬牙切齿道:“师叔,来吧!” 天空的云移过来,光阴被切割成一层层,透过竹叶的缝隙投在地上,零零碎碎的阳光在地上行走,翻山越岭,被风追逐。 冗云岛的树黄了,簌簌的落叶也不知是从哪落下的,或许是剑刃般直指云霄的山崖顶峰,或许是九霄上的天界。瑟瑟秋叶笼在冗云岛上方,漫天金缕,缤纷撩人。 落木萧萧,清瘦的少年拨开层层枯枝败叶,勉强窥见一个洞,大喜之余,连忙又用枯草掩好了,从百纳袋里掏出几块灵玉放到洞口边,又掏出一张绘着繁复图纹的符纸放在灵石中间,再狠狠咬破手,将血滴在符上。只见符纸红光一闪,迅速在洞口前张开一张红光网,旁边的几块灵玉瞬间化为粉末。与此同时,空间一阵扭曲,原本被枯叶遮掩起来的的山洞被平地取而代之。 秦修拍拍手掌满意直起身,也不枉他这几个月来苦练符术。这符不仅能惑人视线,还可掩盖灵力波动,而且符上沾了他的精血,以后只要有人靠近这里,他就会有所感应。秦修甚为得意的看着空旷的地面,心里冷笑,看你小子还怎么遇机缘,待天材地宝成熟那日,必是我夺得。 冗云岛的树白了,凌空眺望,纷纷雪花笼在岛上方,别有一番风情。然置身于岛中仰头看去,则可见漫天飞雪泱泱压来,雪花本轻如鹅毛,倾之而下却让人有浩瀚压迫之感。岛上落木裹上雪裘,随着寒风摆动。 少年行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后山的小路走,又绕过了几座山,一个被雪掩了近半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一旁的积雪被扒开后山洞看起来极浅,唯有走进去才能发现其中的奥妙,洞穴窈然,幽暗昏惑,越往里走寒气越弱,到了更深处,湿热取而代之,其中携着的灵气亦浓郁起来。 茫茫的雾气胀满眼,能见度不到半米,而且因为洞内灵气太浓,秦修只觉筋脉鼓动不休,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如果再向前走,必会因为吸入太多灵气爆体而亡。 深呼一口气,轻车熟路地从百纳袋中取出一袋灵石、几张符纸,然后摆阵,以血为引,封印灵气。 青光大作,封印成形,秦修满意的笑笑又转身离开。 剑霄门后山之后便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原著里的主角就是在后山之后寻得的机缘,而作为熟知原著剧情且野心勃勃的秦修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让给主角,他自己用都嫌不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翻身 冗云岛的树长出新叶,又落了一轮。 第二年,碧枝翠叶渲染着这青青山崖。 日光朗朗,风轻云淡,竹林摇曳带起的风携着浅淡的竹香。藏书阁半匿于林间,古朴的牌匾上簇簇叶影明灭。 秦修带着一帮明显拔高不少的少年走出藏书阁。 “师哥,现在就过去吗?”少年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秦修微微颔首,率先走下台阶,“相信你们不会丢了我的面子。” 身后的众师弟皆正色道,“师哥放心!” 今日即是剑霄门检测众人修炼成果的日子,也是正式分内外门弟子的日子。内门弟子,优先享用资源,出门在外,凭剑霄门内门弟子几个字就能唬倒一帮人。而外门弟子,冠着剑霄门外门弟子的名头,万事靠己,当然如果后来的表现被眼高于顶的长老们看上,也可入内门。 凭秦修的背景,就算他蠢得到不了凝气四层,也不需要担心进不了内门。他背后有人,连师父都拜好了,还怕什么。 秦修在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可谓是出尽风头,颇有反派的作风,才开始修行一年,其修为就到了凝气六层,就被誉为“大师兄之下第一人”,带着一帮小弟无比嚣张的在剑霄门晃悠,什么门派测试、门派比武,前三名绝对有他秦修的名字。 秦修也算是明白了原著里的秦修为什么那么憎恶沐子云,也深刻体会到作为反派的悲剧。所谓的大师兄从不参加门派内的比试,却偏偏占着师门第一人的称号,而且因为是掌门的徒弟,已经有自己的修炼洞府……他奶奶的,明明什么都没干过,亏得还有那么多小屁孩那么崇拜他。 这让想打败主角的秦修恨得牙痒痒又没办法。他深刻地理解了原反派会迁怒到沐子云护着的主角身上的做法,归根结底,都是沐子云这家伙的错! 早早到达测试地点,秦修老神在在地靠在木椅上喝茶,身后伫着一帮小弟,其嚣张的姿态令人见之皱眉。 作为反派,除了自己的小弟一般是没什么朋友的。秦修落实了这点,等待的一刻钟内,没一个人过来和他打招呼。 门派里有很多人看不惯秦修,可碍于实力问题,也只能面上争口气,争口气的结果就是秦修一行人被孤立了。 秦修才懒得参加这种小孩子的交友游戏,一帮傲娇的小屁孩算什么,主角才是他的目标。 小辈们三三两两地到齐后,又过了一会天边方才掠来五光十色的光带,长老们衣袍猎猎,御剑而来,其华丽的出场羡煞一众刚刚凝气不久的小屁孩。 其中一名长老走上石阶,轻抚长髯,对着下面的小辈们朗声道:“今次测试前十名者,将会获得进入藏经阁六层的机会。” 一句话带起底下一阵抽气声,好大的大手笔!藏经阁分十三层,层数越高,修真典籍越稀奇。而那里平日只开放三层,长老们也不过进到七层,进入六层对于门内弟子而言可是无上的荣耀与机缘。 秦修却不意外,藏经阁六层,这次测验就是主角崛起之日。 原著中,主角在多年窝囊后偶然在后山之后得到自己的机缘,瞒着众人修行半年后修为已可匹敌大多内门弟子。 后来沐子云代掌门处理后山事物时慧眼识人,把主角从后山带出来,翁白术才真正成为了剑霄门弟子。 秦修把目光转向入口,他记得,翁白术是和沐子云乘飞剑一起来的。 天边流光闪来,秦修饶有兴致地等着主角的露面,不知道主角还记不记得被当年他按在地上锤的人。 “抱歉,子云来晚了,代师傅下山去处理了些俗事。”伴着清冷的音调,一袭白衣从远方掠来,才见到轮廓就能感受到他身边那股冷淡的气息,“众师叔精神依旧。” 秦修看着这个沐子云,心底生出疑惑,原著里的沐子云并不是这个样子,至少在表面上大师兄足够温和,对众师弟也极为不错,而现在把他和这个一身清华疏离的人放在一起,根本没人会认为是同一个人。 秦修环顾四周,将众人脸上或惊讶或羡艳或崇拜的表情收入眼底,黑着脸腹诽,我才是真反派!沐子云算个卵! 再偏过脑袋看自己的人,好在他们神情正常,甚至还有几个满脸跃跃欲试,似乎对来人具体实力更感兴趣。秦修黑下的脸这才好转,不就现在厉害点,你二爷连主角都敢斗还怕斗不过你个小Boss不成? 开玩笑,秦修管理小弟的能力可是一流的,“秦师哥最厉害”早已经成为一种信念。要是有人问他们,你们觉得大师兄相比于秦修如何,他们绝对会眨眨眼单蠢问,大师兄是谁?他能以一扁十吗?可以让他们两年里日日不断的念典籍吗?能让他们互殴到差点和对方不死不休吗?能让他们痛并快乐吗? 长老们似乎也极为喜欢沐子云,笑呵呵地回道,“此等年纪便为掌门分忧,子云后生可畏。” 沐子云收起飞剑,轻踏足于地,清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好像什么都没装入眼底,过于的淡薄。 秦修就坐在长老之下,看沐子云走过来,衣袂随着行走带出的弧度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一样。 沐子云走近,注意到了这个大喇喇坐在他位子旁,并向他投予不良目光的人。四目相对,沐子云脚步微不可觉的一顿,随后立即错开视线,一个转身坐到位上。 沐子云是来了,出场也够大气了,可主角呢?主角不在出场那么风骚有个屁用。 秦修转而极力眺望远处,却没看见主角的身影。 剧情又跑去哪了。 秦修在寻找主角身影,没注意到沐子云这个反派的指尖在看见他后就开始轻颤,是明显发慌与畏怕的表现。 演武场上的长老又照常说了些规则,就退到两侧观望。 剑霄门的测试向来简单粗暴,先测修为,再比试。 测修为很简单,每人上去将一丝灵力注入黑黝黝的石头里,长老会从其中的颜色来判定修为。 “瑜南山有石名为归一,古稀灵怪,色黑,质硬,金就不断。灵气过石,色显,以原色始,色愈浅灵力愈高。” 秦修身后传来几句自语,众师弟默。 “……飞扬,你读书读疯了吧。” “咳咳,习惯。”赵飞扬尴尬地挥挥手,“我先去测试了。” “一定能过的,放松点。”几个少年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赵飞扬走近归一石,抬手放在石上,然后注入灵力。 归一石幽光一闪,渐朝浅色过度。明明灭灭的暗光闪烁间,赵飞扬露出的肌肤表面浮现出金色纹路,经脉显形,其间还能看到如水一般潺潺流淌的灵气。 “赵飞扬,凝气五层。”一名长老满意道,“十岁,五层,不错。” 话音方落,底下就传出窃窃语声,许多人的目光就在秦修和赵飞扬身上来回移动,羡慕嫉妒者皆有。 秦修则甚为自得,好师弟,真给你师哥长脸。 赵飞扬讪讪,心里暗笑不已,内门弟子的最低要求是凝气四层,只要没人来挑战,进内门的名额他就算是保住了。 秦修悠哉地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全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欠扁味。而随着秦修的小弟获得内门弟子资格的越来越多,一直坐在一旁放冷气的沐子云眉头却是不可见的蹙起,连着嘴角也抿起来了,眼里暗涌的情绪一片混杂。 接下来秦修的几名小伙伴也陆陆续续上台测修为,只有两个未达到凝气四层。这可让想看秦修笑话的人郁闷不已,手下人也那么厉害,叫人只能无能狂怒。 “下一个,秦修。” 秦修缓缓起身,踱步到归一石前,在注入灵力之前还用手蹭了蹭石壁,够凉。 心念一动,灵力随着经脉运转到掌中。秦修只觉从归一石中涌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将掌中聚集的灵力全然吞噬,幽光一闪而过,石身的颜色以极快的速度变幻,到最后介乎于混了尘土的雪与黎明时分的青冥之间闪动。 只闻底下一阵阵的抽气声,连一向从容淡定的长老都被惊了一下。抚须的手一顿,面上闪过喜色,“凝气七层!”然后一连说了三个好,“上月测试方六层,一月便晋到七层。有此后浪,真乃我剑霄门幸事。” 秦修怡然笑笑,目光扫过众人,在沐子云那方微微顿了一瞬,笑里添上一丝嘲弄。毕竟二爷我才是真反派不是? 一个时辰后,测试完毕,长老一把合上册子,朗声宣告,“内门弟子选拔结……” “林长老,可是将白术的名字漏念了?”远远的,少年稚嫩也清朗的声音传来。 秦修与沐子云皆是一怔,望向来人。 演武场上空一碧如洗,阳光倾泻而下,清风拂过,粗布青衫不急不缓行来,童颜清秀,神态怡然。 ——剧情回到正轨。 翁白术被沐子云带来后,因为不具参加选拔的资格,想要入内门就得挑战一位内门弟子,所以主角选上了……秦修。 回忆起剧情的秦修眼皮跳动,剧情果然无比强大,换汤不换药。 翁白术走到秦修与沐子云座位之下,对着演武场上的长老行礼,“三长老,白术自幼入掌门门下,也长在剑霄门,算是门中弟子,应有内门选拔资格。” 长老们面面相觑,翁白术算不算剑霄门弟子,这还真是个问题。掌门当初是收了他,可他根本没有修行潜力,也因此没像秦修他们一样学习修炼法门,一直都在后山干杂事,加之前几次测验他都未参加……所以他该算干杂活的还是门下弟子? 一时间众人看向翁白术的目光有愤恨有畏惧也有轻蔑不屑。愤恨畏惧的自然是被他收拾过的,而秦修作为被狠狠收拾过的代表,总觉得在翁白术出现后投过来的视线里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他眼睛向后一扫,师弟们立马正襟危坐,端得一副面无表情。 就站在秦修身后的赵飞扬为表自己是和师哥表同一战线的,连忙一本正经做点评,“啊师哥,这个翁白术还那么欠揍,嗯、没错、真欠揍。” 秦修忒高冷地斜他一眼,瞅得赵飞扬心都快跳出喉咙,连忙退后半步,“师哥我错了!我错了!” 秦修老神在在地收回视线,“眼珠不想被挖出来就管好你们的眼睛。” 众人联想这两年的经历,背后升起一阵凉气……绝逼不能惹秦师哥! 秦修见他们收敛了便不再搭理,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主角身上。 此时的翁白术面对长老和众人的质疑仍是神情淡然,而秦修身为在场后生的第二领头人,难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原著里的秦修招惹上主角就是因为看不惯沐子云罩人,于是嘴贱劝长老不给翁白术机会。可是万能的主角定律啊,沐子云走出来辩论一番,长老就决定让翁白术挑战有入内门资格的弟子……再然后,秦修就被指名了。 果不其然,沐子云冷着一张脸,起身捧袂:“三长老,白术师弟过去再如何也是被师傅收入门下的,当是我们剑霄门弟子。” 真是闲不住,秦修腹诽一声,却顶着身后众小弟讶异的目光岿然不动,你们以为我真有那么傻会去撞主角枪口?翁白术现在是凝气六层,加之主角独有的一些手段,他现在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主角这种生物必须一定得慢慢打压…… 其他师弟们见沐子云此番作为,也是议论纷纷。 “哎,要是我说就是大师兄心太好,不然对这废物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小声点说!小心被他听到,又不是不知道翁白术收拾人有多厉害。” “切,光凭蛮力有什么前途。等以后我修为牛了……” “你也说了是以后的事咯。”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当初秦修不也被他揍了顿吗?” …… 秦修听到这些话,脸顿时阴沉下来,身后乌云密翻滚,赵飞扬几人识趣地退后两步。 马失前蹄,他秦修竟然给他人做垫脚石……这笔帐也得记上。 见沐子云一脸坚持,三长老捋了捋白须,语重心长道:“子云,我知道你待师弟们一向不薄,可这事上不能顾私情,若被人钻了空子开了先例,会后患无穷。”说罢又转头询问沐子云身旁的人,“秦修,你怎么看?” 秦修猛一抬头就对上长老那幽深幽深的眼神,心中有些不耐烦,凭什么剧情让大师兄扮红脸,他就一定要扮黑脸?反正主角现在不进内门,最后肯定也会进,他才懒得做无用之功。 于是,秦修站起来,拱手作揖,“秦修觉得白术师弟做事扎实勤恳,这点从他能干那么多年杂事而没有一句抱怨就看得出来。而且心性极韧,人也足够上进。本门那么多做杂事的,却没有人能像白术师弟一样坚持修炼,而且是在没有人指导没有足够资源的情况下。想来以后入了内门也是我剑霄门的中流砥柱。” 秦修胡侃一通便垂下目光,无视长老带着怒气的目光,准备眼观鼻鼻观心,却不小心对上了翁白术探究的视线。 “……” 干,你别以为你眼里的质疑我看不出来,给你说好话还这幅模样?你才被老妖怪夺舍了! 翁白术缓缓收回目光,秦修……变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内门 沐子云动动唇瓣还想劝什么,就听到一旁的翁白术淡淡道,“那白术斗胆请长老让我挑战一位内门师兄,如果赢了便给白术一个位子,若输了白术自会离开。” 闻言全场一寂。三长老愣了一下也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 沐子云微微蹙眉,“你……” 翁白术颇为从容地对沐子云笑了笑,“谢谢沐师兄,白术自己可以的。” 幽澈的瞳弯弯的眼,清澈温暖外加纯良无害的笑容,瞬间秒杀在场人。 沐子云见翁白术这般笑靥,就想揉揉他的脑袋,可刚伸到半空的手被翁白术两手抱住,翁白术脸上的笑一如清澈却好像又多了些什么,“白术不是小孩子了。” 时隔十数个月,注视着面前恍如玉琢的清冷面孔,翁白术心里又缓缓滋生出那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彻底占据毁灭的疯狂来。 上辈子大师兄也是极喜欢在他笑的时候摸他的脑袋,他还清楚的记得每当那个时候大师兄的冰冷面具会融化一些,清丽的眉眼间唇畔都会溢出一丝暖意。 可是后来……翁白术压下万千思绪,逐渐收敛了笑容,把目光放回长老身上等待答复。 自从那事以后的几百年是他的噩梦……彻底的疏离,所有心意被狠狠践踏在脚底,他不会忘。 秦修也被方才那笑一恍眼,回过神来也只能感慨。如此无敌的主角光环,难怪剑霄门大众师妹清岚会抛弃门派第一大师兄投入穷困潦倒的主角怀抱,主角的轮廓虽然还未长开,但后来好看到人神共愤的容貌已初见端倪,譬如那双眼睛。 “挑战内门弟子进内门倒也不算违反规矩,你想好了?”三长老同旁边几位长老商量完,再确认一番问。 “嗯。”翁白术微微颔首。 三长老颇为欣赏的点点头,甩袖朗声道:“剑霄门第六十七届新晋内门弟子,赵飞扬、林晨、决月、宁嘉、武小银……秦修,共五十四名。” “秦修在此次测试中拔得头筹,今后便是你们五十三人的师兄。”长老语气轻顿,又道:“翁白术请求挑战内门弟子,经由五位执事长老商讨通过。若挑战成功,翁白术将成为内门弟子一员,按照规矩,一方认输或晕倒为止。” 说完,三长老用眼神示意翁白术上前,并将场地留给翁白术。 翁白术扫视全场,目光跳过几名忐忑不安的新晋弟子。这边秦修面上老神在在,悠悠地敲着扶手,下巴还微微抬起,吊起的眼角还带着散漫与桀骜。 游弋的视线乍然对上,两人莫名心照不宣……秦修回神,暗骂一声,主角还是个乳臭味干小屁孩,怎么会和他心照不宣?一定是错觉。 “白术就选……”迟疑了一会,翁白术细短的手指遥遥指向秦修的方位,“这位师兄吧。”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倒吸一口气,竟然敢挑战这尊煞神! 秦修也是一怔,随即又觉得不对,微微侧过脑袋看身后的人,“决月,你中彩了。” 他身后一般站两个人,赵飞扬、决月,他两经常被人调侃为左右护法。 要说赵飞扬是调皮捣蛋让人头疼,那决月就是懦得让人蛋疼。第一次让他们念书,那个被他的语气给吓哭的小娃娃就是决月,资质很不错,就是性子软,长大了还好了点,但话一重,那眼眶就红了,偏偏又死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过决月也只是人际交往上有些问题,平日的修炼中显露的坚韧是很多人所不及的。 决月被那么多人看着,有些慌乱地退后半步,脸一瞬惨白后变得通红无比。连忙向秦修求救,“师、师哥。” “去试试。”秦修道。 决月还是踌躇不定。 “来的时候我说过什么?”秦修不经意似的问。 就这一句话,决月垂首避开了众人的注视,耳根的绯红渐渐褪去,不一会就忽的抬起头,神色明显坚定了许多,“嗯。”抿抿唇向翁白术走去。 凝气阶段的比试如何进行? 凝气四层上的,可将灵力穿插在招式中。譬如以灵力包裹拳头,让灵力随掌风释放。说白了就是武术加灵力。 至于凝气四层下的……这剑霄门内门弟子不只要四层以上的吗? 秦修比较好奇的事,翁白术在机缘大都被他给夺走的情况下,还能到达何种程度。 演武场上的两人互相行了个礼。 “请。” 话音方落,决月脚猛一踏,身影兀的消失,众人一阵唏嘘。 就在此刻,翁白术向侧边移半步,抬手往左肩虚空处一握。 “他手中覆着灵力!”不知谁惊呼一声,带起一阵喧哗。这个没有优良资源相助的孩子至少是凝气四层! 下一瞬,虚影显出,决月的左手手腕已然被翁白术轻松握在手中,两种灵力碰撞的波动让两人身躯一震,惯性使然决月欲后退卸去灵力的反噬,却惊诧地发现自己不能动。翁白术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冲击,锢着决月的手腕纹丝不动,任由灵力的反噬顺着两人的手腕侵入体内。 决月只觉经脉被针扎似的痛,一声闷哼还未出口,就被翁白术握着手腕向前一带,身体前倾不稳的同时腹下挨了一拳,搅得胃脏一阵翻滚。 他连忙灌注灵力到右掌,一掌轰向其后背,翁白术身子却迅猛一转,另一只手亦成掌截住攻势。决月两只手都被锢住,正在众人以为两人会对峙时,翁白术右肩突地狠狠一撞,包裹着灵力的肩撞让决月几乎喊不出声。 而翁白术趁着决月这瞬间的分心,松开禁锢一掌拍过去。 就这么短暂的几个瞬间,众人就眼睁睁地看到决月被一掌推离演武场。 秦修身后的师弟们涌上去查看决月伤势,而秦修则望着翁白术,心里的惊疑像雪球越滚越大。 主角十一岁就有如此干净利落的招式? 他记得原著中有对主角后来实力的描写,“你以为翁白术只会风度翩翩持剑而战?嘿,近身才是最危险的,持剑的时候至少只有那把剑致命,近身的时候全身是冷兵器。” 翁白术向着刚坐起身的决月拱拱手,“师兄承让。”然后走下演武场,独自站到一处站定。 方才还在质疑翁白术的人此时也都消了声,实力压倒一切,若换了自己上去十有八九也讨不到好。 秦修惊异之余也不由庆幸自己没有主动撞上翁白术,翁白术显示出的实力只比原著里强。 明明许多机缘都被他夺了,却成长得更为变态,这难道就是主角儿无敌光环?被打压的越厉害,就越牛逼?秦修不得不这么想。 “翁白术挑战新晋内门弟子成功。”一旁的长老朗声念道,“第六十七届内门记名弟子第五十五名,翁白术。” 执笔的长老行笔,记名,合书。 第六十七届弟子选拔真正结束。 “五十五名新晋内门弟子留下,其余的去找五长老和六长老,自选去路。” 翁白术站在一旁,看着熙熙攘攘离开的人流,有种恍如隔世的迷惘感。上辈子,大师兄带他到这里,他挑战了那个一直和大师兄作对的秦修,赢了,可是没用。在那些人的潜意识里,翁白术就是个废物,翁白术不管怎么做,都只是个卑微不堪的干杂事的人,翁白术只会任人欺凌,就是个懦夫,只能靠着大师兄的施舍过活,就该一辈子活在阴影黑暗里。赢了是运气,是有靠山,是大师兄,所以在大师兄闭关后…… 而这辈子,赢了,无人有异议。他越来越觉得大师兄所谓的保护有点讽刺…… 秦修一脚踹在赵飞扬的小腿上,“不是依依惜别的时候,去集合。” 正和落选的兄弟“你侬我侬”的赵飞扬一个踉跄,有点不满自家师哥的冷情,还想抱怨点什么。就见秦修侧过脑袋伸手狠狠揉了两把正耷拉着脑袋的小弟,一脸嫌弃,“这幅模样真是丑爆了,晚上来我房间,”又瞅瞅旁边帮人,“你们也一起。” 几人都点点头,落选的两个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 “嘿嘿,我就知道师哥不冷血。”赵飞扬挠挠脑袋讪笑。 秦修再一脚踹过去,“赶紧滚过去。” “哦哦哦。”赵飞扬连忙向前蹦跶几步躲开攻击,“小决月,我来背你。”然后弯腰示意受伤的决月上来。 “还兄友弟恭。”秦修挑挑眉,慢慢晃过去。 “那要不要师弟背你?”林晨嬉笑着蹲在自家师哥前面,却不想给人一脚踹在屁股上,整个人都爬到地上,狼狈不堪。 周围爆发一阵哄笑,让林晨羞愤难当。他竟然忘了秦师哥的恶劣! “再不起来就爬过去。”秦修斜睨他一眼,径自向前走。 翁白术看见秦修这边的闹剧,不住笑了笑,这两年的听书倒让他看到了个和上辈子不太一样的一群人,一个看起来张狂无比的师哥,带着一帮懵懂脱线的师弟,都不似记忆里怨毒。 秦修虽然嚣张恶劣处相差无几,但这个明显有趣得多。 他重生后再看这群人,感觉大不相同,小孩子不分善恶,纯真起来令人心软,但恶起来也令人心惊,引导他们的方式不同,他们的作为也就不同,秦修变了,他们也就变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醉酒 从站队时人员的分布就可以大致看出阵营,想入哪帮的站的就挨近哪一点,当然也有几个独来的零散分布在各个角落,比如翁白术。 秦修大致扫了一圈,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主角的小弟之一——君六竹,晋国六皇子,从在剑霄门开始就一直帮助主角直到最后。 单独站在那边的少年,身形削瘦,有些高挑,五官清秀,带点儒气的温雅眉眼让人心生好感,因为自小就进了剑霄门,贵胄之气很浅淡,但棕绿的绸缎子和缀缨的青玉鸟衔花佩可以看出他的家世。 他记得翁白术与君六竹交好就是在藏经阁六层,经典的主角救小弟情节。 “相信你们都知道,新晋内门弟子可入藏经阁六层。”三长老见人都齐了便道,“可是在这里我提醒你们,藏金阁六层,机缘与危险并存,一不小心不仅拿不到秘籍还会修为大跌。” 众师兄弟的激动之色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被三长老这话给唬僵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两个人一组,到里面相互照应。子云作为你们的大师兄会在玄光镜里关注你们的情况,若有意外自然会出手相救。” 不等众人商量,就听三长老道,“秦修和翁白术留下,其余可以散了。明日藏经阁门口集合。” 等众人差不多都散去后,三长老才悠悠开口,“秦修,明日你与翁白术一组进入六层。” 秦修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不找他麻烦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还想我保护他? 翁白术见秦修这脸惊愕样就知道这人非常不喜欢自己,也难怪,毕竟被自己揍过。 “对啊,为什么?”他也佯装不解附和问,“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秦修斜翁白术一眼,算你小子识相。 “秦修修为最高,而你自己修炼想必走了不少岔路,修行中基础尤为重要,你跟着秦修师兄多学一些东西。”三长老又看向秦修,“我说的保护不只是明天的历练,以后也是,秦修你是师兄,多多照顾他。” 秦修愕然,他可完全没有自己培养敌人的爱好,忙不迭的道:“沐子云是大师兄,秦修自认为修为不及他,不如让大师兄带他比较好。” “子云要冲筑基七层,最近就要闭关。” 秦修紧紧拳头,再也不发一言。 “白术好好听你师兄的话。”三长老再嘱咐了一句就径自离开。 翁白术见秦修这幅哑巴吃黄连的模样,倒也不想再拒绝了,纯良的朝他笑笑,“秦师兄,以后就有劳你照顾了。” 秦修咬咬牙,真他娘的憋屈!狠一甩袖转身离开。 翁白术耸耸肩,跟上。 等秦修把翁白术领到自己小弟们面前,并表面以后要承担照顾他的责任后,众小弟都一脸感动样。尤其决月,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被这小孩打过似的,看着自家师哥,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写满了师哥好善良之类的信息,秦修甚至觉得他快|感动得流泪了。 “师哥真是好人啊。”赵飞扬也深深感慨,有仇必报小心眼的师哥竟然愿意照顾这个揍过他的人,这是什么好师哥啊。 秦修一眼就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嘴角略略抽搐,毫不留情地踹过去,“整天瞎脑补。” 赵飞扬一扭身,闪过这一脚,好奇问:“脑补?什么意思?” “就是你塞满稻草的脑子里的幻想。” “以后他就跟着我们,你们自己看着办,本师兄才没那个时间。”众师弟看看自家师兄摆手说再见的潇洒背影,又看看一脸天真无邪的孩子,一阵沉默…… 就在翁白术以为他们的沉默是想互相推脱照顾的责任时。一个人影猛的扑上来,肩膀上旋即传来一阵疼痛,脑袋也被晃得眩晕,“小师弟!你现在还能揍秦师哥吗?还能吗?我相信你能三下赢小决月也能赢秦师哥!” 翁白术连忙挣脱禁锢,一凝神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充满着希冀的脸,“你……” “对啊对啊,小师弟,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再次打赢秦师哥的!” “就是,小师弟,像当初再揍秦师哥一顿!” …… 众人的激情附和让翁白术有些愣神,这是被压迫久了要起义? “小师弟!”赵飞扬又一个猛扑,搂住翁白术,“你天资如此聪颖!小时候我就看出你的非凡潜力了!能按倒秦师哥的岂是常人?那绝对不会是啊!” 翁白术的肩膀被勒得生疼的,“你们先放开我。” 赵飞扬却像完全没听到,只一个劲地抱怨:“你是不知道啊小师弟,我们被秦师哥压迫得多惨!每天寅时起床修炼,美名曰吸取纯洁的灵气!卯时就去念书,一读那就是一两个时辰!口干舌燥秦师哥也不放过我们!而且经常对我们施暴!你也看到了师哥怎么踹我!……” “小师弟你是我们的救赎!” “当初欺负你的事就不要在意了嘛,我们让你打回来!你想怎么报复怎么报复!只要去揍秦师哥一顿!” “对对对,我们放着你随便打,你好好出气!” …… 他果然不该以正常人的思想来揣摩这帮人。 晚上秦修的院子里聚满了人,翁白术也被赵飞扬带了过来。秦修完全没有带坏小孩子的负罪感,从偏爱自己的莫净师叔那搬了好几坛清酒过来,放任他们喝。一开始大家都被呛得狼狈,到后面才习惯,估计是第一次接触酒的原因,少年们几乎千杯不倒。 相处了三四年的小伙伴要走,年龄还不大的少年们抱着酒坛伤感得一塌糊涂。 借酒装疯来围攻师哥的少年被秦修一脚踹翻一个,秦修提着酒坛子就到落选两个小弟面前,忒狂,“如果你们选择留在外门,我一样能给你们内门的待遇。” 两个少年酒水与泪水交织,眼眶红红的,听到这话突然打了个酒嗝。 看着这两人这幅呆样,秦修又狠狠揉了揉他们的呆毛,“不相信本师哥?” 其中一个登时就笑了,笑得软软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谢、谢……谢谢师哥,我、呃,一定会勤加修炼……的。” “谢谢师哥……可是,我爹说如果不能入内门就回去……”另一个挠挠脑袋,一脸无措,“而且、我是独子,叔叔他们争权争得厉害,上次他们来信说了家里的情况……” 秦修一愣,他收小弟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能入剑霄门的家世都不一般这个问题……所以他是有一帮土豪师弟么。 “随你。”秦修也到不勉强,和他碰了碰坛就转身离开。 少年醉后有点呆,就歪着脑袋看着自家师哥的背影,随酒香飘来的声音还是那么懒散,“有人去找麻烦我很乐意替你解决,总归是我秦修的师弟。” 月至中空,倒了一地后,只有秦修和翁白术依旧坚|挺,翁白术是没怎么喝,秦修是修为比他们高,自然不会轻易醉倒。 秦修懒洋洋坐在台阶上,提着半坛酒,眼睛微微眯起,隔一地尸体与靠在墙上的翁白术对视。 残月幽,尸横遍野,夜风起,衣袂舞动,浓稠的树影轻轻摇曳,一触即发! 秦修忽然动了! 提起酒坛漫步过尸体朝翁白术走近,然后一坛子砸在墙上,酒水荡出湿了翁白术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支到墙上,用双臂将翁白术困在墙角。 秦修微微提起眼角,挑衅的姿态,酒后的声音湿润而沙哑,“我们来干一架。” 这方小小的空间里都漫着酒香,凑近了后翁白术才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了那双眸子,幽亮而湿润,纯澈得只有沉静和幽澈。这是醉还是醒? 翁白术浅浅笑开道,“师哥一定是醉了,白术怎么赢得了师哥。” 秦修没听到似的,手一用力,酒坛瞬间爆裂,四散的酒水溅湿两人。与此同时秦修带着灵力的拳头毫不留情直击白术面部,翁白术迅速屈身躲开。 秦修干脆地提膝攻击他腹下,翁白术又一个侧身,从秦修的双臂下钻了出去。 秦修猛追不舍,翁白术迫于无奈和他展开肉搏。秦修回身旋踢,翁白术双手压下,翻身跃起,迅速格挡住他突出的肘击。秦修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半空的翁白术手腕一扭,诡谲挣脱秦修的禁锢后凌厉甩出一脚,就要踢中他的后肩时,脚下突然一空,连忙收势落地,却见秦修的身体已经软趴趴的向前倾,眼看就要正正砸到地面上。 刚才是发酒疯……明白这个事实的翁白术微微蹙眉,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免去了秦修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悲剧。 支着秦修的身体,翁白术环顾了一圈院子,感到深深的无言。 然后像当年那样,反手提起秦修的领口拖着走到某个尸体面前,一放手。 下面那具被砸中的尸体哼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翁白术撇下一地“尸体”,走了。 次日,遥远的天光射入惺忪的睡眼,秦修抬起手背遮光,觉得有些酸疼。 感官逐渐苏醒,只觉背部又僵又凉,四肢麻木的酸疼。 偏过脑袋,眼前是鼓起的布料。呆了几秒后,秦修猛的坐起,顺手往鼓起的地方贴了张符。 “嗷!!”当了秦修一晚上垫子的某师弟瞬间弹起来,响彻云霄的嘶吼,其中夹杂着的痛楚让人心颤。 其他师弟被这吼声惊醒,纷纷起身探查,当看见捂着□□嘶吼的人时,下身升起一股寒气,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 秦修揉揉脑袋,“叫什么,不就是个小威力的爆裂符。” 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自家师哥,深深的恐惧——早晨,把爆裂符……贴在那种地方,嘶—— “行了,别呆着了,今天要去藏经阁。自己回去收拾收拾。”秦修站起来回屋,动了动手臂,不由皱了皱眉头,醉宿不是应该脑子晕乎吗?怎么四肢又疼又酸,昨天晚上又没运动过量。 换衣服的时候,秦修才发现自己肩后、膝盖、手肘、背部都有淤青。可仔细回想昨晚醉后的事,却一片空白。 还奇了。 藏经阁门口,日光朗照,竹影簌簌。 秦修领着一帮小弟站在门口,等待长老。翁白术同赵飞扬一起站在秦修身侧。赵飞扬是个闲不住的主,不管秦修就在前面给翁白术讲述今早的事。 待赵飞扬激情四射的说完,翁白术抬眼看了看秦修,再朝后望了惨遭毒手的某人一眼,沉默,这事应该不怪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幻境 时间还未到,藏经阁前很安静,只有不时传出的低低私语。 忽有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宁静,如敲击于冰泉上般清越冷冽,却又还带着少女特有的软声调,糅合在一起不仅不觉得别扭,还别有一番少女将熟未熟的韵味。 “清岚奉命给诸师兄分发符简,诸位师兄进入其中后,必要时可捏碎符简,大师兄会传到身边援救。” 少女十三、四左右的样子,欣长苗条,身着白色云绣对襟衣,束在脑后的青丝顺着优美的优美的娇躯玉体泻下,眉青如黛,眼底仿佛有薄霜覆着,面容清丽而冷淡,十指尖尖如春笋,整个人在清晨的阳光散射下仿佛落入凡间的仙子,淡然自若,清逸脱俗。 执法长老之女,主角后宫之一——清岚。 剧情君还真是负责任,该什么时候遇见还就什么时候遇见…… 不过,有他秦修在,资源是他的,妹子自然必须一定也是他的。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清岚,清岚是女弟子又是执法长老之女,不和他们这些男弟子一起修炼,而且她像沐子云一样有自己修行洞府。对付这种冰美人,秦修心里早就有了算计。折服冰山美人,就得不要脸。毕竟后来的主角就是这么干的,先是在某次探宝之路中美人中了某种毒,主角顺手救了她,然后主角中春|药,美人替他解药效……再然后,主角不要脸地向众人宣布美人是他的人,美人追杀他,一路缠缠绵绵,最终抱得美人归。 这边清岚正带着两个师妹给众人分发符简,秦修不经意似的往左挪了两步,站到翁白术左前方,将人挡在身后。秦修见清岚越来越离他们这伙人近了,脸上带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翁白术见到清岚出现,还来不及品味上辈子因为她所带来的苦涩,心底的黑暗刚蠢蠢欲动,就被秦修的举止给扼杀在摇篮中。 “秦师兄。”清岚微微颔首算打了个招呼。 秦修也点点头,接过符简,笑道:“清岚师妹竟然认得我。” 身后的小弟们见自家师哥这如沐春风的笑脸,一个寒颤。这模样不会是……看上清岚师妹了? “嗯。”清岚话不多,应了一声就要到下一个面前。 秦修却忽然叫住她,“清岚师妹。” 清岚闻声回首,面颊上倏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惊,动作也顿住。 众人望着这方,心跳一停,呼吸都屏住。 仿佛场景定格,藏经阁前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过了一瞬,才断断续续有吸气声起来。 秦修抽身回来,对着面前被吓住的少女,浅笑道:“盖了我的印,长大后嫁给我。” 少年们只觉丝丝的凉气从背后升起,该说秦修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找死? 回过神来的少女“蹭”的抽出系在腰间做装饰的软剑,软剑如秋水明澈,直指秦修面门。 秦修弯身躲过,屈指一弹。清岚软剑被弹开,更是升起几分薄怒,这纨绔子弟!趁自己不注意竟然正大光明的占自己的便宜,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叫她以后……以后…… 外表再如何冰冷,总归也还只是个少女,被气煞了脸上荡起羞红,仙子的模样加上这几分羞红倒是更诱人了。 秦修不怕死,再接再厉,“清岚师妹,那么多师兄弟都看见了,他们都是证人。” “你!……”清岚被秦修的不可理喻给气得说不出话,举起剑又要杀过去。 翁白术被这诡异的发展给搅得没工夫感伤怀秋,为了避免事情闹大,拉拉旁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赵飞扬,小声道:“赵师兄,快去把秦师兄拉回来,长老快来了。” “哦!对对对!”赵飞扬也想到,按长老们对清岚的疼爱程度,知道自家师哥干了这等轻薄少女的事,还不闹翻了天。什么时候闹都好,可不能在这等机缘面前出意外。连忙两步上前,生拉硬拽地把秦修扯回来。 “师哥!长老快来了!” 秦修皱皱眉,拍开赵飞扬的手,拂拂袖子,然后看着被两个师妹拉在一边狠狠瞪着自己的清岚,享受似的用食指触了触唇,“清岚师妹,盖了印了啊。” 清岚一咬唇,挣扎着又要过来,却听见百里外的传声,“藏经阁六层开启,进入后会被随机传送到各个地方,请两个人拉好手进入。若遇危险捏碎符简。记住,莫贪。” 音落,原本挂着“藏经阁”牌匾的竹屋前淡出了一个墨色漩涡,缓缓流转着,叫人觉得玄奥古朴。 秦修淡淡的斜了翁白术一眼,然后伸手拉住他,带头往里走。翁白术第一次被人牵手,心里虽有淡淡的不适,但还是没反抗,顺从的和秦修走进传送阵。 方方踏入,一股莫大的吸力传来,不断地撕扯着两人,秦修紧紧拽住翁白术的手,然后眼前一黑。 被黑暗晃了眼的两人再看得清四周时,发现眼前景物已然变了,是个湖,而四周只有一些树。诡异的就是这泊湖,湖上有灵气弥漫。一条黑白棋子组成的路迤逦向前,可惜隐于蒸腾的灵气中,也不知会通向哪。 翁白术上辈子来过这,自然知道前面是什么,秦修掌握所有剧情,自然也知道。于是默契般的,同时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同时顿步看向对方。 对视了一会,秦修摸摸鼻子,怎么总和还是小屁孩的主角有种诡异的心照不宣感,他的智商情商怎么可能和十二岁的少年一样。 然后秦修就一把拽住翁白术的胳膊向前走,“据本师兄观测,这是个幻境,这里没办法使用法术,记得,谁先进了另一个就守着。” 翁白术刚点完头,一抬眼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一束月光从高空的洞口处倾泻而下,投映在幽暗的石洞底部,潺潺的流水声在幽寂的夜晚很容易听清。一方寒潭,水底的壁上刻着些繁复的图纹,几条银白的鱼在月光下穿梭,毫无遁形。 他站在寒潭边,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之躯,长身玉立,一身嵌着暗银云纹的黑袍,几缕鸦色的青丝垂在空中,低头看去是略显苍白的手,而寒潭映着的一张脸更是举世无双,轮廓清晰,不浓不淡的眉下面那双眼幽深得很,眼角的线形流畅完美,仿佛带着黑暗与血色勾勒出的韵味,而眼瞳黑得纯粹,好像什么都照不进去照不亮。眉间那个暗紫黑色的龙形更是衬出了几分幽暗的色彩。薄唇形状也正好,微微抿着,就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 翁白术抬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在寒潭那头的人,一身白衣清冷出尘,眉目冰冷,容貌极雅致却无与伦比的、无情。 翁白术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容易陷入幻境,知道自己如果入了幻境看见的绝对是大师兄。他对大师兄的执念太深,求而不得,早就成魔了。上辈子有个神器傍身尚且无事,这辈子没了神器,恐怕更是凶多吉少。可是……他挺愿意进幻境的,至少在里面,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大师兄……”翁白术轻轻唤了一声,然后看着他开口,“白术师弟,为了一己私欲让我众叛亲离,现在可满意了?” “为何杀了清岚师妹!” “为何杀了那么多弟子!你当真是冷血无情?伴了你那么多年的剑霄门弟子说杀就杀?” “为何杀了莫长老!” “为何屠尽永宁城!” …… 一声接一声的质问,全是翁白术背上的血债。为何?为你!他们都要抢走你! 翁白术眼底泛起一丝血红,然后漫延覆盖,黑色与血色交织成了诡异邪魅的色彩。身影转瞬间就到了沐子云身前,他张口狠狠地咬住他的脖颈,血溢出,舔噬! 画面轰隆一响,翁白术嘴里腥甜的血味还未散去,就见那人一袭白衣站在树下,阳光洒得他一身,无涟的语调:“我原谅你,但不接受你。” 翁白术眼底的血色愈发浓稠,又回到了那个石洞内,下口更重,仿佛要连肉带血都吞下一般。 幻境外的秦修正观察着翁白术的情况,只见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冷汗涔涔,汗水不一会就浸湿了衣物。 秦修觉得奇了,主角因为幼时经历过被人欺辱,心性极为沉稳坚韧,过幻境类关卡很轻松。怎么如今一副快崩溃入魔的情形? 入魔! 秦修猛的想起,修者若在幻境中沉沦,就会入魔,修为毁于一旦。 还没来得及高兴,翁白术猛然睁开双眼。 “诶,出来了。”秦修有些可惜的说着,没发现翁白术眼中一片血色。 一个阴影扑上来,将秦修撞翻在地,还没等他开骂,嘴就被堵住了。 秦修那么一愣,随即暴走了! 我——艹! 他竟然被一个男人强吻了?! 男人!!! 主角!!! 很快嘴上传来一阵撕扯的力道,秦修被痛意打断了内心的咆哮。 与其说亲吻,不如说翁白术在吃人! 随着嘴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翁白术好像更加疯狂,牙齿狠狠地撕咬,舌头不停的吸吮着他的血。 这厮还真他妈入魔了。 秦修狠劲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翁白术却岿然不动,甚至在他动用了灵力后,依旧推不开。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就在秦修狠劲骂完天,一抬头,发现眼前的脸变了! 不是翁白术那张稚气未脱的清秀脸蛋,而是一张及其完美的脸,眼中猩红与墨稠交织,眉心暗黑紫龙纹幽光隐隐,衬得这人更有种诡秘的吸引力。 秦修感到身上那人啃咬的动作一顿,还以为可以就此解脱时,他感觉到了一条滑腻的东西伸入了自己的嘴里…… 秦修惊恐的瞪大眼睛。 我|操老天你大爷!!! 滑腻的舌头深进来,然后细致地舔舐着口腔里的每一处,血腥味逐渐被卷入身上那人的口里。 鸦色的发垂下耷拉在秦修的肩头,身材修长的男人压在少年身上,唇舌交缠,四周雾气蒙蒙。简直不能再唯美禁忌的画面,当然,这是把秦修绝望毫无生气想自杀的眼神忽略后的场景。 秦修在想,刚才吻清岚那下算什么啊!要知道会遇见这种事,他绝对会给清岚一个深深的湿吻,至少初吻是给美人了。 虽然现在这个人是好看,但他是个男人,是个变态!还有这个男人是谁?刚才压着他的不是主角吗? 千万别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幻境,他的幻境绝对不可能是被一个男人压着亲。 秦修强压着不适,忽略嘴里的异动观察四周,依旧是雾蒙蒙的没有变化。 幻境里的翁白术发觉大师兄很温顺,眼底邪异的颜色褪去不少,于是退开来看。 当秦修再将视线移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人变成了翁白术那张少年脸,没有了上方的禁锢,连忙一个翻身,从翁白术身下滚到一边,然后抬手摸了摸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舌头一动就酸疼,一股子血腥味。 这让他出去怎么解释? 但比起这个,更叫他奇怪的是,翁白术和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真是幻境? 幻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绝对是喜欢妹子的,他的幻境绝对不可能是跟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在秦修无比纠结地给自己上完药顺便拿了块丝帕遮住下半张脸后,翁白术终于清醒过来,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疯狂之色,但是声音疲倦:“秦师兄,轮到我守你了。” 秦修敷衍地点点头,向前走去。 翁白术见秦修蒙着半张脸,问:“秦师哥为什么蒙脸?” “防毒气陷阱。”秦修瞎掰一句,心底琢磨着那男人额头上的暗黑紫龙纹怎么也有种既视感,脑子忽的一混沌,再清醒过来场景已经变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死地 浩瀚蓝天云海,大海无际,一苇逍遥。 日落月升,天地浩荡,遥遥水天相接,烟波浩淼如烟,不分天地,水映日或是天映月? 一叶绿苇之上,秦修懒懒靠着双肘,任尔东西飘摇,日月轮替,已是分不清乾坤。 秦修没有料到,他的幻境是这样一个天地。 他以为会回到车水马龙的地球在酒桌上灌酒,反胃想吐也继续,然后再次面对女友的数落,看她决绝的背影,或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游荡,又或者是跟还没死在车祸里的兄弟们肆意打闹,也或者是十岁那年他一个人坐在雪地里,默默地看着鞭炮在空中炸成碎片。那些时候他真真切切的有过心痛,有过干掉所有人的冲动。 他以为会看到自己斩杀主角,脚踩千万尸骨,睥睨天下,左拥右抱,然后高高在上……可这些都没有发生,只有这样宽广的天地,日月乾坤颠倒,他一苇逍遥。 他的意识很清楚,他知道这里是幻境,不过逍遥自在得不想出去。 见秦修入了幻境,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翁白术便坐到一旁打坐。可灵气循环两周天后睁眼,秦修还是入定般的一动不动。 注意到秦修蒙面的纱巾,便随手掀开,他可完全不相信秦修所说的“防毒气”。但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惨相让他心下一凛,只见那嘴唇毫无血色,狰狞的咬痕交错,浅可见牙印入皮,深可见白肉翻起。 翁白术猛然忆起他所经历的幻境,难道……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安,脑海中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型——在他进入幻境后,他上辈子的身体、回来了。 难道,并不只是重生那么简单? 翁白术想了许久,想不明白,轻轻将纱布放下,看着眼前之人难得没有张扬之色的面容,翁白术莫名有点愉悦,这人估计也就在自己这吃过亏,而且还没来报复。当然,他不会认为是对方心好,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宽宏大量的性格,恐怕一直在心里好好记着吃过的亏呢。 毕竟在审时度势上,秦修做得让他都自叹弗如,譬如那天内门弟子选拔的事,大师兄和秦修说的话谁更有分量?这个大家心底都清楚。三长老让秦修来发表意见,打的主意不过是给某些投机取巧的人来个下马威,说白了就是他身为长老不好扮黑脸、也不好驳了沐子云的意思,于是让秦修来做个挡箭牌,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秦修早就精得跟鬼一样,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怎么会干。 翁白术摸摸下巴想,这个情形虽然性子更狂,也更讨人厌,但比起上辈子好像是聪明了点。 即使上辈子秦修三番两次至他于死地,他这辈子也不会费尽心机去想着要怎么除掉他,毕竟这个秦修目前似乎跟上辈子的有所不同,而且按照大师兄的秉性,知道他杀了同门师兄弟恐怕会厌恶他的吧……嘿,翁白术不由自嘲,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连对仇人动手也要顾及大师兄。 收了思绪,见秦修还是没有动静,翁白术又继续打坐修炼。 又过了几个时辰,秦修终于从幻境里脱身出来,对着雾蒙蒙的一片呆了许久,意识才慢慢恢复。 两人继续沿着棋子铺成的小路前进,这次路上倒再没有什么幻境阻挠,顺利地到达了湖心亭。 朱色的小亭,一张石桌两个石凳一盘残局。 秦修和翁白术的动作再次出奇同步,两步上前,然后抖袍坐下执棋,整个过程流畅而优雅。 秦修坐在了黑棋这边,翁白术坐在了白棋那边。二人皆一言不发,接着残局下。 其实秦修一直很想吐槽这里,让一伙十多岁的小孩参悟棋局真的行?你确定他们不会把棋子当玻璃弹弹? 只要将残局变为死局,生死门就会出现。原著里的主角和路人甲完全是误打误撞,苦苦寻不到机关,就试着下残局,两人都是菜鸟,成功形成死局。 秦修看过原著,翁白术重生,于是两人默默各自从一角开始摆棋,最简单的死局不就是你一半我一半? 秦修轻轻敲下最后一枚黑棋,伴着清响,周遭的灵雾迅速扭曲旋转起来,裹卷成两个漩涡,一黑一白,漩涡撕扯着四周的灵气。 灵气风暴良久才平息,作为造成这次风暴的两个始作俑者已然成形,黑色的漩涡中心淡出一个闪着幽光的“死”字,白色的则是“生”字。 秦修毫无犹豫,起身直奔死门。 原著里主角获益的地方是生门,但秦修记得在翁白术以自己的精血引出神界秘籍——紫霄灵决,被众长老艳羡时,太上长老说了一句,“死门固然至凶,然人造之门必有可毁之处。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将死置于生前,汝等竟未想到险中有胜之意,可惜可惜,白白浪费一个机会。” 就因为大长老这句话,主角后来出入各种秘境,在八门出现时的选择都是死门,印证了大长老的话——绝处逢生,必有大福! 秦修融入了这个世界,自然知道它弱肉强食的规则,有时候死了都比没有实力来的舒坦,比如当初的翁白术。再说他这命是白得的,就算什么时候在求道途中死了,那也不算亏。他血统是好,但在尊贵逆天的主角面前就是个渣,而且主角在旁,就算入了生门也讨不到多少好,不如到死门搏一搏。 这么想着,秦修已经到了死门前,半只脚正要踏进去,旁边就有一个身影越过他进去了。 一惊,连忙跟进去,眼前只一黑,瞬间就恢复了光亮,根本来不及去打探四周,猛地伸手转过身前少年的肩膀,“你怎么进死门!”秦修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狰狞。 像是被这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翁白术眨眨眼睛,“我……我、怎么不能进死门?” “你!”秦修被气得噎住,握着少年肩膀的手不住用力,“你他妈……”转瞬反应过来,吼声戛然而止。 秦修气极哑然,随手就把翁白术推朝一边,疾步向前,发泄般的嘴里不断爆着粗口,“这叫什么事!” 翁白术差点被推了个跟头,但人淡定得很,站稳后边揉着肩膀边又跟了上去,才不和十几岁的小孩较真。他虽然不知道秦修突然发什么疯,但这语气他没听错的话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没错,秦修的愤怒源头是小反派沐子云和主角翁白术都不按剧情走,一个性情大变,一个不选生门。主角不选生门《紫霄灵决》这等秘籍难道要一辈子蒙尘?败家子!主角拿出来他才好抢啊! 一肚子怒气还未泄,秦修也没注意到吹来的风冷热交织,于是乍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白晃荧荧,开锋剑也,赤血绕绕,赤铁融也。紫电青霜,倚叠如山,七星龙渊,弃置逦迤。 剑池! 不仅秦修愣了,跟在其后的翁白术也愣了。由绝世好剑堆成的两座小山,一座放出森森寒气,一座蒸着滚滚热浪。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剑堆以八卦为模,赤水幽幽沿着剑堆流淌,而八卦眼处又分别插着两把剑。 秦修生生压下狂喜,启步欲过去。 翁白术几步上前,面色阴沉得可怕,淡淡说道:“死门是至凶之门。” 秦修此时被剑摄住心魂,倒没工夫注意翁白术,只有在听到那句话后才顿了下来。没错,死门、至凶。 再凝视那些剑,方才被忽略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千剑齐置,威压足以窒息。 就在秦修调整心态时,翁白术却缓步走上前,背对着秦修的眼底溢出一丝血红。 翁白术知道这里是哪,洗剑池。他惊愕并非剑多,而是上辈子被无数人眼馋的,甚至因为一把剑让近千个修士魂飞魄灭的洗剑池竟然就在剑霄门藏经阁六层…… 他曾想将阵眼之上的那把剑送给大师兄,为了争夺这把剑差点命丧黄泉,可结果没送出去……正要送给大师兄的时候,他死了,然后重生了。 “翁白术?”秦修唤了一声,见他还是往前去,便决定先看一看情况,让主角打头阵。 翁白术理也不理,攀上剑峰,上百把剑溢出的寒气侵入骨髓,遍体僵硬。他轻轻往指腹上一划,一滴精血落到剑柄上,但见百剑嗡鸣,剑堆颤抖,仿佛受了什么召唤,齐齐放射光芒。翁白术伸手握住剑柄,缓缓抽起——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象清水漫过般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 一声清鸣盘桓冲破九霄,翁白术已稳稳将那剑握在手中。 秦修只觉这幕又有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旋即大悟。 这是即将陪伴主角一生的剑——轻钧。 但这剧情他娘的拐到哪去了?这剑不是主角元婴才费劲千辛万苦才拿到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湛灵 秦修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错了,情况永远跟剧情不同。 主角拿到轻钧不是应该历经千辛万苦打败东炎宫、灭杀乾家、威慑争夺者、怀抱第一谷谷主卿月大美人、飞身上前被偷袭、血落到剑上才被认主、取出剑来结果秘境崩塌然后死里逃生什么的?现在的剧情是简略了多少? 等等!崩塌! 秦修骂了一声,赶忙向另一座剑堆冲去,被蒸腾的热气包裹比泡在沸水里还难耐。但秦修生生无视灼烫着肌肤的蒸汽,几下攀上剑堆,对着自己的虎口就是一嘴,快速将溢出的血往那剑柄上蹭,然后握着剑使劲往外拔,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剑却纹丝不动。 一把剑居然还挑血统? 一块大肉放在眼前却动也动不了,秦修眉头死拧,他这个最终反派难道真的只有当容器的料? 不对!虽然原著里作者没有细说,但能接受上古传承的血统怎么可能比主角差多少。 心念电闪,秦修立刻运行起功法,将全身的灵气逼到额头,灵气一道接一道经淬炼从眉心逼出,由细微到不可见的光点开始充盈,待到遥远夜空星子般大小的一点时,秦修几乎虚脱。 这是最原始的淬炼精元方法,精血虽已难得,但精元远远比精血纯粹,精血凝练虽也有损修为,但只是一时虚弱。哪怕有不得已需要精元,很多人都会开炉炼丹做很多准备,而秦修所用此种淬炼方法对修士的身体有巨大伤害,此次后修行退步是必定的。 那一点精元落到剑柄上,缓缓晕开,浅浅地铺了一层,一点一点地融入,混黑的剑终于有了动静,幽暗的黑芒开始流转。剑堆颤抖附合响应,嗡鸣随摇动幅度的增强而增大,在剑堆快散架时那剑终于松动,秦修连忙双手抱住剑柄往外拔,这次轻松很多,一用力便出来了。伴着精铁摩擦的声音,那浑黑的剑终于露出全貌——全剑是深邃的黑色,没有任何装饰细纹。 秦修也顾不得去观察这剑,当两把剑拔出时这里就会崩塌!原著里主角命悬一线就是因为撤退不及,差点被崩塌的剑池万“剑”穿心。 脚刚落地,翁白术便收剑率先向远处跑去:“快走!这里要崩塌了。” 秦修就地打了个滚,一跃而起玩命奔去。 天地开始摇晃,四周石壁上插着的剑抖动着,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戳他一个透心凉。转了好几个弯,前面终于开阔起来,与此同时,那剑堆彻底垮塌,千把剑像受到牵引,直指秦修两人逃跑的方向,腾空盘旋清鸣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去。 两人比谁都知道后面有什么,只觉背后拔凉拔凉的。可惜一个刚凝了精血一个淬炼了精元,灵力几近枯竭,跑得自然没有剑飞来的快。 跑在前面的翁白术却忽然停下,“停!” 停什么停!再停就被一剑穿心了!而且他也来不及停,整个人撞上翁白术后背,两人一起向前倒去。 “你!” 秦修这下才发觉不对劲了,身体没砸到实地,凝神一看,底下是万丈深渊,还是深不见底只有虚无黑色的那种…… “我操!”惊恐的叫喊从秦修口里冒出来。 翁白术差点没被气笑了,上辈子历经无数险境没死,重生后没被剑戳成簸箕却失足掉崖而亡,这到底叫什么事。 秦修喊完了也没触到实处,这才发现不对劲,底下还是黑蒙蒙的,完全没有要到地底的预兆。 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孩面前那么失态,秦修有些尴尬,转头看向翁白术,觉得主角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嫌弃的神情,望着自己的目光好像还满是杀气。 “……” 原著里没有提及过这里有无底崖,估计是以当时主角几人接近元婴期的实力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失足落入悬崖。 心念电闪,两人都知道哪怕真是无底崖也不可能就这么任由自己这么一直下落。几乎同时,一黑一白剑芒闪过,狠狠插入崖壁。只见火星四射,剑生生在崖壁上拉出一道裂缝,尖锐的剑破石的声音刺透耳膜。 两人紧紧握住剑柄不敢有一丝放松,约摸又下降了十余丈才彻底停下来。 秦修深深吐了一口气,手掌在方才的急刹中已经被颠得麻木没了知觉。仰头看见翁白术就吊在自己侧上方。 “秦师哥,还好?”翁白术低下头来问。 秦修点点头算是回应,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不过绝对不能就这么吊着。 翁白术忽然松开握着剑的右手,往剑柄后方猛拍一下,又将一截剑身被送入石壁。递下右手,道:“秦师哥,上来。” 秦修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握紧剑柄跃起身子,一手准确拽住翁白术的手,另一只手则猛地抽出插入崖壁的剑,一瞬间又插入轻钧旁的崖壁,两把剑构成简单的支架, 秦修反身跃到两剑上,顺手把翁白术拉起来。 踩在由两把剑组成的支架上,两人暂时安全。不过剑身距离有限,秦修靠着墙壁,翁白术则挤在他怀里,或许因为脚下凌空不实,两人都紧紧抓着对方。 虚静的深渊半空突然传来一丝异动,秦修咽了咽口水,干涩道:“那些剑……好像也下来了。” “一会儿捏玉符吧。”翁白术道。 秦修闻言却是不置可否,轻蔑十足,“你以为你沐大师兄能应付这个?”究极反派都应付不来的事一个渣反派来了有屁用。这帮小师弟,整天以为沐子云无所不能,这定式思维是病、得治。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秦修,对大师兄的敌意都很重。所以……他该为了大师兄铲除这个潜在威胁吗?翁白术想。 “不过,玉符是绝对要捏的。”秦修突然低头对着翁白术绽开笑颜,露出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一双初具韵味的凤眼仿佛雪地上空的星子明澈又透亮。 翁白术还在愣神间,秦修早就握住他腰间的玉符,轻轻捏碎,“再见。” 那语气可谓轻柔,可动作决绝又凌厉,话语才落下秦修就顺手拔出自己的那把剑,任自己坠下深渊。 玉符捏碎后就没有再继续待在藏经阁六层的资格,秦修出其不意的一招让已经活了一辈子的翁白术笑了出来,“小时候就那么狡猾,难怪。” 半空中白光闪现,翁白术知道那是师兄要传送过来了。不过,他纵身跃下,抽出轻钧,亦向深渊深处坠落。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且不惧,他又怕什么? 秦修这次下坠倒是不慌了,还拿出剑来细细端详着——手握处如骨玉般寒凉,这是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并不像轻钧那般锋芒毕露,它是沉稳而安静的。哪怕秦修早就知道这剑无坚不摧,感受到的却不是它的锋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沧桑与深邃,它内敛到连流转的剑光都是幽暗的。 “湛湛然,黑色也,不如唤你湛灵。”秦修抚摸着剑身低声自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治疗 又过了许久,眼下还是黑蒙蒙的一片,被一团沉寂的黑暗包裹着坠落,不知道尽头,若一直这样下去,最后只会自己逼疯自己。 难怪从来没人选死境,机缘不一定碰得到,却一定险象迭生。 秦修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赌一赌了。 他抚了抚剑身,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然后以千钧之力狠狠插下,尖锐的破空声在黑暗中极为清晰。随剑锋逼近,虚空处兀然浮出了一层暗暗流转的水波,剑风才触及便有如风行水上带出些许微澜,剑中之力被这些水波样的奇异力量卸去。 秦修见状嗤笑一声,湛灵之锋岂是这玩意就能抵御的? 主角从无名小卒到神魔都不及之人,轻钧跟了他一辈子,胆敢与这把剑对峙的剑无一不以断裂为下场。而身为与轻钧齐名的湛灵又怎会失色?原著里的湛灵唤作“云术”,为主角的后宫之主——云端绫所持有。虽然后宫之主实力强横,但本命法器并非剑类,也与这种内敛深邃的剑并不相匹,甚至可以说,湛灵后来被埋没了。 秦修逼出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手腕猛一转,剑尖所抵处的水波瞬间凝住,迅速龟裂,只闻“嘭”的一声,与深渊同色的力量炸裂开来,碎片四散。 秦修满意地收起剑,弹弹剑身,语气中带一抹赞赏:“不枉爷为你倒退了三阶修为。凝气四层,得靠你罩咯。” 阵法一破,一切都正常起来。如晨曦到来,浓重的墨色褪去,四周的雾气逐渐变浅,凹凸不平的崖壁也隐隐变得清楚了。 耳畔风声呼啸,秦修紧握湛灵盯着身下虚空,目测到崖底的距离,时刻准备着将剑插入崖壁刹车。模糊的景象放大,黄茫茫的一片中开始能辨认出什么是什么,待能看清几棵垂首的枯树时,干脆地将剑身插入崖壁。 “叮呤呤——” 又是刺耳的一阵响,待剑稳稳停住,秦修单手拔出湛灵轻跃到地,起身拍拍满是灰的手观察四周。 简直不能再佩服自己,不仅聪明机智学识渊博,还未雨绸缪,藏经阁那么多书还真不是白读的。 这崖底好像另一个世界,山被直着劈开,从底下往上看去,崖壁挺立直透空霄。 左右都是崖壁,前后方延绵的谷地不知有多少里,没有另路,秦修只得向峡谷深处走。 两面峭壁上草木稀少,只生生攀着几根枯藤,旁落着几块巨石 脚步声在峡谷中回转,闷响成一团,左右荡上去,壁上落下些碎石。 太过安静,耳朵鸣了似的,难耐得秦修忍不住干咳一两声,意料中的没回应,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接着走。 峡谷很长很深,秦修下来的时候太阳还没露脸,他停停走走,天就黑了,月亮也升起来。 峡顶一线天,幽幽的月光从一侧挤进来,起先他还没注意,待月亮到了中空才觉着不对了,土路反射的光竟然是幽蓝幽蓝的。 抬头那么一看,秦修不禁楞住,那月亮竟是蓝色的。 湛天宇之苍苍,流孤月之荧荧,星星很少,墨兰的夜空让人朦朦胧胧地觉得很漂亮,好像被某种神异的力量牵引又束缚着,想看又不敢看久。 忽然峡谷有一点异响,却不辨来源。秦修往身后寻去,只见清蓝月光笼下粗布青衫的少年漫步而来,清清脆脆地喊了声,“秦师哥。” 秦修脸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师哥没遇到什么事吧?”翁白术走上来,问,“走了一日,却好像没有尽头。” “嗯。”秦修胡乱应声。 翁白术好像完全忘了刚才被秦修捏碎玉符的事,淡淡道:“这里不像那无底崖,没有禁制波动。” 秦修才想问你个小屁孩怎么就知道没有禁制,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主角、一切皆有可能。 翁白术见他这模样,更确定了心底一些事。秦修知道很多,也很了解他的事,他故意在秦修面前显露一些东西,秦修却好像不奇怪,看到了也佯装没看到。比如生门、两把剑的认主……他在装傻、秦修也在。若说秦修也是重生过来的,那又不像……反而和大师兄给自己的感觉有点像。 秦修向来是懒得和主角说话的,而翁白术也在暗自思忖问题,峡谷底只有闷闷的脚步声凌乱。 良久,秦修见前路漫漫,实在无聊,便调笑道:“诶,你沐大师兄传过来了,没看到人怎么办?是不是还在一直往下掉呢?” 话音未落,翁白术神色瞬间僵硬,脚步一顿,他从不愿他陷入险地,而今他竟然让大师兄处于那种险境里,若是出不来…… 秦修见他表情不对,略略皱眉,不对劲,虽然原著里沐子云是主角好基友,但他们现在应该还没建立起友谊。 翁白术此时的神色完全不是个孩子该有的,他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就往后跑。 秦修见状不对,一手拽住他的手臂,“你发什么疯!”翁白术猛抬头,声音森冷得可怕,“放开。” 秦修此时看得清楚,那专属孩子幽澈的眼神变了,浓浓的化不开的黑色占据了眼瞳深处,狰狞的血色泛出来,将眼底染成一片红。 此时的翁白术好像一只狼,稍不注意就会被撕成碎片。 秦修想起幻境那关,那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也是这样的眼神。心底的火气越发大起来,这个主角完全没有原著里的睿智深沉,莽撞无知!他掀唇就是讥讽,“自不量力。” 这四个字彻底点燃了火线,翁白术手往后猛一甩,双目赤红地一拳击在秦修下腹,狠戾又干净。 秦修淬炼了精元,修为倒退到凝气四层,而且灵力早就透支,和个普通人无异,根本躲不开,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位了。一时间捂着下腹说不出话来,冷汗涔涔,喉咙涌上一道腥味,猛地咳出半口血来。这一咳扯到内脏,更是疼痛难耐。 翁白术看也不看,转身匆匆离去。秦修很想喊住他,可惜下腹的疼痛让他喘口气都难。待翁白术的脚步声淡了,断续疾烈的喘息中才飘出微不可闻的几个字,“傻、缺……出去、才……能喊、长老救人啊……你他妈……算个、屁……” 操,疼! 恢复了岑静的峡谷底,已经移走了半个的月亮的清蓝光挤进来,秦修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半个身子曝露在月光下,清蓝的月光更显得脸色惨白,人紧紧蜷成一团,努力地调节着喘息。 快消失的脚步声又逐渐清晰起来,越来越响。最后一双青靴停在了秦修面前,秦修勉力压下疼痛,笑道:“怎么回来了?” “秦师兄,抱歉,是白术莽撞了。”翁白术弯下腰,从自己的百纳囊里取出几瓶药和几块灵玉,“白术确实自不量力。” 语气轻淡得很。秦修扯扯嘴角,不再说话,任由翁白术给他上药。 秦修看不到翁白术此时的神色,只见那鸦色的发丝垂在空中,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翁白术解开秦修的衣服,那腹下的紫红印记在光洁的身体上尤为显眼。他喂了秦修一颗丹药,然后倒出一点药抹上去。 秦修觉得下腹一阵火燎一阵冰凉,所幸药性发挥的很快。 翁白术刚把手覆上去,秦修就吸了口凉气,“轻、轻点!” “抱歉,秦师兄,忍忍就过了。”说罢便开始轻揉。 翁白术一直沉默,为什么回来? 不知道。 或许是想起上辈子身死魂灭、一颗心被人毁得什么都不剩。 或许是知道自己力量不够救不了大师兄。 或许是知道大师兄还不会死,有足够时间出去喊人来救他。 听到大师兄陷入险境那一瞬间,整个人好像没魂了,只有阴郁、疯狂、和满目的血色,待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被狠狠伤过一辈子也解不开? 爱?好像哪里不对。 翁白术低头望着蹙眉隐忍的秦修,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脸侧,眼睛盯着自己的一咎发丝一动不动的,好像在出神又好像没有。 大师兄受伤的时候什么样?脆弱而倔强。而秦修……不一样,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张扬,连眉头皱起都透着嚣张不可一世的味道。 脑中有画面闪过,风轻云淡,有人坐在屋里透过竹窗看被竹林遮掩的天空,手边一杯温茶,清风拂过,尺长的发轻扬,竹影簌簌,在衣衫上带出道道流动的水墨。 如果可以,他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和秦修变成仇人,希望秦修不要走那条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卖乖 秦修感得到自己经脉滞涩,甚至有几处已经破损。经过这样衰的一天,身体本就疲倦,现在又翁白术被按摩得舒服,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不过,竭力之后的修炼效果最好,或许还能有突破,想到这茬的秦修勉力打起精神,就着躺地的姿势开始修炼。 灵玉蕴藏的灵气钻入手心,各经脉闻到了那股气息,开始躁动不安。感知到体内宛如大军压过剩一片狼藉,秦修牵引着灵气小心翼翼游转全身,滋润着枯竭的经脉。用了三四块灵玉后,经脉才被修补得差不多。 让秦修最为惊喜的是有两大穴位竟然松动了!喜上眉梢,连忙调动灵力去冲击那两处。打通经脉是费时费力的事,所以又抓了两块灵玉准备打持久战。灵力如潮水冲刷河岸般一点点侵蚀着穴位,以水滴石穿之势和它展开拉锯战。 见秦修一声不吭就沉进修炼里,翁白术只能亲自动手将他把衣服系上。 他倒是没有料到这人竟然如此勤于修炼,秦修能有今天这般成就,到底不是偶然,他天赋固然好,但也不算什么天纵英才,大师兄天赋比他高,却也是不及他。 而且居然为一把不知底细的剑损了修为……很决绝,可惜,这两把剑只是一半。翁白术在心底盘算着另外半把剑的下落,逐渐闭上眼进入修炼。 剩下的半个月移开了峡谷顶的一线天,谷底这次是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两人一躺一坐,幽静的空气中,只有浅浅呼吸凌乱。 次日遥遥天光射进来,秦修猛地睁眼,眼底的狂喜之色表露无遗,两个穴位都冲开了!而且昨日的疲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身轻快。 在秦修睁眼的同时,翁白术也从修炼状态里抽离,见秦修这得意样也没说什么,就弯弯眼,笑:“秦师兄,早上好。” 秦修被这天真无邪的笑脸晃了下眼,双手撑地想起身。翁白术伸手就要搀他起来,却被秦修一把挡开,“这点伤,本师兄还撑得住。”秦修尽量不去扯到腹部,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待站直了,微微低头眼盯着翁白术,目光幽深语调无涟,“记住,这是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啊?”翁白术眨巴眨巴眼,清幽的大眼满是疑惑,语气也是又软又嫩,粉色的唇那么一掀一合,还带着你冤枉我我撇嘴就哭的势头。 秦修瞬间鸡皮疙瘩满身,在主角无辜地注视下,硬是打了个寒颤,软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翁白术,几秒后操起拳头,语调无波无澜:“卖乖?” 揪起翁白术的衣领,忍住腹部的钝痛,一拳直甩人脸上,一点都不留情,“我让你卖!” 作为师哥的气场全开,左边一拳嫌不够对称似的,右脸再甩一拳。 用力越猛,腹部撕扯得越厉害,越疼怒气就越大,于是力气就更大,如此形成一个死循环,小白术默默承受着秦师哥的怒气。 秦修见翁白术有如死人般一动不动任由他揍,一肚子气还没泄完就觉得完全没意思,不由不耐烦了:“你敢不敢再窝囊点?” 这种心智,也配做主角?真废物。 他扔下人振袖就走。可动作幅度不小心太大扯到伤口,连忙弯腰捂肚子又憋出句骂。 “这峡谷真的不是幻阵。”秦修眯了眯眼抬手遮住天那边射来的光线。他们从峡谷里出来是一处高崖,高处的风又凉又急,吹得两人衣衫猎猎,长发一咕噜全笼到后面。 天那边一大轮发红的夕阳散射着,整个天地是红的,眼前是茫茫林海,绵延不见边际,好像苍红色的海水在他们脚下缓缓地荡漾,风稍大一些,林海就随风摇曳,组成层层叠叠的波涛,哗啦哗啦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嗯。”翁白术上前两步,走到悬崖边,看着眼前壮阔的的景象微微扬了下嘴角,好久没来了。 哪怕前有美景,秦修却也不得不叹口气,剧情已经是脱缰的野马,不知撒丫子跑到哪了。这标志性的林海一看就知道这是最繁荣的修士聚集地之一——澜洲。澜洲是主角元婴后期才到的地方,而且剑霄门和澜洲的距离,说十万八千里那都小了。 看见翁白术一脸沉浸在美景中的模样,秦修在心里深深无奈,为了不死在澜洲,只能用那个了吗。颤着手取出一张灵符,忍不住摩挲着符面,来来回回好几遍宝贝得紧。 “灵犀符?”翁白术惊讶道。 秦修胡乱点点头,一脸肉痛地抖开符纸,“闭嘴,一会我下不了手。” 符纸由简单几笔朱砂勾成,却叫人觉得玄奥无比。秦修猛闭眼,狠狠合掌,运起功法,咬紧牙关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憋了半响终于吐来。字音落下,灵犀符轰然放出蓝光,几乎笼住半个山崖,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沸腾,一股脑往灵符上空聚涌,朱砂字随灵气在半空淡出来。恍如水波一荡,模模糊糊的剑霄门浮现出来,而灵符也在这时化成粉末。 “唉唉!”秦修徒劳地抓了几把,差点没哭出来,“我的五品灵符!”莫长老专门为他画的唯一一张五品符啊!就这么没了! 翁白术眉头一跳。 灵犀符是修士间专门用来沟通的符纸,它不像其他传信工具那么费时,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无论对方在天涯海角,只要有一点灵气就能沟通到人,可以说灵犀符是修真界最方便的联系方法,可惜这玩意是五品的,五品什么概念?几万块灵玉也别想换到。注定了只有财大气粗的人才用得起。而且在这个世界里,符师是稀有物种,就算你有实力,人家也得给你炼才行。所以秦修想哭不是假的。 “秦师兄,”翁白术提醒他道,“莫长老。” 虚空上浮现的人气度不凡,一身靛蓝长衫,及腰的白发被一根木簪高束着,虽被称作长老,容貌却很是年轻,轮廓深刻,眉目俊朗,正是将秦修视为宝贝的第一符师莫道。 秦修勉强收了心绪,可脸上的哀怨还是显而易见,这下子见到符纸制造人差点没扑过去,“莫道师叔!” 此时见到秦修,莫道面上有几分如释重负之色,“修师侄,终于联系上你了,你们怎么在藏经阁六层里消失了,其余几个弟子都回来了,就你和白术没回来。门里都在找你们俩,跑哪去了?” “师叔!这些不是问题!问题是符没了!” 那边的莫道沉默一会,“符不是问题,回来师叔再给你画。告诉师叔,你们现在在哪?” 秦修侧开身子,让莫道得以看到他们的周围。 莫道见他身后的林海,甚是诧异:“澜洲?你们怎么跑哪去了!” 三天从剑霄门到澜洲,这是恐怕是问鼎期的修士也办不到。 秦修摸摸鼻子,解释道:“不知道,我和白术师弟选了死门然后……” “嫌命长去选死门!”莫道猛地打断他的话,深深皱起眉,也不顾秦修还想说些什么,直接开训。 “死门根本不是长老们所能控制的,藏经阁也不是剑霄门完全能掌控的,剑霄门充其量在前人封印的基础上利用它的一部分。藏经阁里的死门早到不知是哪个前辈设下的,又由天地之力改造了千百年。你现在能活着出来有多幸运!就算普通人都知道死门大凶,你还选死门!……哎,有些事是禁忌,师叔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你怎么那么糊涂,你说你要是出事了,可叫你师傅怎么办?” 秦修见莫道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就放任他训了几句,但见他完全停不下来的劲头,连忙插话道:“莫道师叔,沐子云也进了死地,可是他还没出来。” 莫道给他气得噎住,看秦修的目光里风暴汇聚。 秦修勇敢地无视了莫道的怒气,“他应该在一个无底渊里,不过所谓的无底只是一个阵法……他来的时候我和白术师弟刚破了阵法。” 莫道叹了口气,关心地问翁白术一句,“白术,你秦师兄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没什么事吧?” 翁白术点头,问:“莫长老,大师兄会没事吧?” “嗯。”那边的莫道沉吟半响,“你和秦师侄在这附近等我们,我去找大长老想办法。小心点别遇到妖物。”他想到什么顿了顿又道,“你们至少得在这待半个月。” 半个月?秦修心里一惊,可别那么倒霉,一不小心暴露了弱点怎么办……澜洲、绿潭,原著中反派大BOSS最终落得那个下场就是因为绿潭里的东西被人发现并捞出来了。“秦修”先天的弱点,他能怎么办?他现在哪来的能力去毁绿潭。 此时的夕阳已沉入林海,天色暗下来,高崖上的风更冷了。秦修不再纠结弱点的问题,随便找了条山路走下去,翁白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跟在其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取暖 趁还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秦修找了个靠水的地方,顺便捡了些柴禾堆到一处。因为这里有性属阴的“绿潭”,所以澜洲的林海入夜最冷最阴森。问他怎么记那么清楚?原著里的翁白术带着小妖女逃到这恰好入夜,两人当时重伤,就挤在一起边修炼边取暖。 不过秦修才不相信两个元婴后期的人会怕绿潭的冷气,闭着眼睛想都知道着是郎有情妾有意。 不过他和翁白术还是两个弱鸡,肯定会觉到冷。天色彻底黑下来,翁白术抱着柴禾回来了,秦修没在野外住宿的经历,就看着翁白术娴熟的扒开叶子起火拢柴。火光亮起来,柴火噼里啪啦的微响着,秦修从百纳囊肿取出一件披风,盖到自己身上。 翁白术默默扒拉着火堆,秦修也就出神似的看着火。林里有妖物,睡着了恐怕被吃了都不知道。 翁白术抬眸看了眼秦修,起身从百纳囊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在两人四周撒下一圈粉末。火焰摇曳着身姿,映在两个少年脸上明明暗暗的。夜露重起来,哪怕靠近火堆还是有一阵一阵的冷气袭到背后,转个身烤背部,结果冷气迎面而来,差点没把鼻子僵掉。秦修这边不好过,翁白术那边也一样。柴火不够两堆火燃一夜,两人鼓捣半个时辰,非但没效果,反而更冷了。 秦修打了个寒颤,使劲揉了揉面部,朝对面的人冷淡道:“你,过来。” “嗯?”翁白术不解地过来。 秦修一把把翁白术捞到自己怀里,“不想被冷死就好好待着别动。” 然后狠狠抱住翁白术的背部,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到最后才意识到秦修想干什么的翁白术有种说不出话的古怪感觉,要是上辈子他在这也这样对大师兄……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看来秦修还是很聪明的。 虽然两个男人这么亲昵让秦修有点不自在,但确实暖了很多,也就努力忽略了别扭感,不过还是囔了句,“哎,要是个妹子就完美了……” 虽然声音很轻,但翁白术还是听清楚了。 “……” 除了大师兄外的男人他也没什么兴致,所以翁白术毫无这方面的心理障碍,淡定闭眼。不过,眼前蓦然闪现方才秦修喊他的样子,眉梢扬起,眼角微勾起斜睨似的傲然不屑的弧度,那初有味道的凤眼被火光映得明明暗暗,让人讨厌不起来。 由于两人都是熟知剧情且心理成熟的人,所以几日来没人自不量力乱晃招惹妖物。每天很有规律,早上秦修抓鱼翁白术找野果,然后你山这头我那头两不相见地修炼,中午照例一人一份差事吃饭,然后继续修炼,晚上填了肚子拾完柴禾,起火脱衣服抱一起取暖睡觉。 秦修实在觉得日子无聊,就用湛灵砍了树削了树皮晚上在火边刻东西,但湛灵实在太过于锋利,不好控制,只做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而这些“成果”基本都被翁白术扔进火堆当柴禾。 第十四日的傍晚,天已经暗下来,秦修刚在溪里洗过身子,头发半干,坐在火堆边烤火。 翁白术回来的时候他正把玩着一块半成品,略长的发丝耷拉在肩头,有几咎垂在半空,火光一闪一灭,侧脸看上去有些温暖。听到落叶被踩碎的声音,秦修转过头见到他手里的东西,疑惑问:“这是什么,你跑哪抓的?” “打坐时碰到的。”翁白术扬了扬那只形似仙鹤的大鸟,“我去处理。” 看着大鸟挂在翁白术手上,如破布似的,秦修心情愉悦地扒了扒柴禾,继续雕东西,吃了十四天鱼他已经受不了了。 两人支了个木架,将那大鸟放在火上烤,翁白术取出一瓶不知什么的东西撒在上面,“噗滋噗滋”的油水炸裂声勾得秦修心痒难耐。 当木雕成形时,东西也熟得差不多了。秦修翻弄着自己第一个成功的作品——一只鱼,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看在你抓了只不是鱼的猎物的份上,给你了。” “谢谢秦师兄。”翁白术很给面子地接过那只鳞片不齐眼睛不太对称尾巴略歪的木鱼,随手塞进百纳囊里。 秦修放下剑,一人扯一只腿开吃。 那肉着实鲜美,还不腻味,入口即化,和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于是乎,一直大鸟不到一会就被两人瓜分完毕。 翁白术抽空看了看秦修,恐怕真是被鱼腻得不行,吃个东西都能看出他的愉悦。摇摇头继续啃自己的,毕竟是凝气九层的妖兽,味道还真不错。 夜露重起来,两人也就照例抱一起取暖睡觉。秦修没把头发束起来,有些落在胸前,翁白术就觉得有点痒。 翁白术一般是睡在外侧的,所以承受的寒气更多一些,秦修修为大退需要取暖,自然不会主动去受虐。翁白术也不太介意,毕竟他晋级筑基期只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阴冷的夜风卷过,秦修迷迷糊糊地紧了紧手臂,半醒半梦间隐隐觉到生人气息。抱着翁白术后背的手不着声色地用力,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风卷着落叶扫过地面,那边森森的树影下淡出一道人影。被火光照亮了,一片白色衣袂悠悠扬起,一句几乎消散在风中的话,“就是这把剑了么……” 翁白术在秦修之前就已经醒来,虽头埋在秦修胸口看不见后面,但感知很清晰。 绵长的呼吸,脚步声逼近,伴着火焰炸裂的轻响。 五步外,来人脚尖方方沾地,一道虚影跃地而起,深邃的黑色率先砍去,沉稳的颜色,锋锐的剑势,堪称完美的袭击。 空气被破开发出的尖鸣让来人后退半步,上身后撤堪堪躲过剑尖,旋即白袖对着空气轻柔一拂,袭来的身形猛地倒射出。 一声闷响,暴退的身形直直砸到树干上才止下,满树叶子落下铺了人一身,秦修只觉胸口仿佛巨石碾过,喉中一甜。 “真不错。”白衣人伸出细长的手指勾住空中悠悠落下的发丝,再低头看了看脖颈前那剩下的半缕发,发尖齐整得突兀,“把剑给我。” 秦修勉力压下涌上的血腥味,反手握紧湛灵,嘴角扯起个笑来,“想要?” 翁白术刚起身看到那白衣人的样貌,不可觉的轻怔,云端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闭眼,心神一沉、睁眼,似有轰然一声巨响,火焰蓦然扭曲升腾,一亮而过的火光遮去他眼底那抹虚无银白色。 如果问翁白术活了一辈子除了对大师兄的心魔还留下了什么?答案是魂识,很多修士终其一生都修炼不起来的魂识。 如成为符师必须要有星煞之气,有些人先天就具有控魂之力,俗称魂力,魂力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成为魂识,魂识是一种虚无的力量,可以直接碾压他人灵魂。随着对魂力的理悟的加强,最终可诞出魂火——一种可将生灵灵魂彻底碾成虚无的力量。 白衣人并没有注意到翁白术的异常,点点头算是对秦修的回答,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不用掩饰。 “你求我啊。” 话音未落,“嘭!”一声巨响,秦修背靠的那棵树爆开,碎木四射,高速炸开的木屑蹭着秦修的身体而过,带出道道伤口,却只是白衣人随手一挥。 白衣人负手向秦修踱去,看不出喜怒,“拿来。” 他步子看起来很慢,但一瞬就到了眼前,五指成爪,手腕一翻,冰蓝的灵力隐隐于五指尖溢出,面无表情直取身前人心口。 筑基期的威压硬生生压制住秦修,使他丝毫动掸不得。 苍白的面容兀然放大,眼角那道浅色纹路撞进眼里,秦修倏地笑出来,眼角眉梢都是怒意,狠戾又疯狂,“不可抗?你二爷不!信!” 眼角的浅纹,多么熟悉的印记,云端谦,嘿嘿,剧情君真是敬业,不该反派BOSS拿的那就必须、放、回、去。嘿嘿,最终反派又怎样,拿了属于主角的东西,死了……就死了呗。 秦修不眨眼地看着那爪的虚影逼近胸口,在云端谦诧异的目光下猛地挺|身向前。湛灵是他的,他退了三阶修为换来的,谁也抢不走。剧情算什么?死物而已!他秦修是人,有野心的、要干翻主角的人! 撕裂皮肤的一声,云端谦的五指穿入秦修胸口,与此同时,细微地一声闷响,一截深黑的剑身从云端谦背部穿透而出。 云端谦瞳孔紧缩,惊诧之下欲往插在秦修胸口的五指灌入更多灵力,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连灵力也被什么死死压在经脉里。 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的云端谦,转首看向那个粗布青衫的小男孩,满脸不可思议。腹中一凉,回过神,一把宛如出水芙蓉般清冽的剑身从丹田处穿过,明明那么从容舒缓的一把剑,却那么利落那么冷,他看得清楚,自己丹田内处散出的灵力围着剑身绕了几绕,然后弥散在空气中。 火焰扭动着发出轻轻的炸裂声,昏暗的火光下,血顺着剑身滑落滴到地上,慢慢地在叶上汇成一淌,画面静止了似的。 两把剑交错插在白衣人的身上,云端谦被翁白术一剑袭中,死得很透。而秦修胸前的五指插得很深,可惜偏了。 “喂……”秦修用沙哑的嗓音喊翁白术,却没回应。 过了几秒,翁白术身子向后栽去。秦修有点傻眼,透支了? 翁白术失去意识前的念头是,能压制筑基期的魂识果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还负荷不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生死 不像秦修运气那么好,晕倒的时候有人拽住,翁白术直直倒地,撞到地面,身体还弹了一弹。 秦修默默点了自己几个穴位,然后拔出湛灵,他也想睡,可是第一次面对尸体……有点难受。翁白术睡死了,让他一个人在大晚上和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呆一起,好恶心。 他失血过多,脸色本就不好,现在再面对个尸体,脸色都发青了。想把人移开,身体条件不允许,撑到大半夜,真的支持不住了到头就睡。 等翁白术醒了再收拾残局吧…… 顺便,主角你小小年纪就杀人不眨眼,动作还那么狂霸酷炫干净利落,和具尸体睡也毫无心理障碍真的有点过分。 闷闷地脚步声逐渐变轻,风肆虐地鼓进峡谷,白色布履在谷口轻轻踏下,月白长衫及如华藻的青丝哗啦啦地被风向后扯。绵延不见边际的林海入眼,青年面上闪过一丝异色,轻柔抚了抚佩剑上的红樱便朝下山的小路走去。 树木随风摇摆着绿叶互相拂动发出“沙沙”的响,青年沿着一条溪流走,直到看见溪边一堆带血的鸟毛,脚下一顿向左边走去。 随着行进,空气中的异味愈发浓重起来,青年不由加快步伐。 到了!青年的脚步却忽然停下来,骇人的景象让他的瞳孔微微发颤——一群妖物围成的圈里,碎木四散,火堆已经凉了,三个人在一旁挺尸,身上有两个血窟窿的白衣人跪着,一手成爪深深插-进靠在他肩膀上的少年胸口,五指陷入处溢出的血已经凝固,另一个孩子则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妖物互相蹭着发出看得见吃不着的低吼,不见那月白的身影忽然高高跃起,只有剑尖反射来的阳光刺了眼,但见那人在空中挽了个剑花,掐个青灵诀清呵一声,半空便凝出数把剑携着灵力向地面插去,应和般的地面浮出一个大阵,剑穿过妖物身躯狠狠砸在大阵上,“咔擦——”宛如冰裂的声响,所有妖物维持前一秒的动作一动不动。 收剑踩地,月白的衣袂扬起又落下。他上前扶起最小的少年,白皙的指尖抵着脉门号了会,眉头轻蹙,取出颗丹药放入他口中。随即转首看向那个浑身狼狈,脑袋抵在死人肩上的少年,放下怀中人起身朝他走去。 剑尖垂地,随行动划开一路落叶,步伐在秦修身前止住,手腕翻转,亮白的剑尖在地面猛一旋,四周叶片皆成碎沫。 “大师兄……”少年如梦呓般轻唤了声。 他提剑的动作轻顿,剑势却不变穿透骨肉,剑身随腕力扭了半圈,拔剑的动作带着飞溅的血肉。 秦修只无意识地发出一道呻-吟,插在他胸口的五指被拔开,身体向后倒去。 “醒了,师弟。”沐子云一步瞬移到翁白术身前,如温玉的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温暖。 这是翁白术重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大师兄的存在,贴在眼皮上的触感是细腻温凉的,围绕身边的是专属大师兄的味道,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在引诱着他,好像深渊沼泽里的妖魔在扯着他下坠。 翁白术却拿下他的手,定定地凝视着秦修倒下的身躯,面无表情,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大师兄,你这是为了什么?” 沐子云的剑尖还在滴着血,他垂下宽袖,遮住了发颤抽搐的手掌,勉强维持着冷淡:“他是阻碍……你的,也是我的。死了、死了……很多人都不用死了。没错的、我没错的……” 到后半句声音已经模糊不清,翁白术见他不对劲,便也就顾不得其他,当即弯眼笑笑,带过这个话题,“大师兄,那么现在我们去哪?” 他不愿的,他从不会逼他。 沐子云被这笑恍了眼,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压下情绪,重新上前捡起地上那把浑黑的剑递给翁白术,轻声道:“好好保管,少露于人前。” “……好,师兄。”翁白术应下,他一直不明白,大师兄从不会和他抢东西,或者说,很多天材地宝大师兄都让给他,更是领着他去获得了不少机缘,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哪怕再亲的兄弟也不会如此。 翁白术随他走出了妖物包围的圈子,回头看了一眼,如冰雕的妖物、冷下的火堆、一具又或者两具尸体。 他紧了紧手中沾血却看不出的湛灵—— 剑我等你来拿,希望你还能活着…… 风穿过树梢,沙沙作响,两个身影渐行渐远,林间的树木成了屏障,将他们阻隔。 夜间,沐子云拨着火堆,看了眼在一边睡得正熟的翁白术,起身无声地朝黑暗里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叶子碎响留了一路,前脚绊到后脚,一个踉跄扑倒在某棵树上,隐在黑暗里的面容极为惨白,口里喃喃着:“我没错……我没错,他死了……我就不用死,很多人都不用死了!” 平日的清冷在此时皆褪去,“我杀了他一人……救了很多人……没错的、他是挡路的、该死!没有他主角不会那么惨,天下不会乱,没人会死,我也不会、我也不会死。没错……我没错……” 沐子云一想起林中那两具尸体,胃里就泛出阵阵恶心,浑身难受发软。 数丈之外的翁白术,默默地看着他,自己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见死人是什么时候呢?哦,是上辈子那个企图陷害大师兄抢宝藏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好像……没太大感觉。秦修呢……好像也是很淡然的,靠在死人身上睡了一晚,虽然现在他可能已经和云端谦作伴了。 或许是反派大boss还没到死期,或许是主角的期望,也或许是他命太硬,秦修还真没死。 准确地说,秦修是痛醒的。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蹦哒,伤口处带着一种尖锐的疼痛。 费尽力气睁眼,见一只小鸟踩着他的胸口走了两步,转着滴溜溜的黑眼和他对视,然后有点呆地点了下竖着一根红毛的小脑袋。 秦修瞪大眼,这是什么情况? “诶,快动,别和他塞呆。”修长的食指点下鸟的脑袋提醒道。 “师叔!”秦修惊喜地转头过去,果然见到白发的男人正蹲在一边。 翁白术有意无意,并未告诉沐子云秦修已经联系上剑霄门,会有人来接他们。 “你怎么和个筑基的家伙对上了?”莫道瞥了眼不远处树脚的白衣人,“挺行啊,把人家戳了两个窟窿。” 秦修正想说什么,胸口上又传来那种痛意,垂眼看到火红的小鸟正啄着他的伤口,“师叔这是什么!我还没死呢它就吃我肉!” “蚀炎鸟,它啄过的地方会长出新肉。”莫道用拇指蹭了蹭它火红的鸟毛,“除死肉,生白骨,功效好的很。” 秦修又打量了半天,惊道:“等等,我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个窟窿?” “师侄你是伤到脑袋了?”莫道摸摸他的额头。 “真不对!”秦修寻视四周,急问:“师叔,你看到一把浑黑的剑没?” “浑黑的?没啊。说起剑我就更奇怪了,你们身上都是剑伤,可这里一把剑都看不到。” “翁白术呢?”难道翁白术趁他晕死过去,补了他一剑跑了?可主角会白痴到放着回剑霄门的机会不要,独自在澜洲晃荡? “千言他们去找他了,说起来,我来的时候你周围定了一圈妖物。” “哦。”秦修知道妖物不敢进来是翁白术撒的粉末起作用了,不过定住?那肯定不是翁白术能做到的,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寻到了轻钧和湛灵的气息,杀了他夺走湛灵,劫走翁白术要轻钧。 秦修又低头看着蚀炎鸟啄着自己的肉……差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能等翁白术回来后问他凶手是谁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筑基 莫道本就是为自家师侄跑过来的,找到秦修带着人就先回剑霄门了,其余几位继续找翁白术与沐子云。剑霄门不仅是修仙门派之首,更是护短之首,门内竞争虽然激烈,但敢太岁爷头上动土?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 有莫道在旁,秦修的伤想不好都难。在莫道知道他修为退到五层后,一顿叨叨叨,他耳朵都被磨出老茧。 回到剑霄门是半个月后的晚上,秦修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去找小弟们。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屋子,秦修冷笑几声,很好、好得很,师哥消失那么久毫不担心,才酉时灯就全熄了! 慢步到赵飞扬屋前,抬脚就要踹,却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消息确定?”压低了嗓音爷也知道你是赵飞扬。 “确定!我听莫长老身边的小童说的,秦师哥确实在澜洲。” “那就按计划行动。”诶? “可是澜洲离着太远了……我们怎么去?”哟,小决月。 “放心,我们去找我爹,他有传送阵。行李都收拾好没?”靠…… “唔,虽然秦师哥不在了确实很轻松,可是还是好想他。”算你小子有良心。 “突然不被踹了,好不适应。”会满足你的。 “几天不去藏经阁念书怎么感觉怪怪的。” “诶!小决月!你别撇嘴啊,别哭!”急急忙忙的安慰声传来。 秦修在门外听了会,琢磨了下个中滋味,还是一脚把门板踹飞了,“在里面唧唧歪歪个什么!” 黑暗的屋内一阵静默,秦修踩着门板进去,“小决月,再放水就没人嫁你了。” 两步还未走完,几个身影猛扑上来,“师哥——” 秦修差点被这几个人体炸弹砸倒,连忙用手抵住使劲往自己这挤的脑袋,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一帮小屁孩死死箍住他,哭丧似的喊着师哥。 “师哥——你去哪了!” “师哥!你前天没见证我把林晨扁趴在地!你要再念我弱鸡,我就!我就哭给你看!呜呜呜……” “藏经阁还是师哥回来带我们去好玩,不过能不能少念点?呜呜呜……” “师哥,你不在决月的眼泪快把我淹了你知道吗?终于回来了,好感动,呜呜呜……” …… 秦修忒无奈地任他们撒泼,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在往我衣服上蹭鼻涕眼泪。 还真是一帮小屁孩,一点没变。 这边才安抚了小弟们,回头就被师父逮去了。师父……秦修默默回忆了下师傅他老人家的样子,模糊了。 不怪他,谁让他自拜入他门下见师傅的次数就那么一两次? 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找自己干嘛? 进入檀香绕绕的须臾居,看见站一边的莫道师叔时,秦修什么都知道了,乖乖低头挨训,半个时辰后莫道终于停口,师傅终于开尊口说了几句,莫道再接着再教训。 轮番轰炸之下,秦修头晕眼也晕,这次训话最终是以师傅“赐”一枚药丸作为结束的。 在拿到丹药那瞬,秦修原地满血复活,乐得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和莫道一道走出来,秦修强作镇定咳了几声,语气很古怪,“师叔好计谋。” 莫道轻哼一声,“你师傅这性子我还会不明白,不管归不管,一旦想起来,手笔大的很。” 秦修又憋了憋,终是没忍住,一下子笑出来,凤目里好像掉入了星子,那叫一个灿若星辉,赚了赚了、赚大发了! 当下拱手作揖,眼睛弯得像只狐狸:“多谢师叔。” 下午,秦修就在房间外挂了块牌子简单交代自己要去闭关的事,撇下小弟们直奔后山之后。 由于这两年秦修坚持不懈地寻找主角机缘,一不小心就让他发现了个特适合打坐修炼的地方。 洞口杂草丛生的山洞,谁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山洞是两通的,出了那头是悬崖,峭壁上突兀伸出的一块巨石便是秦修经常打坐的地方。 在临崖的洞口处有一方天然的潭,上出重霄的翠峰倒挂的细水帘恰好垂落在洞口,声势虽不大,但水滴石穿,久而久之,潭便被细帘侵蚀出来了,里面的水又清又凉。 坐在那块巨石上会有种下临无地的不实感,但甚在幽静,偶尔睁眼还能看见几只盘旋向上的雄鹰。 秦修照旧爬上巨石盘腿坐好,取出那颗有着碧绿浅纹的丹药,双眼放光,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破锢丹,五星丹药,达凝气八层便可服用,晋级筑基水到渠成无后患。” 同时暗自在心底盘算,莫道师叔已经把自己的修为稳在了凝气六层,回到七层倒也只要半个月,冲到八层应该要一个月。一个半月后,翁白术也该回来了……竟然有人对他补刀,这事绝对没完。 事实上翁白术和沐子云在秦修闭关后第二天就回来了,带他们回来的人并没提到秦修的情况,沐子云以为秦修是真的死了,心里既庆幸又难受,秦修死了,很多人不用死了,翁白术不用、他也不用……可是有种莫名的愧疚感始终围绕着他。 风卷过,白袂轻扬,沐子云远远望着那间屋子的轮廓,停在原地良久才启步走过去。像是为了减轻愧疚,他想去看看秦修住过的屋子。 近了后发现有帮小孩聚在门前,乱嘈嘈的。 “这几句话好敷衍。” “哎,才回来又消失了。” “再也不喜欢师哥了……” “他一消失小决月的眼泪又要淹没我了啊!” “我觉得我们应该和师哥决战。” “群殴有机会赢吗?” “诶诶诶!小决月,你别红眼啊!师哥他一定很快就回来的!” …… “你们说,秦修回来了……” 带着冷气的声音让乱成一团的少年们一静,纷纷转过头去,见那人一袭白衣,本就凉薄的神情现在更是冰冷得可怕。 “啊。”赵飞扬被这冷气吓到,嘴里只发出个单音节算是回应。 没死,回来了。沐子云面无表情,剑上红缨微摇,转身就走。 望着那抹白色身影,赵飞扬戳戳决月的手臂,问:“大师兄这是怎么,师哥回来他不高兴?” 决月也茫然不解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道:“大师兄回来了,那白术师弟也回来了吧。” “对诶,好久没见白术师弟了。” “加上他,说不定我们和师哥的决斗就有赢面了。” “没错!” 于是,刚回到自己房间的翁白术打了个喷嚏。 秦修一陷入修炼,那也是没救的,从早到晚几乎不歇息,不停的吸收天地灵气,牵引它们在身体中流转,几个周天后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随着修炼的进行,灵力流转越来越顺畅,经脉逐渐被拓宽,每一次所能吸收的灵气也成倍增涨起来,身体逐渐具备了筑基所需的条件。 给秦修送饭的是没通过选拔跑外门待着的小师弟,每天都得他催秦修才会退出修炼状态来吃饭。 小师弟表示,每天看到自家师哥那么勤奋地修炼,自己也深受感染。 比秦修预计的还要快,一个月后他就已经成功晋到凝气八层,为了筑基更加稳妥,还多修炼了几天将修为稳稳停在八层中期。 和送饭的小弟交代了接下来几天将饭菜放在洞口别进来后,又休息了半天,见天气着实不错,就脱下衣服下潭吞药。 破锢丹属阳,根据藏经阁内的典籍记在,服用者会受炎火烤身。 这才吞下,耳中传来一阵虚无的轰鸣,只见空气中的灵气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甚至凝聚扭曲成白雾状向秦修身体里钻去,却是秦修刚服下的破锢丹在体内形成的药性与灵气有着感应。 “呃!——” 过于浓郁的灵气入体,经脉皆被撑满几乎被涨裂,秦修一时忍不住竟叫了出来。 经脉向来是不知餮足的,失去控制的话只会不停吞噬,所以秦修只能强忍着痛压制它们,一点点消解灵气转输向身体各处,五脏、四肢、脑府…… 翁白术最近在找上辈子在剑霄门遇到的机缘,可是那些宝物要么消失了要么被取走了,几乎什么都不剩,虽然他来取东西的时间晚了,但也不会一件都不剩啊。一两件没了还正常,可全没了算怎么回事…… 挖开最后一层泥,不出意外的,地心莲只剩根了。翁白术看着那快腐烂的根,挑挑眉,也不知道怎么的,笑了出来。 忽有一道人影闪过,翁白术不小心瞥到那人的样貌,是秦修那行人中落选的小师弟。 他提着个菜篮匆匆向山上走去,翁白术有预感跟着他能找到秦修,于是扔下锄头小心尾随。 果然,少年在一个山洞前停下了,不过放下菜篮便离开了。翁白术见他走远了才上前,顺手提起菜篮就进去。 洞穴并不像想象中的幽暗,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天光尽数泄入,身处半崖,云好似浮于脚下,只叫人觉得心胸豁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炫耀 翁白术一眼就瞄见了赤着身子泡在水里的人,周围的灵气波动奇异表明秦修在筑基。 这下子翁白术都感到惊奇,一个半月前还是六层,现在居然能筑基。 秦修身体上覆盖了一簇簇灵火,浑身在不自主的抽搐。现在的秦修完全无法感知外界情况,只知道自己快被烤焦了,想要运转灵力,却带来更凶猛的剧痛。丹药的药力在发挥作用,天地灵气被这层灵火过滤,深入肌里、骨骼…… 翁白术尝过筑基的滋味,自然知道是何感觉。走近秦修,从百纳袋中取出一把浑黑的剑,屈身放在他右手边,“还你了。” 起身那一瞬扫到秦修因疼痛扭曲的面容,向来飞扬的眉此时死死拧着,唇紧抿,却还是有断续的声音从唇边、鼻腔里溢出来。 食指上忽然传来一阵灼痛,翁白术皱眉,低头看着手指,也不知想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胸口前牵拉着水面的几丝发,头发好像长了点。 一道碧光在秦修腹中呼呼乱转了片刻,像是终于找到了契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入秦修的玄窍之中。 秦修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炽热狂飙轰然席卷全身,穿过三田三关、奇经八脉、十二经络,又沿着脊椎直冲泥丸、识海……所到之处,犹如烈火焚身,但这剧痛中又隐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淋漓快意。 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漩涡中心,天地颠倒,幻境里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出来。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灵火埋入体内,秦修终于回了一丝清明,又开始细细梳理每一寸经脉。 以前修炼靠的是感觉,进入筑基后便可内视探查身体情况。沉下心神施展内视之法,眼前一亮——经脉通体泛着莹光,圆润剔透,不由惊喜骇异,成功了! 修真界的大门在此时真正向他打开! 秦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灼烧的剧痛如潮水一般散去。同时,汹涌的汗水才从毛孔中涌出,让他有一种脱水的虚弱感。 “哎……”发出声慰叹,洋洋靠在潭壁上伸了个懒腰,四肢骨骼清响,通身轻快无比。 这厢刚眯上眼享受,手肘就被冰凉的东西膈到了,低头看去,不由大凛,湛灵! 抱臂靠在洞口的翁白术,通过灵气的波动便知道里面那人已经成功晋级筑基,感知到人已经醒了,微微笑笑便直起身子离开。 剑霄门又要热闹了,修行一年就晋级到筑基的家伙,确实够稀奇。 秦修趁着残余药效还未完全消失,又待在水潭里修炼了半天,将修为稳在筑基一层,这才穿上衣服出山洞。 修为上去了,心情也是愉悦,回山门后去赵飞扬屋里顺了把纸扇,还大摇大摆地去莫道那骗了几张灵符。 自家师侄一个半月没见,这一见面就窜到筑基,莫道比自己晋级还要高兴,这一松懈,就被秦修给忽悠走了不少符,其中有好几张三品,一张四品和一张五品。 不过,他高兴! 于是,在莫道的大肆宣传下,不到晚上剑霄门内的人都知道才修炼一年的秦修晋级筑基了。 赵飞扬决月几名“小弟”看自家师哥的眼睛都放光,就差没给他跪下去。 秦修也很开心,不过倒不是因为晋级,而是主角不是最叼么?我秦修照样能一年晋筑基! 秦修深知主角越长大越危险,心里开始琢磨要不要趁他实力不济时多欺负欺负。 念头才冒出芽,就有师弟来喊他去正殿,秦修这才想起今天是选徒的日子。虽说他已经有了师父,但还是得去露个面。 推门出去,懒得理围在门口磨着他讲晋级经历的一帮小屁孩,背着挥了两下手,“走。” 一帮人这才浩浩荡荡出发。 剑霄门正殿,宏伟气派的建筑,一派的浩然正气,牌匾上书四个苍劲恣肆的大字——一剑尘嚣。 踏入正门是大殿,鎏金飞丹,碧玉青砖铺成地面,里面容纳千人不是问题。 秦修进去的时候,弟子差不多到齐了,陆陆续续有长老御剑而来。 秦修站在他们这一届的内门弟子前面,一扭头发现他旁边的人一束青丝垂腰,面容虽嫌冷淡,但双眸清澈如水,美好得如下凡的仙子一般,竟是清岚。 秦修笑了,温柔得很,招呼:“清岚师妹,甚久不见。” 清岚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是谁,有几分薄怒,却还是故作冷淡回道,“秦师兄。” “两月没见了,我可是很想你。”秦修似是不经意地用食指触了触唇,“不知清岚师妹可还记得我。” 清岚一瞪眼,却也是说不出的风情,咬着贝齿压低声道:“你!你这个纨绔子弟!现在师妹师兄们都知道我被你!被你……” “我只是盖了个印而已,再说这样就没人来抢你了。”秦修这情话说得是一套一套,让清岚又羞又怒,若不是在正殿,她定然拔剑。 翁白术就在秦修后面,听他一套套的说辞,不由得心生佩服,哄小女孩竟然这么娴熟…… 直到大长老到来秦修才停下了逗弄,清岚则红着一张脸撇过头。 接下来的流程倒也简单,弟子去让长老选,如果长老乐意弟子也乐意,那就结成师徒了。 大殿难得喧嚣,人群来来往往,秦修远远见到师父,一身道袍,乌亮的发随意系着,真有几分不羁的味道,这下子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甚是严肃。 莫净身前围着一帮人,可就是没人敢上前拜师,实在太寒酸,秦修只得自己走过去撑场面。 莫道那倒是人满为患,剑霄门的符师,谁不想抱大腿?可惜莫道眼实在高,合他性子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见秦修过去,赵飞扬几人习惯性跟上。 “你们想拜执剑长老?”秦修疑惑地看着这几个人。 “呃……”这下才反应过来的几人面面相觑,随即道,“反正我们无所谓的,跟着师哥就行。” “这种事都得麻烦你们师兄?”秦修目光扫过几人,悠悠开口,“赵飞扬,你去御剑使莫华长老那,敢皮就要敢学这个。” “林晨,你去‘鬼影’莫天长老那,他的身法对你有益。” “决月,你……去千言长老那。不过师哥得提醒你,千言长老在修炼方面很刻薄。” “宁嘉,你去罗炎长老那……” 秦修一一为他们分了师父,可轮到翁白术,他沉默了,最后只扔出句:“你,你随意。” 翁白术清幽的大眼一黯然,唇角都撇下去了,像是失望像是抱怨,“秦师哥……” 又软又糯的语气别说决月受不了,赵飞扬立马搂住翁白术的肩头,抢着道:“小师弟来和我一起!” 秦修揉揉额头想说什么,就有个清冷声音插-进来了,“翁白术和我一起。”他没看清动作,只一闪,白袖就将翁白术揽过去了。 “和大师兄一起拜掌门为师父?”沐子云低头看着他,语气冷淡得不像是商量。 虽同是反派,但秦修不太喜欢这样的沐子云,但也正因为同是坑主角的人,他没对沐子云这种唐突的行为说什么。 赵飞扬几人屏气,死死盯着翁白术,别应啊!别答应啊! 秦修原本是无所谓的,可四面八方都是自家弟兄们可怜巴巴的模样,终只能叹了口气:“不是说沐师兄要闭关冲筑基七层?” 沐子云一静,也不答,就看着翁白术问:“和师兄一起,如何?” 翁白术却垂下脑袋,沉默不语,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那清幽的眼又一次变得浓稠,邪红色自眼底淡出来,那气势竟是朝着森冷变化。 忽然,一只手提起他的衣领,翁白术猛地抬头,邪异的眸色对上嚣张的凤目。 “借我用一下。”秦修扔下句话,提着翁白术就走。 沐子云阻止不及,只能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秦修带着翁白术出了正殿,方方转过长廊的一个弯,手腕一翻,掐住翁白术的脖子往墙上一抵。手下并不留情,甚至可以听见身躯撞在墙上的闷响。 无视翁白术岔气却无法咳嗽而略微扭曲的面容,脸上挂着抹邪笑逼近他的脸,凤眸微微眯起,暗光流转,“翁白术,你看,你现在太弱了。” 呼出的热气就扑在翁白术脸颊上,“我筑基了,你看,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当然我知道,你可以越级挑战。所以在我能碾压你之前,是不会对你下死手的。” 秦修放手,翁白术蹲下身子剧烈咳嗽着,胸膛起伏。 “一个被心魔左右的弱鸡,怎么能成为我秦修的对手呢?你说是吧。顺便,湛灵的事给你道声谢。” “好自为之。” 玄色的衣角自眼前掠过,那么干净利落又那么嚣张狂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威慑 秦修回到正殿,沐子云身形一动闪到门外,看到翁白术走过来,担忧问:“没事吧?” 翁白术点点头,“大师兄,我想拜剑魁莫不惊,掌门那没有我想学的。” 沐子云轻愣,还是点了点头,“随你吧。”只要不挨近秦修,都好。 沐子云过去的时候,迎面遇到秦修。 “上次死门的事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沐师兄了,沐师兄后来是怎么出来的?”秦修笑的极为温和,反派何苦难为反派,一起干掉主角才是正事,沐大师兄可是一枚可以利用的好棋子。 沐子云身子僵了一下,冷淡道:“用掌门教予我的方法。” “对了,沐师兄,我刚刚晋入筑基,很多东西不太明白,有时间给我讲解一二?”秦修拿出泡妞的本事,拉着沐子云天南地北胡侃,“说起来,白术师弟天分也是高啊,说不定会超越我们两人呢,后浪推前浪,身为师兄的都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师弟修为高,身为师兄该觉得骄傲,不可生嫉妒之心。” 听见沐子云竟然搭话,秦修再接再厉,直摇头:“诶,你这话不对,那样多没劲头,有竞争才有进步嘛。要是都兄友弟恭,怎么斗得过天?树个敌人、不,目标才有利于自己修行。” “斗天?修道人不该遵循天道?”沐子云觉得秦修十分不可理喻,这个疯子,修炼之人竟然想着逆天? “对啊,斗天。”秦修轻笑着,缓缓道:“人定胜天。” …… 晚上,秦修去和新来的三个师弟唠嗑,因为自家师傅回来后,不出意外的开始闭关了。 新来的三个师弟,倒也有趣得紧,局促又羞涩,稍稍逗弄,就脸红。 后来,秦修在练剑时,听到别人闲聊,剑霄门大师兄沐子云快筑基九层了。剑魁莫不惊长老收了个十二岁的徒弟,天资绝佳,悟性极高,藏着掖着不让见人。执剑长老名下弟子秦修,整天带着御剑使、千言长老等众长老的爱徒厮混,众长老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撕了他。 某一天,秦修想起主角那个很有用途的小弟君六竹,决定去“收服”他,结果……那个时候,君六竹对主角已经死心塌地忠诚不二了。果然不能拖延,于是秦修继续勤加找宝藏,结果……主角真的开始崛起了么?为什么资源一样没剩! 事实证明,翁白术不是会中招两次的人。 半崖上的剑霄门永远是沉浸在清雾轻烟中的,钟音日复一日荡在山间,清脆而悠长,闲逸无争的年月伴着钟音慢慢逝去。 山中无甲子,秦修因为寻宝不得而陷入疯狂修练,作对似的,不时传来翁白术沐子云又闭关了出来后修为又进阶到哪一步的消息,翁白术跟着莫不惊习剑,但好像自此后没人再在剑霄门看见过他,赵飞扬为了学好御剑很多次从半空栽下来或者被自己的剑伤到,身上的伤痕很多而且在继续增加,决月在千言长老无比变态的教育方式下愣是忍着没哭,这个没哭的日子也正在增长,林晨在莫华门下过的日子也不如何,和赵飞扬一样,为了练习隐匿的身法和战斗时如何走位,就没哪天不是鼻青脸肿的…… 秦修在为了赢过主角或者说改写“秦修”的命运改写这个故事而努力,他的“小弟”在为了不丢了师哥面子并让师哥脸上有光而使劲折腾自己,翁白术在为了上辈子还来不及报的血海深仇而修行。 命运齿轮悠悠转动,一切都按着每个角色该行进的轨迹走着,暗流涌动。 剑霄门之下,冗云岛之外,是普通修真者居住的地方。人界分为修真界和凡间界,凡间界的人类几乎不知道修真者的存在,然而也并非每个修真界的人都能修炼。 已是傍晚,金乌西衔,地上反射着隐隐橘光,街上的人逐渐散去。 靠镇边的一间酒楼,店主挑挂上红灯笼,转头望向还在窗边自在饮酒的人,“小兄弟,这辛镇最近晚上可不太平,天黑了还在外面有危险。” 斜靠在窗边的人敲了敲桌面,懒洋洋地起身,“打二两酒。” 店主看了看已经沉下的天,“若公子不介意,今晚住在小店吧。这夜晚魔修太猖獗,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嗯?怎么,没人管?” “哎,最近下山来的剑霄门修士少了。”店主搅了搅酒坛,打出二两酒装到葫芦里,“不过镇长已经上山去请了。” “多谢店主好意,不过我还是不住了,这次来可全是为了他们。”男人笑了笑,接过葫芦转身离开。 “诶!兄弟,你是剑霄门的弟子吧?”店主在后高声问道,“可看你似乎还不到能下山的年龄啊!” “啊……”远远传来模凌两可的回答。 秦修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踱步,散射的夕阳光芒被一点点消失。 一阵凉风吹过,秦修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前方。 “桀桀桀……”空中无数墨影掠过来,伴着奸笑与凄嚎。 唇角勾起一点笑,手慢慢搭在湛灵上迟疑了一瞬又放下。 “嗷——”血红的大口猛然在眼前张开!浓稠的腥味扑入鼻孔,不远处十数个赤红的眼珠在黑暗里发亮。 单手掐太清诀至上清印上,一剔而过,玉清诀上掐定,“捉祟!” 此乃捉飞天走地、播土扬尘之祟的起始招式。 魔修被道光正面轰到,身体被腐蚀出一个洞,不住哀鸣,眼睛里的赤红更为狰狞。 秦修顺手从百纳囊中摸出一支笔,“起!”。 两道血红光芒忽从魔修双袖中爆出,凝成两把血色双刀,大嚎着冲向秦修,腥味十足。 秦修步罡踏斗,闪过凌厉的双刀,左手反擒住魔修的手腕,含笑道:“不急。”右手挥毫泼墨,一道道的朱色纹路在空气中跌宕起伏,隐隐泛着灵光。 魔修仰头嘶嚎,两把大刀大开大合,对着秦修汹汹杀去。秦修左手一拍,掌风与大刀对上,震得虎口酥麻。趁这一瞬,笔尖轻轻一点,符箓成形! “去。”秦修侧后半步卸掉内劲,右袖一挥,碧光怒射向魔修。魔修预到不好,匆忙间以双刀做挡,却是摧枯拉朽的,符箓连顿都未顿一下,直接打入他的体内。 黄箓下拔九幽地狱之苦,用来镇压魔修简直再适合不过。 魔修双目一睁,怒声狂吼,想往秦修这方来,竟是已经动弹不得。周身碧光爆射,只见碧光腐蚀着他白森森的肌肤,“嘶嘶”的扭出黑烟,魔修痛极,胡乱甩着双刀,眼看即将化成烟消失在空气中。 秦修目光忽然一沉,反手拔出湛灵,深邃的黑色一闪而过,人与剑瞬间冲到魔修面前,提剑、斩下! 只见血浆宛如泉涌,直喷溅到剑身、衣襟上。 魔修瞪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修士的面孔——那凤眸里冷冰冰的。 这名修士明明不用沾到自己的血…… 秦修收剑转身,按捺住身体的不适,握剑的手紧了紧、再紧了紧,掩在袖下的肌肤紧绷如铁。 抹了抹剑身上看不见的血迹,“还是太犹豫了,明天……不用符,直接用剑算了。” 秦修回到客栈的房内,在黑暗中静静调整着身体。他此次偷偷下山,目的很简单,让自己习惯杀生。 用魔修来练手,也不过是给自己一点安慰罢了。 只有及早习惯了这种事,以后才能游刃有余,才不会斩草留根。 他选择的路,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的,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是他愿意或者不愿意,沿途中总要抛弃很多东西,譬如仁慈、师门。 秦修凤眸里露出一点笑意,首先,他是野心家,纵然算不上利益熏心。 其次,从云端谦那件事后他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如果没有野心……他会死的。 “还有比我更适合做反派的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灵源 五年后, 是夜,阴风呼号,幡幔呼呼乱卷,一道闪电陡然划过,天地一片紫蓝透亮,轰雷交响。 青石地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个个目瞪口呆,死前的惊怒之色未来得及褪去,血自伤口处流出,在电光下显得极为冰冷。 青纱白幔狂舞,影影幢幢中一道黑影岿然不动,手中长剑一瞬间明澈锃亮,剑尖垂地,正有血顺着剑身淌下。 前面,盘坐着恍如泥塑石雕的老和尚,白眉飘飘,面容慈祥,可惜头顶一线红迹突兀。 闪电一没而过,殿中又回到黑暗。 黑影提剑漫步过尸体,迎着狂风走出大殿。 当空又一道闪电将四周照得明亮,衣衫猎猎,黑发狂舞,电光下森白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无,雷电惊鸿一闪间,连那玄衫上的饰纹都清晰可见,却劈不开瞳中浓郁的黑色。 身影一隐一显间已在视野尽头,恍如鬼魅,终湮没在雷声中。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青翠山林中。 “哟哟哟,还敢反抗了。” 足有两个成年人粗,盘起身来的高度也与大树不逞多让的黄色巨蟒,扭麻花般死死缠住一人,“嘶嘶”的吐着信子,冰冷的赤红三角瞳让人毛骨悚然,蛇皮下的身体微微伏动,蛇身便又缩了一点。 在这庞然大物的后面,站着两群人,泾渭分明,一群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绣云纹的青碧外套,一群年龄还不大,皆十八岁左右,着白色为底青墨线滚边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玉牌——剑立云端。 眼看被缠住的人身骨就快被勒碎,穿着青碧外套的几个青年脸色有些发白,嘴上却幸灾乐祸,“结丹的玄黄蟒就自己迎上去找死,活该!” 另一边的几个人脸色也是白的,急急唤着“师哥”就要冲上去。 未等人反应,忽有一剑凌空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钉穿蛇头!而刚才还被死死缠住的人,只肩头一晃便出来了,还顺手拔出插入了半截的黑剑。 “不听话的后果,看见没?”紫衫玉带,笑着向人堆走去,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脸容清奇俊逸,本该风流优雅的眉宇揉和了飞扬与恣意,形状矫好的凤眼微微眯起,眼底幽幽的暗光流转,叫人觉得轻佻慵懒的同时又觉得优雅危险。即使不在笑也好像上翘的嘴唇,好像随时都在展露出他的自信与不羁。面孔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染上了浓烈的嚣张与狂傲,明明那么纨绔,却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 “后面!师哥!小心后面!”突然有人手舞足蹈,对着他大叫起来。 那大蟒并未死透,此时正摇摇晃晃地想支起巨大的头颅,眼看就要一口咬下来。 却不想他连头也不回,“如果不自由勿宁死的话……” 举起右手,随意一握,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六|合寒水。” 以蛇头为中心,爆炸似的向周围迸射出细密的细长灵剑,一时间黄色血浆四溅。 “那你二爷就让你如愿去死。”眼底幽幽的,笑容也是幽幽的,张狂到欠揍。 空中淋下血浆,玄黄蟒应声倒地,地面为之一震。 现在那帮青碧长衫的青年脸色是真的惨白无血色了,看看那千疮百孔看不出原样的蛇头,再看看那人走近的身影,干咽了下,结结巴巴道:“等、等等等……” “我、我们说,但、但是……你取到后,灵源都给我们。”语气越来越微弱,到最后都快听不清了。 “哦?”揉了揉指骨,不置可否。 “那五、四成。” 再向前走了一步。 “三……三成!”青年一张脸都快青了。 挑了挑腰间的细带,看着他们。 那人被逼紧了,拿出破釜沉舟的魄力咆哮道:“就算你们是剑霄门的也不能这么霸道!我青云涯的也不是那么好欺负!” “师哥!”后面的几个穿着青墨纹滚边的白色服饰的人连忙叫住他,压低声音道:“低调点啊,逼太紧会出事的。” 秦修没听到似的,“青云涯?没听过。” “你!”这话让几人恨不得劈了他。 “而且,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以剑霄门的名义欺负你们了?我连碰都还没碰到你。你实力不济,怪我啊?” “再者,我就算真仗势欺人,你奈我何?” 对面那几个青年都给气到手脚发颤,偏偏打又打不过,“你你你”的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乖乖说出来,让你们走。” “……”身后众师弟默,出了剑霄门师哥还是犀利如斯,“师哥,我们来问吧,你走远点。”让师哥再待在这把人气糊涂了也不是不可能。 “也行。”还嫌弃上了?秦修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就走开了。 “青丘有狐妖,就一个字、媚。元婴以下都抵抗不了,所以每次都有很多人落入青丘之境出不来,出来的也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可以说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但青云涯的人不知从哪知道了一些秘密,比如里面真正的宝物,并非修士们带出来的灵源,而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辅助类法器,镇魔。”林晨将方才逼问到的信息尽数说出。 “就这些?” “不能和狐妖对视,对上基本就完蛋了,呃……还有,里面的狐狸雌雄莫辨,男女身都可变化。反正里面的人、哦不,狐狸无论干什么都不能信,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记忆,当然,别人的话也不能信……总之,什么都不能信,你自己也不能。” “这么说来,好像只要进去都是死路一条。”决月蹙着眉,如水清澈的眼里写满担忧,“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没办法,不取到灵源就不能下山。”秦修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好的机会,修炼之人最怕的便是心魔,一个能净心的法器绝对会成为无数人争抢的对象。 “不小心把命搭上去怎么办?”宁嘉深深叹了口气,“剑霄门真是的,下个山还那么麻烦。” “听师傅说,因为我们这一届弟子资质很不错,所以下山前的磨练才要加大难度。再说了,剑霄门能成为十大门派之首哪那么容易,考核定然不会简单。” 林晨一脸嫌恶地看着赵飞扬,“别拐着弯夸自己。” 赵飞扬哼了一声,随即疑惑问:“说起来,师哥你怎么知道青云涯了解青丘之境的秘密?” 你师哥看过原著,连这个世界的结局都知道,这算什么。再者,别说看过原著,根据常识,能诞出这等奇物的地方必须有更厉害的宝物。 “因为他们傻,一路那么嘚瑟,好几次说话都漏嘴了你没发现?肯定怀有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咯。” “哦……”决月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什么,惊呼:“等等!有问题,既然是秘密,青云涯怎么可能告诉这几人,就他们这几个大嘴巴,不用到青丘,所有人就都该知道了吧?” “对诶,青云涯有那么傻?”发现问题的几人纷纷应和。 秦修赞赏地看了决月一眼,揉揉他脑袋,“聪明!”咧嘴一笑,隐隐透着狡猾“你们还太嫩了。消息自然是青云涯故意放出来的,等进去之后记住要小心。最好嘛,跟着青云涯走。”。 “那师哥还当出头鸟去问他们。”赵飞扬撇嘴。 “立威,没听说过?” 原来是让某些不识时务的苍蝇飞远点,但他又有点担心:“可枪打出头鸟。” “够嚣张、够狂妄,吸引炮火,这是身为究极反派的职责。”秦修摊手,“我很乐意履行。” 虽然听不懂,但突然觉得跟着师哥很危险。 “走了,去陌城等着青丘之境开启。”秦修招招手,率先走去。 原著里提过,翁白术和君六竹一起去青丘之境取灵源,路上碰到青云涯的人,因为君六竹身份的关系两方对上了,翁白术注意到他们身怀有关青丘的秘密,把剑架在脖子上他们也就说出来了。 至于青云涯想干的事,很简单,青云涯和青丘狐妖的交易——修士换灵源,如果可以还能把镇魔拿了,给狐狸们解开封印。青云涯也知道自己保管镇魔不现实,所以退而求次要灵源。 死了那么多人,去青丘的人却还络绎不绝,灵源的诱惑还真是很大啊……秦修暗自感慨着,不过,比起镇魔的吸引力,那还真是弱爆了。所以这次一定会有很多人葬身于青丘之地,为了他的小弟们的安全是不是该把主角喊过来?主角光环适当用用也是不错的。 可是,翁白术好像自从拜了莫不惊后就消失了……秦修想到此微微皱眉,不知道翁白术现在修为到什么程度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长歪 一行人倒也快,不日便到了陌城。 站在城门口,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世界都有些恍惚。 在山上清修那么多年,倒也未曾想念尘世,只是如今看到这些,心底蓦然涌上一种难言的情感,似迷惘似酸楚,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红笼成群,高高低低的吆喝,夹着车轱辘辗过的声音,很嘈杂,陌生却又亲切。 一行人都愣在原地好一会,直到秦修一人一个暴栗敲过去,“等获得下山的资格,你想来这待多久都没问题。” 这才回了神,赵飞扬挠挠头问:“咦,师哥你怎么不说我们凡心未除?” “凡心都没了,无心无情的,不会享乐,你活再久有意思?”秦修转身就到一卖馄饨的摊子前坐下,招呼他们,“今师哥请客。” 一行人才又呆呆地坐过去。 “来十八碗,大的。”秦修随口吩咐了一句,“凡尘没什么不好,说修行就要舍弃一切的那都是屁话,各人的道不一样,只要合了自己的道便可,所谓心魔,那是趁你心智不稳侵入,然后让你的心扭曲变形、堕入黑暗的东西,很多时候心魔压根不是所谓的执念,那只是心被扭曲后所认为的。因为真正的执念只会让你倾尽一切去保护,根本不是变弱。如果你最后还是那么弱、还是失败了,只能说明你那个根本不是执念,是妄念。心魔是病、得治、也能治。” 秦修知道正统修行弟子骨子里几乎都是迂腐的,“莫道师叔告诉我,修炼有三重,修道、悟道、无所谓修与悟。真心不死不灭。” 他知道这事得他们自己悟出来,倒也不急着开导,点到为止,舀了个馄饨就开吃。 几个人都晕晕乎乎,无意识地动着勺子。 秦修觉得无趣,便转去听周围人谈话。 “你们听没听说,前天晚上禅山寺空缘大师圆寂了。” “咯噔”,秦修心中一凛! “早知道了,那禅山寺的人全死了,血流成河,哎……善哉善哉,听说是空缘大师的仇家做的,是什么血海深仇竟然全寺一人不留。” “最近事情还真事一茬接一茬,第一观苍元观的莲心道人死了,碧华门的守珣重伤,修为大退,墨姬陵的齐己门下几个徒弟都被偷袭……空缘大师和莲心道人守珣可是元婴期的。” 听到这些话的秦修,一动不动盯着碗边的勺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和主角有仇、或者关系到他身世的人,后来都被他杀了,原著里提过,翁白术对付他的敌人们的手段有多狠。 而现在,这些人都死了? 谁杀的? 翁白术? 不会…… 他怎么可能就知道这些事。 所以是谁?! 秦修脑中混沌一片,半响后突的笑了。 赵飞扬几人回过神来,皆奇怪地望着他。 剧情……嘿,果然是死物。 在街上晃荡了一圈后,去找客栈,结果因为青丘之境开启在即,房间不是住满了就是被定了满了。甚至有人因为房间的事大打出手,五颜六色的灵力满天飞。 好不容易找到几间空房,也顾不得挑了,一行人平均分了,挤挤也就过了。 在这陌城待了几天,只源源不断地有人进来,天上飞剑坐骑缭乱,地上一群群的修士。青云涯所谓的秘密果真流传开了,个个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票,完全忘了里面有多危险。 又过了几日,青丘之境开启的时间近了,如蚂蚁般密集的人向陌城西边的山移去。 赵飞扬勤勤恳恳御剑,以结丹二层的修为一人御十剑他也很不容易,秦修站在他身后,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人,有点蛋疼,突然有点念主角,如果主角在的话,不管对手多牛掰、抢宝藏的人有多少,宝贝绝对是他的,等主角拿到宝物,他再抢过来就搞定了。 然而没那个金手指,万事都得靠自己。 不会就到了青丘前的山坡上,此时青丘被一个的大阵笼罩着,繁复的图纹时隐时现,空气中的灵气波动极为不稳,随时要崩坏的样子。 秦修一行人落到较为靠近青丘之境的空地上,这里站的都是十大门派或者其他一些较有威望的门派的弟子,除秦修一伙外的剑霄门弟子已经聚得差不多了。 正统弟子和散修弟子一眼就辩得出来,正规门派的弟子,个个身姿挺直,不苟言笑,怎么都带着些傲气,散修就懒散得多了。 其实部分散修是看不起这些正规门派出来的弟子,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一个两个优越感十足,偏偏还要装谦虚,特惹人烦。 秦修几人自剑上翻身下来,众人就望过来了,细细打量着这一届剑霄门的弟子。据说这一届鬼才辈出,所以最厉害的当数那个紫衫玉带的领头人了? 打量一番后,众人默然,本以为又是个心高气傲装谦和的人,可这个……这个人倒也不是不傲,而是……嚣张得那么明显真的好吗,眼角眉梢无一处不透着张扬,哪里像正规门派出来的人了? 如果说以前的秦修是嚣张得让人想把他剁了,那现在的秦修就是嚣张得让人想把他那张脸划了再把人剁了。 众人心里一时都有些不屑,完全不懂收敛的人能有多大成就?有这么个人带队,剑霄门这届弟子还真不怎么样。 秦修懒得管旁人怎么想,和其余的门中弟子打个招呼,开始清点人数。不出所料的,还差翁白术和君六竹两个。 因为修士太多,开阔的空地上始终闹哄哄的,却有一个声音从喧哗中挣脱出,刺穿人的耳膜——“小贼!还我师傅命来——” 所有人都闻声看去,只见一道青蓝剑光直指天际,带出的残影,迅猛而狠戾。 原本在天那边还看不清的人忽然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剔透如水的清光闪掠而出,才与那剑相碰,那青蓝剑便倒射而出,与此同时大呵的那人口中喷出一口献血,身体仿佛受了什么撞击,倒飞出数十丈,那把青蓝剑全根插入他的脑袋上方。 摧枯拉朽的胜利让众人一阵惊呼。 “我倒不知墨姬陵的弟子如此蛮不讲理。”淡淡的声音从空中压来,“也太看得起在下,你们结丹巅峰的师兄岂是我区区一个结丹五层的能杀的?” 秦修心里一跳,细细看过去,一身玄衫,鸦色长发凌空飞舞,五官颇为俊秀,冷淡的面孔将那点儒气遮了起来,绝对堪称完美的面容。 这张脸有点眼熟,然后他好像明白了件事,比如当初藏经阁六层幻境里,压着他的人是谁。 原来是墨姬陵的事,众人看看那个被一击打成重伤的人,摇了摇头,结丹五层能杀几个结丹巅峰的修士?笑话?怕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自讨苦吃。 秦修现下倒是无比相信那些人是翁白术杀的了,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主角向来是创造奇迹的。 玄衫人的剑落在剑霄门的场地上,从剑上下来两人,众人都有些惊诧看他,这人竟然是剑霄门的。 “六竹师弟,你来了啊,这位是?” 君六竹笑笑正要说什么,“各位师兄,甚久不见。”玄衫的人浅笑,拱手作揖。 决月赵飞扬几人皆一愣,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师弟? “决月师兄,我是白术,几年不见就认不出来了?”翁白术笑道。 “啊……”赵飞扬细看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就扑上去了,“小师弟!~你竟然失踪了那么多年,每次去后山掏鸟蛋都找你找不到啊!” 翁白术侧身闪过,这一抬眼就看到了秦修。微不可见地愣了下,“秦师兄。” 秦修敷衍地点点头就将目光移开了,为什么翁白术出场就有人来当炮灰给他立威呢?幽怨地看向青云涯的人……你们简直弱爆了。 不一样,这辈子的秦修和上辈子的秦修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两个秦修都对他有深刻的敌意,但这一个无论怎样纨绔,都很难让人讨厌。 翁白术想,看起来,秦修长歪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挑衅 说实话,见到翁白术,秦修是有些不自在的,他结丹九层,而翁白术竟然结丹五层!这修为比原著高了整整五层! 但细细梳理,原著里的翁白术哪怕进了内门,也是受到排挤的,根本没办法接触高深一点的修炼功法,可以说一切都是靠自己,而现在翁白术是他秦修名下罩着的人,没人敢惹,还拜了剑魁莫不惊作师傅,算算有如今的成就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秦修暗自咬牙,就是心里不自在,才超过四层!主角敢不敢收起点金手指不这么逆天! 眼见青丘之境的封印大阵闪闪烁烁,秦修赶紧把人聚拢了,准备着应付爆炸涌出的灵力风暴。 “呆在那干嘛,想被风暴冲飞?”不怎么友善地喊了翁白术一句,开始画阵。 虽然他想要取代翁白术的主角之位,但不到时间、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秦修是不会杀了主角这么好的一块磨刀石和这样一个无敌bug的,毕竟他们目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威胁到他的利益的时候就不好说了。如果矛盾不是太大,必要时他甚至可以和主角合作。 所以秦修的计划是等剧情走得差不多了,直接把主角废掉关小黑屋,当然,在这之前,他不能死,也不会死。 封印颤抖着,越来越不稳,忽迸开的一道裂缝如压到骆驼的最后一丝草,封印大阵滞了一瞬,轰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伴着灵力的沸腾翻滚,一时间风暴肆虐,烟尘滚滚。 剑霄门一行人早就摆好了大阵,其余门派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至于某些实力不济的散修,直接被风暴卷走。 呼啸与惨叫声混杂在刺耳的轰鸣声里,震得人心烦气躁。 青丘山头忽然放射出一股莫大的吸力,靠近封印的皆被吸扯过去,剑霄门早有准备,一人拽一人,一连串地被拉向山顶。 脚下触不到实地,秦修勉强睁开一缝眼,只见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吸力在此时俶而消失,一众人直直往下坠。耳边传来极一阵接一阵的惊恐叫喊,伴着外围那肆虐的风暴呼啸,秦修果断闭眼。 耳畔风声猎猎,脚踏到了实处才又睁眼。 眼前是一个极大的洞窟,只零零星星地聚着几群人,看来是是被随机分开了。 秦修转过身点了点人头,没少的,这下才放心。这有狐妖还有青云涯那帮不知什么时候会阴你一招的人,还是聚在一起比较安全。 正要招呼众师弟启程,却走过来一行人,明晃晃地挡在他们前面。 秦修抬眼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剑霄门是十大修仙门派之首,气度非凡,自然不会藏私。” 迎面过来黄衫的男人像是在对旁边的人说话,持把玉扇,端的是温润谦虚,颇有浊世佳公子的风范,“这位就是剑霄门的师兄吧。” “嗯?” “关乎我们所有人生命安全的情报,我们应该有权知道。”黄衫男人持扇虚行了个礼,笑道,“就算是剑霄门,也不能掌控我们的生死。还请阁下告诉我们。” 这话一出,洞窟里的人都望过来了。剑霄门知道有关青丘之境的事? “哦?”秦修现下明白过来这人是想干什么了,“我剑霄门知道什么情报?” “阁下也不必装傻,我们都看得清楚,在林子里是你们抓住了青云涯的人,逼问出的消息。” “那他说了些什么你们不应该都听清楚了么?”秦修心底冷笑,枪打出头鸟,果然没错,虽然立了威,还是会有不长眼的苍蝇来烦人。 “说笑了,关于镇魔与如何对付狐妖的,我们还真没听清。”黄衫人笑得很是温润。 说话间,走过来的人有意无意围成了一圈,虽然没开口,但他们眼里的蠢蠢欲动秦修看得清楚——何等美妙的贪婪之色! “可他们也真没说。”秦修环顾一周,噙了点笑道,“你们何不亲自去问青云涯的?” “师哥……”赵飞扬不安地唤了声,其余弟子也都警惕地摸上剑。 “如若不说,青丘之境,死几个人很正常的……阁下觉得呢?”黄衫男人微微笑着道。 翁白术在后方,看着以黄衫人为首明显心怀不轨的人,神色淡淡的,只是手指微微碰了碰剑柄。 秦修闻言,陡然笑了,眉扬肆意扬起,凤眸里璀璨得好像掉入了星辰,露出的两排牙雪白雪白的,如此炫目的笑靥让对面的人都呆了一瞬。 “没错,在青丘里死几个人,没人会追究。”秦修重复道。 黄衫人依旧一脸温和,眼中却有杀机闪过,一字字地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嗡的一声长吟,掌心玉扇赫然紫光流舞,吞吐不定。 周身真气鼓舞,猛冲过来,玉扇在空中画了个弧,直指秦修脖颈。 秦修屈身侧开玉扇,身体后倾,黄衫人轻笑,金铁一声,玉扇猛撑开,扇面如刃,紫气如刀。秦修却在此时向他迎去,将将避开锋芒,肩头包裹着灵力硬生生撞过去,同时单手掐决,快得根本不见动作,指影模糊,半空便有墨色缭绕。 翁白术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这招肩撞不就是当年挑战内门弟子,与决月对战时他使出来的!秦修如今能运用得如此纯熟,必是下了苦功的。思及此,兀然有些想笑,嘴上说着本师哥才看不起你个弱鸡,实际上,能学的都学了。 黄衫人被震得后退几步,冷笑一声,气灌玉扇,手腕翻转,玉扇旋空爆射而来,尾部带出一道流丽紫光。 出剑!秦修右腕一震,手中瞬间多了一柄黑沉的剑,提剑挡飞黄衫人的玉扇,却见那羽扇只回空中绕了个圈又怒射而来。心中略惊,当即脚尖点地而起,剑身与羽扇相撞迸射出火花。那羽扇恍如附骨之疽,无论如何也挡不开。 黄衫人负手冷冷笑看秦修被玉扇逼的满空蹿,“这届剑霄门门徒也不如何嘛。” 赵飞扬一行人当然不相信秦修那么逊,但实在搞不清楚他们的师兄葫芦里卖什么药。 翁白术看着秦修颇为狼狈的样子,亦有些不解……半响后,才悠悠吐出个字:“剑。” 赵飞扬这才猛然发现,秦修的剑身透着淡淡的红色,那剑尖所划过的地方粗略一看,是很凌乱,但那其实是…… “这扇子实在不适合你,爷且替你收了吧!”秦修兀然停住躲闪的动作,反身肆意一笑,左手一挥,一道气劲与那羽扇在空中相撞,羽扇立马停滞在空气中,而他右手提着的剑,微微在空中那么一点,就像完成一副书法后收笔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那剑尖点下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空中浮现出繁复的朱色图纹。 “九宫八卦、斗宿之象……” “符箓?!” 人群像滚油里扔入一块冰,立刻沸腾起来,远远观战的几个修士神色晦暗不明。原来方才的躲闪并非单纯的躲闪,而是在以剑为笔画符。 一般符师都是先画好符箓,然后在战斗中甩出来。毕竟在战场上,没人会等你去画符。 此等画符攻击之法,见所未见! 秦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轻挥一掌,启唇,“诛。” 黄衫人恐惧的神色方方升上脸庞,四面八方涌来强悍的气道,凶猛的冲击让他五脏六腑都移位,喷出一口血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秦修一击成功,却停也不停,改为左手持剑,真气流转间,右手手腕翻转,掐出一个又一个诀,层层诀印叠加,周身气浪震荡,沉声一喝,“五方浩劫。” 绚丽重叠,层层印决风驰电掣地冲天飞去,趁众人还反应不及,指决再变,“劫。”光焰飞舞,爆射而出。 飞剑自上空压来,方才跟着男人施压一伙人抬起法宝击挡,却感觉那飞剑重逾万斤,身躯一震,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呼吸窒堵,细听竟有骨骼挤压作响的声音。片刻后,全都喷出一口鲜血,飘飞出十余丈。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数秒,秦修站在原地,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圈,有风吹过,衣角微拂,“看见青云涯的下场还敢来?”然后向后招招手示意,“走了。” 一群师弟默不作声跟上。 秦修缓缓往黄衫人躺尸的那方走去,莫道师叔所教——符无正形,以气而灵,说的便是这个道理,笔不重要,气才是根本。他在符箓方面的进步,连莫道都赞不绝口。 指间一错,“铮——”悠悠摇着方才顺来的玉扇,踩过那黄衫人的身体,斜瞥了地上的人一眼,语重心长,“早让你别找不自在。” 翁白术绕开一具“尸体”,看着那一摇一摇的玉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 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留下一地“尸体”。 没参与整个过程只在一旁围观的几人,望着紫衫玉带的人影,心底皆庆幸不已。 “嘿,好小子,剑霄门这届弟子还真有些手段。一凉,你说是吧……”在洞窟黑暗一角的人,隐在黑袍里,几缕红发遗漏在袍外,看着秦修那方,焰色的眼里有一簇赤焰幽幽扭腾。 “一个结丹五层秒杀结丹巅峰,斩杀元婴期,一个符箓之术出神入化,修为也高……嗯,不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暴走 出了洞窟,沿着洞穴走,四周逐渐漆黑一片,只见些朦胧的轮廓。 秦修默念诀,“哧”的一声,黄光如火焰从他指尖窜出,四下一片明亮,只见石壁围合,凹凸交错。 甬道蜿延回转,一路没人说话,唯脚步声凌乱。空气中有幽香飘来,越往前走越浓郁。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眼前的甬道宽阔起来,一行人又从黑暗里走出。 即将到达洞口,幽香几乎侵占了所有人的嗅觉,秦修随手熄了光,停下步子转过身,逆着光看不清面容,语气淡淡的,“现在开始,你们谁也不能信,你自己的记忆也不能信。我会在外面等你们,如若没能出来……” 虽看不清神色,但还是感觉得出他笑了,话里都是戏谑与调侃,“那这次就是你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山。” 秦修率先踏出洞穴,“祝诸师弟师妹好运。”紫色的身影消融在白光里。 翁白术上前,朝决月几人点点头便转身走进去。 陆陆续续的,洞穴里最终一人不剩。 刺目的白光散去,眼前景象已变,高阔的洞窟,奢华浓丽又如梦如幻。一道道晶莹的流泉水线密雨连珠地从洞顶飞泻下来,整个洞窟好像处在梦中,光怪陆离。钟乳石自顶上垂下,参差纵横,石壁与地板反射着洞内妖丽的光,绚彩纷呈。 洞口红幔低垂,背后的玉床石桌丝绸缎被影影绰绰。 没想到会是这番景致,秦修徐徐扫望,注意到四周还有有好几条黑暗不见底的甬道。 红幔一侧的香炉,有白烟袅袅,浓郁的香气便是从那出来的。 秦修拨开那红幔进去。锦被凌乱,玉床上斜躺了一人,轻纱蔽体,红带松松系着,红唇微张,舌微吐,那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妖冶艳丽。 手上玉扇有节奏的收张,秦修慢步走近,在床边站定,用玉扇挑起那床上之人的下颌,那人顺着他的动作扬起头来,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顺从的态度,直教人想将他拥入怀里肆意挞伐,定力稍微不够的绝对会直接扑上去。秦修像是细细端详了好一会,笑道:“爷有正事要做,乖,带爷去取灵源。” 那人并不说话,只轻轻动了下身子,那薄如蝉翼的红纱又滑落了半截,露出平滑的胸口。四周光线本就妖丽迷乱,这下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秦修俯身靠近,待两人几乎脸颊寒毛相贴时,眯了眯眼刚想说什么,那人却忽然贴身上来,将他拉到在床,双脚锢住他的腰。 未等人反应,唇就要覆过去,却被什么抵住了,狐妖低头看去,修长的两指间夹着把玉扇,正抵在自己心口,动作看起来很轻柔,但他分明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原来你不好这样的么。”声音柔柔的,无邪与妖媚浑然如一,难以言喻的魅力。 秦修甚至还来不及看清狐妖冶荡的笑容,一眨眼,眼前竟成了个邪魅的男人,轮廓如刀削斧凿,五官深刻,笑容邪异。 男人一个翻身将秦修压在床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暧昧的摩挲着,声音低沉,“真好看。” 秦修额侧青筋一跳,感觉到有人的手得寸进尺地向着锁骨之下滑去,还一路绕着圈。 刚伸入衣襟的手被遏住了,男人一抬眸对上那凤目,里面幽幽的看不真切色彩。 却是秦修握住了他的虎口,缓慢地却又不容置疑地拿开,“乖点。” 转瞬间,两人就倒了个个,秦修将“邪魅”的男人压在身-下,绽开的笑容灿烂非常,眼角略微挑起,唇角的弧度很大,清奇俊美的面容上揉和着骄傲与飞扬,一时间耀眼得男人都看愣了。 让男人回神的是虎口快被掰断的剧痛,“一直很好奇,青丘之境到底有何了不得,原来只是有你们这帮。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倾身下去,“那些被迷惑的人是全都忘了狐妖的雌雄?” “若是个纤腰素束的美人也就罢了,”秦修扫了身下人一圈,“偏偏是个男人……” “而且那姿色……”手下用力,只听骨骼碎响。凤眸一紧,一声怒吼有沉雷暴响般的效果,“还没爷皮囊长得好!” 狠狠一脚踹去,“他妈你给我来男人!” 撒手起身,眼神变得凶悍无比,脸上都是恣肆与戾气,一脚接一脚地使劲踹,“他妈诱惑不了还想强上?!” “我长得像女人?!” “眼睛被什么糊住了?!” 秦修彻底暴走,拳脚伴着骂声如狂风骤雨落到狐妖身上。 “男人?”抄起右手就是下勾拳,“我他妈让你变男人!” “今天爷让你看看谁是真男人!” “这么丑也好意思说你是狐妖!” 提领过来提膝直撞腹部,“长得还没老子好!” 每一句话落下都代表着一次凶猛的撞丶击。 “我让你变男人!” “让你变男人!” …… 狐妖压根没料到这人突然发难,被秦修越来越大的吼声以及越来越密集的拳脚打得眼冒金星。 暴走状态几乎持续了半柱香。秦修见那狐妖已经软绵绵瘫在地上,甚至身躯发颤维持不住人形现出原形——覆着暗红毛的狐狸。 揉揉生疼的拳头,弯身提起狐狸两后腿,随手翻开它的尾巴,被眼前的景物惊了下,“我靠,真是只雄的。” 但他完全没有打错人的愧疚感,只是陷入了思索,深沉状—— 爷像女人? 刺、傲。 可是……找上自己的怎么是只公狐狸? …… 一肚子火气也泄完了,秦修便提着那狐狸的脖子随便找了条甬道进去。 在黑暗的甬道里兜兜转转半天,完全不知东南西北,秦修只得不时戳着那半死不活的狐狸的肚子,希望它可以醒来带路。可惜狐狸像是被他狠狠伤到了,愣是没反应。 又是一个略高的洞窟,秦修正准备把狐狸做靠垫歇歇,却见空旷的洞窟一角有个瑟瑟发抖的白影。 似是听到响动,那角落的人影缩得更厉害,轻轻的呜咽声让人心里一紧。 “我……我不要、去……” “求求、求求你们,别逼我了……我我做不来……” 断断续续带着哭音的话语传来,秦修疑惑之下便走过去了。 “你……”话没说完便怔住了,那闻声抬起来的一张脸,素雅清秀,一双大眼灵动异常,此时沾了泪,湿润而幽亮。 瞧其容貌身姿,肌肤胜雪,举手投足间似乎还有些稚气,但那万种风情却是不经意间便流露了出来,媚态横生,相比于他手中这只暗红狐狸的人形,竟是不知好到多少倍,令人望之神魂俱销。 “你……你是谁?”少女惴惴地低声问,“是进来的人类修士吗?” 秦修被那清澈的眸扫了一眼,呼吸一窒,“秋水明眸,顾盼生辉”诚不我欺,难怪主角当初到这里都差点栽了。 敛了神情,秦修优雅点头,“你是……” 少女见他点头,恍如受惊的小兔,更是向角落缩,身子不住发抖。声音也是颤的,“别、别过来……我不要……不要……” 秦修试探地伸手触了她一下,她竟惊恐得发不出声。 见她这幅模样,秦修忽然想起决月了,那个说个话都眼眶发红的小屁孩。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安像是被脑袋上的温度给压下了,少女停下了颤抖,清澈的大眼定定地看着秦修,然后又将视线放到他手里的暗红色狐狸上…… 秦修有点尴尬。 “这狐狸不小心撞晕在墙角,我捡的。” 这弱爆的借口却让少女笑开了,霎时双眸如水波荡漾,让人心旌摇曳。 然后秦修也笑了,心里却是暗暗道,要不是爷看过原著都被这小妖精的天真无邪给骗过去了。 “起来吗?”秦修向她伸出一只手。 青丘银狐,主角后宫之一,归他了。 少女颤巍巍地将手搭过来,触感柔滑,秦修只轻一用力便将人牵起来,随少女行动,登时幽香扑鼻,勾魂蚀骨。 隔了两秒才又放开那手,秦修掩饰似的轻咳两声,“在下秦修,敢问姑娘芳名。” “晏浅。”睫毛轻颤,晕生双颊,说不出的动人。 “晏姑娘知道怎么出这洞窟么?在下在这转悠半天了,不识路。” “嗯。”晏浅玉指轻点向一条甬道,“出口在那边。” 两人向着那甬道走去,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如原著所说,晏浅躲在这是不想去吸食修士精魂。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渐有天光散入,秦修一面低声说着一面沉下心神。 “修哥哥,出口便在那。”晏浅望着秦修,眼中隐隐有些期待之色,“你……去吧。” 秦修也不言语,看着她垂下眼帘又偷偷望过来,有些想笑,真是让人心都软了。 “五年后,你还会再来的吧?” 秦修颔首,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晏浅顺从的低下头。 秦修当然知道这所谓的出口实际上是什么地方,原著中主角进去后,“贞操”差点不保。不过,进去了就能按照原著的路线找到灵源了。 秦修对着她笑了笑,转身走入所谓地“出口”。 晏浅,如若我熬不过,还等你进来解毒呢。 果不其然,血气慢慢翻滚上来,从腹下窜到四肢。 待看得清周围景物时,秦修发现这是一个比方才那个洞窟更为奢华糜-乱的地方,红烛点了一圈,火光摇曳着,投映出幽幽的迷乱的光线,红帐锦缎,在重重轻纱被微风拂起时半隐半露,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侧,一点点地蚀去人的心魂。 一切都是妖娆的红色,像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勾起来的,一丝丝一缕缕的情-欲蔓延至全身。 秦修拨开重重红纱,已经暗自在调整气息。银狐的气息便是天下第一的媚毒,只需嗅到一口便无法解脱,所见愈是美,欲-望愈是深。 秦修也挺佩服自己的,面对晏浅竟然没化身为兽人扑上去。 脱履盘坐到床,牵引着灵气在经脉里流动,以望能清心明神。银狐之媚毒,拖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可克制,但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红幔围合,熏香绕绕,烛焰微摆,幽幽燃着……有人拨开轻纱帐。 秦修忽然睁眼,目光撞上,轰然一响,脑中一片混沌,被压下去的火-热,如岩浆喷涌,瞬间迸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矛盾 而能拥有瞬间激发他身体里所剩药性能力的人,必是容貌好到极致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而符合这些要求的,无疑只有这个世界的宠儿——主角翁白术。 血脉贲张,秦修一时子定在床上,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翁白术的脸,欲-望汹涌翻滚。 秦修忘了,这里本就是主角该来的地方,两人自然会遇上,而且处境是相同的。他中了银狐媚毒,翁白术也好不到哪去,欲-望皆是一触即发,于是两人撞上的目光就有如火星碰到火线,瞬间熊熊燃烧! 翁白术走近,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秦修半仰着头,凤眸里亦是幽暗,有浓稠的色彩于两人眼中暗暗涌动。 最先触到秦修肌肤的,是凉如水的鸦色长发,随着翁白术的动作,那耷拉下的发丝逐渐在他的锁骨处盘成一圈又一圈。 焰光微微扭动,洞窟昏暗,连着让人的心都昏暗了。鼻息交融,两人间却犹如死水,一丝波澜都无,唯眼里墨稠一片,山雨欲来! 翁白术渐渐下移,鼻息拂过他的喉结,唇凑近了,专属秦修的气息扑面而来,即将触到肌肤那一瞬间——一口咬下,溅出血! 绝对狠戾干净的一口,秦修闷哼一声,混沌中起了一丝清明。 而在这之后的翁白术,则是彻底失去意识,只觉口中的鲜血有如琼浆玉露。 秦修欲-火焚身,经不起触碰,可脖颈上的触感那么冰凉,被咬得很疼,在那疼痛中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感,不敢去看翁白术的脸,伸出手想推开人,却在触到翁白术衣料那瞬间,紧紧攥住! 这个人…… 是谁? 那么好看。 谁? 很熟悉…… 是…… 翁白术! 秦修掀起绸被以迅雷之势盖到翁白术脸上,同时单手撑着石床撤开身体。 “操!” 管它是不是幻觉!对翁白术他绝对没有那种心思就是了! 焚身的火焰,让秦修体内灵力紊乱,经这一番动作,面上已是热汗涔涔,粗声喘着气,扶着床榻边沿颤巍巍地下地。 不能再待在这,会出事的…… 顺手撕了床幔挡住脸,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再这么下去,他会把那个戴着翁白术面皮的不知是什么的玩意上了……刚走了两步,无意瞥见地上暗红的小东西蜷成一团,心中大喜,连忙咬破手指,滴了滴精血上去。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荒唐事,可以把这只狐妖送给“翁白术”纾解欲-望。 于是一把掀开被子追过来的翁白术就接到了这么一个妖娆的美人,结果他连看也不看,随手就给推开。 扑倒在地板上的狐狸表示在今天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他真的很丑吗? 见狐狸被扔在地上,秦修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狐妖你真的有那么丑?主角这种来者不拒的种马都不愿意拿你纾解?! 翁白术向着秦修的方向走来,步伐不沉,但很目标很明确,眼里的黑色深得让人心悸。秦修努力压制体内紊乱的热流,却无果。 已经退到熏香炉架旁的秦修被翁白术一把抓住,肌肤相触,那种如电流蹿进身体的感觉几乎让两个人一颤,理智几乎消散于无。秦修用尽最后力气,欲挥手挡开翁白术,却被狠狠扑在柱子上,手扫过香炉架,炉倒地,熏香灰撒了一地,浓郁的香气更加让人迷乱。 湿热的气息靠近脸侧,同是沉满欲-望的视线逐渐黏在一起,愈来愈近……猛的!几乎是同时抓住对方头发,以猛兽的姿态撕咬在一起,那并非亲吻,而是野兽与野兽的互相征服。 凶狠的撕咬,狂野的舌与舌相缠,鼻息粗重,湿热的气息扑在彼此鼻尖,牙齿咬在侵入自己口中的舌上,却不后退,狠狠伸进对方口中,那唾液沿着下颚迤逦而下。舌尖火辣辣的疼痛却激发了身为男人的血性,猛烈的、残暴的亲吻,沉重的呼吸声、剧烈起伏的胸膛,血味在唇齿间蔓延,没人退后、没人屈服,只有进攻。 不够、还不够!也不知是谁开始,咬住对方的脖颈,舔吮着那溢出的血。互相推搡着向床榻的方向走去,脚下忽然绊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靠抓住翁白术的衣袖方才没有跌倒,秦修亲吻着翁白术的下颚下意识地斜睨了地上一眼。 那种带着欲望的、不可一世的视线让刚刚清醒的小狐狸打一个寒颤。 小狐狸突然觉得……他得叫醒这个凶残的人类。 因为它记得这人面对变为男人的它的诱惑时,变得多暴躁、多恐怖。他不敢想象当这人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上了一个男人又或者被一个男人上了时,会有什么后果,估计到时候,它也逃不过他的怒火。 所以、为了安全……它拼了。 虽然它现在已经动不了,但是他好歹也是青丘狐族的狐狸,虽然不可能解开银狐的媚术,但削弱一点还是可以的。 于是小狐狸蜷在原地默默念咒,额心出现一个金色小印,小印放射出的金光照到两人身上…… 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忽然觉得有一股清流涤过全身,血脉里犹如岩浆般的炽热逐渐平息,理智回笼,皆是一怔。 “操!”秦修看清眼前的人,猛然松开他起身,唯恐避之不及。 翁白术也面无表情地起身,但显而易见,那脸上的神色说不上好。 两人本就是善于克制的人,小狐狸的这点帮助已经够两人醒过来了,连忙各自退到一边。 翁白术站在原地低下头深深喘息,额前垂下的发拂动着遮住了神色,秦修则扶着床柱压下沸腾的血液,慢慢调息。 谁也不敢再看对方,各自占了一角调息。轻纱起舞,空气中粗重的喘息与烛焰炸裂的声音起起伏伏。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气血终于趋于平息,秦修这才敢放松对灵力的操控,自胸口里深深舒了一口气。他抬眼看向翁白术那边,鸦色的长发被热汗浸湿,隐忍的眉头在逐渐放松,微微仰起下巴来,双目半阖,唇间有气息吐出,呼吸还带着一点粗重,有汗自额角淌到喉结处,在昏昏的烛光下,性感至极。 看着这幅场景,秦修对于自己差点把个男人上了也不那么愤怒了,毕竟那主角那脸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这证明他眼光其实还是很高的。 抬手摸摸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地方,“嘶——”这下子感觉到疼了,估计那时翁白术再用点力怕是要把他的整块肉给啃下去。也幸亏翁白术失去意识前咬了自己一口,不然恐怕他两早就搅合在一起了,稍微想了想可能的后果,秦修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看来这个翁白术也不是什么狐狸幻化的,是正牌主角。 秦修感知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便开始找出口,他记得原著里提过,能取到灵源的甬道在香炉之后。于是秦修将已经晕死在一边的狐狸提起来,抬步迈向某个洞口,可才走到洞口便觉身侧有人,斜眼过去,和翁白术的视线撞一起。 淦,主角你敢不敢别和我抢。 好吧,他是主角,随便选一条那就是正确的路。 二人皆收回视线,遂再次一同踏进去。 逐渐暗下的甬道里,两人不约而同没再说方才那件事。 “我好像一直忘了问你件事。”秦修先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甬道里回荡。 翁白术抬起眼来,“什么事?” “当年,谁在我这里戳了个口。”秦修笑着在自己胸口处比划了下。 翁白术不语。 秦修呵了一声,语气颇为淡然,“是沐子云吧。” 翁白术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暗光。 “果然。” “你怎么知道?”翁白术声音无波无澜的。 “怎么知道?”秦修“嘿”了一声,乐了,“我该说你的大师兄是太愚蠢还是太天真?” “杀过人的剑还留着,剑伤处的寒气竟然也没有处理。定住那些妖物用的还是剑霄门的招数。” “不过在此之前我一直持怀疑态度,毕竟我和沐大师兄应该没什么过节,可是……如今看白术师弟这反应,是他无疑了。”秦修微微转过头去看着翁白术,问:“你说我是如何不小心得罪了沐大师兄,他要不顾同门之谊对我下杀手?” 翁白术顿下步子,黑暗里看不清神色,语气极为冰冷,“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难不成想杀我的人,我还会对他留情?白术师弟难不成认为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秦修戏谑的语气一转,“天真!” 下一瞬,一只冰冷的手扣在他的脖颈上,黑暗里传来的声音森冷无比,“别让我在这里杀了你。”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能有点长进,”秦修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命脉被人握在手里的意识,“结果遇到沐大师兄的事还是那么愚蠢,心魔都克制不了的人……我秦修还真看不进眼里。” “你是在找死。”扣着脖颈的手更紧了。 “白术师弟,你又入魔了。”轻笑的声音让翁白术一怔,像是回神过来,感觉到那肌肤覆下的带着温度的血正在掌下流动,心里不知怎的一动,便松开了些许。 “别动他,否则……”他从齿间逼出低语。 这句不是玩笑,因为秦修感觉得到直逼自己而来的浓浓的冰冷的杀意。 “笑话!”秦修凤眼却是狠厉一挑,抬手一掌印向对面。 凌厉的掌势逼得翁白术撤身躲避,扣在秦修脖子上的手也不得不收回。 “杀过二爷的人,”秦修指尖寒光凝聚,连着眼神都带上了寒意,“怎么可能会好好活着?” “那日若不是莫道师叔寻过来,说不定我秦修就真的命丧澜州了。再者,”秦修说话不缓不急,手上的符印却瞬间成形,抬手轻轻一拂,那带着寒光的符印爆射过去,“我们本来就该不死不休!” “六重!”翁白术暴喝一声,身后乍然绽放百道剑光迎上秦修那一掌攻势。 刺目的剑光对峙,秦修却在此时提起身形朝远处闪掠去,带笑的声音从远处荡过来,“本师兄先走一步。” 语落,符印崩爆,层层灵力涟漪撞击在石壁上,脆弱的甬道裂纹密布继而轰然倒塌! 翁白术脚尖一点,身形若柳絮飘浮,却是几个瞬间撤出甬道。 他站在入口之处,看着面前被碎石堵死的甬道,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最后抬步往另一个甬道走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友尽 论秦修小弟们如何从狐妖身下生还—— 最先出来的,是决月。 决月一踏入洞窟就被里面的人吓在原地了,唇颤抖着,“你、你你是谁?” 俊美儒雅的雄狐妖下一瞬便搂上了决月的腰身,唇凑近他的耳畔,声音低沉而不失温柔,“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 “啊?” “是你秦师哥喊我来看着你的。” 有这事? “你忘了?”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环绕,好像带着什么魔力,决月努力回想……脑中画面模糊了,好像真有这事? “哦……”决月点点头,“可是师哥说谁也不能信,我自己的记忆也不能。” 狐妖笑得很温柔,轻轻抚上决月的脸蛋,“难道你没怀疑过……你秦师兄说的是假的吗?” “你看……在掉下来的时候,你们就进入青丘之境啦。” “为什么不怀疑你的秦师哥那个时候已经不是真的了呢?” …… 男人的声调又低又温柔,手指在决月的脸上摩挲着,眼里倒影的是决月逐渐迷惘的脸。 “你秦师哥是不是在外面就说过,到青丘之境要信我?”手抚上他背后的黑发。 “……对。”失了魂魄般,决月幽幽答道。 “你秦师哥一直很照顾你是不是?”男人牵起他的手向重重纱幔间的床榻走去,温声细语地说着,“他说很喜欢你呢……这辈子有你就满足了……” 决月忽然一顿,像众魂归位,猛扯回自己的手,“你胡说!秦师哥喜欢女人!” “你毁师哥的名誉!”决月大眼瞪得圆圆的,明显的愤怒。 决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袖里乾坤!”长袖一挥,灵力如针飞射而去。 “师哥为了清岚师妹,都成公敌了!每天被人用目光千刀万剐!每天被长老收拾!每天被掌门喊去谈话!” 一咬牙,眼珠子突然湿了,忒委屈,“你侮辱我对师哥的感情。” 这厢男人才接下攻势,决月的剑就劈过来了。 …… 赵飞扬遇到的,是个柔弱的姑娘,一身素衣,面容清丽。不出意外的不到一会就被姑娘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公子,你就在这陪我一生如何?”美人懒靠着,音调轻柔婉转,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赵飞扬突然一撒手,美人一时不妨,跌在地上,眼波流转,正欲埋怨,便听得头顶上仓皇的声音,“不、不行!我是要跟着师哥干大事的!” “啊啊啊!不能在这磨蹭!拿不到灵源就不能下山!师哥一定会扔下我带着小决月他们外出的!!”然后御剑就跑,留下狐妖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秦修撇下翁白术按着原著路线调动全身灵力马不停息的飞奔。 “噌”一声,湛灵已然出鞘。浑黑的剑身与黑暗融为一体! “吱吱吱”的声音逐渐变大,闹得人心烦,其中还夹杂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秦修脚下却停也不停,一手提着狐狸一手直接挥剑,以成片的剑气开路。 剑身划出的碧芒惊鸿一闪,让人得以看清周遭。前方竟是无数的蝙蝠!似乎是受了惊吓,眼睛泛着诡异的红色,扑棱棱的飞起。 前方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景象秦修却恍如未见,脚下踏着七星阵法,手中舞着剑,颇有神挡杀神遇佛杀佛的风范,每一招破开数只蝙蝠身躯,湛灵所过处,风声赫赫。 漆黑的甬道里,密密麻麻的红点闪烁着,不知通至何处,翅膀扇动与吱吱吱的声音似乎在向远处延伸,遗下一路的蝙蝠尸身。 随手破开一只蝙蝠,反手收剑,停步。 指尖凝出一束光,仰头一看,是扇石门,恢宏而大气。石门门面由平滑的两块巨石构成,约有三丈高,其上勾着玄奥的图纹。手覆上去,阴冷的感觉直蔓延到心里。 秦修细细地摸索了会石门,心里也有了底。抬起那狐狸的一只爪,随手划开它的前掌,开始放血。 遭受了□□与精神上打击的狐妖已经出离这个尘世了,腌馊馊地任由秦修摆弄,连前掌传来的痛感也只让它抬了抬眼。 血浸入图纹,石门有了松动,“轰轰轰”巨石缓缓移开发出低沉的鸣声,尘土扑簌簌的抖落。 青丘狐妖的精气是这扇门的钥匙,果真没错。 石门开启带起一丝凉风,石道中晕黄的灯光散落到外面,秦修给狐狸点了穴道,提步走进。 石门外,晕黄的光照到了蝙蝠的尸身,身躯被破开,不知名的液体夹着内脏淌了一地,未闭上的眼睛,红幽幽的,叫人遍体生寒! 石门后是石道,两侧挂着以东海鲛人脂为灯油的不灭灯。 “没错了。”秦修自语着,身形一动,朝右边飞去。 狐狸慢一拍地闻声抬眼,只见一棵高达十余丈的雄伟大树扎根石窟破出顶壁,枝条藤须交错,树根盘错虬结,叶子有着如翠玉般的颜色,点点荧光浮在半空,不时调皮地跳动,美得恍如梦中幻境。 秦修望望四周,满意地笑了,抬起持剑的手,一点荧光落到他曲起的食指上,莹玉般的色泽透着浅碧,正轻微地上下浮动着,说不出的乖巧。 这就是灵源了,原著里说过,灵源是由青枯树是孕育而出的,在青丘之境其它地方寻到的灵源,不过是青枯树伸出去的枝干结出的。 青枯树,只长在极黑之地,因欲而生根,因净而结果,所育灵源,可扩充识海,甚至可助魂识增长,青丘之境不缺“欲”,提供“净”的,必是镇压青丘狐妖的镇魔! 镇魔,可用于压制心魔,破除幻境,将一切转化为纯净。修士、包括已登天的仙人,只要是不是修魔者,都畏惧欲念。但世间可用于压下心魔,驱除幻妄的法器实在寥寥无几,也因此镇魔一出,引得无数修士蜂拥而至! 方才与翁白术对一招就是为了拖住他的脚步,主角来了一定会麻烦很多,但那甬道倒塌估计也只拦得了翁白术一时,所以要快一点,思及此,秦修翻手握住灵源,将狐狸放在地上,提剑向那棵大树根部走去。镇魔与青枯树相生相息,所以应该在大树根部。 秦修方举剑欲砍,便听得石板上传来奇异的响动。下一秒,右侧石壁轰然倒塌,碎石飞射,烟尘弥漫,嘈杂的人声起来。 “咳咳咳!不容易啊……终于进来了,咳咳……” “这破石头硬得跟什么一样。” …… 抱怨声中,烟尘散去。跨进来的一众看到了秦修,刚想说什么,就有人叫喊起来,“灵、灵源!” 众人这才发现,这空气中浮着的,都是灵源! “那么多的灵源!哈哈哈!” “发了发了!” “快抢!一会没了!” 惊喜的众人连忙跃起争夺灵源,刀光剑影,光芒闪耀,管他谁是谁!拼了命的抢。 有人从半空砸下,吐出一口鲜血,而有的人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无数人影纷乱交错,惨叫狂笑,血肉绚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决绝 从正规门派里出来的弟子都呆在了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厮杀,那脸上毫无血色。 秦修立在原地,放下还处于半举状态的湛灵,默默阖眼,心底轻笑—— 他记得原著里可没有这一话,嘿,好得很,剧情君还真敬业,每次抢主角东西都出来阻止,哪怕杀了他这个终极反派也无所谓……如此,莫怪他也不择手段。 再睁眼,就在他眼前,一名修士喷着血从半空坠下,手中紧抓着一把灵源。 湛灵轻悠悠朝前一刺,那人惊恐地看向自己丹田伸出的半截黑剑。 秦修云淡风轻地收剑,弯身取过他手中的灵源。抬眼看见破开一洞的石壁那方,几个熟悉的人,苍白的脸上都是恐惧与不可思议,甚至有人被他的举动吓得倒退了半步。 秦修抬步向他们走去,却有数道剑影扫来。拿了那么多灵源,自然会成为众失之矢。他身子一侧,避开剑影,右手同时挥剑,左手掐诀, “六合寒水!” “五方浩劫!” 湛灵所过处,飞剑四射,道道符印打出,气浪迸爆,几个攻过来的修士闷哼一声,便长剑碎裂,弹身摔落。 又有数人攻来,秦修冷哼一声,紫衫猎猎鼓卷,真气飞旋,捏诀地动作几乎只见虚影,“两仪化生。” 一黑一白怒射而出,犹如两道厉电,在空中画了个太极图案,炽芒一闪,攻势对上,然那些剑光竟是尽数融入了黑白太极中,悄无声息的被吞噬。 “绝!” 黑白太极流动的光芒恍如滞了一瞬,轰地冲出无数灵剑。 几人眼前一花,气血翻涌,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只丹田处一凉,便失去意识。 窥伺这边的人,见秦修的目光扫过来,忙不迭地闪开,去找更软的柿子捏。 秦修走过去,又顺手杀了几个方才夺宝不成的人。 “师、师哥……”有人惶恐地唤了声,细若蚊音。 秦修将方才夺来的灵源放到他们手中,“怕了?” “不……不是。”林晨惨白着一张脸接过灵源,瞳孔颤着,“师哥……你杀了人……” “怎么?”秦修挑眉,“难道掌门说不能杀人?” “没、没有。” “那不就行了,”秦修知道这帮小屁孩又钻进死胡同了,“还不知道让你们来这是为什么?” “……”一帮人沉默。 “身为我秦修的师弟,一个两个怎么那么逊?”秦修毫不留情打击,“下山前必经的历练,就是为了让你们看清楚这世道,剑霄门竞争再残酷,也不会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出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那边,“诺,那就是使毒的。” 身穿道袍的道士在空中疾走,一掌打翻一人,袖袍一抖,紫雾满空。在其周围的人纷纷悲呼嘶吼,狂乱地抓挠着自己的咽喉,脸色转向黑紫,逐渐腐烂。 “心软会死,取舍不决会死。”秦修看着这帮人,皱了皱眉,冷淡道:“现在开始,你们看住自己的灵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相信你们都知道。” “如果有人想来抢,拔剑。”说罢便抱臂在一旁,一副不打算参与的样子。 几人手都在颤抖,恐惧几乎占据了整颗心,半响也没人动。秦修也不催促,只道:“在这里死了,也好过下山后被别人一刀阴了。” 令所有人都意外的,踏出第一步的是决月。 咬着牙红着眼,一剑挑开前来夺宝的人,黄光电舞,绚丽的剑芒如流星追月,怒爆飞舞。 有了第一个,赵飞扬一声怒吼,亦冲了出去,断断续续,林晨宁嘉武小银剩余十几人全都冲入战场。 破风激响,剑芒过处,蹿起无数火花。少年们的脸上尽是扭曲!不停的挥舞着手中剑!不能停! 秦修噙笑看着他们,很满意。 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是从澜州回来后的事,偷跑下山,杀了好几个吸人精血的魔修。他是主动去杀人的……而杀魔修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唔,刚开始那几天状态好像比他们还糟点,不过后来杀多了,也就习惯了。 随着断臂残肢增多,灵源被瓜分殆尽,众人这才逐渐平静下来,想起还有镇魔的事,皆暗自恼怒,自损实力。 不过此时费尽力气去争夺灵源的人大都是些无名小卒罢了,真正有实力的人,可都在一边看戏。 秦修揉了揉手脚冰凉的决月的脑袋,“做得不错。” 决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秦修知道接下来还有场大战,不是开导他们的时候,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场争夺落幕,场上静默得有些诡异。秦修不着声色的打量四周,果真发现几个凝神关注着青枯树树根的门派。 打破静默的是来人的脚步声,众人望过去,一道黑色身影入眼。 来人见这一地狼藉,愣了下,“这是?……” 君六竹向他招手,“白术,这边。” 翁白术看过去,结果对上秦修的视线,幽幽暗暗的看不出情绪。 他正欲走过去,“喝——站住。”一道火红鞭影凌空甩下,翁白术旋身躲过,顺手一把扯住那又甩来的鞭子。 持鞭的人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女,眼见鞭子被夺,恼道:“师兄!就是他!他伤了兰汀!抢了我们的上品法器!” 一名黑衣老人伏在被称作师兄的男人耳畔低声说了几句,男人淡淡地挥手,“兰可,回来。 翁白术放开手,少女收回鞭子,使劲跺了跺脚,满脸不甘地回去。 男人看向翁白术,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你伤了兰汀,抢了法宝?” 翁白术一笑,“抢?这青丘之境的法宝难不成都是你兰翎家的?” “无主的法宝,谁得那是谁的本事,小姑娘挺会歪曲事实的。”君六竹踏前一步,带着怒气嘲讽道。 秦修在心里暗暗盘算,翁白术来了,拿到镇魔的难度增大不少……所以,必须先把他剔除。 主角闲不下来,哪里都能招上敌人,所以……不怪他咯。他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各大门派,一个计划隐隐成形。 “嗯?你是剑霄门的人?”冷峻的男人将视线放到站在最前方的秦修身上,“秦修兄,这可是你剑霄门弟子?” “是。” “如此,我兰隐便给秦修兄个面子,这人如何处置任凭秦修兄。”兰隐语气冷淡,“他夺了我兰家的法宝,伤了我师弟。” 未等秦修说话,君六竹便怒道,“胡说!抢法宝被伤到明明是你兰家技不如人!怎么成别人的错了?” 秦修抬手阻了君六竹,只略一沉吟,便抬头看向兰隐,“那我便让他给兰隐兄赔罪,再将法宝归还如何?” “师哥!”这下子连赵飞扬几人都忍不住了,虽然兰家势力强大,但在剑霄门面前也强硬不起来,师哥怎么会答应兰隐这明显是为难的要求让剑霄门受辱? 兰隐有些讶异秦修竟然如此轻易的同意,但随即也就明白过来,估计这人在剑霄门无足轻重。便颔首道:“依秦修兄。” 秦修看的清楚,翁白术眼里屈辱之色一闪而过,面容彻底冷下来,望着自己的目光里都是寒意。 秦修微微一笑,凤眸冰冷,一字一顿,“白术师弟,道歉。” “你!”君六竹怒极,“秦修,你莫要欺人太甚!” “师哥……”身后细细乱乱的轻唤,林晨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踟蹰,今天的师哥他们看不懂。 秦修却谁也不理,凤眼一勾,“白术师弟,你不听师兄的?” 翁白术眸子黑沉得很,盯着秦修,一字不发。 “白术师弟莫忘了,你得听剑霄门二师兄的。”秦修语气冷冽下来,“难不成你只听沐大师兄的?” 沐子云! 翁白术突然明悟过来秦修为何如此,因为他要杀的人自己要护……秦修说杀那就一定会动手,而他,一定会杀了所有对大师兄有威胁的人。此时不决绝,那么以后,都会后悔! “杀过爷的人,你以为爷会让他好好活着?” “我们本就该不死不休!” …… 这辈子原本不想与秦修为敌,可是……注定的。 翁白术迎着秦修的目光,在心里算着有多少层把握能杀掉他。 “翁白术!”秦修怒喝,整个染上人凌厉之色,“最后问一句,道不道歉?!” “你……算什么?”翁白术终于开口,轻轻淡淡回道。 秦修突然笑了,又狂又嚣张,半响才平复下来,清奇俊逸的面容带上温和,幽幽的凤目蕴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吐字平缓,“我一直想找理由挑明我们是宿敌这件事,当然我也很乐意将你看做宿敌。我承认,天眷者的未来不可知,可那么多年你还是被束缚,毫无长进……而且我必杀的人,你要护。既然如此,我如今只能选择将你扼杀在此。” 翁白术心中一凛,只听得秦修的声音——“苍元观莲心道人、墨姬陵齐己门徒以及空缘大师 ,是他杀的。当然,守珣,也是他伤的。” 平冷的声音却有着沉雷爆炸般的效果,场上被轰然引爆。 君六竹怔住,决月几人亦怔住…… 秦修看着翁白术越来越黑沉的双眸以及怒到极致开始微微颤抖的肩头,继续淡淡说道: “他们的伤口处,有墨紫色龙纹。剑伤处的残留灵力是不是探查不出属性?因为那是混沌。” “没错!”有苍元观的人应声,“小贼!今日必除你!” “还我师尊命来!” 无数人猛扑过去,势如狂飙,空中火球、剑阵、弯刀、拂尘仿佛流星密舞,雷霆万钧!一出手释放的皆是绝招! 翁白术足尖点地撤身后退,手在空中画了个弧,猛闭眼!额心似有什么图纹一闪而过,一声高亢龙吟震透所有人耳膜,透明的墨龙挣脱虚空盘旋升空。他指诀飞舞,墨龙迎上众多攻势,嘶鸣一声,“轰轰轰!”爆炸迭起,气浪澎湃。 挡下第一波攻势,翁白术喉咙间闷哼一声,忍下腥甜,纵身跃上龙背,驱驶墨龙如流星追月,瞬间闪出石洞! 苍元观墨姬陵禅山寺一群人各自召出法宝,猛追出去。 “你说的对,不死不休!”翁白术的声音如困兽嘶吼,甚至听得出那摩擦着嗓子的干涩与沙哑,“秦修!若我不死,今日之辱,他日必回敬于你!” 秦修朗声大笑,“随时奉陪!”这样就对了,他们本就该这样。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用真气包裹着声音喊道,“提醒你们,普通结丹期杀不了他,让外面的元婴期追捕!” 话才落,外面便爆炸声四起,声浪滚滚,地动天摇。 君六竹狠狠瞪了秦修一眼,里面是寒人的恨意,一展身形便冲将出去,“秦修,今日之事,你记住!” “自然记得住。”秦修笑道,转首看见身后那群呆呆愣愣不知如何是好的师弟,敛了笑。但什么也没解释,转而看向兰隐,笑问:“兰隐兄现下可满意了?” 兰隐皱眉,他只是想夺法器……翁白术却是被逼走,但现在也没法再把法器要过来,只得点头:“嗯,秦修兄果然铁面无私。” “既然如此,”秦修邪笑着揉了揉骨指,人已消失在原地。 兰隐大愕,连忙看向右前方,只见紫影闪露,胸前就仿佛遭了雷霆一击,猛飞出数丈,口喷鲜血。 秦修慢慢收回右脚,站在兰隐方才的地方,张狂得很,“剑霄门,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懂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叛出 看着秦修这一系列举动,四周鸦雀无声。这届剑霄门弟子的领头人脾气好像有点古怪? 兰家一群人则惊怒不已,纷纷祭出法器就要攻去。 秦修从百纳囊中摸出一张符纸,负剑掐诀,真气滔滔,直冲掌心符箓,周身碧光怒爆,空气中的灵气漩涡似的团团飞转,登时碧芒乱舞,让人眼花缭乱。 “这、这是多少品的符录!” 众修士以为是要对付兰隐,一时竟无人有戒,纷纷在一旁看戏。 跌坐在地的兰隐见那招式似是对自己而来,惊骇之余连连退后。能引起天地灵力波动的,至少五品!难道这人年纪轻轻便符箓之术就已经能炼出五品符箓?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秦修再逆天也不可能学这五年就炼出五品符箓,所以这张符自然是修真界第一符师——莫道给的。 “出!”他低喝一声,一个碧色大阵缓缓从头上方淡出。指诀再变,符纹跌宕,大阵自空中狠狠砸下,裹起碧风狂舞,整个石窟绿蒙蒙一片。 兰隐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毫发无伤? 不对! 众人心底“咯噔”一下,便欲向青枯树冲去,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也不能动! 秦修却趁此机会,身形瞬闪至青枯树下,湛灵在空中带出一道光弧,直接将青枯树从根部砍断!一道金光从那根部逸出来,随着大树倾斜,金光愈盛,最后竟穿破层层石顶,冲天而起! 青丘之境外围的人远远望去,金光就像一根擎天盘龙柱下抵九幽、上撑云霄。 镇魔现世! 秦修心中大喜,用湛灵轻轻一挑,藏匿在树根中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金色石印抛了个弧线,被他稳稳抓在手中。 定住众修士的是六品符录,而能进青丘之境的都是元婴以下,自然不可能挣脱能压制婴变期的符箓。就算他们拥有各自一些奇特的法宝,能较快的解除定身,也来不及了。 秦修纵身跃回剑霄门门众那,不一会,数道绚芒如厉电朝秦修飙射而去。矮身右脚支地旋了个圈躲过攻势,再起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只暗红毛色的狐狸。 解除定身的人越来越多,无数剑芒直冲秦修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轰”一声,石窟突然崩塌,天地剧烈摇晃,碎石从顶上砸落。一时不妨,数个修士被砸中,头破血流。众人深知青丘之境在地下,若崩塌……要么被砸成肉泥做肥料要么被掩埋在地下窒息而亡。于是,大半修士都收了攻势,折身往外跑。 镇魔取出,青丘之境的封印便会崩溃。早已料到这点的秦修借着下落巨石的掩护着一众人撤退。 “布阵!”秦修喝声落下,方才在外面抵御风暴的剑霄门防御阵法又一次施展出来。 石窟还在不断崩塌,这隆隆声中却又夹杂着诡异的笑声,狂笑媚笑交织,似大喜似悲苦似愤怒似凄然,让人脑子都晕了。 “师哥,快挡不住了,怎么办!”赵飞扬在秦修耳边大吼。 秦修却一点也不见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啊?!”决月还想问什么,眼前兀然出现一道柔和白光,有人从中走出来。 “修哥哥。”带着少女难掩喜悦的声音传来,下一瞬手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 腰肢纤柔,不盈一握,面容无邪而娇媚,顾盼生辉的一双秋水眸,双颊正泛着些红晕。 “晏浅?”秦修故作惊讶地唤了声。 啊?虽还处危险中,众人却都看呆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从哪冒出来的?还有握着师哥的手是怎么回事! “修哥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们出去吧。”晏浅柔声说道。 “啊……那就多谢晏浅了。”秦修低头对她微微笑了笑。晏浅两颊生晕,随后低眸不知念了些什么,众人脚下阵形闪烁,只觉眼前一个恍惚,再凝神场景就变了——青丘外围。 而此处不知是外围哪里,零零散散地站着人,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千娇百媚。 “修哥哥,他们都是青丘的狐妖。”晏浅顿了顿,想起什么,突然攥紧了秦修的手,“在里面……是晏浅骗了修哥哥,对不起。” 秦修看着那略微湿润的眼里有些颤抖的瞳仁,温和地笑道:“我知道,那是狐王的命令。”要说主角的后宫,晏浅是对主角最好的一个,一开始诱拐主角她心里就很愧疚,主角取下镇魔又对她青丘狐族大有恩,于是清澈无邪的晏浅就这么被主角拐走了…… 不过,主角你能有爷厉害?晏浅对自己的依赖明显比主角你多啊。 就站在两人后面的剑霄门众表示眼睛已经被闪瞎了,秦师兄这桃花运简直好到爆,身娇体柔性子顺而且如!花!似!玉!温软得完全可以玩养成的姑娘!是多少男人求而不得的?!那么好的姑娘什么时候被他收服了? 秦修背顶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仍旧一派温柔地与晏浅交谈。 “本王终于出来了!”一阵郎朗笑声从地底浮上来,“百练,本王势要让你也尝尝这封印地底的滋味!” 随之娇媚笑声重重,带着什么魔力,穿透耳膜,让人头昏脑涨。 一道火红的人影出现在空地上,顿时百妖下跪,齐声道:“参加狐王!” 唯一站着的狐妖只有晏浅,软声喊道:“朝叔叔。” 狐王闻声转过来,那一瞬间,天地好像都染上了火焰的颜色,火红的发,火红的衣,红艳的唇,那眉眼热烈又灼人。 见到晏浅那瞬间,他就柔和下来了,“小浅,你没事?” 晏浅摇摇头,拉着秦修的衣角道:“朝叔叔,这就是取出镇魔的恩人。” 狐王朝歌略为兴味地打量着秦修,眼前这人似乎只能用张扬来形容。 “哦?小兄弟,小小年纪就能从众多牛鼻子手中夺得镇魔,不错。”狐王负手而立,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一众师弟,“可惜……带着那么多扯后腿的,你注定是逃不脱掉老牛鼻子们的追杀了。” 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决月一众都低下头,秦修淡淡地看了狐王一眼,伸手揉了揉正咬着唇的决月的脑袋,“他们都是天纵英才,假以时日说不定狐王也得甘拜下风。” 冒犯的话倒并未惹来狐王的不悦,转开话题道:“既然是你取出的镇魔,那就是对我青丘狐族有恩,说吧,你想要什么,本王满足你一个要求。” 秦修当然知道眼前的狐王的修为已臻婴变巅峰!即将跨进问鼎,一名婴变强者的许诺有多值当不可知,但无论求法宝还是秘籍,给予你的那必是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那么就麻烦狐王将我的师弟们送回剑霄门。” “师哥!”赵飞扬连忙道,“我们和师哥共进退!”林晨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你们在着就是拖本师兄后腿,滚得越远对本师兄越好。”秦修直言打击,几人马上就焉了。 晏浅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狐王也挑眉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嗯。” 狐王一抖火红的衣袖,那随之而动的红发妖异热烈,“你要留在这对付那帮牛鼻子?”蹙起的眉头透着不悦,“一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镇魔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狐王无需为我担心。”他低头看着晏浅又道,“如果晏浅不想跟着狐王的话,就先和修哥哥的师弟们待在一起,等这件事完了我便去找你。” 就这么大喇喇的在狐王面前拐人,也难怪狐王面容僵了下来,“小子你……本王的侄女也是你随便能拐的?” “叔叔!”晏浅脸颊嫣红,美艳不可方物。 秦修就无奈地对狐王笑笑,狐王在那边脸色更臭了,小子,别以为本王看不出你那嘚瑟的样子! “走了。”衣袖一挥,如火焰划空,众狐妖与剑霄门一群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修环视四方,空旷无人,但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他夺走镇魔,也未必有福消受,这些修士贪婪虚伪,面对奇珍异宝,不比妖魔高贵多少,又何须介意是神是魔呢? 旷野上的风吹过,掀起紫衫一角,秦修轻轻抚弄着暗红毛的狐狸,勾起唇角,凤眸里戏色十足,“害怕想跑?乖乖待着,要是二爷不幸丧命于此,还有你这只小狐狸陪葬。” 翁白术你被人追捕,我秦修处境也好不了你多少…… 他当然知道留在这里会面对什么,但是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叛出剑霄门最好的机会。他以后绝对不会做所谓的正道修士,只要有利,正邪不忌。而他要做的事如果挂上剑霄门二师兄的名头,必定会牵连门派,所以倒不如早早退出。 一道接一道的绚光落到空地上,以秦修为中心,四周人越来越多。 秦修却向着剑霄门的方位,抖开衣摆跪下,俯身恭恭敬敬地磕头,声调无波无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大荒历八千四百一十一年,剑霄门第六十七届弟子秦修于青丘之境,因一己私欲叛出门派,愧对各位前辈悉心教诲……剑霄门逆徒秦修,顿首再拜。” 伸手拽下腰间剑立云端玉牌,于五指间碾碎成粉末,然后张开手掌洒落在地。 再站起身,面容已经波澜不惊,对着四周慢慢绽开个笑容,邪妄无比,“来吧来吧……” “秦修!你私自取出镇魔,放出狐妖为祸世间!可知错!” “不知!”秦修朗朗大笑,“我只知道,有伪君子又要打着正义旗号来讨伐爷!” “秦修!你身为剑霄门弟子,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真抱歉,我秦修已叛出剑霄门!”秦修笑的张狂,眼里都是戾气,长袖一挥,剑气如爆,滔滔狂卷,“要夺镇魔就来,唧唧歪歪的爷嫌烦!”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们就代剑霄门清理门户!” 刹那间,剑光乱舞,缤纷射窜,气浪叠爆,剑阵层出,六丈方圆的太极八卦浮于空中,流动着,悄无声息的吞噬着炫芒……天地一片混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独行 莫道在剑霄门山下碰到决月一众时,见自家门里弟子竟和狐妖混在一处,差点没发飙。但在知道自家师侄的处境后,再也顾不得其他,提起身形疾冲青丘之境,朝歌也就是狐王轻松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白头发的,别急。” 要不是这狐妖带了赵飞扬他们回来,莫道早就一张符纸甩过去了。 “本王空间之术可比你跑过去快多了。”朝歌懒洋洋地撩了下头发。 莫道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他是个什么妖怪,被众修士围攻起什么概念!再晚点他连师侄的尸体都找不到了!幸亏青丘之境的封印只允许元婴期以下的进入,留在青丘外围的应该并无几个元婴期的。 “莫道在此多谢狐王,决月,去告诉大长老秦修取到了镇魔被人围攻。” 话音才落,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已消失不见。 青丘之境外围,人影纷乱交错,霓光四射,数不清的法宝穿梭其间,不时有人一身血迹飞射而出,跌在几十丈之外,眼见是活不成了。 法宝祭出的嗡鸣声,带着气浪迸爆、呼号惨叫,叫让人心里一悸。 冰蓝色的大阵在地下转动,密密麻麻的符文若隐若现,一道道绚丽的透明光柱从外阵冲天而起,“咻咻咻”不知多少把灵力凝实的长剑离散聚合,犹如银龙盘绕光柱飞腾,空中一浑黑巨剑铿然长吟,仿佛自九霄上破云而来。 刚传到此处的莫道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山岳般的浑黑巨剑带着千钧之势,狠狠砸在大阵中心,阵中鲜血激射,血雾弥散。一时间山摇地颤,碎石如雨飞溅而起,哪怕他在空中还是有碎石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被眼前的景象震住,莫道嘴唇张翕,惊惧、担忧、悔恨、酸楚一齐涌上心头,不知道是何滋味。难以置信……虽早就知道修士并不如外表光鲜,但这帮人竟为了镇魔将将他的师侄逼到此等程度!那找“万宗归元”是剑霄门玉石俱焚的禁术! 他当即提气纵声喝道,“好好好!今日我莫道算是见识到了,为了镇魔一个两个老脸都不要了来欺负我师侄!”他看得清楚,那修士里甚至少有三个元婴期的! 底下激战的众人闻声一愣,抬头看去,那人一身素袍,白发猎猎,神情冷冽。纷纷倒吸一口气,天符师莫道! 秦修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地杵着湛灵,闻声心里长舒一口气,这次与“剧情君”的对峙……又是他赢了。 听到莫道的威胁后,很多人都住了手在心里盘算,为一个抢来也无福消受的镇魔得罪一个天符师……似乎有些不值当。 可那是镇魔!而且秦修已经失去抵抗力,利欲熏心,便又有几个修士蠢蠢欲动。 “秦修私自解开封印,放出青丘狐妖为祸世间!如此罪行不该讨伐?”一名元婴期的冷哼一声,心里暗恨不已,若知道会有人来就该早点下狠手,他之前还顾忌个什么前辈面子。“况且你口中所谓的师侄,称已经叛出剑霄门。这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听到前一句的莫道还想反唇相讥,听到后一句就哽住了,不确信地去问:“师侄?” 然后莫道就见到狼狈不堪的、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师侄轻缓却又不容置疑地点了头,一瞬间他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俊朗的面上有些恍惚,“师侄,你怕剑霄门保不住你?” 秦修没力气回话,只能轻轻摇头。 “莫道你看,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矮小的男人放声大笑,“难不成你还要包庇一个门派叛徒?” “……”莫道一言不发,他不知道秦修为何要这么做,明明很简单实在不行用暴力就能解决的事却要一个人扛,还叛出师门?…… 矮小男人快意一笑,反手就要袭向秦修,却在此时,一道威压骤然笼罩在场所有修士上,突如其来的山岳般的压迫感让众人膝盖一弯,浑身骨骼嘎吱作响,一口血从胸口喷出,几欲匍匐在地。 “我青丘狐族的恩人,岂能让你们欺负了去?”站在莫道身边,一身红衣风华绝代的男人嗤笑道。 “莫道你的师侄解开青丘封印,连你也和狐妖搅和在一起!”有人奋力嘶吼道,却在下一秒喷出一口连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表面有血珠溢出,整个人都被压爬在地,地面甚至下陷了几寸。 “本王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废话连篇的老牛鼻子,聒噪!” 秦修还来不及诧异狐王怎么会来帮自己,就听见带着冷笑的声音,“既然秦修已叛出师门,那便做我青丘狐族外奉长老也无妨。” 原著中朝歌也曾邀请过主角,不过幼嫩的主角固守“正道”拒绝了邀请,可回到剑霄门后照样被众多门人视为“与妖魔有染”。 众修士心里一惊,火红的身影下一瞬已站到秦修身边,“小子,不错,既然看清了这帮牛鼻子的嘴脸,又何须再分人鬼仙妖魔,况且我看你也不像是会介意这些的人。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跟本王走如何?” “嗯……”秦修方应下,一股灵气潺潺流入身体,游走于四肢百骸,力度恰好是这脆弱的经脉所能承受的,本火烧火燎的奇经八脉奇迹般地舒缓了,尖锐刺骨的剧痛也逐渐减缓。 婴变巅峰的修为果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对于他们是致命的伤对强者来说也不过是随手的事。 朝歌带着秦修走出包围圈,身后是一片染血的泥土,带着血腥味的风撩起衣袂,一只暗红色的狐狸蹦着叫着跟在火红身影后面…… “师侄,你要叛、离开……至少也要回趟剑霄门把你的东西带走。”身后传来莫道若隐若无的叹息,秦修顿了下脚步,“我会回去一趟的。” 至少……在剑霄门他还有一件事未解决。 “小子,你今日一战成名,以后想洗脱歪门邪道的身份也洗不掉了。”朝歌道。 “有个人……很快会来陪我的。”秦修微微笑道。 这边翁白术被几大门派追捕,情况只比秦修坏。 从青丘之境出来,翁白术与君六竹一路向西奔逃,因为西边有个碧萝洲。 碧萝洲顾名思义,绿萝的天堂。千千万万绿萝聚于此地,洲中悬崖峭壁数不胜数,而每一峰、每一崖都有绿萝悬挂,它们有的已经生长了千万年,藤蔓粗壮,自崖顶垂到地面,远远看上去就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绿色瀑布,风吹过、厚实的叶互相磨挲,发出哗哗的声音。其声势浩大已成修真界一景。 翁白术选择逃到碧萝洲的一个原因很简单,绿萝之后洞窟无数,十分利于隐藏行踪。 望见壮观的绿色“瀑布”翁白术不禁松了一口气,背着在途中已然负伤的君六竹飞进绿藤的世界。 乘着墨龙到半山腰,一个跳跃抓住绿藤,拨开浓密的叶子钻进里面。洞窟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缕阳光能透过绿萝的重重封锁照射进来。翁白术将君六竹安置好,替他简单处理伤势后又盘坐调息。 碧萝洲内部有成精的绿萝,它们并不欢迎外人,所以一般是没有人敢进到碧萝洲内部的,他们也只敢待在外围。与其被那帮修士找到包围,不如趁这个间隙好好调息一下,然后再主动出击!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苍元观、墨姬陵、禅山寺的人来来往往,半空法宝翕忽,炫光四射。 “翁白术小贼!躲躲藏藏算什男人?” “翁白术!你出来!我们不会难为你!” “哈哈!翁白术我看见你们了!喝——”紧随着一个法宝破空的声音。君六竹一惊,就要提剑出击,却被翁白术一把按住,压低声音道:“他们这是诱我们出去。放心,一时半刻他们找不到的。” 君六竹见绿萝组成的天然屏障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真是诱兵之计,便依言坐下来继续调养。 不一会,外面的喧闹声散去,只听有人道:“他们似乎去别处了,我们趁现在出去?” 翁白术一动不动地静坐着,闻言笑道:“你信不信,你现在出去马上会被擒住?” 君六竹沉默着,又过了半响,外面突然冒出一个粗壮的男声:“看来他们是真的不在这里。” “……这帮修士怎么那么卑鄙!”君六竹万分恼怒,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这下就可以出去了,不过估计一会他们还得回来这里找。”翁白术站起来,查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虽说没有恢复完全,但也恢复了七八成。他伸手拉过君六竹的肩膀,“来,我有个主意。” 君六竹把耳朵蹭过去,听完后,双眸仿佛含泪:“白术,我发现我就是一只混在狼群中纯白的小羊羔,你们都是一帮老奸巨猾的人。” 翁白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羊羔做诱饵格外合适。”说罢扒开绿叶,钻了出去。 君六竹长叹一声,继续在不见天日的洞里等着,等估计的时间差不了,也出钻了洞窟。 “向东五里……” “折向南三里……” “西北四里……” 嘴里默念着方位,君六竹按翁白术交代的路线在碧萝洲外围绕圈。 “完全没规律啊……”正抱怨,一道人影从山后晃而过,他一惊之余撒腿就跑!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扬声道:“快来!翁白术的同伙在这里!” 西南方七里,然后是……东南二里。嗯,没错,最后一个位置就是这里! 君六竹站定,抬头一看,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唯一的出口就是他方才进来的地方。他转身看着一众修士冲过来,一时间懵了……白术,你确定你没逗我?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说!翁白术在哪?”苍元观的人高声问道。 “不知道。”君六竹勉强维持着淡然。 “阿弥陀佛,这位道友,你和我们本无什么怨仇,如果告诉我们翁白术在哪我们便放你离开。”禅山寺的人站出来,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除魔 “真的?”君六竹问。 “当然。”禅山寺的人以为他听进去了,口中念着阿弥陀佛,“苦海无边,道友回头是岸。” “可我真的不知道。”君六竹此话一出,脾气暴躁的苍元观道人一甩拂尘冲将过来,“何须跟这小子废话!抓住他逼问不就好了!” 君六竹正犹豫要不要动手,忽然阴气狂卷,不会四周便昏黑如晦,半步之外的景象再看不真。 昏晦中有一线清光从半空划下,落在方才修士们所站的地方。紧接着一声凄嚎冲破昏暗,众修士乱成一团。 “该死!” “怎么回事!” “师兄你们在哪?!” “中了这小子的阴招了!” “死、灭二门一开,你以为你们还有逃出去的机会?”翁白术清朗的声音飘忽不定,叫人辨不清方向,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君六竹闻声方才大舒一口气,看来白术的阵法成功了。 看不清楚四周,修为略高的修士发觉不对劲,头顶上似乎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杂声,那声音虽是杂乱,但很熟悉,咻咻咻,就像……无数把剑在上空飞掠的声音! 众人心中大惊! “翁白术!你想干什么!杀害那么多道友,你是要背叛修真界堕魔吗?!”有人慌乱中厉声呵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轻悠悠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响起,方才还高声喝问的人寒毛乍起,手中两把短刃交错向声源方向划出一个血红十字。 然而后方清光闪掠,后颈一凉,再无知觉。 “呵呵,小子不错啊,竟然知道十二都天门阵。失算了、失算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点破此阵,“十二都天门阵,十二个阵点在一般人看来毫无规律可循,若不知其中奥妙,就算是元婴期也奈何不得。此阵用来困敌,倒是好用。” 翁白术并未搭话,跟元婴期对峙,一个不小心会前功尽弃。 这群修士中有三名元婴期的,翁白术自是知道久战不利,要摆脱他们,就要用他所拥有的最强的力量,比如……魂识。 他眼睛猛闭又睁开,一抹虚无白色在眼底轰然扭曲,旋即提剑朝苍老声音的方向飞身而去,“哈哈!小子,自不量力啊!”苍老的声音狂笑一阵,回身“啪!”一下合掌接住翁白术的剑。 翁白术握剑的手一个翻转,往前跨出半步一个转身,左手直击元婴老人面部。 “小子还嫩呢你!”元婴老人合掌一震,翁白术的手才触到他的右眼就被震飞。 “十二都天门阵!开!”元婴一击令翁白术喉咙腥甜,他飞身到半空,强忍住身体里暗蹿的灵力,右手大指掐酉纹,名指屈于大指之下,食指中指俱伸直,食指一剔便过! 在上空的剑如猛虎下山,呼啸而下。 在什么都看不清的环境下,众修士要防着神出鬼没的剑,一个不妨就只能被穿个透心凉。剑雨之凶猛,哪怕是元婴老人都要分开心思去对付,于是翁白术趁此机会再次冲向老人,出手尽是凌厉的招式。 “小子,你不会想靠拳脚打败我吧?”元婴老人哈哈大笑,甚是不屑。哪怕要顾及剑雨,他也万万不会输给了一个结丹五层的家伙。随手一击,就将翁白术震的五脏六腑移位。 又是正正拍在胸口的一掌,翁白术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暴退十多丈。不顾折断的几根肋骨,也不顾软软塌下的左臂,抬起衣袖抹开嘴角的血迹,于昏晦中扬起一抹笑容,“当然——不。” 话音落霞的一瞬间,元婴老人感觉灵魂一悸。 翁白术眼中虚无的银白前所未有的疯狂,魂识暴动!“八伤诀!” 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人体有八大穴位对应八门,其中三门大凶,三门大吉,二门平。 “死。” “惊。” “伤。” 元婴老人瞬间忆起,方才两人贴身搏斗时,死惊伤三个穴位都被他触到过……竟然是用性命换取接触到他的机会,这小子是怎样的亡命之徒! 但听翁白术三个字落下,元婴老人只觉得灵魂大震,一股剧痛从灵魂深处荡起,有什么不断扭曲着灵魂体,魂体似乎要爆开一般。 灵魂乃修士之根源,元婴老人被剧痛折磨得头晕眼花,原本有序的灵力在体内胡乱窜走。 翁白术压住脑袋的抽痛,眼中兀然狠戾,手轻钧飞身而去,浑身灵力尽数灌入剑中,只见轻钧暴涨数尺,“七曜人寰!” 以身入剑,炫芒入雷霆之速劈向元婴老人。十余丈的一道炫光拉出,穿透血肉!元婴老人身躯一怔,猛吐一口血,缓缓倒跌在地。 趁此机会,“六竹!走!我掩护你!”翁白术大吼一声,向出口冲去。 另外两名元婴期见目标就要逃走,不由切齿,这苍元观的元婴期居然连一个小子都拦不住! 他们被一个结丹的小子用阵法困住,什么都看不见本就怒火朝天,这下发现那元婴期竟然敌不过这小子,一怒之下,顾不得其他门人,运起周身灵力,将四面灵剑弹飞,飞空而起。 翁白术往外冲的脚步一顿,猛然回身,指诀迅速变幻,额心的墨紫龙纹再次浮出。 苍龙之吼震慑山林,墨龙凭空出现。 翁白术冷着一张脸,指诀飞舞,“出!”墨龙嘶吼一声,龙尾一摆撞向两人,而他迅速掠出出口,两名元婴期只是被挡得稍一停顿,很快便有又如跗骨之蛆黏上翁白术。 翁白术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折身往与君六竹方向相反的碧萝洲内部冲去! 是生是死,搏一把! 有朝歌这个婴变巅峰的强者在旁,秦修的伤想不好都难。 不过一月,他的伤势就好了大半,还趁此机会到达结丹巅峰。 由于青丘狐妖一众暂驻剑霄门山下,一月后,两人便一起去往剑霄门。 然而青丘狐族被封印数百年,世间的变化又太快,刚解封出来有很多事要做,秦修也不打算跟着青丘一族走,到了山下两人也就分开了,晏浅舍不得秦修,朝歌无论怎么劝,她就是不走,在狐王暴走之际,秦修轻轻柔柔一句“晏浅,修哥哥还有点事要做,你跟着会让我分心,先和狐王去吧。事情完了,我会去找你。”人就乖乖退到朝歌身后了…… 狐王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是何滋味。 临走前朝歌还给了秦修几件东西,一块刻有火焰纹路的玄石——青丘狐族外奉长老令,功法——木神诀,以及两部秘籍——狐族上成功法幻音、幻魄。 前两件还好,可在接到两部秘籍时秦修差点把它们给撕了,朝歌却还嫌不够刺激似的,笑得灼人,“小子,你长这模样可不能浪费了,好好修炼这两本,到时候一根指头都不用动,露个脸说句话,别人可就乖乖躺下任你采撷了。幻音幻魄,勾魂夺魄,若修炼到后期……那便是让人神消魂散,哪怕是月华宫最厉害的搜魂术也对它束手无策。” 原本差点恼羞成怒的秦修听到最后几句却是平静了下来,他看过原著自然知道,青丘狐族与月华宫都以弄魂著名,青丘在妖界以勾魂夺魄、蛊人心智闻名,月华宫则是被誉为正道中的搜魂使。连月华宫都搜不到的魂魄,那定是真正的消匿世间,灰都不剩。 好在这两部功法是“躺下任你采撷”,不然……秦修握紧了玉简,几乎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几个字,“多谢狐王。” “有麻烦可以通过令牌联系本王。”朝歌红袖一挥,带着青丘一众消失在原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荡在天地间,“秦修小子,好好修炼,我狐王朝歌期待与你一战!” 秦修轻笑一声,低低慨叹,“以后真要一个人打拼了……”不小心瞥见那只有意无意被狐王撇下的缩在灌木丛的暗红狐狸,又笑了,缓步走过去,提起其脖子,笑眯眯地任它挣扎扑腾,“小狐狸,以后就跟着二爷,宠物的职责你包了。” 一句话下去狐狸就像被雷劈到……不扑腾不挣扎耳朵耷拉下去,焉了。 “乖。”秦修揉揉它的脑袋提着往山上走去。 剑霄门宏伟的建筑入眼,半崖挂翠枝,泻九天之水,上承云霄,下接沧浪,白雾袅袅,一派飘渺大气。 夕阳的余晖金灿灿地镀了一身玄衫,衣袂被山风拂弄,面前的景色倒是让秦修有些恍惚。也不知看了多久秦修放才收回视线,敛了思绪,提步踏入正门。秦修并未拐弯去见莫道莫净或者其他任何人,只朝着一个方向——半云洞府,沐子云的修炼洞府。 翁白术是在秦修之前到达剑霄门的,他那日引两名元婴期进入碧萝洲,没彻底避开那两名元婴,反而还招惹到了碧萝洲内的精怪,他一身伤几乎毙命,若不是他施计令两方相斗,方才有机会逃进一洞中养伤。所幸在洞中偶得一机缘,学得万物生生相息的固本培元的功法,半月后又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将两名元婴与那精怪一网打尽,这才能活着逃出碧萝洲。 与君六竹碰头后,原本想找个灵气充沛的山头休养一阵,但他待沐子云特殊以及在青丘之境发生的事并未对君六竹隐瞒,所以途中君六竹提醒他秦修或许会回剑霄门报复沐子云,他惊然之余连忙赶回剑霄门,可暗中观察了两天后,并未发现秦修的踪影。 他猜测秦修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依秦修的性格,不可能不对大师兄动手。 如果秦修将大师兄曾经补刀他的事抖出来,大师兄以后在剑霄门绝不会好过,且不论掌门长老们会如何处置大师兄,如今大师兄地位在门中已是日渐式微,已隐隐有被秦修一派超过的势头,如果秦修想打压他,那么大师兄的处境很可能会和自己上辈子一样……而就算自己想护住大师兄也没那个能力,秦修现在在剑霄门如鱼得水,上有长老护着,下有一群衷心追随者,比上辈子好太多。 经过深思熟虑,翁白术决定在秦修回来之前带沐子云离开。 沐子云看见消失了好几年的翁白术,有些惊讶,尤其是在翁白术说要带他一起走的时候。 “为什么?” 沐子云边蹙眉边给翁白术倒了杯水。 “秦修……师兄快回来了。”翁白术顿了顿才道。 “他回来又如何?” “澜州的事,他猜到了。” 当年那种惊恐恶心的感觉又一次浮上心头,沐子云素来冷淡的神情被僵惧取代。隔了许久才道,“他不过结丹九层,我已半步跨入元婴,何须怕他。” “他……大师兄,你赢不了他。”连他自己都没有必能击杀秦修的把握。 沐子云袖中的拳头已紧紧握住,如谪仙般的清冷气质里多了一分凌厉,“我才是剑霄门的大师兄,为何你们都偏向秦修。” 说完,沐子云微微一怔,垂下眼帘,他以为他从不会在意这些的。 翁白术想说什么,又听得他甩袖冷冷道,“我修为比他高也注定会输?” “师兄你只是,心没他狠。”翁白术静了一会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没错,秦修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心够狠,对挡路的够狠,比如对他;对自己也够狠,比如夺剑那次。 他分不清是告诉沐子云还是告诉自己,“为了想要的东西,他可以牺牲很多,包括他自己。” “为了击杀敌人,他能以身做诱饵。”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剑霄篇】别离 “为了磨练心性,他曾独自下山杀魔修。”他偷下山的时候看见了,亲眼看着秦修由一开始的畏缩到后来的狠厉再到最后的云淡风轻。 …… 沐子云握着水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师兄,和我走。”翁白术伸手去拉他的手腕,却在碰到滑腻的那一瞬,伺机已久的什么猛然扑上淹没了神智,眼底又一次泛出腥红,心脏剧烈跳动,脑海中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心魔! 若是在以前,他克制不了,也不会去克制,可因为秦修的轻蔑,他学会了忍耐。他咬着牙根狠狠压制着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浪潮,几乎是颤抖着强迫自己一点一点松开手指。 还陷在自己情绪里的沐子云并未发觉翁白术的不对劲,直到一个带笑的、狂妄的声音传来,“沐子云,杀人杀不绝是会有后患的。” 玄色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俊美无寿的脸上凤眼幽幽的惑人,唇角勾着寓意不明的笑,他看到翁白术时,眼里有一丝亮光闪过,“翁白术也在啊。” 秦修的到来唤醒了翁白术一些神智,听到这称谓,翁白术微微觉得怪异,平日不是总喜欢嘲讽般的称他为“白术师弟”么。 秦修像是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对他做过的事,缓步走近两人,拊掌赞赏道:“不愧是……啊,那么快就能逃脱三个门派的追捕,和剑霄门沐大师兄坐在这儿喝茶闲谈。” 提到追捕,翁白术脸色有些阴霾,“秦修,我说过,你若碰他我会杀、了、你。”他起身站到沐子云前,双目血红。 嗯?状态不对,又入魔了?秦修微微眯着眼看着比平时危险的人,这个时候与翁白术硬碰可不明智。心魔么……他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你心魔了。”纨绔子弟一般打量着沐子云,秦修揶揄道,“他长的是不错,只是二爷向来讨厌眼高得装不下人的人。看到这种人我就想把他们踩下去,让他们好好在泥潭里滚滚,尝尝人间疾苦。”说着他又想到什么,“当然,姑娘不算在内。” 话落,果真见翁白术眼底戾气翻滚,额心墨紫龙纹闪隐,杀机凌厉,“嗡”一声长吟,掌心赫然紫芒吞吐,人影也如鬼魅般地消失在原地。 秦修却恍如未见,只袖中的手轻轻紧了紧金印,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掌风突现,森森杀气逼上,却在那某刹,掌中紫芒兀然消散。方现出的身形一顿,翁白术整个人仿佛卸掉了所有力气直接跌向秦修,过猛的冲撞力让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这…… 似突然坠入冰渊,寒意彻骨。如冰泉自头顶浇下,摧枯拉朽地冲涤过每一根血管经脉,汹涌澎湃的负面力量甚至来不及抵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与伦比的、清醒,却又什么都记不起。 翁白术迷惘地低头,正对上秦修的目光,口中喃喃:“你身上有……”镇魔! 见翁白术这些反应,秦修万分惊喜。不愧是他拼了一条抢来的法器,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还不起来。”秦修话刚落下,一颗心差点被吓得跳出喉咙,翁白术的面孔在放大,那浓一分则木淡一分无味的眉,清幽幽的黑瞳,英挺的鼻梁,以及微微带着莫名笑意的唇,就那么越靠越近,惊恐之下想后退结果后面是地板! “我操——”秦修还留着那次在幻境的阴影,当下脑袋混沌一片只能爆粗。 直到额上传来温凉……秦修眼睁睁的看着翁白术阖眼蹭了蹭他的额头,“很舒服……” 一时间像极了小时候那个软软的小屁孩,不过现在明显更有杀伤力了。 一瞬间,翁白术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他只记得他在冲击结丹,然后大师兄进来助他,身后跟着魔魅……后来,堕入浓稠的黑暗、血色里,被偏执、绝望、疯狂占满,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不论后果,不论手段地去抢去捏在手里…… 天地震动,负面的邪恶的力量全涌到他的身体里。然后一个激灵,好像大梦初醒,黑暗与血色褪去,世界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浑身轻快,神清目明,若不是清寒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他甚至会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秦修看着面前的人迟疑了会,不由自主捂紧了百纳囊……幻音幻魄绝不能让主角碰,不然,铁定会出事。 却在下一秒,他的脖颈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低低的带着冷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秦修,我记得我说过,那日的事会回敬于你。” …… 秦修不会承认试验镇魔成功以至于他把坑过主角这件事给忘了的。 四目相对,鼻息交融,杀机盎然。 “翁白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和你作对么?”思绪飞闪,秦修忽然问道。 翁白术清醒过来了,身下这人一度想践踏他的尊严的事也一并记起来了,“你说的,我们是宿敌。” 丝毫未敢放松,扣住秦修的命脉的机会,估计只有这一次。 “不啊……因为,”秦修眼角微挑,语气都轻下来,凤眸温柔且专注:“我喜欢你。” 相距咫尺,翁白术陡然大震,瞳孔骤缩。 “原来还真有用。”趁那一刹脱身出来的秦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戏道。 翁白术缓缓站起身,神色不明。 “我们的帐以后再慢慢算,”既然镇魔已经到手,秦修并不想现在再和翁白术两败俱伤,难得主动退开半步道,“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沐子云迎上他的目光,手中凝出一把寒冰似的剑。 翁白术却向左一步,再次挡在沐子云前。 秦修深深蹙起眉骨,“你……”难道这镇魔又没效了? “我喜欢他。”翁白术淡淡道。 虽然并不像有了心魔后爱得那么狠,但是对于大师兄他还是……喜欢的吧?毕竟上辈子,被所有人欺辱的时候,是他带自己走出来的,只有大师兄不问缘由、不为自己,给予了他作为一个孩子所空缺的温暖,他才会去依恋他。其实,这应该不关乎喜欢不喜欢,人总是习惯在最无助的时候去抓住一个依靠,对于蝼蚁来说,似乎一根稻草一块浮木都能把它们从深渊里拉出来,然后一辈子抓住不放,他也不例外。所以哪怕在后来,一颗魔障的心被伤的七零八落,以命换命救大师兄结果只得到一句原谅,他还是承认他自己也有错。 他知道,大师兄幼时待他的好,在上辈子他已经用一条命一颗魔障的心还完了,他们两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一丝牵连,可就像有人突然告诉他,翁白术你其实不是喜欢大师兄,只是被魔魅趁机而入歪曲了,他就觉得一直坚持的什么被否定了。 报仇算账什么的全给这句话震到十万八千里外,沐子云和秦修的表情在第一时间出奇相似。 “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这是秦修问的。 “小师弟,这种事是不能开玩笑的。”这是沐子云讶异后,当作玩笑轻悠悠地回的。 “不是玩笑。”翁白术还是一脸淡然,“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大师兄而已。” 沐子云一愣,冷淡的表情僵住,一丝红晕后知后觉漫上耳根。 秦修亦一愣,面色古怪,沉默一会问:“沐子云不是男人?”眼睛扫过去看了半响,“除了一张脸,没胸没屁股的,哪里像女人?” 这下轮到翁白术与沐子云怔住了。 回过神来的沐子云掌心寒芒爆射,灵剑伸到两尺长,一剑挑劈过去,“秦修师弟要打便打,何须这般侮辱我!” 秦修避开锋芒,右手握住其虎口往后带去,左手则趁机往他胸前一摸,“不软啊,怎么不是男人?难道是……”隐去猜测,面色更古怪了。 听那语气就知道接下来没什么好话,这下子翁白术脸上都不知是什么颜色,连忙闪身而上,一把握住沐子云肩头拉回来。 秦修倒未阻拦,立在原地琢磨着什么,无视了沐子云愈发冰冷的气息。 “小师弟你让开,既然他要杀我,那就过来试试。”深觉自己被羞辱的沐子云冷声道,白衣墨发无风自动,清华出尘如九天上的仙人。 秦修却倏而大笑开,眸光流转间都是邪妄,被激怒的沐子云已经不在他眼里了,“翁白术,我以为只是心魔呢。” “你知道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有多愚蠢吗,尤其在你没有那个实力去保护的时候。” “你说如果我今天非要杀他你又能怎样?除非两败俱伤,否则你不可能杀了我,你知道的。可是你别忘了,我死了,还有赵飞扬他们。”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用他的命威胁你。” 翁白术垂在身侧的手掌捏成拳,反复紧了又紧,许久才开口:“你放过大师兄,我答应你一件事。” 沐子云还想说什么,就被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制止了,看过去只见翁白术的侧脸,轮廓清晰,额侧垂下的发丝掩了眼,唇微微抿着,不知怎么心里一动便没有说话。 秦修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和我去鬼渊,取摄魂印。” “这样你就放过他?”翁白术问。 “不,我只保证去鬼渊这一程,我的人不会动他。” 翁白术皱紧眉头,“秦修,你不要得寸进尺。青丘之事,我尚有一帐没跟你算。” “你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你的大师兄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在他身上下了蛊。” 看着翁白术震惊的表情,秦修心里暗爽,我说下了你就信了,主角居然这么蠢?面上却还是一副大反派的嚣张样,“系命蛊,我出事了他也活不成,但是他死了我没事。” 鬼渊摄魂印是极邪之物,原著里是跟随秦修到最后的法器,不过因为全书是以主角视角来写的,所以并未详细提到秦修如何拿到。为了防止剧情的报复,他决定带上翁白术这个作弊神器,只要是主角想要的,剧情怎会不给?既然翁白术那么在意沐子云,他不利用岂不可惜? 看着翁白术隐忍的神色,秦修不由默默感慨,大师兄真好用,等什么时候不好用了,再杀掉就是。 ——大师兄在手,天下我有。 深知把人逼急了不好,秦修又抛出一点诱饵:“你的心魔还未完全除去,如果离开镇魔太远会发生什么也说不定。只有跟着我,心魔才能根除。” “好,我和你去。”翁白术终是妥协。他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大师兄……总之先护着吧。 “合作愉快。”秦修挑眉笑笑,转身离开,“沐子云,你的命先给我好好留着。”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洞口。 掌心的寒芒消散,沐子云站在原地,转过头去看翁白术,只见他低着头向前迈去,留下轻飘飘一句,“大师兄珍重。”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九墉 秦修并未等翁白术就径自下山了,他知道他肯定会跟上。再留在剑霄门说不定会遇到决月他们,他可没有和那帮小屁孩告别的打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告别的后果——稀里哗啦哭成一团。 不过他并不直接朝鬼渊方向去,而是绕远去东洲中域秦家,“秦修”八岁便去了剑霄门,完全不必担心身份会暴露。 跟在秦修后面的翁白术这一路来听说了青丘之境的事,“剑霄门翁白术,暗杀莲心道人与空缘大师,重伤守珣,遭苍元观、禅山寺及墨姬陵追捕,于三名元婴期高手追杀下逃生并让三门伤亡惨重,三门联名悬赏翁白术性命。” 但最让他惊异的并非这个,而是“剑霄门二弟子秦修叛出师门、私自解开青丘封印放出狐妖为祸世间,于青丘之境外围发狂杀掉数百修士……自此堕入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难怪那天以后不喊阴阳怪气地喊他师弟,而直呼姓名。 这辈子的秦修,明明在剑霄门声望正盛,出门一群师弟前呼后拥,又有师父师叔宠爱的家伙,加之不俗的修炼潜力,和极好的修炼资源,如果安安分分呆在剑霄门,未来坐到修真界第一门的长老位置也很轻易。 叛出剑霄门?翁白术远远看着那道玄色身影,不知该作何感想,他的那些师弟如果知道秦修丢下他们离开师门……真是够狠的一个人,说抛下一切就抛下一切。 他看着秦修看久了,却突然勾了勾唇角,现在他们两还挺像,都是众失之矢。两个为正道所不耻的人在一起,有趣。 秦修倒也不急着赶路,走走歇歇,顺便把木神诀拿出来练一练。直到某天,不小心把幻魄拿出来了,呆呆地盯着那玉简,想到“神消魂散”四字,心一狠,将灵识沉进去了。 自此,碰到秦修的修士皆惨遭毒手…… 第一个试验品是小狐狸,幻化成“邪魅”男的小狐狸在秦修绽开一个笑容后,果断摒弃邪魅霸气,扭着腰贴上来了,嘤嘤嘤的求抱。由于场景太可怕,秦修起一身鸡皮疙瘩,伸出拳头按着揍! 狐狸被打得太狠,又一次现出原形,角落里缩成一团颤着身子,表示很委屈。 秦修挑眉看着那个软软倒下去,开始宽衣解带并且凑过来的男人,拿掉他的手开门离开。 不愧是狐王给的东西,简直凶残。 他不过随便练到第二层,元婴期以下的男女通杀,当然,这个男女里得除去主角。 没错,他在翁白术面前试验过,不过效果么……翁白术就扔了句“还没我能看。” 秦修闻言就笑了,直接拔出湛灵砍过去,毫不留情。 两人虽然是一道,但一般是不走一起的,用秦修的话来说就是两看相厌。 翁白术想捏死秦修可碍于沐子云只能憋屈,秦修素来看见翁白术这个主角就不爽。 十日后便到了东洲中域,秦家在中域也是属于扛霸的。秦修被家丁迎进门,坐在前厅喝茶等“爹娘”。 修炼世家亲情比较淡薄,也没人嚎啕大哭或者热泪盈眶,就坐在一起喝杯茶,浅谈下这些年的经历。 喝着第十杯茶的秦修觉得,这气氛和旧友相聚有种诡异的契合感。 看来他秦修无论在哪,注定无缘感受所谓“母爱父爱”。 又聚一起吃了顿饭,收了个存放灵玉药材等原料的百纳囊,秦家之行算是完美完结。 鬼渊,鬼界裂缝别称。蛮荒时期,神鬼大战,神以毕生之力一击斩杀鬼,其神力之强甚至劈开鬼界一缝,然一击后便油尽灯枯,双双坠入裂缝。裂缝千万年来飓风肆虐,阴风呼啸,其音如万鬼齐哭,还没有生灵从里面活着出来过,当然,它也被看作通往世外之路。而鬼王虽被神一击斩杀,身上有一件法器却完好无损——摄魂印,它随鬼王落入了裂缝。 无数修者进入鬼渊寻宝,却无一人出来。 鬼界在哪,说实话,秦修不知道,但他知道翁白术知道。 所以从秦家离开后,便是翁白术带路。一路上,秦修恨的牙痒痒,见到翁白术就拔出湛棂捅他一窟窿,这一定是报复。 翁白术才不管他是休息或者修炼,向来想走就走,想歇就歇,这也算了,最可恶的是每当他修炼到关键地方,翁白术就要开始赶路……要是他说几句,翁白术就会很淡定地侧开身子,“有问题你就自己走。” …… 以行动抗议的后果很凄惨,翁白术悄无声息地走了,他迷路了。不知走到哪个城里,胡乱转了几圈,路是没找到,反而引来一帮修士追杀,四处窜跑,城镇上空法器穿梭,流光乱舞,差点爆发一场大战。 被逼急了就随手打残了两个,结果那真是惹到了众怒,一个两个不要命的冲上来,他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就收着劲。于是后来一个不防被人轰出百余丈,口吐鲜血跌落在屋顶上,心中正骂着,一角黑衣落入眼眶,抬眼就看见翁白术站在屋檐尖,一身连斗帽黑袍,整个人隐在袍中,淡淡地看着自己。 秦修当即翻身越起,啐出一口血,卷起褴褛的袖子,手一翻就是一张符纸,目光凶戾地杀过去。 翁白术轻轻一跃,凌空踏了几步,连兜帽都没动一下,“不想走的话,你继续。我走了。” 秦修回头一看,法宝带着绚光飞舞,泱泱大军杀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收起符纸,心念一动,御剑狂奔。捂着闷疼的右胸,看着前面的黑影,凤眸眯起,好样的,又记一笔帐,翁白术你别怪我做的绝,一个妹子你都别想碰! 旋即又猛地想起,主角好像变成同性恋了,那么,一个男人都别想碰?秦修暗骂一声,想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幽幽笑了。 鬼渊位于鬼界,从人界到鬼界岂会那么容易。好在很久以前有仙人设下过传送阵,修真界三大名城——通天城、凤起城、九墉城便是因这些传送阵而成为六界重城。 九墉城。 修真界三大名城之一,六界重城。 秦修在剑霄门时,就听说过这天底下最为富庶繁华的城市。藏经阁内有一部《九墉城录》,也不记得是哪年冬天谁读到的这本书了,总之一帮小屁孩捂着热茶,叽哩嘎啦地讨论过,虽然当时他一巴掌把那书合起来放回去了,但还是想象过,六界重城会是什么样?车水马龙,人潮如海,房宇轮奂,飞檐流瓦,风帘翠幕? 而当一切想象的,都不如亲眼所见。 二人经过两月奔波,终于在夜幕来临前赶到九墉城门前,随进城的队伍慢慢移进,终于,那雄伟肃穆的九墉城成了实像狠扎入眼中。 宽敞的大陆遥遥直抵城心大柱,宽道穿梭纵横,华灯初上,路两旁一连串的红笼相继亮起,引到不知尽头的地方,红笼成点豆。 秦修停在原地,洋洋扫去。翁白术则越过他往前走。 “今晚我住店,你随意。”秦修抱着狐狸踱步向前,打算好好逛逛这九墉。翁白术也没应,径自向前,不会便消失在人流中。 秦修懒懒伸展四肢,抬步就朝右前方那最显眼的、飞檐悬灯的华彩建筑走去。 红笼高挂,彩绸穿空,低处活水环绕,高处镂空的原木栏杆上夜明珠镶嵌。红袖招展,翠裙乱眼,香风醉人,秦修踏入大门,深吸一口气,脂粉味女人味,真是美妙。 九墉城“碎月楼”,修真界颇具盛名的风流之所,文人墨客飞霜醉月的好地方。简而言之,就是高级青楼。 没人规定修者不能上青楼,修者能做到无情无欲的其实并不多,只要达到元婴期,精元不会外泄,或者有方法护着精元,谁管你欢好多少次。不过若不是双修,次数多了总归是对修行不好的。 刚步入大厅,就有侍女迎上来,侍女神容娇媚,身姿婀娜,笑吟吟道:“公子听曲还是到房中歇息?” 丝竹舞乐勾耳,秦修寻声望过去,镂空红木挡着的那方人影杂乱,似是拥着什么。 “那边在做什么?”边问着就走过去,姑娘倒是懂得察言观色,莞然一笑,“今日有晚书姑娘的曲,客人们在等她过来。” “晚书?”名字在脑中转了一转,“难道是大名鼎鼎的魔颜美人洛晚书?” “公子也听闻过晚书姑娘的名字啊,”姑娘掩面轻笑,引着绕过几弯水,示意前方,“到了,公子是要在这里还是上二楼观看?” 秦修微微仰头望向二楼,略略一笑,“就在这吧。”这碎月楼看起来待人无异,实际上门门道道的却清得很,二楼的实力不可测,至少元婴期,而再往上三楼四楼就不是他现在该注意的了。 “那碧宛先退下了。” 秦修看了那瑶台一眼,只几个舞姬在挥着水袖,底下人一片散漫,那洛晚书还没踪影。寻了个位子坐下,周边精致的镂空木栏旁摆着不知名的花草,幽香四散,四下活水蜿延如纱,高处红笼晕入水中,将细水点缀成了一景。 秦修倚在矮栏上,似是在望水出神,其实心里算盘拨得正响,魔颜美人洛晚书,姿色自不必说,无数人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而有幸被招为入幕之宾那是想不都敢想的。有人说,不过一个卖艺的,修为高点的直接抢过去不就是?抢过,可打过这心思的都人间蒸发了。别人不知道,他秦修还能不知道?洛晚书身上流着鬼与魔的血,半个靠山是勾魂使,半个靠山是魔界暝殿,原著中她可是主角在鬼界和魔界混的如鱼得水的好助力。当然,这姑娘八面玲珑,太聪颖的女人男人都挺怕,可是人藏的好的很,一开始把主角卖了主角还在给她数钱呢,若不是后来喜欢上了主角,主角早死一百次了。 说起原著里的姑娘,如果说最好养的是晏浅,那么最具有挑战性的就是洛晚书。至于后宫之主云端绫,那是必须、一定得拿下的! 他在思考,这姑娘能不能收。这姑娘招上就摆脱不了了,不是你被骗得人财两无,就是她死心塌地跟着你。 “晚书姑娘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个个伸着头看向瑶台,二楼三楼的客人们也都将目光移下来。 怀中的狐狸被惊到,甩甩脑袋龇牙。“别闹。”秦修抚了两把毛也看过去。 焚香袅袅,两个侍女引着人出来,一身抹胸黑裙镶着细碎的花纹,外套深紫长衫,纤腰随着行走款摆,勾得人心痒痒,纤细的手腕上箍着黑紫的手饰,更是衬得肌肤如雪。 一头青丝松松绾起,一根深紫蝶簪轻插于上,那微微一抬脸,五官妖娆得让人呼吸一窒,眉目间似乎尽是情意,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若说清岚师妹是如清水芙蓉的清丽冷淡,晏浅如未舒展玫瑰,清澈中透着媚态,那洛晚书就是罂粟花般如妖如魅的冶荡。 瑶台之上,洛晚书跪坐于玉案,纤指轻拨,箜篌二十三弦铿然,音如潺潺流水泻出,高亢悠远,令人神魂俱出。 看到魔颜美人的躁动也在被这仙乐平复下来,一时间楼里唯有弦音飘飘。 怀中的狐狸听得这音乐,眼皮慢慢合上。 秦修听了一会,便将目光转向了她的手指拨弄处,将灵气凝聚到双眼处,只见丝丝缕缕的紫芒自弦上绕绕而出。果然…… 洛晚书的绝技,以乐音探人心。 一曲罢,欢声雷动,谀辞如潮,洛晚书盈盈起身,柔声道歉:“今日晚书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连忙摆手。 “晚书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二楼一个朗朗男音笑问。 “对啊对啊!有麻烦告诉我们便是。晚书姑娘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众人轰然附和。 洛晚书嫣然一笑,竟是让人都静下来,“今日晚书在回碎月楼途中,遇到歹人。”话还未说完,众人又大呼小叫起来,纷纷问是谁。 洛晚书掩唇轻笑,柔媚的声音似乎满是着柔情,“不必担心晚书,晚书有幸遇到一位好心的公子,将晚书从歹人手中救下了。” 众人唏嘘之时却也不由暗恨,为何不是自己英雄救美。 听到这话,秦修顺毛的手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祝诸位今晚尽兴,晚书得先退下了,那位好心的公子还在晚苑等晚书。”说罢柔柔行礼,袅袅走出。 哀叹彼伏,人群渐渐散去。 望着洛晚书的身影,秦修不详的预感更甚。不过此行目的,见洛晚书只是其中之一,“先找个姑娘再说。”抱着狐狸向后方走去。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房内,幽香萦鼻,摆设华丽,一张足以躺下六七个人的大床,红幔低垂,另一边还摆着一张两个人的软榻。 秦修散漫叩着桌沿,思忖半响,“乖的,好抱的。” “公子要几个?” “三个。”左拥右抱怀里再坐一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忘了 “好,公子稍等。”碧宛出门不到两分钟便有姑娘推门而入。 三个姑娘都素面朝天,姿容秀丽,看到房中的秦修那瞬间都有些惊讶。哪怕在这碎月楼,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像这位公子一般,清奇俊逸,风雅恣肆。 秦修也不多说,直接按到怀里一个,左右各搂一个,开喝。 狐狸是个好物没错,尤其放在姑娘面前,狐狸一出,无与争锋。于是四人一狐,欢笑阵阵,小狐狸表示舒服又害怕,挤在软软的胸脯上,香风扑鼻,简直不能再美好,可是身上的毛……好像快掉光了。 也不知闹了多久,三个姑娘都软软倒在秦修身上,小狐狸也睡眼朦胧缩在一姑娘怀里。 这地方的酒里自然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而且作为修真界里的风月场所,对修士肯定有效。软玉温香在怀,身体有点燥热,不过他并不打算做什么,毕竟修为大于天。 将三个姑娘放到床上,秦修耸耸肩,太过温柔体贴真是不好。 留下小狐狸就一个人走出门,已经是凌晨,过道上倒不见多少人,只有偶尔几个搂着姑娘走过。 秦修方才和三个姑娘喝酒的时候就问清楚了晚苑在哪。 转过几座小阁楼,空旷的箜篌音绕梁回旋。 秦修隐了气息,匿了身形,悄悄绕到庭院。 只见数个灯笼挑挂,洛晚书低首垂眉,弹奏着箜篌,桌前坐着个玄衫男子。 看到那侧脸的瞬间,秦修几乎骂出声,翁白术无疑! 好啊好,不愧是主角。秦修阴笑,不用爷引见你就被这女人看上了,好好相处,祝你好运。 一气之下拂袖离去,翁白术微微转头看向秦修方才所站的角落,眸中晦暗不明。 “白术公子,这曲可还入耳?”洛晚书收手起身,笑问。 “自然,”翁白术应了一声,笑道,“洛姑娘箜篌冠绝天下。” “白术公子谬赞,”洛晚书抿唇一笑,“公子可知道今晚阻住晚书的那群人是什么人。” 翁白术浅啜一口茶,“不知,我今日才到的九墉城。” 洛晚书微微蹙眉,似是忧愁,“……公子为了晚书得罪了他们,恐怕以后在这九墉城不好过。” “无事,我只是路过,并不在这九墉城逗留。” “公子要去何处?” “鬼界。” 洛晚书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可是通往六界的传送阵一月才开启一次,上一次开启不过三天前的事。” 翁白术闻言,倒也不急,淡淡道:“晚书姑娘无需担忧在下。” 他上辈子也遇见过洛晚书,不过顾及着大师兄,便并未深交,好几次都拒绝了她的好意。那个时候大师兄知道了他杀了很多人,疏远了他,他担心大师兄更加厌恶他,并未去过鬼界。 “既然公子还需等一个月,晚书便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公子吧。”勾魂的眼波流转,似乎闪过一丝期待之色,“公子救了晚书,晚书若不回报心中不安。” 翁白术沉吟一会,便颔首道谢:“多谢。” 回到房中的秦修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翻身躺倒软榻上,酒喝太多,药效还未清楚,身体燥热得不舒服。闭眼准备睡觉,朦朦胧胧间,好像看到了昏暗的烛光下,红幔四围,有人仰着头,隐忍着,吐息着,汗自额角滑落到喉咙……性感的可怕。画面来回滚动,又好像看见有人眼里尽是情-欲,浓稠的幽深的,呼吸交融……脖颈上剧烈的咬痛。 哎……秦修翻个身,幽幽叹了口气,主角你长那么逆天真的好吗。所以,不小心意淫了你,不怪我。 一掌挥出,推开木窗,夜风卷进。 秦修也懒得去找地方住,直接就在这碎月楼待下来了,顺便还能看看主角被玩。 不可否认,他看主角被洛晚书“玩弄”看得很愉悦。由于洛晚书将翁白术的存在有意无意露出来,年轻修士沉不住气来找茬了。翁白术每到前厅,必会招来几个苍蝇,不过毕竟是藏而不露的种马文主角,视之无物,该干嘛干嘛。 洛晚书出面让人别为难自家恩人,不过苍蝇不减反增,因为是个男人都看得出来,洛晚书说这话时眼里那种哀哀怨怨的情意。 偏偏翁白术不表态也不解释,再加上秦修在一边煽风点火,比如趁着晚上人多的时候开侃,什么翁白术辜负晚书姑娘情意,外面有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云云……毕竟是一群被美色糊住脑子的年轻人,想到美人在知道自己收拾了负心汉后投怀送抱,便热血上涌,不久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在九墉,结丹多如狗,元婴期的也不少。找上翁白术的队伍非一般壮大,七个元婴期,十多个结丹巅峰。 当天二楼走廊上,狐狸在木栏杆上窝着,秦修搂着姑娘笑吟吟地准备看戏。 九墉城的少爷,非富即贵,个个是家里的宠儿,出门基本横着走。主角面对三个元婴期追杀就跑得狼狈不堪,这一下子七个只能给他掬一把同情泪了,再者,就算主角逆天到能干翻七个元婴期,他也不得不顾虑这些人的背景。 所以,秦修笑了,主角怎么了,我照样整死你! 一群人和翁白术在前厅遇上,面对这帮脑子转不过弯被人耍的团团转的人,翁白术就算有心辩护也没用。 “你小子也不算什么,晚书姑娘对你都这样了,还不知趣?”有人用扇子狠狠点着翁白术胸膛。 翁白术侧身躲开,有些厌烦,懒得再和他们辩,“晚书姑娘对我如何,那是我的事,与你们何干?” “你!”一句话就把人给噎住了。 “我们是来替晚书姑娘出气的,倒是你……”旁边一位打量他一圈,轻蔑道,“区区结丹七层,也敢让晚书姑娘受委屈?” “别说我和晚书姑娘没什么关系,就算有,我和晚书姑娘的事,何时轮到你们说三道四?” “吃碗看锅你翁大公子还真是有理了?”二楼另有男声传下,“晚书姑娘对你青睐有加,一番情意却被辜负了,什么叫你和晚书姑娘没什么关系?呵呵,我们今日就是替晚书姑娘收拾收拾你。” 翁白术抬眸看上去,果见那人正笑着,又坏又嚣张。他轻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对谁说:“有能耐何不让晚书姑娘对你青睐有加,得不到就找我的麻烦?当真幼稚。” 秦修顺着狐狸毛的手顿了一下,凤眼眯得略狭长掩住了怒意,但随即又淡淡地笑开,一言不发。 “翁白术!别仗着你救过晚书姑娘就可以肆意妄为!如果不是看在晚书姑娘的面子上,你还能在这里蹦哒?” 一番讥讽,无疑惹怒了众人,有元婴强者抬手便攻过去。 元婴期本就不可小觑,更何况还是七个,翁白术连忙调动灵力,双手翻转间绕出两仪,与那元婴期的攻势对上。 “识相的,就自己滚出碎月楼,再不踏足此处!”另一名元婴期的手中凝出一把赤紫气剑,刺来的攻势凌厉十分。 哪怕有两仪图卸力,但与元婴期一击对上,翁白术还是虎口震麻,气血翻滚,硬是被击退数丈。余光瞥见二楼的人,他唇一抿,黑衫一抖,踏桌借力凌空数步飞向二楼。 正搂着姑娘的秦修被突来的人一掌推到柱子上,凑在耳边的语气很危险:“秦修,你适可而止。” “我干了什么吗?”挡开翁白术的手,秦修拂了拂自己的领口,一脸无辜。 “玩大了,你也逃不了。”翁白术斜了底下一眼,轻声道。 两名元婴期的袖口鼓舞,眼看又要出手。秦修只见翁白术唇角的弧度稍纵即逝,不祥的预感刚漫上心头,就迎来铺天盖地的怒气以及急猛的拳头,“早知道你让晚书这么委屈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 秦修才接住了拳头,没反应过来,又听得他吼道:“你当初不是说会对晚书很好吗?竟然还外出勾三搭四!我就不该听你的屁话和你换身份!” 底下众人一时没理解清楚,只觉得信息量很大。元婴期的几人亦愣住,停止催动灵力,疑惑地看着两人。 …… 我靠? 明白过来的秦修整个人都不好了。主角怎么突然智商上线? 翁白术是谁是他透露的,相当于谣言,而到目前为止洛晚书并未说明过谁才是翁白术……如果他被认为是“翁白术”的话,那么被围殴的就是他自己了。 背后、有杀气。 “这女人是你的新相好?”翁白术看着方才他搂着的姑娘问,冷冷笑道:“难道她长得比晚书姑娘好看?箜篌比晚书姑娘弹得好听?” 如果被质问的人不是自己,他一定会为翁白术拊掌赞叹,真是招仇恨的一把好手! 这姑娘哪可能比洛晚书好,可一旦自己被当成洛晚书爱慕的“翁白术”,扔下洛晚书就是在打那帮喜欢洛晚书的人的脸…… 背后越来越凉,和翁白术的眼对着,秦修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上次脱险的事。凤眼肆意一挑,似是带上了恨极的色彩,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反身将人压在柱子上,比方才翁白术吼得还大,“他娘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阻止你和洛晚书在一起!” 翁白术见他一副愤恨不已吼叫的模样,眼一沉,不动声色。 “在门派里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心思,现在出来,你还勾上了女人!” …… 这下子所有人都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内情是“翁白术”有龙阳之好? “坏我名声无所谓,但七个元婴期不是玩笑,会死。”翁白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压低了,有些低沉有些清朗,清润将很淡的磁性掩住,好听得很。 秦修把脑袋凑了过去,一字一顿:“那是你的麻烦。” 因为两人离的极近,外人的视线又被柱子遮住了,看上去就像在亲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白术 “现在不就找到你头上了?” 音落,秦修就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搂上了一双手,然后被抱紧了,额头一跳,强忍着踢开的冲动。 “一条船上的别找不痛快,别忘了,你还需要我帮你拿摄魂印,你这是自损实力。”翁白术搂得更紧了,垂下眼帘淡淡道,“有什么恩怨,出去再解决。七个元婴期还不是你能应付的,你能阴我,我也能把你拖下水。” “好。”秦修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个字。一股大力自腰上传来,是翁白术将他压到走廊另一侧。腰被勒得很紧,翁白术的气息越来越热,似乎有吻要落下来,就在众人都偏头不看或放松警惕的那一瞬,翁白术额心墨紫龙纹兀闪,巨龙咆哮升空,两人凭空消失不见,留下惊怒的众人。 景色方变,秦修便欲翻身退开,因为翁白术的脸色不是太好。可这动作好像早被翁白术预料到了似的,手一点都没放松。 “我不喜欢男人。”秦修掀唇佞笑。 “我也不喜欢,”翁白术亦轻轻地笑了笑,“但是,这不妨碍我还你一招。” 被笑容晃了眼的秦修心道不好,意念一动,湛灵横空破来,剑风凛人,翁白术却带着他横向飘移数步,轻松躲开,“秦修,这次轮到我了。” 刚要提起灵力,却倏地发觉自己竟然不能动了,惊骇之余,裹着灵力的掌风已然贴上胸口,只一阵生疼,整个人飞出十多丈直撞到一棵大树。 “卧槽……”震落的叶子落得一身,下一瞬才恢复了活动能力。 秦修一掌挥开叶子,撑地起身,凤眼一紧,刚想说什么,却兀地住口,面上惊疑不定,终是深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想起这诡异的招数是什么了,主角必备逆天秘术,止——八伤法诀之一,出其不意定人,虽只能定一瞬,但战斗中一瞬便可反转生死。但这招不是翁白术在婴变后期才习得的?秦修深深觉得剧情已经没救了。 翁白术一击后便负手而立,语中似乎是带笑的,“元婴期一击比我给你的还重,你是赚了的。” 所以他是在回礼?主角君自从没了心魔后,似乎越来越不可爱了……秦修深知八伤法诀的逆天程度,要是现在翁白术能把一套八伤法诀使出来,他的下场……向原著“秦修”靠拢。所以现在吃了亏也只能先憋着,等他习得木神决后方有机会抗衡,秦修压下躁动的灵力,暗暗安慰自己,没事,晚书美人能给他报仇。 可他还是见不得主角高他一等,武力不行我还不能阴阳你?秦修向来不介意做像揭人伤疤这样的缺德事,当即就嘲讽道:“别忘了系命蛊,我有事,你大师兄也有事,这一击可是反馈到你大师兄身上了,你还真舍得。” 翁白术闻言,身体似乎僵了一瞬,眼微暗下去。 秦修见他这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心下一凛,难道他知道系命蛊的事是假的了?当即戒备起来,垂在两侧袖中的手暗芒闪烁。 却只见黑衫微摆,翁白术转身离去,随风捎来的话语轻飘飘的,让人听了有些难受,“我只是,忘了……” 忘了? 秦修扯了扯嘴角,竟一时无语。但见翁白术并无威胁,便散去手上的灵力,拂衫跟上。 不过……这也能忘?喜欢?就这? 因为对九墉不太熟,也不知被墨龙送到了哪里,秦修只能跟翁白术一起走,再者刚惹了一群元婴期的家伙,还是走在一起比较安全,就算两个人联手也打不过,还能分担仇恨不是。 不知是哪座山,沿着山路兜兜转转也不见人烟。 秦修顺手扯了根草,抬头见远方天际青黑一片,有大片乌云移过来,山间的风大起来,已隐隐带着潮意。呼啸的山风吹弯了树,枝条疯狂地摆动。 一声极浅的叫声隐在风声中,拉长了,有点尖锐,又有点像婴孩的啼哭,如果不凝神细听还就忽略了。 秦修动作轻顿,往左前方的重重青山望了一眼,那淹没在风中的尖叫声若即若离,真切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其他什么,凤眸略略眯起。 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身影,狂风下一袭黑衫连着黑发肆意狂舞,在灰暗的天空下分不清谁是谁的颜色。秦修突然一手握上前面那人的肩头,翁白术停步转过来。 四目相对,秦修静了一瞬才道:“等雨过了再走。” 翁白术点点头,并无意见。不过这遮雨的山洞没那么好找,雨不一会就下来了,又密又急,噼里啪啦的打在叶子上,再加上风的狂啸,若不用灵力感知,双耳就跟鸣了似的。 两人虽行在泥泞的山路上,但脚下连泥都没沾到一点,倾盆而下的雨水落在两人周围就凭空蒸发了,压根不见一点湿气,唯有狂风扯着发和衣猎猎抖动。 好在运气不是太差,一会后两人在林木间找到了洞窟。秦修顺手将那只筑基级别的爆爆熊打晕,带着翁白术鸠占鹊巢。 随意将外面找来的柴禾拢在一起,指诀一动,也不管这柴还湿着,柴堆就燃起来了。 修行就是这点好,逆天逆常理。 其实以两人结丹期的修为完全不必起火,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们就这么做了,收回灵力像个普通人坐在火堆边,扭动的火焰将潮气收起来,叫人身心放松。或许不管修为多高的修士,归根结底也是人,或者也曾是过人。 雨点扫叶,风啸山林的声音在洞里听起来闷闷的,秦修和翁白术一人坐一方扒拉着火堆,一如既往的静默。他们两即使坐在一块、走在一块,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无话可谈,一旦没了必须要说的事情,就是安静,没有闲谈。 秦修回忆着他在藏书阁看过的关于奇珍异兽的记载,其中似乎就有珍兽叫音如婴儿——“中次九经岷山之首,曰女几山,往东一百五十里,曰琚山,江水出焉,东流注于大江,有鸟焉,状如猫头鹰而赤身白首,其名曰窃脂,可以御火,惧水,见水则现,其音如婴孩……” 所以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女几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柴禾,一抹笑渐渐浮现在唇畔。 鬼渊,招牌菜为魂火,出其不意,沾上即燃,燃则无救;镇店之宝为魂魄怨气,万千魂魄困于其中千万年,凄号哀哭,怨念无比强大。 而窃脂,效在吸火、御火。 镇魔,净化不洁。 如果能收到窃脂,那此次鬼渊之行必会轻松很多。 意外的惊喜让秦修憋屈了半日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不过窃脂性残暴,喜食肉,抓捕饲养都很难,所以他考虑后要翁白术也留下,尤其是在翁白术拥有了八伤诀这种逆天秘籍后! 柴禾噼里啪啦的响,翁白术不经意地抬眼,见对面的人正出神似的望着火堆,火光跳跃下,向来凌厉嚣张的轮廓似乎都柔和了些,睫毛敛下微微垂着的凤眼里映着火光,里面幽深又璨然,稍微看久一点,魂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他总觉得这辈子的秦修与上辈子的不同,灵魂不同,这辈子的秦修灵魂就像他映着火光的眼睛一样,幽深引人,又带着火焰的色彩。 在澜州林海的记忆涌上来,十多岁的秦修和他有过坐在火堆边相依为命的时候……可惜啊,秦修始终和他,不死不休。 不可否认,重生后的这辈子,他曾不想和秦修做敌人,可是秦修太狠。所以小时候那点事,秦修怎么可能惦记过,翁白术松开柴枝,垂下眼帘……从来没有。 所以他也不需要惦记。 “过会雨停了,和我去抓只宠物。”秦修望了望外面,雨势甚大,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翁白术颔首以应。 空山雨未晴,秦修带着翁白术在山间行走,泥土芬芳,一地断枝残叶。 路边小草被洗过,端的是清新湿润,煞是可爱。 路边一颗小草被余光扫到,秦修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俯身抬起一株绿色的植物,左右端详了会,想起那万川录——女几山其木多杻、橿,其草多菊、术。 术,白术。秦修兴味地念了声:“白术。” 就在前方的翁白术一步踩空,差点跌倒,转过身来看秦修,“……”他记得,他和秦修不熟。 秦修悠悠地抚了抚那草,戏问:“你名字就取自这个小草啊。” 翁白术随他的视线看去,薄薄的带着茧的掌心上靠着一尺左右高的草,茎光滑无毛,叶质很薄,羽状一样裂开,白色的须毛被水沾上,顺服朝一边,叶边缘还长着细刺齿。 说不上多出众,但胜在耐看。 秦修触了触羽絮,一脸嫌弃,“这小模样和你这皮囊完全没得比啊。” “放开。”难得翁白术没反驳,只吐出了两个字。盯着秦修拨弄着白术草的手,一双眼幽暗幽暗的。 “放开?”秦修疑惑着对上他的目光,食指又挑起几缕须绕了几圈。 翁白术干脆别过头去,抬脚就走。 ……秦修糊涂了两秒,旋即大笑出声:“花草精才对本体敏感,你又不是,摸两把又不会掉块肉,一颗草,何必那么认真?” “再磨蹭,你的宠物就没了。”翁白术避而不答。 秦修嘁了一声,看看前面的人,又看看这草,连根拔起,抖了土收进百纳袋,这才跟上去。 窃脂惧水,现下山雨才过,倒不会匿得那么快。所以当秦修二人寻着声音赶到时,就看到了缩在岩石角啄着羽毛的大鸟,如书上所述,白首赤身。可惜看这形态,还只是幼年。 注意到两人,窃脂戒备地扑打着翅膀,尖鸣一声,果真是如婴孩的啼哭声。 秦修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当即从百纳袋中摸出个通红的果子。 果子散发着幽香,勾得人心痒痒,那窃脂灰白的眼珠滴溜溜转动,时不时看过来一眼。 秦修上前两步,窃脂警戒地退后几步。 将果子放在地上,后退几步与翁白术并肩而立。然后静静地站着等着,窃脂不动,他也不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魑狼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窃脂才试探性地向前蹦了半步,警惕地看了看秦修两人,见谁也没动,这才踮着脚上前,啄食红果。 秦修狞笑,手势如电,五方浩劫!光焰掠向窃脂上空,纵横交错拉出一个阵法。 翁白术眼略略一沉,八伤诀无势而发——休! 魂力倾巢而出,才刚吞下朱果的窃脂未等反应就惨遭定身。 小朋友,你父母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么? 数把灵剑从阵中挣脱出来,带着破空之势压下,剑气激起泥土四溅,灵剑纷纷斜插入土,窃脂被禁锢阵中。 “剑舞无极!”数道剑光交错向前,尾部炎光流丽,直击窃脂。 窃脂身躯大震,凄号一声,那如婴儿啼哭的鸣叫让人一个激灵。 定身只有一瞬,被这突来攻势激怒,窃脂灰白的眼珠变得赤红,带着暴戾的气息,凄厉地叫着挥展双翅,喉中“咕咕”作响,四周火星浮动,眼看就成燎原之势。 八伤诀——惊! 惊,寒露、霜降之时,金秋寒气肃杀。 四面八方涌去的肃杀寒气让窃脂周身的火星尽数熄灭,尖细的鸣叫极为悚人。 秦修指诀再变,手凭空一招,灵力如有大浪奔去,而符纸不知何时已挟在指尖。 八伤诀——伤! 伤,旺则易折。 快暴走的窃脂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徒劳地张着嘴,只吐出一团黑烟,翅膀再展,却唤不起一点火星。 “干得漂亮!” 秦修高声赞许,带着炫芒的符纸同时没入窃脂额心。 脚下生风,秦修一把抓过焉焉的窃脂的脖子,又改手抓住那两翅提起来和已变回灰白色的圆溜溜的眼对视。 “如果不是暴走状态的你比较麻烦,我也不愿意伤你不是?”笑眯眯地说了句,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见秦修在和那窃脂交流感情,翁白术便微微阖眼,掩住瞳深处的疲倦之色,八伤法诀极耗魂识,连出三招脑壳就已隐隐作痛。 “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秦修又在窃脂身上连点数次,咬破手指朝符纸没入的地方印下个血迹。有上古凶禽血脉的窃脂就这么被迫认主了…… 秦修完全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傻缺的神兽撞上来从此一心一意跟随他的事估计是不会有,当然只能靠自己。凭人品收复不了的,就用武力,残暴就残暴点,好用就行。 瞄着窃脂挫败的模样心情正好,突然感觉脚下剧震,比方才大数倍的风狂卷而来,树木都被拔根而起。 秦修抓紧窃脂,猛回身,翁白术亦惊起,回身四顾。 天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白术公子小心!” 一声娇咤,妖丽紫芒如霓霞横空,“当!”有什么冲天飞去。 妖娆的身姿跌入眼中,翁白术飞身接住。 洛晚书! 翁白术扶住洛晚书,撤身后退几步,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一道黑光隐在狂风中,浓淡不定,往来翕忽。 秦修凝眸细看,却始终看不出那是什么。 “隐住灵力波动,快……快走……”洛晚书脸色惨白,紧紧蹙着眉,才说罢,一缕血丝就自嘴角溢出。 两人依言敛去气息,翁白术连忙点了她几个大穴,取出丹药喂入她口中,调动灵力一掌拍向她背部。 “这是什么?”秦修两步到洛晚书前侧,警惕地望着那黑芒。心中已是骇然,洛晚书的真实修为他知道——元婴期。而能一击便重伤元婴中期的…… 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识护住手中的窃脂。 狂风怒卷,断木被带着滚到不知何处,却在这茫茫中,一个雄厚的咆哮声穿透而出。 一行字陡然掠过脑海,秦修身子一僵,“……女几山又东五百里,曰蛇山,其上多灵玉,其下多垩,其木多栒,其草多嘉荣、少辛。有兽焉,鸣如啸,浑甚虎啸,龙吟略欠,状如狐,而白尾长耳,名魑(chi)狼,见则风起,所过山野尽秃,喜吞丶精纯灵气,修士见其必藏匿……” “是魑狼。”缓过来的洛晚书靠在翁白术身上,虚弱道,“那道黑影是为它探路的,如果有灵力波动它就会过来,刚才已经暴露了,魑狼会过来的。” 翁白术闻言一怔,眸光闪烁,缓缓问道:“如果我们三人联手,有没有赢面。” 秦修与洛晚书皆惊异,不赶紧跑还想着打一架? “魑骨,便是所谓的魑狼之骨,”翁白术盯着那往来的黑影轻轻道。 短短十一个字一出,两人眼中迸射两道精光。魑狼之骨! 对视一眼,喃喃道:“炼化至宝。” 好像天地都静了一瞬,理智与欲丶望扑腾翻滚,内心陷落了又挣扎。原来魑骨就是魑狼之骨,炼化法器的至宝,更重要的是集北冥深海晶石与魑狼之骨便可炼化湛灵与轻钧。魑狼是上古天狼的遗脉,可惜在千百万年的进化中血脉之力逐渐被削弱,现已落魄如此。 但以现在的修为对上魑狼,下场就是成为它的粪便。 秦修缓缓舒出一口气,压下万千心绪,干涩道:“这只魑狼能一击结果我们的性命。” 洛晚书也敛回神色,微微摇头轻声劝阻道:“白术公子算了吧,我们的实力还不够。” 翁白术看着那方,并不表态。 “搏命的前提是这条命丢得有用,不想变为粪便就快走。”秦修感觉到风越来越猛,这意味着魑狼离他们更近了。 见翁白术还是没反应,秦修心里暗恼,自从没了心魔主角这性情可谓大变,当初畏手畏脚,现在锋芒毕露。可再怎么信任主角光环,他也不相信翁白术能以不到结丹的能力挑了魑狼。 如果不是为了摄魂印,对翁白术做这种自损实力的事他一定喜闻乐见,可惜特殊时期特别对待,当即出杀手锏,“还想不想留着命去见你的大师兄了?” 话音落,翁白术果真僵了一下,就在秦修以为他已经放弃这个想法拂袖离去时,被喊住了。 “秦修,想要炼化你的剑,原料只能是这个。” 我知道!不用你再特意提醒我!秦修咬牙切齿,他也好不容易才压下夺魑狼之骨的欲望!万一真把持不住一个冲动跑去找死了怎么办?! 洛晚书低声咳嗽着,不知道又是何想法。 “……”秦修转回身来,面无表情。 “我确实杀不了它,但我有一成的把握抽骨。”翁白术五指收张,掌心一簇透明的浅暗紫色冥火腾起,虚空竟然微微扭曲。 洛晚书娇躯一怔,美眸微微颤动,看着那如冥火般的火焰,竟有一种无比危险的感觉从背后爬起,如附骨之疽。 “……魂火。”近乎无意识的吐出两个字。 翁白术微微点头。 魂火,魂识强大到一定地步并且先天有那个条件的灵魂才能衍生出来的异火。鬼渊中沾之即化为湮粉的魂火是万千魂魄才凝聚出的,而且并不纯净。作为修士,修炼出魂识已颇为不易,终其一生都修炼不出一点魂识的太多了,更何况炼出魂火,哪怕在精英云集的地方那也是真正的万中无一。 翁白术在修炼魂识上的造诣他早就知道,可是原著中魂火是婴变时期才炼出的,太早了…… 秦修压下心中的震撼,逼迫自己去思考。 黑影团团转着,风越来越狂。 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这只魑狼,虽然魑狼不会挪窝,但以后难免会有知道魑骨的高阶修士来夺骨,拖得越久越不保险,目前知道魑狼之骨的也就他们三人,如果传了出去,到时候各大门派家族来争,他现在又是孤家寡人,估计讨不到好。如果依靠洛晚书的背景夺宝几率倒大,但是如果洛晚书想一个人夺宝,他能怎么办?难不成傻呵呵的上去说我知道你的背景……而且这姑娘,骨子里很骄傲,比起依靠暝殿或勾魂使,她更喜欢一个人冒险。 秦修沉吟一会突然问:“如果,我们都是元婴期,能有几成把握?” “三成。” “给我两个月晋级元婴。”秦修神容沉静,难得无波无澜。可那平淡中透出的倨傲让人侧目,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晋级元婴,更何况还是两个月内从结丹九层到元婴,但那话语偏偏就是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洛晚书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翁白术也是一愣,幽邃的眼中似亮起一盏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快意,“那就再让它活两个月。”顿了顿,锋芒暗显——“两个月后,三名元婴期来战。” 低头恰好对上洛晚书惊诧的视线,“晚书姑娘可愿意一起?” 洛晚书先是一顿,下一刹唇边泛起一丝笑意,脸色虽苍白,眉目间流转的妖冶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眸波盈盈,宛如春水荡漾,声音柔媚又慵懒,“自然。以音控物,晚书想必还是帮得上公子的。” 秦修率先走开,两人跟上。被翁白术扶着的洛晚书低着头,纤细白皙的指尖捋过额侧一缕发丝,这两人,是如何自己是元婴期的呢?看来暝殿的人需要好好清理了。 狂风肆虐,三人身影淡出暗蒙蒙的天地。探路的黑影咻咻乱蹿,始终寻不到气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变化 三名元婴期,也就是秦修和翁白术要在一个月后达到元婴期。 翁白术第一次发现,活了一世的自己血还是热的,他以为他的血早在上辈子冷得差不多了,可是这辈子,无论是在青丘之境的“不死不休”还是两月晋升元婴的承诺,血都滚烫着沸腾着,这种真正活着的感觉很美妙。 上辈子很疯狂没错,可成病的偏执让脉搏被阴冷黑暗血腥塞满,血冷成冰。 如今的他比上辈子强太多,因为秦修。哪怕秦修和他是宿敌,哪怕他很想让这个人也尝尝屈辱的滋味,他也必须得承认,因为秦修。 三人几乎用了半日才回到九墉城心,而且是以传送阵为辅助的情况下。 连翁白术自己都想不到,这随意一传之下,竟是跑到九墉外山。 当翁白术问洛晚书是如何找到他们时,洛晚书笑了下才道:“入过晚苑的身上都会留下一点味。”回手抚了抚那紫蝶簪,紫蝶化为实物,通身晶莹剔透,展翅飞起围着翁白术绕了几圈又转向秦修。 惨了,秦修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尴尬一笑。 “这位公子也曾进过晚苑?”洛晚书疑惑问。 “……偶然路过。” 洛晚书只嫣然一笑,便带过这话题。“晚书听到有人到前厅找白术公子便知事情不好,可待晚书赶到时,公子已经不见了。这才用迷梦蝶探寻公子,却不想公子跑到女几山了。” 她屈身作揖,微垂首轻柔道:“晚书给白术公子赔罪……晚书已向他们说明,今后不会再有人来烦公子了,这次的事还望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翁白术遏住她行礼的动作,“此事并非晚书姑娘的错,无需自责。” “对啊,这事可不是你的错。”秦修挑眉,轻幽幽地附和,“是他自作孽。” 看洛晚书为翁白术挡那击他就知道,洛晚书对翁白术已心生好感。不过这点好感倒也不至于让她放弃翁白术的血。欲擒故纵,洛晚书玩的一手好人心,若不是主角如今长歪了喜欢男人,说不定她还就真的成功了。 翁白术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洛晚书笑了,“晚书在途中听闻,有位公子对白术公子……” “对他什么?”看到洛晚书的笑颜,秦修自动消音。他怎么把这茬忘了,被冠上分桃断袖之癖——声名尽毁,卧槽…… “那只是情势所迫,”为了证明清白他还退后一步,“我没龙阳之好。” “既然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过了,为什么又要掩藏?” 话一出,秦修额侧青筋跳动,转过头看见一脸无可奈何的翁白术。心里默默蹿出一连串脏,主角嘴巴上的战斗力也呈倍数增长怎么办? “我在演戏,也就你较真。”秦修云淡风轻地拨过去,端的是风流优雅,“晚书姑娘可别误会了。”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喜欢我那么久……”翁白术为难般顿了一下,“我也不会故意远离你的,不必找理由搪塞。” 洛晚书眼神似是一黯,随即盈盈笑道:“晚书理解公子,并不反感。” 秦修看看翁白术又看看洛晚书,他倒想拉过洛晚书来狠亲一下以证明他真的没那个癖好,可是洛晚书这类姑娘和清岚师妹可不一样,不吃这套。这么做的下场就是成为下一个主角,而且不会有美人芳心暗许的那种。 “行,我喜欢。”秦修气笑了,“等回去我就和你沐大师兄说一声,你小师弟有人喜欢了。所以……”盯着翁白术绽放出个极其恶劣的笑,“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翁白术看着秦修并不说话,许久后才转身离去。他总是忘记,秦修对他向来不留情面,比对任何人都要狠。 洛晚书见气氛不对,与秦修点点头,就跟上翁白术。 秦修懒洋洋地走在后,心想和主角一起果然很畅快,想坑就坑,想揭伤疤就揭,可以毫无顾忌,因为他相信主角无论如何都不会死。恶劣吗?或许。主角和他从某种方面来说,就该是天生一对,沐子云不行,太弱,不管是从觉悟还是实力上来说都太弱。 大概也只有主角能承受住他的手段了。 从后门回到碎月楼后,两人被洛晚书引到晚苑喝茶。 刚迈进晚苑,一只暗红色的狐狸直扑入洛晚书怀中,洛晚书惊呼一声抱紧了,任由狐狸乱蹭,回过头来笑吟吟道:“这是公子的狐狸吧,晚书在前厅看见这狐狸趴在栏杆上,红萼说是与白术公子一齐消失的人的。” 红萼就是看戏那会秦修怀里抱的美人,“在下姓秦名修,晚书姑娘唤我秦修就成。”秦修伸过手去,一手提起小狐狸的后颈,将沉醉在温柔乡里的狐狸拉回现实。 小狐狸对上自家主人的视线,眼睛转了几圈,又焉了。 “好啊。”洛晚书笑着招招手,两位侍女便端茶过来,“请。” 两人坐下。 “今日请二位过来,晚书想谈两件事。晚苑很安全,请放心。” “洗耳恭听。”秦修顺着狐狸的毛。 “第一件是关于两个月后抽骨的事,晋级元婴很不容易,有多少修士在结丹期驻足而几十年不得晋级之法,何况两个月。”洛晚书语气微微停顿,“不过晚书知道有个清命潭,其中灵气精纯,在九墉外八百里处。” 秦修微微挑眉,关于清命潭,原著里似乎只是一带而过,倒是万川录有过一点记载,似乎是由魔界一脉占据,外人一般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洛晚书翻手取出两块黑色牌子递过来,上面并无花纹,不过入手甚凉。 “带着这牌子便可进入,不过这清命潭只是辅助,晋级元婴还要靠你们自己的悟性。” “第二件事,白术公子日后……恐怕不能现于人前。” 嗯?秦修来了兴致。 “白术公子为了救晚书,杀掉的那个人是乾家长子,乾家已经查出来了……” 翁白术摩挲着茶杯,闻言只轻轻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恭喜你,主角,你入坑了。秦修差点笑出声来,以乾家让翁白术入套,聪颖的女人啊,果然不好对付,如果不是他知道原著,肯定也要被忽悠进去。 “白术公子,乾家是九墉五大家族之一,而且已经发了通缉令,以乾家移形换影悬赏你的位置。”洛晚书担忧道。 移形换影,悬而又悬的身法,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秘籍。连镇家之宝都拿出来了,手笔不是一般大,看来乾家这次是铁了心要捉拿翁白术,秦修分析道。 “而且,乾家长子师承骷尺窟,骷尺窟的主人百尺老人也与乾家联合通缉。” 秦修抿了口茶,心情很愉悦。他被正道追杀,看翁白术这情况,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由于九墉城为六界重城,人圭贤妖魔各界人士都有,本身就鱼龙混杂,从外界的事传进来对于他们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此他在这才落得安宁。不过翁白术就惨了,本身就被几个门派死也不放过的追杀,现在又招惹了在九墉都是一方霸主的乾家和骷尺窟,可怜的。 “晚书姑娘放心,白术不会那么简单就死。”翁白术啜饮一口茶,微笑道,“要死,也至少在某人之后。” “晚书会尽力为白术公子掩住行迹。”洛晚书盈盈行礼。 告辞洛晚书,秦修与翁白术并肩走出晚苑,“你说如果我给乾家提供条消息,换部移形换影来怎么样?” “如果你也想被通缉的话,尽管试试。” “嘁。”秦修甚是不屑。 “你以为通过在前厅的那一番深情告白后,他们还会相信你和我是清白的?”翁白术勾勾唇角,反讽道。 秦修笑眯眯的沉默了会,突然道,“翁白术啊,我得向你坦诚地说件事。” 翁白术侧过头来。 “那天在碎月楼喝酒喝多了点,你也知道里面有什么。” “就是那天晚上我来了趟晚苑,然后就看见你和晚书姑娘了。” “晚书姑娘天人之资你也知道,回去后……” 翁白术轻笑一声,“所以你对晚书姑娘……” 秦修突然凑近他的耳畔,笑道:“我就把你意-淫了。” 大笑着长扬离去,留下愣在原地的翁白术。 秦修的本意应该是羞辱他,可是他没感觉到该有的愤怒,惊愕之余反而有点想笑。 一瞬便回过神来,翁白术身形一动,转瞬到了秦修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扯过来。 “我记得,当年藏经阁六层入幻境时,你就被我……”看着秦修的唇,一脸冷淡,“蹂-躏过了吧。”翁白术慢慢总结道,“比起你的意-淫,好像还是我赚了。” 秦修当即提膝,裹着灵力踢过去。翁白术退开,秦修略狭长的眼那么一眯,掌中黑芒吞吐,旋手攻过去,事关男性尊严,招式很凌厉。 主角越来越不好耍了,这妥妥的是在向着原著里那个外人面前优雅有礼,看起来绝世好男人一枚,骨子里其实睚眦必报的主角过渡! 他至今记得原著里秦修的结局,落在翁白术手里时,“秦修”修为已被废掉,偏偏身强体壮恢复能力还不错,于是十个手指十个脚趾被铁链系着吊在空中,全身依靠那二十个指头支撑,还每天涂蜜在他的身体上,引来无数的小蚔虫啃噬,怎么恶心怎么来。剥皮抽筋不在话下,最喜欢用铁刷一下一下刷去他身上的皮肉,直到露出森森白骨。碎掉全身骨头等长好又碎也是常事,最可怕的还是给他注入一股生气保他不死,关在漆黑的洞穴里几十年几百年数数……从来不给他干脆。 问原著中秦修干了什么事,原秦修其实也很变态,得到的传承的主人也很变态,翁白术的父母是被传承的主人虐死的。原秦修将翁白术的女人们抓来,每天放一碗她们的精血喝,放任自己手下虐待她们,不堪入目、不堪入耳。秦修不虐身体,虐的是精神。前期在打压翁白术时也是怎么虐心怎么来,总让翁白术看当初父母被凌虐的情景,或者是将他的兄弟们扒光衣服绑在城墙上,放鹰去啄食他们的眼睛,砍手砍脚,被人围观羞辱。 其实归根结底,是原著作者思想很变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激战 《界锁荒秋》的亮点之一就是主角性情不落俗套,说实话当年还是个读者的时候,他对主角人设还是很满意的,左拥右抱还能协调后宫,智商情商都高,手段还够狠,有仇必报,整个一真男人。谁知道穿过来后主角那叫一个崩坏,性情偏激、一碰上大师兄智商简直不忍直视,如果不是知道那一定是主角,他就把翁白术当小boss给刷了。 秦修觉得主角终于有点顺眼了,可是顺眼的副作用就是他危险了,也不知该不该笑。 两人在晚苑外打了一架,各有伤势,翁白术右臂折了,秦修踝骨凸出,由此可见此战之残暴。 不过对于修士来说,骨折什么的都可以算小伤,疼是疼,掰正了就好。 翁白术心很好,战必,趁秦修不注意,手腕一动将秦修的骨头掰正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秦修心都揪疼了。 见翁白术遁走,秦修果断抛出小狐狸,切齿道,“去!潜伏!咬他右手!” 于是刚回到房门口的翁白术就被一只狐狸咬住了衣角,低头见是秦修的小狐狸,一掀衣角抖开。 狐狸滚了几圈又一跃起来,“呜呜呜”的叫着跑过去。再一口咬上去,很委屈地左右摆着他的衣角,眼睛似乎湿润了。 翁白术再一抖,狐狸又滚远了,锲而不舍地翻身起来朝翁白术扑过去,结果这次直接扑在关上的门上。爪子开挠,咬不到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打它的! 翁白术听着门脚细乱的噪音,又猛一把打开门,狐狸就地滚了进来,然后爪子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开始蹭。 “……”翁白术无奈地扶额,弯身提起它来,“怎么?被他欺负,不敢过去了?” 狐狸狂点头,翁白术用手捋了捋那毛,手感异常好,很软很舒服,难怪秦修整天抱着它,于是抱到怀里上榻睡觉。 半夜,狐狸从翁白术怀里钻出来,踌躇半天,一龇牙狠劲咬上去,然后撒腿就跑。 “砰!”狐狸一声闷响撞到门上,弹回来,变幻人身拉开房门蹿出去,又回到狐形,四脚并用使劲跑。 翁白术看着拉开门,揉揉差点被咬下一块肉的右臂,“……”秦修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跑回房里的狐狸跳到秦修腿上,一龇牙将窃脂挤朝一边,瑟瑟发抖。“咬到了?”秦修抬起它的脑袋,见嘴边还残留着血迹,很是满意地揉了揉的脑袋,“干的漂亮。” 次日天还未亮,夜色方褪去一点,天上的星子还依稀闪烁着。秦修抱着只狐狸,身后跟着只赤身白首的鸟,走到某人屋前,一脚踢开门,“趁城门没开,走了。” 隐在黑暗中盘腿修炼的人理了理衣摆起身,“现在去也没用,乾家通缉令早贴到城门口了。” “反正是你出不去又不是爷。”秦修耸耸肩,房中黑蒙蒙的,蜡烛也没点,他瞧见人影走到屏风后,道:“你换衣服也没用,你那张脸就是最大的破绽。” “我就当你在夸我。”翁白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很快自屏风后走出来。 月光很黯淡,星芒在晨曦即临之际也不够亮,偏偏秦修就觉得那人全身上下发光了。 发半束,黑色的绸带也不知是腰带还是发带被风撩得洋洋飞舞,一身刺浅色墨龙腾云的曳地长袍,提着剑徐徐踱步走出,随步行轻钧晃出如溪水明澈的光芒,握着轻钧的一只手,五指颀长,骨节分明,似是随手一握却蕴着无尽的力道,襟袍临风处,拂袖挪步,难言的优雅淡然。 “不过确实得早去一点,趁人还不多。”翁白术声音里带着轻笑,“秦修,该说是你胆小了呢还是我胆子大了呢?” “嗯?”秦修疑惑地扫量着这人,自从镇魔在旁,翁白术的变化一日比一日明显。 “在这九墉被乾家追捕,除非能灭了乾家,否则根本躲不掉,最好的选择——”翁白术风轻云淡道:“杀出一条血路。” 秦修沉默一会反问道:“被通缉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对元婴期出手找不自在?” “你又忘了昨天你自己招惹的麻烦。”翁白术一双眼在黯淡的夜下极为幽澈,“元婴期又如何?也不是没有死在我手上的,我的实力,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 “秦修,难道你不觉得,冲击元婴之前大战一场,对境界提升和应战技巧都很有帮助?别忘了,晋级元婴后我们要面对的是魑狼,错过此次,去哪找元婴期的陪练?”翁白术留下几句话便率先离开。 秦修原本乐得看翁白术被围攻,可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觉得该死的有理。不说他还要翁白术助他拿摄魂,就说在别人眼里,他秦修就是和翁白术是一路的,百口莫辩,所以他也逃不过乾家的报复,说不定乾家还会抓了他逼翁白术出来。而且和元婴一战,对冲击元婴有益无害。这么一想……只要他不是个白痴,就该选择和翁白术一起杀出去。问题是,一个不小心命都没了,还怎么冲击元婴。 然而,主角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外挂。所以,去找死也就去咯。大不了让翁白术当挡箭牌。 苍寂宏伟的城墙挣脱黑夜的朦胧中落入眼中,束束火光一连串地亮起,撕破夜空。 “翁白术,还不束手就擒!”沉雷炸响的声音响彻整个城市。 秦修匆匆望了望四周,只见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深深叹息,果真跑不掉了…… “拼了。”阴沉道一句,秦修手掌一翻,湛灵凭空出现,踏出半步已成战斗姿态。 翁白术微不可觉地扬扬唇角,再看向城头时只剩凌厉,“乾家还真是大家,封锁这九墉城也不在话下。” “既然知道我乾家的厉害,还不自废经脉为少爷赔罪!”城楼上的人高声道。 秦修环顾四周,见天空中人影越来越多,不乏其余四家的人,不由为乾家有如此智商的人感到悲哀。翁白术拐着弯说乾家一家独大也没听出来,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说天真还是愚蠢。 “看来这九墉迟早要成为乾家囊中之物。” “你!”这下才反应过来的人惊怒不已,“休要胡言!” 天空上四大家的人听到翁白术这番话各有心思。乾家发展确实很快,已隐隐有成为五大家领头的迹象,乾家越来越嚣张的态度,平日里他们忍忍也就过了,可如今乾家竟是瞒着四大家控制了城门,真以为他们四家是乾家的附属了? “我如何胡言?”翁白术誓要噎死他的样子。 “好小子!今日就让你尝尝我乾家的厉害!”城楼上的人怒极而笑,手一扬,“嗒嗒嗒嗒”整齐有序地架弩声,放眼望去,火光映射下古老的城墙上黑点密集,黑幽幽的箭头漫出森森的肃杀。 修真界的□□不是凡物,矢以玄铁制成,又以灵气裹之。以此番阵势来对付一个结丹期,明显大材小用了。只要不傻的人现在都明白了,乾家这次杀翁白术为长子报仇是一个目的,威慑也是一个。 见如此阵仗,前来观战的人都远远退开免得殃及鱼池,唯几个修为甚高的还立在高空,漠然俯视。 抬眼见成千上万的黑幽幽的箭矢正指着自己,秦修有点胃疼,这稍不注意,真的是会死的节奏! “放!”城楼上的乾家人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伴着铮鸣,箭矢遮住半个天,黑压压直面铺来。 秦修正要提气布阵,却瞥见主角面不改色,当即侧后一步,缩到翁白术身后。 翁白术见秦修如此举动,也来不及说什么了,眼见箭雨压来,周身灵气翻滚,额心玄奥的墨紫龙纹再次浮现而出,一时风云骤变,雷声隆隆震耳。 秦修与围观者不约而同仰头望天,墨兰的天空纤云也无,星芒相比于之前更是黯淡,根本不见雷云踪影。正兀自疑惑,却有暗紫墨龙猛钻出虚空,仰天嘶吼,高昂的龙吟压过箭矢划空的声音,天地一片震动。 秦修望着那盘旋咆哮的龙,心中诧意惊涛骇浪,这墨紫龙的龙身比起在青丘之时凝实了太多!龙威也浓郁了太多。 “翁白术,你这是杀了多少修士……” 在这雷鸣龙吼的天地间,这句慰叹本该听不真切,但前面的身躯明显僵了一瞬。 翁白术闭眼结印,墨紫龙一声长吟哮出,透着暗紫色的声波荡远,与那箭雨碰撞,对峙只一瞬,箭矢全都弯曲自中间炸裂折断,倒射飞出。 一时间天地寂静无声,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威严的巨龙,以及巨龙后那一身黑袍,额心盘龙纹的青年。 城楼上的乾家一众亦怔住。 墨紫龙底下龙首,黑沉的龙眼盯着城楼上那些个如同蝼蚁一般的人,偶有电芒闪过。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威压,如帝王一般,庄严而古奥,森冷万分,让人心生恐惧,不敢战其威严 。 正在此时,翁白术袖中手食指略变,一道黑芒如闪电掠向城楼,城楼上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神情一僵,额心一点溢出血迹,自城楼上翻身跌下。 突来的巨变让一切归于寂静,一招秒杀元婴? 秦修悠悠吐出一口气,“不趁现在快走?”说着就踏空飞去。 翁白术有一瞬像一座冰雕,似乎“卡擦”一声碎了冰才行动。 秦修没有回头,因此看不见他的眉心已染上死气。 然而,方掠出城门,秦修心头忽然一沉,大觉不妙。 一个声音荡空而来,温润里透凌厉,似乎就在耳边回响,“小贼敢尔,杀了我乾家的人还想跑?” “乾鼎!”了解这九墉城的一众人皆脸色大变,失声惊呼。 这声音猛厉,郁怒万分,秦修刚想念诀开溜,前方突然炸起数十丈石土,饶是他结丹九层的修为,也被震得呼吸不畅。 而后方的翁白术胸口一个起伏,又生生憋下了。 二人一齐回首,人未至而招先至,成片的枯藤迅雷急电似的朝他们冲来! 秦修冷喝一声,指诀迅闪,“七曜人寰!” “叠!” “剑舞无极!” “叠!” “枉则直!” “叠!” “两仪化生!” 顷刻间四招连叠,破掌而出,与那枯藤相击,登时荡开一片光漪。 两仪之阵如往浮现在最下方,缓缓流转着吞噬灵气,然而这次,枯藤微微一颤,翠色蔓延,如回春妙法,一个又一个的小骨朵冒出来,嫩叶钻出。然后猛一扭转,两仪阵破碎,其余三招亦被摧枯拉朽的击破。 秦修大惊之余连忙施动身法,眼看一条藤狂飙甩来。 “弯下!”翁白术疾吼。 秦修依言弯身,墨紫的龙旋身爆射替他迎上藤尖,藤条碎成粉状,一身黑衣已然立在他身前。 “乾鼎是元婴八层。”平冷的声音传来,秦修疑惑望过去,恰好翁白术转过脸来,这才注意到他眉心缭绕着的丝丝缕缕的死气,他说:“秦修,尽全力吧。” “像在青丘外围一样。” 秦修没应答,只踏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你欠我一个人情。” “呵,不过是两个结丹的小子,也敢如此猖狂。”烟尘之中,玉冠墨带的人行来,颇有大家公子的风范,他斜望城楼上诸人,声音温润,“乾家从不要没有实力的废物。” 城楼上的人脸容僵硬,再无人敢看向将城下的尸身。 “你就是翁白术,”乾鼎看了看盘在他身后的墨紫巨龙,巨龙在挡下藤条后比方才虚化了许多,“挡得下我一击,天资是不错。” “可惜,杀了我乾家的人,你也就止步于此了。”语道最后双目冷冷,杀机凌厉。 哧的一声,两人脚下绿光摇荡,秦修心中一紧,脚尖平地画了个圈,狠狠一跺,大阵浮现的瞬间,下方赫然钻出无数枯藤,疯狂扭动。 秦修的防御阵法只来得及阻止一瞬,枯藤下一刹就攀上了他们的脚,如蛇一般死死缠绕。 “啊……”突然插入血肉里的倒刺让猝不及防的秦修惊叫出声。 以二人为中心,枯藤怒舞,鞭打在身上,衣衫碎裂,血肉翻飞,胸口闷疼,甚至断了几根肋骨。秦修陡然一颤,觉到自己的生气从在流失。猛转头看身旁人,那眉心的死气果然更加浓郁了。竟然吸取人的生气,好狠毒的招式! 刺入身体的藤条尖泛出血红之色,然后从尖部变化为葱绿的色彩,一个个嫩黄的芽苞炸开。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轻钧湛灵爆起。浑黑与明澈惊鸿一闪,却在此时,异象突生! 黑白二剑的光芒聚合离散,气浪卷舞,黑芒纯粹,白光亦是,变幻交融,终成一道光弧,那黑白似乎糅合了却又似乎没有,明明如此极端的两个颜色却不见丝毫违和,那种玄奥的状态……想到什么,二人神色皆是一僵。轻钧与湛灵一起出现,竟会诞出混沌! 拥有混沌之息的光弧纵横掠过,藤条毫无悬念地被拦腰斩断。 秦修心中惊骇,却不知此时此刻,乾鼎心中的震惊也不少于他。 原以为不过结丹期的两人,这一招枯藤泣之下必可令他们生气尽失,谁知这二人奇招不穷,还有那两把剑……乾鼎笑笑,垂涎之色一闪而过,他要定了! 秦修一抖身体,失去支持的藤条尖不死心的往肉里钻了一会,终于精疲力竭,松落掉地。 或许是被疼痛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对乾鼎一击便让自己狼狈不堪的不甘,秦修不顾身体的剧痛,蓦地咬破舌尖,喷出一蓬鲜血,口中默念禁忌的法诀。 湛灵恍如受了什么指引,悬空的剑身嗡嗡剧震。 “万宗归元,贰重。” 狂风乍起,飞沙走石,城楼上旌旗摇曳,但见天地间逸出袅袅白气,犹江河汇海般汇聚,头上的漩涡浓稠如乳。 望着那混乱的天地灵气,远观的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搞出此番动静只是一名结丹期! 乾鼎心中惊怒更甚,忖道:这两名青年潜力无穷,现在乾家与他们势同水火,形成现在这等局面,万万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念头闪过,乾鼎便稳住心思,杀机毕现。 呼!全身绿光怒爆,仿佛一团绿火熊熊燃烧。 百条枯藤自脚底爆射而出,散乱摇曳。 秦修暗道不好,咬着牙龈将灵力运转的速度提到最高。 “墨龙还能抵御一会,我给你争取时间。”翁白术低声一句便越过秦修控制着墨紫龙飞身掠去。 秦修看的清楚,翁白术的脸上,死气弥绕,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都快负荷不住,又怒喝一声,“无妄!” 地面终于浮现出大阵,清光沿着轮廓流转出阵形。 墨紫龙仰天高鸣,震得人耳膜发疼。龙尾一摆,与那舞动的枯藤相撞迸出一圈光晕。 乾鼎厉笑一声,周身灵气滔滔奔卷,冲入掌心凝出一把惨碧的弯刀。 “小子,拿命来!”光芒爆吐,鼓成一道刺目绿光弧,气浪狂飙直冲翁白术。 招未至,其威压便让翁白术肌肤迸出无数细密的血珠。 几乎快成半透明状的墨紫巨龙扭身扑来,幽黑的眼中映出那绿色光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魂融 只见烟尘滚滚,气浪冲天,墨紫巨龙最后发出一声嘶鸣,湮没成粉。 翁白术被气浪掀开百余丈,身躯剧震,奇经八脉火烧火燎,一股尖锐刺骨的剧痛蔓延全身,冷汗如浆。 却在此时,天地轰鸣,雷声震震。 仰头望去,远处,晨光初现,一丝鱼肚白从山头挤出。而头顶,乌云密布,黑雷纵横,透着阵法的纹路。 地下与天空的阵法成型,落雷如银蛇乱舞。 乾鼎身为乾家最年轻的长老,向来狂妄自负,而如今两个结丹期的竟然在自己面前蹦哒得那么欢! 眼见秦修阵法即将成形,手中弯刀再次挥下。 这边秦修指诀飞舞,只见虚影。可是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光弧如彗星激射而来,汗已浸湿额发。 浑黑的巨剑已浮空,还差一点!秦修努力让自己静下心不去看那光弧。 然而,阵法未成,光弧离自己只有几十丈了,元婴强者的威压逼得他喘不过气。 绝望之际,一袭黑衫出现在眼前,或者说站到了光弧的前面。 手指无意识地动作,望着那黑衫与光弧碰撞,秦修呼吸一窒。 如同破败的玩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他不远处。 阵法终成,巨剑伴着落雷轰然落下,似乎天塌下一般。 耳边轰隆一声巨震,重逾千钧的浑黑巨剑已狠狠砸在地上,灵气如滚滚岩浆,漩涡似的卷溺。 众人耳边嗡嗡乱响,眼前被雷光闪得看不真切。 像是过了刹那,又像是过了许久,光影朦胧,眼前又变得清晰起来。 秦修则趁乱之际,扛着虚脱的身体一把拽起翁白术步履生风地朝城门外掠去。 风吹的他脸颊生疼,可是不能停,停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天空中的阵法隐没,巨剑碎成粉状,湛灵呜呜一声,回旋飞舞,朝秦修离开的方向飞去。烟尘散去,乾鼎依旧定在原地,脸色铁青。 乾鼎微微挪动一下,垂下左袖。见乾鼎只发丝乱了点,一般人还真以为乾鼎没受什么伤,然而对于一直立在高空的某些强者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黑袍裹身的人,只额前露出几缕发,幽暗的红色是地狱火焰的颜色。“很精彩,是吧?一凉。” “没错。”被称为一凉的黑袍人略略扫了乾鼎一眼,“他的左臂已废。” “嘿,真是两个有趣的小子,几个月前才在青丘之境闹腾完,现在又来九墉闹腾了。”男人笑声里透着兴味,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那条龙的气息……” “都是修士魂魄的味道。”一凉淡淡道出。 “哦?我还以为我感知错了,可我没听说修真界什么时候死了一个城的人。”男人低头见乾鼎杀机大作,右手弯刀铿然,寒光闪耀,提气欲去追击,又道,“一凉,你觉得把这两小子收进谷里如何?” “天资不错,心性也还过得去,将来应该也是个人物。” “那么……”男人声调略提,人影消失在原地,发丝微扬留下几点火星般的光点。 “以元婴八层的修为欺负两个结丹期的,感觉一定很爽,是吧?一凉。” “嗯。” 两个声音从高空层层荡下,与此同时,乾鼎掌中气刀“噗”地一声灭了,他环望四周,惊怒不已,“谁!我乾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管了!” “一凉,他在望哪呢?乾家的人都这么没眼力?” “他傻不能怪乾家。”依旧很平淡的声音。 乾鼎猛转过身,见两名带黑斗帽的人,其中一名抱着手随意站着。 “你们是谁?”乾鼎压下心中惊骇与怒气问,不动声色将他消去他的攻势……元婴期的不可能做到。 “暴露我们的身份等你乾家通缉?”男人嘲讽一句,“我们有你那么蠢?是吧,一凉。” “对,只要别说‘是吧一凉’。” 乾鼎握紧手掌,“我乾家与二位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你不去,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他杀了乾少爷,我乾家还要忍不成?”乾鼎冷哼一声,“二位也太不把乾家放在眼底了吧。” “被杀了说明你家少爷能力不行。”男人凉凉道,“如果你能追过去,就动手。” “你!”乾鼎怒极,却被他刚才一手镇住,“好好好!我就不信你们能时刻护着他们!” “小崽子都是要多操练操练才能成长,我们护着干嘛?”男人甚是无所谓,“不过现在,我们还就站这了。是吧,一凉?” “嗯。” 就这么,两方人在这九墉城门口对峙。前来围观的人都被这发展弄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约摸半柱香后,黑袍人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这会儿他们差不多跑远了。走了,不然古巫又来废话了。” 一凉点点头,二人一齐消失。 一城寂静,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结丹逃脱元婴八层的追杀,简直是奇迹,后生可畏!说起来,最后那招剑阵,似乎出自剑霄门? 碎月楼顶,可望见城楼,天色将明,还略略暗着,姿容秀丽的侍女挑着火红灯笼,一身裸肩黑裙的女人望着城楼那方,纤长的指抚了抚鬓角,蕴着三分风情的眸子里眼波微微闪了闪,像有细碎的星辰揉入其中,“真是没有辜负晚书对公子的期望呢……” 脚下一只暗红的狐狸乱叫着,半个人大的鸟在上方盘旋。 秦修不知为何乾鼎没有追上来,他只是玩命的在山间奔跑,一边担心有人追上来,一边躲避山间妖兽。 撑着一口气,硬是跑了两百里。 最后是绊到一块石头跌倒的,这么一跌,把翁白术压在下面,他也晕过去了。 虽说伤的最重的是翁白术,生气已了无几分,而且经脉俱封,但他是最先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已不知是第几天,总之两人身上铺了一层落叶,还有虫子嚣张地从身上经过。一把掀开秦修,翁白术坐起来,闭目感知,却发现情况简直糟透了,奇经八脉焚断,现在来个樵夫就能把他砍死。 之所以他还能醒来……拉开两襟低头看去,不由轻声自语,“真的是怪物啊……”带着些嘲弄,带着些豁达。 那身上,从伤口出延伸出无数的墨纹,有生命一般蔓延至全身,腐烂血肉包裹的森森白骨不知被墨纹勾勒成什么图纹,自动修复着伤口。 他还能醒来的原因不在乎这个,自从他凝了第一条龙后就一直跟随他的诡异墨线,只要没有死绝,墨线就会自己冒出来修复□□。 环顾四周,见十步开外便有一泊湖水,翁白术缓缓起身,临湖而照,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他的模样,脸色惨白,眉心死气浓重。 抬手撩了撩沾了泥的头发,然后脱衣下水,他可不想脏兮兮的赶路。 待洗完起身,见还躺在地上的秦修,思忖了一会,决定还是不把他弄醒。 他现在和个普通人无异,把秦修弄醒就是自寻死路,虽然秦修没把晕了的自己留在九墉一个人跑走,但是他知道那秦修性格使然——欠了一份情能还就还。现在两清,秦修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他那时愿意去替秦修挡那一下,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自己,不过那一瞬间他能将性命放交到秦修手里,说明他确实对秦修的实力抱有极大的信任……就像相信自己的一样,他相信秦修能替两人找到逃生的机会。 再说,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现在想唤醒秦修也只是有心无力。 眼见夕阳衔山,便去找了些枯枝败叶过来生火,顺便架了个烤架,把处理过的鱼放上去,又到四周撒了点粉末。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又看了看秦修,将人挪到火堆边。 拿开手,却发现手上又沾了土,低头见向来嚣张的人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脸上沾着泥,头发里差不多一叶子一半土,衣裳褴缕,血迹斑斑,面容苍白,和具放了几天的尸体相差无几,不住愉悦。 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沾了泥的眼角,唇角无意识地扬起个弧度。这么狼狈,不知他那帮小弟看到了会如何。恐怕还没人见过秦修这模样,毕竟这人向来在人前飞扬跋扈惯了,这么有损形象的样子怎么能让人看见? 火光映着,黄昏半褪。一直都知道秦修的五官很好看,清奇俊逸,记忆里的那个“秦修”不知什么时候被这一个取代,本就容易叫人迷恋的面容因为汪洋的恣肆更是有了一种特殊的魅力。尤其睁着眼的时候,略狭长的凤眼里总流转着幽幽暗暗的光芒,总让人无意间就陷进去了。 指腹压了压他脏兮兮的脸颊,好像一切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从眉眼到下颚。 随风飘来的糊味唤醒了他的神智,触在秦修脸上的指一顿,微微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霍然起身拿走糊了的鱼。 衣袍悠扬落下,盘腿而坐,拨掉糊的那部分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心里开始盘算事情。 次日,翁白术决定启程。不过在这之前,得让全身是泥的秦修净身,他可不想又把自己染脏。 提着秦修的腰带到湖边,清冽的湖水闪烁着粼粼波光,晨风吹过,感觉甚好。 一把放开,任由秦修在湖上砸出巨大的水花。然后蹲下去,一手提过他的衣领,一手开始洗头发。 待把发缝里的草叶清理完已经是一柱香后的事了。又扒开他的衣服,用衣带随意给他擦拭了下身子,然后捞起来套上自己的衣服。 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人,翁白术慢悠悠蹙眉,第一次给人洗澡竟然是给自己的宿敌。就当是这人被自己忽悠才落得个这么惨的下场给的补偿。这么想着,也就背起洗干净的人,朝目的地进发。 剩下的五百里地当然没有那么好走,所以翁白术用计抓了只妖兽给两人当坐骑。 又赶了好几天路,郁郁苍苍的山脉终于出现在眼前。翁白术抚了抚那马不停息赶了几天路的妖兽寥表安慰。横抱起某个晕了一路的人,朝山上走去。 山间林风阵阵,晨雾未散,吸入的空气潮湿清凉,周遭的灵气也是精纯浓郁。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两人身上,两袭黑衫摆动,被风撩起的发尾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到泉口,有人到来,那空气中荡起光涟,从中走出两个人来。 很符合修士对纯种魔修的想象,面容凌厉,周身都是魔气,眼睛泛着诡异的血红色。腰间刺着暗金色的太阳图案则是暝殿的标志。 “你们如何来到这里?” 还算有礼,并未因为两人是人类修士就驱赶。翁白术放开抱着秦修的一只手,从百纳囊中摸出一个幽黑的玄铁牌子来,“晚书姑娘让我们来的。” 接到牌子的魔修立刻行了个礼,“原来是晚书大人的安排,未有远迎,请。” 翁白术正要踏进去,却又被拦住了,“公子抱歉,请问这位公子的牌子……” “晚书姑娘也交给他牌子,不过他晕了,没法拿出牌子。” “没有牌子一律不能进入。”守卫的态度很坚决。 要用人家的泉来修炼可不能发生冲突,强闯这种事不能做。翁白术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的秦修,暂且离开。 回到半山腰,翁白术将秦修放到树脚,思忖了会盘腿坐下,一手放到秦修的天灵盖上,默念法诀。 “摄!” 眼前光芒大作,光涟层层荡漾,记忆如排山倒海掠过,不知过了多久,幻象消退,神识渐转清明。眼前清晰起来,一眼就瞟见了那个旋转着的一小团雾气。 “秦修。”翁白术用神识沉声唤道。 雾气扭动,灵魂波动表现出主人的惊异,“翁白术?你怎么跑我识海来了。” “你能醒过来么?没牌子不让进泉。” 雾气又翻腾好一会,灵魂又传来暴躁的波动,“不行!我试过好几次了,需要有人替我打通经脉。” “嗯。”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愉悦。” “我只是心里平衡了,因为我现在也没灵力。” “干,那怎么办。” “只要进了泉就有办法。” “要醒过来才能拿到牌子,拿到牌子才能进泉里,进泉里才能醒来……陷入死循环了。诶?要不你先进去,再出来帮我。” “晚书姑娘给的牌子只能用一次,等我出来已经是两个月后了。”翁白术声音很沉静,“如果你愿意我也不介意的。” “靠!”雾气又是一阵翻滚。 “不过我有办法。” “说!” “融魂,相当于交换一点神识。” 雾气顿了一会,然后又翻腾起来,“融就融。” 翁白术轻笑,“那放我进去吧。” “里面是我的领地,不怕我直接打的你魂销神散?”秦修一边揶揄着一边让翁白术的神识融进来。 “只要你愿意永远醒不过来随便你。” 融魂,某种程度上的“双修”,不过远远没有双修功效大。想要打开百纳囊就要主人的灵魂力,而融魂这种功法可以将两个人的部分灵融魂合,拥有相同的灵魂波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元婴 半个时辰后,翁白术睁眼,幽深的瞳中似乎埋藏着什么。站起来,望着靠在树干上的秦修,一种悸动漫上来…… 他不该选择这样做的,他过于小看了融魂的效果,那种灵魂交融的感觉,那么和谐那么温暖,就好像冬日的阳光,暖得让人心都柔软。从灵魂深处的交融,无法言喻的轻软。 明明是两个两看生厌的人,却都沉溺其中,因为真的太过温暖。谁和他翁白术深交到过灵魂里呢?上辈子那么冰冷,大师兄那一点点的阳光就让他成魔,更何况是这样无法让人割舍,深到心底的温暖?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一点点温暖就要抓住一根稻草枯木死不放手的蝼蚁了,他清楚地知道,再温暖都不过是因为融魂带来的副作用而已,翁白术眸中深沉,半响后,终是俯身抹过秦修腰间的百纳囊,灵魂悸动的感觉一闪而过。 细碎的阳光落在秦修身上,被蛊惑了似的,他抬手轻柔拨开那缕被风吹散的发。 等习惯了融魂的效果就能恢复正常了,他想。 明月当空,险峰峻岭之间,濛濛水汽弥漫。 “哗!”秦修猛地从水底钻出来,吐了好几口水。 旁边的圆滑的岩石上,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静靠,听到响动,抬抬眼皮:“醒了。” 秦修好容易平复了喘息,见到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凤眸那么一眯,左掌拍水跃起,直接一掌闪过去。 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了,“给你打通经脉不谢我就算了,醒了就过河拆桥?” 秦修手腕翻转,屈臂成肘,干净利落地顶过去,肩头缩突狠狠撞击,再抬脚踹将过去,“扑通!”水花四溅,翁白术一时不妨愣是被秦修甩下水去。 秦修抱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全身湿透的人,带着两分戾气嘲讽道:“直接把人放水底,你还真不怕我淹死。” 钻出水面的翁白术也不怒,拨开一头湿发,耸耸肩,再拂了拂浸水的长袖,道:“要是这么死了,那也是你窝囊。” “嘿!”秦修一想到自己这番境地都是拜这人所赐,火气就上来。一条命差点没了不说,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见四周黑漆漆的,胸口又闷又痛,胀得快炸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水底!翁白术是想玩死他? 于是笑里都是凉意,“窝囊,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窝囊。” “轰!”泉中水花四起,碎沫翻飞,水箭乱飚。裹着灵气的四掌轰然对上,泉水冲溅起漫天水珠,如雨雾濛濛弥散。 反弹的灵力震得二人虎口一麻,经脉酥痹。 见秦修周身灵气波动又要攻过来,翁白术问:“不想冲击元婴了?” 秦修顿下攻势,勾了个凉薄的笑,“想,当然想。不过在这之前,”十指交叉反过手压了压,“我们先来好好算算帐。”一阵骨骼脆响。 翁白术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也笑笑,温声道:“好啊,青丘之境的事我也还记着呢。” …… 魔修来到的时候,清命泉四周宛如大军压过,放眼过去树木皆被拦腰折断,藤萝翠蔓消失不见,被残枝败叶取而代之,新土旧土混一起,地面坑坑洼洼,岩石裸-露在地表,深一些的坑足有十丈,一泉碧水就那么大剌剌地露在地表。 泉中的两人各占一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魔修脑壳隐隐作痛,晚书大人请来的人,他能怎么样? 不小心看见那洇出血色的泉水,转身就走,清命泉是一眼活泉,流动的泉水也洗不去血色……血该流的有多汹涌。 一场大战之后,秦修的怒气也平复下来不少,虽然怒气平息的后果是浑身伤,但他娘值了!他就不信那几张符录整不死翁白术。 赤焰莲心符——烈火焚身。 凌肤寒骨符——寒气侵骨。 逆脉符——经脉逆转。 冰火两重天加逆脉之苦,够他受的了。秦修狞笑一声,却扯到五脏六腑,刺烈的疼痛散开,汗珠如黄豆滚下。两人谁也不留手的后果就是两败俱伤,翁白术不好过,他也不会多好过。 压下战栗的冲动,秦修闭上眼开始梳理经脉,引着一丝灵气游转四肢。清命泉的功效在此刻得到发挥,碧水丝丝脉脉的钻进皮肤,浸入经脉,随着灵气运转散到全身。 枯竭的丹田与经脉逐渐充盈,战斗留下的不适之感也几乎消殆干净,气息在身体里乱蹿,有些痒。毛孔舒开,缕缕浊气逸出随泉水流走,不久,肌肤底下便附了一层黏腻的浊物。 那边的翁白术此刻并没有办法修炼,经脉逆转,稍稍提一点灵力便是如蚁噬针扎的疼,浑身力气都被疼得卸了。偏偏体内还忽一阵热忽一阵冷,上一刻脸上才结霜下一刻就汗如雨下。 三张符录轮番作用,让他脸色苍白,握拳隐忍,骨节泛出森森的白,青筋不自鼓动,手心也被自己的指甲掐的鲜血淋漓。 翁白术虽然疼得眼冒金星,但始终没哼出一声。苍白着一张脸抬头,看了眼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明显也不好受的人,无血色的唇抿起个笑似非笑的弧度。 垂下眼帘,唇微蠕动念出几个字符,再睁眼,虚无轰响,水波都静了一瞬,幽邃的眼中有虚无的银白淡出——魂识发动。 秦修不知道,就算不能动用灵力,他还有更为强大的魂识。 半个月后,守卫的魔修远远见清命泉的方位灵气飞旋,滚滚如涡流,极为壮观。两个漩涡浮现在暗青的天空,宛如争夺猎物的两只凶兽,死死护住自己的地盘,一丝灵气都不放过,凶猛地鲸吞蚕食灵。 更为神奇的是在半个月后,两个漩涡投射下金光,宛如两根擎天柱。暗紫的龙形虚影盘绕而上,龙吟震耳,金灿灿的长剑虚影直破云霄,精铁嗡鸣,无论是龙形还是剑影,都给人极度危险的感觉。 清命泉中,秦修缓缓睁眼,那凤眸深处精光一闪,沉入眼底。外放的元婴期威压亦缓缓收起,直到与平日无异,才从水下起身。 稳稳停在元婴二层。 与乾鼎一战确实大有裨益,破而后立,若不是那一战将自身压榨到了极限,他断不可能能直接晋入元婴二层。 挥了挥手臂,感觉骨骼奇轻,飘飘欲飞,又探查经脉,莹润剔透,沉进神识中,只见隐隐有着婴孩模样的元婴盘坐丹田之中,悠悠地旋转着。精纯的灵气在丹田中游动,看起来似乎还没结丹期储存的多,但是他知道元婴和结丹有着天壤之别——元婴期可利用天地灵气,而结丹只能用储存在体内的,完了那也就没了。 按理来说一个结丹期是不可能战得过元婴期的,元婴期可随意调动天地灵气,聚气成刃是很简单的事,完全不必担心灵气消耗的问题,而结丹期一旦灵气被拖没了,干什么都白搭。他和翁白术属于特殊,他深谙剑霄门武学,剑霄门武学向来以御剑为主,讲究由无到有,因此发动剑阵所需的灵力并不多,比如禁术万剑归宗,便是以剑御气、以气生气。而翁白术作为老天的宠儿,自然有很多能拖死元婴期的逆天招数。 听到背后的水声,秦修转身看过去,湿淋淋的一身,还未来得及收敛气息翻腾着,两视线对在一起那瞬间,秦修只觉背后一股寒气攀起。翁白术血统的威压随着他的晋升越发人心悸。他也不能落下,到了元婴期,也是到了找传承的时候。可是原著中只蜻蜓点水般提过一下秦修在夺到摄魂印后偶得传承,具体的一点没说。要他自己去找到传承,有点难啊。 淡漠的双眸中气息渐敛,最后只剩下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翁白术动了动,似乎在探查体内情况。秦修正打算上岸,却见人将手放在衣带上轻轻一扯,湿漉漉的黑衫应声脱落,肌肤就这么大喇喇地裸-露人前。 秦修眼角有点抽搐,随即也就打量起来。不得不说,翁白术真的是上天的宠儿,外貌声音身体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身躯修长精实,没有一丝赘肉,又不显得粗莽,肌肉线条也是流畅优美。 “好看么?”轻悠悠的声音传来。 “不错。”秦修对于翁白术的样貌向来是不吝啬于夸奖的。然后慢悠悠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你的有料,爷的也不差。 翁白术将湿润的发撩到脑后,好整以暇地望着秦修的动作。 扫量了半响,又继续将清水泼到身上,“勉强。” “比你有料。”秦修扬眉。 “我所见过的,你的不算什么。” 秦修感觉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挑战,随即就嘲弄道:“毕竟你喜欢你大师兄那种白斩鸡,没眼光不怪你。” 翁白术黑眸一沉,没有接话。眼帘微垂,睫毛上还沾着水,额发被润湿,被阳光那么一照,反射着细微的亮光,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怜惜难受。当然,秦修是不会觉得难受的,反而笑的恶劣。 许久,就在秦修以为他不会说话时,缓慢的语调让秦修哑然,“你和大师兄对比做什么,要争宠?” 翁白术最后挤了把头发,上岸穿衣,比起相顾无言的沉默,他还是更为喜欢与秦修互相挑衅,即使容易一言不合打起来。眼角扫见泉中的秦修,赤-裸的身躯,肌理均称精实,腰身紧窄柔韧,着实不错。 两人这一趟,愣是将清命泉从青山绿水变成残墟一片。门口几个魔修望着两人的背影,又回头望望变了个样的清命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叹了口气,不过两人日后肯定是一方人物,两个月不到晋级元婴,闻所未闻。 九墉城城门大大敞开,似乎两个月前的事是一场梦。 秦修很奇怪乾家怎么会这么快就放过他们,但想想就明白了,谁会脑子有坑好不容易逃出虎穴又回来。他和翁白术就是属于脑子有坑那种。 二人悄悄潜入碎月楼,却找不到洛晚书。在晚苑待了半日还是不见人影。 “五日前被接出去了,”翁白术跨进晚苑,将打听到的情况告知秦修,神色不是太好,“被乾家接走的。” 秦修心中一惊,洛晚书向来明哲保身,被人带走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我去。”翁白术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过来,“你呢?” 秦修懒洋洋升了个腰,起身跟上,“当然。”去鬼渊还要靠洛晚书帮点忙,打好关系总归没错。 是夜,九墉,乾家。 门口挑着两盏红灯笼,夜风卷进,房内烛火摇曳。 妖冶的美人轻轻杵着手肘,看着男人发火,怒火从烧,依旧是微微地笑着:“晚书只是个女人,怎么可能于乾家作对,白术公子的事,晚书当真不清楚。” 男人猛拍桌,眉须上下颤抖,“不知道?你的人拦住了我乾家的人!” “那只是个意外。”洛晚书换了只手,依旧柔声道,玉般莹润五指指尖一点细芒一闪而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碰撞 “如今好好招待你是看在碎月楼的面子上,既然如此不识好歹……”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莫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洛晚书微微一笑,也不说话,那眼中似乎有什么绚光闪烁,透着诡异的紫色。男人怔了一瞬,目光开始在她细腻的脖颈处游移,喉咙一动,干涩道:“魔颜美人的名头早就听说过,如今我倒要试试这滋味有没有传言的那么好。” 洛晚书柔婉一笑,抚了抚额侧青丝,食指与中指间拉出一根晶莹的细丝。 紫蝶簪上的蝴蝶忽然动了动,洛晚书惊疑一刹,指尖的丝线“嘶溜”地收回去,任由男人一脸淫-色扑过来。 “啊……月亮挺圆。”乾家一处庄子中,最高的阁楼檐尖,秦修仰着脑袋感慨。 翁白术黑衫微摆,朝右侧的屋子飞身而去。秦修依旧站在屋檐尖看银盘一般的月亮,自言自语:“乾家防守那么松?” 悠悠地点着脚尖,“真是……” “好计谋。” 话音才落,便有精铁碰撞的声音铿然响起。 “哈哈哈!翁白术!你果然自投罗网!”狂笑惊醒了这个庄子。 火光一连串地亮起,喧嚣声起来。 清俊挺拔的青衣道士踏空而来,葛巾飘飘,衣带如飞。 “乾雨。”与原著相差无几的装扮让秦修想起了就是这个人,把主角虐的不要不要的。他是乾家长老,修为比乾鼎还要高,元婴九层。 一道黑影爆射飞空,翁白术已然抱着洛晚书出来。 乾雨不瞬便已移到堵死翁白术的路上,笑着一掌印去。 翁白术双臂一挥,将洛晚书飞空抛出,秦修足尖抄点,翻身接过洛晚书,在屋檐上几个起落又回到了阁楼顶。 看着两人对掌,气浪冲涌,爆鸣声起来,翁白术活生生被击退百丈,口中喷出一蓬血,而乾雨并未趁机追上,秦修挑挑眉,果然是个喜欢把杀人当玩儿然后看蝼蚁们临死前蹬脚的衣冠禽兽。 他一只手还放在洛晚书腰间不下来,不动声色地感受着,这腰身够软够韧! “晚书姑娘,我们先走吧。”秦修垂眸一笑,“晚书姑娘灵力似乎被封了,得罪了。” “白术公子还!”洛晚书未来得及说完便惊呼一声,被秦修一把横抱起,“晚书姑娘不必担心,翁白术晋级元婴了。”虽然晋级元婴只会让他被乾雨虐的更惨。 “后面会很血腥,不适合晚书姑娘看。”秦修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凌空疾步。虽然他很想围观翁白术被虐的过程,但危险系数实在太高。 “可……” “晚书姑娘放心,秦修保证,他会回来的。”虽然是半死不活。 洛晚书踌躇了半响才不动了。 他记得原著中洛晚书对翁白术的心思大多是在围观翁白术被虐时变化的。秦修低头看了看有些许不安往后看的洛晚书,他把人带走了,应该没影响吧。管他的,反正主角现在有龙阳之好,妹子给他也是被糟蹋了。 回到晚苑已是凌晨,秦修帮洛晚书解开灵力的封印后便自己去休息了。 翌日,秦修去晚苑找洛晚书,见美人衣服未换,发髻和昨日一样,明显没休息。当即就愕然了,主角光环不是一般的亮,晚书妹子就这么被拐了? 不知跑哪野去的狐狸和窃脂回来了,窃脂尖啼了一声,在秦修周围绕啊绕,秦修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而狐狸看都不看院子里有两个人,撒开蹄子直扑洛晚书,却在半路被人揪住后颈,四肢挥舞乱叫。感觉有人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哟,胖了,看起来日子过得挺滋润。” 熟悉的声音让上一瞬还在挣扎的狐狸焉了,四肢垂下去,任由人将自己抱进怀里。 秦修一边揉着狐狸毛,一边和洛晚书交谈。 “我和翁白术确实是师兄弟,不过那是曾经。” “曾经?” “晚书姑娘没听说过,青丘之境,剑霄门二弟子叛出门派的事?”秦修吟笑道,他肯定洛晚书早就摸清了两人的背景,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问自己。 “原来是这样……” “晚书姑娘,你觉得翁白术的血怎么样?”和洛晚书绕圈子并不明智,打开天窗说亮容易得多。 洛晚书先是一怔,随即柔声笑问,“秦公子何出此言?” “我觉得挺好,无论是魔界琅琊泉的净化,仙器的淬炼,还是鬼界万魂冢的开启,都是绝佳的选择。” 平淡的语调却是让洛晚书垂下眼去,纤长的指拂了拂袖口,“如公子所说。”抬起眼来,又是笑吟吟的,“敢问公子是何人,为何了解如此清楚?” “剑霄门逆徒,只此而已。”秦修又道,“我说出来,不过是想让晚书姑娘明白,翁白术的事不要牵扯到我,你所打探到关于青丘之境的事,是真的。至于我来此的目的,相信晚书姑娘通过箜篌也知道了。” “……晚书以箜篌音知人心这点小技巧也被公子识破了啊。”洛晚书似埋怨似娇柔,妖冶的模样让人心都一颤,“从公子身上,晚书确实感知得到公子与白术公子不和,可是从白术公子身上,晚书感知到的并非如此,所以晚书才选择试探公子。” “……”秦修皱眉,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怀中的小狐狸觉得姿势不舒服,就翻了个身。这一翻倒是惊醒了秦修,“我不会阻碍你利用翁白术,只要留下一条命,晚书姑娘随意。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晚书姑娘助我去鬼界,关于你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透露,我甚至可以帮你,晚书姑娘意下如何?” “当然,若晚书姑娘对翁白术已经芳心暗许,就当我这些话都没说过,助晚书姑娘得翁白术倾心也是可以的。” 洛晚书在秦修促狭的目光下,双颊生晕,“晚书虽然对白术公子有些好感,但是……”晕红未褪,透着难以言喻的妩媚,那眼波流转间的自信隐隐可见, “这并不影响我与公子的交易。” 就算现在这么答应,你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秦修心里这样想,嘴里却问:“晚书姑娘这是答应了?” 洛晚书带着笑意微微颔首,“对了,公子还记得魑狼吧。” “嗯,两个月前约好的一起斩杀魑狼夺骨。” 洛晚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晚书已让人去杀啦,不久便会送过来。”见秦修惊诧,解释道:“公子和白术公子来的有些晚了,晚书近来听闻楼中传言魑狼显身,便自作主张去夺骨。公子放心,都是晚书自己的人。” 秦修倒也没再说什么,洛晚书这姑娘虽心思活络,但答应的事是不会反悔的,她的傲气也不容许她这么做。 洛晚书带着笑意微微颔首:“对了,白术公子是否有个大师兄?” 秦修微怔,“有,怎么?” “晚书无意间救下个人,自称是白术公子大师兄。”洛晚书招手引出侍女,微微笑问:“不知公子可知道他。” 秦修扬眉一笑,“杀过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公子要去看看吗?”洛晚书略一眨眼,妩媚的俏皮让秦修心情大好,“晚书姑娘说救了他,他怎么了?” “碎月楼有些地方是很不干净的,常会有人倒卖姿色不错的进来,可是通过这个途径进来的上不了台面。”洛晚书柔声叙述道,“因此碎月楼除了台面上的这些,还有见不得光的部分,有些有奇异爱好的高阶修士便喜欢到那玩。那位公子便是被人倒卖过去的,经脉都被封住了。晚书见他气度似乎与他人不同,便问了他为何被倒卖进来。” 秦修这下子面色都有些诡异,不可置信地问:“他被?……”翁白术知道得疯了吧? 洛晚书掩唇一笑,“晚书去的时候,正被客人压着,应该还未来得及。” “……”秦修面色说不上好,虽然他是想杀了沐子云,但差点被男人那什么完全不在考虑范围。这心理阴影该多严重……可怜的。 “公子要去看看他吗?”洛晚书柔声询问。 “去。”秦修跟着引路的侍女出去,又回头道:“翁白术一会该回来了,准备点灵丹妙药给他。” 晚苑落笔阁内,红案碧帘,熏香袅袅,榻上的纱幔被撩朝一边,白衣的男子靠在床边,白衣曳地,如莲叶铺展,赤足自摆下露出,肌肤胜雪。双目微阖,冷淡精致的五官,晃眼看去有如出尘的仙人,那脸略微苍白,又透着淡淡的坚韧之色,让人心生怜惜。 “吱呀——”门开了。 “晚书姑娘……”沐子云抬眼望过去,却只见一身黑衫的男人抱手靠在门口,门后的风卷进来吹的他长发飞舞,凤眼蕴着不知名的笑意。 “秦修……”沐子云有些发怔,随即眉头微蹙起,“白术师弟呢?” “我说死了你信么?”秦修懒洋洋地耸肩。 沐子云冷唤,“秦修。”明显警告的语调。 “怎么?”秦修依旧懒洋洋地笑,“找你白术小师弟什么事?” 沐子云漠然闭眼,似乎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 秦修直起身子走过去,俯身靠近,暧昧道:“你师弟不在呢,所以我趁机把你咔嚓了如何?” 沐子云感到秦修呼出的热气就打在自己耳边,猛一睁眼见秦修放大的脸。 秦修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的慌乱以及恐惧,可下一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沐子云并不答话,抬起眼帘淡淡地看着秦修,放出自己的气息。 “元婴期啊……”秦修退后了一点,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很厉害?”他幽幽地笑道,“在这九墉城,元婴遍地。不然……你怎么会被抓起来呢?” 被戳到痛处,沐子云脸色一僵,抿着淡色的唇,脆弱又坚韧,我见犹怜。 “你的小师弟很久以前就可以杀掉一个元婴了。”秦修说罢,话锋一转,厉声问:“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我下手,剑霄门大师兄,我可没得罪过你。”见沐子云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又问:“我只是好奇,是什么让我成为你第一个下手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正房 沐子云猛然挥手打开秦修禁锢自己下巴的手,却还是不言语。 秦修有点火气上来,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凉凉道:“摆这么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给谁看?是你趁人之危捅我一剑,不是我对不起你。” 随即手下稍一用劲,沐子云双颊涨得通红,眸中湿润,微微吐出舌尖来。 “不说是么?”秦修却毫无怜惜之意,手上该用力还是用力,“那就永远别说了。我会把你的尸体藏好,让你的小师弟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秦公子,”门外突然有侍女喊道,“白术公子回来了。” 秦修闻言,悠悠地松了手,任由他跌坐在床,弯着腰咳得撕心裂肺,沐子云良久才喘过气来,一双眼覆着霜,“你死了,翁白术才不会死。” “嗯?”秦修挑挑眉,“你怎么知道的。”当年,他要干掉翁白术的心思可还没有透露出来。 沐子云突然调动灵力翻手攻上,却被秦修轻松抓住。 “你是元婴期!”沐子云不可思议道。 “更准确的说是元婴二层。你以为我是什么?”秦修细细地看着身下人,他这些年似乎大意了……有些东西明明有那么大的不同,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 “摄魂印、秦修……秦修应该是结丹八层……不对……”沐子云似乎被什么惊吓到,整个人慌乱无比,开始自言自语,完全没了平日的冷淡。 他没有注意到秦修的变化的神色,直到手腕上传来剧痛,仓皇转眼却见秦修笑似非笑,“沐子云?嘿。”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剧情。” 咯噔!沐子云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秦修放开他的手,心里也是千回百转。 屋内静了好一会,才有声音起来。 “你,你也是……”沐子云怎么都觉得这种事太不可思议。 “对。”秦修点点头。 “可是……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和白术师弟作对。”心里汹涌的波涛平息下来,沐子云又回到了那副冷淡的模样,眉尖微微挑起。 “知道和作对有矛盾吗?”秦修反倒疑惑,“就因为知道他是主角连自己都不做了?那你可以死回去了。” “……”沐子云沉默了一会,道:“他是主角,和他作对根本不可能有好下场,尤其你是‘秦修’。” “哟,”秦修气笑了,他们一定不是一个世界的,根本无法沟通。 “你收手吧,那时……我以为你是书里的秦修才会,对你下手。只要你收手,以前的事我会劝白术师弟不要再计较。”沐子云淡淡的,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我懂了,”秦修算是明白了,“你为了活连自个都不要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知道主角的敌人、反派一定会死的情况下,谁会选择继续和他作对?秦修,你不用看不起我,换了个人也会这么选择。”沐子云眉眼都蕴着薄怒,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秦修就看着沐子云,直到沐子云都感觉到不自在的时候才开了口,凤眸幽幽暗暗的,“你在这里活了那么多年,白活了。” 沐子云袖中的手已紧紧握住,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的狐狸懂的都比你多,就算知道最后会被收拾,不服的时候,还能挥爪子。”秦修转身离去,“记住,哪怕我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你也最好别单独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忍不住对你下死手,真的。” “秦修,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沐子云在后喊道,声音里压着什么。 秦修拉开房门,脑袋只微微侧过来,逆着光让沐子云感觉有些刺眼。 “我不是你,对于我来说,做不可能的事情是一种乐趣。” “我要的东西,就算是主角,也得给我靠边。” 秦修大笑着走出房间。 沐子云觉得,那声音里的笑,好像是在笑他的懦弱,又好像懦弱的自己也不能被放在心上的不屑的笑。 出了落笔阁,秦修怎么都觉得心糟,踱步去找翁白术,看见半死不活的翁白术他的心情一定会变得很好。 原著中翁白术全身上下除了双腿,骨头都被乾雨打断了。用原作者的话来说那就是,【乾雨就是喜欢看蝼蚁们在他的脚下爬,像只蛆虫一样扭动,明明前面是死路一条,却仍将自己的风度姿态全然抛弃,为了所谓的希望向着前方扭动,那种握无穷于掌心的感觉美妙得让人沉醉。】 推开房门,就见洛晚书盈盈站在床边,而床榻间的翁白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他还真预测对了,元婴期的修为只会被虐得更惨,四肢都是软绵绵的,甚至有折断的骨头刺破肌肤,天知道他怎么回来的。 心情倒是没想象中的愉悦,秦修两步上前,把了把脉,发现翁白术已经陷入昏迷,这情况跟他上次差不多,需要人帮忙打通经脉。 秦修食指动了动,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洛晚书,终是放弃了趁机废掉主角的念头。洛晚书可是要翁白术的血,当着她面这么做就是在找死。 因为两人已经融魂过一次,秦修很轻松的沉进了翁白术的识海,将一团雾状的东西拍醒。不可否认,秦修也控制不住自己沉沦于融魂,事后他很讨厌那样的自己,甚至逼迫着自己不要去想,可一旦再次开始,根本就抗拒不了,那样水-乳-交-融的感觉真的太温暖。 给翁白术打通经脉后,秦修和洛晚书商量着趁翁白术还没恢复,先带他去鬼界看看,当是游玩。 于是第二日秦修就进了鬼界,洛晚书还派了个侍女给他当导游。 秦修其实对传闻中的地狱比较感兴趣,就和洛晚书说了,洛晚书在鬼界的地位立马就突显出来了——地狱?闲杂人等怎可进!等等!晚书大人的交代?请进。 “界面千万,地狱只有一个。”这是秦修进入混沌的黑暗时侍女的声音。 侍女提着白灯在前面引路,秦修跟在后面打探四周。 真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星星点点的白光在移动,估计是勾魂使的勾魂灯。 这么走着,不知尽头,秦修只觉寒意起来,从灵魂深处蔓延开。 “地狱的黑暗是最纯粹的,什么都无法破开,被勾魂使带走的灵魂便会在这一路上失去记忆,黑暗承载着千千万万生灵的怨念与记忆,地狱才是世上的极寒之地。”侍女轻淡地叙述着,不知何时景色变了,眼前气铺天盖地的血红。 “三途河彼岸花,它的香味让人忘记贪嗔痴。” “这是忘川河。” 秦修有些迷蒙的跟着走,直到雄伟苍凉的建筑入眼——阎罗大殿。 入了大殿便是可见的鬼魂在排队,等待着审判。 “地狱有十八层,按罪行等级轻重排列,地狱一日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三十日为一日,十二月为一年,经一万岁则是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才命终出狱,然每一层地狱比前一层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了十八层则苦的无法形容,出狱时期则无望了。”侍女挑灯转了个弯带着秦修往地下走去。 秦修四周张望,跟着侍女一层一层往下,寒毛乍起,地狱中受苦的鬼魂不会死,死对他们都是一种解脱。受苦、重生,循环往复,越至底层越凶恶,除了第一层没有声音,其余都刺得耳膜生疼,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他们的哭声都不够。 “一层拔舌,二层剪指,三层铁树掉人,四层照孽镜,五层蒸人,六层上铜柱,七层上刀山,八层上冰山,九层入油锅……十七层全受一遍,至于十八层,无人知晓。”说话间已到了十七层。秦修发现越到底层人越少,到了传闻中的十七层,不到十个人。 “有人来了?”兴味的声音响起。秦修转头过去,只见铁树的枝桠穿过一人背后的皮肤掉在树上,下方是参差森然的獠牙般的刀具。 似乎是为了转过头来看人,有人动作幅度太大,“嘶啦”一声,刀破皮而出,那人面部朝下,掉下刀山,数声刀捅入身体的闷声响起。 秦修心都一紧,却见树上那帮人笑得天花乱坠,“噗哈哈哈!” “小彦子,感觉如何哟?” “易老幺,还行吧?” 底下传来闷哼,“好……很有穿透力。” 上方的人又笑了一会,招呼秦修道:“诶!那边的,帮忙提他起来,破相了。不拔小心傅大君上记恨上你哟。” 秦修顿了会走过去,这地狱十七层怎么有点奇怪? 走到那人身边,秦修蹲下去,正准备将他的脑袋从刀山中拔起来,恶趣味又起来,笑眯眯的说:“你求我我就帮你。” “行,我求你。” 干脆利落的话秒杀了秦修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开个玩笑。”秦修叹了口气,将人拔起来,看见他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兄弟再帮个忙,放我进去泡个澡。”鬼魂扬扬下巴示意那方,秦修跟着看过去,沸腾的油锅。 送佛送到西,于是秦修从了。 “还疼么?”油锅里背对着秦修的白发男人轻声问道,那声音好像九天上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爽透了。” 然后,秦修看到白发的男人拉开鬼魂快被剥落的皮肤,让被称作小彦子的人沉进油锅里。 声音清清淡淡的很有韵味,“那就再爽点。” 秦修整个人抖了抖,转头就走,十七层一帮死变态! 侍女跟上,“十七层关押的鬼非常人,其中一人,为昔日神界圣君,十八层的鬼便是由圣君带进去的。” 秦修耸耸肩,不再说什么,神界圣君之类的,离他还太远。 回到碎月楼的时候,秦修一眼就瞟见翁白术和沐子云花前月下,隔桌下棋,洛晚书坐在一侧,怎么都觉得三人……暗流涌动。 没错,暗流涌动,秦修默默分析:翁白术喜欢沐子云,洛晚书喜欢翁白术,沐子云态度不明,但对洛晚书的存在肯定不喜。不然……沐子云你时不时扯一下翁白术的衣袖是要干嘛。 “师兄,请。”翁白术让子。 沐子云敲下一枚白棋。 “白术公子这步挺妙的。” 沐子云抿口茶,轻淡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师兄,到你了。”翁白术道。 洛晚书嫣然一笑,“既然沐公子不喜晚书在旁聒噪,晚书便为二位公子弹奏一曲。” 秦修远远看着,有点蛋疼。要是有人敢调戏他的人,他肯定上去一脚踢飞情敌,宣布“这是爷的人”然后将人吻到晕头转向了横抱着就走。 震慑情敌,既要干净利落又要狂霸酷炫才对。 秦修听得出洛晚书的箜篌音与常日不同,总让人觉得寒气四溢,见气氛越来越诡异,便拍了拍衣摆,纵身跃下亭中,勾过茶盏饮下半杯茶,“我要少杀人,多救人。” 翁白术抬眼看见突然出现的秦修,也不惊讶,随意问候一句:“回来了。” 秦修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沐子云怔了怔,手缩了一下。 洛晚书停了演奏,推案起身,笑问:“秦公子何出此言?” “十七层地狱里转了一转,感觉……爽透了。”秦修斟酌了下用词道,“总之,视觉上,很爽。晚书姑娘,我这趟有许多疑问想请你解惑。” 洛晚书颔首应下。 秦修带着洛晚书进屋,心里忍不住夸自己过于温柔,完全不忍心看美人难堪。 翁白术望着两人的背影,手中黑棋滴溜溜地转着。 沐子云欲言又止,终是开口,“白术师弟,你和秦修……” 翁白术转过头来,敲下棋子,“没事,就这样,两看相厌,偶尔有共同目标的时候可以暂时合作。” 沐子云蹙眉,“可是你们看起来很熟稔。” 熟稔?翁白术几乎没笑出来,“师兄怎么会这么说?” “刚才你问他回来了的时候,你们的互动师弟你不觉得完全不像两个……互相厌恶的人么?” 指间黑棋掉落,在棋盘上滚了几圈又稳稳停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黑化 不知为何,乾家并未再来找麻烦。秦修猜测应该是洛晚书给乾家露了点东西,乾家不敢轻举妄动。 翁白术这一伤,秦修游了圈地狱回来,去鬼界又得等两个月。 沐子云来了后,翁白术和他反倒没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也很少凑一起,日子平静不少,洛晚书也很安静。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时间缓缓流淌。 某日碰到沐子云,秦修收到了一张符纸。秦修摩挲一会就知道这是传音符,挑着眉问是什么,得到的答案是“你曾经的一众师弟托我遇见你就交给你的。” 秦修难得一言不发,拿着符纸转身就走了。 是夜,秦修坐在屋顶上,一脚屈起,食指悠悠抚着黄底朱字的符纸,望着银月的眼神略有涣散。半响,低头看向符纸,指尖逸出的灵力缠上符纸,自一角开始悄无声息地散成光点。 清朗的声音随夜风飘来,并非记忆中的毛躁,很沉稳,沉稳得他几乎都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师哥,你一个人走了,离开剑霄门,什么都没和我们说。” 原本放松的身体有些许僵硬,缓缓伸手将被吹散的发丝别到耳后,凝视着滢白的光点。 “我们一开始谁都不明白为什么,虽然师哥平时也喜欢扔下我们一个人走,但是这次不一样。小决月说,因为我们是累赘,所以师哥你一字不说就走了。后来我们都明白了……” “师哥。” 那声“师哥”好像就在耳边回响,秦修垂下手,一动不动。 “是我们太弱了。” “师哥那么强,我们一直在拖后腿。” 秦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只是传音。 “师哥。”声音不复几个月前的软嫩,软软的清冷,是决月。 “我们让大师兄带信,不是要打扰师哥,只想说几句话,就看在曾经是同门的份上……” “师哥不用等我们,只要记得就好,真的师哥,你别忘记我们就好。不求你等我们,只求你记得,剑霄门有我们。” “师哥你那么厉害,我们知道自己是累赘,师哥未来是要站在所有人头上的!我们以后不会当累赘的,只求求你,别扔下我们。” “我释决月,只有一个师哥。”沉冷的声音绝对不会让人想到那个稍微拔高点声音就会哭出来的男孩。 …… 秦修第一次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当初不带他们出来,考虑很多,他们的背景就不容许他们四处乱闯,而且在外面的世界,所有人都那么渺小,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护住他们。他当初想,待他振袖一挥就能开路让众人高呼万岁时,就回剑霄门带他们出来,在这天下横着走,想干什么干什么,天王老子也给他们闪一边。可是,哪里错了。 “师哥,飞扬下山了。”林晨的声音,“他回那了。” “……” 突然有人笑了,笑声很温柔,话语也很舒缓,让人如沐春风,可惜那春风里夹着森森的刺寒,“既然现在师哥想走就能走,那早晚有一天,轮到我们决定师哥的去留。” “祝师哥,武运昌隆。” 话音消散,符纸彻底化为湮粉,被风卷着去。 触电般,秦修自脚底下攀起一股寒意,直逼脑壳顶,叫人头皮都发麻。他看着虚空处静了半响,倏地笑了,眼角微提,怎么看怎么有股邪气,“这帮小崽子。” “雏鸟情结还挺严重,没留句话就要死要活的,”他跳下屋顶,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似的,“还想玩儿囚禁?本师兄倒是等着你们变成你们口中所谓的非累赘。” “本来好好享受庇护就行,偏要自己出头逞强,这种被抢饭碗的感觉……怎么那么像吾家有子初长成。”轻声自语着,拔高了点声音道,“你说是吧?” 枝叶攒动,露出倚靠在树的颀长身影,“可不是我偷窥,是你自己过来的。说起来,你对和自己长大的师兄弟也够无情的。” “要跟随我秦修可以。要么等着我的庇护,要么不要成为累赘……就看他们是如何选的了,我随心而行自然就顾不得那么多,他们如果要选择跟随我,就得清楚这件事。”秦修掀掀眼皮斜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难得今天没陪你大师兄。” “你今天不也没陪晚书姑娘。”翁白术把话还回去。 “哟,你还记得晚书姑娘?”秦修嘲弄道,“这大师兄一来,晚书姑娘都快成隐形人了。” “我不是在给你机会?”翁白术道,“也不知是谁,见晚书姑娘对我青睐,便千方百计从中挑拨。” 秦修摇摇头,“我敬谢不敏。” 夜风卷过,月光投映下树影交横,婆娑起舞,兀然安静下来。 “翁白术,你和君六竹是兄弟么?”秦修静了一会突然发问。 见他难得的正经,翁白术略略点头,黑沉的眼细瞅着下面那人,猜不透他想干什么,终究只淡淡道:“过命的。”语气虽然没什么波澜,但其中的坚定与维护不可质疑。 “那自然好……”秦修似乎是带着笑感慨一句,拂袖向前,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数日前,晚苑。 熏香绕绕,炉上火舌烧舔茶壶,壶中沸水滚滚,翻腾出几尖茶叶,洛晚书轻卷袖口,纤细的指勾起茶壶,盈盈斟茶。 “晚书姑娘找我什么事?”秦修接过茶盏,轻轻嗅了一口茶香。 洛晚书拂裙坐下,嫣然笑道:“晚书有件事想请公子帮忙。” “哦?”秦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晚书姑娘也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公子折煞晚书了。这件事其实是关于白术公子的。” 关于翁白术的?秦修有预感,翁白术又要被美人坑了。 “想必公子也知道,白术公子身边有个助力,晋国六皇子。” “君六竹。” “对,”洛晚书柔柔一笑,“最近晚书打探到消息,他朝九墉这边来了,怀着鬼界的消息。” “……万魂冢的事他知道了?”秦修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洛晚书想对付君六竹无非是因为君六竹的消息会打乱她的计划。 “公子一猜就中。” “我和君六竹没什么关系,”除了在青丘之境时被他威胁了一次,秦修问:“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君六竹身边有晋国皇室的保护者,路上不好下手,况且现下勾魂使和晋国有一些交易,晚书不好高调行事。所以只能等他到了九墉外围,在那里晚书会有安排。”她抿了口茶继续道,“君六竹必定早已同白术公子商量好了何时会面,所以公子届时只需拖住白术公子的脚步便可。” 秦修啜口茶,慢悠悠回问道:“晚书姑娘怎么认为我能拖住他的步伐?” 洛晚书轻扶发髻,眨了眨眼,秋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妩媚,“就当是晚书的直觉吧。晚书算过,君六竹到九墉应当是十日后,十日后恰巧是九墉城的庆典,公子以此为由头也并无不可。” 秦修轻笑一声,“我尽力。” “那晚书就多谢公子仗义相助了,鬼渊之事晚书自会鼎力相助。” 几日前所说的十日后,如今不过就是明天。秦修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把翁白术拖住,直接动手打一架拖延?恐怕翁白术会跑得更快。把大师兄抓住做人质威胁?他秦修不是食言的人。 所以?…… 看来只能用洛晚书的计策了。 于是,回到屋里的秦修提笔写了张字条,塞进狐狸嘴里,“去。” 树上枕着双手的翁白术瞥见那飞奔过来的暗红狐狸,原本不想理它,可是狐狸很躁动,挠着树干就要上来,眼尖地看见狐狸嘴里的东西,便放开双手抽出纸条。 展开纸条,是他从未见过到墨色的字体,行云流水,又有些恣意飞扬,像极了那个人的姿态。 “翁白术,明日子时,九墉庆典。”简单几个字,却让翁白术愣住,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道这个庆典有什么秘密? 转眼就到了九墉的庆典日。九墉城内车水马龙,一片喜庆,红笼高挂,被风一吹就有如火龙腾空起舞。 先前出于尴尬并未直接去和翁白术面谈,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秦修踌躇不过两秒,看见翁白术来,直接迎上去了。 “怎么有兴致喊我来庆典?”翁白术跟着秦修四处走了半响,问。 “喊你怎么?”秦修凉凉地回了句,一把拨开碍眼的花灯勇往直前。 “有点吃惊而已。”翁白术再说了一句后,秦修就没了反应,于是沉默再次在两人间蔓延。 秦修虽然面上安然,但脑里思绪翻滚。时间近了,接下来该怎么留? 眼看半个九墉都快被逛完,翁白术看着前面匆匆的身影有点脑袋疼,刚准备开口叫住他,却见人回过头来了。 “我们去看看那个。” 见秦修脸上略显僵硬的表情,话又给咽回去了,翁白术维持优雅点头,“好。” 秦修口中的“那个”说到底就是一棵姻缘树,此时树上早已挂满红绸,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满树红绸摇曳,蔚为壮观。 “去求个?”秦修用下巴示意道。 翁白术摇头转身离开,黑色的衣袂被红笼的光柔和了许多,“我只信我自己。” 秦修嘁了一声跟上去,居然说跟自己一样的话。 与秦修耽误了许多时间,翁白术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欲告别。 秦修见势不对,直接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被翁白术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缓慢开口道:“陪我逛完不行么?” 红笼之下,秦修眼波似乎都迷离了不少,与平日不同的语气陡然让翁白术一怔。 “你真要走……走也行。”话虽是这么说,手上丝毫不见放松。 低头对上秦修的视线,一颗心陡然狂跳。 望着翁白术越来越浓稠的黑眸,秦修心里暗暗笑开,幻音果然好用。 趁机将一缕魂识悄无声息的侵入翁白术体内,经过两次融魂的两人都不由被奇异的感觉定在原地。 还想…… 还想要…… 还想要触摸……更多。 秦修努力保持神智,隐隐觉得,似乎玩大了。 肩后传来一股力道,接下来被人轻拥入怀中,从未有过的温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温暖 衣料摩擦相帖,温度透过衣料传到彼此身上。 那一缕神识在翁白术的识海游荡,周围的金光如水流一般应和、牵缠着。每一次的跌宕起伏,卷溺吞没,牵动着他的灵魂,温暖的感觉延至全身,缱绻缠绵,水-乳-交-融,延自灵魂深处的契合,舒缓而和煦得彻底,让人想一辈子沉溺其中。 街道两侧彩灯高悬,随夜风摇荡,绚丽夺目,照得夜空姹紫嫣红,以灵力幻化成的各异图案在空中乱舞,修真界才有的“银莲灯”冉冉升起,在空中绽开成莲,撒下光辉。 漫漫人海,漫漫灯海,人声沸腾,宛如凡世尘嚣。 人潮如浪涌,两袭黑衫就在其中岿然不动,相拥的姿势引得路人回头不已。 “城主来啦!”听人叫声大叫,人潮如大浪的分涌开,两人猝不及防,被人流冲开。 翁白术下意识伸手抓住秦修的手腕,将人拉回自己身边。 这一撞倒是将两人神魂撞回来了,不过秦修只微微皱眉,尽管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早料到了这个结果,而且当务之急是拉住翁白术的步伐。 翁白术低眸看着手里紧握的手腕,不知想着什么,花灯、红笼缤纷映在他眼中,流光溢彩,叫人沉沦。 腕上的禁锢被松开,温热丝丝缕缕地消散。 “要去就走吧。”翁白术率先提步向前。 这是……成了?秦修抛开方才奇怪的感觉,愉悦跟上。 穿梭人海中,光影陆离。 “我给你下个追踪印?”嘈杂中,秦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翁白术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万一被人群冲散了怎么办?”秦修笑眯眯地。不到半柱香,他已经跟丢好几次了,万一翁白术见他不在就去和君六竹见面,那就危险了。 “哦?”翁白术恍然大悟道,“被冲散了就不敢一个人回去了?原来曾经的剑霄门二师兄还是个小孩。” 秦修皮肉不笑,“以防万一。”忍一时,喜一世。 “可是,”翁白术耸耸肩,侧过头笑道,“下了我担心会后患无穷。”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翁白术要给他下追踪印他也不会同意的。所以该怎么办? 秦修眼尖瞥见路边的摊子,一把拽住翁白术,“过来。” 翁白术一头雾水地跟着挤过去,只见秦修手上已经拿了两个红色的结,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编织的。 秦修把玩了一阵,也大体知道这结里是藏了感应阵法的,如此精巧倒也够的上它的价码——十枚上品灵玉。不过……秦修左右望了望,摊边都是成对的男女,他和翁白术倒是有些突兀。虽然编成的图案也确实有些暧昧,但甚在好用不是。 从百纳囊中摸出二十个灵玉交给摊主,顺手扔给身旁人一个,“不想加追踪印就带上这个。” 翁白术顺从地接过别进腰间,秦修上下看了看,如此喜庆的红色映着黑色着实有些突兀。自己也别到腰间,见两个红结间隐隐有红光牵引,终于放下心,抽出玉扇来洋洋向前走去。 九墉城城心立有一座巨大的雕塑,今日那雕塑周围人头攒动。 雕塑是一把巨剑,身着道袍,白须飘飘的男人扶着剑畅眼望向天际。 秦修早就了解到,九墉城的庆典源自这位修士,数千万年前的今天是这位道人从妖魔手中夺回九墉城的日子。 那巨剑上刻着道人的名号——九墉剑君。 秦修仰头看着,啧啧赞叹。原著中九墉剑君是他甚为佩服和喜欢的角色,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些入侵人界的妖魔,在那场大战中杀死了不知多少妖魔,甚至有败在他手下的上古凶兽。主角飞升后还与其相交。 翁白术游目,终是将视线放到秦修身上,倒是很少见秦修这种神色——带着些敬意。 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秦修收回视线,眼角瞥见一袭白衫,略惊疑,再凝神看过去。 夜风撩过,垂腰的青丝起舞,白衫亦是摆动,面容颇为清冷,走在人群中似乎格格不入,不是沐子云还有谁?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示意道:“看那边。” 翁白术依言看过去,恰好与沐子云的视线对上。 沐子云来了事情会更顺利,秦修抱手在一旁看着他们。 “小师弟,你们……”看见秦修的那瞬间,沐子云蹙眉,似乎有些不悦,“怎么会一起?” “师兄。”翁白术打了个招呼,他也不知道秦修今日为何喊他过来,于是也无法解释,“随便走一走。”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敷衍,沐子云不说话了,移开目光不再看翁白术。 翁白术有些莫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担忧道,“师兄你身体刚好,这么一个人出来我担心……” “万一再人被抓去了,”秦修弯着眼笑着接茬,“可不保证能再遇见个晚书姑娘。” 揭伤疤这种事,秦修向来是很乐意的,尤其是对讨厌的人。 沐子云身躯一僵,握着剑柄的手不由紧了紧。 “秦修。”冷冷的一声唤,显而易见的愠怒。 “诶?”秦修故意忽略翁白术脸上的冷意,“我只是帮你想说的说出来,有问题?” “蹭!”冷冽的长剑出鞘,直逼秦修。 周围的人为了避免波及,连连后退。 “哟。”秦修侧后半步,食指屈起轻轻扣击,剑身弹回。 白衣扬起,清光流转,剑尖从上逼来,秦修手上成诀,直接一弹,灵力自指尖逼出与剑尖相撞,沐子云凌空翻身又欲击下,秦修咧嘴一笑,翻手握上湛灵。 翁白术见势不对,飞身过去,一把搂住秦修的肩头,带回他出剑的手,“你说过在取到摄魂印前不会动他的。”逼在他的耳畔,一字一顿,隐隐透着危险,“你要食言?” 唇角扯着笑,却是暗藏冷意。 秦修抬头撞上他的视线,差点忘了,主角君现在已经不是好捏的柿子了,于是收剑轻轻笑了笑,再挑眉,“翁白术,你确定……你喜欢他?” “怎么不确定?”翁白术放当即反驳,拢袖的动作依旧淡然,可那回答的急切已经暴露了,就好像怕什么会被否定。 秦修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真的?” “……”沉默,翁白术只能沉默以应。 上辈子大师兄对他的心情弃若弊履,无穷无尽的折磨,给他一点希望然后又生生揉碎,那么清冷地看着他发疯发狂,那么清冷地指责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天知道为何他还那么执着!如今心魔除得差不多,却还是放不开手。 是喜欢?如果只是喜欢的话,上辈子这种心情早就该被磨完了,就算只是因为心魔,他为大师兄做的那些事可都得不到任何一点回应。 爱?他深知自己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囚禁、折磨他呢?爱一个人,连自己最丑陋的欲望都不能压抑住,凭什么说爱他?明明爱的是自己……以伤害“爱人”寻求自我满足?无与伦比的可笑。 秦修觉得,翁白术离那个真正主角只差一步了。他秦修要的对手,要纠缠到死的人,是一个真正的翁白术,而不是一个连自己都认不清的人。反派生来就是要和主角纠缠的,直到死,他喜欢做不可能的事,自然也很乐意成为那个反派去挑战天眷者。 反派的职责,用一条命和主角斗,磨砺主角,让主角成长。不过在他这得反过来。 秦修挥袖挡开沐子云的攻势,转身就走,“我是来散步的,不是来帮你练三脚猫功夫的。” 沐子云静在原地,翁白术心思有些乱,“大师兄,走吧。” 秦修走在前面,沐子云和翁白术并肩走在后面,因为有了红结倒也不用担心走散。 沐子云看到了红结上发出的红光,兀然忆起秦修身上似乎也有一个,这结似乎是情侣才佩戴的,“师弟,这个——你和秦修是不是?” “不敢让他下追踪印,只能用这个代替了,”翁白术解释了一句,突然侧过头道,“师兄,我说过我喜欢你,不是玩笑。” 沐子云蓦然别开眼。 “师兄呢?对我有没有好感,哪怕一丁点。”翁白术握住他的手腕,幽邃的眼紧紧逼视,似乎想求证什么,“如果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没有做过你不喜欢的事,你会不会喜欢我。” “……”沐子云唇开阖,说不出话来。 “师兄,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做出让我误会的举动。”翁白术微微阖眼,再睁开,已经是如常的清明,“否则到时候我误会了,你又一脸的……嫌恶。” “你的那些举动让我以为,你在晚书姑娘面前不对劲是因为我。是不是如果我拒绝了晚书姑娘你又会指责我无情?是不是如果我杀了那些想欺辱你的人,你又会用那种看妖魔的眼神看我?”放开他的手腕,“所以师兄,你给我一个清楚的答案……”语罢,身影湮没在人流中。 又?为什么说又,他记得他从没对翁白术怎么样。沐子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察觉到翁白术的方向不对,秦修暗骂一声,这个大师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忙按着红结的指引跟过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作死 狂奔好半天,才发现翁白术并没有朝君六竹那方去。暗自松了口气,顺着红光寻过去,已经是偏颇的地方了,抬头见翁白术正坐在屋檐上,一脚搭在房檐上,一脚自然垂下。身后是皎皎圆月,四围是挑挂的红笼,照得黑色的身影有些迷离。 见得秦修跟过来,翁白术倒是有些奇怪,“怎么今天离我不得?” 秦修单手按到栏杆上,轻轻一拍,飞身上屋顶,坐到他旁边耸耸肩。 “情场受挫了?”秦修似有似无地挑眉。 “……”翁白术沉默一会,有点无奈的样子,“你确定你问我那些话不是故意的?” “你发现了啊。”秦修话说的是很惊异,脸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无。 翁白术突然弯弯唇角笑了,从心底流出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和秦修说了几句就突然想笑了。 秦修转眼不小心看见他的笑容,那么温柔的眉眼,黑瞳毫不掩饰地溢出暖意,浅浅的无奈和不知是对什么的放纵,暖的人心都化了,登时愣住。 他说:“秦修,我似乎永远没法彻底把你当做敌人。”即使秦修曾经在众人面前让他受尽屈辱,还让三派追杀他。 翁白术想,这人一定又会洋洋得意起来了,不过,他得承认,他有些喜欢看到这人肆意嚣张的样子。 不出意外的,秦修嘚瑟了,“谁让二爷魅力太大?”然后勾唇一笑,眼里好像坠入了星子,灿烂得很,“不过,你做不到的我能做到。而且,我能逼你能……” 翁白术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带着轻笑颔首,“如果有这么一天,祝你安好。” “承你吉言。”他最了解,主角狠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秦修,你总是这样。每次我想摒弃前事的时候,你就告诉我现实。” “人清醒点很好。”秦修老神在在的回道,怎么觉得他和主角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诡异了。 “秦修,我想抱你。” 清润磁性的声音低低的随风飘入耳内,秦修先是一怔没反应过来,随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说的抱,是双修那个抱。” 秦修缓缓转过头去,只见翁白术噙着笑容,不似玩笑。用看神经病地目光扫量了他半响,一脸可惜地摇头,啧啧感慨:“可怜的,好好一个元婴期,被沐子云打击傻了。” “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发泄一下。”翁白术轻飘飘地回道。 “翁白术,你知道我的狐狸为什么成为我的狐狸,为什么那么听话吗?” “为什么?” 秦修慢悠悠地从百纳囊中掏出一张符纸,指尖在空中画了些图纹,“这是当初进青丘之境是带在身上的记事符。” 低声念了什么,符纸自动燃起,空气一荡,红幔四垂的奢靡景象浮现眼前,然后是秦修勾起床上美人的下巴,调戏不成反被调戏,接下来就是狐狸被殴打的惨烈景象,以及那怒气十足的“我让你变男人”。 “还想找我吗?”秦修笑眯眯地问。 翁白术按了按抽动地额角,唇角几乎掩不住笑,在最后还是忍不住“哈”的笑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秦修觉得,沐子云得远离,翁白术和他不过走了一段路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等翁白术笑完,见秦修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便仰头看了看偏移的月亮,“似乎不早了。” 秦修算了算时间,觉得现在还是有些危险,“还挺早的,街上还那么热闹。我们再去逛一圈?” “算了,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你自己去吧。”翁白术理了理下摆。 “那我也不去了。” 于是,屋檐上两人并坐,直到银月沉下,喧嚣声也下去,只余红笼静静地晕着光时,秦修才提议回去。 次日,秦修正准备去找洛晚书询问情况,却在走廊上遇到了人。一瞬间,秦修还以为见鬼了——棕绿的绸衣,代表身份的青鱼衔花玉佩。 撞见秦修,君六竹先是一真,随即就暴起,“秦修!” “……”秦修默默地看着他。招惹这种小弟很麻烦,攻击力不大却闹心,就像一只苍蝇整天嗡嗡嗡地绕着你。 “我正愁找不到你这个剑霄门叛徒。”君六竹虽儒雅但皇族中人的气势是掩不掉的。 “……”为何你还健在啊哥们?就算你健在,也不该什么都记得啊。难道洛晚书知道这是翁白术过命的兄弟心软了?!没下手?!那他昨晚上不白干了吗? “心虚了?不敢说话了?”君六竹咄咄逼人。 “……”秦修懒得理他,直接跳下楼,脚步一抬向晚苑走去。 踏入晚苑就见洛晚书正自在桌边斟茶,“公子来啦。” “这是怎么回事?没下手?” “自然不是,晚书都安排好了,公子尽管放心就是。”洛晚书递过一杯茶,柔媚笑道,“多谢公子相助,否则晚书也不会这么顺利。” 这姑娘果然太聪明,话留三分,计也留三分,和她合作就得周旋来周旋去的。他果然还是喜欢晏浅那样的,身娇体柔易推倒,性子温软如水。 洛晚书合掌拍了拍手,侍女尽数退下去,“白术公子伤势好的差不多,魑狼之骨,想必我们可以提上日程了。” “也是。” 洛晚书盈盈起身,调皮地眨了下眼,更是纯真妩媚十足,“还有两日便是传送阵开启的时候,公子这次可莫要再错过。” 为了避免再起风浪,秦修翁白术沐子云君六竹洛晚书五人都很安静地待在碎月楼。 两日后终于将拖了快半年的行程补上。 这才一入鬼界,森森的阴气就攀上后背,让人毛骨悚然。 进入鬼界,有洛晚书在基本畅通无阻,不论去哪都是一连串的“晚书大人请。” 若论鬼界与修真界的不同,那就是鬼界四周永远是雾蒙蒙的、阴冷的。建筑风格皆向十殿阎罗靠近——厚重,石制的建筑沧桑古朴,无论什么时候摸上去都是沁凉的,凉到心坎里。 鬼界的鬼相比起人界的人也无非过于惨白一些,街上一如人界热闹,虽然偶尔会碰到断头断手的鬼界百姓。 洛晚书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便一人离开了,并让几人在此等候几天,鬼渊的事她要找人协商。 又有了空闲时间,秦修便戴着洛晚书给的玉牌在这鬼界正大光明的晃荡。他觉得他和那三个人一起根本不能愉快,翁白术,目前正在向真主角进化,招惹上不小心就会很危险,沐子云,看见就烦,至于君六竹……六皇子不来烦他他就谢天谢地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很不错,只要是翁白术身边的人,不管沐子云还是君六竹都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君六竹每次看见秦修,说话都夹枪带棒的,要不是有翁白术拦着,他铁定早就和秦修打上了。 秦修经常性观察着君六竹,实在好奇洛晚书对他干了什么,因为到现在,关于鬼界万魂冢的事君六竹都还没告诉翁白术,否则翁白术不可能那么安静地待在鬼界。 君六竹一向跟在翁白术左右,最近不知怎么,总能在周遭看见秦修的身影。经常一抬头就看见秦修抱手立在某棵树上,安静地盯着自己,或者打开房门就看见某人站在对面,问他干嘛他又不说话…… 突发事件是在第四日晚上,君六竹正讥讽秦修,沐子云和翁白术坐在一边不做声。 君六竹清俊的面上泛出黑紫色,脚步踉跄,狂乱地抓着自己的咽喉,喉咙中发出不知什么声音。 翁白术瞬间到了君六竹身后,扶住人,连点几个大穴,然控制不住肌肤腐烂入骨。 裹着浑厚灵力一掌印在他背后,只见君六竹一张脸狰狞无比,痛极蜷曲着身子哑声嘶吼。 翁白术闭眼、再睁眼,虚无的银色淡出,魂识倾巢而动,分成千丝万缕侵入君六竹的体内,人为控制着体内突然爆发的东西。 待嘶吼音轻缓下来,翁白术脸色已经苍白无血色,额发都被冷汗沾湿。但还是腰身负起君六竹的身体回房。 秦修望着君六竹的背影,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中都不由一寒。他肯定这就是洛晚书所做的,洛晚书没有心软,反而心思缜密的可怕。 不知道洛晚书对君六竹做了什么,让君六竹忘记了万魂冢的事,还在半个月后变成这幅模样。 他记得原著里,洛晚书虽然有意对付君六竹,却远远没有这么心狠手辣。魔界暝殿对付人的办法数不胜数,估计洛晚书就是从暝殿那学来的。 去到君六竹的房间,翁白术正在床榻边为他诊脉。 “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被人下了毒。”翁白术语气有些冷,“别让我知道是谁。” 秦修突然有些明白洛晚书为什么这么做了,如果在当天动手,翁白术必定会怀疑拖住他步伐的自己,但如果在这之后,翁白术很少可能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只是,洛晚书做的不可能只有中毒那么简单。 秦修的预料没错,君六竹醒来后,神智……消失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暗流 翁白术费劲心思,终于让君六竹醒过来,然而醒来后的六皇子却没了神智,好像感知不到外界情况,待在一个地方就是一天,而且极为惧光惧火,只要被光照到或者看见火就惊惧发狂,喉咙中还会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那张腐烂的脸本就可怕,如今更是变得令人反胃,好在鬼界少光而且雾蒙蒙的他才没发狂。 现在什么儒雅什么皇家威仪都成了幻影,和具僵尸相差无几。 翁白术整日翻阅古籍,用尽办法却始终不见好。几天后,竟发现君六竹的皮肤上附满了青鳞的浅色印记,而且青鳞的颜色一日比一日深,质感也极越来越像金属,这意味着君六竹在向某种怪物蜕变。 秦修冷眼旁观,翁白术和沐子云忙前忙后,不久便有人带了洛晚书的消息来,说是晚书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事苦于抽不开身,便让他们送了些这方面的书籍过来。 洛晚书此时送书无疑是雪中送炭,翁白术满心欢喜地翻阅这些书,十多日不睡觉就为了找到一点线索。但是身为主谋的洛晚书能给翁白术真正治疗方法?这些书要么是用来拖延时间,要么就是让翁白术“误入歧途”。 秦修虽然想早早去鬼渊,但见翁白术这架势,也知道君六竹的事没完他绝对不会动身。想起狐王朝歌给的木神诀当初只略略扫了一眼,现下正可以拿出来钻研。 于是秦修直接闭关。 一缕神识钻入秘籍中,豁然金光闪烁,好像置身山顶遥看红日下一望无际的云海,光漪荡出一排排字,奥妙无穷,变幻不定,随着每一次的思潮波动,茫茫识海汹涌澎湃,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豁然明朗起来,潺潺与神识融为一体。 “冥虚归心,邪妄不侵……” 识海中万道金光迸击飞射,此起彼伏,蔚为壮观。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那玄之又玄的木神诀已变得浅显易懂,秦修正欲抽身回来,却发现在那金光万千中出现了一抹烈焰般的身影,“小子,这木神诀并非整本,这只是残本,说的是固本培元,回春之法。本王也只是偶然得到的这残本,在青丘封印中隐隐窥得些信息。” “总之我这一去也不知生死,便是告诉你也无妨,木神诀另一半说的是自内由外的摧毁之法,由点及表。虽然找到它的几率几近于无,但以后你有意无意注意点也好。” 火红的衣袖连着红发飞舞,笑得热烈而魅惑,“幻音幻魄都是本王琢磨出来的,换种说法,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哈哈哈……”眸中灼灼,似乎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秦修扯了扯嘴角,无语地看着得意洋洋的火红身影淡化在云海。随后却是皱起眉,什么叫“这一去也不知生死。”难道朝歌要去找百炼,可这不是主角化神巅峰左右才做的事吗?而且主角如今的境界可比原著里的高多了,心中有些讶异,却也并未太在意,因为剧情混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敛了心神,开始修炼木神诀。 秦修并未发现随着修炼,周遭的空气凝实并离心甩出碧光,钻入他的体内,周身草木更是应和着摇曳着,从叶尖逸出淡绿气芒,如江河汇海,朝他的身体汇集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修从修炼状态中苏醒,恍惚中有一种莫名的奇异感觉,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没有,眼中的世界异常清晰,身体也似乎异常轻快。 跨进房中,冷气夹着热气铺面而来,浓郁的药味让秦修皱了皱眉,见正坐在丹炉边上的翁白术。 火舌翻舔着炉底,修长的手正拨着炉盖,没怎么打理的黑发垂在空中,掩映着似乎过于苍白的脸容,幽邃的双眼紧盯着药炉一动不动,有些许泛白的唇则是微微抿着的。看得出来,翁白术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元婴期的修为也禁不住他这么不要命地折腾。 几步走到正用灵力控火的人前,俯身下去,笑问:“怎么样?灵力还称得住吧?” 翁白术闻声抬起头来,见秦修一脸兴味地望着自己,只点点头,又将一旁的古籍翻了一页,细细钻研。 秦修刚闭关出来,精神状态与翁白术的就是两个极端。现下见翁白术这模样,心情倒是有些舒畅,想起正事,便问道:“什么时候去鬼渊?已经耽搁好几个月了。” 翁白术慢慢地拨着药材,靠近轻轻嗅了一口,将炼制好的东西收入玉瓶,脸色在灵火收回后似乎更为苍白了,“鬼渊在廿四魂火最弱,怨气最轻,离现在还有一段时日。”他揉了揉额头,似乎想甩开疲倦,“到时候吧,我不会食言的。” 说着就想站起来,却是一个踉跄,身子直接向前倾去,与此同时那玉瓶从手中掉落。秦修轻轻一提膝,正接住瓶底,略施巧劲,玉瓶带着药液在空中又画了个弧线,随手抓过来。又侧头睨着那个闷响一声睡倒在地的人,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真晕了?” 见人完全没反应,秦修莫名笑了,似有似无地望了望屋外,“你自找的。” 从百纳囊中摸出一个符来,轻轻点在他的背后,低声念咒,符纸泛出蓝光,逐渐隐入其后背。拍拍某人的后背,语重心长道:“做个防备,聊胜于无。”然后起身,踩着翁白术的横放的“尸体”出去。 刚出院子就迎来沐子云,看到他,沐子云视若无睹,一言不发地擦身而过。 “你小师弟晕倒了。” 沐子云猛然转过头来。 看见那人眼中明显的敌意,以及直逼自己而来的长剑,秦修侧过身耸肩笑问:“要是我做的,你觉得只会晕倒那么简单?” 剑柄处的红穗轻摇,清风拂过,白色身影已无影无踪,秦修回头望了望来路,心里有些疑惑,“这么在意,也不像只为了活命啊……” 他突然觉得翁白术有些可怜,好不容易喜欢个人,还是男的,男的也就算了,还不被接受,不被接受也算了,还得享受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喜欢就说出来,不喜欢就闪远点,招惹了又嫌弃,远离了又凑上去,翁白术也是可怜。 转而就收了思绪,他们的感情和他有什么关系,爱怎么折磨怎么折磨,两败俱伤最好。 洛晚书给他们安排在鬼界较为繁荣的洲域,虽说不上像九墉那般人鬼妖魔混杂,但各界人士还是能瞥见几个的。 秦修随便找了家还能入眼的酒楼,也不管那整楼的白蜡烛和冥币有多么晦气,也不管腹部还在流血的小二白森森的眼球,他到二楼寻了个位子坐下。 他想打听打听洛晚书最近有什么动作,而酒楼向来是流言最好的散播地。 洛晚书身为招魂使的孙女,在这鬼界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因此不一会秦修就听到自己想要的了。 两个月前,洛晚书回到鬼界,鬼王召她,不知说了什么,鬼王带洛晚书进入禁地——万魂冢。 之后洛晚书入地狱,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十七层恶鬼,如今恶鬼已不见。 一个月前,洛晚书遭到暗杀,身边精锐尽数死亡,以一人之力逃出生天并反杀五名元婴。勾魂使大怒,向鬼王请命追查幕后。鬼王下令彻查,揪出引魄一族。 十五日前,引魄一族一夜之间消失——月华宫来人也未查出魂魄踪迹,也就是说,引魄一族神消魂散。 十日前至如今,则无洛晚书消息。 …… 秦修叩着桌沿,眼中晦暗难明。鬼界五大家族,勾魂使主,之后为三途、红炎、幽黄、引魄族最次。 洛晚书被伏击,引魄族亡族,应该是万魂冢开启后,主角与洛晚书刚陷入爱河,秦修已经取到摄魂印后的事,如今竟然提前那么多。 而且有些事情,原著中的洛晚书似乎没有做过。经过沐子云的事,秦修已经隐隐有了戒心,如他所愿,剧情已经在改变,他的命轨亦如是。他现在应该更要小心,他不能完全按照原著来揣测洛晚书和翁白术的行为,因此就在刚才,他选择了在翁白术身上下符以防万一。 忽的,有衣衫猎猎发响,一道宝蓝的身影越过二楼栏杆,黑履直接印在秦修的桌上,过于长的衣摆扫过桌面,打泼了酒,却连道歉都不说一声就要向前飞去。 敢在秦修面前嚣张的,除了天眷的主角,还没有谁下场乐观过。 伸手握住蓝衣人小腿,看似轻柔实则稳狠的一扯。 “嘭!”蓝衣人一个不妨扑倒在桌,碎瓷乱响,酒水立马染湿了衣衫。 “不是谁的桌子都能踩的,嗯?”秦修略低着头看着狼狈的人,温声道。 蓝衣人忽地转过头,挥袖就是一片五彩斑斓的粉末。秦修猛踢桌子,借力连着椅子直滑数丈之外。 惊鸿一睹,秦修倒是将那人的外貌瞧了个清楚,还显嫩的面容,约摸不过二十岁,眉目清秀,眼睛黑溜溜的犹为有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味道。 “呵。”蓝衣人轻蔑一笑,翻手又是一条毒练。 秦修指尖一动,周身便浮现一个绿色光罩,正是还学习不久的木神诀。哂然道:“年纪虽小,脾气倒挺暴躁。” 蓝衣人冷哼一声,还想动手,却莫名觉得那道声音挠的他心痒痒。 “今天你二爷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秦修唇角勾着笑似非笑的弧度,只挑了挑眼角,蓝衣人就受了什么蛊惑似的,直陷入他幽芒流转的眼中,三魂七魄都丢了。 “过来。”秦修依旧坐在长椅上,勾勾手指,低声唤了句,人就失了魂般乖乖过来了。 酒楼中的其他人疑惑地看着这诡异的发展,明明刚才还是一脸挑衅怎么突然就乖成这模样了? “偷袭很可耻。”秦修揉着面前一脸失神人的脑袋,“把你的毒粉给我一份?” 蓝衣人顺从地递给他。 “乖。”秦修轻笑一声,然后拉开他的衣襟,动作温柔地将那些毒粉尽数倒了进去,然后拍了几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清奇俊美的男人一接将人踢出酒楼,眼见那蓝衣人还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好狠的一脚! 秦修抽出玉扇,在众人的注视下洋洋摇着下楼。 少年,蓝衣,使毒……嘿,估计就是引魄族为数不多的后人之一——聂水,也是主角后来的一名敌人,翁白术和洛晚书在一起,而引魄族亡族是因为洛晚书,所以这账自然算到两人头上。 后来的聂水因为仇恨,生生从清清秀秀的少年变成了浑身是毒的大反派,那种纤弱的病态的邪魅,让人寒毛乍起。明明身子弱得像林黛玉一样一碰就倒,却阴毒得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这个心高气傲,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少年,得怎么虐才会变成那模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冲冲 秦修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痒起来了,刚才那些毒粉他或多或少沾染到了一点,不过应该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要是聂水真下了什么不得了的毒,那他自己也得遭殃。 所以一出众人视线,秦修就匆忙往回赶。 洛晚书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不错,有活水泉,秦修褪下衣物跳进去,撩水清擦洗,痒意是退了不少,但身体却越发奇怪,就像在青丘之境里的症状一样。 低头看下去,下半身在清澈的水中一览无余,他将湿发拨到耳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似乎,少年时期的聂水常备毒粉就是这方面的,主角君和卿月大美人的好事也是他促成的。 晋升了元婴期,倒也不必担心精元流失,如果有人在身边他肯定二话不说拉过来直接上手,但是,他身边没人!在鬼界他认识的唯一的女人是洛晚书,可人不在不说,碰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如果晏浅在…… 还是不做梦了,秦修向来想得开,挪了个姿势靠在石壁上,自食其力。 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正在水中耕耘许久的秦修,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口中不适时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掺揉着丝丝慵懒疲倦。 曳地的云纹黑衫从灌木中露出来,来人明显一怔。 秦修懒懒抬头,就见翁白术望着他,脸上不知是何表情。 他提了提眼角,分外自然地打招呼道,“醒了啊。”只不过声音异常慵懒。 翁白术也不知道秦修被撞见这种事怎么还能表现得那么自然,明明脸上情|色将退未退,偏生连这种时候,神态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他只不过想来洗下身子,怎么知道会碰到这种场景。 “你?”翁白术眉头紧拧着,“至于在野外就……” 秦修毫不在意地洗干净手,“男人有欲|望不是很正常吗。” “不可一世的秦修也要劳烦自己的手?” “这叫自食其力,我可是决定把第一次给小晏浅的好男人。”秦修胡诌连脸都不带红的。 “哦?可是我看到了,我怎么觉得你的第一次在我这里?”翁白术轻笑道,“声音很销|魂。” 秦修皮肉不笑:“我以为我已经够下流了,你怎么能比我还下流。”然后他看见翁白术开始在这泉周围踱步,似乎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短。”半响,从他嘴里吐出一个毫无声调的字。 秦修先是一怔,然后咧嘴笑了,灿烂无比。“轰——”泉水爆开,又重重落回去,散得满天水汽。 “别乱洒。”翁白术嫌弃般的凌空退后好几步。 “你过来,我一定不打你。”秦修仰着脑袋,笑眯眯的。 “你先把衣服穿上。”翁白术竟依言缓步走近他身边,还俯身拿起一绺湿发,笑意盎然:“我可不担心你打我,我担心我把你上了。” 此时,秦修终于想起来,翁白术喜欢沐子云,也就是喜欢男人。如果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发情,典例小狐狸……他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猛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头发,弯眼笑着从牙缝里逼出来三个字:“死变态。” “嗯。”翁白术却答得很轻松,眉眼都是轻柔的,又道:“说正事,晚书姑娘回来了。” 秦修应了声,起身上岸,从百纳囊中取出一件衣衫穿上,“难怪你醒那么快。” “六竹的毒暂时被压制住,再准备准备就可以启程去鬼渊了。”翁白术好整以暇地望着秦修穿衣服,又突然笑了,“就这么相信我是个君子?” “行啊,你来。”秦修顺手用灵力烘干头发,“让你的菊花做好准备。” “菊?花?”翁白术疑惑地念了念这两个字。 “我走了,你不嫌弃愿意泡就请。”秦修故意恶心他一把,径直离开了。 翁白术看看泉水,还是抬步走了。 秦修去看君六竹的时候,洛晚书就在房中。 “晚书姑娘此行辛苦了,听说晚书姑娘被人伏击,无事吧?” 洛晚书轻柔道:“是引魄家做的,晚书侥幸逃出来,公子不必担心。” 秦修看着洛晚书正在君六竹腐烂的脸上涂抹着什么,笑道:“晚书姑娘倒是好手段。” 君六竹如今神智也无,自然不必担心谈话会被听到。 “晚书只是略施小计,白术公子知道君公子的病情压住了很高兴呢。”洛晚书婉柔道。 秦修也笑笑,“我对这毒有点好奇,晚书姑娘方便说一下?” “只是暝殿的一点药,封印魂魄,让人神智不清罢了。” 秦修陡然明悟,脸上笑吟吟的,心里却骂开了,最毒妇人心。“暝殿魔尸。” 洛晚书微微一惊,“公子真是无所不知。” “谬赞,反倒是晚书姑娘心思缜密。君六竹一旦变为魔尸,哪怕外表看起来好了,其实他也已经成为暝殿的一条狗了。”秦修看了一眼怪物般的六皇子,继续道,“晚书姑娘不怕翁白术知道?” 洛晚书似是怔了一下,柔媚笑道:“那就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秦修看着洛晚书好一会,才笑道:“就当跟着晚书姑娘锻炼胆识了。”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 “公子谦虚了。”洛晚书轻柔地抚摸着君六竹的脑袋,君六竹在她手下就像一只柔顺的宠物,“进入鬼渊的事宜晚书已经禀报鬼王,作为赏赐,鬼王令我交给公子一支精锐鬼军呢。”说着,手中翻出一颗珠子,水灵灵的色泽。 “鬼军都被封印在里面,所需之时捏碎便可。” 秦修拿过来把玩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鬼王真是大手笔。”他脑中一些线索已然清晰,想必此次洛晚书去拜见鬼王将万魂冢的“钥匙”说了出来,而他秦修身为洛晚书的“同盟”,自然也被鬼王赏赐,至于大功臣洛晚书的赏赐,估计就是助勾魂使灭掉引魄族。 “晚书还有件事想拜托公子。” “嗯?” “启程去鬼渊之前,请公子和白术公子一齐去万魂冢一趟。”洛晚书柔媚作揖,似哀似怨,“鬼王助我们的条件就是,先留下一点精血,因为我们此行去鬼渊九死一生,鬼王不敢冒这个险。想来如果白术公子知道要他用血开启的地方是万魂冢,断然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我想让公子帮忙瞒上一瞒。” “怎么瞒?”虽然洛晚书说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万魂冢在鬼渊上方,是怨气集结最为厉害的一处,需要白术公子的几滴精血压制一下它。其实也不需公子如何做,公子只要不点破就好了。” 秦修抱手听着。 “待万魂冢开启后,我们可从万魂冢直接进入鬼渊。” “晚书姑娘,我突然想起,现在我们中多了个人,我不说,他不一定。”秦修突然道,“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他也知道。” “公子在说沐公子么?”洛晚书似乎是轻蹙了眉,“将他也变为魔尸?” “我突然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和晚书姑娘同一战线,否则说不定我已经变为魔尸了。”秦修摇头笑道,“晚书姑娘若是这么对付沐子云,翁白术会疯掉的。” “为何?”洛晚书不解。 “因为爱情。”秦修也不顾洛晚书的惊疑,洋洋大笑起来,“没错,就是因为爱情。” “望晚书姑娘给我一个薄面,先不将沐子云变为魔尸,留给我慢慢玩,他有时还挺好用的。”平复了笑意,秦修勾起个极其焉坏的弧度,“尤其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很好用。” 洛晚书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侧首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君六竹腐烂入骨的脸,“那便依公子。” “晚书姑娘应该有能让人陷入昏迷的药吧?等进去万魂冢时给他下点就行。” “好。” 九墉传送阵前—— “古巫那家伙还真当我们是他的手下随意指使,等这事完了咱们不弄死他,哼,不自量力,是吧,一凉?”黑袍中散落出如地狱火焰般的发丝。 “对。” “万魂冢的鬼东西岂能轻易沾染,届时不止肉身被占,连灵魂都要被阴魂分瓜完毕。是吧,一凉?” “嗯。” “话说,那两个小子去鬼界了?” “对。” “那咱们就趁这次把他们收入谷中。” “他们不像是会愿意的人。” “那就让他们不得不愿意,我看上的人,还没有逃得过的。” “两个长得都不错,你看上谁了?” “我说的是这个看上吗?”黑袍人伸手拽过一凉的衣襟,“要说这个,我只看上过你一个。” 一凉拿开他的手,拍了拍衣服,“承蒙厚爱。” “你不也是我看上了拉进谷里的?”黑袍悻悻道。 “不,我看上谷主所以进来了。” “哈?!你喜欢谷主?我怎么不知道!” “对。” 黑袍男人掩面,“你别这么虐自己。谷主那个七情六欲都没有的家伙,整天不是修炼就是处理事务,就算你脱光衣服上去她也只会觉得你是热的。” “是吗?”一凉似乎是思索了一会道,“不过,我现在找到了比谷主更好看的。” “……所以是你看上了那个长得不错的?” “也可以这么说,比起谷主的脸,我更喜欢他。” 黑袍男人默默别开脸,指了指传送阵,“走吧,你看上的人就在里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露馅 翁白术对君六竹所中之毒束手无策,洛晚书前来替君六竹压制毒性后便感激在心,因此听闻洛晚书要他去帮个忙时,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翁白术将君六竹交给跟在他身边的晋国护卫照看,一行人便启程去万魂冢。 “秦修,”翁白术对着正在与几名晋国侍卫说着什么的秦修招呼道,“你不是急着去鬼渊么?” 秦修最后动手拍了拍怪物般的君六竹的肩膀,唇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了。” 君六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虽然不知道如今的六皇子会不会再瞎猫碰到死耗子发现“秦修”的弱点,但还是让他彻底闭嘴比较好。 防患于未然,怪不得他。 有洛晚书带路,去往万魂冢一路畅通无阻。 鬼界有很多荒废的州域,万魂冢就位于这样一个州中,周遭生灵寂灭,像是一个巨型乱葬岗,只有没有神智的阴魂集中于此。 经过数日赶路,一行人终于接近万魂冢边缘,只见几棵枯树横倒在路中央,夜空中只有一圈暗淡的月晕,驱不散一点儿黑暗,阴风袭来,让人毛孔骤缩。 前方吊桥延入浓雾中,两侧山崖深不见底,虚茫而幽暗,让人心下一紧。吊桥有些腐朽,“嘎嘎吱吱”的声音随阴风捎来,让人毛骨耸立。 洛晚书行在吊桥上,回首柔媚一笑,“诸位请放心,此处很安全的。” 秦修跟着走上吊桥,时刻保持警惕,随着人数的增多,吊桥摇晃的幅度更让人心慌。 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向前望去,是黑蒙蒙的雾,向后望去,亦如此,向下看去,更是茫茫黑暗。 阴风的呼声就在耳边,吊桥“嘎吱”作响,除此之外,天地寂静。 秦修抱着狐狸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弄着,窃脂似乎也被这氛围吓到,只低低地在秦修周围盘旋。 秦修偶然抬头望着前方窈窕的身影,忽然觉得洛晚书就像个女鬼…… 翁白术走在中间,自进入万魂冢地界,他便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随着行进,走在翁白术身后的沐子云面上的冰冷浮现微澜,清透的黑眸不住地往翁白术秦修与洛晚书三人身上瞄,几次欲言又止。 如原著所描述,吊桥的尽头是一片枯藤老树,张牙舞爪的枝干,踩下去就“卡擦卡擦”响的枯叶,一点绿意都无。 “这有个结界。”洛晚书提醒道。 秦修第一个走进去,翁白术随后,沐子云紧随,洛晚书则落在了最后。 带翁白术走入结界后,“沐公子。”洛晚书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沐子云回过头,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摇摇晃晃就倒了下去。 洛晚书顺势揽过他的腰身,一齐踏入结界。 四人的身影皆消失在了吊桥尽头。 “沐公子晕倒了!” 秦修转过头去,不出所料看见沐子云无力地靠在洛晚书肩头,便笑着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跟你一样好福气。 “怎么回事。”翁白术回手搭脉,盯着洛晚书,一双眼墨沉墨沉的。 “不清楚,沐公子跨进结界时忽然倒下了。”洛晚书眼波流转,清纯而柔媚,似是想到什么道,“或许是里面阴气太重,沐公子受不住。有些人天生进不了阴气过重的地方的。” “嘿,不愧是光明磊落的剑霄门大师兄,正气过盛,有点阴气的地都受不住。”秦修逗着狐狸嘲弄道,顺手拍了拍正啄小狐狸皮毛的窃脂的脑袋,“别闹。” 秦修几句暗讽的话倒是打消了翁白术的怀疑,他伸手接过沐子云问:“大师兄还能与我们一起走么?” 洛晚书莞尔道:“晚书给沐公子个避息珠隔绝阴气便好,只是在这里就醒不过来而已。”说着翻手拿出一颗珠子放到沐子云口中。 “多谢。”翁白术点头道谢。 秦修依旧低头挠着小狐狸的爪子,眼角幸灾乐祸的光芒若有若无。 放倒沐子云,事情就好办多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相比于吊桥那头,这里只更阴森。 与众不同的一棵巨树不久便落入一行人眼中,墨绿的叶片在夜色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与茂盛的叶全然相反的,树干生机尽无,可见其上扭曲而丑陋的纹路,细细看,秦修突的打了个寒颤,那树皮的皱纹,怎么看怎么像一张张人脸…… 洛晚书纤细的手轻抚在树上,似乎在抚摸什么珍宝,须臾回眸笑道:“是这了。” 那一笑妩媚至极,配着这四周阴森森的氛围,竟让人从心底渗出一股寒气。 秦修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等着看戏。翁白术看见那诡异得泛寒的树,波澜不惊,挑起怀中沐子云的一缕发,平静问道:“晚书姑娘想要我怎么帮忙?” 秦修觉得翁白术的语气过于平静,有些不对劲。 “鬼王命晚书将公子带到此地,望白术公子能看在往日薄情上给晚书几滴精血。” “为何偏偏要我的精血?”翁白术问。 洛晚书眨了眨眼,纤手捂着红唇似是惊异非常,“白术公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流着什么血?” 洛晚书很聪明,因为她说话总是三分真两分假,真的那三分完全可以让人放下警惕,而假的那两分则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知。”果然翁白术闻言后语气轻下来不少。 “神魔之血呐。”洛晚书嫣然笑道,皙白的指尖轻柔摩挲着丑陋的树皮,“公子的血可是能解开一切秘境的钥匙。” 翁白术脸上完全没有惊讶的表现,只抬眼望向那树,“只是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秦修在心里道。 若不是他看过原著也可能会被洛晚书骗过去,哪只是“几滴精血”那么简单。所以他防着洛晚书是没错的,因为她对自己也保留了致命的消息。 开启万魂冢,万千的阴魂会附到精血主人的身上,到时候万魂寄于一身,原魂魄被分食,根本没维持神智的希望。原著中,洛晚书喜欢上了翁白术,不知从哪弄来几百“壮丁”,让他们代替翁白术受分食魂魄之苦。 “当然了,公子或许会虚弱上一段时日。”洛晚书说罢闭目仰头,对着那古树吟颂着什么,梵音一般,声调愈来愈高昂,一时如泣一时如笑,凄厉而诡异。 她的额心浮出墨绿图纹的同时,以巨树为中心荡出一圈圈墨绿的光漪,满树缀上青色光点,光点们扭曲着幻化成各种灵状。 树枝摇曳,秦修又退后几步,眼看着她盈盈转过头来,一双妩媚如水的瞳孔已然变为青碧,更添妖异之色,只是过于阴寒了些。 “白术公子,请。”洛晚书咯咯笑着道。 翁白术并未推拒,弯身将沐子云放到树脚,缓步走近洛晚书。翻手握住凭空出现的轻钧,剑刃划开手掌,低声念了几句,泛着荧光的精血一连串滴落在怪树下干涸的土地上,血液慢慢浸入地底,最后在地表上只遗留一抹深色。 秦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血迹,阴风过,干枝摇出令人心躁的声音。 然而,秦修与洛晚书所期待的盛况并未出现,似乎随着血没入地底,一切也都沉寂下来。 洛晚书完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缝,惊讶、不解、不甘、愤怒、怨恨交杂,“怎么会……”。但也只是一瞬,一转眼她便回了那妖媚轻软的笑容,“白术公子……晚书也未料到会是此结果。” 翁白术阖目再睁开,眼底莫名幽深,“晚书姑娘也看见了,白术的血毫无用处。” 秦修心里亦是极为惊奇,身为主角的翁白术精血怎么可能没用。但很快又明白过来,翁白术或许用了什么秘法将自己血液的“味道”遮掩住。可翁白术是如何知道开启万魂冢会让自身陷入危险?难道沐子云已经提前告知了他? 现下失态似乎已经超出掌控,秦修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几步——只要他愿意随时能一把抓过沐子云的位置。 洛晚书低头看着那血迹,半响未发一言,隔了一会才道:“白术公子可莫和晚书玩笑,公子的神魔之血可不是假的。” 翁白术闻言未置可否,反手提剑再次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任由蕴着此生修为的精血不要钱似的淌落,“晚书姑娘,我只问你,你带我们来鬼界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助白术公子去鬼渊啦,”洛晚书双颊突然染上一抹红晕,青碧色瞳孔中似有春水荡漾,妖娆的模样看得秦修怔了一瞬,“从被白术公子从乾家少爷手中救下那日开始,晚书便一直倾慕白术公子呢。” 翁白术还想说什么,就有一阵笑声压来,带着浓浓的戏谑,“哈哈哈!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是吧,一凉?” “对。”有人轻声应和,“她若是真地倾慕你就不会把你带进死境。” 秦修与翁白术转眼过去,两道身影兀然出现在一棵枯树树尖,皆是黑袍裹身,一人裹得严严实实,另一人却是有些散漫,几缕赤炎般的发丝遗落在外,飘洒着点点火星。 “敢问二位是?”洛晚书眼波流转,素手轻抚宽袖,带着些许天真问。 秦修此时也有些惊异,万魂冢可不是随意就能进入的地界,只有鬼王一脉以及某些特殊的鬼界人员知晓进入方法。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这么问我们呢,难道我们会蠢得留下把柄等着人来报复?是吧,一凉?” “对,不过你得把们字去了。” 秦修看着插科打诨的两人,心里又有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他知道这种感觉代表了什么——原著人员登场。 “一凉你见了梦中情人就这样对我?见色忘友的家伙,我可看清你了。” 被称作一凉的男人这次不再搭话,对着洛晚书和翁白术的方向道:“你,别信她,勾魂使家的大小姐是个祸害。” “为何要告诉我们?”翁白术并不惊讶,只淡淡地问。 “因为你们有潜力,我惜才。” “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喜欢。” …… 红发的男人默默转头,看着旁边语出惊人的同伴。 秦修闻言差点没笑出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原著 洛晚书心智素来极好,这下子异变突生倒也未打乱她的心绪。 “二位何必冤枉晚书呢?”柔柔作了一揖,似嗔似怨,“晚书对白术公子一番心意可不是让旁人随便说道的。” “哦?”红发男人蔑笑一声,“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开启万魂冢的后果?” “知道又如何呢?”洛晚书柳梢微蹙,“鬼王决定的事岂是晚书一人能改变的,况且万千怨鬼齐出,鬼界又能强盛啦。” “为了鬼界,晚书姑娘就要我献身?”翁白术余光轻轻扫过秦修最后放到洛晚书身上。 秦修眯了眯眼,掩住其中流转的暗光,翁白术知道了什么…… 洛晚书这次明显怔了一下,“……公子何出此言。” “晚书姑娘不是要在下做饲主么?”翁白术略略歪了脑袋,看着手心的血滑落,轻声道,“万魂冢里的怨魂不是会寄宿到精血主人身上,吞噬主人的魂魄然后鸠占鹊巢么?” 心底的算盘被说将出来,洛晚书这次倒是直接笑了出来,声音相比于之前愈发柔媚,“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反而是晚书呢。” 秦修简直想给这出戏拍手叫好,你骗我来我骗你去。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愿意相助晚书啦?” 对上洛晚书转来看着自己的视线,哀哀怨怨的又透着点暗光,秦修耸肩开口道:“我爱莫能助。” 洛晚书叹了一口气,眨眼道:“秦公子莫不也为晚书献几滴精血出来,成与不成晚书也不强求,就当了却晚书的心愿。” 秦修扯起个笑,并不说话。“秦修”这个身体可不简单,万一洛晚书真的知道点什么,几滴血下去起效了,他哭都来不及。可现在他和洛晚书是盟友,于情于理拒绝得太干脆都不好,便四两拨千斤地掠过洛晚书的提议:“还是别浪费精血了,我们还得去鬼渊。” 洛晚书闻言幽幽叹道:“二位为何要来拆晚书的台呢?”一双眸如水雾朦胧,看的人心都软了,“晚书似乎未曾得罪过二位公子。” “你想指染他就得罪我了,”一凉指了指翁白术,再指向洛晚书,“你,离他远一些。” 洛晚书估计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指染……一凉,换个词。”红发男人扶额道。 未等一凉说话,翁白术就开口了,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看上我哪了?” “你的脸是我喜欢的脸,嗯,比谷主的还要合我心意。” “咳咳咳!我们看上了你们的实力,所以她得罪你们就是得罪我们了。”红发男人打断一凉诡异的答案,指尖在空气中绕了个圈,点点火星散开,“我看大小姐你还是别想着靠外面那帮勾魂使精英了,我们进来的时候早就清理干净了。” “外面还有人?”翁白术诧异地轻轻哦了一声,“如此说来,晚书姑娘一直在算计我们?连后路都不留一条?” 我们?翁白术,都到现在了你还那么信任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秦修不由得嗤笑一声,然后抱手在一边闲闲应和道:“晚书姑娘好计谋。” “可是若晚书的随从都被清理掉的话,爷爷会亲自过来呢。”白皙的手轻轻敲击着树干,洛晚书神情依旧清纯而冶荡。 “晚书姑娘,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翁白术面上带了两分笑意,“君六竹的毒,是不是你。” 洛晚书一怔,旋即柔声问:“白术公子怎么会这样问呢?明明我才是治好他的人。” “治好?”翁白术慢慢咀嚼这两字,“晚书姑娘在开玩笑?” 秦修心中暗道不好,不知翁白术是如何察觉君六竹所中之毒不对,但翁白术一旦确定是魔尸他也会遭受主角的怒火。他清楚地看见翁白术的微笑——那眼深处分明丝毫笑意也无,那温柔却凉薄的语气像极了原著里的那个主角。 眼见洛晚书启唇还想说什么,红发男人忽然插嘴道:“小子这还需要确定么?魔界暝殿魔尸秘术,除了暝殿魔女一系,在这鬼界还有谁知道?还有谁想用就能用?” “前两日,晋国使者刚传来消息,君六竹彻底魔化。”翁白术负手淡然道,“是不是你做的。” 洛晚书索性不辩了,妩媚地笑将起来,眼波如春水,“若公子要这样怀疑,晚书也无话可说。”玉掌轻拍,不知在为谁鼓掌,“就是不知,明明一个月后才会彻底变为魔尸,怎么会提前了?” 她眉头轻皱,笑意流转,“秦公子,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秦修挑眉轻轻笑开,凤眼幽幽的,“我如何会知道暝殿秘术?”说罢望进翁白术瞥过来那一眼,深沉得叫人心慌,于是悄无声息地调动起灵力。 “给我一个理由。”翁白术垂下眼帘,几缕发丝遗散在额侧,被风撩得乱舞。 “理由么?”洛晚书垂首抚簪,流目回盼,“他阻碍了晚书啊。谁让他晋国要和勾魂使家做交易呢?谁让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谁让他想违反交易呢?谁让他要碍晚书行事呢?晚书行事最讨厌无能却又招惹麻烦的人了。”在那妖媚中一股疯狂之色流溢而出,话语越来越快,妖气越来越重,眉目间的妖娆染上戾气,“晚书不过除了挡路的人,不过是替公子你清理门户,为何要如此责怪晚书呢?晚书对公子之心日月可鉴,那样的人在公子身边也不过是累赘罢了,无能就是他的罪,他死了也就死了,公子如今知晓一切,不如舍了他与晚书一起替鬼王——” 话语兀然中断。 起手,落手。一道明光闪掠,如溪水晃荡。 黑色的衣裙洇上更深的一抹颜色,在这暗淡的夜下几乎看不真切,但那横穿整个身躯的伤痕是一定存在的。 翁白术还是站在原地,与方才不同的,手中多了一把剑,明澈的剑身上有血珠滚落。 下一瞬,一线血迹忽自洛晚书额心绷开,延至鼻梁、红唇、下颚、脖颈、胸膛,血液刺涌而出! 面上妩媚的笑颜还未来得及收敛,青碧的双瞳已然上翻。 随着倒地一声闷响,秦修瞳孔猛缩,心中莫名一空,洛晚书……死了? 那个智谋绝佳的美女蛇就这么死在了主角的剑下?原著的力量呢?洛晚书不该是翁白术的女人么?翁白术怎么会杀了她,而且根本没有任何迟疑。还有,翁白术的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一招击杀洛晚书,这根本不是元婴期一层的实力。 不对劲,很多事都不对劲。洛晚书本该喜欢翁白术,而如今不是。洛晚书本该对心上人留手,如今也不是。翁白术本该比谁都信赖洛晚书,如今也不是。翁白术本该依靠洛晚书纵横魔界鬼界,而不是被两大势力通缉。 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这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修真界后第一次感到“虚”。 秦修闭眼扶住额头,苦思冥想,半响后有笑意自唇边泛出,愚蠢!真愚蠢。原著可以当做地图外挂,但怎么能当做判断人的标准呢?他都敢抢、能抢主角的东西,怎么又被所谓的不可抗的原著设定束缚住?愚蠢!本就是逆天而行,还需管个什么剧情!看得顺眼的就收着,看不顺眼的宰了就是。 翁白术做的一点都没有错!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纠结不过一瞬,秦修已然醒悟,身心都轻松了许多。睁眼望望躺在地上的洛晚书,脑中思绪又开始翻滚,翁白术只用一剑便杀死洛晚书,想必是用了混沌之力,与当初击杀苍元观禅山寺的人同样的手段。 可是,翁白术如此贸然地杀了洛晚书,今后在鬼界魔界恐怕很难混下去,无论是勾魂使还是暝殿,可都是二界巨擎。 翁白术不可能不知道杀了洛晚书的后果,秦修吟笑看着翁白术轻轻晃了晃的钧,血珠尽数飞落。 过命的。 这句话果然不搀一点虚假。 一报还十报,翁白术比他想象的还要护短,只是主角的蜕变总是伴随着反派的受伤不是么?秦修笑眯眯地看着翁白术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秦修,”翁白术眉目淡然,眼里却黑沉得很,“君六竹彻底魔化,是你做的。” 似乎是陈述又似乎是疑问。 “你觉得呢?”秦修对着指尖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如果你不信她的话,那我就是无辜的。” “我记得我说过,君六竹,是我过命的兄弟。” 翁白术捏着轻钧的剑柄,每说一句前进一步,“秦修,你不应该动他的,如我所说,你怎么对付我,我都无所谓。” “唯独你不该帮洛晚书对君六竹下手。” “我就是帮了,你待如何?”不知何时,秦修脚尖已经抵上了本该在树下的白衣人的后背,一脸戏谑,“想他废了,你就过来。” “你们……”一直旁观的红发男人想劝解,却被身边人拉住了,“让他们自行解决。” “好吧,小娃娃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要解决,我们大人不插手。”红发男人耸耸肩继续旁观。 翁白术见到命脉被控的沐子云,脚步顿了下来,瞳孔里的黑色都快淬成冰渣,“我问你,庆典那天你在骗我?一切都只是为了拖延我的脚步。” 秦修脚尖轻轻碾入沐子云的脊背,疼痛让昏迷的人醒了过来。沐子云这一醒,看清周围情况,白袖中的手攥紧,“秦修,你要杀了我就动手。” “不不不,我没这意思。你的命现在掌握在你师弟的手里。”秦修弯下脑袋温柔笑道,“告诉你个事,你师弟把你的恩人杀啦。” 也不管沐子云听到话后是何表情,他又抬头回翁白术的质疑:“否则呢?” 三个字,音未落,轻钧炫光爆射。 他不是忘了沐子云的命被秦修掌握在手中,而是因为一股愤怒,冲破胸口的愤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信任 面对剑光,秦修冷笑,他可不是会心软的人,脚下用力,骨节断掉的脆响隐没在破空而来的炫光尖鸣声中。 他横手握住湛棂,黑剑剑光爆破。 右手执剑,左手画符,沉声喝道:“破!”湛棂带着尾光直指炫光,轻钧被狠狠弹飞,秦修迅速掐诀,只见指影飞舞,“六|合!” 以湛棂为中心离心甩出无数细剑,翁白术手腕翻动,挑飞细剑,身影如鬼魅,一隐一闪间就前进数丈。 “大师兄真不要了?”秦修不欲在这个时候和翁白术对上,因为他还得去鬼渊,保存实力要紧。他用脚尖拨了拨沐子云那已经变得软绵绵的身躯,挑起下颚示意翁白术,“你该知道我不会心软的,再过来,可就不只弄残这么简单了。” 翁白术的身影果然在这话落下后停住。 秦修用脚尖玩味地摩擦着沐子云的脊背,看着清冷如仙人的剑霄门大师兄眼眶因为超出承受范围的疼痛而泛红,眸子染上湿气,精致脆弱又坚韧,倒真让他想再使劲了蹂|躏,“啧,白衣服都脏了呢。” “我对你狠不下心,可你总在逼我。”翁白术轻声道。 正在忍受剧痛的沐子云闻言身子突然一僵,唇紧紧抿着,冷汗涔涔。 秦修睨了眼脚下不对劲的人,重新看向翁白术,“我说过,你不能的,我能,而且我能逼你能。”眯起凤眼笑了笑,“至少这句没骗你。” “如你所愿——”话语轻淡,轻钧的光芒却在下一秒变得冷冽刺骨。 “你大师兄在我手里,忘了?”秦修挑眉,他真不想开打。 翁白术听而未闻,挥手间寒光流转,剑气成片扑去,与此同时额心闪出墨紫龙纹,墨紫巨龙冲空而起,盘绕咆哮,一时龙吟震野。 一袭猎猎黑衫提剑缓步向前,身后巨龙古奥庄严,他黑色的眼里似乎有什么熄灭了,黑暗的晦涩的东西拥挤翻腾着。 秦修见到龙纹出现立马翻手结印,不敢怀有丝毫小觑之心,翁白术这次动真格了。 “两仪化生!”八卦图横出,黑白流转,奥妙无穷。相比结丹期,现在使用这招明显轻松太多,几乎是随手就来。 “木神诀、叁式。”木神诀叁式与两仪化生有异曲同工之妙,以柔克刚,化他人力量为已用。木神诀一出四野枯树仿佛受了招引,不停摇晃着,枯败的枝干尖竟然被榨出团团碧光。 “七伤诀,休。”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秦修心中大紧,猛旋两仪阵,黑白光交融,“化生!” 紧接着双手合十,沉声念咒,双掌间金光大作,乱射的金光穿破万魂冢的黑暗,袖袍无风自舞。 翁白术一脸淡漠,轻悠悠地变化指诀,“去。”墨紫龙龙尾一甩便向着秦修怒啸而来,气势磅礴,轻钧亦腾空飞掠化为一道流光直追墨紫巨龙,但听精铁铮鸣,竟与那墨龙融为一体! 龙形剑影闪烁不定,带起的灵力风暴如狂风过境一般,四下枯树噼里啪啦飞断。 “木神颂!”翻掌推出金光大印,秦修只觉双手沉重无比,甚至开始不自地发颤,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展木神颂还是过于勉强,估计也就使得出一两成的威力。 沉重的灵力负荷让人几乎快支撑不住,汗不会就浸湿了后背。 金光越来越刺目,终于手上一松,三十余丈的金色大掌脱手爆射而出,金光怒射,照得夜空如昼。 “乱想不起,邪妄不侵……”周遭金碧光芒乱舞,金光闪闪的文字漂浮于空中,随着秦修口中的低吟跌宕起伏。 龙影与金印轰然对上,光芒大作,刺得人眼睛生疼,周遭灵力风暴肆虐,方圆几里内枯树尽数折断,飞向空中,又被灵力涟漪被挤成粉末。 “七伤诀,止。”几乎是在巨响之前的缝隙中,翁白术的声音挤进耳内。 秦修未来得及暗骂,身形就被定住了。 “轰隆隆——” 龙影金印炸裂,轻钧爆射而出,汹涌的灵力巨浪向四周荡去,被定在原地的秦修避无可避,胸口一闷,浑身酥痹,几欲吐血,一时经脉闭塞,动弹不得。 定身刚要接触,兀然的,冰凉自脚心传来,一道冰棱闪电般直击透半个身子,如竹笋挣脱地面,撕裂般的一声响,有东西破出左肩,连靠边的心脏都感到冰凉……秦修缓缓侧过头,入眼的是肩头染血的冰棱——恍如从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血珠顺着冰棱滑落,浸入衣料不见。 再低头,趴在地上的沐子云唇上毫无血色,一只扭曲了的手正对着他的脚心,白皙纤长的五指在寒气缭绕下,愈发显得精致漂亮,冰棱便是自那似乎不沾阳春水的手上刺出来的。看着沐子云带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深沉恨意的眼,凤眸微微眯起,无异的邪肆笑容,“漂亮……”漂亮的一击。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脚下用力,一股暗劲顺着脚尖传入沐子云身体,但听一道恐怖的闷响,沐子云所躺地面猛然下陷数寸,七窍瞬间涌出鲜血,整个人晕死过去。 过于大意了,按理说沐子云现在一身骨骼都被他一脚卸掉,应该和个残废无异,可他竟然还能动?卸骨的的痛楚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虽说是翁白术的七伤诀给了他暗袭的机会,他也不得不对沐子云刮目相看。至少对于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沐子云一点都不墨迹,够狠,也够恨。 风暴散去,翁白术看见眼前的景象,瞳孔蓦然一紧,接下来的所有动作都止住了——贯穿半个身子的冰棱,玄衫染血却看不出颜色。 天地寂静无声。 旁观的红发男人口中发不出声音,身旁的一凉也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一直挂在枯树上的窃脂骤然尖鸣一声,猛然扑过来,口中喷出一簇火焰,也不知是什么火,那根冰棱瞬间融化。 半个人大的鸟张口咬住秦修衣领将人带到空中。 秦修身子一空,忍者疼痛伸手拍拍它的脑袋,“去那边。”随即垂首望了眼底下,明明气若游丝却还是一脸散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说完,胸口就是一阵起伏,猛咳出一口血,伸手擦拭,黏黏的,还见几许内脏碎片粘连。 窃脂叼着主人往外飞去,秦修只觉得胸口的疼痛如蛛网延至四肢百骸,尤其是被冰棱贯穿的半个身子,湿哒哒地流着血水,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这可不是好前兆,秦修闭眼,暗暗运行起木神诀,哪怕他是元婴期也经不起如此大量放血的折腾,这一次不小心说不定就真的会命丧黄泉。 万魂冢直通鬼渊,他现在只能选择去鬼渊,万魂冢外面一定有勾魂使家赶来的人,洛晚书丧生万魂冢,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勾魂使会放过他,所以鬼渊再危险他也得去闯一闯。 鬼渊与万魂冢的通道很隐蔽——一棵与路边枯树相差无几的老树。在一人一鸟接近的时候笼开了一圈光晕,秦修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坠入深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翁白术站在原地,望着秦修消失在枯树的爪牙之后,许久不曾动一下,直到尖细的声音传来,暗红的狐狸尖叫着扑而来。 这是秦修的狐狸,翁白术蹲下身,想接住扑过来的狐狸,虎口却是猛的一痛,尖利的兽齿狠狠插入皮肤,血喷溢而出,大半蜿延流入它口中。 翁白术就静静地看着它,任由狐狸发狠地咬,没有反抗的意思,一块肉都被咬掉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狐狸才松开口,对着他龇牙咧嘴一下,兽瞳在此时缩得极为细长,喉咙中发出沉重的呼噜呼噜的声音。这是兽类发怒的表现,翁白术想抱起它,狐狸却转身就向方才一人一鸟的方向奔去。 红发黑袍的男人轻轻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低声:“现在不是收他们入谷的时机,先走吧。” 一凉点头转身,抬步走了一段又回头看了一眼刚起身的翁白术,身影消失在原地。 翁白术低眼拂了拂袖口,反手收起轻钧向软软趴昏迷在地的沐子云走去,低头静静注视着他。 轻钧“咻”的飞出手,在周身盘旋环绕,发出精铁的嗡鸣,剑身流转着的寒光隐隐。 许久他才蹲下身去,轻轻将人横抱起,抬步向鬼渊的方向走去,“似乎你不接受我,也不那么重要了。” 翁白术语气轻柔,“大师兄你这致命一击,就当我们联手为六竹报仇了,至于其他的账,我还会亲自和他好好算的。” “祸害遗千年,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死了。” “不死不休,真不错。” 带着轻笑的话音随风飘散,越来越微弱,直至消散在浓浓黑暗中。 黑暗中的万魂冢一片狼藉,不知过了多久,巨树之下,泥土突然开始抖动,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冲撞地表,“轰!轰!轰!” 黑暗中似乎更为黑暗的光影在乱晃,它们从各处飘来,只汇聚到一个地方——血滋润过的土地。 黑裙女子倒地的地方,一缕猩红从黑影们聚集的地方延伸过来,如一根纤细的血管插|入她的身体。 大地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地面如大海一般泛起层层波澜,巨树也开始摇晃,天地震动,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虚空处忽有光涟荡漾。一道苍老的人影凭空跨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切,嗓音嘶哑暗沉,“是谁?!——” 那怒气让人胆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鬼王 这个空间里乱嘈嘈的,天、云、雷电、气流,都是乱嘈嘈的。 风嘶雷吼,不知从哪刮来的疾风疯涌,乱舞着呼啸着在高空汇成一个又一个浓淡不定的漩涡,龙卷风于高处呼来呼去,带着毁灭的力量肆虐,还有雷电穿梭其间。 天空阴翳着乱成一团,乌青灰白的云像胡乱涂上去的,风暴雷电在云间肆虐,如画布一般虚假。 地面黑砂漫漫,阴魂穿梭,而此时秦修正被黑砂裹挟着随风而动,不过不管周身环境如何,他都感知不到,因为自从传送后他就陷入了昏迷,更确却的说是晕死,被冰棱贯穿半个身子,没当场毙命就已经很难得。 虽然及时封住了穴道,但还是有血淌出来,衣料也被血浸湿。 身处黑砂中的秦修周身碧光隐隐——木神诀在修复他的身体。鬼魂们不知受了什么引诱,纷纷向他这边飘来,还有源源不断增加之势。 万千冤魂围绕着他凄嚎哀哭,阴柔婉转,如泣如诉,叫人毛骨悚然。 白首赤身的大鸟在此时恍如一名守卫者,那些隐在黑砂中游荡而来的魂火被它尽数收入腹中,鸟喙一张,幽蓝的火焰伴着凄厉如婴害啼哭的声音向周围喷射去,烧的黑砂四射,百魂齐哭。 与此同时,早已昏死过去的人丹田处金光大作,金光犹如初升的朝阳,镀着璨然纯净的光芒,凡被照射的冤魂被腐蚀一般,滋溜溜地冒青烟,发出尖利的哀嚎,最后化为黑砂,天地间再无此存在。 纵然如此,鬼魂却还前仆后继,好像面前的东西是什么美味,混沌的嗓音彼伏,“香……好香……” “桀桀桀……美味……” “我要!我要!” 窃脂再如何厉害,都有体力耗尽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窃脂口中的火焰已然微弱,啼叫也变得沙哑。 就在窃脂快坚持不住时,红影跃来,耸大的狐尾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尖利的狐叫伴着突出的爪牙。 前掌落地,后脚随之蜷住,稳稳驻足,狐尾在空中立起,狭长的冰红兽瞳中莫名透这一股子从前没有的威压。而它的嘴边还留着来自那个人的血迹。 狐狸与窃脂开始轮流守卫主人,可惜狐狸并非窃脂,没有魂火、不能辟邪,所以守得很是困难,若不是他青丘狐族修的也是扰乱心魂之法,它早就葬生这些冤魂之下了。 两只宠物尽职尽责的守卫者它们的主人,而秦修就在金光碧光包裹中,慢慢地修复着身体。 这是一个虚无的世界,秦修毫无意识的在其中跌宕起伏,黑暗与更深的黑暗交错,他翻转着如沉入海底一样地沉陷,越来越深。 也许只是过了一瞬,也许是过了很久,一道沧桑的声音穿破重重黑暗。 “小子,还醒的了不?” 秦修只觉得那声音悠远,时断时续,又好像隔着一层玻璃闷闷的什么都听不真。 “还以为意识能坚持如此之久不被湮灭的必定不凡,想不到和一起那些人也相差不多。” “可惜呐……” 悠悠地叹息让秦修恢复了一丝意识,迷蒙地打量四周,一望无际的黑,不像是实景。 “可惜?我觉得你才可惜。” 那声音诧异:“竟然真的醒了?” 这时秦修才真正注意到那声音中气十足,磁性悦耳,还有些沧桑。 “说说,我倒是哪里可惜了?”男人的语调带着兴味。 “一代枭雄,落入此等境地。”秦修理着思绪,慢慢道。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他不确定这人是神还是鬼王,“但是前生再嚣张,你也只能和那些阴魂一样游荡在此,远离你喜欢的、厌恶的,什么都触不到,也永远出不去。就两个字,悲哀。” 那声音闻言竟是爆发一阵狂笑,笑声回荡,缭绕不绝,“小子,说得好!千秋一场梦,世事一盘棋,前生风光无限,死后也不过如此。” “所以,活着的时候不就该肆意妄为?死了万事成空。”秦修现在确定了,这道声音必定是鬼王的。神是个一心一意想要复生的变态。 “小子,你我当真有缘。”那声音再次哈哈大笑,“我坠入鬼渊之时算过一卦,绝路,然而最近又卜了一卦,却是屯卦,顺势而为则生。” 那声音逐渐远去,“若真是有缘,我们必会再见,届时……” 声音消失,秦修从黑暗的深渊里浮起,四肢百骸都有了感觉,他动了动手指,缓缓睁眼,只见身前有两道身影,又过了一会才有声音传到耳内——尖鸣声与火焰冲空的猎猎声响。 身体沉重,暂时无法起身,他低头探查身体,伤口被木神诀修复得差不多,浸血的衣衫也已经干透了。目光移至发丝,似乎长了不少,他这一睡是睡了多久? 只是,伸手覆上心脏左侧的位置,感觉和透了风一般凉嗖嗖的。 沐子云?嘴里慢悠悠地嚼了嚼这名字,凤眸里寒光四溢,不知他最后的那一脚有没有致命,如果没有……凭这个伤口以后就不能让他以后死的痛快。 歪过头,提起趴在一边的狐狸揉两把,狐狸甩头龇牙,待看清楚人是是是谁就“呜呜呜”地叫起来。 秦修顺毛的手突然一顿,发现狐狸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毛色似乎纯净了许多,与之前暗红带棕的颜色不同,是纯粹的暗红色,于是钳住它的下颚抬起来看,细长的兽瞳成了冰红色,看起来高贵不少,与之前又平凡又呆蠢的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狐狸或许觉得这姿势难受,扭了扭脑袋,呜呜地叫着,这不还是那副又蠢又呆的模样嘛,不知怎么心情有些愉悦,秦修恶劣地把它脑袋向上扬。 然后瞥见狐狸嘴边的毛上沾着干涸的血迹,略为疑惑地凑近嗅了嗅,这气息有点熟悉。似乎是主角的。 秦修心念一转便想通了,笑道:“干的漂亮,主角的血可是好东西,你这么呆蠢的狐狸也有进化的一天,赚大发了。” 抱住狐狸慢悠悠地坐起来,施展内视之法探查体内情况,万幸这次伤得虽重却没留下后遗症,而且修为似乎还有精进。 这木神诀当真不是俗物,受这么重的伤也死不了,在治愈之余还有精进。看来另外的半部该用心寻找一番了。 秦修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漫漫黑砂之后是什么,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顺手给窃脂喂了两颗丹药,手心翻出镇魔印,低声念诀,霎时间金光流舞,展开一个巨大的光罩,光罩所及之处,凄嚎彼伏。 镇魔净化不洁,对付这些阴魂简直再合适不过。 于是金光开路,窃脂吸收魂火,一人两兽勇往直前。 鬼渊最令人畏惧的两样东西——燃烧神魂的魂火,带有怨气的阴魂。但这些在他这都不是事儿,镇魔加窃脂,几乎能搞定所有。 鬼渊之底,这里既无风暴也无黑砂。 “师兄,怎么样?”玄衫的男人扶着白衫人。 白衫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垂下脑袋,青丝从侧滑下,半掩着白皙到透明可见青色血的脸颊,“嗯。” “那师兄自己走一段试试。”说着玄衫人便放了手,负手看着白衫人步履蹒跚的身影。 “感觉如何?”翁白术见大师兄的步伐渐稳,便开口问道。 “嗯。”沐子云回过身,张开手掌又握紧,“差不多了。” “那么……”翁白术负手转身,绣有云纹的衣袂飘起又落下,抬步走远,“走吧。” 沐子云看着这个一直说着“我喜欢师兄”长大的人的背影,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他的师弟、《界锁荒秋》的主角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蹙眉,掩住内心的慌乱跟上。 “我们去哪?” “鬼渊之尽。” 沐子云知道,鬼渊之尽有摄魂印,可是,“秦修已经死了。” 黑衫蓦然停下,眼睛看向远方,伸出掌来似乎要接住什么,终是握住一把虚无,“不,我没死,他不会死的。” “再者冥皇一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可是有两条命的。”这是他上辈子以一条命为代价知道的。 沐子云看见他唇边的笑容,那么温和那么笃定,只能沉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聂水 一人一狐一鸟,不知走了多久,在某一天某一个特定的位置,行过茫茫黑砂,一脚跨出了那个混乱的空间,豁然开朗——白日高悬的大漠,一望无际,无风无云,静得让人心慌。 秦修只拥有理论上的知识,在实践方面实在还是太欠缺,譬如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向哪走。 就在踌躇之时,窃脂忽然高啼一声,展翅向右前方飞去。秦修抱着狐狸怀着喜悦的心情跟上,翻过沙丘却只见一群冤魂飘过,“只知道吃。”秦修笑骂一声,还是翻手拿出镇魔净化。窃脂拍打着翅膀,贪婪地吸收着魂火,经过黑砂一路,秦修也发现窃脂在吸取魂火后整个身体都长大了很多,躯体上覆着的羽毛光滑纯净,两根尾羽变长不少,是烈焰一般的颜色,或许是魂火还不够的原因,它拖着两根半长不长的尾羽显出一股笨拙之色。 窃脂长尾羽能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但是感觉变长了会帅气不少,所以秦修也就任自家宠物吃个饱。 一路上又清剿了好几波冤魂,窃脂满口魂火喜悦地啼叫着。秦修看看呆呆的狐狸,又看看餍足的大鸟,在心里面琢磨着以后要不要让这两只修炼人形。狐狸与生俱来拥有变幻人形的能力,可那终究不是人。窃脂也算沾了点上古血脉的妖兽,想要变强,要么晋升血脉,要么脱变为人再以人的方式修炼。 秦修考虑不久就下了决定,怎么着也是他的宠物,不在妖界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合适,他就是坑蒙拐骗也得让两只的血统进化成牛逼哄哄的那种。 淡淡地血腥味打断了思考,秦修掐诀隐匿气息朝源头过去,只见一地狼藉,两具五彩斑斓的尸体旁是深达数丈的沙坑,以及蜿蜒到沙丘之后的血迹,这一切都证明这里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鼻翼微微动了动,秦修将目光放到那座沙丘后,踩着无声的步伐逼近。刚踏出转角,一道五彩的毒练直逼眼前,秦修早有准备,挥袖一震,瞬间倾身过去一把锢住那正欲还击的苍白手腕,另一只手则瞬间成掌印过去。 一身蓝衫,二十不到,容貌清癯,紧皱的眉目间透着一股少年的韧气。 聂水,秦修心中略惊,掌印即将逼上少年之时,心随意动撤去灵力,改为捏住他的下巴。哂笑道:“怎么那么狼狈?” 见秦修一掌印过来就闭目等死的人闻声睁眼,睫毛略微颤开,露出底下清透的眼来。“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就一口血喷将出来。 秦修放开捏住人下巴的手,低头看着胸膛前粘稠的血,手上青筋凸起,压下了揍人一顿的冲动,和颜悦色问道:“你遇上谁了?勾魂使么?” 正埋头狂咳的聂水闻言竟是突地止住了。 勾魂使果然追来了,该逃不掉的还是逃不掉。秦修颇为无奈,这说起来勾魂使还应该谢谢他呢,他从头到尾可都是站在洛晚书这方,但他完全清楚勾魂使家那尿性,疑心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更何况他和翁白术在外人看起来还真是不清不楚的。这一次他真是倒霉得很,勾魂使追杀他,主角惦记他…… “小子,跟勾魂使有什么恩怨说来听听,我正巧也被他们追杀。” 聂水回过神来就见一张放大的脸,那个很好看的人这么笑眯眯的对他说。 “你被追杀关我什么事!”聂水猛然挥手,秦修后退一步,聂水一手挥空,虚弱的身体直接跌了下去。 “不是所有人都吃傲娇这一套。”秦修笑睨着狼狈地少年道。 聂水恨恨咬牙看着他,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无一丝血色,抬手又是一道毒练。猩红的颜色让秦修一惊,连忙后退,“不要命了!”光看那颜色就知道是道见血封喉的毒练,以聂水现在的身体情况施展,这招完全是自杀。 聂水胸口起伏再喷出一口鲜血,剧烈的咳嗽中夹着狂笑,“活着……咳咳咳咳……还活着干嘛?”抬头狠狠盯着秦修,却是轻轻缓缓地问:“活着干嘛?” “报仇啊。”秦修挡住欲上前的窃脂,云淡风轻道,“你死了,引魄族就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消失的。” 聂水怔怔地看着他,半张脸都是血,清透的眸子此时变得黑幽幽的,“对……报仇。” 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流淌出来,“没错……报仇,报仇,报仇……” “勾魂使……他们用我的族人献祭,他们用我的族人做容器……他们连倩倩,那么小的婴孩都不放过!他们该死、该死,该魂飞魄散。” 颤抖的压抑的声音渐渐变得毫无波澜。 秦修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清澈的少年如破茧而出的蝶,稚嫩、青涩褪去,一点一点的被仇恨和疯狂灌满。 或许伤太重,心绪又起伏太大,聂水忽然一倒头晕死过去。 “只要没被逼疯,你会赢。”秦修弯身抱起他,少年清瘦,并不重,却承担着整个家族的命。转头抬下颚示意狐狸和窃脂跟上,两人两兽逐渐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后。 身边多了个伤员,行路速度便慢下来。一路上,秦修竟然好几次碰见了修士,明明鬼渊是绝境,平日除了阴魂一个生灵都无,而如今竟是冒出那么多人,而且似乎个个有备而来,魂火与冤魂都不能阻挡他们。 他怀疑过是勾魂使派人来鬼渊搜索他和翁白术,可他看见的那些人都不是勾魂使的。秦修一边治疗聂水一边躲躲藏藏,勾魂使的势力实在太大,必须小心再小心。 不过人多的好处就是他不用担心迷路,他找了群看起来目的很明确的人下了个追踪印。 经过秦修的实验法治疗,聂水终于苏醒过来。或许是两次见到秦修都被欺负,秦修给他留下了比较差的印象,聂水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对于聂水自虐式的修炼毒经,秦修也未加以阻拦,反而很乐意给他提供帮助,只要不是拿他试毒一切都好说。 跟着那队伍行走了一个月来往,大漠向荒地过渡,直到某一天,秦修听到落雷声阵阵,抬头见到远方天际雷云密集。 雷声却擘九地出,惊天动地龙蛇蛰。 前方便是鬼渊之尽,传闻中的摄魂印所在之地,所谓“尽”指的是尽头,可鬼渊是没有尽头的,之所以这么喊是因为那里有深渊,横不见彼岸,纵不见渊底,所以被认为是“尽”,那里雷云常驻,渊中有数不清的冤魂,万年凄嚎不绝。 找到了目的地,秦修也不欲再向前走,离深渊越近,怨气越浓,魂火越多,他懒得应付,而且正有大部队从四面八方过来,估计是有什么大事。 正打算拉着聂水调头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的秦修不小心瞥见一群身着黑紫衣衫、腰系刺妖蝶纹带的人,心中一凛,侧头看向聂水。 由于修炼毒经已经变得灰白的眼,里面只冰冰凉凉的一片,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群人走过去,却始终没有出手。 勾魂使家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两人,不过以为是赶路的人便未太在意。 “我这里,没感觉了。”聂水用苍白的手指着指胸口轻轻道,声音还是少年一样的清润,可惜没了少年的味道。 “有感觉才有问题。”秦修轻笑一声。 聂水指尖凝出一个赤红的鸽子蛋般大小的球,看着它在指尖翻滚,流光溢彩。 秦修看见这个退开半步,“以后修炼这个记得离我远点。” “我就在你前面修炼又如何?”聂水扬了扬眉,这一扬眉倒是回了几分少年该有的骄傲样。秦修微微眯了凤眼,半掩住危险的色彩:“这样如何。” 窃脂高啼一声,鸟喙一张,幽蓝的火焰直掠着聂水的脑壳顶过去。 聂水被那魂火吓得一愣,随即抬手飞出数条毒练又洒出毒烟。 “过河拆桥的小崽子!”秦修捂着面飞身离去,聂水这小子还没学乖,在毒里掺春-药的习惯还没改!“走了!” 聂水点点头,最后瞟了一眼他们消失的方向,跟着离去。 “师兄,他们走了,走吧。”不远处的空间扭曲,走出两个人来,正是方才为了躲避勾魂使家的人而隐匿的翁白术与沐子云二人。 沐子云抬眸看着远方天际,“嗯。”说话间向秦修与聂水方才所在的空中看了一眼,微微地皱了皱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师门 秦修带着聂水就在离鬼渊之尽稍远的地方驻脚,既能掩藏自己的行迹,又能观察到过路的队伍。如秦修之前所猜想的,这次有大事,不止是鬼界中人,还有很多修真名门都出现在这。 怎么他一想拿宝物,剧情就要为难他呢?秦修望着一队人马又从这边过去,幽幽叹气,“天地不仁,不仁。” 说完又转头对正修炼毒经以至于周身全是毒的聂水道:“人似乎都去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聂水收起一身毒雾,睁开灰白的眼,“不去。” 秦修皱眉,一把提起人领子拎着就走,“问你是客气。” “……”聂水挣了挣,又想到他醒过来时两人的交易,终是安静下来。 在离鬼渊之尽略近的地方已经聚集了很多修士,数日来这处的冤魂魂火都已经被清的得干干净净。 秦修匿了气息带着聂水远远观望,这一看竟然让他发现了好多个熟悉的面孔,比如当初在青丘之境外围放下身段追杀他的三个元婴期“前辈”,以及兰家、苍元观、禅山寺和其他几个修真界名门…… 秦修见发现队伍里都有一个修为极高的领头人,疑惑问:“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比起一头雾水的秦修,聂水知道得更多,悠悠猜测道:“我来鬼渊时听人说,万魂冢不知被谁开启,这一年来众万冤魂不断飞出,闹得六界不安,众多修士被冤魂附身吸取生气,而一些鬼魂所带的魂火更是让六界修士头疼不已,有些鬼魂密集的地方被烧成荒芜。冤魂数目过于庞大,无法消灭干净,万魂冢那边依旧源源不断有鬼魂出来,禅宗对此也束手无策,如今只能召集人手联手取出摄魂封印他们。” 万魂冢开启?秦修心下愕然,那日翁白术的血不是没有作用吗?但除了天眷的主角,还有谁能开启万魂冢,并逃过万魂共寄一身的下场? 不过,管他谁干的,开了就好。 忽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压过人群喧哗,层层荡远,“请诸位联手开启封印吧。” “嗖嗖嗖——”接连不断的炫光掠向天空,道道气势如虹,秦修来回扫了扫,见那些跑到空中的人至少都是元婴巅峰的。 俶尔,一道凝实的剑光冲天而起,朴实无华却极为惊人,剑芒消散露出人影——青色道袍,身负锈剑,身躯挺直得就像一把折不断的剑。 身影撞入眼中的那一刻,秦修一凛,整个人都呆住了。 聂水见身旁人的神色有些不对,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惊异:“咦?这是修真界十大门派之首剑霄门的剑痴莫净?”说话间,又有一个身影飞将上去,就在方才那人身边站定,白发青袍,丰神俊朗,他惊道:“天符师莫道惊人也来了!” 秦修轻轻闭目再睁开,淡淡回道:“是。”他竟然差点忘了,剑霄门身为修真界第一门,怎么可能会不来…… “怎么?听到剑霄门名头就怵了?” 秦修沉默着将目光投向剑霄门那边,一众紫带白袍,却没捕捉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心底有些疑惑,那帮小崽子没来? “之后行动的时候尽量避开剑霄门。” 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近乡情怯来形容,还是只能躲在暗处的近乡情怯。 他愧对对剑霄门上下,但从不后悔做那个决定。 生杀予夺,永远都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无情,他知道,所以不后悔。 聂水淡淡地看了剑霄门众一眼,微微颔首,“帮完你这件事,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吧?” “当然。”秦修敛了乱糟糟的思绪,笑道:“只要你还活着。” 天上一众修为颇高的人士站成阵法形,翻手间绚光四射,连成一片。高空纵横的雷电被牵引过来,轰隆隆地砸在大阵上。 “风火雷电,疾!” 万丈深渊里黑雾被阵法招引而上,凄厉的鬼嚎刺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让人心烦意乱。 雷电与鬼魂之力过于生猛,半空中的高阶修士额上都冒出冷汗来,更有实力欠缺一点的,直接一口血喷出来,翻身跌飞。 深渊中黑雾翻滚,上方的大阵如饕餮一般鲸吞蚕食着雷电与黑雾,漆黑的深渊犹如射入了一束光,逐渐开拓出一个通道来。 人密密麻麻如蚁群,涌进白色通道。 “快!”秦修提醒一声,飞身投入人流,隐在人群中穿梭,脚踏七星身形如鬼魅。 聂水随手掐了个神速诀,跟上秦修。 眼见人都进了通道,支撑大阵的各个修士接二连三地纵身离开,莫道与莫净对视一眼,同时撤力,跃入通道。 紫色长衫,衣襟间勾着紫蝶纹饰的人立于高空,望着底下的人潮轻抚长髯,叹道:“请君入瓮。” 二人借助人群遮掩进入了深渊底部。秦修打量四下,只见黑砂漫天,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妖风乱卷,鬼魂游荡其间,笑声哭声嚎叫夹杂在一起,叫人遍体生寒。 秦修望望前方拥挤的人流,突的有些不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到了尽头,人流分成几股散开。 秦修这观察了人群许久才明白,这些人不惧鬼渊怨气是因为有禅宗的清心咒护身。 挠了挠口含避目珠的窃脂的脖颈,窃脂啼了几声,便展翅向右边飞去。 “跟上。”秦修当即纵身飞去。 “这只鸟能信?”聂水提起身形跟上,虽然现下看不到窃脂,但他也知道那一定是秦修身边的宠物之一,小狐狸缩小了身形正窝在秦修怀里,自然只有大鸟了。 “摄魂印所在的地方魂火必定最强,找魂火对于它来说,”秦修自豪一笑,“是本能。” 随着前行四周的人越来越少,秦修索性取出镇魔,于是蠢蠢欲动了一路的阴魂们立刻死无葬生之地。 越往深处走越是黑暗,黑砂翻滚,几乎遮了满目。 秦修忽然回手拽住聂水,拉着人几个闪掠躲朝一边。聂水正欲发问,就见方才两人所站的地方有团白光轰然砸下,黑砂四溅。 有人跌落在地,一口接一口地吐血。不会前方黑砂中便露出曳地紫袍的一角,衣角的饰纹在昏暗中看不太清楚。 “下次威胁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不对,没有下次了,下辈子吧。”轻轻的一声喟叹,一道暗光如闪电击透那人的额心。 “躲躲藏藏的,何不出来见人。”那人看向两人的方向扬声道。 秦修兴味地勾勾唇走出来,聂水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人,灰白的眼中沉静一片。 对面的人,一身华丽紫袍绣以妖蝶,明显是勾魂使家的装束。看见两人的模样,那人明显一愣,随即阴狠道:“我还道哪家的小老鼠呢,走个路也能碰上我勾魂使,算你们倒霉,天要绝你们。”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狗,叫的那么响,原来是勾魂使家的。”秦修反讥一句,区区元婴四层也敢来挑衅他?他结丹期尚且不惧乾鼎,更何况如今。 聂水则凉薄地看了那勾魂使一眼,灰白的眼珠沉淀着不知名的颜色,犹如在看死人。 紫袍男人估计从没有被人这般嘲讽过,脸上一片铁青,冷哼一声,“嘴皮子倒利索!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有没有那么利索!” “好啊。”秦修微微地挑起眼角,遮住凤目中浮出的戾气。 勾魂使,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怪不得我。 在大漠里遇见聂水那天,聂水说了很多关于勾魂使干过的“好事”,当时他心底就有了个大胆的但或许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想——洛晚书要他跟随翁白术一起去万魂冢,压根不是当路人,而是想让他做祭品——就像引魄家的那几百个人一样。 洛晚书那天的确心软了,她没有让翁白术一人受万魂噬身之苦的打算,而是想让自己以及不知藏在何处的引魄族人承受——鬼王给洛晚书的赏赐就是引魄族,引魄家几百个鬼修,都在万魂冢开启的时候成了祭品。 想来,原著里洛晚书找来代替翁白术受寄身之苦的人,很可能就是引魄家的那些已经“消失”的鬼修。 紫袍男人挥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条锁链,黑气弥绕,散出森森的寒气。秦修咧嘴笑着,随意握住湛灵,“来!” 紫袍男人手一抖,锁链爆射,秦修提剑接招,刚劲的力道让他身子酥麻。 压下虎口震痛,挑剑而起,左手掐诀,“五方浩劫!”剑尾流光飞舞直指紫袍男人。 “叮叮叮!”一连串金属脆响,黑色锁链上溅出火星。 “哼!也不过如此。”男人手中锁链延伸,挥向天空,锁链疾旋,带着钻破空气的势头直逼而来,在其轨道上的黑砂尽被研成粉末。 “两仪化生!”黑白大阵再次出现。 两仪阵出现那瞬间紫袍男人一愣,不可思议地惊呼:“剑霄门?” 秦修眼中一沉,手上动作却不见停顿,扬手飞剑,“炫炎,叠!”与此同时唇边闪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聂水正惊异于那声“剑霄门”,却看见了一个更为不可思议的场景。方才还一脸杀气的勾魂使周身一点灵力都无,完全卸去戒备,就直愣愣地看着秦修,一脸迷茫。 “过来。”秦修只轻轻一唤,那人便毫无顾忌地直扑过去。 两仪阵方方卸去了锁链大半劲力,但余威还是不可小觑的。紫袍男人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秦修身前。 被自己的锁链穿身而过,紫袍男人被击飞十数丈,口中喷出一蓬血。 秦修对着跌落在地的人摇头笑道,“多谢你舍身相救啦。”能有这样效果的功法,自然是狐王朝歌给的“幻魄”。 “妖术!”紫袍男人捂着伤口,一脸愤恨,“噗——”又是一口血。 “慢着。”聂水抬手止住秦修提剑的动作。“把他交给我怎么样?” 偏头见聂水冷冷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秦修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退开一步。 不让他发泄一下,成了心里变态了怎么办? 聂水走近紫袍男人,却有锁链疾驰而来,男人借此机会翻爬着跌跌撞撞向后退。聂水空手抓住锁链,任由高速旋转的锁链将手心搅得血肉模糊,紧握住锁链用力一掷,肌肉撕裂的声音响起,锁链直穿透男人的肩胛骨。 过于猛烈的疼痛让紫袍男人瞳孔猛缩,面容扭曲,身体痉挛,哀嚎堵塞在喉咙中出不来。聂水走过去,提起锁链两头握在手里,“你们拿我的族人做祭品,做容器。那我拿你们做药人很公平。” 说着,自指尖冒出一颗滴溜溜的血珠,他将其轻轻点在男人额心,看着它浸入皮肤,“这是我的血,你不会死的。”用手心轻柔摩挲着男人沾满血污的面颊,语气很是温情,只是在黑暗中那神色看不真切。 秦修收起湛灵,为这名勾魂使默哀,聂水的血,才是真正的剧毒。 果不其然,男人开始哆嗦,唇一阵青一阵白,身体上泛出斑斑点点,两个眼球几乎快瞪出来却不自知,口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走吧。”聂水拖着锁链,回首对秦修道。 秦修点点头,佯装没看到穿在锁链上的人。 待二人重新跟上窃脂时,窃脂吃得正开心,四周鬼影憧憧,它挥舞着红翅,欢快地啼叫着吸食魂火。 相较之前,窃脂银白的眼中泛出一层红光,身上的毛色也越发璀璨,尾羽缓慢伸长,顶部光华流转。 又是一群阴魂飘来,窃脂喙大张,啼叫如冷箭穿耳,幽蓝的火焰猛吐而出,只见火势燎原,黑砂飞溅,范围内的魂魄皆尖厉嘶吼,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 秦修看着眼前这条干干净净的,没有黑砂也没有鬼魂的路,木然道:“深藏不露。” “这是什么鸟?”聂水也是惊异。 “窃脂,可以御火的鸟。” “……窃脂不是它的名字?”聂水顺手给锁链上的人喂了颗药。 “孤陋寡闻,”秦修斜了他一眼顺着窃脂开拓的道路走去,“窃脂,白首而赤身,其音如婴儿啼哭。这种鸟还拥有一些上古血脉。” 之后这一路上就再也没看见过人,只有鬼魂越来越多,到后面更是密密麻麻的周遭全飘着阴魂,魂火不断。 若不是有窃脂和镇魔,他肯定自己已经变成了阴魂中一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做戏 秦修召回窃脂,将避息珠从它口里取出来,让聂水见见世面。 聂水看见眼前这只华丽无比的大鸟,苍白的脸上尽是惊艳,“窃脂?” 秦修抚摸着窃脂的羽毛:“嗯。” 已然进化为冷艳华丽型大鸟的窃脂突然张口啄了啄他的衣角,扯着向前。 发现什么了? 秦修放开窃脂,提起身形冲上去。 窃脂在一个崖边停住,秦修低头看下去,深渊之下,只见一点如血的诡谲红光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聂水也低头看见了,抖了抖锁链道:“让他先下去试试?” 秦修看了眼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勾魂使,摇摇头,“这里才叫真正的下临无地。”夜空的星子之所以看起来在闪烁,是因为离的太远……可想而知,这道深渊底部离他们有多远。 这里恐怕就是神与鬼王最后一击的爆发中心地,鬼渊中的鬼渊。 底下或许是天地的裂缝也或许是到达界外的道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下面一定是毫无生机的绝境。 或许那么多人无绩而返并丧命于鬼渊的原因就是这个——鬼渊之中的鬼渊。 下面应该还有神和鬼王的尸骨和灵体,而摄魂印也可能在下面,但也可能根本不在下面。 秦修这下不知该不该下去试试,书里那个秦修到底是怎么拿到的摄魂印一点没提,那么大的鬼渊,他得找到什么时候? 扭头看见正对着底下扇动翅膀的窃脂,灵魂最多的地方是这里没错了,难道摄魂印真的在下面? 聂水看着秦修陷入苦思,开口道:“等他们找到了抢过来不就行了?” “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摄魂在哪。”秦修揉了揉额角,陡然又睁大了眼,“勾魂使!” 聂水一惊,“勾魂使?” “没错!勾魂使绝对知道,鬼王和勾魂使休戚与共,洛晚书又是鬼王干孙女。想必勾魂使是奉了鬼王之命才入鬼渊寻宝。”秦修眼中精光熠熠,抬脚就走,“找他们就太简单了。” “勾魂使,鬼王,洛晚书……”聂水拖着人跟在其后,想明白了什么,语中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轻笑。 只听见锁链猛然响动,勾魂使堵在嗓子里的喘-息更加痛楚,秦修耸耸肩接着走,他可不是故意提醒聂水的。 找勾魂使确实简单不少,至少他们往回走就遇上了队伍。比起其他门派中人,他们的目的显然很明确,估计是在路上清理魂火才耽误了不少时间落在他们后面。 三人两兽又帖上影遁符,收敛气息尾随在勾魂使后。符师之所以成为无数人争相追捧的对象便是因为他们完全可以用符录提高自身实力,一个符师只要精通符术,哪怕修为只是结丹,一张符录把元婴化形骗过去都不在话下,符录此类道具无视修为、无视灵力、无视灵识。 秦修虽在符术上下足了功夫,但他还是更注重自身修为的提升,跟着莫道学了那么些年目前也只算是初窥门径。但剑霄门天符师莫道,修真界唯一的天符师,也因此在他悉心教导下的学了五年的秦修也足够在外嚣张了。 聂水看见秦修祭出符箓,也是惊讶十分,他身边的这个人竟然还是符师! 勾魂使行走路线果然与他们之前的相差无几,而且同样的走到了崖边。不过,勾魂使一众明显只是路过,还有几个谈论的语气甚为不屑,“猜猜这次这里又会骗到多少人下去。” “哈哈,估计一半数。” “嘿,这点光还真是误人子弟。还真的感谢王上给了我们提示。” 一众人说着便沿崖边绕开了深渊,果然不在下面,秦修不由庆幸自己没蠢得直接跳下去。 随着队伍的前行,黑砂逐渐被魂魄取代,望过去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灵体们发觉有生灵接近,纷纷扭曲着身子扑去。此处的魂体与先前的不同,更为凝实,甚至有的幻化成了人形,眼眶里镶着两团幽幽的红光。 勾魂使如其名,与魂魄打交道轻车熟路。精铁碰撞声乍起,顷刻间阴冷之气弥漫,破风之声大作。 勾魂使挥出锁链结成阵型,锁链于空穿梭疾转,形成一个六芒星。滚滚灵力从锁链大阵中涌出,众人沉喝一声,黑雾缠绕着灵魂,大阵之下的灵魂“哧”的一声便扭曲消散。 “起!” 锁链大阵“呜呜”的旋转着向前飞去,锁链所过之处,刺耳激响,魂体迸爆。 秦修与聂水安然跟在其后,一路畅通无阻。 激战不知持续了多久,见远处有银光绰绰,方才还显疲惫的勾魂使众又士气如虹,顶住一潮又一潮的猛攻。 秦修眯着眼看向银光射来之处,又看看正斗得凶猛的两方,心里有了个主意,于是拉过聂水问:“鬼王长什么样?” 聂水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摇摇头道:“不知道,鬼王从不以面目示人。” 秦修勾唇一笑,凤眸里精光一闪而过,“天都助我。”说完一把揽过聂水肩膀,凑近了道,“给我说说鬼王的习性。” 聂水反射性地躲开凑过来的脑袋,凭着记忆大概描述了下鬼王,然后一把推开人,“离我远点。” “爷一会给你看好戏。”秦修也不介意聂水嫌弃他,挑了挑眼角笑得意味深长,“你顺便帮我下点毒,别让他们发现。” “什么毒?”聂水把玩着锁链问。 “药效不用太重,让人虚弱无力就好。”秦修说完,又想起什么,盯着人一字一顿道:“别加春|药。” 聂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羸弱的白,可以看见肌肤底下的青筋与血管,他的毒早就不是这样软弱的了,要么见血封喉要么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秦修见聂水盯着自个的手看得出神,也看了过去,不愧是少年的手,又纤细又白,伸手碰了碰,惊道:“你是尸体吗。” 这一碰倒是惊醒了聂水,收手点头回道:“好。” 越靠近银光鬼魂越多,勾魂使从开始的游刃有余到举步维艰,秦修和聂水收起闲心,时刻等待着机会。 秦修左手轻轻抚着窃脂的羽毛,右手则托着镇魔印,眼睛细细盯着纯净刺目的银光。屏息凝神,一步一步…… “生!”爆喝声乍响,本濒临溃败的队伍瞬间爆发出莫大的灵力,黑雾一滞,急速螺旋飞转,破风激响,无数鬼魂被吸入其中,哀嚎不绝。 秦修眼中幽光闪耀,身形猛然爆射出,伴着的还有婴孩一般尖锐的啼鸣,幽蓝火焰呼啸而出,只逼银光,路上的鬼魂甚至来不及哀号,便嘭一声化为湮粉。他右手翻掌祭出金色大印,金光冲起,层层翻涌。 聂水只眼前一花,秦修便不见了身影。瞥见朝秦修冲去的勾魂使,他灰白的眼中白芒闪过,双掌猛合,翻手结印,猛击而出,四周扭曲着散出蒙蒙青烟,青烟犹若无物,缓慢无声地散入他们周遭的空气中。 秦修一路狂飙,不会就看见一团璀璨银光,提剑挑去,却被一个力道猛然反噬,手中湛灵剧烈颤抖着,铮鸣一声几乎脱手。 有结界! 需要钥匙!秦修倏然反应过来,心中暗骂不已。 “白术公子的血可是一切秘境的钥匙呐……”柔媚的声音同时在脑中回响。干!现在他去哪找翁白术?! 等等,“秦修”既然能拿到摄魂,那他的血也应该有用。而且当初湛灵不也是他自己拿到的? 心念电闪,秦修已然有数。把戏提前演不就好了? 他迅速摸出一颗珠子,念诀掐开。 空间蓦然裂开无数缝隙,一道道鬼气钻出来,阴森森的让人背后发凉。数百鬼魂踏出裂缝,一阵精铁碰撞声响起,皆朝他弯身跪拜。 气势森严,杀气腾腾,漫出一股子战场上的肃杀与血气,正是洛晚书当日所交予的鬼军。 秦修满意地扫了扫面无表情的鬼军,抬手示意其起身,同时抖开黑袍披在身上,侧身而站。 当勾魂使红着眼冲进来时,被气势凛人的鬼军吓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周,两侧军姿雄壮的鬼军执戈而立,面无表情,但让人发寒的是,似乎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们始终虎视眈眈地看着你。 沿着鬼军中间的道路向前走,一个玄黑的身影映入眼中。 勾魂使皆面面相觑,这阵势,上面的难道是……鬼王? 上面的玄袍人冷哼一声,好几个当即双膝一软跪将下去。 “鬼、鬼王……” “敢问阁下是?”还有些资历较深的勾魂使心中尚有怀疑,但他们竟然探不出这人的修为。 “连本座都认不出来了么?”那声音嘶哑暗沉,从四周荡下。阴冷的气息又让几名勾魂使颤巍巍地跪下。 “……不敢。”他们始终觉得鬼王出现的时间较为诡异,但这鬼军又怎么解释? 黑雾裹身的人随手一抬,一道惊人的气势直逼众人,众勾魂使不住闷哼一声,膝盖都下陷半寸。与此同时,身体里涌上一股虚空感,想要探查,但迫于鬼王在前只能忍住。 “鬼王……饶、饶命!”跪下的勾魂使不由用眼睛使劲瞪着那些没下跪的勾魂使。 零零星星的又有几个跪下。 勾魂使怯生生地看着前方那个玄袍的男人,只隐约见得到脸部轮廓。那个就是鬼界的王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摄魂 一只惨白的手从黑袍中伸出来,轻柔握住。站着的勾魂使们忙不迭跪下,纷纷求饶:“鬼王饶命!” 那握手的动作是鬼王怒气降临的预兆,若再不跪恐怕就要化为一摊血水了,他们不敢赌命。 “小的们只是担心有人假冒王上您!” “鬼王”的手收回袍中,冷哼一声,众人这下才松了口气。 于是勾魂使们就看见,那个他们费劲心机也不一定弄得开的结界在“鬼王”手下恰若无物,顺畅地穿进去毫无阻碍地抬起那团银光。 这下子,最后的那点疑虑也无了。 “恭喜王上得摄魂印!” 秦修听着底下整齐划一的谀辞,默默地遮住手上的血迹,为了打开结界,他这次淬炼精元直接退到元婴一层了,差点没直接退到结丹…… 不过,这也再次证明,“秦修”的血脉不一般。 秦修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摄魂印,“看在你们衷心为本座的份上,此事暂不追究,走吧。” 一众勾魂使千恩万谢地退下,秦修往后瞥了瞥,这才开始打量传闻中“摄魂印”,入手极凉,其上攀有不知名的纹路,玄奥得很,不过暗银的色彩让他有些不安,明明银色那么圣洁,却让人觉得邪恶,看久了甚至让人觉得恶心。 如果光看这座印,没有人会把它跟“摄魂印”那个邪门的法器联系起来。 “好戏。”聂水从黑暗处走出来赞道。 秦修撇开心思,收起大印愉悦地笑笑,“既然拿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这次拿到摄魂印比他想象的轻松了太多。 聂水对摄魂印也不怎么感兴趣,只道:“约定已经完成,我还有事要做,你先走。” 秦修看了他一会,淡淡地开口:“就算要死,也得多拉些垫背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聂水怔了下,灰白的眼里一片漠然,“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 “可是……”秦修轻轻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聂水身子瞬间就软软倒下去了,“我们得联合弄死主角。” 秦修弯身把人抱起来,“你死了,我找谁去?像你这样认真履行反派职责的如今可不多。” 财不外露的道理秦修还是知道的,他现在应该早点离开鬼渊,但是问题来了,鬼渊通道是各势力各门派齐心协力方才开启的,现在人员分散,没有找到摄魂印,他们根本还没有要重新开启的意思。 ……所以,他只能藏到这帮人找不到摄魂印彻底放弃的时候? 秦修想到这茬就郁卒了。 带着两人两兽离开摄魂印所在的地方,秦修仰头望了望被黑砂和鬼魂占领的上空,叹了口气。 在这种地方危机四伏,就算想修炼也不敢修炼,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人从黑砂后面冒出来,更何况,他还是被许多修士追杀的对象。 秦修坐在地上,揉弄两下狐狸,又摸摸窃脂的羽毛,从来没有这么无聊过……于是决定让窃脂和小狐狸放哨,他稍微钻研下一剑霄门的“剑籍”。 同样被追杀,秦修这边无聊得发慌,而另一边逃得正慌,巴不得嫌下来无聊。 勾魂使追捕的对象主要集中在翁白术身上,对于勾魂使来说,找到凶手是谁并不难,追踪凶手也不太难,所以翁白术一路躲藏,最终还是被勾魂使过于庞大的网给捕捉到了。若翁白术只是一个人或许能躲过,偏偏还跟着个修为大退的沐子云。 之所以两人会暴露,是因为沐子云。 原本借助黑砂和魂魄,躲藏得还不错。可某日,有一男一女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勾魂使,就被几名勾魂使拿下了。 勾魂使一众就要动手时,沐子云听那姑娘叫的凄惨,心中不忍,便出去救人,没想勾魂使中藏匿了一人修为臻至元婴巅峰。 这一救,没救下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翁白术拼死将人救出来,自己也只吊着一口气了。 不得已,翁白术只能寻到剑霄门众,让沐子云跟着莫道莫净一行人,自己又只身离开。这是他的事,不该牵连他人或者牵连师门。 一路躲躲藏藏,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而秦修的闲日子不久也到头了,勾魂使再次过来的时候,秦修正在崖边琢磨着那渊底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听到窃脂放哨赶忙躲藏时,顾得上聂水没顾上他的药人,结果药人被发现了,勾魂使看见自己人被做成药人,震怒。 秦修“拖家带口”不好动手,只能将狐狸窃脂聂水藏好,自己出去迎敌。 看着前方一众勾魂使,秦修脸上是不见惧色,其实心底有些发怵,他的修为退到元婴一层,这群人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 “好大的胆子!”其中修为最高的勾魂使语中带着笑,声音却并无欢悦之意。 秦修循声望去,站在一众人之前的男人,紫衣玉冠,斜眉入鬓,长须飘飘,双目冷冷的盯着他。 元婴八层,感知到眼前人修为的秦修心中陡然一震。这次栽了! “我干了什么吗?”秦修无辜问,心里盘算着逃跑的可能性。 “呵,拿我勾魂使试药,你是第一人。”那人转头看了一眼已经不成人样的族人,杀机凌厉。 秦修眼见是逃不出去了,索性道:“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他这“反派”做的够可以,被这些人追的跟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跑,还他娘的一件事都不是他干的,这黑锅背得简直能做黑王八了,等以后他真要干几件天怒人怨的事出来。 “你说我信不信?” 秦修心底琢磨着,硬拼不行,不如使个激将法来一对一。 “啧,你勾魂使弱怪我咯?”秦修摇头道,“身为元婴五层,连爷这个元婴一层都打不过。传闻中的勾魂使也不过如此。” 一时勾魂使众哗然,争相要上。 “不过如此?我洛楚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洛楚挡住他们,一字一字道。他掌心一翻,嗡一声长吟,赫然多出一条锁链来。 锁链与之前所见的并不同,其上黑雾紫气缭绕。 “魂生——六爻!” 空中突亮起十余道闪电,直击锁链,只听“哧哧”激响,锁链如银蛇翻抖,四周银黑的光漪荡漾。 “疾!” 锁链冲天飞起,杀气盎然。秦修见势不好,回手握紧湛灵,“天回云舞!” 剑霄门剑籍之一,他用这几日的时间参透出来的。 湛灵剑尖横扫之处烈焰熊熊燃起,挽剑绕了个太极,狠力朝阵心一刺,烈焰暴涨,“去!”犹如两条火龙交错飞旋,咆哮怒卷,奔腾而去。 嘭——轰! 锁链被这一击挡住,但秦修的招式很快崩溃,烈焰四溅,火星漫天。 而洛楚毫发无损,轻松地接住锁链,勾魂使一众大喜,有人叫道:“小毛孩!和勾魂使斗你还太嫩了!识相的快快自废经脉,自裁谢罪!” 秦修胸口一闷,怒火起来,生生吞下喷到口边的鲜血,“也不过如此!让爷再看看,所谓的勾魂使有何了不得!” 洛楚握着锁链,心中其实已经大为惊异,他这一招完全可以重创元婴五层!惊骇之余,杀机更甚。 “魂生——八爻!” 白芒涛涛,锁链拉长了近半,风驰电掣而来。 秦修迅速掐诀,金光冲天而起,一个虚无的大掌印逐渐凝实。金光乱舞,秦修滔滔灵力灌入大掌,颤动着推进,无比吃力。 “出!” 两者轰然相撞,气浪迸爆,空气嘶鸣,反弹的灵力风暴直接让秦修爆跌出去。喉中腥咸,他似乎尝到了血沫的味道。 秦修这一跌,直接跌到崖边,若不是他趁机用力将剑插在了崖边,就真掉下去崖去了。 他右手抓着剑勉力将脑袋露出来,就见洛楚捞起锁链,疾声念咒。锁链紫光大作,周遭鬼魂尖泣,那锁链一头附着诡异的图纹,“魂灭——勾!” “哈哈哈!小子!得到你的魂体,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观战的一众幸灾乐祸的叫喊道。 与此同时,洛楚暗念密咒,一层虚无的银白光漪紧随锁链。 魂识?秦修心中一惊,这洛楚竟然拥有魂识! 他当即腾出左手祭出镇魔,暗念法诀,金印光芒爆射,锁链腾空而来。 锁链附着图纹那头紫光流转,秦修只觉灵魂强烈波动,似乎要脱离身体而出! 勾魂使,顾名思义,勾魂才是绝技! 镇魔净化不洁,但对于勾魂使并没有多大用处,当下不再犹豫,舍弃镇魔,暗银色的印座自百纳囊飞旋而出,秦修紧咬舌尖稳住心神,生怕自己一个慌神魂魄被勾走。 指尖弹了个诀,摄魂印滴溜溜地转起来,一道暗银的光缓缓照在洛楚的锁链上。 “你!摄魂印不是鬼王取走了?!”有人惊道。 “不对!鬼王是你冒充的!” “小贼敢尔!” …… 秦修正全力抵御勾魂锁链的吸力,压根心思听他们的废话。 发现不对劲的洛楚怒气更甚,他们竟然给这么个小毛头下跪!当下口中密咒念得更快。 猛然增大的拉扯力让秦修的魂魄差点就离体而出,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拉着剑的右手开始哆嗦,无力的感觉快侵占身体。 就在这时,那股吸力陡然消失。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摄魂印慢悠悠地转着,只是那银光笼下,洛楚整个被定住,他清楚地看见,洛楚的魂魄自头顶被撕扯着出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生死 洛楚的魂魄在挣扎、在扭曲,可是完全没用,几乎是摧枯拉朽的,魂魄一瞬间便被吸入银色印中。 一股淡淡的暗黑色在摄魂印印身停驻了一瞬,便消散得无形。 摄魂印又慢悠悠地回到秦修手中,秦修只觉得手上的摄魂印凉得他心慌。 其余的勾魂使看见这幕,跟哑了似的。相顾无言半响,一名勾魂使才尖声道:“你!你等着!” 说着,指尖飞出一只紫蝶化为流光消失在黑砂后,一众勾魂扛起洛楚的身躯,急忙飞身掠走。 “秦修,别以为我们对付不了你!你身怀镇魔摄魂,就算我勾魂使不对付你,你也逃不过的!” 深渊中寒风呼啸,秦修不由打了个颤,这一放松,汗水立马从毛孔中涌出浸湿衣衫。他这下才发现,握剑的手有多无力。 想用尽把自己拉起来,试了几次却是徒劳,现在就是来个书生都能把他砍死在此。陡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秦修惊余抬头看去。 檀黑的云履入眼,目光上移,嵌暗云纹的黑袍,腰间是玄色的刺云龙腰带,再往上,优美的下颚弧线,完美的脸部轮廓……然后他从那双幽邃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好久不见。”秦修勾了个笑招呼道,只是声音有些过于疲倦后的暗哑。 该死,才出虎窝又进狼穴 “嗯,好久不见。”翁白术施然蹲在崖边,唇边吟着点笑,缓慢地一个一个地掰开他紧握在剑柄上的手指,“摄魂、镇魔,活该被追杀。” 秦修现在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和他对抗,五个指头一被掰开,整个人坠下一截,十指紧紧扣住崖边的地面,手掌心撕裂的疼。 “把摄魂给我。” 头顶上传来翁白术的声音,轻淡得很。 他在青丘之境让人追杀翁白术,在九墉联合洛晚书对君六竹下手,那日在万魂冢又当他的面重创沐子云,现在他与翁白术之间只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如果是他看见翁白术落入这种境地,也一定会再补上一刀。 秦修一咬牙,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自己做选择,将摄魂扔将上去,“拉我上去。” 翁白术接住摄魂,把玩一会,低眸看了看秦修,眼中浓稠一片。 “秦修,六竹彻底魔化,变为魔尸的事是你做的。”根本不是疑问句。 秦修心下一凛,果然。 “……是。” 翁白术摩挲着摄魂印,语气平淡,“我总是想找借口原谅你,可你每次都给我一个必杀你的理由。” “你身上还有我下的符箓。”秦修兀自笑了笑,还有这个杀手锏,看来他还蛮会未雨绸缪的。 “什么时候下的?”语气毫无起伏,听不出一点惊讶。 “你为君六竹解毒晕倒的时候。” “那我就更没有原谅你的理由了。”翁白术站起来,低头看着秦修吊在崖边的身体,眼中浓稠的墨色沉静。 “秦修,记得找我报仇。” 秦修只觉得扒在悬崖边的指骨一阵生疼,折的折碎的碎,不由松开。胸口猛然一痛,五脏六腑都搅和在一起,口中喷出一口血,他似乎尝到了更为细碎的、血沫的咸味。 翁白术静静地看着下坠的身体被黑砂黑雾遮掩,眼中古井无波,再轻轻一踢,插于悬崖边的湛灵翻了几个滚,尾随着秦修坠下的方向而去。 婴孩般的啼叫刺破耳膜,一只白首赤身的大鸟挥着翅膀掠下深渊。 翁白术一手提起要跳下去的火红狐狸,也不管它怎么挣扎,一个手刀下去打晕了放到一旁,然后翻掌握住摄魂印转身离开。 “翁白术,还不束手就擒!”有人厉声大喝。 翁白术看见前方一片光亮,人头密密麻麻。 “杀人偿命,你今天这条命是我勾魂使家的。” “还有我暝殿的。”一个沉冷的声音道。 “哦?”翁白术轻声回一句,提剑踏入光亮之处,“那你们为何不还我君六竹的命?” “君六竹?晋国一个皇子岂是能和我勾魂使家大小姐,暝殿魔女之女相比较的?” 翁白术手中轻钧清光晃荡,“不就是要动手么?我翁白术倒还不惧。”抬眸扫望在场的人,苍元观、碧华门、禅山寺、乾家、百尺窟、暝殿、勾魂使…… “我翁白术今日在此叛出剑霄门。今后所做之事与剑霄门,再无关系。”真气提至胸口,不大的话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刚想开口说什么的莫道被这话给噎住了,“白术师侄!” “莫道前辈,抱歉。代我向师傅谢罪。”翁白术抖开衣袍,双膝跪地,对着剑霄门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曾经去过青丘之境外的修士发现,今日这一幕与当初剑霄门二师兄叛出师门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莫道嘴唇几次张翕,终于是怒道:“你们以为我剑霄门修真第一门的称号是白来的?一个两个惹了事就要叛出师门?!就因为怕所行之事有辱师门名声?笑话!” “我剑霄门的人!为善也好,为恶也好,那都是剑霄门下弟子!都理应交由我门中自行处理!你们说我剑霄门帮亲不帮理也好,怎么也罢,我莫道今日还就护了!” 莫道冷笑一声,走出剑霄门队伍,也不管翁白术想说什么,“当日在青丘之境,是我莫道无能,保不住我秦修师侄,我今日不能再保不住不惊的徒弟!今日,我莫道便用这条命和你们斗!” 一时间,众人皆迟疑。为了一个翁白术,和一个天符师敌对?值么? “嗯。”身负锈剑的青衣道士上前两步,拍了拍莫道的肩膀,“上次之事,也是我身为师父的过错,今日,我剑霄门便就站在白术师侄这边。” 众人这下更是惊异,连勾魂使和暝殿都有些犹豫,要和剑霄门为敌吗? “翁白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秦修呢?”突然有勾魂使的人扬声道,“他杀了洛楚护法,也要偿命。” “而且,他私自取走摄魂和镇魔!在六界陷入混乱之时,他非但不伸以援手,还趁机捞油!” 摄魂镇魔都在那个秦修手上?这会儿暝殿和勾魂使一众都抛开了对剑霄门这个庞然大物的顾虑,呵道:“翁白术,你把那小子交出来,我们可让你少受点苦。” 翁白术自地上站起,低头理了理衣袍,淡声道:“他?早死了,镇魔也已经跟着他掉进深渊,你们若想要,大可自行跳下去取。” 莫道猛转过眼来看着他,翁白术却视若无物,手中轻钧清光冽冽:“要打便来。” “好小子,今日我就挫挫你的锐气!”数名勾魂使飞身而上,锁链铮铮! 翁白术额心墨紫龙纹凸显,墨紫巨龙腾空而起,闭眼、睁眼,眼中虚无银白一闪而过,魂识发动! 剑霄门众亦扑上去,剑光乱舞,剑芒叠爆! 莫道和莫净飞身而上,挡住几名化神期的老妖怪。 翁白术身前墨紫巨龙狂吼,眼中雷芒闪掠,轻钧与巨龙融为一体,击挡着锁链刀枪剑戟各样流光,这本深不见底的鬼渊中炫光四射。 翁白术被击飞,翻身跌飞数十丈,吐出一口鲜血,见得四面围剿而来的修士,见印有诡异图纹的锁链直逼面门,压下灵魂波动,手中祭出摄魂,“去!” 如秦修之前所用,数名勾魂使魂魄被撕扯离体收入摄魂印。若这帮元婴巅峰的勾魂使若不用勾魂之法,或许不会丧命,毕竟他现在元婴三层的修为,与那些七、八层还是有很大差距,可惜他们偏偏选错了方式。 翁白术右手轻钧飞舞,左手托印,口中念诀,将一道又一道勾魂使的魂体收入印中,轻钧明澈的剑身所过之处,血花四溅。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激战中的众人逐渐发觉不对,勾魂使和暝殿的人忽然都撤离了战斗圈,但绝不可能是因为怕了剑霄门。 众人仰头看去,只见乌云一般的鬼魂如潮水般涌来,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连忙抽身,却已经来不及,怨气伴着魂火倾之而来! 翁白术连忙飞身到剑霄门门众前,祭出摄魂,印身不停有暗淡的黑芒闪过将一个,将又一个的鬼魂吸入其中。 摄魂印勉强拓开出一个安全之地,然而,身处半空的墨紫巨龙突然仰天吼叫起来,心神皆震,翁白术只觉身体某处受到了指引,留下摄魂印保护剑霄门众,自己纵身飞将出去。 体内经脉血液似乎在沸腾,需要用什么来压制它。 顺手捏死一只鬼魂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血液有一瞬间凉了下来。 翁白术心随意动,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感知不到了,唯有抬剑、斩下这两个无意识的动作。 于是,龙吟之中,他手持轻钧步步斩杀鬼魂,额心的龙纹明明暗暗,墨紫与淡黑色交错。 身后,一个龙形的虚影渐渐浮出,随着剑下鬼魂的剧增,龙形虚影逐渐呈现出淡淡的墨色。 “第二条……”身处于摄魂印保护下的沐子云眼中不无震惊地看着那个穿梭于鬼魂中的身影。 “呵呵……老身似乎好久没有出来过了。”一个浑浊的声音自虚空处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背后升起一股寒气——勾魂使家主。 “本殿,似乎也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笑意,“为了晚书,出山也无妨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暝殿殿主! “是啊……就是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将他交给我暝殿如何?暝殿在拷问这方面略通一二。” “老身只要他的血就够了,听说他还有一个帮手?” “可惜啊,和镇魔一起掉进深渊了。” “死者为大,既然掉进了深渊,老身也就不追究他了。把那个小孩该受的都加到他身上便好。” …… 聂水醒过来的时候,四野无人,忆起似乎是秦修把他给敲晕了,心中恼怒,可遍寻不到秦修人,走了几步看见秦修的狐狸正晕睡在一边,弯身把它抱起来,心中更是窦疑丛生。 按着往回的路走,只见四下一片狼藉,明显爆发过一场激烈的大战,可现在半个人影都无。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管怎么说,先要离开这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傀儡 秦修没料到自己还能醒来,看见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天时,他还有些恍惚。直到有人凑近他才惊醒过来。 “醒了。”放大的一张大饼脸嵌着两颗绿葡萄般的眼,秦修不由往后靠,结果发现自己动都不能动,扭头过去,又见一张削长了的脸,两颗眼珠溜溜地看着自己。 “还好吗?”脸型削长的人用手碾碎了一颗丹药融在灵液里递过来。 秦修想伸右手接过,却在接住那瞬间,手一歪,玉碗碎响,药液溅了一地。不可思议地盯着右掌,往事争先恐后地自脑中涌出来,指骨碎裂的生疼,胸口挨的狠力一脚,远远抛在高空的鬼泣声…… 呵,秦修将手覆到眼上突然笑了起来。 旁边两人见此都莫名,疯了? 秦修笑得越来越夸张,肩膀抖动,不掩笑声,指缝间一双凤眸流溢出的光彩幽暗得很。 好的很。 笑得过于剧烈引起一浪接一浪的疼痛,却浑然不觉。 这一脚,我记下了。 翁白术敢踢这脚就得承担后果,他当时就引发的符录也算是一种慢性的惩罚,每至初一十五,锥心入骨的折磨也够他付利息的了。 想到这的秦修笑声渐歇,对着暗暗想退后退的大饼脸笑了笑问:“我怎么在这?” “主人也就是鬼王,让我们带你进来的。” “鬼王?”秦修一惊,这下才发现周围的不对劲。如刚进鬼渊的环境一样,上空风起云涌,下方波澜不惊,乱糟糟的风云雷电到了半空便被无形的阵法隔住了。 而且这里……扫视四周,竟然和人界相差无几,木制的家具、玉瓷的摆设。 鬼王不是只剩灵体了么,怎么还能救他? “你恰好落到主人的领域外,本来主人领域之外的是没活头了,不过有只大鸟守了你好几日,主人就让我们出去把你带进来。” 能这么守着他的是窃脂无疑,“它呢?” “那鸟连续几日对抗阴魂,现在在修养。” “你们,”秦修放下心后越看两人越觉得奇怪,“不是鬼界的?” “啊,不是。”长脸的男人重新碾碎了一颗丹药,“我们是鬼王造出的傀儡。” “幽灵傀儡?”秦修挑眉乍异道。难怪绿眼有点熟悉,原来这就是原著中秦修的大boss级别对手——鬼王,麾下让人闻风丧胆的幽灵傀儡军。 虽说是傀儡,但这些幽灵体都有自己的意识,只是魂体有鬼王的烙印,必要时鬼王可随心所欲操纵他们。 原秦修和神为了对付这支傀儡军费尽心机,最终还是借助了神界的力量才将其铲除。 这支只听命于鬼王一人的军队个个实力不俗,转换成人类修士的修为来算那就是元婴多如狗,化神遍地走。他原以为这只军队像鬼军一样处在太虚灵珠的空间里,想不到竟是偏居一隅、自成一国。 “你知道?”两人明显很惊异。 “听人说过。”含糊带过,又问:“这里是鬼王的领域,那么之前有掉下来的人进来过?” 长脸男人眨了眨绿幽幽的眼睛,秦修注意到这两个人或者说幽灵傀儡确实欠缺点灵气。 “没有,你是第一个,阵法之外是天地裂缝,无尽之域,常年有风暴,除了魂魄根本没有生灵能存活。在你之前,掉下来的人可能都消失在裂缝里了。” “可能?” “与主人的领域相对的,还有另一个领域,不知他们是否会接收存活下来的生灵,不过,不说掉落在领域周围的几率有多小,就说开启一次领域需要耗费的魂力,他们应该也不会接收。” 大饼脸又指了指上空乱糟糟的景象道:“这里之所以能安然无恙,是因为主人设下阵法成了一方空间。” 另一个领域应该是神的领域,秦修慢慢梳理线索,一些原著未提及的东西也逐渐浮出水面,原著中秦修得到了神的传承,可为什么神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了“秦修”?因为他有摄魂印?亦或因为他的背景…… “秦修”的背景似乎很正常,秦家算是中州大家,可放到整个六界其实并不算什么,同样秦家的血脉也没有多逆天。 如无数种马文一样,剧情越到后面究极反派的背景被挖掘得越深,原著到后半部秦修便混入了冥皇族中,从底部往上爬,到最后带着上古冥皇一众与翁白术对抗。 “秦修”难道本来就是冥皇族的人? 以前觉得秦家和上古冥皇一族不会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他怀疑了,如果不是“秦修”有可用之处,神怎么会选择他作为容器。 “方便引见你们主人吗?”他对这个鬼王可是“慕名已久”。 “领域内的一切都在主人控制下,除非主人要见你,否则我们也没办法。” 秦修用左手接过药,“你们见过一只红狐狸吗?” “红狐狸?没有。”脸型略长的男人想了想,“倒是有一把黑剑。” 那只蠢狐狸失踪了?还是消失在裂隙里了?秦修蹙眉,喝了几口药将玉碗放到一边便欲起身。 “你、你去哪?”两人有些慌乱地想阻止他的动作。 秦修疑惑地看着两人,笑了,“怎么?难道鬼王还让你们囚禁我?” “不是,只是……”长脸的男人一脸为难,“你是第一个进入领域的人类,而且主人似乎很照顾你,大家都……” 这么一说秦修就明白了,“争宠呢?”转眸对两人戏笑问:“你们也挺不喜欢我的?”这点上这帮幽灵傀儡倒是挺像人的。 “没有。”两人看着那略狭长的、带着戏谑光芒的凤眸,只喃喃回答道。 秦修站起身,用无力的右掌拢了拢头发,提步向门外走去,“那就别管我。”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主人让他们照顾这人,可不能出事了! 踏出房门,喧嚣声上来,看着眼前说的上车水马龙的场景,秦修一时以为自己身处人界。无视四周投来的绿幽幽的视线,径自向前走,心中甚是疑惑,鬼王的领域怎么以人界为模板? 所谓的幽灵傀儡除了那双眼睛略为诡异,其他方面倒和人类没什么两样,街边就有卖法器的幽灵傀儡,许多法器、战甲都看得秦修呼吸一窒。 街上熙熙攘攘,酒肆茶馆皆具,欢愉之所换成了擂台,傀儡们在上面伸展拳脚,底下一群傀儡负责起哄。 四处逛了逛,心境平和不少,自从到了鬼界整日尔虞我诈,打来打去,倒是许久未曾这么懒洋洋的在人群中混日子了,当然这是在忽视绿眼睛们的不屑、嫉妒、愤愤等等情绪下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挪到一个酒楼,随意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倚着木栏看底下的打斗。 这一看倒是看出点玄机来,幽灵傀儡的强大程度他很了解,但是他们在擂台上几乎不用法术,练的大都是拳脚功夫,更确却的说是近身肉搏。但那拳脚的强横与一些法术不逞多让,甚至更为灵活刁钻。 想了想以前,他似乎过于偏重御剑和法术,近身肉搏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好几次跟翁白术近身打斗都吃了亏。想到这,秦修扬了扬眉,不如趁在这里多学几招。 一边琢磨着底下人的拳脚,一边抬起酒盏,还未痊愈的右手颤巍巍的,抬起一个酒盏都极为费力,酒水荡来荡去,几番要洒出去。 底下的人不知是谁看见了靠在木栏上的秦修,大声道:“主人的贵客,何不下来比试一番!” 这么一嗓子,让刚凑近唇边的酒盏落地一声,碎了…… 秦修安静地盯着碎瓷片许久,半响才转头看向下面的人。 “连个酒盏都拿不稳,别为难人了!”底下传来一阵哄笑。 “元婴一层的修为?我记得我们的士兵至少也是元婴五层的吧?”又是一阵轰闹。 “他们只是不服罢了……”旁边的大饼脸急急忙忙解释道。 秦修挥手截住了他的话,“我知道。”幽灵傀儡尚武,只要有实力就能获得尊重,如果没有实力还是外来“争宠”的人口的话,下场就是他这样。 他倒没觉得屈辱,反而挺有兴致下去比试比试的。 擂台上一人突然伸手,人群立马鸦雀无声。 “这是主人的客人。”男人裸-着上半身,眉目冷峻,绿眼睛沉冷无光地看着二楼的人,“客人,对于他们的无礼,我百夫长在此替他们赔罪。”右掌贴上心口,微微俯身“请问能否一战?” 擂台下的幽灵傀儡们这次不再说什么,擂台上男人请战的姿势在告诉他们他对这个“客人”有多重视。 秦修用左手揉了揉右掌,抬眼对着百夫长勾唇一笑,纵身掠下,“自然。” “请。” “请。” 魔界。 地宫气势如山岳逼人,森黑的门大开,两侧玄黑大柱林立,中央一条黑玉石铺砌的中轴大道笔直延伸直抵地宫深处。 沿着大道穿掠向前,两侧大柱黑压压不断地倒掠后退,愈往前愈是昏暗,原本微不可闻的声音也逐渐放大。 最深处,最暗处,幽绿的藤蔓盘错虬结,深深钻入坚壁之下,有藤蔓攀上冰冷的墙面与锁链穿杂在一起紧紧束缚住一个男人——淡白的月光自对面一尺方圆的窗口投射进来,铺洒在男人身上,发丝垂落,遮住了面颊,身上露出的肌肤无一处完好,时见森森白骨裸-露,诡异如血的赤红封印图纹与从白骨里伸出的墨线交缠,有什么在生长,又有什么在毁灭。 两条锁链穿过男人的琵琶骨,又缠了腰身几圈绕到身前锁住四肢,心口上凸出树皮一般狰狞的纹路,藤条像从心口长出来的一样,源源不断导出心脏的血,引至不知何处。 那锁链每一寸皆被血污浸染,哪怕暴露于月光之下也再泛不起一丝寒光。 几近于无的呼吸声证明这个人还吊有一口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肉搏 哄闹阵阵,街边的酒楼旁围了不少人,个个踮着脚伸脖引颈的往人群里望。靠近擂台的酒楼上也拥满了人,惊呼狂笑连着骂声一股脑地往擂台上涌去。 秦修狠抹去下颚的血迹,甩开烦人的头发,勾着笑:“再来!” 对面冷峻的男人赞许地望了他一眼,挥着拳头上来。 秦修弯身侧过铁拳,双手如蛇猛蹿而出,锢住男人的脖颈与后腰,一脚抵住他的膝盖弯,猛力下翻。男人却反肘勾住他的脖子,带着他一齐向地上砸去,地面都是一震。 来往间拳脚交错,晃得人眼花缭乱。 腹下又挨一拳,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秦修吐血飞出,勉力稳住身形又冲上去,上勾拳下翻腕左青龙右白虎分筋错骨鹞子翻身,怎么好用怎么疼怎么来。打得畅快淋漓,也被揍得遍体鳞伤。 近身搏斗,简单粗暴血性。难怪那些所谓的鬼军精英在幽灵傀儡面前不堪一击,如此有血性的一帮傀儡对于那些只知修炼的修士不异于虎狼之师。 又被一膝击飞,秦修单手撑地一跃而起,仰头喘着粗气,整个人汗淋淋的,头发黏在脖颈边,衣服都快能挤出水,他揉了揉生疼的肩膀,面上却不见丝毫怒意。 男人见此,眉骨微微皱起,“不打了。”抬起手臂挥动了几下,“客人今日才醒过来,是我冒犯了。”虽然语气还是没什么波澜,但心中对这个外来人类已然改观,够血性。 秦修拂开黏湿的发丝,看着对面毫发无伤的百夫长,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那今天就到此为止。” 下了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给他,“会有一天,我不会让你留手。” 洋洋的声音越过人群抛到擂台上,男人微微一怔,想以元婴修为对战化神?还真是心大,不过这种话从他口里说出来,似乎并不给人荒谬的感觉。 长脸与大饼脸收起惊讶,急急忙忙跟上秦修。 秦修回到屋子,解开衣服,低头探查了一番。啧啧啧,不愧是化神期的,哪怕留手了他也被打的这么惨。盘坐在榻,开始默念木神诀修复身体。 长脸男与大饼脸最近觉得主人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外来人类,被针对或是被挑衅都不是事儿,被揍还是他自个主动凑上上去求虐的结果。 几乎整天泡在擂台上,拳脚成影,挥汗如雨,完好无整的去,伤痕累累的回来,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前一天才横着回来,第二天就直飞擂台,就差在那脸上写个“爽”字。 从修为较低的小兵开始挑战,输了就下次再战,赢了就找下一个,简直和入魔没什么两样。幽灵傀儡天生好战,对于这么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战斗狂人,自然也就慢慢接纳了。所以众围观的傀儡从一开始的嘲讽挖苦变到如今的嬉笑怒骂…… 总之一句话,客人以找虐并沉浸于被虐的方式融入了幽灵傀儡。 秦修足尖一点,拔空而起,几个旋翻,刁钻一脚直袭傀儡脊背,落地后身形不停,闪至那人身前,双手快若闪电,肩撞提膝肘击,虚影占满两人间隙,只听衣衫布料“啪啪”作响,那傀儡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抽搐般的耸动着。 蓦然收手提膝一脚,傀儡向后空爆飞而出。 底下一阵惊呼,秦修又腾空跃起,一把抓住已然无力动作的傀儡肩头,重新落到擂台上。 “还好?”扶着人侧头笑问。 那傀儡靠着秦修的支撑才没跌下去,勉强点了点头,拉起个苦笑,“……不过上次虐了你一手,至于这么报复。” 秦修笑吟吟地拍拍他的伤口,“你觉得呢?” “……” 将伤员交给底下的人,傀儡们哄笑着,“这次可是小队长!” 秦修恣意一笑,掸了掸衣襟,“继续来。” 今日,长脸与大饼脸如常扛着一身伤的客人回去,将人放到屋里便自觉出去。 秦修忍着疼坐起来,捏起手诀准备养伤,却有一道声音穿过层层阻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子,你过的似乎还不错?” 秦修轻微一怔,哟,大BOSS总算肯露面了,随意给自己套了个木神诀,将神识沉入识海回道:“还行。” “身为一个外来者,竟然能与我的幽灵傀儡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手段。” 果见识海中一道苍色身影沉浮,容貌英俊,神态潇洒,苍衣沉稳。 “……” “怎么了?”苍衣人觉得这小子的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怎么记得,神的外貌是半个老头儿,怎么鬼王……咳咳,秦修别开眼,摇头道:“长得不错。” 鬼王嘴唇动了动,却没吐出半个字,“……” “找我什么事,说吧。”秦修抱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虽然他最近沉迷于肉搏,但心里积有很多疑问,从为什么要救他到这里的具体情况。 苍衣人还是沉默,秦修莫名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你竟然和我的幽灵傀儡相处的不错。” “对,你说过了。” “……人老了,记性不好。”苍衣人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在这鬼地方呆了几万年,都快不记得怎么和人说话了,你一打岔啊,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我不知道。”秦修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沉稳,却在碎碎抱怨的人,默默扶额,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继续,我闭嘴。” 鬼王停下碎念,“你应该知道了,这里是我的领域。” 秦修点点头。 “至于这个空间里的另一片领域,是我死敌的,你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当年的神鬼大战,你也该清楚我是谁了。” 秦修再点头。 “当年坠落入此,躯体崩坏,只有一丝残魂在崩坏之前逃了出来,也幸亏逃出来的魂魄才得以在这个空间存活,然后就是几万年,应该是吧?几万年?十万年?在这里游荡。”说到这,鬼王望着秦修笑了笑,“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摄魂印残留的味道。” 秦修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万一又打断了“老人家”的话,他可不想再听一遍。于是只能点头。 “身为鬼王,自然就有控制魂魄之法,所以后来我将游荡在此已经没有了意识的魂魄聚集,开拓了个领域,赋予他们意识。说他们是傀儡对也不对,他们只听我的,但各有意识。” “后来很多修士掉下来就是为了我遗落的摄魂印吧?摄魂印跟了我半辈子,毫不客气的说它是个邪物,如果被有心人拿走,六界就会大祸临头。每一届鬼王都该知道,与其将摄魂印带在身边,不如放在鬼渊来得安全。”鬼王顿了顿继续道:“虽然我已经懒得管六界之事,但还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接触到摄魂的?” 秦修沉默了一会,“跟着勾魂使找到的。” “勾魂使?”鬼王念了一句,转而豁达般的道:“算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也懒得废心思。” 秦修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已经无所求的男人,突然道:“一代枭雄,此生就甘愿在这里消磨时光?” “否则?”鬼王眉头微微一横。 “太假了。”秦修嗤笑一声,“生前风光无限的鬼王,你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我呢?要是你当真无所求,那帮傀儡算什么?” “虎狼之师一出,神又如何?这明明就是一只纵横六界的军队,却被困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你真的甘心?” 鬼王盯着秦修,半响没动,终于叹气道:“人老了,连演技都没了吗?” “……”这老奸巨猾的鬼王果然在扮兔子。 “野心,当然有,”鬼王负手起身,眼中一道秦修看不懂的恨意闪掠而过,“我只想让那个神变为这鬼渊之中的黑砂。” 秦修眯了眯眼,“你在这个空间几万年都没有和他接触过?” “当然没有,看见他我如何忍得住……但说实话,我这一丝残魂,什么都不能做。” 秦修眸光闪烁,心中已然有数,原来“秦修”能获得神的传承的原因就是这个——残魂虽然能创造能控制其他魂体,但本身没有载体,无法触碰到实际,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鬼王既然敢告诉他这个秘密,自然就有灭了他的把握,好在秦修并未想对鬼王不利。 “……为什么选择我?”秦修这下子什么都清楚了,鬼王想出去、想灭掉神就得先找一个容器,而他很幸运,被选中了。这和神给“秦修”传承的道理是一样的。 “有缘。” 秦修抱手看他,你觉得我信吗? “因为你血的气味,”鬼王语气中竟有一丝怀念,“很熟。” 闻言,秦修心里乐开花了,他的血统果真不一般! “我带你出去,有什么好处?”秦修现在是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 “身为鬼王的传承。”鬼王看着这个狡猾得和狐狸一样的人,颇为无奈:“放心,我不会夺舍的,你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出去后,锻造个法器让我容身便可。” 某方面来说,鬼王没起什么歪心思还是因为自己的占卜——屯卦,顺势而为则生,这个人应当就是改变自己命势的人,是天道指示给他的生路。 “作为交换,出去后……”秦修眼角勾起一点弧度,凤眸里幽光寒光四溢,“助我收拾几个仇人。” “好。”鬼王负手而立,朗声应下。 “什么时候接受传承?” 鬼王掐指默算,旋即睁眼,“半月后。” “对了,我还不知前辈名讳。”秦修问,“我姓秦,名修。” “苍、”鬼王缓缓吐出一个字,“苍岳。过去人都唤我一声苍岳大帝。” 月圆之夜,银辉通过一尺方圆的窗口投入冰冷的牢中,藤蔓似乎染了一层霜。 月光触及墙壁上禁锢的人,锁链、白骨、赤线、墨纹,那么圣洁那么罪恶。 垂下的发微微拂动,锁链痉挛般地抖动着,痛苦被从喉咙中逼出来,那声音细微、压抑,犹如困兽。 汗珠滚滚滑落,裹着血污滴落在藤蔓上。 苍白无血的嘴唇颤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和着痛楚一起哽在喉咙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前夕 秦修和鬼王商议完,便收回神识。想起什么,从百纳囊中摸出一株植物——雪白的羽须覆在茎上,不过看起来焉巴焉巴的,似乎失水很久了。 用指尖缠了缠那白须,这似乎是在九墉外摘的白术草,拔起来后就一直放在百纳囊里,好在百纳囊里灵气充裕,所以到现在还没枯死。 拿出个玉碗,倒入灵液,将白术草放进去。 转了转手上的玉碗,“还真不好看。” 虽是这么说,还是没把它拔出来,随手将其放到榻头。 “虐不了真身,拿你替代也是可以的。” 半月后—— 秦修眼前一晕,脑袋轰一声,金星直冒,一时间摇摇晃晃,分不清东南西北。 台下的哄叫乱嘈嘈的萦绕在耳畔,半响才找回神来。抹开浆了一脸的血,笑着微微舔了嘴角的血,凤眼一勾,嗜血狂妄的姿态看得底下傀儡都一静,“再来!” 对面那傀儡操-着重拳上来,秦修矮身下去,贴着他的手腕滑向手臂,反手狠劲一握,再用力一提,直把人甩了个跟头。 “今天你要接受主人的传承啊!”大饼脸在一众打了鸡血的傀儡中大声喊叫着,可惜人群实在亢奋,压根没人注意到他的哀嚎。 “爷……你真是我的亲爷!”大饼脸趁秦修刚把人打趴下,蹿上擂台一把扑向人。 秦修一闪身,任他扑了个空,挑眉问:“怎么?你也想来打一架?” “传承啊!今天!”大饼脸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秦修支着下巴回忆了会,点点头,“对,今天。所以呢?” “你、你要再被打趴了,还有什么精力去接受传承。”大饼脸苦笑着道,让过刚爬起来的傀儡重力一击,看都不看身后,手腕翻锢住他的单臂,肩头往后一撞,随手将来势汹汹的傀儡甩飞,“客人,歇歇吧!” 哟,秦修挑着眉尖,看着那个傀儡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砸到人群中,“行。” 大饼脸跟扶大爷似的把人带下去了,长脸男跟在后,心中哀怨无比,主人怎么让他们两来照顾这个尽惹事的人。 秦修回屋后随意处理了下伤势,收敛心神沉入识海,一身苍衣的鬼王已然盘坐在那,见他出现,鬼王上下扫视道:“肯来了?” “嗯。”秦修也不废话,直接在鬼王面前坐下,“该干正事了。” 那些辱,他会还回去的,以百倍。 乾家也好,勾魂使也好,蝼蚁未捏死,小心万蚁噬身。 当然,还有那个人。 “原来你还没忘了正事。”鬼王揶揄一句,神情倏然一正,叱道:“七魂归魄,九息服气。承!” “轰!”秦修脑中似有万个焦雷一齐炸响,识海内翻起惊涛骇浪,金光乱舞,气浪交迸,狂涛巨浪滚滚袭来,几乎将他吞没。 狂乱中,又忽然一亮,万千幻象扑面而来,蛮荒战场、旌旗横地、尸横遍野、幽森大殿、人世街道……许多从未见过的场景、面容从眼前闪掠而过,话声、笑声交叠如排山倒海轰响,又远远甩到身后。 玄而又玄的仙法剑术、符录咒诀,蜻蜓点水般的从识海掠过,思潮涌动,茫茫识海逐渐平息下来,只是随着每一次电光火石的点拨,一浪接一浪地扑来。 秦修静坐识海中心,任尔东西南北风,心神收敛,岿然不动。 鬼王慢慢收势,端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即将成为他“容器”的人。 但愿,不会让他失望…… 金光万丈,识海澎湃,一道盘坐的身影随之沉浮跌宕,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两年、五年……虚静的空间内,时间流逝,无知无觉。 “吱——” 有人推门而入,一只脚跨进,紧随着一个脸型略长眼睛幽绿的人从门后露出来。 “还没好。”自言自语了一句,走上前,随手整了整房间,最后看了一眼盘坐在榻的已经落灰的人形“雕像”又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隐隐有声音透过门板缝传进来,“诶诶诶,别闹!你主人还没醒,不能怪我。别喷火!我都给你去看了……” “嗷——养不熟的大鸟!” 惨白的手掌,五指并立,穿破胸膛,血肉碎沫飞溅。 妖蝶饰紫衣的男人七窍流血,大张着口,缓缓跌下,露出身后的蓝衣人来。清隽的面容冷冷淡淡,灰白的眼珠空洞漠然,收回手,看向四周的紫衣人,“他的血脏了我的手,你们说,怎么办?” 四周的紫衣人畏畏缩缩往后退,“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是内族人!” 灰白的眼低垂看着手上蜿延流淌的血水,“对啊……没关系。” 听这人言语已经松下,众人心中狂喜,纷纷附和着,“对对!没关系!我们是外族的!” “可只要沾到一点勾魂使的血,我就忍不住呢。”少年面上泛起一个微笑,却凉到心坎里,众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突然有人发疯似的狂吼着,挠抓自己的脖颈,血肉模糊也不停手,脸色胀紫,喉咙中浑着怪物的吼叫,脸上的肌肤犹如老化的泥雕,一片一片的剥落。 蓝衣人转身,抱起窝在一边的火红狐狸,渐行渐远。“你主人的性命,我帮他算在勾魂使上了,也不枉他与我相识一场。” 炼狱窟,万恶之地。 在里面,一切都不受约束,唯有无尽的厮杀,无所不用其极的互相残杀。唯有实力,才是立足于其中的根本。 炼狱窟被誉为只能进不能出的地狱,想要闯出来,就得杀清挡路的所有人。 黑发的青年一身布衣从雪山那头走来,若忽视那一显而隐的煞气,那端的就是玉树临风。 “恭喜少爷闯出炼狱窟。”雪地上一老者恭敬下跪。 青年微微斜扫了他一眼,径自向前走,“这下父亲该没什么意见了吧。” 老者诚惶诚恐地跟在后,“少爷多虑了,老爷没想阻拦你,老爷一直很担心你,这没来接你是因为……” “行了,”青年一挥手,截住他的话,“既然不阻止,你就回去。” “少爷!”老者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青年回过头来的眼神给镇住了,“慕伯,他要我做的事,我做了。告诉他,如果想反悔,尽管派人来追我,我不介意让他损失些人。” 回身继续向前走,“剑霄门,这一别已经十多年……” “师哥,不知现在的我可否够资格……跟随你。” 山峦环合,高山险谷之中,寒风呼啸。两名身着单薄长袍的人立在冰峰之尖,如若立于宽阔之地。 “鬼界那帮不能安生的,非得爷去收拾他们一顿,你觉得呢,一凉?” “嗯。”旁边黑袍人的话音不知被狂风卷去何处,“要闹就闹个天翻地覆。” 冷笑一声,“鬼界那帮人,让他们暗中捣乱那么多年,毫不收敛,就真以为我谷中无人了,主意敢打到我们身上。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敢挑衅谷主就是自作孽。现在谷主动真格,我倒是看看他们的下场。就算瞒得过五界,那也瞒不过谷主,当初在鬼界,若不是那两小子斗得你死我活,我们又急着去寻……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是吧,一凉?” “嗯。一个鬼王一个勾魂使一个暝殿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小鱼,也亏他们能闹成这局面,而且一不小心还真让鬼王得逞……” “就算是鬼王,敢同时得罪五界,那也是死的料。”赤焰般的发丝从袍中挣出,“是么,一凉?” “谷主决定动手,他们自然就会成为众失之矢。”顿了顿,“这次的任务不就是撕开他们的面具么。” “这一定是我第一个心甘情愿做的任务。”话音未落,人已飞空而起,“走吧,你的‘心上人’一定也被关在那。” 一凉提起身形转瞬跟上,寒风中残留淡淡的话音,“要是勾魂使或者暝殿伤了他,我会如数还回去的。” 月升、月落,月圆、月缺。 幽森的囚牢中,被锁链锢住的人仰着头,朝着一尺方圆的窗口外银盘大的月亮。 发丝垂落至脚踝,与锁链藤条交织在一起。 藤蔓滑动着,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昭示着它们并非死物,它们攀着冰冷的石壁向上,一条条交相扭搅,缠上锁链禁锢之人的腰身,然后一点一点钻入体内,在肌肤下蠕动,裸露在外的皮肤如波浪一般起起伏伏。时而有藤蔓破土而出般地挣出来,沾着粘稠血的藤尖愉悦地扭动着,又渗人又恶心。 一束银辉投射在他身上,依稀辨得出他下颚完美的弧线,银白的月光洒在面庞上,黑沉不见光的双目茫然无焦距,却还是努力地看向光的方向。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月圆,身体无意识地痉挛。 病态苍白的面容上,双目无神,唇角却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很疼…… 但这提醒他,他还活着,他还有个带给他疼痛的、该不死不休的“宿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秦boss】番外 #当原秦修穿越到现代# 四周白茫茫一片,“秦修”眼睛是睁开了,可大脑还处在死机状态。 “醒了。”低沉的男音传来,秦 boss愣了愣,偏过脑袋去,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人撞入眼中,脑中有根弦、断了。 他不是被翁白术关在洞窟里吗?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被烧糊涂了?” 他听见装扮奇怪的男人这么问。 秦 boss张了张嘴,最终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被关太久,他几乎都快记不得怎么发音, “不小心撞到你的人。”男人抱手靠在墙上,微微低眸看着他回答,“更准确的说,是你烧晕了倒在我车前面的。” 秦 boss看着正上方奇怪的铁架吊着一瓶什么东西,透明的管子从上方连到他的手背上。嘴角牵起个冷笑:“这次又玩什么把戏?” “把戏?” “肯把我从地牢带出来,应该有更厉害地手段了?” 男人皱眉,“脑子真烧出毛病了?” 秦 boss瞥了一眼那吊针,抬了抬手,“不过劲道不够。”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 “祈盼我出不去,否则,”秦 boss猛然转头,眼中戾气浓郁,气势摄人,对着男人凶狠道:“我必要屠翁白术满门!云端绫、晏浅、卿月、洛晚书、清岚,只要是他的女人,一个都逃不过!你们折磨吧!只要你没杀了我,总有一天!”说到最后,话已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眼神邪佞逼人,倏而狂笑起来,笑声带着刻骨的快意与恨意。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说完,单手支起靠在墙上的身体,按下床边的铃子,“医生,250房的人疯了。” 秦 boss一把拔掉针头,掀开被褥,“疯了?本座好端端怎么会疯呢?六界是翁白术从本座手里抢过去的,本座不夺回来,誓不为人!” “嗯,真的疯了,多喊几个男医生来,小心他伤到其他人。”男人看都不看他。 “翁白术早晚会败在本座手下。”秦 boss欲攥过男人的衣领警告。 男人却极为轻松地侧开身子,顺势一手带过赤脚扑过来的秦boss,膝盖轻轻一提,直顶在他胃上。 看起来轻慢的动作却让秦 boss踉跄几步,冷汗涔涔。 怎么会这样?秦 boss惊恐地睁大眼,这个身子怎么如此无力?!难道是被翁白术折磨太久…… 男人抽了根烟出来,放到唇中准备点火,却又停住了动作,就衔着烟低眸看着半跪在地的人。 秦boss半抬起头看向他,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面沉淀着什么,波澜不惊。 “嘭——”一大群人涌进来,将他扑倒在床上,围住发狂的秦 boss。 秦 boss狂笑着,笑声极其渗人,吓得医护人员干脆用绳子把他捆起来。象征性地挣了两下,“来了么?这次又是什么刑法?碎骨?拨皮?还是数数?” 医护人员愣了一下,把人绑的更紧了。 “展先生,你没事吧?”一名医护人员转身问道。 “没事。”男人随口回了一句,“是他自己倒在我车前面的,疯了,应该和我没关系?” 医护人员正想点头,却听见被捆在床上的病人的声音, “你是谁?” 秦 boss发狂也发够了,被折磨太久的愤怒很被压下去够,也发现不对劲了。这里不是他熟悉的世界,身为曾经的霸主,他看过无数奇珍异宝,但这里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且,这个身体似乎不是他的。 如此正常的一句话倒是让在场人都愣了,男人正想说什么,一阵铃音响起来。秦boss瞳孔一缩,只见男人从那件奇装异服里掏出一个铁盒子。 “嗯,马上到。”男人利落地收起铁盒子,提步出去,“有事,走了,医药费我付了。” 这下他才发现这男人不仅容貌俊朗,身姿还甚为修长,脊背挺直,举手投足尤为干净利落。 不过,医药费是什么? 门外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传进来,秦 boss寻声望去,落地窗外,一个更为巨大的绿黄铁盒子驰过,透过铁盒子半敞的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的人,正是刚才的男人。 “那是悍马?”医护人员的语气里不无羡慕。 “……我特么还以为他穿的那套军服是X宝五十块买的,还真他妈是个兵!”有人咆哮道。 “那气质,怎么都看得出来是兵吧?” “操-操-操!当兵的就是拽!” “似乎还不是普通兵。”另一名医护人员收回目光,指了指床上的人,“这个怎么办,真疯了?送安定医院?” “本座……咳,我很正常,刚才只是开玩笑,只是有些事情模糊。”秦 boss毕竟是大反派,知道事情不对劲后,就乖了。 众医护人员对视一眼,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疯子能有本、我说话条理清楚。”秦 boss绽开个自认为亲和的笑。 “也对,疯子逻辑没那么好。”一个医护人员端详了他半天,还真没发现哪点像疯子,似乎一切都很正常,说不定只是烧刚退,脑子还不太清楚而已。弯身下去边解绳子,边道:“多理解我们医生的工作,不是费时间来和你闹的,少给医院找麻烦……” 另一个医生还是有些疑惑,拿过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一个频道问:“这是什么?” 秦 boss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和画面怔了一下,能传声传音的,灵犀符? 等等,那个矮小的背着火箭炮的人是谁,一炮竟然能摧毁一座城!一击一座城他化神巅峰才能做得到。 几个医护人员看着他不发一言的样子,解开绳子哪位刚想重新绑上,却迎面挨了一拳,头晕眼花。秦 boss猛蹿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跑。 街上人来来往往,有人频频回头看这个套着病服光着脚的狼狈青年。 秦 boss脸皮早就修炼到一种厚度了,不顾他人目光,独自在街上游荡。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在逃出“医院”后曾尝试过修炼,可这个陌生的世界,竟没有一点灵气的存在!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毕生修为被翁白术毁了,若这里也有修士,他过的恐怕还不比现在。 看着庸庸碌碌的人们,秦 boss心里难得乱成一团,只能跟着人流走,走到哪算哪。 这下,他算是感受到了普通人的苦处——饥饿。肚子“咕咕”作响,偏偏身上没有任何能换吃的东西。 一个拿着破碗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从他面前跑过,扬起一阵臭风。秦 boss脑中灵光一闪,跟着乞丐跑了。 安源区有一群乞丐,秦 boss自那天抢了乞丐的“存粮”和几件衣物,就开始了“打拼”,不久就成为了老百姓眼中的混混、痞子,还是无恶不作的混混大王。 安源区的混混们对于新上任的这个“大王”还是很服气的,大多混混都只是脸上凶神恶煞,遇到什么大事,胆子就缩得比针眼还小了。但是这次这个头儿不一样,捅人都不带眨眼的,而且还知道捅哪里死不了人。 他们上一届老大,就是被他捅下台的。安源区的混混们都记得上任老大下台的那天晚上,清瘦的青年持着还淌着血的砍刀,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街上的霓虹灯隐隐射过来,照得那青年嗜血邪恶无比。 秦 boss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带着这片区的混混开始干事儿,什么赚钱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了不少。 底下的混混没一个敢得罪这位爷的,虐人的手段一等一,平时看来最多有些跋扈的人却是喜怒不定,动起手来凶残得可怕。 混混毕竟是只是混混,太嚣张了引来真□□的不满。于是安源区开始混乱了……秦 boss指挥着这帮混混与之周旋,也逐渐认识了“军-火”这玩意。 总之,秦 boss焉坏到了极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干的都是让人唾弃的坏事。也正因如此,秦 boss名声起来了,混的也越来越好。 不过,秦 boss这次失手了,去办事的途中不小心中了埋伏,与人玩儿马路飙车前后追击战,最后愣是被逼得把车撞了,秦 boss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那叫一个愤怒。揪着追击来的人狠揍一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偏偏还弄不死人。 郊外旷野上风吹的大,不知从哪传来的噪音让秦 boss有点烦,扔下两个人看过去。就见一架大铁苍蝇落在那边了,他从没见过的东西“隆隆”地转着带起大风。 从那大铁苍蝇里走出来一个人,不过距离有些远,看不太真切。 直到人近了,他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当初在医院看见的那人。 上身只随意穿着一件深灰无袖短衬,下身则是一条迷彩裤,踏着皮靴的步伐沉稳。路线直指自己而来,秦 boss正打算跟他好好算算那一脚的帐,却被男人一脚踢翻在地,双臂都被锢住。 秦 boss下巴插在草地里,汗珠滚滚。他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近身战斗他一败涂地……谁让他以前是修行而不是肉搏? 男人扔开他的手腕,起身一脚踩在他肩膀上,低头看着狼狈的他,眸里淡漠又深邃,“混的不错?” 秦 boss觉得肩膀的骨头都快碎了,这个身体远没有当初那个抗打,于是咬着牙不说话,眼神却是无比凶狠。和只狼一样,男人想。 男人的脚尖又用力碾了碾他的肩膀,“跟我走。” 秦 boss刚想讥讽他,却在看到金灰色匣子那瞬间自动消声了,略为僵硬地点了点头。 男人似乎很了解秦 boss吃硬不吃软的性子,直接把腰上的□□掏出来了。见他点了头才将黑洞洞的枪口移开。 秦 boss揉着肩膀跟上男人。 “你暂时交给我管理,”男人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下,“不过我不常回来,只要不拆了它,你随意弄。” 秦 boss冷笑道:“你凭什么管我?” 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悍马开进车库。“你疯了,医院找不到你的亲人,只能找我这个肇事者。” 秦 boss又想说什么,就听他道:“不要给我找麻烦。” “……”太阳穴上冰凉的东西成功让秦 boss噤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师傅 泥塑一般的人盘坐在床上,时日已久,胸膛没有起伏,身上也没有活物的气息,面容和庙里的泥塑一样安静。 突然,一股淡淡的生气回笼到盘坐人的身上,睫毛微微一颤,接下来,安静僵硬的面容有了松动,眼帘彻底掀开,眼中精光璀璨,汹涌的气势爆发而出——元婴七层!却在下一瞬,气息全然收敛,一缕精光逐渐匿入眼底,消失不见,只留下看透世事的淡淡的沧桑。 秦修慢慢站起身,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他的身上传来,不过秦修明显没有开口。 “哈哈,小子你都发臭了,干大事之前还是先去梳洗一番,这幅模样,见不得人。” “我怎么觉得,做你的容器是个错误?”秦修皱忽然道。 “为何?” “好像我干什么你都看得到。”要是哪天他和妹子恩爱……秦修皱紧眉头,这还真是个问题。 苍岳似乎理解他的担忧,贴心道:“非礼勿视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秦修将信将疑,却也没办法阻止苍岳,暂时也只能这样。走去开门,拂开门档、推开——喧嚣声挤入耳中,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摆摊卖丹药的那个幽灵傀儡还在右手边,还是那身亚麻色的衣服,卖法器的也还在转角处,酒楼旌旗翻飞,上面的字也没有褪色,似乎时间就这么停在这,那么久一切都没变。 他忽然有些理解鬼王,不管这方领域再怎么热闹,都是被时间遗弃的世界,傀儡们没有感觉,但鬼王很清醒,于是千百万年,那么孤独。 他想不到他的出现对于鬼王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鬼王是唯一一个会感谢他这个穿越成“秦修”的人。 烈焰般大鸟高啼着扑来惊醒了秦修,笑着接住大鸟,任由两翅猛拍在身上。抬手顺了顺颜色颇为亮丽的羽毛,“又长壮了。” 窃脂啄着他的衣襟和胸前过于长的发丝,惹得秦修大笑不已,“行行行,也长好看了。” “白首赤身,窃脂?”脑中响起鬼王略为惊异的声音。 “对。” “蛮荒时期,窃脂也是二十八凶兽之一,可那场大战后,无论是四灵还是二十八凶兽都伤的伤,死的死,活下来的也差不多血脉枯竭,又经过那么多年,窃脂的血脉应该退化得差不多了,可这只怎么……”鬼王说着,又诧异道:“尾羽都长出来了?” 苍岳这番话倒是提醒了秦修,他虽然接受了传承,但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领悟的,这相当于他有了一个藏宝箱,可还差打开的钥匙。天道无边,很多东西都需要看自己的造化。 苍岳是十万年前的人物,自然知道很多东西,说不定提升血脉的方法也知道。便问:“你知道给这种灵兽提升血脉的方法吗?” “你想给它提升血脉?”朗朗笑道,“大可不必,这只窃脂的火焰比当初我见过的还纯粹。” 难道是因为魂火?秦修提出自己的疑问,苍岳闻言思索片刻,随即解释道:“只能说这只窃脂运气太好,魂火本就难得一遇,更何况是吸收。但是在鬼渊,魂火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天时地利人和,”秦修把玩着流光溢彩的尾羽,啧啧感慨。窃脂用比半个人还高的身躯蹭着主人,秦修又逗弄了几下才发现大饼脸和长脸男站在不远处,招呼道:“好久不见。” 大饼脸似要往前走,窃脂抖了抖翅膀,又停住了,“……” “怎么?”秦修低头看了看自家宠物,不解问。窃脂白色的眼珠也看向他们,这下子,两人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窃脂的火克魂体。”鬼王一语道破,“魂火由灵体诞生,却是相生相克,你这只窃脂吸了太多魂火,他们自然害怕。” 不远处的两人忽然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秦修,“这、这是……主人!主人,是你吗?” “借你身体一用,我安排一些事。” 秦修放松了对自身的控制,任鬼王的魂魄入主。像是蜕壳一般,渐渐脱离躯壳,很奇妙的感觉,浮在空中,眼观八方,什么都看得真切,什么都清楚,不过什么都触不到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秦修的身躯僵硬一瞬后,气势就全然变了,一袭褪色的衣衫都沉稳不少,更不论面上略显沉肃的神情,浓郁到欠揍的嚣张之色褪去,邪寒阴森取而代之,久居上位的气势掩都掩不去。 本蹭在他身上的窃脂往后跳了一步,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这个和“主人”外表一样的人。 苍岳动了动四肢,喟叹一声:“这才是活着的感觉。”但转瞬就收起怅然,回两人道:“是本王。” “扑通!”一声,两人直接跪下去了,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主人!” “恭喜主人!” 苍岳轻一摆袖,隔空将两人扶起来,“到城心集中,本王有几件事要宣布。” “是!”两人干脆应下,提气大嚷,奔走呼号。 秦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事,无非宣告苍岳现在的情况以及即将离开的事。 果不其然,苍岳将傀儡集中到城心,宣布这个身体已经成为他鬼王的容器,以后见此身如见本尊,且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是他的徒弟。 “徒弟?我什么时候说过做你徒弟?”正处于天神视角的秦修问道,其实让一个前任鬼王做自己师傅并不亏,这么个上古师父绝对是他赚了,光见识就是大多人所不及的。 “接受了我的传承,自然就是我徒弟。你以为天底下真有那么好的事,得了传承还和原主人没关系?”苍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徒弟,在为师面前,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修额角跳了跳,这鬼王也是不吃亏的主,老奸巨猾。原本收了人的传承,做人徒弟也是情理应当的,不过被这么一坑,他还就不喊他师父了。 众傀儡对这个“新主人”有点惊异,但并无其他意见,当然这么顺利也得益于秦修当初和他们“打”成一片。 基本解决了迁移之事之后,秦修收回控制权,收拾自个臭烘烘的身子去了。 水汽氤氲,秦修靠在池边撩着水,打量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景色,“竟然还有这么个空间。” “很稀奇?这不过是随身空间。”鬼王疑惑道,“我记得化神期就能开辟自己的空间,元婴期就开辟的也不是没有。” “……”秦修仔细回想了会,笃定道:“我从没听说过自己能开辟空间这件事,无论元婴还是化神。” 鬼王叹了一口气,“一代比一代弱。” 秦修无视这句蕴含着“你也很弱”意思的话,问:“怎么开辟空间?”随身空间可是居家旅行必备,打不过就缩进去,你奈我何? “传承里有。” 秦修沉下心神,元婴“呜呜”旋转着,灵识掠过浩瀚识海,电光火石地想起。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金光浮动,梵语重重,灵台一阵清明。秦修当即端坐,默默参悟起来。 鬼王看见自己的新徒弟说修炼就修炼,瞬间哑口。 繁华的街道两侧,擂台边上一如既往地挤满了人,呼声彼伏,拳影脚影晃得人眼花缭乱。 陡然大地晃动,轰隆隆的声响伴着酒楼房屋的倒塌。上空透明的结界荡起层层涟漪,雷电击在其上,结界似乎随时要崩溃。 原本喧哗的人群几乎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仰头望向结界,绿幽幽的眼中无一丝情绪。 空间中,在半空盘坐了几日的鬼王心中倏然一空,掐指一算,心中大惊,有人入侵领域!分出一缕神魂唤醒秦修,其余皆用来维持领域。 景物自眼前闪电般地掠过,不会便处于茫茫黑暗中,一群人正攻打着自己的领域,火球、剑芒、龙吟虎啸。 这是一帮活死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他无比熟悉又无比厌恶的灵体波动——来自于神的。 幽暗的囚牢中,一个挺拔的人影持链而立,一身紫衣针尖细密,勾着妖蝶,他面上扭曲着怨毒的笑,对面是被禁锢在石壁上的浑身狼藉的人,气息微弱。 “交不交出摄魂!”人影怒吼,手上的锁链发疯地颤着,黑气缭绕。 石壁上的人染血的发丝遮面,只露出沾着血污的下巴,嘴唇嚅动,溢出几缕断断续续的气息。 男人侧过耳朵靠近他,屏气凝神听他说话,然而随着断续的词句组成一句话,男人脸色越来越铁青,最后脸色大变,一拳直捣其下腹。 被禁锢的男人身体一震,喉中闷出一声,然而他唇边明显带着一抹笑,快意的、得逞的笑。 “交不交?!”持链的男人吼声震天,见那人无动于衷,怒笑不已,“好好好!刑还没受够是吧?我今天再让你好好尝尝!” 地上的藤蔓蹿起,交错缠住男人的双臂,猛然一扭,“喀啦啦!”皮开肉绽,白骨交错,鲜血淋漓,关节处的骨头全都折穿而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营救篇】蹊跷 秦修自参悟状态中出来,闪身出了空间,只见原本和乐的城中一片废墟。 鬼王的魂魄不会便回来,带着冷笑道:“神比我还不能忍。” “神?”秦修疑惑道,“那么久都没对上,如今怎么来了?” “因为他的生路断了。”鬼王笑中带着一些得意。 “生路?” “没错,生路。”结界的光涟动荡的幅度越来越大,鬼王声音一紧,“他来了,身体借我!” 秦修自是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自己参与进去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配合地让出身体控制权。 鬼王控制着身体,纵身飞向上空,以灵识操控众万幽灵傀儡。 “凌泉,这数万年来过的还好?”阴厉的声音直逼结界外。 “苍岳大帝,你记错了,已经十多万年了。”苍老的声音泱泱扑来。 “十多万年又如何,几十万年又如何?天道终归眷顾本王!”苍岳身形已然掠出结界,立于飓风狂雷之中,遥遥看着远处那个半透明的魂体——白袍白须,神容肃穆。 “这就是……容器。”神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贪色,面上的肌肉有些颤,神情都不自然。 见神用这么饥渴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身体,秦修只觉寒意爬着脊梁上来,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本王看你也是狗急跳墙了吧?”鬼王大笑道,“当年本王占卜得绝路都未找你,怎么?天道一变,你就等不及了?” 凌泉冷哼一声,杀机凌厉,“本君才不信天道!” “是吗?”苍岳轻笑,“不信的话,你怎么来了?” 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凌泉哑口无言,当即一横眉,“本君想何时动手便何时动手!” “来!”鬼王苍岳纵声喝道,气势一变,一字一字森然道,“本王恨不得让你神消魂散!” 凌泉合手控诀,口中念念有词,众活死人如蝗虫飞涌,带着无数法器炫光如爆,风暴雷电皆被打散。 苍岳心念一动,幽灵傀儡冲将上去,两方人影交错,杀声震天,但见刀光剑芒,血肉横飞,不时有活死人冲天飞起,然后被气浪挤爆成粉。 鬼王控制着秦修的身体与附身于一名活死人身上的神战与一处。手持轻钧夭矫飞舞,气光舞转,气势大盛,四周风暴压根挤不进来。 无论是容器的好坏,还是操控身体的熟练程度,神都不及鬼王,当下被打的节节败退。 秦修在自己身体里看得畅快,举手投足皆是毁天灭地的力量,自己帅得没天理! 凌泉的“活死人军队”自是不及鬼王的幽灵傀儡,不会便被打得溃散。 “你做本君的容器!本君给你更好的!”凌泉从黑芒交错的空隙间穿过,扬声道。 鬼王周身突然黑气大作,滔滔真气灌入剑中,一道碧光冲破无尽的黑暗,拉成数十丈的光弧,怒斩而下。 秦修自然知道神君这话是对自己讲的,大笑道:“我可没和老变态做师徒的想法。你的传承,留给有缘人吧!” 鬼王闻言,略微松了持剑的手。 “本君是紫宸神殿的长老!”凌泉惊怒交迸,身体被那巨大光弧弹飞百丈。灵体及时抽-身出来,相比于之前已经透明了一些。 “凌泉,你还真不怕报应。”鬼王持剑而立,“那么多的生灵,你不救便算,竟然将他们做成活死人?” “这就是神啊!紫宸神殿的神啊……”鬼王冷冷笑道,“你知道吗?紫宸神殿一系被灭都是因为你们!傅君为何不与你们为伍你可知道?” “别和本君提说那个神界的叛徒!”凌泉脸色扭曲,笑容狰狞,“圣君?早就下十七层地狱了!” 鬼王持剑逼近,“本王知道,在这鬼渊之底谁都奈何不了你,不过如果你想你的活死人多损失一些,你大可继续待在这。” 经鬼王这一提醒,凌泉才发现自己的活死人军队几乎处于被碾压的状态。当即招手遁走,带着恨意的声音传来,“苍岳,你也不必高兴太早,本君的挂相虽说不生,但是……并非绝境。” 秦修心中一凛,他的存在已经是一个变数了吗? “好了,徒弟,回去准备离开这里。”鬼王脱离身体。秦修重新控制着身体,带领着幽灵傀儡回到结界中。 “凌泉此次过来的目的恐怕就是夺走你。”鬼王的声音响起。 “我还挺抢手。”秦修也不在意,他看过原著,自然知道神有多丧心病狂有多报社。虽不知选择鬼王会有什么结果,但好过跟着神越活越变态,毕竟传承会受到原主人的一些影响。 鬼王笑了笑,这个“容器”还不错。 大雪纷飞,艳红的腊梅凌寒怒放。一个人影横空飞来,撞断了几棵梅树,“嘭”重重摔落,雪花浑着血雾蒙蒙飞洒。 一双玲珑玉足在雪地里走着,脚踝处红线系着红的诡异的珠子,更衬得肌肤如雪,少女侧身轻声唤道:“主人,要不要将他做成药人呢?” 蓝衣的瘦削人影低咳着,到了那人面前才抬头,面容隽秀苍白,眼球灰白,“九九八十一,还差一个能就成血阵了。” “好啊。”妖娆的女子笑吟吟地弯下身,对着那重伤的人道:“抱歉啦,谁要你出现在主人面前呢?” 男人用尽全力,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笑目流盼,梨涡浅浅,眉心的梅形花钿灼灼鲜艳,随后只觉额心一凉,便全身抽搐,七窍流血。 “好啦主人。”女子轻轻提起那男人的脖颈,回首笑道。 蓝衣男人点点头,抬步便要走,却感觉到什么,脚步顿在原地。 从腊梅树后走出一个人,玄袍曳地,清奇俊秀,过于惊艳的面容却因嚣张恣肆变为另一种风采,略狭长凤目流转间幽暗又惑人。 十年未见,他竟觉得那轮廓有些陌生。 “别来无恙?”那人随手折下一枝腊梅,笑问。 “你是谁?”女子巧笑言兮的面上多了一丝戒备,因为在这人出现之前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无恙。”蓝衣人挡下她,淡淡道:“我以为你死了,秦修。” 这玄袍人正是刚从鬼渊出来的秦修。 秦修慢步过来,笑着将腊梅插到娇俏女子发间,娇俏的女子扶住腊梅“啊”了一声,“你就是秦修?就是那个让主人把仇算在勾魂使身上那个秦修。” “你把我死掉的仇算到勾魂使身上了?”秦修略一挑眉,乍异问,随即又笑道:“够义气。” 聂水低声咳嗽了几声,转身就走,“你的狐狸在我那。” 一只大鸟飞过来,婴儿般啼哭着,在聂水四周盘绕。 “这小子修毒的?”鬼王惊异的声音响起。 “怎么?” “毒修虽然实力强横,但最后的结局都不容乐观,大多都会死在自己的毒下。不过这小子看起来似乎毒已攻心,实际上并没什么大问题。”随即像明白了什么赞赏道,“这小子修毒已经修到了一种境界,相生相化。” 秦修也不是很乍异,对于聂水在毒术上的造诣他早就知道,不过……侧过去望着他的侧脸,依旧羸弱清秀,肌肤透明得能看到血管。这些年,他在毒术上下足了功夫。 聂水领着秦修到了一个洞口,外面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你的洞府?”秦修打量四周,发现并无太多装饰,唯顶部垂下的石笋算是一景。洞府虽大,但深处只摆有一矮案、一竹席、一软榻,四下却整齐的安置着瓶瓶罐罐,奇异的药味丝丝缕缕钻入鼻孔。 聂水点点头,示意女子将方才抓来那人放开,也不顾秦修在旁边,径自结印施法。 男人身下浮现一个七星血阵,阵法光芒愈盛,男人身体越干枯,最后竟是瘪成一具干尸,更离奇的是那干尸片刻后站起来,并朝另一个洞窟走去。 “主人,八十一个齐啦!”女子兴高采烈踩着有韵律地步伐跟着干尸过去,碧绿的衣裙飞舞,“血阵可以开启了!” 血阵?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蛮心狠手辣。”苍岳自从出了鬼渊后,兴致一直很高,便主动解释道,“血阵出,万鬼哭,血阵以血为引炼制出血毒,至于那血毒是用来炼药人,还是用来提升他的毒术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秦修看着这个清瘦的人,头皮有些发麻,聂水在狠毒的路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忽然,一道红影飞扑而来,过猛的冲劲撞得秦修踉跄几步。抱住软软的肉球,笑眯眯地揉弄着它的脑袋,“小狐狸,行啊你,跟着毒美人过的怎么样?” 小狐狸“呜呜”地叫着往秦修怀里蹭,直到秦修一把提起他的后颈肉,“和那只大鸟一样,胖了。” 小狐狸挥动着四肢,冰蓝色的眼珠似乎有些湿润,可爱、可怜。 聂水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两鸟其乐融融。 直到秦修逗够了,一边抚顺狐狸毛,一边抬眸问:“九墉,你去么?” 聂水灰白的眼中闪了闪。 “报仇第一地。”秦修勾起个笑,既邪佞又挠得人心痒痒,“解决完他们后,就轮到勾魂使和暝殿了。” “两个人?”聂水迟疑问。 “不,”秦修摇了摇手指,“三个。”坏笑着看聂水的反应,继续道,“加一个军队。” “军队?” “没错。” 聂水正想说什么,却又陡然忆起一件事,道:“那次去鬼渊的人,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再出现过。” 秦修心突的一跳,大怔:“剑霄门……也无人回来?” “没有,除了我。”聂水平静道,“那日我醒来后,只有打斗的痕迹。出来了才知道,进入鬼渊者无一幸存。” 秦修压下心中的不安,“勾魂使和暝殿的也没有?” “没有。” 不对劲,勾魂使和暝殿绝对有勾结……这事一定和他们有关。 “不管怎么说,先去九墉。”乾家和勾魂使也绝不会干净。 “那么大的事五界怎么会没人怀疑?”秦修又问。 “如今万魂冢魂魄到处蹿逃,五界一片混乱,也无心思去管太多。”聂水顿了顿又道,“我还从几名勾魂使身上知道了些东西,勾魂家暗地里通过乾家广招符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嫁我 秦修刚从鬼渊出来,并不了解这几年发生的事,只能和聂水打听。 按理来说,莫道一行人在鬼渊消失了,剑霄门不会置之不理,但现在却完全没有行动。而且不止剑霄门,各修仙门派都是这样。 万魂冢是勾魂使联合现任鬼王开启的,但五界都被瞒在鼓里。 秦修慢慢梳理线索,他记得鬼王说过,对于历届鬼王来说,摄魂印放在鬼渊远比带在身边来的安全。所以,现任鬼王开启万魂冢,企图带走摄魂是想干什么? 聂水简单叙述完近年的大事,便转身朝方才干尸与女子进去的洞窟走去,“等我开启血阵,炼出血毒后就走。” 秦修拂摆席地而坐,“苍岳前辈,你觉得呢?” “叫师父!”鬼王苍岳沉声一句,推测道,“摄魂印是至邪之物,常人带在身上会受其影响,以致性情大变,终成为摄魂的附属,当然,为师不在常人范围内。这任鬼王敢冒此大险……或许是为了,渡劫。” “渡劫?” “没错,鬼修和人类修士一样分为三六九等,鬼兵、鬼灵、鬼阴、鬼虚、鬼仙,历届鬼王都是鬼仙级别,想要突破鬼仙的境界,就得渡劫,修罗劫。”苍岳似是沉吟了一会道,“当初我便是用摄魂印渡的劫。” “那开启万魂冢是为什么?” “你确定这事该问我?”苍岳略带鄙夷的声音让秦修略为尴尬,咳,他差点忘了,鬼渊是鬼王与神大战时出现的,万魂冢也是在那之后出现的。当即转了个话题,“你说出来后给你炼个法器,要什么法器?” 这事当然比调侃秦修更为重要,于是苍岳顺着话被拐开了,语气里还有几分怅然,“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至少到婴变期。” “那么久?那不是我亏了?”秦修挑眉一本正经地道。 “别卖乖。”鬼王道,“出了鬼渊后,本王的实力虽然降了几阶,但应付个化神婴变也是没问题的。” “对手从鬼仙问鼎到婴变期?嗯,确实相差无几。”明褒实贬的话成功让鬼王哑口,一定是他待在鬼渊太久以至忘了怎么和人交谈,不然憋不出字回击是怎么回事?收这么个一点都不懂何为尊师重道的徒弟简直就是他人生一大污点。 聂水再出现的时候,灰白的眼似乎更为无神,气息更为阴寒。显而易见,那血毒被他用来提升自己实力了。 “可以走了。”聂水一拢袖收起洞府内的瓶瓶罐罐。秦修抱着狐狸跟上,瞅了两眼聂水旁边的姑娘,“这小姑娘哪拐来的?” “从勾魂使手上捡的。”似乎知道秦修要问什么,继续道,“来历我也不清楚。” 秦修点点头,正色道:“那我就随意了。” 聂水灰白的眼一眨,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你……” 秦修也不等他说话,退后半步,与那姑娘并肩而行,温柔问:“在下秦修,姑娘芳名?” “以前的事都记不清啦,主人赐名流真。”女子笑目流盼,声音清脆甜美,一双玉足在雪地里有韵律的走着,踝上血红的珠子更衬得那血肤如莹玉。 “是么?流真的珠子很漂亮呢。”秦修似有似无地瞄了那珠子一眼,笑赞道。 流真格格一笑,带着些期待问:“主人也会这么觉得吗?” “当然。”秦修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些情绪。“徒弟,你又打什么主意了?”鬼王听起来无奈实为兴致大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血珠子我觉得有点熟悉。”秦修回了他一句,继续与流真侃,“流真什么时候遇到你主人的?” 流真歪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四年前。听主人说,当初我被勾魂使押解,主人解决了那帮坏人后,就把流真救啦。” “那你主人倒是心善。”这句就纯属胡吹了,聂水心善?呵呵。但流真就是受用这类型的话,闻言喜笑颜开,“嗯!主人很好的!” 聂水听身后的两人天南地北胡侃,偶尔也回头插上几句话,倒也不觉得这一路有多无聊。 “主人很难得说这么多话呢。”聊到兴头上,流真转眸笑吟吟地凝视着聂水,欢快道,“秦修真是主人的好友。” 正欲说什么的聂水闭了口,话在嘴里滚了几圈又咽回去了,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好友?”秦修玩笑道,“如果你主人赏脸的话。” 聂水顾自往前走。 “你主人以前……”秦修耸耸肩膀,不怕死地回忆道,“和只猫一样,暴躁得很,一逗就炸毛,青涩也幼稚,哪像现在,啧,阴毒得我都怕。” 话音未落,迅速拉住流真藕臂,躲过蓝衣人回手淬毒的一掌,“说不过就动手?” 聂水理也不理,灰白眼中闪过一片暗光,猛拂袖,数条灰黑的毒练直逼秦修面门,那毒练所过之处,腊梅枯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 恼羞成怒!秦修拉着流真躲躲闪闪,瞅空单手招呼窃脂顶上,火红的大鸟高啼一声,呼出的幽蓝火焰与毒练相碰,炸起蒙蒙毒雾。秦修鼻翼微微一动,有些头疼:“你别往毒里放春药!” 聂水自是知道自己在窃脂手下得不到好,一击后便收了手。 流真在秦修身边格格笑着,额心的钿花夺目无比,“主人好厉害。”那高兴得,就差拍掌了。 “徒弟,首战失捷。”鬼王幽幽的声音传来,秦修默默放开握住玉臂的手,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刚才是谁胜了,这姑娘眼里明显只装的下她“主人”。好在他目的不是勾搭妹子,不然……脸都没了。 两个月后,三人两兽一鬼到达修真界。 从传送阵踏出,恢宏的九墉城映入眼中。楼阁连绵,檐牙高啄,勾心斗角,古朴大道直抵城心“九墉剑客”的石雕,香车宝马穿梭其中,半空修士驾着法器、灵兽来来往往。 流真“呀”了一声,“这是人界?好热闹。” 秦修点点头,“这就叫有‘人气’。” 三人从上空掠过,流真左顾右盼,对一切都很好奇。 “流真想好好游赏一番吗?”秦修贴心问。 “主人去吗?”流真转而问聂水。 聂水微微点头。 秦修望着流真对着聂水的笑颜,内心一片荒芜…… “你们去吧,我有点事。”秦修指了指那挑红笼的高阁,“玩尽兴了碎月楼见。” 碧裙拂动,流真应了声便跟着聂水离开,连个回头都没有。 秦修自觉无趣,抽出腰间的玉扇,洋洋晃着走开。穿街过巷,路线直指“碎月楼”。 华轩彩柱,红笼成群,喧嚣漫漫。 秦修抬头看着横匾上金灿灿的“碎月楼”三个字,微微眯眼,恍如隔世。 就在这时,身侧有人撞了他一下,秦修侧头看去,只见一个青丝如瀑的女子匆匆行过,“抱歉”两字都被匆忙甩在身后。 “清岚师妹?”秦修惊讶之余连忙伸手拽住那人。 女子回身,面容清丽,清幽的眼底覆着一层薄霜,端的是淡然自若,一如十多年前美貌。看到秦修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秦师兄?” 听到师兄两字,秦修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剑霄门的人了。“行色匆匆是要去哪?” 清岚蹙眉,迟疑了一会道,“算了,你也一起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修满怀疑惑跟着清岚进入碎月楼,七拐八绕进到一个独立的院子,碎月楼设有单独的房屋,专门提供给需要长住或喜清净的客人。 顺着院子里的小路进入屋中,四个人循声望来。 “清岚侄女。”当中一气宇轩昂的人问候道。 “侯叔叔,清岚来晚了。”清岚侧开身一步让出身后的秦修,道,“这是我秦……师兄。” “秦修?”有人笑着念了念。秦修踏进来就注意到了那两个站在字画前的黑袍人,隐约熟悉,“你们是当日在万魂冢阻止洛晚书的人?” “记忆力不错,是吧,一凉?”戏谑的“一凉”让秦修完全记起这两人。 “两位前辈此次让清岚过来,可是有执剑长老们的消息了?” “当然了。”黑袍人一掀衣袖,空中涟漪荡漾,不时便淡出景象——鳞次节比的黑牢一眼望不到头,每个牢中都可见到一个修士。 “苟师弟!”清岚目光一凝,惊呼道。 被称作侯叔叔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景象,嘴唇张翕,“这……这……” 秦修看着那宛如蜂巢的地牢,疑惑问:“这是哪?暝殿?” “你还挺明白,我倒是以为没人怀疑。”黑袍人笑道,“暝殿万巢,你也知道,暝殿折磨人一把好手,这万巢便是关押那些犯人的地方。” “徒弟,你仔细看,这帮人的生气……”鬼王提醒道。 秦修定睛一看,果见牢中人眉心似聚了一层黑雾,阴惨惨的。 “这就是暝殿、勾魂使,鬼王的杰作。” “这些年六界都被蒙在鼓里,入鬼渊的人没死,只是被用作养料。” 苟姓男人怒极,狠拍木桌,木屑四溅,“这帮畜!生!我凌虚阁定不让他们好过,千刀万剐!” 清岚眸中轻闪,“敢问前辈是何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秦修抱手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神秘黑袍人,他也想知道他所猜测得对不对。 “哈,我们是谷中人。为何知道,这个你得问我们谷主,她想让谁知道谁就知道,谁让勾魂使和暝殿最近惹了我们谷主不悦?” 谷主……想必就是主角后宫之一的卿月了。 清岚对这答案不满意,却也无何,“前辈想联合五界去对付暝殿吗?” “得罪了五界,难道不该如此,一凉?” “该。” “好了,小姑娘,既然你是剑霄门掌门派过来的人,自然也就是能担重任的人,先在这碎月楼住下,等人齐了,我自会寻你。” 清岚作揖退下,秦修也跟着出去。 两人并肩走在石路上,秦修慢慢道:“你该知道,我是剑霄门的叛徒。”身为叛徒,这种秘谈怎么能带他去? 清岚顿步,坦然道:“我不相信你会背叛剑霄门。叛出,不过是不想拖累山门。” 秦修望着她,陡然笑了,“清岚师妹,十余年未见,我可是想念得很。”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入了剑霄门有这么一些无条件信任他的人了吧? 清岚脸颊飞上一抹红,咬着牙龈恨道:“得寸进尺。” “既然清岚师妹这么信任我……”秦修吟着意味深长的笑,徐徐道,“不如我就献吻一个,以表谢意。” 清岚眸中薄霜都化成了春水,“你!不知羞耻!”转身就走。 “当年就说过了啊,清岚师妹长大后要嫁给我。”秦修扬声道,却只见一闪即逝的衣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潜伏 聂水和流真依言到碎月楼集合,才跟着美貌的侍女踏入前厅,就见有人左手揽着美人,右手端着酒盏,懒洋洋倚在红木栏上一边看红巾翠袖招展一边畅饮,和个纨绔子弟似的。 两人走上前,秦修头都不回就问:“尽兴了?” 聂水抬头看了眼乐坛,又收回目光,“你干什么?” “借酒消愁啊……你们鬼界的不懂、不懂。”秦修顾自摇头,“我就是在这遇见勾魂家大小姐的。” “洛晚书?”聂水眼中灰白一沉,话音无澜,“那个女人?” 秦修将酒水一饮而尽,也不回答聂水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能从鬼渊出来吗?” “为什么。”聂水顺着问话接下去,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秦修只想说点事,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便挥手让流真先离开。 “在暝殿和勾魂使动手之前,我被人,一脚踹下悬崖了。”秦修随手斟了一杯酒,语气淡淡的。 这事倒是聂水没料到的,看着秦修虽是追忆却毫无表情的侧脸,轻声问:“谁。” “翁白术。” 他听过这个名字,洛晚书倾慕的对象,同时也是杀掉洛晚书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秦修抿了口酒,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问聂水又像在问自己,“为什么呢?”眼睛望着乐坛上的俏美人,却完全没有将其装进去。 “我也想问,为什么。” “他把摄魂拿走了。” “他让我去找他报仇。” “然后他把自己送进虎穴。” “毒美人,你说翁白术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当时直接给我一剑多好。”秦修转动着手中的酒盏,满脸疑惑,“我用他喜欢的大师兄逼他,我伤了他兄弟,我联合洛晚书对付他,我们是宿敌不是吗……” 听到“毒美人”三个字的聂水还欲发飙,便被秦修难得的疑惑打断了。张了张口,终于吐出几个带着安慰色彩的字,“他也许喜欢受虐。” “我也觉得,那么问题来了。” “嗯?” “我该怎么虐他?” 聂水看见某人一脸得逞笑意饮尽半杯酒,哽住了。 秦修放下酒盏,放开美人,伸了个懒腰回头问道:“有毁尸灭迹的毒吗?” “有。”聂水轻抹百纳囊,瓶罐陈列在红木栏杆上,从左到右介绍道:“这个是化尸水,一滴变血水,这是消尸粉,撒上一点凭空蒸发,这是醉梦,让人以为在睡梦中逐渐死去,这个能引起真气混乱自爆……” “停!”秦修顺手抓了第二瓶,这一瓶比一瓶血腥残暴是怎么,“我只有一个问题。” 聂水收起其他毒药,疑惑地等秦修发问。 “你有没有在里面放春·药。” “……没有。” “那就行了。”秦修将它放进百纳囊,抬步走出前厅,“我去做件事,这几天你们在这住着,顺便帮忙照顾下清岚师妹。” 清岚,谁? 走近那所极有气势的建筑,秦修看见几个肃立的守卫在门口,顺手给自己拍了个仪容符,脸部轮廓似有灵性般地扭曲,不会便变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普通得落入人群就找不出来。抬脚对着乾家那防守森严的大门走去,正欲踏进一步,守卫便迎了上来,“何人入府?” 秦修淡淡地道:“听闻乾家急招符师,我来试试。” 几名守卫交换了会目光,乾家招募符师这事可是秘密,这人既然知道恐怕就是乾家哪位朋友介绍来的,于是连忙毕恭毕敬地将人请进去。 秦修淡然地跟着守卫进去,面对守卫的搭话只随意应声,平凡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无,端足了符师的架子。目光在这豪华府邸中扫过,不由暗自点头,乾家不愧为九墉第一大家,其财力让太多人望尘莫及,而且防卫也是极为森严,阴暗处不知藏着多少守卫,只要一有异动攻击就倾之而来。 沿着青石小路行进大厅,还未到便听到一些窃窃私语,缓缓走近,发现大厅里站满了人。个个都如鼬一般散着凌人傲气,很好认,都是符师。 正厅端坐一人,修为臻至元婴巅峰,一双虎目,不怒自威,恐怕便是乾家大长老。 “想必诸位还不知我乾家为何召集符师,呵呵,这件事我乾隐也不好说明,诸位来自各地,自然也走着一些独特的本事,为了让乾家对各位了解得更深一些,或者防止有个别人鱼目混珠,诸位不妨展示一下。当然,若是没有通过,我乾家也会给一些报酬。”乾隐笑呵呵地从座上起身,对着众人道,“请诸位跟我来。” 也就是要选拔?秦修暗里思索着,以莫道当年教授的符术,他应该混得进去。 一众符师跟着乾隐走,不会便到达一个洞窟。里面有些阴暗,墙上镶着着夜明珠,越往里走越是宽敞,到最后,一排被绑在幽黑铁柱上的人落入视线。 “诸位不必惊慌,这些是得罪了乾家的犯人。”乾隐压下人群的慌乱,又徐徐道,“这些犯人身上都有一种符术封印,请诸位解开便好。” 一名老者率先走出人群,到一名犯人面前端详了一会,然后翻手,凭空出现一只朱砂笔。这时,身后的符师皆惊呼一声,“笔管走紫气,上品!笔头毛色光润,浑圆壮实,尖、齐、圆、健四德完备。” 秦修抱手在一旁,看起来颇为淡然,其实内心……莫道师叔当年教他符录之术时,关于画符之笔这些他完全就没注意啊卧槽!除了一开始学习时用过几只莫道师叔的笔就再也没用过,而且那几只笔完全没什么装饰,要么通身黑色要么通身紫红。 老者手腕翻动,一道道流畅的符文自笔端流溢而出。 笔落、轻轻一点,符录印入那人身上,似乎有什么碎了。随之,那犯人开始挣扎,双目猛然瞪大,头一歪再无反应。 “这!这!”老者甚为吃惊,“不可能!我只是解符!没有杀他!” 就在人群惊起之余,乾隐笑着道:“无事,诸位稍安勿躁。符录封印解开之时就是他们的死亡之时。” 众人一静,以那些人的死来证明他们这些符师有没有用?一时间再无人出列,直到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上前。 秦修背顶诸鄙夷、惊讶的目光走到一个犯人身前。乾隐满意地点点头,有了第一个就会有下一个。 苍岳喊了秦修一声。 “又不是没杀过人。”秦修倒是淡然无比,“一个陌生人死还是你熟悉的人死,很简单的选择。”伸手,笔都不拿出来,食指尖溢出红影,以指为笔,以灵为墨,以空为纸,一手便彻底镇住了身后窃窃的人群。 看着被捆在铁柱上的人生气消散,秦修转身回到众符师中。 “徒弟,你果然不是好人。”苍岳带笑的声音响起。 “我可是反派。”秦修看着方才还嫉恶如仇的符师接二连三上前,“瞧,我不过是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歹我也是为了救人,而他们是为了报酬。” 识海中的苍岳笑声朗朗。 秦修这一手大符师才具有的功夫,毫无意外地成了乾家贵宾。乾家一共接纳了五位符师,其余符师各自得了报酬出了府。 不过乾家一直没明言告诉他们要去哪,只说再等几日去给人解封印。 是夜,乾家府中,阴暗之处。硕大的府邸总是会有那么几个死角,暗卫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其中一部分。 一个浑身黑的人被人掐着脖颈抵在墙壁上,刚开始还能挣扎,一缕不成人形的魂魄自头顶扭动着钻出,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双目无神呆呆地直视前方,眼中映出对面那个凤眸幽幽、嘴角噙笑的男人。 脑袋上的魂体也痴傻了似的,只左右游荡。 “啧,又失败了。”秦修眨了下眼,眼中萦着的诡异且妖异的色彩消逝,随手摸出一药瓶,撒了些许粉末在那灵魂已然出窍的暗卫身上,亲眼看着他的身体被药粉腐蚀,最终化成湮粉被夜风吹散。 重新贴上仪容符走出死角,或许还裹着方才那人尸骨粉末的风卷来,掀起衣衫一角,秦修略略闭眼迎着风徐徐吸了一口气。 “这么做,会后悔吗?”苍岳一直在秦修体内看着,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问。 秦修睁开眼,沿着青石路走,步子缓慢,语气也是如此,“不会。我杀人不眨眼说不上,但心肠够硬,利欲熏心说不上,但有野心。” “其实都是一样的,无论杀了谁。”秦修在自己院子中站定,仰头看着明月稀星,“我第一次杀人,杀的是魔修,其实我和魔修一点仇,一点怨都没有,只是为了让我以后混得轻松一点。杀魔修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我杀的,本就该杀,而以乾家人为修炼幻魄的牺牲品也是一样的。幻魄是除了摄魂印以外,唯一能与勾魂链对峙的功法,我又为何不修?我找不到不修炼这个功法的理由。” 说罢,秦修将目光投向某一处的屋舍,那处便是乾鼎的所在。 那令他差点命丧九墉城门口的乾鼎,那时候的乾鼎逼得他使出玉石俱焚的招数方才逃脱,如今呢? 沿着青石道慢慢向着那方散步而去…… 月明清露冷,乾鼎正盘坐于蒲团上沉目静修,忽觉面前出现生人气息,睁眼,一张脸放大在他跟前,一时心神俱震,他设在屋里的阵法为何没有反应?这家伙又是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 但他反应不可谓不可快,当即单掌拍在地面,身体若闪电般后退,同时厉声喝问:“阁下是谁!” 只见那男人微微一笑,“你不记得我了么?” 乾鼎细细观瞧,普普通通的一张面孔,放到人群中便想不起来的模样,但他却觉得有一种其妙的熟悉之感。 “断手之仇,忘得这样快?” 这一句话戳中了乾鼎的痛楚,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显出一丝扭曲,这十多年来,就因为这只手他修行进入瓶颈,卡在元婴九层再进不能! “阁下到底是谁?!”他又惊又怒。 那人忽然一拍掌,“我倒是忘了,我现在的模样你当然认不得。”伸手于脸上撕下一块什么,露出一张清奇俊美的面孔来。 月光下的面孔如一把刀子插入乾鼎眼中,他勃然大怒,“好小子!你居然还敢出现!”手中霎时碧刀成形,若离弦之箭射向秦修。 却不想,这灌注全部灵力的一刀被那人轻松捏在手中,然后手指一捏,“噗!”光焰消散。 他惊恐地抬眸:“你?!”当年差点被他像蝼蚁一样踩死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实力? 凤眸里是玩弄小动物一样的戏色,“真抱歉,如今要止步于此的人,是你。” 乾鼎心念急闪,就要捏碎腰间玉符喊人,却见那凤眸中闪过一丝妖异之色,于是眼睁睁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一直修长的手隔空捏住他的喉咙,几近野蛮地将他的灵魂生生从头顶撕扯出来。 他挣扎、扭曲却毫无作用,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深深的绝望。 乾家最近不断有人离奇消失的事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夜间禁止人外出,然而,还是有人不断消失……乾家家主愤怒不已,扬言要揪出凶手。然而,就在乾家家主发话之时,“凶手”已经在重重保护中被送往暝殿。 跋涉两个多月,才从九墉到达魔界。很明显,暝殿不止通过乾家召集符师,还有其他渠道,因为路上有更多的符师过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红月 秦修压根没闲暇去研究魔界,他们这些符师自从进了鬼界后都待在一个空间法器之内,越接近暝殿,赶路的速度越快。 直到某一天,空间法器降落。秦修混在符师中走出去,一抬头,森黑大门上巨大的赤黄太阳图案撞入眼中。隐隐地熟悉,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像极了原著场景再现,但他肯定这并非场景再现,反而像早就藏在身体里的记忆。 看起来颇具重量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玄黑的道路来,两侧黑柱林立。 像是为了迎接他们这些符师,莹白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直至尽头,身着白纱的曼妙侍女提灯走来。 “诸位,请。”侍女在前引路。一众人沿着中央黑玉大道走去,皆屏气凝神,不敢言语。 “诸位且在此休整,待婢子前去禀告。” 秦修随意寻了个位子坐下,打量着四周,这暝殿气势恢宏。 不过一会,一名身着刺绣赤黄太阳黑衫的青年走进,看其气度,也是不凡,笑脸迎人,极容易让人喜欢。来人与众符师行了礼,又客套一番。 与此同时,暝殿地宫最深处,铜墙铁壁的囚牢中,被锁链锢在石壁上的男人任由那藤蔓挤压扭曲着他的四肢,沾满血污的发微微拂动,似乎那手脚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样。 “交出摄魂!”紫衣的男人和疯魔了没什么两样,他拷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然而手段用尽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如今,这个人无论受什么折磨,几乎都不发出一点声音。 “交不交!”紫衣男人嘶吼着,面容扭曲可怕,眼睛里都是血丝,翻手拿出勾魂链,用尽全身力气往墙上之人的身上抽打,虎目瞪裂,咆哮声如雷。 “交不交?!” “交不交?!” “交不交!!” 精铁每一次挥打到身上,带来的都是骨断,胸膛凹下去,肩膀也软软塌下,男人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身体闷痛、钝痛,骨头断碎,有碎骨戳入内脏……偏偏,他死不了,脚下的藤蔓不止是刑法,也是吊命的大阵,只要有一口气,就得活着。 “你!交不交?!!”气到极点,紫衣男人理智全无,猛扬起锁链,雷霆一击,狠狠甩过去,直穿破他的丹田钉入石壁。 男人和着血混在喉中的痛楚,随着这一击彻底消散…… 一缕灵气顺着锁链逸出,在锁链身上打了几个滚,彻底弥散在空气中。 “诸位远道而来,我临羲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殿主受了点伤,更准确的说就是被歹人下了封印,希望诸位能助我暝殿一臂之力,为殿主解开封印。届时,我暝殿自有重谢。”临羲拱手道,“这封印不太寻常,殿主就在北殿,如愿意去试试,请跟我来。”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又怎么能不试试,而且暝殿的报酬想必不会简单。怀着这般心思,众人纷纷跟着临羲走去北殿。 符师都被安置在北殿旁,一名一名进去。然而进去又出来了十几个,都是一脸的无能为力。 其他符师都被这气氛影响,不知当不当进去。趁这空档,秦修就起身跟着临羲进去了。 屋内极为宽敞,也极为奢华,一黑袍镶金的男人正坐在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扶手,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周身威严的气息却有如实质,让人升不起一点反抗之心。 秦修站定拱手作揖道:“殿主。” 暝殿殿主抬头看他一眼,“过来吧。”听其语气,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秦修走近,以指为笔,默默在空中画了个符。 看到这一手,暝殿殿主来了点兴致,这举重若轻的画符动作,倒挺像那个第一符师。 秦修探查一会,道:“抱歉,我也没有解法,这是符录叠加某种极为邪恶力量的封印。”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封印绝对是莫道师叔的符箓加摄魂印的成果!莫道师叔的符录波动他无比清楚,而另一种邪恶阴冷的波动他也接触过,就是摄魂印。 暝殿殿主一挥手,“你留下。 “可我也不知道解法。”秦修惊讶。 暝殿殿主勾起个冷笑,“之前进来的符师,连是封印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留下和其他几位符师一起来解。” 秦修这才注意到另一边已经站了好几个符师,行礼道,“是。” 这时,一个侍从样貌的人匆匆进来,双膝叩地,“殿主。” “嗯?”暝殿殿主看向下面。 “洛九少爷将九重牢里那人的修为废了。” 暝殿殿主敲扶手的指顿了一下,语气如常,但让人毛骨悚然,“让人去看着他,好在这次只是废了修为,若是把命弄没了扰了本殿的大事,本殿就把他废了。” “是。”侍从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起身离开。这一小插曲众人都未放在心上。 接下来又有数十个符师进来,大多只摇摇头离开,秦修这一行人又增了两个,到最后数了数共有七个留下。 暝殿殿主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口中的邪恶力量,本殿也不妨告诉你们,是摄魂印。下去吧,解封印所需之物尽可说与临羲。” “是。”七人作揖跟着临羲离开。 符师特点就是一个比一个傲,谁也不和谁说话。秦修混进来可是有大事要做,便主动上前与临羲交谈。 “敢问是哪位符师伤了殿主?” 临羲却只笑了笑,并不明言,“这五界,能伤殿主的符师,只有一个。” 暝殿如今还不信任他们,去探望莫道师叔的计划恐怕得暂时搁浅。不过,就算他们现在不说,待封印即将解开之时,再提出去看下符之人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我对摄魂印并不熟悉,如今摄魂印和符箓构成了一个封印,要解开,恐怕有点难。”秦修故意忧愁道,“不知能否见见那传闻中的摄魂印?” 这个条件临羲倒没那么抗拒,“我们也想见见,可惜那摄魂印成了外人的本命法器,想见也见不到。” 本命法器?秦修暗自咬牙,该死的,抢不过来了!苍岳闻言,心理状况和秦修也差不多,他鬼王的法器就这么被人收走了!于是一人一鬼在心里骂开了。 “若符师想见见摄魂印的主人,临羲也可带路。” “哦?摄魂印的主人在暝殿?”秦修隐隐觉得临羲那句话里不无自豪之气。 “当然。”临羲微微一笑,带着秦修七人向地宫深处走去。 两侧玄黑大柱不停往后倒,穿过重重机关,眼前愈发昏暗,气氛也愈发沉重,直到一扇厚实的玄黑大门入眼,秦修几乎怀疑这里就是暝殿地宫的尽头。 临羲拿出腰间令牌,嵌入大门上的太阳图案中。 “卡擦——”石门松动,缓缓移开。 一片绿色入眼,秦修跟着临羲进去,一股潮湿发霉的血味钻入鼻孔。 跨过八门阵法,一个被禁锢在石壁上的人影撞入眼中,锁链穿过肩胛骨将人钉在墙上,绿藤攀在他身上,垂踝的发丝与藤蔓纠缠在一起,浑身无一完好,深可见骨的伤到处都是,墨纹赤线在躯体上生长,心口处藤蔓扎结,有血被源源不断地导出。而他的手肘以一种奇异的软度垂下,还有碎骨破出肌肤,面前的发丝沾满了血污微微拂动着。 “洛九这家伙,每次来都把人弄成这样。”临羲似是有些苦闷,随即对着一众被吓到的符师温声道:“就是这人用摄魂印伤的殿主。” “这是谁?暝殿也太造孽了。”苍岳见此景都不由摇头叹息。 秦修看着石壁上那个人,一言不发。 “这人杀了魔女之女,又伤了殿主,才会被关押在此。”临羲淡淡道出。 “这个临羲不着声色的为暝殿立威,背叛暝殿或与暝殿为敌的下场在那挂着呢。”鬼王笑道。 秦修却仍然没有接话,低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曾经碎过的手掌。 “那我就更没原谅你的理由了。” “记得来找我报仇。”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什么也没明白。翁白术这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受虐呢? “秦符师,要不要靠近一点?摄魂印的主人也有摄魂印的气息。” “不用了。”秦修回道,“我已大致有些思路了。”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囚犯”却在秦修出声之后,动了动。他抬起头来,发丝遮面,只露出半个弧线优美的下巴。 “那我们走吧。”临羲看了一眼石壁上的人,转身离开,其他符师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跟着临羲就走,秦修亦转身收回视线。 大门再次缓缓合上,石壁上的男人唇间露出笑的弧度。 “龙魂,我一直觉得我好像白活了许久。” “上辈子浑浑噩噩,重活一次,被人去了心魔,还是蠢。” “你说,之前我干了些什么?” “陷入所谓的情爱,我怎么会卑微可怜到那种地步。” “什么求而不得,什么为人疯魔……可怜、可悲。” “能被这些东西牵绊,我真的是很可笑。” “他瞧不起我,是对的。” “没人是卑微的,只有自己懦弱无知而弱小才会找到名为卑微的借口。” “我该谢谢暝殿,他们替我做了我想做的。” “这十多年的刑,是洗礼啊。”他低低地笑起来,那么决断,字音很轻,但字字清晰,“真心不死不灭。” “我想做的,必须去做。” 遥远的苍穹之上,星辰也无,惨白的月亮高挂半空,四周淡白的光影正被红影慢慢侵蚀,一点一点,好像滴墨洇宣,红色残月逐渐取代旧月,片刻之后天地间一片猩红。 立在窗前的秦修缓缓张开手掌,任由如血般的月光流泻在掌上,抬头遥望夜空那猩红诡异的月亮。 苍岳钻出秦修身体,飘到窗口外,神情如苍衣沉稳,掐指默算,片刻后,面上泛起惊骇之色,“这、这……命轨改道,天道不稳,一切都是未知……崭新的命途。”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红月,心中惊疑有如惊涛骇浪 。 斜靠在椅的暝殿殿主看着窗外的红月,自语道,“要变天了……” 六界都在今夜陷入迷蒙,那红的诡异的月亮到底在昭示什么? 囚牢中的人朝着那一束红色的月辉,略略地笑了笑。 “龙魂,既然他已经来了,你去吧。” “是,主人。”雄厚的声音响起,虚无的龙形穿过囚窗,消失在这方空间中,锢在石壁上的男人又归于平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密谋 为暝殿殿主解封印是件大事,秦修与其他六位符师在这暝殿中基本上无论干什么都畅通无阻。 秦修极为了解莫道师叔的符术,但莫道毕竟是第一符师,他的符箓封印哪能这么简单解开。由于封印在殿主身上,七人每天都要去拜见殿主,一旦研究出了什么就要在殿主身上试一试,堂堂暝殿殿主不得不当上小白鼠。 随着时间流逝,封印丝毫不见松动,七名符师只留下三名。由于秦修对莫道的符录封印较为理解,三人中隐隐有秦修为首的趋势。 秦修站在暝殿顶部,风鼓宽袖,身后黑发被拂起,指尖微动,放飞一只灵虫。灵虫是六界皆有的一种生灵,和人间萤火虫差不多,不过那光点是淡白色的。 今夜的灵虫特别多,在这宫外来来往往,尤为热闹。 一只灵虫停在指尖,秦修闭目,两个字在脑中浮现——“十五。” 十五围攻么,万巢所在他到现在都没摸清楚,如果他能与莫道师叔取得联系,到时候内忧外患胜算才大的多。 “徒弟,有人来了。”苍岳提醒道。 秦修两指一搓,灵虫的光芒被无情掐灭。转身过去,通向宫殿顶部的石门内缓缓步出一个人,身躯修长,玄袍镶金,一头黑发泛着冷冷寒光。 “殿主。” 暝殿殿主抬眼看见秦修,身后淡白的光点飞舞,黑衫猎猎,墨发肆意飞扬,只在那站着便让人觉得气度不凡,只是那张脸,太普通。 “秦符师在这做何?” 秦修垂下宽袖,掩住指尖的灵虫残骸,“赏景。” 暝殿殿主走到秦修前,俯瞰苍茫山林大地,“原来还有人觉得,暝殿有景。” “自然。” “第一次听见。”暝殿殿主看着远处,一时间宫顶静了下来。 “我就先退下了,不打扰殿主雅兴。”秦修拱手欲离开,却被叫住了,“符师不必急着走,陪本殿站站。” 上了境界的人就是爱装风雅,秦修心里不甘愿,但不得不杵在暝殿殿主旁边当木桩。 次日。 “殿主。”秦修拱手行礼。 暝殿殿主扫了他一眼,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五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中漆黑一片,不见喜怒,“怎么,他们也走了?” 秦修如常在空中画了个符录,回道:“前几日消耗太大,在休息。” 暝殿殿主突然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是秦修第一次这么近正视他的眼睛,那眼中的漆黑之色让人心悸。 秦修佯装淡定地继续探查他体内,“现在大致摸清楚了符箓的纹路,不过解法或许没那么简单……” 暝殿殿主闻解封有望却仍然不动声色,答非所问:“你的符术师从何人。” 秦修心中警铃大作,“家师深居山林,名讳我也不曾听过。”这修真|世界,多的是隐居山林的老妖怪,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 苍岳却在此时凉凉道:“不是山林,是只有鬼的世外之地。” 暝殿殿主闻言,也不说什么,微微阖目,慢声道:“既然你已经摸到了符录脉络,临羲,带他去万巢找那人。” 秦修闻言心中惊喜万分,终于!脸上却维持着不动声色。 “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暝殿殿主起身,轻拂袖向殿外走去。 万巢如其名,其间牢笼分布密密匝匝,畅眼望去,瞳孔都不由一缩,这暝殿果非一界巨擎,不仅地界广阔,其上还套着奇门八阵,闯进去,稍不注意就是魂飞魄散。 秦修跟着临羲进去,绕过重重关卡,四周囚牢里果真关押着不少人,还看见了几个甚为面熟的,囚牢里的人无一不套着刑具,并不见人受刑。 苍岳道:“你看他们的额心。” 秦修依言看去,果见额心死气缭绕,而且无一例外,更有修为薄弱者,生气所剩无几,随时都能断气似的。 “到了,就这里。”临羲将令牌嵌入空中一个法阵里,凭空出现一个囚笼,里面端坐着一个道人,剑眉星目,白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 秦修装作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这、这不是……天符师莫道?” 临羲安抚一笑,“不用惊讶,只管做你该做的就好。” 秦修收起讶异,点了点头,步入其中。 临羲站在牢外,秦修让苍岳施了个结界,方才安心坐到莫道前面。 秦修踌躇了一会喊道,“莫道……前辈。” 莫道眼都不睁,“我不会说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我是秦修。” 四个字落下,莫道猛然睁眼,见到面前这张普通的脸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狂异,情不自禁:“师、师侄!” “……前辈忘了,秦修现在是剑霄门的叛徒。”秦修苦笑一声,又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被捕修士的山门现在大多已经知道诸位前辈被困万巢之事,月谷中人动手集结各界修士前来营救,可时间太短,现在人心不齐,对付暝殿还是有些不稳妥。只约定十五日进攻,届时会有人在外接应你们,希望前辈能带着他们在这万巢闹一闹。” 莫道沉下思绪,“好。” “还有,我们不肯定勾魂使和鬼王会不会及时赶到这里,要救出你们,就得速战速决。” “那暝殿殿主谁来对付?暝殿殿主可是能与师尊抗衡的人。”莫道担忧道。 “剑霄门掌教和那些前辈只有遭遇灭门之难才会出山,不能指望他们。前辈难道忘了他身上的封印?他现在实力大跌,每用一次灵力都是对自身的摧残,所以我才需要莫道前辈告诉我那符箓如何解,我会在当日为暝殿殿主解印,”秦修微微一笑,“当然,换种说法就是重创他。” “符箓的解法我能告诉你,可是那封印还有白术师侄的摄魂印……” “有符箓解法便够了、够他上钩了。” “那好。” 临羲见秦修走出来,迎上去问:“如何?” “有些许眉目了。”秦修淡淡道。 “秦符师符术果真不错。”临羲笑着赞赏,重新关闭囚牢。 人界,九墉。 “既然人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就启程吧。”黑袍男人习惯地回头问一句,“一凉?” 一凉点点头,对着厅内众人道:“望各门派能齐心协力救出被困修士。” 底下众人高呼一声,“齐心协力!” 聂水站在人群中,怀中抱着狐狸,面无表情。 “清岚,子云这些日子正闭关修炼,领导众位弟子的重任便交到你手上,辛苦你了。”剑霄门来了好几位长老,其中便有决月赵飞扬几人的师傅。 清岚摇了摇头,“只尽我所能,秦修师兄孤身潜入暝殿,魄力胆识清岚自认不及。” 众长老听到那个名字,都不由摇头叹气,“一个剑霄门困不住他。这秦修在你们这辈弟子中名望倒是无人能及,子云都不及。” 清岚向左方看去,那里站着一群人,身着剑霄门的弟子服,个个气势非凡,自成一方安静得诡异的空间,那些人曾是秦修的、也是被秦修“扔下”的……师弟。 身着月色长衫的青年儒雅清秀,双目清澈如水,看着那徐徐旋转的空间大阵,轻声道:“师哥,我们来了。”笑声清朗,如沐春风。 十五日,晨。 “殿主,可以开始解印了。”秦修立在软榻边。 暝殿殿主靠在榻上,看了一眼秦修,随声应道:“嗯。” “请殿主先服下这碗符水。”秦修将玉碗递过去,语气间信心满满,自信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暝殿殿主十分配合,接过来一饮而尽。秦修回忆着莫道的讲述,画出一个又一个小符,分别点进十二经脉。 “忍着点,有点疼。”以他现在的实力来控制这个符录还有些困难,好在莫道师叔将原本的符录分化成了数个小型符录。 暝殿殿主面部没什么表情,但从滚滚的汗珠以及鼓动的经脉可以看出有多疼。 一点一点解开奇经八脉的封印,扛着摄魂印封印的反噬力量,秦修画符的手都有些颤抖。 处理完各处细小的经脉,方才将目标移至丹田处的中心封印。 “准备了……” 金灿灿的大符一点一点融入暝殿殿主的丹田处,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就在即将融合完毕那一瞬,暝殿殿主只觉眼前之人的气息猛然变了,境界直飚问鼎!紧接着无比狠厉凶悍的一击砸在他的丹田处。霎时经脉震荡,气血翻涌。 “噗——”鲜血不可抑制的从口中喷涌而出,落到衣上,金线勾勒的纹路再看不真切。 秦修一击得手,翻身退后。 履霜,坚冰至。 宫外,喧嚣漫上,杀声震天。 秦修重新拿回身体控制权,翻手握住湛灵,这么多日来,第一次扬起唇角,“殿主,如何?” 出乎意料的,暝殿殿主没有愤怒暴起也没有因伤重躲匿。只是缓缓直起身,擦去嘴角的血,双眸依旧黑的让人心惊,“你是谁?” 秦修施了个诀,随手取下仪容符,面部轮廓朦胧扭曲,那张平凡而普通的脸被清奇俊美的脸所取代。勾着凤眼,笑道:“秦修。” 暝殿殿主没搭话,只看着秦修,沉默了半响才道:“本殿想的没错,你该是这副相貌。” 秦修表示没理解暝殿殿主在说什么,按理来说,现在不是应该开打? “他……”苍岳说了一个字,又觉不妥,换了种语调道,“秦修,你和他有着一些关系。” “什么关系?”秦修很疑惑。 “瞑殿、冥皇,其实两者的关系不难猜……我说过你血的味道很熟悉。”苍岳悠悠叹了一声,“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这事完了我再好好和你说说。” 一群以临羲为首的守卫突然冲进来,“报告殿主!有修士攻殿!大部分人马被调去万巢,支援不够!” 话刚说完,就看见屋里诡异的情景。临羲当即怒吼,“小贼敢伤殿主!”提戟斩来。 秦修知道临羲是化神期的,不敢小觑,提剑击挡。 火花溅起,秦修胸口一闷,退后几步。 临羲惊讶地看着他,化神对元婴,力量上完全碾压对方,这是怎么回事?却是不知,秦修在鬼渊之底经过肉搏,躯体力量早已可与化神匹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崭新 临羲怒极,单手掐诀,“天殇狂戟!”戟尖银光爆闪,电光激闪,裹着狂暴的雷霆之力向秦修冲来。 秦修凝神念诀,向湛灵输入滔滔不绝的灵气,剑身铮鸣不绝,“天回云舞!疾!”剑身火焰暴涨,“嗖”的一声,犹如炎凤呼啸直迎银戟。 轰然一声,石块塌落,掀起滚滚烟尘。 两人再次从烟尘中掠出,击在一处,但见剑光戟芒乱舞,凌冽的气浪刮得底下一帮人脸颊火辣辣的疼。 临羲舞戟处,银光电舞,气势越来越狂猛凌厉,秦修被一击击退,气浪冲胸,跌飞在地。有人见此机会,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逼近,翻掌欲一招结果这人。却在只有三丈距离时,一道剑气冲破他的丹田,猛扑的身形就在此刻停滞,闷一声砸落在地。 临羲挥戟而来,闷闷雷声轰鸣,数道闪电击破殿顶,骤然劈去银戟之中,临羲手腕反转,周身银光爆舞,犹如一尊凛凛魔将,声嘶力竭:“死吧!” 秦修头都不回,压下经脉的疼痛,合掌疾念诀:“木神诀、叁式!” 无数金光从天空的云层中溢射出来,钻入手掌,金色的梵文在大掌虚影周遭跌宕起伏。金光乱舞,秦修盘坐其中,大袖鼓舞,有如一尊佛像。 修为暴涨之后,用木神诀都觉轻松不少,至少没有当初的虚空之感。 陡然一道金光冲起,大掌成型,冲天飞起! 嘭!两者轰然相撞,激起冲天光浪。 这殿中飞沙走石,整座大殿被毁得一片狼藉,还有炎风狂卷,炽热无比。 秦修盘坐处的石板裂纹密布,不一会就“嘭”一声化成粉,嘴角也慢慢溢出一缕血丝。他经脉震痹,一时间身体僵得动都不能动。 与此同时,从外围攻进的人只见金光银芒冲天飞起,炽风狂扫,摧毁了大半建筑,不由大惊,急忙冲天飞去。 “能在这暝殿闹出如此动静的,恐怕只有师哥一个人吧。”儒雅清秀的青年吟笑对身旁的伙伴道,一行人朝爆炸的方向飞去。 “好了,接下来的事为师来吧。”鬼王扫了一眼稳稳接住临羲的暝殿殿主,轻声道。 秦修闭眼,再睁开,气势已然变化,阴邪森冷。 暝殿殿主乍异地看着那个人没事似的站起身,不对……气息变了。 鬼王抖了抖宽袖,飞身到半空与暝殿殿主对峙起来,“我徒弟的心思,最好别打。” 暝殿殿主立在半空,冷峻的面上毫无表情,眸子深沉,“你不是他。” “当然。”苍岳随手挥了一掌,底下的暝殿众人顿时人仰马翻,百余个灵魂扭曲出窍,往他掌心汇聚成一团灰雾。 无论敌我,一时间都被这一幕镇住。一招直接取人灵魂,要不要这么轻松? “那,战吧。”暝殿殿主手中凭空出现一根巫杖,浑身漆黑,光华诡异。 “天刑?”苍岳略略一惊,“倒是好魔器。” 暝殿殿主举杖,只云淡风轻地念了几句。从天际划来无数赤芒,气势如虹,远远望去,如漫天流星,蔚为壮观。 “鬼泣。”苍岳反手吸取天地魂魄,眼中闪过一丝接一丝的灰白,湛灵剑芒瞬间拉长数十丈。 “格杀。”横劈而下,剑芒气势汹涌,宛如天塌一般,黑芒汹涌呼啸,生生将天地劈成两半。 流星疾雨般的攻势“轰轰轰”撞在黑芒上,声势浩荡。离得远远的人都觉得胸闷气短,离得近的修士,修为不够的甚至直接喷血。 “那、那是谁?”众修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上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次的。 清岚捂住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那是……秦修师兄。” 聂水随手撒着毒,也不去看天上,秦修这人无论做到了什么都不奇怪。 “师哥……我们似乎还是……没用。”苦笑看着那个在空中大开大合的人,林晨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暝殿殿主,可是问鼎期的老妖怪,虽说修为大退,但至少也是婴变期的实力,为何短短十多年,师哥便能与其相斗?这样巨大的差距犹如一道深深的鸿沟横在他们中间,他们再如何努力,也还是……累赘么。 杀声再次起来,众人将目光移向暝殿入口,竟见无数勾魂使持链攻来。 遭了! 众人心中大凛,勾魂使一来,那勾魂使族长也定会前来!顶住一个暝殿殿主已是不易,他们怎有力量再去抵御第二个。 “该到我们了,”黑袍人抱手轻笑,“是吧,一凉?” “是。”一凉点点头。 对于勾魂使的到来,除了聂水以外皆是极为不欢迎的。聂水这下直接穿梭人群中,五指成爪,随手一击就是毒练穿胸亦或是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一点儿嗜血的味道,冷静却狠毒。 苍岳看见下面的战况,不屑地笑了一声,展袖一挥,四周温度骤然冷下,阴风呼号,阴气重得让人浑身发抖。 虚空裂开一道口子,无数面容肃穆的幽灵傀儡踏入其间。 勾魂使见不对劲,连忙扔出鬼王所给的太虚灵珠,鬼军战甲披肩踏出。 当然,他们不知道,鬼军面对傀儡军团,只有溃败的份。 底下人再次陷入混乱,人影交错,杀声震天,剑光、火球、锁链,绚光乱射,晃得人眼都花了。 高空上的两人战得难舍难分,暝殿殿主虽受重创,但实力仍然不能小觑。苍岳如今虽降了修为,但经验还在,因此两人一时间分不出胜负的。 “哈哈……殿主也有今日。”苍老混沌的声音响起,一道凭空出现的锁链直击苍岳后背。 苍岳背后一凉,然前面的暝殿殿主步步紧逼,腾不出手来,隐隐觉有厉风逼近,背后寒毛乍起。 然而,就在这时,龙吟震野,透明的巨龙腾空而起,来自这个最尊贵种族的威压逼迫得众人喘不过气。 锁链与龙魂声波狠狠撞击在一起,狂风肆虐,折断暝殿地宫四周绵延林木。龙魂低着头,沧桑深邃的龙眼静静地看着锁链破出的虚空。 秦修惊诧地看着那透明巨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龙魂这东西不是主角的专属么? 翁白术?! 他寻望四周,却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自虚空中走出一个苍老的人影来,看见眼前这条巨龙,微微一怔,收回锁链。 与此同时黑袍人掠至空中,与那龙魂站至一处,“这里交给我,一凉,你进去救人吧。” “小子,你是谁?”苍老的声音磨着人心格外难受。 “谷中人。”黑袍人道,“若我一人还真拦不住你,但有龙魂就不一定了。” “呵,如今的小辈啊……总是那么自视甚高。我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苍老的身影握住锁链,周身阴魂弥绕,鬼气森然。 地上,赵飞扬一掌击飞一名勾魂使,转身朝着林晨笑了笑:“阿晨,你能杀几个?” “目前十个了。”林晨躲过勾魂使的锁链,反手握住,手下用劲,一股暗劲沿着锁链袭向勾魂使,未料到此招,勾魂使喷出一口血。林晨趁此飞身一个旋空翻,以全身之势一脚踢在人脖颈上,毫不怀疑,勾魂使的脊柱已断。“现在十一个了。” 一名勾魂使双臂交叉,抖飞锁链,风声击响,赵飞扬却已不在原地。勾魂使猛然转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贴在自己身后。旋即天灵盖被人一手插入! 赵飞扬笑着手下用劲,勾魂使整个头颅爆碎成粉,赵飞扬将其随手甩飞出去,擦了擦粘了血的手“我快二十个了。” “飞扬,你这十多年练得不错啊。”宁嘉笑赞道,将脚下勾魂使的头颅踩碎,“不过我已经二十个了。” “哈哈,我突然间很想小决月!” “飞扬……勾魂使会勾魂。”有人哇哇地叫着飞过血肉横溅得这边,“怎么应付!” “在他用锁链之前杀了就好了啊。”赵飞扬旋身,十足狠力地踢飞一人。 “靠!你说的容易!老子这个是元婴八层的!”某人被打飞,爆射着再次掠过几人面前。 “那么就群殴咯。” “啊啊!太不要脸了!不过,我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开始 不知战了多久,鲜血蜿延如河,满地尸体堆积,被人流踩得稀扒烂。 这场大战,以万巢关押的修士倾巢涌出为结束。勾魂使、暝殿战败。同时,因为幽灵傀儡的出现,鬼军全军覆灭。 苍岳此战负荷太重,才战毕便缩回秦修身体静养,估计得有好久不会出来了。 秦修环顾四野,张开手掌,任由带血的风拂过手心……然后转身向着暝殿深处走去,龙魂静静盘在他身后,犹如一尊保护神。 向他投来的无数目光,无论内含崇拜、羡慕、惊讶,还是不服、愤恨、嫉妒,都被他抛在身后。 穿过重重机关,秦修往那绿藤长势最好的地方望去,污黑的石壁上,空空如也。 龙魂还在他身边悠悠地荡着,“主人被救走了。” 秦修弯身拾起已经反射不出光芒来的锁链。 “主人说,他在这里经受的是洗礼。”龙魂用浑厚的声音慢慢道,“主人说他最喜欢的洗礼就是初一十五之夜的。” 秦修转头,夕阳血红的光自一尺方圆的天窗洒入,光束所及的绿藤泛着妖冶的光泽。 “主人说,洗礼之后是重生。” 冰冷的石壁,斑驳黝黑。 “主人的丹田不久前被毁了。” “主人已经习惯了黑暗,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双目失明。” “主人说你来了,让我去找你。现在一切结束了,我该回主人那了。” “主人让我告诉你……他等你报仇。” …… “师哥。” 清润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回荡在这冰冷的囚牢中。秦修也不惊讶,侧首过去,眼中古井无波,“来了。” 然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林晨上前一步,带着些苦涩道:“师哥这十多年来,修为愈发精进了。” 秦修淡淡应了声,拇指无意识地磨挲着已然泛不出光泽的锁链,“都是元婴五、六层,不错。” “再如何努力……也似乎永远超越不了师哥。” “我?我也不过元婴七层。”秦修知晓这帮小屁孩定是看到了苍岳和暝殿殿主的战斗,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懒洋洋地扯起个笑容,“怎么,这就气馁了?当初谁说,以后轮到他们决定我的去留?”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那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秦修转过身对着他们,直言不讳地打击,“我教过你们什么?” “不择手段。”有人朗朗接道,“师哥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起上,群殴,一群殴他一个。” 带着笑意的声音引起了秦修的注意,循声看过去,是个黑发布衣青年,端的是玉树临风,却还带着几分痞气。十多年前的俊朗轮廓还依稀辨得出,没想到赵飞扬变化如此之大,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还烂漫得很的人,如今竟是变成这模样……他看着赵飞扬他们长大,又怎么看不出来掩藏在赵飞扬清朗外表下的浓烈杀戮之息。 心里略微有些复杂,不过谁也不可能天真一辈子不是么?撇开这些感觉,他挑着眉道:“没错。赵飞扬都明白的道理,你们怎么不懂?” “师哥……你不损我是会死么。”赵飞扬皱着眉,一派苦哈哈的模样。 林晨闻言,挠了挠脑袋,苦笑道,“这可是师哥你说的,以后别反悔。” “我说的,”秦修笑的分外张狂,“只要你们做得到,想关小黑屋玩儿囚禁我都无所谓,不过现在嘛,你们还差得太远,再加油吧。” 说罢望了望从天窗投进来的那束清光,月圆之月……松开手中的锁链,抬步向外走去,“走了。” 赵飞扬一群人跟上。 清冷的月光静静地铺洒,暝殿外断壁残垣,尸横遍野,昔日森冷宏伟的建筑此时已变为一片废墟,修士零零星星的分布在废墟上,或是修整,或是寻找同门的尸体,夜风卷过,尘土和着血味一齐飘散,哭声隐隐绰绰。 “小决月呢?”秦修带着后面一帮人,头也不回地跨过废墟,暝殿残破的地宫静静地伫立在那,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在来魔界之前他和我们联系过一次,他那时在凡间界。”赵飞扬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又道:“释塔前段时间争夺少主位子很剧烈,这才刚刚稳下,新一代释塔少主是小决月。但小决月到现在都没消息,恐怕是失败了的那些人狗急跳墙,想拼个鱼死网破吧……” 人界分为修真界和凡间界,与修真界十大门派相对的,还有七大势力,可总结为四门三宫两塔一谷。两塔,释塔、道塔,决月如今能坐到释塔少主的位子是秦修从来没想到的,而且原著中释塔少主的位子也不是他的。 “嗯。” 赵飞扬见秦修没什么反应,踌躇道:“师哥……” 秦修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止住他的话,“等我先解决一点恩怨,”唇角略略有一点笑意,“很快的。” “咦?师哥,你这是去哪?” “去剑霄门门众那,找一个人。” 莫道一众从万巢赶来,秦修向他们那边赶去,两众人很快就碰见了。莫道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看真切后不由欣喜道:“修师侄!”这一声倒是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秦修,剑霄门长老们看见这个“叛徒”,滋味陈杂,后辈们则用一种久仰大名的目光看着这个门里的传奇人物。 “这就是那个叛徒?”后辈们在底下窃窃私语,不住地往秦修身上瞟,“长得到不像叛徒。” “我以为大师兄够好看了,没想到这个二师兄更好看。” “肤浅!他的修为才是最值得谈的,当年可是一年晋级筑基,至今无人打破他的记录。青丘之境更是以结丹巅峰之力一敌百,一人战数名元婴不落下风!大师兄哪有他厉害。可惜了,跟妖魔有染。” “诶,说起修为,似乎还有个叫翁白术的师兄,听说他结丹的时候就杀过一名元婴期的,后来被三名元婴追杀,最后还反杀那三人!” 有人捅了捅他,“别说了,那家伙杀了禅山寺的师父,修为再厉害也是邪魔外道,我们可不能学他。” “这么看来,大师兄……” “喂!”旁边的人连忙捂住同伴的嘴,用眼神示意身后,干笑道:“大……大师兄。你在啊……” 沐子云面上如常冷淡,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方才说的话。 那人拔开同伴的手,嘟囔着:“你看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心眼,大师兄他从来不介意这些的。” 沐子云看着前方的人,微微阖眼,拢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不在意这些,他不想争,从来、没想过。再睁眼,已是如常。 秦修朝莫道几人拱手行了一礼,“诸位前辈好。在下此番来,只想找一个人。”抬眸遥遥锁定那个在人群中不染尘埃的人,“剑霄门大师兄,沐子云。” “修师……你找子云有何事?”莫道并不知道自个捧在手心的师侄被沐子云两次偷袭,并且两次都危及性命的事。 秦修也不欲让莫道插手此事,便道:“关于翁白术的。沐子云,你跟不跟我来?”沐子云对翁白术好是因为翁白术是主角,但多少也有其他的情愫,这点他旁观得再清楚不过。 沐子云一怔,上前问:“白术师弟怎么了?”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秦修笑笑,飞身离开。果然未走半里,沐子云就跟了上来,他吟着意味深长的浅笑摇了摇头,这沐大师兄真是天真得可以…… “师哥,你把大师兄找来干什么?”林晨不解地问。 “玩。”秦修回了个字,正欲再说什么,却突然停下飞掠的身形,向左边看去——黑袍人站在树端,赤焰般的发丝挣脱黑袍在空中拂动着。 秦修静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他呢?” “一凉救走了,谷中医术治好他的伤也不成什么问题,”黑袍人耸耸肩膀,“他长的好看,一凉自然会护他周全。怎么,你要找他?” “听说他丹田被废了。”秦修闲闲问道。 “好像是的,勾魂使家洛九干的。”不知想起了什么,黑袍人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一凉可是说过,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必让那人生不如死。啧啧,真期待他会对那个洛九做什么。” 赵飞扬几人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给秦修递目光,秦修直接无视,抱手烦恼道:“本来想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人做了的,有一凉在,看来是没戏了。” 黑袍人又笑了,“我挺中意你小子的,要不要进谷?” 这谷里的人都那么直接?秦修愣了一会才道,“等我考虑考虑。”入谷,啧啧,天上掉馅饼? “好啊,下次见面给我你的答案。”黑袍人抱手点头,骤然消失在原地,“哦,还有,那个使毒的让我转告你,他去鬼界了。” 日光透过雕花窗格投射到屋内,红木檀木梨木雕花刻鸟,鎏金裹边。琉璃盏端放在上,反射着柔和绚光,掐丝金炉中熏香袅袅。 赤红的火舌舔|弄着壶底,滚水汩汩,旁边放置一副茶具,釉质良好,清润而光滑。 梁中央却吊了一个女人,双臂被朝后绑住吊在梁上,阳光透过窗格投入的斑驳光点尽数洒在女人赤?裸光洁的身躯上。 站在赤?裸的女人面前的男人唇角挂着极为温雅的笑,一身淡色长衫,繁复的浅色图纹刺于其上,精致又奢华,一头鸦发用一根碧玉簪束起,额侧还垂着几缕散落下的发丝,衬着略薄的唇和高挺的鼻梁,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惜一条白色的纱布缠到脑后蒙了眼,叫人看不见他眼底的神色。 青年笑着,声音都特别好听:“既然你违反了规矩,我也只能这样了。”伸出的五指修长,在阳光沐浴下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指骨均称,尤为完美。一条青色的蛇顺着手攀上赤?身女子的肌肤,然后一路向上,滑腻渗人的触感让她恐惧不已。 女子浑身颤抖,眼里泪光晶莹,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迸出来,啜泣声细若蝇蚊,“不、不要……” 受罚的时候,可是不能出声的。”另一条指头粗的黑蛇顺着食指滑到少女身上,吐着猩红的信子,一路攀上她的脖颈。 “这房里点着熏香,配上你身上的香味,可是墨蛇最喜欢的味道。”青年优雅地笑道,转身到火炉前,完全不像一个失明的人,提起壶,往茶杯里灌入水,不偏不倚,碧绿的茶尖冒出头儿,又注了两道水,青年才端起茶杯,慢慢抿起来。 是夜,雨水疯狂地打在青石板上,飞檐下挑着几盏竹骨制的灯笼,水汽略浓,浅淡的光晕成一团。两团毛茸茸的东西在门前扭打成一团,一黑一金,黑色的那团体型较大,正利用身体优势将金色小毛团挤到墙角,金色小毛被挤得脸都皱了,突然往下那么一蹿,挣脱黑毛团束缚。有人自远处走来,只举一柄白纸伞,但在这狂风骤雨中,偏生走出了优雅闲适的姿态。 随着步行,浅色衣摆的纹路在光晕下明暗不定,握住伞柄的手泛着温暖莹润的光泽,行到屋檐下正欲下伞,似乎未想到此处有小东西,怔了那么一瞬。 金色小毛团抽空瞅了一眼来人,也不管他,亮出爪子往黑毛球身上挠去,仗着身形灵活,爬到黑毛球身上开始反攻,硬将大它好几倍的黑毛球挠得上蹿下跳。来人就举着伞站在屋檐下,也不打扰这番争斗。 两个毛球战了半日,胜负终分,黑毛团蜷缩在地,奄奄的,金色毛团则蹲在一旁,舔了舔爪子,又一爪子拍过去,黑毛球也不反抗了。金色毛团则乐此不彼,拍了几爪不过瘾,直接爬上黑毛团的身体,左挠挠右踩踩开始蹦跶,泛着金色的琥珀瞳中似是透着愉悦,那得瑟嚣张样跟人类没什么两样。 来人下了伞,抖落雨珠,俯身将手伸到金色小毛团前,小毛团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一爪子拍过去,忒高傲地蹲在黑毛球上。 男人却不在意,唇角的笑可以说是温和,翻手过去揉了揉小毛球的脑袋,然后提起它的后颈肉,挂到衣服上。小毛团这下不反抗了,三下两下爬到男人肩膀上,打了个呵欠裹成一团。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上瞟着自己的新“主人”,轮廓线条优美,薄唇轻抿,鼻梁高挺,一切都近乎完美,可惜白纱缠眼,是个瞎子。 男人推门进去,有人迎上来,“公子,月娘的刑还差四个时辰,可墨蛇在雨天较为躁-动,不知是否……” “无妨。”将伞交予旁边的人,抚了抚肩上的小毛团,“弄点它能吃的来。” 屋内熏香绕绕,软毯子上小金团在慢慢吃鱼,男人坐在软榻上,食指轻轻敲着床沿,“最近晋国那边怎么样了?” “晋国六皇子安置在宫里,情况尚好。只是最近卫国在骚扰晋国边境,还屯粮草,看兆头是要打。” “卫国?不是才闹的秋荒,哪来的粮食打仗?”男人揉了揉小毛球,任它一爪子挠过来。 “这……就不知道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次吻 这也算是秦修第一次去凡间界,对于真正的尘世,他还是有一定兴趣的。自从和苍岳学习了空间之术,秦修就喜欢把东西往里扔,于是小狐狸和窃脂惨遭毒手,终日不见天日。 从魔界赶到凡间界至少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期间赵飞扬几人收不到决月的消息,只打听到释塔的近况——释塔因少主之争而动荡。 秦修这个时候也没有了戏弄沐子云的心情,对于沐子云的问话也只敷衍几句。 他们已经行进一个半月,此时正在通往凡间界的传送通道中。四周皆是虚无的黑色,前方隐隐的亮光是空间船。 “你们最清楚决月的事,他最大的威胁是谁?”秦修一行人立在甲板上。 “释暮月。”赵飞扬冷笑,“当初我家那些老顽固可是一致要支持他做释塔少主,不过我拦下来了,看当时的局势,大多势力都拥护他。” 释暮月,果然是他。秦修默默思忖,心中已有些了然,看来剧情君想掰正剧情了,不过到底是主角的兄弟还是他秦修的兄弟略胜一筹,他会让剧情君好好看看。 “没错,在这之前根本没人料到释塔少主会是小决月。所以我们才觉得,是释暮月失败了便孤注一掷,在凡间界困住小决月。”林晨咬牙道,“如果真是这样,小决月有危险!” “别急。”秦修拍了拍林晨肩膀,“在空间传送阵里你急也没用。行了,你们先回去歇歇,师哥我有点事和沐子云谈谈。”说着扫了一眼凭栏而立的一袭白衣。 “诶,师哥,沐师兄是得罪你了?”林晨终于问出了在心底积压已久的问题。赵飞扬几人也好奇地看向自家师哥,师哥似乎从在剑霄门开始便一副懒得理睬大师兄的样子,但闲着没事就打压两把,可说讨厌大师兄吧,师哥又似乎从没把人放眼里。要说师哥真正“讨厌”或者说放进眼里的人似乎只有白术师弟。 “对,他得罪我了。你们别管,自己干自己的事去。”秦修挥挥手把人赶走。 赵飞扬一脸无所谓地转身离开,林晨也撇撇嘴走来。 秦修伸了个懒腰走过去,却没看见离开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微一顿步,侧首斜瞟了一眼船边白衣墨发的清冷男人,有人眼中冰冰冷冷的一片。“走吧。”赵飞扬轻声唤道,众人收回目光走进船舱。 秦修上前,抱手立在沐子云身边。沐子云未看他一眼,只遥望着茫茫黑暗,许久才开口,“白术师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秦修甚不在意地回答,说罢又一脸戏谑地望着他,“你不是说接近翁白术是因为他是主角么?那为什么他说喜欢你你却给拒绝了?” 沐子云一蹙眉,张口斥道:“我是男人,怎可和男人在一起。” “哦?你是男人?”秦修凑近他笑了,“你别逗我笑。” 纤长白皙的五指紧紧插入手心,“你不用三番五次讥讽我!我不和主角作对有错吗?!我只想好好过完这辈子!”沐子云猛然侧过脑袋,愤怒未来得及收敛,瞳仁就在一瞬间扩张得极大。 秦修感受到唇上温冷的柔软,额角一抽,凤眸微微眯起,半掩住里面翻滚的暴戾,缓缓提起一边的唇角,笑容扭曲到一定程度,整张脸都是狰狞的,周身似有电闪雷鸣。 “……” 刚进入船舱准备关窗的赵飞扬首先看到了这一幅画面,当场宛如雷劈。继而转过来的几人,无一例外地石化。 一惊之后,沐子云连忙撤身,几番张口却说不出话。陷进自己的世界中,却未发觉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秦修歪了歪脑袋,掰了掰十指,提起小腿,干脆利落地一脚踹过去。沐子云躲闪不及,下腹挨了十足力气的一脚,直飞出数丈。 秦修转头看向船舱的窗口,赵飞扬对上那暴戾黑沉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嘭”一声关上窗子。 秦修回过头,向着在甲板上蜷成一团的人缓步前进,吊着眼睨着他, “你想好好过这辈子当然没错,但去讨好主角?那是阿谀;你连自己想要的都不敢想清楚,是自欺;你以为你忍是伟大,那不过是懦弱;你不要争,那你就要有东西会被人一样一样夺走的觉悟。你明明喜欢的却要拒绝,是因为胆小呢,还是看翁白术为你痛苦很得意?真是拿得一手好乔。本来你如何都不关我的事,但是你居然重伤了我两次。” “所以我后来就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太小看你了,你说的话跟你做的事,似乎不在一条战线上。” 他的真·初吻给了翁白术,他忍了,这第二次给沐子云……呵呵,我去你大爷的。 沐子云,我要是能让你活舒服了,我就不是秦修。 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在门外,有人从门缝里窥探了一眼,回身轻声问:“师哥真的休息了?”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把推开门,就见靠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额角嘴角的淤青以及以瘫软在侧的手臂显示出他被自家师哥揍得有多惨。 听到响动,沐子云抬眼看过去,见到是赵飞扬几人有些惊讶,“有什么事?” “听闻大师兄受伤了,我们来看看。”赵飞扬本就生的俊朗,笑起来则更为清爽。不过他这一番话与笑颜此时对于沐子云来说,不异于恶毒的嘲讽。摆在床上的手紧紧握住,骨节都泛白,良久才松开,“我无事。” “大师兄,”赵飞扬笑着走近,“这十多二十年你辛苦了。” “你在说什么?”沐子云开始觉得,那爽朗的笑容有点不对劲。 “时刻准备着对付师哥啊。”林晨接话,众人就跟在赵飞扬身后。他们今天都听到了秦修在甲板上说的那番话,这个人两次对师哥下死手。 “你知道吗?当初师哥扔下我们叛出剑霄门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是累赘。一直以来努力修行不过是为了让他别扔下我们,甚至只求他记得,在剑霄门,还有我们。”宁嘉淡淡道,“如果师哥需要,我们可以让剑霄门永远留有他一个位置,只要回去,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拥护。” 沐子云这时才从他们的话里听出危险来。 “所以……大师兄,既然你是师哥的敌人,就别怪我们了。” 赵飞扬清爽怡人的气息一瞬间被冰冷刺骨取代,清澈的眼中翻滚出浓浓的戾气,一时间似乎回到了炼狱里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样,“大师兄,别担心,我们知道师哥应该更喜欢亲自动手回敬你,所以只是小惩大戒。” 赵飞扬冷静到近乎冷漠,将人掀翻到地面,抬起脚尖向沐子云身上最柔软无抵抗力的腹部狠狠踢去。每一下都伴随着骨断的声音。沐子云早就被秦修揍了一顿,这下子还没恢复过来,自然也无力反抗,身上的剧痛让他像虾米一般蜷起来。 胸腔下有股气腾起,所过的地方火烧火燎,有什么积压已久的东西喷薄欲出,可他的身体全然无力。沐子云的手扒在地板上,十指深深扣入板缝中,指甲渐渐破裂。 愤怒、屈辱、不甘、嫉妒……纷至沓来。 “我的狐狸就算知道会被收拾,被惹怒了还会挥爪子。” “连自己都不要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 他没错,他只是想活命,他除了讨好、不,是好好对主角其他都没错……他拒绝翁白术只是因为他们是男人,他不喜欢翁白术。错的不是他,是秦修!是秦修不自量力想改变剧情,是秦修侮辱他,是秦修一直在逼他,他根本、从来就不想争! 秦修,我要、杀了你。沐子云伏在地上,清冷的面容逐渐露出恨意。 “你们干什么呢?” 凉凉的话音从门口传来,赵飞扬停下脚看过去,眼中的森冷还未来得及收敛就直直对上了秦修的目光。 “没什么。” “好了,各自回去休息。”秦修什么也没问他,只移开视线嘱咐一句,径自离开。 几人便也不继续了,撇下沐子云出了门。 半月后,秦修一行人踏出传送阵,步入真正的凡世。 烛光摇曳,摆弄着金纱帐的投影,琉璃盏散着柔和的绚光,熏香炉中逸出的青烟漫过薄纱,洋洋散在屋中。金色小毛团伏在已然入睡的主人肩头,打了个呵欠,睡意朦胧。 纱幔微不可觉地轻拂,有幽幽冷光闪过。金色小毛团微微睁眼,幽光瞬至,轻柔犹柳絮飘摇,迅捷若雷霆乍现。 待眼睛完全睁开,却发现方才还熟睡的主人立在床畔,右手持一把剑,剑身如溪水明澈,而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刀剑散落,经脉全被挑出,颤巍巍地裸露在空气中。 “疼么?”头顶上的声音很温雅,也很好听。 黑衣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手腕,爬跪在地上嘶吼着,可惜无论口张多大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上落了一只手,来回顺毛,小毛团蹭了蹭,继续窝在主人肩膀上,舒服地眯眼看戏。 “你们是哪方的,卫?” 黑衣人们这下连动也不动了,都低着头。半响得不到回应,小毛团无聊地摇了摇尾巴,男人左手微晃,半根筷子粗细的长钉“嗖”的飞出,划破烛焰,穿入黑衣人的上颚直钉下颚,“咬毒囊不是个好习惯。” 血顺着长钉流下,一群黑衣人痛极却连张口发声都不能,疼痛被闷在喉咙中,小心逼视着这个眼瞎的男人,心中无端泛起恐惧。一个瞎子如何能做到这些精准地动作…… “越沉默,换来的折磨越多。”伴着温柔的声音,脚踝、膝盖、胯骨、虎口、手肘……人体七十八位关节皆被长钉钉穿,剧痛阵阵入骨。 小毛团纵身跃下去,还未踩到地板就被一只手提起来,男人将它重新挂到肩膀上,“有血,脏。” 小毛团一爪子挠过去,趁机跳到地上,然后一步两跳地绕过黑衣人,跃上窗台推开木窗。 夜风进,薄纱漫卷,血腥味被冲淡。 男人微微笑了笑,侧过头继续。 昏黄的烛光映在男人侧脸上,额侧垂落的青丝连着发带被风吹动,从侧下方看去臻于完美,唇角露出的笑浅淡优雅,即使在这个时候,黑衣人都不由看得怔了一瞬,旋即才回神,这人挑手筋,钉关节,折磨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怎可被外表骗了! “月娘,进来。这些人就交给你练手了。” 有女子推门而入,一身鹅黄衣裙,面容娇好,手中持着软鞭。看见房中这番景象连眼都不眨,“谢主人。” 男人走过去提起小毛团,好整以暇地坐到桌边,“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是,月娘定不负主人期望。”语落、扬鞭。 极具技巧性的鞭打,力气并不用多大,一鞭却能让人在地翻滚、哀嚎不绝,可他们连嚎叫、滚动都没机会。月娘控制着力道与角度,鞭子抽在背上,火辣的尖锐的疼痛窜起来,不一会背上已是血迹斑斑,肉被鞭子上的倒刺勾起来,黑衣人的眼睛充血,身子不自主的扭曲,但只要轻微一动,关节处传来的钝痛立即袭卷全身。 月娘素手拭去额角的香汗,提鞭转向下一个。突然手腕不由自主地变了方向,惊诧之余就见手腕上附了一只修长的手,身后温热一点点笼过来。 “手腕再偏过来一点。”耳畔的声音磁性清润,男人的指尖抵在肌肤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心中一颤,“是,主人。” 一鞭下去,被钉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体一颤,瞳孔骤然紧缩,脸色惨白,冷汗如注。 “月娘,留一个。”男人收回手,慢慢揉着怀里的小毛团,低下头,缠有白纱的双目转向某个“幸运者”:“去告诉你的主子,动了君六竹,会被挫骨扬灰的。” 主人真是温柔。月娘轻轻抚着自己温热已散的手腕,如是想道。 男人忽然提起剑,衣袂微扬,脚下步子玄奥,但见清光闪灭,空气中残影不绝,精铁嗡鸣,数位黑衣人刹那死绝。只见几缕黑沉的烟雾脱离尸体,迅速钻入男人身后,不知是不是眼花,月娘觉得那一刹她看见了……龙的影子。 “月娘,送客。”男人反手收剑,微笑着作揖送别,垂下的剑清光晃眼。 “什么?!”紫衣勾妖蝶的男人双手狠狠拍到桌上,桌子应声炸成粉,“你个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回首看向阴影里的人,眼中尽是阴鸷,“洛邦,你去凡间界侯着,等他……自投罗网。” “可,五界之人不得介入凡间界。” “哼,那只是明面上,暗地里,可不止我们这么做。”男人笑的毒辣,“我就不信,一介凡夫俗子还能和鬼修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相遇 凡间界四季较为分明,暮秋一过,枝头叶子几乎没了踪影,又过了半个多月,雪就下来了。 此处景致甚好,莲台画阁,曲径通幽,天方放晴,地下还铺着一层积雪,昔日的清池结了冰,反射着莹莹白光。 池边立了两人,一人披着镶云流墨的暗紫裘衣,底下露出浅蓝衣衫的一角,双手捧着个金色小炉子,另一人只黑袍裹身,似乎全然不觉冷。 “也就是说,你们谷主要我去做诱饵?”手指轻敲着热气腾腾的炉子,笑道。 “以谷主的性子,一报还一报,既然暝殿勾魂使敢招惹到月谷就必定会付出代价,”顿了顿又补充道,“很惨烈那种。” “好好一个凡间界如今也被他们搅成一锅粥,不过我现在在修士面前也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差不多,万一真把勾魂使的人逼出来了……”男人又笑笑,“又被抓去放血怎么办?”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开口,声音还是淡淡的,“凡间界的事他们不敢摆在明面上做,他们只会借凡人之手,毕竟不得在凡间届使用法术是谁也不敢违背的规矩,上次的事不会发生了。而且,上次的事,我会让他们百倍以偿的。” “我本也就要去晋国那边,”男人把手背贴在金炉上,将白纱遮住的眼转到不远处一株红梅的方向,“勾魂使的人应当在卫国。” 黑袍人略略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们目前只知道勾魂使在凡间界有人手,但具体地方还没细查。 “猜的。”男人随意吐出两个字。黑袍人顿生无奈,突然又想起什么道:“罢了,你在凡间界要多注意原州,那边最近情况不对,可以打探情况,但千万不要涉险。”最后一句明显带有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了。”男人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角,“一凉,替我给你们谷主传句话,钥匙换秘法,愿不愿意。” 一凉看了他的侧脸一眼,应了下来。又将视线移到他手里精致的小炉子上,问道:“等这事完了你去谷里吧,我想你在冬天应该不好过,谷里有春夏之地,你可以去那修养。”这人被关在九重牢里十多年,寒气早已浸体,而且体内还有至阴至邪之物——摄魂印,丹田又被毁,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可以想象,他在冬日要忍受怎样一番折磨。 “无碍,真的折磨在初一十五。” 一凉注意到他脑后扬落不定的白纱,“白术,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是么?” “更好看了。” 翁白术唇角的笑僵了一瞬。 不可否认,这张天赐的脸上就算缠上白纱也不减丰姿,甚至别有一番优雅淡然。但一凉心中所想其实并非身貌,将人救出来后他就发现翁白术变了不少。 他记得最初几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是能看出他的想法的,喜怒忧思悲恐惊,掩藏得再好也可窥见几分。 现在却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貌与身自别,心与相俱空,似乎毫无羁绊,面上除了温和再无其他,却也让人无法分辨他真实的态度。 雪地上多出一团金色会很显眼,一凉转眼瞧见一个金色团子从假山后滚过来,他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两只猫,一白一金,抱着滚在一起,又抓又咬。 然后当初在翁白术前上演的那幕再次上演。 一凉看着金色毛团获胜后跳到白猫身上打滚蹦哒,然后舔舔爪子不时挠拍它的脸一把,把白猫欺负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嚣张那嘚瑟简直像极了一个人。 金色小毛团欺负完后,从翁白术身后窜上来,三下两下爬上他的肩膀,抖了抖毛蹲下去,眯起眼来舔爪子。 “这是你养的?”一凉有点惊异。 翁白术点点头,松开抱着炉子的手想要去挠小毛团下颚,却被毛团一爪子挠过去,手背上立马多了三条血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收回手,淡淡道:“它得宠,但普通的宠只会换来这样的后果。” 一凉总觉得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却又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这猫果然和某人有诡异的相似感。 次日,有“武林盟主”之冠武融前来请翁白术一同前往晋国,这武融也是月谷里的人。翁白术在凡间界算一名江湖中人,上有武林盟主压着,下有一帮小弟驱使。江湖人送外号——黑剑公子。黑指他是瞎子,剑指他剑术一绝,公子则指他皮囊好。 秦修一行人抵达凡间界后便立即赶去决月最后与他们联系的地方。意料之中的,过了几个月早已人去楼空,想要在硕大凡间界找人,还不能用术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众人如无头苍蝇乱撞一通,也未找到蛛丝马迹。 沐子云跟着秦修是为了翁白术,而如今来到人界也不见自家师弟的影子,终于明白秦修带他找翁白术只是一个骗局,但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便前去问秦修。 秦修找不到决月,整个人正烦躁,这听到沐子云的话正要一泄多日来的怒火,脑里却突有银光闪过,“翁白术?!” 按原著时间线来推,此时正是释暮月坐上少主之位的时候,而在释暮月成为少主之前早与翁白术交好,虽然剧情变了,但大概率两人还是会结识。 要找释暮月可以先找翁白术,而要找到翁白术可以去晋国找君六竹,他完全相信翁白术出来后第一个要联系的就是君六竹。 以翁白术对兄弟的看重,魔尸之事,一定是他出来后首要解决的事。 秦修豁然开朗,立即带着众人赶往晋国,但修士在凡间界受诸多规矩限制,不可以用术法,也绝对不能让凡人看出他们的不同,一行人只得骑马狂奔。 这个时候有一帮分散人界各处的土豪富二代师弟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一路畅通无阻,沿途都有人接应。 连日连夜赶路,马都跑晕了几匹,但身为元婴期的修士,风餐露宿完全不算什么。 恢宏的城门口,朱色的两扇城门打开,翁白术白衣白袍,腰间系一缕淡青色的腰带,半躺在一张硕大的太师椅上,黑发连着蒙眼的白纱在寒风中洒逸飘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身边风姿卓越的女子旁若无人的肆意谈笑着。 不远处,赫然是十具尸体,鲜血兀自凛然。此乃前来袭击君六竹的第十六发杀手。 “一个晋国六皇子也能招来这样的阵仗?”武融抱剑看着泛着淡淡血光的青石板,甚为不解。 “六竹只是个诱饵,他们只是想引出我。”翁白术轻抚着插在石板上的轻钧,“虽然我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他们。” 卫国大军压境,扬言交出君六竹便不开战,君六竹如今外表已经恢复,又是一名翩翩俊儿郎,但整个人早已进化为魔尸,神智全无,不幸中的万幸,洛晚书已逝,无人能控制他的行动。 而君六竹自小去了剑霄门,跟父皇的关系说不上亲厚,如今又成了魔尸,朝中大臣皆上书请皇帝交出君六竹。皇帝自然有意,卫国比晋国强大,如果真的打起来,结局只能是晋国亡。但那毕竟是自己儿子,若交出去叫天下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于是卫国的杀手、朝中大臣的杀手潜入六皇子宫殿,只要将君六竹献给卫国,那么一切都可被完美解决。而皇帝更是默许了这一做法。 不过翁白术的出现使君六竹到现在依然安然无恙的活在宫内。 “皇帝要我们去接贵客。”武融不悦骂了声,“我们一走,君六竹还不马上被劫了去?皇帝老儿这是狠了心要君六竹做质子。” “皇命不可违,若我们不去那就是抗旨。”翁白术招过身侧的美人,在其耳边嘱咐了几句又起身对武融道,“那就劳烦盟主你去接客,我带君六竹一起出宫。” 武融暴起:“你才接客!” 晋国城门外尘土飞扬,马队旋风般抵达城门,缰绳猛拉,马群前蹄凌空一蹬,发出一阵嘶鸣。 烟尘中,有人翻身下马。武融匆忙带着人迎上去,“诸位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没想到是武盟主亲自前来。”有男声朗朗大笑。 “宁爷近来可好?”武融仔细辨认着烟尘中的一众人。 “好。” 一行人终于走出黄尘,武融看见为首那位,眼球差点瞪出来。 好容易收敛了情绪,又腆着脸上前去,“这位是?” “这是我师兄,秦修。”宁嘉笑着道,“请武盟主为我们找个住处。” “宁少爷放心,武某人都安排好了,请。”武融自然看得出来,这帮人以谁为首。 秦修笑着对武融拱了拱手便抬步进城。 “这是晋国最好的酒楼,天水阁。”武融混迹修真界和凡间界,什么势力都知道一点,他扫一眼这帮人腰间的挂饰就知道,都不是常人。 与此同时心底疑窦丛生,这些修真界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嗯,劳烦武盟主了。”宁嘉跟着走进酒楼。 武融突然扫见正要上楼的“同伴”,立即唤道:“白术兄,客人到了。” 秦修心里“咯噔”一跳,循声望过去,只见有人转过头来,一身淡蓝服饰,刺绣繁复的云龙图案,连束发金冠都是掐丝的双龙衔珠,其上还镶着几个耀眼的红宝石。他唇角吟笑,白纱蒙眼,奢华矜贵又雅致闲适。 与记忆中那个一身深黑的人相去甚远。 “翁白术。” “白术师弟!” 两声同时响起,沐子云急步上前。 “秦修?”翁白术像是在念这两个字,带着些回忆带着些温润带着些玩味,但又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一声。 “白术师弟,你的眼睛?”沐子云被忽视,心底有些不悦,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 “无事。”翁白术回了两字,缠纱的眼跃过沐子云遥遥看向秦修。 一个双目失明的人与一个未失明的人对视,这或许在常人看来这很可笑,但现在,确实是这样。 大厅里一瞬间似乎很安静,似乎只有楼上和楼下的两个人,秦修迎着他的“视线”,眼里很深很沉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鬼渊篇】溜鬼 “白术兄,你认识秦公子?”武融再瞎也能看出来这两人间诡异的氛围。 翁白术收回“目光”,笑容不改:“认识,说是自小相识也不为过。而且……他应该想找我很久了。是么?秦修。” 秦修闻言只笑不语。 武融看看他又看看秦修,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干脆豪爽大笑起来:“你们认识自然再好不过!”他又转身对秦修道,“秦公子一路风尘仆仆,想来也是累了,不如先到房里歇息歇息?” 秦修笑似非笑地用玉扇敲了敲掌心,“好啊,请盟主带路。” 沐子云蹙眉看着立在高处的翁白术,心底莫名升起不安,小师弟变了太多…… 一行人跟随武融上楼,清一色天字一号房,但在进屋之时秦修不动声色的锁住沐子云的肩头:“他,和我一间就好。” 此言一出,武融面孔僵了一瞬,赵飞扬几人虽有些诧异,但还是能理解。 “房内只有一张床。”翁白术提醒道。 “对,这里不缺房间,秦公子不必委屈自己。”武融连忙附和。 “谁说我要让他睡床?”秦修挑眉反问。 于是众人哑然。 “咳……那师哥好好歇息。”赵飞扬尴尬地握拳挡在嘴前干咳了几声,又扯了扯翁白术的衣袖:“白术师弟,甚久不见,有空聊一聊么?我们此行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好啊,我也顺便带师兄们去游一游这凡世间。”翁白术虽没料到他们是来找自己的,但没什么犹豫答应下来。 沐子云看着那淡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就这么走了?是以前的话,一定会将他从秦修手中夺回护在身后的。 秦修看着翁白术离开,饶有兴致的笑了下,带着沐子云进屋。 翁白术,这十多年你终于没再原地踏步。 当晚,秦修将沐子云当作了练习拳脚的对象,可惜沐子云不像幽灵傀儡们那么耐打,很快爬在地上动弹不得。当然,秦修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他,直接将人当作练习幻魄的对象,将他的魂魄拉出来遛弯。平心而论,沐子云还是幸运的,他没有成为秦修手中残魂之一——毕竟当年为了练习幻魄,不知多少生灵在他手下魂飞魄散。 秦修第一次来凡间界,心中也有些痒意,但身边跟着沐子云的魂体也不好出去,便趁晚上出门透风。 于是,从外边溜达回屋的赵飞扬晃眼看见了一个白影脚不沾地飘在空中,但等揉了揉眼睛细看时白影却已经消失不见。这凡间界……还闹鬼? 这天水阁还真不愧它的名头,不知从那引来的一条活水上漂着河灯,曲水流灯,在夜晚那景致也算绝了。 到天水阁最高处吹了会风,正要回去的时候,路过转角房间,却见那房间门未关上,可以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景。他没偷窥的喜好,不过隐隐觉得扫见那一眼的那棕绿衣角有些熟悉,便驻足看进去。 哟。 待看清楚,秦修整个人都乐了,直接推门进去,“六皇子,还好啊?” 床榻上坐着的人,眉眼儒气,不过双目无神,脸色也有些苍白,听到招呼只抬头,并无其他反应。 看来翁白术还是没有解开瞑殿秘术,天都助我!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秦修当初瞒着洛晚书让君六竹更早进化为魔尸,就是想让君六竹彻底闭嘴。君六竹知道的事情可不止万魂冢开启需要翁白术的血,还有……能威胁到他的。原著中,作者在此埋下了一个伏笔——“秦修”的弱点。 【“白术,我路过澜州之时,看见秦修了。” “他?莫净师叔不是罚他在到思过崖面壁五年?” “他在林海绿潭那边,我感觉他不对劲,看见我都没杀过来。” “看来是真的不对劲,连你都没动。” “……” “绿潭以阴冷著称。难不成秦修怕冷?” “……你真幽默。绿潭暴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君六竹赶到九墉之时,很可能知道了绿潭暴动的消息。而主角这种生物,只要出事的地方没有他不去搀和的,一丝一毫的危险都要捏死在摇篮中。 附灵之形徘徊,靡所瞻逮。 附气之神徜徉,命魂听我。 口中暗念咒语,指尖泛出白光,五指悬于其头顶,一点一点将君六竹的魂魄勾出,眼看即将成功,秦修背后陡然生寒。匆忙间收手,只见清澈的剑身破空而来,清光方方擦着指尖而过,剑风刮得指尖一凉,背后寒毛乍起,毫不怀疑,刚才他只要再敢迟疑一瞬,剑会削掉他的手指。侧过头去,只见一身浅蓝衣的白术轻轻笑着,缓步走过来,似乎那凌厉一剑不是他掷的一样。 “秦修,虽然我眼睛瞎了,但我还是能知道你在做什么的。” “哦?”秦修看了插入柱子的轻钧一眼,“你修为皆废,哪怕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了他,你又能如何?” “这里是凡间。”白术并不急,慢悠悠地自秦修面前走过,然后拔出轻钧。 “那……我们来肉搏?”秦修话音方落,浅蓝衣衫已消失在眼前,一只手从贴着脖颈从后侧伸出。秦修蔑笑一声,反手格挡开,回身就是一个猛拳。 白术侧身避开,右手变拳成掌直袭腋下,与此同时左手曲起一个肘击从侧上方以千钧之势压来。 秦修一直都知道主角君近身战近乎凶残,自从在鬼渊里和幽灵傀儡们练过手后他就愈发期待和他一战。今次正好检测他练习的成果! 面对凶猛的肘击,秦修避都不避,也不管被禁锢住的右臂,左手握成拳,脚旋了半步,倾尽全力轰向白术下腹。 强悍的力量对撞,骨与肉的对碰凶悍而刺激。衣衫猎猎,衣料随着极速的动作“啪啪”作响,中间夹杂着撞击的闷响。 如今只身为普通人的翁白术自然还是敌不过有元婴期修为的秦修,至少在肉身抗打击能力上他就完败了,更何况,他是瞎的,所以,秦修最终一把握住他的脖颈抵在床柱上也是意料之中的。 “怎么样?”秦修倾身看着他,邪肆笑问。 “破相了。”白术倒也不怒,依旧温温和和地笑,然后又唤了一声,“秦修。” “嗯?”秦修快意一战,心情自然大好。 “你要杀了我报仇。” “当然。瞑殿十多年,感觉如何?”秦修嗤笑一声,握了握生疼的左手,然后摸了摸他蒙眼的白纱,“你似乎在凡间混得不错,镶金带玉的。” 白术似乎没想料到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会道:“感觉就是,你现在给我的这身伤就像……嗯,挠痒痒一样。” “在鬼渊那一脚踢得爽么?” “你任我宰割的机会也就那么一次,是挺不错的。” “说实话吧,小白术,你踢我那脚到底是为了灭了我给君六竹报仇,还是其他什么?”秦修对这事是真的疑惑。 “你骗了我。” “对,我说过你不能的,我能,而且我能逼你能。” “你想杀了六竹。” “对。” “所以,我很大部分上自然是为了报复。” “那还有一小部分呢?” 白术似乎在思考,沉吟了会才微微笑道:“或许是因为我念旧,或者说心软,总是不够绝情。” 秦修觉得,翁白术真的变了,不像当初那个长歪的人,也不像原著里的主角。 “秦修,我感谢你和瞑殿。”翁白术说。 秦修看着依旧温和吟笑的人,最终默默吐出两个字,“不谢,我喜欢强劲的敌人。” 白术正想说什么,感觉腰上一松,腰带被人……解了? “……如果你想要的话直接说就可以,不用那么主动。” 秦修懒得理他,一手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胸膛,昔日在瞑殿的疤几乎都已经消失,唯有一个狰狞的疤痕依旧伏在右心口处,诡异的墨纹缠绕成玄奥的阵法。 “哎哟哟!白术兄,在下莽撞了、莽撞了。”戏谑地声音骤然响起,秦修转过头去,只见一男子撑开扇子半遮住脸连连后退,“哎,白日宣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话是这么说这,眼睛却使劲地往扇子外面瞄,可惜桌子完全挡住了两人的下身。 翁白术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不慌不忙地招呼道:“暮月兄。” 刚踏进房门的林晨呆住了,半响才憋出两个字:“事后?” “师、师哥……”接着出现在门口的赵飞扬几人,“你、你们……” “三……三三三个?”赵飞扬注意到床上的君六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不、不对,是四个!” 释暮月一脸痛心道:“哎!想不到白术兄如此重口!连灵体都不放过!” “……”秦修默默直起身子整理衣衫。 翁白术淡然起身,系好腰带,拂了拂衣袖,含笑问:“五个,暮月兄,你来不来?” 语出惊人,众人都哑巴了。 半响释暮月才合扇大笑:“白术兄,优雅着放荡!” 待众人平静下来,秦修才开始说正事:“暮月公子,我们只想问你,决月在不在你手上。” “如果他在我手上,释阁现在已经易主了。”释暮月撑开扇子又合上,“他成为少主后,我见过他几次。最后一次是在凡间界没错,他说要去九墉找人,说不准实在路上被人劫了。” “真的不是你?”秦修凤眸里闪过冷光。 “哎,白术兄,你的姘头不相信我,怎么办?”释暮月扭头找白术哭诉。 白术没应,就笑笑,只听一声闷响,释暮月被掀翻在地。秦修单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眼角微挑,唇边溢出点冷笑:“你确定?” 那一瞬间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释暮月哎呦哎哟的叫着,“我确定!” 秦修收起脚,看一眼都嫌多,转身就走,“走。” 赵飞扬尴尬地对地上的人笑笑,匆忙跟上。 白术抱住从窗外跳进来的金色小毛团,揉了揉,“暮月兄,我早告诉过你,不是什么都能随意撩拨的。” 释暮月爬起来,抱怨道:“怎么跟你的猫一样,逗一下一身伤。”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僵尸 “你当真不知道释决月在什么地方?”白术轻轻点着金毛团的耳朵,小毛团似乎是困了,耳朵软软地塌下又竖起来。 释暮月坐到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道。”片刻后又皱眉问道,“白术,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他遇到翁白术是在两个月前,听闻江湖上出现了个黑剑公子,剑术极佳。原本他觉得这江湖人剑术再如何高也敌不过修真者,却有一日撞上了。 他至今记得那帮杀手是如何在一瞬间被这人消灭干净的,整个过程,白术神容温煦。 次日魏丞相府邸外面的墙上钉有十八具碎尸,人们之所以辨别得出有十八具,是因为有十八个脑袋,身体其余部分都被切成几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后来才知道,白术将尸体钉到丞相府外面是为了……想到此处,不由将目光转向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为了震慑朝野,若敢打六殿下君六竹主意者下场便是如此。 他对白术产生了莫大兴趣,于是主动结交。身为差点成为释塔少主的人,从利益方面来考虑,他相信纵然白术只是一个凡人,结交后也只有益无害。从其他的方面来看,他欣赏也喜欢白术这人。 随着接触释暮月越发觉得两人性情相投,甚至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他们曾经是我的师兄弟。”白术微微笑着道。 “你以前也是修士?” “对。” “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你没问,而且早已经不是了。”翁白术从容道,“丹田已废。” 释暮月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瞳孔骤缩,“谁做的?” 翁白术收回手,“勾魂使。” 勾魂使?释暮月简直想给他跪下,怎么会惹上鬼界那个煞神? “那你以前是修真界哪个门派的?”他又问。 “剑霄门。” 轻轻的三个字,释暮月差点被口水呛到,“那个修真界……第一门?” 翁白术轻轻点头。 完全没想到翁白术来头那么大的暮月心中那叫一个汹涌澎湃,很努力压下心绪道,“决月也是剑霄门的人,所以你们该算师兄弟咯。” “自然。虽然我现在也已经不是剑霄门的人了。” 释暮月重新坐到凳上,沉吟半响才开口,“那我告诉你,我最后看见决月的时候,他身边似乎跟着鬼界的人,我隐隐听到他们提起过原州。” 白术轻笑一声,“暮月兄,你还真是认生啊。” “如果他真是你姘头,那我到无所谓。”释暮月撑开扇子嬉笑着,“可惜他是你对头。” “暮月兄果然慧眼。”白术笑赞一句,随后将小毛团放到床榻上,小毛团睡眼惺忪,蜷了蜷身体,尾巴垂在床榻边一晃一晃的。“你看,如果对它抱以万分宽和的心态,它会很信任你。” “你养猫就养猫,怎么还总结出心得了?”释暮月无奈摇头,“这猫也就是遇到你,否则那么暴躁谁会有那个心思去养。” 突然,叩门声响起,“白术,晋皇召见。” 白术闻言微怔,“武融兄,代我向皇帝请罪,就说身体不适。” 武融走进来,苦笑着叹气:“白术兄,没用。宦官拿着圣旨在下面候着呢。” “皇帝狠了心要把君六竹送给卫做质子了么?”释暮月轻轻合上扇子,“白术,你去吧,我帮你守着。” “好。” 这边秦修一行人回到屋中。 “师哥,没有小决月消息怎么办?” 秦修顺手将沐子云的魂魄放回身体,“找翁白术问。” “啊?”众人面面相觑。 “释暮月……也是个奇人。”秦修想起文中释暮月的人设,不由笑了,释暮月那家伙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除非对象是翁白术。 秦修刚走出门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翁白术和武融,两方擦肩而过时,秦修听到一句话,不由站定转身,只见蒙眼的白纱尾部随行动轻拂。 “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帮你找决月。” 言外之意很简单——如果你安分点,别找麻烦,我会告诉你决月的消息。 所以,翁白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那么好的机会,不能动手有些可惜。秦修想了想,还是折回房间。 君六竹一时之间也治不好,这次没机会,等下次。 接下来的日子里,翁白术没再出现,释暮月守在君六竹房间,而秦修一行人在凡间界到处闲逛,顺便打听释塔和决月的消息。 结果决月的消息没打听到,倒是听到了件奇事——西方有“僵尸”出没,好几个村寨的人都消失了。 僵尸? 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魄主宰人身,当魂离开人体,便会沦为恶鬼僵尸。 尸体葬数百年,期满便会复生,新死的尸体被邪物或邪气附身,尸体吸收了阳气,借人生气而尸变,人死之际,魂一散而魄滞。 所以僵尸之谈并非虚构。 更让人不安的是,有传闻说晋城外有人疑似是被僵尸咬死,于是全城戒备。 秦修在藏经阁那见过僵尸的介绍,对这种“生物”可是有兴趣得很,而最近又闲的慌,便趁着夜晚翻出城墙。 出了城,四野荒凉,一点光都没有,只阴风阵阵。 城门离有人家的地方有个一两里地,秦修便将塞在空间里的窃脂揪了出来。 窃脂高鸣一声,扇着翅膀直扑主人。有如婴儿啼哭的声音在这种夜里尤为怂人。 秦修捏住窃脂的喙,太吓人。 与此同时,草丛背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秦修闻得到那种腐烂的味道和冰冷的生气。 转过头去,是一张发霉的脸和腐化干枯的皮肤。 感知到这有生灵,僵尸便伸着双臂,呲着一口黄牙跳过来。 真是格外难看。 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对付僵尸简直再轻松不过。就算禁止在凡间界施展法术,基本的招数也足够制服这玩意了。 秦修拍了拍窃脂的脑袋,窃脂便挥着翅膀飞过去,猛扑在僵尸的头上。僵尸呼噜呼噜地乱吼着,张口就咬在窃脂的身上,大鸟又扑着翅膀反抗,僵尸双臂乱舞,抓掉无数红色鸟毛,窃脂的羽毛被扯掉,发出一阵一阵的婴儿啼哭。 只见一尸一鸟斗在一起,鸟毛乱飞,翅膀扑闪声加上尖利的啼哭。秦修脑中浮现四个字——群魔乱舞,揉了揉额头,他让窃脂过去就是个错误。 从百纳囊中摸出一张定身符,走过去“啪”的贴在僵尸身上,然后把那僵尸塞回空间。 扫望四周,有黑影向这边晃来,腐烂的气味很浓重,便弹了弹窃脂的脑袋,“小鸟,一次性解决。” 身为修士,身上的生气和灵气自然比普通人浓郁,也因此僵尸能远远就闻到这种气味而寻来。 难怪这些僵尸会在城外徘徊,这座城内可是有一群修士……想到些僵尸其实是他们引来的,秦修有些心虚。 窃脂仰着白脑袋酝酿了一下,重新低下头,喉中一鼓,幽蓝的火焰朝四面八方掠去。 瞬间四下变得干干净净,别说僵尸,草木都凭空蒸发。 谁也不知道,秦修出去一晚就抓了只僵尸回来。秦修回屋的时候,沐子云正坐在桌前,听到响动也没反应。 秦修也懒得管他,将僵尸重新从空间里放出来,书里说僵尸分等级,白毛、绿毛、黑毛,眼睛黄色为跟将臣有关系的。 而这只……明显是最低等的白毛。又拉起它的手,指甲呈青紫色,皮肤皱巴巴的,但是一点都不像葬了百年的人。秦修干脆将它的衣服拔下了来。 沐子云坐的好好的,隐隐感觉秦修在身后干什么,余光那么一扫。 “砰——” 桌子翻了,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沐子云哪知道这人竟然放了只僵尸在身后,猛然看见心跳都漏了一怕,看着秦修身前的裸着的僵尸,浑身发颤,又怒又惧:“你、你你……” 秦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在干什么?” “公子出什么事了?” “吱——”门被从外面退开,走进来的是个侍女,接下来属于女人的尖叫声穿透夜空。 门外乒乒乓乓的响,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纷纷打开门看。 秦修立马将僵尸收回空间。侍女则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门口。 心念电闪,秦修将还呆呆站在那的沐子云抓过来,手下用力,将他的衣服一把撕掉,毫不怜惜地扔到床榻上。由于秦修喜欢拿沐子云练手,所以他的身上青青紫紫的很多。 于是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副男人准备强另一个男人的景象。 里面两个外貌绝佳的人惹得众人愣在那,然而,衣着完好的男人回过头斜了他们一眼,眼里幽幽的一片,愣在那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视线,好心的人将晕倒的侍女带走,然后将门拉上。 沐子云趴在榻上,五指紧紧攥住床单,心中涌上的屈辱感淹没了他。刚才那些人看它的视线……就像被囚禁在碎月楼里的时候,好像他就是个任人玩弄的东西。 胸口再次充满怒火,秦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一阵敲门声响起,“师哥?” 是赵飞扬他们。 “进来吧。”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赵飞扬扫了一眼趴在床榻上的人,问道。 秦修神秘一笑,“给你们看样东西。” 裸-体的僵尸出现在众人面前。 怔了一刹的林晨默默开口:“师哥……你怎么连僵尸也不放过。” 秦修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我抓来的。” “噢。”赵飞扬围着僵尸端详了半响,“不是说入葬百年后才会产生僵尸么?这个似乎没那么老。” “这个或许是被咬了。”宁嘉摸摸它的手臂。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我看晋城这边的风水不像是能孕育出僵尸来的。”林晨杵着下巴疑惑道。 “或许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不是说西边有僵尸么。” “那么远?” “这个晋城里可是有我们这些元婴修士,灵气、生气之浓郁足够让他们聚集过来了。” “……”赵飞扬缓缓抬头,“那我们不就成罪人了。” “很简单,掩藏自己的灵气。”秦修摸出十多个符,“一人一个。” 刚将符箓分发完毕,就听一声爆炸声突然从楼顶传来,脚下踉跄,扑簌簌的尘土从屋顶抖落,众人相视一愣。 天水阁楼顶只有两个人,君六竹、释暮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救人 秦修猛转过头,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外坠下。有黑衣人跃起,在半空接住黑影,身形几个闪掠,立即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 长剑锵鸣,碎木纷飞,十多个人影从上空落下,一柄长剑穿过其中一人的心脏,将人死死钉在地上。 “虎毒尚且不食子!狗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层层荡远,一身宝蓝长衫的人落在对面屋顶上,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半饷,才阴沉沉地转过来,低眸看着地上的十多个人。 “暮月兄,君六竹被抢走了?”秦修扬声笑问。 明显讥讽的语气让释暮月扫了他一眼,但也未说什么。 “暮月兄竟然敌不过这些虾兵小将?”秦修是真的诧异,虽说不能用法术,但也不至于连这些“江湖高手”都打不过吧? 释暮月并不回答,踩着瓦片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应该是赶去皇宫告知白术此事。 秦修将僵尸收起来,也跳出窗去,随手抓起一个还爬在在地上“哎哟哎哟”叫的人,竟隐约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勾……魂……使?” “师哥,接下来怎么办?”赵飞扬几人左右看了看。 秦修放开手,几下就理清楚了这事——勾魂使借人界的力量抓住君六竹,为的是诱翁白术上钩。 “他们冲翁白术来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看戏就好。” 不出秦修所料,白术次日便赶回来客栈,身边跟着看起来快累趴的武融。 “翁白术,你说等这事完后告诉我小决月在哪。这情况,我还要等多久?” “等我从卫国回来,暮月也会帮你。” “你死在那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死得那么早的,尤其你还活着。” 秦修目送翁白术三人离开,抖开扇子摇了摇,回头戏问:“你们猜,翁白术会怎么死?” “白术师弟……会死?”林晨有些疑惑。 “勾魂使设下的陷阱,就等他跳了。”猛地合上扇子,往门外走去,“我倒是蛮有兴趣去看看。” 卫国。 当白术三人赶到卫国,入眼的就是气势恢宏的城门和军队。 呵气如冰的冬日,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战士的盔甲上,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厚,宽余数百丈的城墙上□□手已然准备好,黑森森的弩箭正对着前方。随着战士的呼吸,隐隐有冷燥的、血腥的威压一点点浸入空气,让人平添雄浑萧瑟之感。 远远见得城墙上有一点棕绿色,原来是君六竹被吊在城墙上。无数的弓箭手瞄准了他。 如此大的阵仗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在离城墙还有百十丈时,翁白术突然顿了顿步子,“暮月,你代表释塔,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插手。武融兄也好好待在这,你上的话,除了送死并没有任何作用。” “白术兄!”都什么时候了还逗他! 释暮月怔在原地,心中复杂地看着翁白术的背影。雪裘随风猎猎抖动,脑后的白纱扬落不定,但是步伐极为沉稳,让人看不出那个人是个瞎子。 “翁白术,你还真的来了。”城墙上有人笑声朗朗。 白术素手拍了拍肩上的雪,笑问:“我为何不来?” “来了,我们就让你看看你的兄弟是如何死去的。”狂傲的笑声阵阵,“翁白术,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挣扎挣扎?” “我还是挣扎吧……”手腕轻抖,轻钧入手,雪光映在明澈的剑身上,一瞬的莹白刺目。 战鼓大作,硝烟四起,将军斜挥长剑,一声“杀:犹如龙咆虎啸。士兵响应着,士气大增! “杀——”整齐划一的口号响彻云霄。 “杀!” “杀!” “杀!” 士兵提着长枪,以猛虎下山之势奔来。冲在前面的士兵狂吼一声,长枪凌厉刺来。 翁白术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挥手划过,长枪立刻被切成两半,侧步挑刺一剑,士兵的手臂掉落在地,献血喷涌而出,腕口是平滑整齐的切口。 接下来随意一剑插入他的喉咙,向右一拉,血再次喷射出,士兵的脑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搭在左肩。 白术利落地一脚踢飞士兵,身形爆射,隐在死去的士兵身前冲向人群,一柄轻钧挥舞,毫无停顿地划过他们的肩膀、下腹、膝盖,直到最后才一剑扫过他们的脖颈。 释暮月震惊地看着人群中飞溅的血污以及随着尸体挺进的身影。 “暮月兄,为何白术兄不直接杀掉那些士兵,反而先他们身上划好几刀才动手?”武融十分奇怪,“被人围攻还手下留情?就好像……” 释暮月近乎呢喃地说出几个字,“不干脆的杀掉只是为了能多砍几次……”他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折磨。 与此同时,在城墙上的□□手背后站着一行人,然而没有人能看见他们。 “师哥,白术师弟似乎和当年不太一样。”贴了秦修统一发放的影遁符的赵飞扬有些纠结。 “没有什么亘古不变,人心也是。”秦修并未回头,依旧看着前方。身后的十多个人闻言都是一怔,一时间沉默下来。 “如果我们还是二十多前那个样子,那只能说我们白活了这些年,毫无长进。” “师哥总是看得比我们透一点。”宁嘉喟叹一声。 雪裘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那剑身反射着雪地森冷的光,轻钧斩下、挑上、斜挥,招式流畅优雅,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鲜红的血四溅,散在雪地上就如绽放的点点红梅。 不知为何看着那剑身流丽的惨白雪光,秦修想到了摄魂印,看起来纯净圣洁无比,实则邪恶血腥,凉的得人心慌。 士兵们围住白术齐喊一声,从四面八方刺来的长枪似乎要将白术戳出无数个窟窿。白术唇角是恬淡的笑,剑尖点地,借力腾空跃起。 “喝——”众士兵不约而同,长枪上挑。泛着寒意的枪头直对着招式已老而下坠的白术。却不想,白术的剑尖插入长枪与长枪间的缝隙,手腕只一旋,枪头尽数被搅烂。 落地后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剑轻松插入一人心口,猛然一拉,鲜血四溅,又回身划出五六丈的剑气,一群人被气浪袭胸,飞出数十丈。 白术看着又一次冲来的士兵们,晃了晃剑身,鲜血滑落不留一丝痕迹。再次提剑迎上,剑尖在雪地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迎上敌人的瞬间,反手握剑,身形不停,只轻轻一拉,血溅三尺。穿梭于人群中,每一次挥剑都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身后的透明巨龙闪闪灭灭。而激战半天,众士兵连他的衣角都未碰到。 “结阵!” 战鼓有节奏地擂起,众士兵来来往往。训练有素的军队结阵十分迅速,不一会便将白术围在中心。 “八阵。”秦修俯观全局,玩味道,“大将居中,四面各布一队正兵,正兵之间再派出四队机动作战的奇兵,构成八阵。而此八阵可散布成八,复而为一,又可组成六十四阵,分合变化,倒是好用。如今翁白术看不见,用八阵还可扰乱其判断。” 说话间,白术已遭了两次袭击。士兵们用长枪互相敲击,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身处城墙高处都能听得人心烦意乱,更别说处在阵中心。 白术只听得到阵阵的翁鸣,对四面八方的攻势有些迟钝,只能凭对危险的感觉。 长枪围来,白术旋身暴起,剑风犹若暴风将士兵冲飞。脚尖点地,飞身踏到将军脑袋上,整个军队都停住。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以将军威胁众人时,白术微微笑着削掉将军两只耳朵,长剑随手竖直着劈下,活生生将人劈成两半。 眼前的景象让每个士兵从心底泛起寒意。杀声再起,已没有先前响亮。 白术借力从将军身上拔高两丈,在空中翻了个身,轻钧以千钧之势压来。地面积雪轰然爆炸,雪雾蒙蒙,剑风将方圆数百步内的东西通通卷飞。 秦修看着从容向城门走来的人,不由道:“丹田被毁,反倒比以前无畏了。” 八阵已破,军心不稳,城墙上的人高声喝道:“撤!” “□□准备!” 已经等待了半日的□□手纷纷瞄准了那个身着白裘的人,来自冷兵器的压抑感笼罩了城外。 “放!” 鼓声大作,弩箭如雨。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弩箭抛空而下,释暮月死死盯住白术,双拳攥得死紧。 这怎么可能逃得过?! 白术并不慌,合掌,白纱下的眼中虚无的银白一闪而过,额心暗黑的龙形浮现。 看见熟悉印记的秦修眯了眯眼,轻声自语:“第二条龙也出来了么……” 人鬼仙妖魔,翁白术的血被称为“神魔之血”,并非只是神魔两族,而是六界皆有。当死在他手下的某一界人数到了一定数目便会凝出一条龙,龙魂随他手下的魂魄而成长,额心的龙纹颜色也会随着杀戮数目的积累而变色。 翁白术回手握剑挥舞,其速度之快甚至能看见剑的残影,剑影重重,远远看去竟像一个保护罩。 然而,就在箭雨即将压下时,白术动作一滞。 众人心跳都漏了一拍,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箭雨竟然在空中停住!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阻挡,箭身颤抖着弯曲起来。而轻钧亦在“嗡嗡嗡”的颤鸣着。 “放!”城墙上的人当机立断,第二发箭雨有若流星坠地,声势浩大地砸在那虚无的空中。 白裘猛地扬起又猛地爆碎,束发的金龙衔珠的掐丝发冠挣脱,满头鸦发随风鼓舞,献血自唇角溢出。 额心的龙纹又亮了些许,周边的空气突然疯狂地扭动,气浪暴起,“啪啪啪啪”弩箭尽数折断。汹涌的气浪直冲城墙之上,将一众□□手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清光向城墙上掠去,捆绑住君六竹的绳子乍然断开,君六竹砸落到雪地上。 白术抹去下颚的血迹,正要向城墙奔去,却发觉自己被一道气息锁住了,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几乎停滞。 是元婴的气息…… 在高墙上的秦修也感觉到了那名元婴期的气息,向右方扫去,隐在□□手后的青年手中一道气剑已成挥出之势。 竟然敢违反规定在凡间界用法术?勾魂使为了杀了翁白术牺牲一个元婴期的也不在乎? 那道紫色的气剑以雷霆之速掠向白术。翁白术如今一点灵力都没有,魂识也只不过能压一压普通人,如果承受元婴一击,他必死无疑。 秦修垂在身侧的手指诀变幻,一道剑光带着流丽的尾光撞上紫色气剑,气剑瞬间被击飞。 那人一愣,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修士!大觉不好,匆忙飞下城墙。 “师哥!”赵飞扬根本没料到秦修会突然出手,“你的修为会被废掉的!” 在凡间界使用法术会触发禁制,后果就是会被废掉修为关入位于仙界的天牢。 旁边的几人都被震住了,“师哥,你……” 秦修淡淡地望着下方,白术有感应般,脑袋向这边转来,然后笑了笑。 秦修隐隐觉得那个微笑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乎是在楼顶,月高悬,红笼如火…… “人情我还了。”秦修喃喃道,他心里很清楚,在鬼渊是翁白术救了他,虽然不知道翁白术怎么知道他掉下悬崖没有危险,但确实是如此。 翁白术拿走摄魂,暝殿和勾魂使便不会再下深渊底部去找他,暝殿的刑法,翁白术帮他承受了他的那一份。 距神界的人前来抓捕他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他找到决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故人 下方的翁白术朝着城门口前进,士兵举着长枪,但已是色厉内茬,无人敢再上前,皆畏畏缩缩地后退,到最后竟是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路。 白术弯身将君六竹背到身上,缓慢往回走。 释暮月与武融上前接过君六竹,几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蒙蒙雪雾中。 “请带我转告卫国皇帝,三月十五,也就是明日,我翁白术必取他命。” 清朗的声音在雪地上空荡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一场大战落幕,翁白术带君六竹回晋国修养。 当秦修步入白术的屋子时,就被闪到了眼。 那梨木雕花刻鸟、掐丝金炉熏香绕绕、茶具釉质绝佳、纱幔随风拂动……处处透着奢华与精致。 再往里走一点,白术斜靠在床,勾龙纹云的浅色衣衫随意的坠在床边,身姿曼妙的黄衣女子正侧身为他系上蒙眼的白纱。 “谁?!”黄衣女子突然感觉到生人的气息,长鞭“啪”地抖开,一道气劲恰好甩到秦修所站的地方。 “月娘,别急。”白术握住黄衣女子的手腕,笑着问候,“你来了。” 秦修弹了弹被鞭子扫过的衣袖,问:“决月在哪?” “原州。近来晋国西方出现僵尸,而西方正是原州的方位,所以这原州恐怕没有那么好去。”白术直起身子,挥手让月娘倒茶。 凡间界,原州,僵尸。 秦修不由拧眉,原著中似乎完全没有提及到这个,到底是他忘记了,还是本来就没有?难道天命真的变了? 秦修接过茶杯,碧绿的茶尖浮沉,清香萦鼻。又扫了那黄衣女子一眼,温软而不失柔媚,姿色也算极好,“软玉温香在旁,你倒是会享受。怎么,真的抛弃你大师兄了?” “从未得到过,何来抛弃一说?”白术接过茶,示意月娘出去。 “真的么?”秦修抿了口茶,不经意似的玩笑道,“从魔界过来的路上,不小心亲了你大师兄一下。”舌尖微微伸出,舔了舔唇角,凤眸里满是戏谑,挑衅意味十足。 然而,翁白术如今是看不到秦修一切狂傲的姿态了。 “哦?”翁白术尾音上挑,给人很敷衍的感觉。他站起身,走到秦修的身侧,放下茶盏,侧过头问:“感觉怎么样?” 秦修被问住,静了一瞬才缓缓道:“和男人接吻能有什么好的感觉,我连女人都没吻过几次。” “清岚师妹不算么?”白术俯下身,笑道,“我都还没有尝过沐师兄的滋味,就被你夺走了。” “不是嘴对嘴算什么……”吻。 话没说完,秦修脑袋瞬间一片混沌,或者说,整个人懵逼了。 气息是温热的,触感是温凉且轻软的,眼前是放大的缠有白纱的俊逸脸庞,对方几丝凉如水的发丝触到自己的肌肤,有点痒。 和沐子云蹭到那一下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 然而,翁白术亲他是脑子坏了想挨揍呢?还是又入魔把他当大师兄了? 温凉的柔软轻轻碾过唇的右边,好像有轻微的电流流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沿着唇传到心脏——酥。 “你——”话音才吐出一半,秦修正欲一掌推开白术,柔软的舌直接探入他的口腔。 瞳孔猛然放大,秦修被这一动作震得魂飞魄散,火冒三丈也不足以形容他的怒气,凤眸一紧,提脚狠狠踹出! 全力一脚让白术倒射飞到床榻那方,发出重重的一声响,床柱都断成两截。 秦修盯着他,擦掉唇角留有的液体,努力压抑着怒气:“翁白术,你是嫌命太长?” 翁白术不急不缓地站起身,食指擦去血丝,还是淡淡的笑容:“你夺走了我的东西。” 秦修闻言一怔,想到什么,拧着眉厌恶道:“翁白术,你不会真的有那么窝囊?不敢碰沐子云,就千方百计地通过别人去碰?” 白术只是笑。 “就算老子碰过他,现在也没有味道了!你亲有个屁用?”秦修顿了顿,脑中有个诡异而大胆的猜测突然冒出来,然后以一种莫名的眼光上下扫量白术,“还是你——” 却不想白术笑了,虽然依旧温温和和的,但秦修听得出话里的嘲弄:“秦修,我要多恨自己才会去喜欢你呢?” ……也对,他对翁白术从来不留余地,抢天材地宝不说,仗势欺人的次数不少,还用他喜欢的大师兄逼他、试图抹掉他兄弟的神智、在他身上贴下初一十五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符,要是这样翁白术还能喜欢上自己,那得得是和他自己多大仇? 秦修怒骂一声,烦躁地转身离开,留翁白术静静站在原地。 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了。 我想知道,没了不必要的羁绊,我们能走多高,是否……能高过天地早已定好的高度。 他低头,食指指腹蹭过唇边,绽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东西被毁了只是自己实力不足,懦弱无能的人才会去怪别人不是么?既然选择了要护,自然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秦修在白术这边惹了一身火气回去,众师弟见气氛不对,难得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 “去原州!”秦修一脚踹开房门,对着在大厅里喝茶的一众人吩咐,“去把释暮月和翁白术给我绑着一起带走!” “好……好!”林晨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兄弟们,师兄弟们心领神会,以台风过境的速度撤得干干净净。 “沐子云,你此行路上最好安分点。”秦修斜看身后的人一眼,冷冷道。 沐子云已经深入地承受过秦修的怒气,再傻也不会再往枪口上撞。 于是,翁白术和释暮月被“绑”着向西边去。走的时候,卫国传来消息,卫国皇帝的尸体被渔网吊在宫门口,就像昔日晋国魏丞相府外的杀手一样,成了一堆尸块。 作为想取君六竹性命的人之一,秦修听到这个消息,扭头看了呆呆地跟在白术身后的君六竹一眼。 他知道翁白术对自家兄弟极讲义气,但是这种接近恐怖的报复,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凡间界其实很大,向西走既有富庶之地,也有穷乡僻壤,有山有水有沼泽有荒地,在不能用法术的情况下,众人爬山涉水,一路坎坷。 路上倒也看到了些被僵尸袭击过的村子,越发靠近西边这样的村子越多。 途中有几个难民集中的城池,守卫森严,想进去就得交钱保平安,而且有一个奇怪的规矩,进城必须上交一个未开光的佛像或神像。 秦修一行人赶了约摸三分之二的路程,便打算在临近的城池里歇息几日,顺便打听原州的消息。 城门口队伍排的很长,还弯弯曲曲地绕了好几个弯,秦修无聊地站在队伍末端,把玩着手中的弥勒佛佛像,“未开光的佛像?收这个拿去干什么?” 前面的宁嘉转过来,“他们说有道长和禅师在里面,他们会给神像和佛像开光,然后用它们来保佑这座城池。” “那上交已经开光的不也一样?”秦修戳了戳弥勒佛的肚子。 赵飞扬耸耸肩,“谁知道呢。” 前方的人潮忽然一阵涌动,几人疑惑地看向喧乱的地方,只见几名身着盔甲的人走过来,弯身恭敬道:“二位公子,主人请你们进城。” 这话明显是对他和翁白术说的,在这种难民城池都还能说上话的人必然有些来头,但是他什么时候在凡间界认识这等大人物了? “你们的主人是谁?”秦修抱手问道。 “二位公子进去便知。主人说二位公子远道而来,不能亲自迎接请勿怪罪。”那几人又拱手道,“诸位,请。” “走。”秦修看了白术一眼,见他面上亦有惑色,不禁更为奇怪。 同时认识他和翁白术的人…… 背顶着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秦修大摇大摆地走进城,他就是喜欢别人用这种目光看它,恨恨不已又无可奈何。 这难民的聚集地倒也算是繁华,该有的一样不少。绕过几条街,进入一座大气的府邸。那府中处处透着奢华,活水环绕,假山假水风雅秀丽、湖心亭阁紫纱飞舞。 “咦?师哥,这乐声当真美妙。”赵飞扬凝神细听,那乐声丝丝缕缕,若隐若现,让人心魂俱醉。 而此时的秦修面色说不上好,紫纱、箜篌……这些都让他想起一个人。 最后一个乐音晕开,那人的声音柔弱与娇媚浑然如一,“白术公子、秦公子,别来无恙,咦?沐公子也来啦。” 秦修、白术、沐子云都愣住。 湖心上清风拂过,紫纱起伏,浅淡的檀香随风而来,掀起一角紫纱让人得以看清里面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真爱 紫纱被侍女拨朝一边,里面的女子推案起身,头上挽着的堕马髻似垂非垂,紫蝶钗插其上,衬着如雪肌肤,更添风情。 “晚书姑娘。”秦修笑着走进凉亭,“许久不见。” 白日见鬼说的就是现在,洛晚书不是已经被翁白术一剑结果了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 “秦公子许久不见。”洛晚书秋波流转,笑吟吟地对白术道,“白术公子也是。” 白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后才笑着走近,“晚书姑娘,修为精进不少?” “诸位请坐。”洛晚书倾身倒茶道,“托公子的福。” 一行人入座,秦修抬盏啜一口茶,眼帘微垂,掩住眼中的暗沉。洛晚书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出现,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此行的目的。 原州、僵尸、勾魂使、瞑殿、释塔……这些到底有什么关系? 释暮月疑惑地望了洛晚书一眼,撑开扇子摇啊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漫不经心似地问:“白术兄,什么叫托你的福?” “晚书身上的血……可都是白术公子的呢。”洛晚书纤柔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肌肤,轻轻一笑,那万种风情勾得人心蠢蠢欲动,“对么,白术公子。”她问。 白术怡然颔首,“对。” 秦修忽然想起在瞑殿九重牢里看到的景象以及白术心口上还未痊愈的疤痕,想来他的血便是导给洛晚书的……也对,也只有换成他的血,洛晚书才有痊愈的可能。 释暮月更是奇怪,凑过去小声问:“白术,这姑娘是谁?你的……另一个姘头?” 白术磨挲着茶盏,摇头笑道:“晚书姑娘千金之体,我等凡夫俗子可攀不起。” 晚书噗嗤笑了,似怨似哀地看他一眼,“白术公子真是会开玩笑,晚书倾慕公子都来不及呢。” “等等!”释暮月猛然合扇起身,冲着白术问,“她是勾魂使族长的孙女、瞑殿魔女之女?” 一众人都看向他。 “是,怎么?” “也就是说你现在这副模样是她害的?” 秦修笑看释暮月一脸迷糊:“晚书姑娘当年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君六竹闭嘴,于是你的兄弟翁白术就要杀、不,是杀了她,瞑殿、勾魂使便找他算了一笔账,所以他的眼睛瞎了。” 白术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解释,又问:“晚书姑娘邀我们入城不会就为了叙旧?” “自然不是。”洛晚书拍了拍手,一名侍女捧着一块剔透的骨上前,“这是当年未交给白术公子的魑狼之骨。” 白术伸手摸了摸,“晚书姑娘倒是大度。” 秦修也深觉如此,见到杀过自己的人能笑脸相对已颇为不易,更别说还要送东西给人家,这些事还真不是平常人能办到的。 “晚书姑娘不在鬼界或者瞑殿,到这凡间界来又是有什么要事?” 却不想,洛晚书款款起身,合左右掌,敛衽低头,轻一蹲身,竟是行了个歉礼,“晚书给白术公子赔罪,”又转身对着秦修再行一礼,“还有秦公子,当初是晚书不识得秦公子才敢怀有让公子做祭品的心思。” 秦修诧异挑眉,却又听得洛晚书柔柔一句“晚书会将君公子的魔尸秘术解开。” 这下更是惘然,勾魂使前不久不是还在用君六竹引诱白术上钩吗? “洛九背着勾魂使控制凡间界王朝,并试图谋害白术公子的事勾魂使已经知晓,并重重责罚过他,晚书将他关入瞑殿,若白术公子不满意我们大可将他交给公子处置。” 白术闻言也略有惊异,随即笑问:“晚书姑娘为何突然对我们这么好?” “说勾魂使和瞑殿良心发现二位自然是不信,”洛晚书将落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幽幽叹息:“自万巢一事后,我勾魂使与暝殿皆是元气大伤,自然不比从前啦。” “秦公子那日与殿主相战不落下风,威名如今已传遍鬼界魔界,暝殿与勾魂使若再与公子斗下去,恐怕只会两败俱伤,倒不如将从前恩怨一笔勾销……”美目哀哀怨怨地放到秦修身上,“晚书从前自觉与秦公子相交甚笃,却不知公子藏得如此之深,竟从未透露给晚书半点。” “如果我们不答应和解的话,你们又待如何。”秦修眼角微微上挑,笑里尽是讽刺。 “秦公子言重了。”洛晚书柔媚道,“晚书岂敢威胁二位,作为赔罪,二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晚书自会尽力达成,只是此后……望二位莫要再与我们为难。” 洛晚书言下之意他哪里品不出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他们不答应化干戈为玉帛,勾魂使和瞑殿恐怕会尽全力来对付他们。 “我答应。” 轻淡的声音打断了秦修接下来话语,秦修转过去看着一直安静地把玩茶盏的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瞑殿折磨十多年,修为全废,双目失明,竟然会答应这种要求? 翁白术淡声道:“只要你将君六竹身上的魔尸秘术解开。” 洛晚书莞尔,转头问:“秦公子呢?” 凤目中幽光闪烁,终于,秦修抬目慢慢开口:“如果晚书姑娘能将决月找出来,我也答应。”原州一事必然跟鬼界有关,洛晚书出现在此,证明了这一点。 身旁的赵飞扬闻言大惊,连忙阻止:“师哥,小决月知道后不会接受的。”他们选择离开剑霄门去历练就是为了不成为师哥的累赘,而当决月知道他是师哥放弃了报仇换回来的,不敢想象这十多年的努力被否定他会是什么心情。 秦修淡淡地斜他一眼,“他是我的师弟。” 翁白术能为兄弟做到这一步,他秦修又如何不能。如今原州情况诡异,在人界他们又有诸多限制,想将决月找出来难于登天,若能借助洛晚书的势力应当会简单不少,忍一口气暂且答应下来,大不了……等有了报仇的实力再找个借口虐回去,说不定翁白术也是这么想的。 “多谢二位公子体谅。诸位且在这城里多休息几日,晚书定会好好招待。”得到满意答案的洛晚书浅笑盈盈,“请白术公子带君公子随我来,正好晚书还有些话想对公子单独说。” 秦修望着洛晚书的背影,心下感慨,洛晚书出现能有什么好事。那话里话外全是陷阱,心眼又多,和这样的姑娘交谈,太累。而且如果他没感知错的话,洛晚书已经元婴巅峰,这修行速度怎么看怎么逆天,看来主角的血给了她不少好处。 “沐子云,为什么晚书姑娘不给你道个歉呢?”秦修无聊地杵着下巴笑问,随口一句就往沐大师兄心上狠狠戳了一刀。洛晚书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忘了对沐子云道歉,明显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在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没有实力,就没有尊重。 “……”沐子云果然脸色一沉,终究是没说话。 释暮月摇着扇子,“秦修,你似乎很喜欢欺负他。” “有么?”秦修突然拍了拍脑袋,“啊,看我这记性。你不总是在问翁白术的姘头是谁么?就这个。” 释暮月手中的扇子啪一下掉到地上,顿了好一会才又捡回来,嗤之以鼻:“嘁,怎么可能。” “不信?” “我宁愿相信你和白术兄能由敌人变爱人,都不相信他和白术兄有一腿,我的眼睛不是摆设。”释暮月挥了挥扇子,轻蔑道。 “哦?那我当然相信作为翁白术兄弟的你的判断。”秦修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约摸过了半柱香,白术和洛晚书才从屋里出来,君六竹则被安置在屋里。然而,两人间的互动有些不对劲…… 一行人齐刷刷地盯着两人,“白术兄……你们为何走那么近?”释暮月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话的。 “啊,”洛晚书扶了扶紫蝶簪,似羞似嗔,“晚书钦慕白术公子已久,此番请求公子给晚书一个互相了解机会罢了。” 带着水汽的风慢悠悠地打滚而过,湖心亭阁一时落针可闻。 一群人目瞪口呆,下巴都合不上。 洛晚书朝身旁的人抛了个嗔怒的媚眼,可惜,人是瞎的。 我操?主角现在是要走回种马路线了?秦修内心几乎崩溃,两个人不过进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化生死仇敌为郎情妾意了? 洛晚书招了几个侍女过来带还处于出离尘世状态的一群人去休息。 释暮月屁颠屁颠地挪到翁白术身边,眉都快拧成疙瘩,“白术,你这是?” “卖身。”蒙纱的眼不经意似的转向秦修一群人离去的方向。 “哦……啊?” 对于君六竹即将醒来这事秦修内心是万分不乐意的,这几日总琢磨着去灭口,然而洛晚书如今与白术是同一战线,他去对君六竹下手只能将他放在二人对立面,决月就甭想找回来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曾用幻魄将沐子云的魂魄抽出来去灭口,可结果是沐子云的魂魄重伤逃回。翁白术有魂识,操控魂魄去确实是以卵击石…… 连续几日,秦修在酒楼里打听原州的消息,释暮月通过和释塔联系、洛晚书通过勾魂使一同寻找决月的下落, 情势似乎越来越严重,从西边跑来的难民急剧增多,城里越来越拥挤,若不是有像洛晚书的铁腕政策压着,这城里早不知乱成什么样。 能逃窜到此的部分是原州周边镇子的百姓,然而他们描述的和来时路上看见的僵尸不同。 并非呆板地蹦蹦跳跳,反而身形灵活,遇危险可飞速跳开,眼睛或呈白或呈蓝色,也有人说他看见的僵尸一身红毛。 跳尸遇危险可飞速跳开,一身红毛或白毛,眼睛为白色;铜甲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眼睛为蓝色。僵尸的等级可以从他们的眼睛来判断,由高到低为红绿黄蓝白黑。秦修不用想就知道那原州已变成何样——僵尸的狂欢地。僵尸这种跨越众生六道的生物,想要升级只有吸人精气一途,外围都已经布满高级的跳尸、铜甲尸,更何况内部呢? 那原州必已成为僵尸的天下! 按理来说凡间界的灵异事件一旦冒出苗头就会被神界掐死,更别说如此大规模的闹僵尸。这次还真是奇怪…… 原本他也不想搀和这种事,若是小规模的他顺手把那些僵尸收了就是,可这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的能力。 但偏偏,决月在原州内。 决月沿途留下的记号被洛晚书的人找到了,果真是一路向西直通原州内部。休整了三日后,一行人重新出发,而说了要追求白术的洛晚书也跟了来。 一群人在一起很容易引来僵尸,秦修便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可以隐藏生气的符箓,戴上这符箓只要不是太过强大的僵尸他们都可以堂而皇之地从它们面前走过去。 为了避免漏掉决月的记号和碰上强大的僵尸,众人的赶路速度都不是很快,在感知方圆百里的情况后才会上路。 一路走走停停。一帮爷们里混进来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多了股其乐融融的味道。虽说洛晚书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太多,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妙女子,在没有触及利益层面的时候和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姑娘相处,任谁谁都心旷神怡,当然,除了沐子云。 这日又在一个山头停下。 万年长青的松林顶着正融化的积雪被日光晒得多了几分生机,秦修抱手靠在溪边的松树上,看着马儿饮水。一切都很美好,清晨的空气很清新,耳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很清脆,方融化的溪水也很清澈。 转过头去,赵飞扬几人站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胡侃,不知说到什么,都哈哈大笑起来,冬日的阳光异常温暖。 又看向另一边,洛晚书一身紫裘立在白术身边,唇角吟着的笑并不似往常的妩媚冶荡,“阳光很好,透过松林缝隙洒在雪地上,溪水很清,刚融化的,不过有点冷,松林是绿的,覆着积雪,很好看……” 这是在给不能视物的白术描述景色么?还真是温柔。 旁观者清,秦修可以隐约感觉到洛晚书在努力融入这里,释暮月,甚至是君六竹,她都在一点一点的攻克。依旧是柔媚的模样,但隐隐可见到真诚。 洛晚书似乎已经习惯了以柔-媚调笑之姿去做事,不屑于收起那样的姿态去说“我是真诚的”,因此没人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洛晚书看得上的人很少,内心极为强悍。或许白术不信,但他绝对相信,白术杀了她一次只会让洛晚书真正的喜欢上他。而洛晚书对待喜欢的人,那可是好到让人羡慕不来。而且释暮月说过,他看到带走决月的人是鬼界的……此次原州之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洛晚书原本不用一起来冒险,但她还是来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秦修其实也不能确定洛晚书是真的喜欢上白术了。洛晚书常常三分真两分假,可假的那两分总是让人万劫不复。 秦修想到此都不由摇头,洛晚书不过女流之辈,肩上却挑着勾魂使、瞑殿两大重担,那智谋、实力、心性都已超过无数男人,手段圆滑,运筹帷幄。纵然他们是对手,他也不得对这个女人表示敬佩。 可惜如此一代天之骄女,瞑殿那十多年已经断了她合白术的一切可能,再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了…… 爱上自己的死敌,结局似乎不会很美好。 “怎么样?”声音主人正是从那方走过来的翁白术。 被打断了思绪的秦修洋洋伸了个懒腰,“方圆五百里内,并没有腐肉的味道。很奇怪不是么?在外围的时候阴气极重,还有那么多烂肉,进来后反而感知不到一点气息。” “并不奇怪,”白术很淡然,“你画了一个结界,在结界的边缘会有灵气溢出,所以在外部便可以察觉到,而内部是你结界威力大显的地方,怎么会察觉到气息呢?” “所以其实我们只是进入了一个封印气息的大阵?” “或许。” “感知不到活物,找小决月的难度就加大了……”秦修自语一句,牵过饮饱水的马儿,翻身上马,随口对着底下的人调笑道,“终于发现还是女人抱着舒服了?” 就好像他的预言是多大的成功一样,那语气又坏又骄傲又嚣张,白术静了一会,才轻笑着慢条斯理地回道:“我发现还是……你,吻起来比较舒服。” 秦修的坏笑瞬间凝固,然后龟裂……“小白术,你站着别动,让爷练练手。” 听到乱响,众人看过来,只见两个人打在一处,不时有人狠狠飞撞到树干上,松树上的雪夹着枝桠“哗哗哗”的直往下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诡异 越深入原州,所见越发诡异。 原州内部似乎已脱离天地的桎梏,哪管时节还是冬日,绿油油的草木疯狂抽长,那草甚至有人高。偶尔还可以看见听到响动飞快从草丛里窜过去的麋鹿、兔子之类的动物。 杂草几乎淹没了赶路的一众人,视线被遮挡,赶路多了不少麻烦,秦修也觉得每天被草“噼里啪啦”扇嘴巴的感觉不是很好,便把塞在空间里的窃脂拿出来,大手一挥,开路! 于是所过之处别说草木,连灰都看不见。 不知行进了多久,秦修偶然注意到隐在杂草间的木牌,牵马过去,拨开杂草,只见牌上刻着“陈家寨”三个字。 跋涉这么久,终于让他找到人生活的痕迹。 “进去看看。”用剑斩开杂草,草屑乱飞,草味沁鼻。 众人下马入寨,随意推开一扇木门,腐臭的味道涌出来,秦修皱着眉走进去,只见里面躺着几个孩子,脖子上有两个污血凝固的洞,浑身干瘪,肌肤呈青色,唇上也是浓郁的青黑色,一看就是中了尸毒。 “将剑从他们眉心处插入,破开脑袋。”秦修捂着鼻走出门,挥手示意赵飞扬他们。 赵飞扬几人正要动作,却不想被一人拦住了,“这些是孩子,他们都已经死了,何必再侮辱他们的尸体——” 秦修闻言皱眉,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脸色苍白却一脸固执的沐子云。 “孩子怎么了?”秦修还是觉得太臭,又退后数步。 沐子云正想张口就被秦修截住,“你觉得残忍?”秦修头疼地揉着额头,“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坏啊?你的仁慈怎么尽用在这些地方?不破开?不破开脑袋等着他们变成僵尸?”说罢又抱手道,“当然,如果你有别的方法阻止尸变,你请。” “你不是有符箓吗?” “你是要我把符用在这,等我们被僵尸围攻的时候束手就擒咯?” 沐子云沉默了一会儿,忽将目光放到窃脂身上,正欲开口,秦修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家小鸟的火焰,连阴魂也会一齐烧掉,我顶多毁尸灭迹,你却想让他们身消魂散?” 沐子云不知窃脂火焰竟如此厉害,不由哑然。 他越来越觉得,沐子云能在修真|世界里活到现在也是蛮不容易的。 秦修不再理他,挥挥手,赵飞扬几人了然点头,一同将剑插入尸体的脑袋,“噗呲——”污血脑浆溅在地面。 与此同时,忽有一道黑影自右前方闪过。秦修丝毫没有迟疑,身形暴动追将上去,同时厉声喝道:“跟上!” 音还未落,身侧就突然多了一个人,白纱缠眼。话音在风声中有些不清晰,“你能看清是什么吗,我感知不到它的魂体。” 黑影在树木间跳跃前进,速度极快,而且颇为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 是跳尸? 可是跳尸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快。 以两人之力也只能勉强跟在黑影之后,难道是尸王? 两侧的树木不停地往后退,秦修懒得再去分神躲避树木,简单粗暴的划出数道剑气,拦腰砍断拦路的树木。 那黑影似乎故意在维持这样的距离?秦修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手腕上猛然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拉着他往右方躲去。正想质问翁白术,前方那黑影竟是直直冲撞在一座山上,然后“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那整座山体竟然顷刻间崩塌,巨石、碎石自高处滚滚落下。 秦修只来得及看到那黑影回头时一闪而过的红眼,它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对骨翼,两翼轻扇便冲天飞去,只见一道虚影。 两人就地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住身形,两人迅速起身,手腕一晃,轻钧湛灵出鞘,剑随心而动,一道又一道的剑气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落下的巨石搅为碎片。 眼见那山崩得越发厉害,秦修突然停了挥剑,侧后一步到翁白术身后,左手抹过百纳囊,一张符箓出现在指尖,掐诀默念咒语。几乎在他收剑的同时,翁白术爆发出两倍的剑气,哪怕秦修撤退他也生生顶住了那如骤雨一般的落石。 黄色的光罩在两人头顶撑起,山石轰隆隆地砸在上面,泥土碎石迸溅,黄色的光罩依旧稳如磐石。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电光火石,无言的默契。 “修罗飞天尸?”总算得到喘息之机,秦修望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红眼、有翼、能飞天,会搬山之术,这一切都符合修罗飞天尸的特点。 “它是人形吗?”白术问,“若身可变男变女变实变虚,那就是……九幽天魔尸。” “好像……是。”秦修这下才发现刚才有多惊险,九幽天魔尸,那实力可是仙人级别的,可下九幽地府,可吸他人大神通修为。在九幽天魔尸面前,就算他能用法力也受不了他的随手一击。 翁白术低低一笑,“那我们能活下来,还真是幸运。” 秦修的视线忽然被崩塌的山体抓住了,“等等,山那边有问题。” 山体崩塌之后,竟然还有个地方没塌陷下去,此时正顽强地扛着上方的碎石。 两人跨过小山丘般的乱石堆,朝着那方走去。 而此时,赵飞扬洛晚书一行人看着前方望不尽的绿木杂草,终于发现自己迷路了。 一身淡黄长衫的青年双目微阖盘坐在树脚,周身气息恬淡清澈,一阵诡异的风拂来,阴影笼在他身上,青年这才缓缓睁眼。 眼前的人轮廓深刻,眉飞斜入鬓,高鼻薄唇,用英俊潇洒来形容再适合不过,最惹眼的还是那双冰红的眼睛,总让人觉得邪异。只见他收起身后的骨翼,然后巴巴地看着淡黄长衫的青年,“小月儿,我发现了几个外来人,把他们引进那个比较诡异的洞穴了。”然后邀功似的蹭到他的肩头,“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青年似乎习惯了他顶着这副皮囊撒娇,让开了一些,“你知道你的行为举止无时无刻不在败坏九幽天魔尸的名声吗?” “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九幽天魔尸,我在这儿修炼得好好的,某天有一帮对我图谋不轨的人闯进来,然后就忘了好多事情。” “一定是逃跑的时候伤到脑袋了。”青年慢悠悠地顺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道。 “一直跟着小月儿的话,我应该会好得很快。”他直接扑到青年的怀里,“小月儿是难得一见的天阴体呢。” “所以在你恢复记忆、伤好之前你是不会放我走了?” “小月儿,是我把你从那帮觊觎你的人手里救出来的!”男人很顶着一张英俊的面孔表现出委屈的表情,“以我现在的功力,修罗飞天尸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最多能应付金甲尸王,你跟我待在一起,我永远没办法恢复修为啦……”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不也是被我的天阴体质引来的。”青年拍拍伏在他膝盖上的人的后背,摇头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哥他们……” “小月儿,你师哥是谁?” 男人突然起身,几乎是鼻尖抵鼻尖,冰红冰红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青年仰头看向几乎被树叶遮住的蓝天,静了半响才缓缓开口,“一个崇尚无上自由的人,一个需要我们用锁链才能锁住的人。”清秀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小月儿,你是我的。”男人愣了一愣,然后挂在他的身上,不依不饶地摇着。 “我们不是同一种生命吧?”青年眨了眨眼,里面清澈得很,“你是一只脱离三界六道的僵尸,而我是活生生的人。” “那我把小月儿变成我的同类就好了啊。”男人同样眨了眨眼,冰红的瞳孔甚是邪气。 黑漆漆的洞穴内,秦修和白术正向深处探寻,鼻尖萦着股腐臭的味道。由于不能用法术,两人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 作为元婴期的修士,看不见当然也能摸黑走,不过比起已经习惯黑暗十多年的白术,秦修的动作还是迟钝不少。 秦修脚步忽然顿下,耳廓动了动,依稀听到、更准确的说是感觉到有一种粘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毛骨悚然。 白术此时也停了步子,握住轻钧。 秦修突然感到右手手背上一阵冰凉,传来被虫叮咬般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钻进自己皮肤里。心中一紧,什么东西能悄无声息地躲过元婴者的感知落到他手上? “别动。” 手腕温凉,是被人握住了。 “这是什么?”秦修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在他的手背上扭动,那种渗人的滋腻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别动手,往前走。”白术死死握住他的手腕继续向前走,力道之大,让血液无法流动通畅。 “在九重牢里那些年,我也算练就了一个绝技,在寂静的环境下,有生命的、没生命的东西我都能‘听’到。” “我听得最多的是藤蔓生长、抽芽、开花的声音,或许你不相信,关押我的九重牢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清清楚楚。” “哦?”秦修其实一直好奇他在九重牢里受过些什么,以至于变成现在这副不瘟不火的模样。 翁白术提剑斩下,将一只潜伏在左前方的不明生物被破成两半,“前方好像有水的动静。” 两人快步向前,秦修感觉到皮肤底下的那条东西似乎在蠕动,想从手背慢慢往上爬,那种虫体在肉里扭动前进的感觉令他胃里一阵恶心。 那条东西像是发现潜伏得太浅通过不了障碍,便开始往肌肉里面钻。 被虫子慢慢入侵的滋味任谁都忍不住,痛至深处、也恶心到深处,秦修不禁打了个寒颤。 翁白术脚下一顿,忽然道:“秦修,你是元婴期,如果你全盛的话我们应该能安全通过这里。” “废话。”秦修疼得拧紧了眉,察觉到几滴还带着温度的液体落到自己的皮肤上,这让他愣了愣,接下来腕部一凉,冰冷的剑刃身划开那虫子所在之处。 “这虫子寄生人体,也只有我的血才能引它出来。”轻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只觉皮肤底下一松,那虫子已消失。 “现在轮到你保护我了。”白术顺理成章地站到秦修的身后。 “你——” 像是知道秦修要问什么,白术语气如常:“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 黑漆漆的洞穴中只有说话声左右回荡,“在牢里的时候,每天都有藤蔓钻入我的皮肤底下扭动,在所有的刑法中它并不是最重的,也不是最痛的,不过它是最恶心的。也幸亏我看不见,否则能被自己的身体渗死。”话里带上了调侃,“所以你也该庆幸你刚才看不见。” 秦修将手腕上的伤口随手两下包扎好,以免血的味道又惹来其他奇怪的东西,然后继续向前探寻,“那虫子如果是六道之内的生灵,我不可能感知不到,我猜它应该是和僵尸同种生命。” “嗯,我感觉它似乎很喜欢我的血。” “你的血,谁不喜欢?”秦修笑着反问一句,又随手砍掉一只企图偷袭的僵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我疼 又不知向前走了多久,秦修用食指蹭过穴壁,凑到鼻前闻了闻,“腐味、潮味。” 白术驻足屏息半刻,“前面是一条暗河。” 秦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寻找水的边界,感慨道:“眼睛看不见,倒是比以前看得更清楚。”指间终于触到柔软的稀泥,又摸着稀泥慢慢向两边挪动试图找出水的范围。 “不知道这条暗河有多长。”秦修抓了团泥巴往前方扔去,只传来“扑通”的落水声,过于平静反而更引人怀疑。 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如果水里没有奇怪的东西的话,我们可以游过去。” “很脏。”翁白术道, “毛病也变多了。”秦修挑眉将避水符拍在他身上,又给自己拍了一张,推着他向水里走去。 潜进水中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几乎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向前游了十多丈也未触碰到陆地,秦修刚浮出水面换气,就感到周身的水在剧烈晃荡,往身边捞了几把,没碰到人,便高声唤道:“翁白术!” 这一声引起更猛的波浪,好像有人在水中疯狂扑腾。 “翁白术!”秦修暗道不好,连忙潜下水去,试图捞到白术的身体。 黒幽幽的水下,不知来自何处的剧荡,让他没有丝毫头绪。直到带着血腥味的水流自底下浮上。 秦修往更深处扎入,鼻尖的血腥味更为浓郁,但动荡的水却逐渐趋于平静,不好的预感更甚,就在秦修摸不着方向时,一连串的泡泡碰到他的身体然后破裂。 秦修当即向下一捞,还真的捞到了一片衣角。想将人往上提,却受到来自下方的阻力。而此时翁白术挣扎的力度明显越来越小。 翁白术这个蠢货,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淹死的主角! 麻烦! 秦修潜下去,一手捏住白术的鼻子,俯过身将唇狠狠印过去,努力将气息渡给他。 周身动荡的水波已经完全展示了主角君的血有多诱人。 秦修一边渡气,一边挥出数道剑气,将拽住白术脚的不明生物斩成一段段。 他手上正忙,忽觉唇上异动,双臂的衣服也被人紧紧攥住,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白术拼命地从他口中汲取空气。 心中暗骂,一手揪住白术衣领往上游,一手扔出数个爆裂符。爆裂符在陆地上威力极大,但在水里就哑下不少,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白术一路飘血,那些生物也就一路追来,比水更冰凉,而且滑腻的不明生物数次蹭过他的身体,激得秦修迸出一身鸡皮疙瘩。 换手搂住白术的腰,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右手持剑不断挥砍。 有白术这个最好的血库在一旁,它们才无视了秦修,接二连三地往白术这个香饽饽身边挤。也幸亏得到无视,秦修才能全力应付它们。 带着人浮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负重向前游去,脚下的阻力越来越大。 “让窃脂出来……”耳畔声音微弱。 心随意动,窃脂从空间里欢快地蹦出来,正想向平日一样先撒个娇,却发现自己被水淹了个正着,高啼一声连忙飞起,扑棱了半天才发现自己飞不起来。 “魂火。” 话音才落,幽蓝的火焰自窃脂喙中喷出,洞穴的景象映入眼中,水底那些东西也显露原型——浑身白色,头大,身子如蛇,却没有蛇的柔韧,软趴趴的,就像大型蚂蟥。 在魂火喷出之时,白术周身空气猛然扭动,淡蓝的火焰瞬间有了生命一般,分成一簇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水底,有如流星坠空。 火焰无视自然规律在水中熊熊燃烧,那些大型蚂蟥沾上一点便瞬间化为虚无。 秦修也顾不得身上更大的重量——晕死的白术,趁此机会向前猛游。 终于摸到岸边,一把将人摔上岸,自己也狼狈地爬上岸。 “小鸟,喷!”秦修怒火翻滚,回身指着暗河命令。 洞壁上枝枝蔓蔓的奇异植物还没来得及伸出触手,便被火焰“扑”的一声爆成灰烬。 秦修这才抓起白术继续前进。 洞穴窈然,越深入就越阴冷,秦修扫见路旁歪七倒八地落着佛像和神像,又想到那些收集佛像与神像的城……不祥的预感更甚。 当如小山堆的神像映入眼帘时,秦修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奇异的洞窟是人为造的,并非自然之力。 打探着四周,秦修将重重疑点摆在一起,终于将一团乱麻的线索理开……未开光的佛像与开光后的神像佛像功用截然不同,前者招邪后者辟邪。 僵尸的形成需要邪物或邪气附身死尸,有人便借未开光的佛像聚集邪气制造僵尸。选择在原州恐怕是原州风水本就容易聚邪。 唯一的疑点是,佛像再怎么多也不可能将影响范围扩大到整个州……所以应该还有其他的助力。 如无意外,设计这些的是鬼界之人。至于这样做的原因,他暂时还猜不到。 秦修绕着佛像打量了一圈,心中疑惑更甚,这些佛像上除了缭绕着森森邪气,居然还覆有浓郁的生气? 怪不得原州内草木异常旺盛,飞禽走兽也比外界巨大。但如此充足的生气从哪来的? 不过不管设计之人目的为何,这堆佛像一看便是不详之物,必须捣毁才可安心,秦修在七个方位贴上符箓,快速变化手诀,“七星,净!” 先将佛像中的生气邪气一股脑儿地抽出来,然后才招过窃脂,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烧。” 靠着一个洞穴内的佛像,远远不可能控制一个州,所以像这样的洞穴一定还有很多个。 敢让他这样狼狈,以后见一个、毁一个。 幽蓝的火焰在洞中翻腾扭动,很快所有的佛像都蒸发不见,只留下一枚鸽子蛋般大小的灵石。 秦修略为乍异,走过去将它捡起来,入手微凉,拿在手里探查也许,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便暂且收起,带着一人一兽往回走。 踏出洞穴,迎面射来的日光有些刺目,秦修眯着眼适应光线,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外边的空气清新! “师哥!” “白术!”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沿着断枝残木找到目的地的一行人,远远看见两个互相扶持着走出来的人影,赶忙高声喊道。 “秦修,你没抛下我。” 耳边响起带笑的声音。 “淹死这种死法,我都替你觉得窝囊,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秦修见他醒来,扔开他的手臂,瞟向他肌肤底下鼓起的肉团,“你身体里的虫子怎么办?” “很简单。”白术揉了揉因魂识耗费过多而生疼的额头,“你帮我把它困在一个地方。” 秦修一手捏住他的手腕,虫子在涨紫的手掌里四处钻动,皮肤鼓起来又陷下去,他光看着都觉得渗人。 明澈的清光晃眼,轻钧毫无停顿地将手掌穿了个透,鼓起的那团肉包准确地被戳在剑尖。剑身再一旋,虫身被搅成浆,筋肉也烂掉。 “这样就好了。”仍旧平淡的声音。 秦修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痛意。 赶过来的洛晚书看见白术惨烈的手掌,秀眉微蹙,但并没多说什么,“白术公子,我来帮你处理伤口。”轻轻抓过他的手,先用紫色纱巾止血,又摸出几个玉瓶。擦拭、上药、包扎的动作一气呵成。 伸出手却落了个空的沐子云怔了怔,又收回手拢在袖下,渐渐握紧。 趁洛晚书给翁白术上药的功夫,秦修将洞穴内部的情况简单地告知众人,不过隐去了自己的猜测。洛晚书到底有没有参与鬼界的计划实在不好说,还是提防着比较好。 洛晚书听完后,眉头似蹙非蹙,像是在思索什么,沉默不语。 “路上记得注意这样的洞穴,找到一个毁一个,”秦修用脚拨了拨碎石堆,语气说不上愉悦,“九幽天魔尸……我要让你后悔产生意识。” 众人望望玄色的背影,又望望已被碾成粉的碎石,面面相觑。 “王上,原州西边的招邪阵被人毁了!” “想来是那个九幽天魔尸做的,”全身隐在黑雾里的人只露出两只异常苍白的手,周身阴气盎然,“待本王召出尸神,他一个九幽天魔尸又算什么?如今他实力大跌,一只丧家之犬不必理会太多。” “是。”底下的人拱手应声。 “不过招邪阵被毁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往每个招邪阵派去一具尸王。” “遵命。” “释塔那小孩有消息了没?”习惯性地用左手摩挲右手大拇指上的幽碧色扳指,那扳指光华暗敛,却让人不敢直视。 “报告王上,没有。押解他的人都死了,看样子是中尸毒而亡。属下斗胆猜测,他是被九幽天魔尸带走的。”上方那人的冷冷一笑让他浑身发颤,“九幽天魔尸如今重伤未愈,天阴体对僵尸而言相当于金丹妙药……” “在十五之前,将他带过来。”黑雾中惨白的手轻柔握住。 底下的人像是见了什么恶鬼,喉咙一缩,颤巍巍地伏低身子,“遵命。” 天上圆月高悬,稀疏的星子点缀着夜空,夜风清凉,草丛间蟋蟀高鸣,秦修坐在崖边,身后是比人高的草。 回想着洛晚书方才说的话,不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依洛晚书所打探到的消息,小决月是天阴体,所以被人抓到此地。原州之事,勾魂使并未参与核心计划,她只是被派到原州外围城镇压各个城里不安分的人,顺便控制向外蔓延的僵尸。所以在外部,他们才没有看到尸王及尸王等级以上的僵尸,只有几条漏网杂鱼。 身后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修放下手,长叹一声,“小白术,你今天晚上不是应该痛的死去活来吗?怎么还能到处跑。” 有人坐到他的身边,气息比平日微弱了不少:“确实是痛的死去活来……” 秦修转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看见白术一脸惨白,身体都在无意识地痉挛。 “想让我给你解符?”嗤笑一声,“没戏。” “为何要解?”白术轻笑,虽然有些虚弱,但笑容还是恬淡得和上空那轮圆月一样,“我喜欢这种感觉。” 鸦发随蒙眼的白纱被山风吹起,月光铺在面上,面部轮廓像是泛着柔光,美好得不似凡人。 “你不会真的有受虐的爱好吧?”秦修皱紧了眉头。 “它在提醒我不要走老路。”白术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鄙夷,身体里犹如敲骨吸髓、抽筋拔脊的汹涌痛意十多年来未曾减少一分。“人会再犯错误就是因为痛的不够彻底。” 秦修向后躺下身,双手抱在脑后当枕头,笑道:“翁白术,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荣幸之至。” “我的宿敌该是这样。” “秦修,你也许永远掐不到我的弱点了。” “哦?” “秦修,我疼。” “看你疼我就高兴。” “你应该对我负责的。” “负责?可以。一剑让你解脱好不好?”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暗潮 秦修一路上都在试图唤醒沉睡的苍岳,或许是与暝殿殿主一战消耗太大,从那日开始就未有过动静。 如今这原州危机四伏,若苍岳醒过来他们会轻松很多。 灵魂体是本源的东西,消耗过多或受损想要恢复确实很难。秦修只得旁敲侧击地向翁白术打听温养灵魂的法子。 继续深入原州,淹没在杂草树木中的村寨、城镇更多的显露出来。 原本一行人跟着决月留下的线索走,但线索在一个小镇前断了。 那小镇周围的草木都是枯萎的,尸气熏天,还有好几具中了尸毒的尸体露天躺着。 洛晚书只看了他们一眼,便道:“这些便是押送决月的人。” 秦修见这堆尸体里没有小决月的身影,方才松了一口,蹲下身抬起尸体的手腕端详了一会,又扫过周围的草木,“这么大范围,应该是尸风造成的,袭击他们僵尸至少是修罗飞天尸。”脑子闪过那个九幽天魔尸的身影。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若小决月落到修罗飞天尸手上……他们怎么可能将人救回来!那可是实力可与问鼎期想比的怪物! 秦修拍拍窃脂脑袋,小鸟听话地张开喙子,一口火将尸体烧了个干净。 “师哥!这镇子有古怪,里头居然一具尸体都没有!”从镇子里探查一番出来的林晨高声喊着跑过来。 “没人?”秦修抱手支着下巴,眉头微蹙,“难道都成僵尸了?不,不可能那么快。” “谁也不知道原州是何时开始出现僵尸的,说不定都有个几十年了。”释暮月用扇子敲着手心分析道,“不过为何神界不管这件事?真是奇怪。” 洛晚书道:“此事晚书也知之甚少,数年前勾魂使方才接到鬼王的命令,让我们前来控制原州周边的僵尸蔓延。” “应该没有几十年,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些僵尸,尸龄最多十年。”秦修摇头道,“我仔细研究过它们的身体,解剖后发现这些尸体硬度不够高,从内脏僵化程度来看最多十年。尸龄越高的僵尸,身上的尸臭越弱,而这些尸体的恶臭味还很重。” 释暮月扇子“啪”的一声落在手心,“解剖僵尸……秦修,你真是个奇人。” 秦修看向像是回想起什么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的沐子云,心里舒服不少。 “秦修,酉时方向。我听到它们的动静了。”白术微微抬起头,提醒道。 洛晚书用手帕拭去他额角的冷汗,那语气似嗔似怒似无奈:“白术公子……你如今不是修士,魂识还是少用为妙。” 秦修当然知道翁白术的“它们”指的是什么,当即招招手,“飞扬你们几个,带着窃脂去清剿山洞。” “好。”众人应下,超酉时方向的大山奔去。 半刻钟后,一声巨响响彻山林,树木石土横飞,高速飙来的石渣子蹭过脸颊,漫天的石土中几个身影爆射倒飞入山林。 秦修拧眉看去,怎么回事? “师哥!”有人在高空大叫,“里头有一只金甲尸王!” 金甲尸王,又名旱魃尸,有神通,可带来大旱,修练千年方成,懂得法术,特别土火两系,拥有前世记忆,灵智初显,行动与常人无异,可吐尸火,可遁地。 换算成修士的境界,至少也是婴变期。这里的人,修为最高的洛晚书不过元婴巅峰,如何与其相斗。 秦修沉吟一会,祭出一张符箓,身形快速向山洞洞口移动。 白术立在原地,侧首笑问洛晚书:“金甲尸王实力虽然强横,但灵智并不高,晚书姑娘不如来一曲?” “既然公子想听……”洛晚书笑目流转,取出箜篌席地而坐,纤指轻弄,二十三丝动紫皇。 乐声柔美清澈,似是击于清透水面,浮泛而飘忽,高昂之处又是如凤凰鸣叫般清透。 妖丽的紫芒自纤指拨处散溢而出,又“咻咻咻”当空飞去,在金甲尸王周身乱舞。 洛晚书的箜篌乃是上品仙器——凤首箜篌,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 凤首箜篌,其音可操纵人心,根本无需施展法术,用来对付金甲尸王此种灵智初显的僵尸再适合不过。 白术身形也是一动,向着洞穴方向掠去。 秦修匆忙间扫见金甲尸王动作迟缓,又听见隐隐箜篌音,心下了然。趁金甲尸王被箜篌音吸引注意,一个纵身跃进崩塌的山洞。 脚下步罡踏斗,手上也不闲,“啪啪啪”在洞壁上贴下数张爆裂符箓,未等那些僵尸物种反应过来,他早已越过它们,一路赫赫风声中夹杂着爆炸音,只见身后火焰疯狂爆涨,“轰轰轰” 他手腕再次一翻,摸出好几道符箓。 眼见又到达让他吃过瘪的暗河,秦修疾声吼道:“小鸟!烧!” 在后努力扑着翅膀的窃脂闻声高啼一声,幽蓝火焰沿着水面直直射向前方。 骤然,空气扭动,笔直射去的幽蓝火焰扭曲翻腾,分成数股蹿入水底,白色的软体生物被火焰缠上,还未来得及挣扎便与水真正融为一体。 秦修钻入水底的瞬间,余光扫见一角浅蓝衣袂,被爆裂符炸开的洞穴顶部射进的阳光照在那衣袂之上,颜色很是柔和。 秦修上岸后急速向洞穴里冲去,洞外的众人正拼劲浑身解数与一只婴变期的金甲尸王纠缠,幸亏有凤首箜篌的辅助,他们才没立即被尸王拍成肉泥。 金甲尸王看见它守卫的洞穴被从里炸的千疮百孔,仰天长啸,声波阵阵荡远,方圆几百里内的植被向后弯曲,“咔擦咔擦”随之化为焦炭,又“嘭嘭嘭!”尽数爆为灰烬! 洛晚书被这声波震到,手指轻颤,一口血喷将出来,染红了箜篌。 一人被尸王扇飞,另几个人又顶上,却再次被尸王的掌风击飞百余丈。 烧光佛像,秦修收起遗留在地上鸡蛋大小的奇异珠子,带着窃脂飞出洞穴。看见外界的惨象,心中大凛,金甲尸王已然暴走,他们今日想要撤退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反正自己已经违反过六界条例,不如再施展几次术法拖住尸王,好让众人撤退。 心中有所决断,“你们走!”秦修急速变化指诀,八道符箓飞速射出,将尸王围在中间,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之位排列在空中。 他深知哪怕用万宗归元也无法重伤金甲尸王,倒不如攻其神智。 八道符迸射出金光交织成网,死死压制着尸王的意识,用幻魄勾出婴变期的魂魄不可能,但给它一些创伤还是可以的。 他双手掐太清诀至上清印上,一剔便过,玉清诀上掐定,“附灵之形徘徊,靡所瞻逮。附气之神徜徉,命魂听我!” 众人十分默契,知道再留在此地也是白白送命,皆用尽全力逃跑。 “给我十二张黄箓!” 有声音陡然响起,秦修分神看下去,竟然是翁白术,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扔出十二道黄箓。 眼见尸王挣扎得越发厉害,秦修食指剔向北方,一气吹之。 瞬时风起云涌,透明的力量凝聚成拳,凶猛地砸在尸王脑袋上,只听狂啸声响彻云霄,震得耳膜发痛不说,五脏六腑都如遭重击,尸火从金甲尸王口中铺天盖地卷来,热浪滚滚,腐臭腾腾,空气中的水蒸气挥发了个干净。 “秦修!” 余光扫见白术将黄箓放在十二个毫无规律的位置,秦修先是一愣,旋即向十二道符中的其中一处飞去。 方站定,十二张符箓熊熊燃起,透明的暗紫色冥火连成一片,看起来是薄薄一层,却带有比尸火更让人心惊胆寒的危险感。 这幽冥之火就是真正纯净的魂火! 十二都天门阵,外人看起来毫无规律的十二个点,一旦死、灭二门一开,除非深知阵法者,否则便逃无可逃,更何况,此时那十二门处有翁白术的魂火加持! 金甲尸王汹涌的尸火撞击到薄弱魂火上,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爆炸,魂火只是蠕动着,悄无声息地将它吞噬,无声却迅猛。 “走。”秦修果断道。 金甲尸王毕竟是婴变期,灵智再低实力也是不可撼动,他们凭借电光火石的攻击打了它个措手不及并不代表他们能真正击杀它。 十二都天门阵困不住它多久,魂火也是。 二人不约而同,身形暴动,很快这方空间只剩下被困在十二都天门阵中的金甲尸王。 半柱香后,二人在一棵大树底下停下,秦修放开差点在半路晕倒的翁白术的手臂。任由他靠着大树坐下去,自己也拍拍衣袖靠在树干上,闭目仰头,深深呼吸又深深吐气,额角滚落的汗珠被透过叶缝的阳光照的晶莹剔透,剧烈的心跳渐渐平息。 喘息半响,秦修倏忽笑了一声,“真他娘的刺激。” 翁白术忍着脑袋里的抽痛,亦笑了笑:“我们竟然能从婴变期的尸王手下逃走。” “嗯。”秦修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闭着眼慢慢道,“看来仙界的大牢我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倒也不一定。”翁白术轻声道。 秦修只当他随口安慰,并未放在心上,直起身离开,“你先呆在这,我去找飞扬他们。” 一行人重新启程,又探寻了几个洞穴,这才发现并非每个洞穴都有金甲尸王镇守,金甲尸王毕竟还没有多到遍地都是的程度。 将那些洞穴毁掉后,秦修又收获了几个奇异珠子,大小各不同。 原州内部村寨城镇里的人或者说尸体都消失了,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地方并没有僵尸入侵的痕迹。除去疯涨的杂草,无论街道还是屋内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 又是一处寨子,宁嘉指着桌上发霉的饭菜:“这些人是吃着饭就消失了吧?” “我怎么觉得这原州越往里越……渗得慌。”林晨抱着身子抖了抖。 “你可是修真界第一门出来的,这点胆量真是辱没师门。” “……” “咦?师哥,你回来了。”赵飞扬看见跨进门槛的秦修表情凝重,“怎么了?那个洞里有什么问题?” 秦修张开手掌,缓缓道:“法术在这里失灵了。” “怎么可能!”纷纷运起灵力,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元婴更是如同沉睡了一般,无论怎么叫唤都没有反应。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我们进入了中心之地。”洛晚书美目微闪,里面隐隐流露着不安。 “什么中心之地?” 洛晚书沉默好一会后才开口,却是劝说,“秦公子,我们最好还是离开。” 秦修隐隐察觉到一些东西,“依晚书姑娘所言,小决月一定会被带到这个所谓的中心之地吧?我怎么可能离开?” “……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洛晚书扶了扶紫蝶簪,垂眸道,“有些人,你惹不起,我勾魂使也惹不起。晚书如今都有些后悔了知道那么多了。” “晚书姑娘后悔了?” “是。并非晚书危言耸听,昨日晚书刚收到一些消息,秦公子还是听我一言,决月公子……或许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秦修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慢腾腾地笑道,“晚书姑娘,我不听,决月也不必听。” 决月本该死在争夺少主位子的路上,如今却活了下来。他怎么可能让决月再死一次。 “晚书姑娘,你对有些人说事在人为,他做不到,而你对有些人说听天由命,他不会听你的。”翁白术对她道。 “原来如此……那秦公子真是好魄力。”洛晚书幽幽叹息,“只是晚书恐怕不能再与诸位同行了,晚书尚有一些事宜需要与外公一叙,就先行离开了,只能祝诸位一帆风顺。” 鬼界、神界、决月、消失的百姓、脱离六道的僵尸、翁白术甚至……秦修,这些都暂时偏离了原著的道路,到底是谁在谋划这一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重逢 暗金的王座上,有人黑雾裹身,只有两只苍白的手交叉在腹前,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的幽绿扳指。 他抬头望着大殿外常年灰蒙蒙的天,声音沙哑,“三千六百五十二日,邪气盈满,是时候了。” “离修罗劫只有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只要尸神出世,纵然没有摄魂印,本王也能渡过修罗劫。”说罢长叹一声,极为悲悯的语气,“也就是苦了那些凡人。” “恭贺王上!” “那名天阴体带到了没?” “这……” “嗯?”大殿的空气骤然凝固,似乎有风暴隐藏在死寂之下,长长的尾音让下方的人胆寒万分。 “属下无能!”下属猛地叩下去,整个身体都快贴到地上,“天阴体身旁跟着九幽天魔尸,属下一行人实在敌不过,但属下已将天阴体和他引到祭坛!” “哦?果然是九幽天魔尸将天阴体劫走了吗……”王座上的人分开两手,幽幽道,“这只丧家之犬还真是麻烦。” “勾魂使家大小姐洛晚书求见。”从殿外快步而来的人双手高举一个玉盘,匆忙跪下。 王座上的人手指轻抬,盘中紫蝶便慢腾腾地回旋起舞,勾勒出一个窈窕的人影,那人影容颜娇媚,款款行礼:“参见王上。” “何必多礼。不远万里给干爷爷传信是有什么要事么?” 洛晚书笑意盈盈,“王上是准备何时动手?” 上方的人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倒是顿了一瞬,带笑的声音依旧沙哑:“我的小孙女当真是聪明伶俐,爷爷这点手段都被你看出来了。” “不过胡乱猜测。”洛晚书微微低头,眼帘垂下很好的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晚书只是替王上担心……神界之人。” “你也是有心了。若本王说……神界根本不会管这件事,你信吗?”他一点一点地磨挲着幽绿扳指,声音里带着不怎么明显的嘲讽,“你不必忧心多余的事,替爷爷守好原州外围便好。” “自当尽力。不过晚书还有个疑惑,靠佛像一己之力恐怕不能造成如今这个局面,原州里是藏有什么东西吗?” 白森森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原州曾经藏有一只九幽天魔尸,你觉得九幽天魔尸会为何待在原州?”话到此,便不再多说。 洛晚书似懂非懂地颔首,“那晚书先行告退了。” “等等,”鬼王道,“听闻你在城中和那个翁白术相处得还不错。” 闻此,洛晚书双颊飞红,垂眸低声道:“晚书只是见白术公子身上有摄魂印,若能将他拉拢过来,也是我鬼界一大助力。” 鬼王嘶哑的嗓音发出呵呵的笑声,“你喜欢什么,爷爷自不会阻拦,不过望你要记得自己是勾魂使一族的顶梁之柱,干爷爷和你爷爷都很看好你。” “……是。” 洛晚书的离开让一行人沉默不少,秦修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们去攻城略地、自投罗网,随着前行这种危险感越来越清晰,甚至到了让他浑身战栗、毛孔颤缩的地步,不过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振奋,蛰伏的危险有如击入身体的电流,激起了潜伏在身体里的狂野和好战。 他开始期待前方的未知。 不能使用灵力,众人只能用计去捣毁那些洞穴,无数次的险象迭生让一行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其中以释暮月和赵飞扬为代表,两人都是喜欢插科打诨的家伙,虽说阵营不同,但也交谈甚欢。 这一路竟然说得上是其乐融融。 随着前行,秦修发现周边出现了人迹——活人行过的痕迹。这就意味着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伙人进到这里了,不过是敌是友不可知。 一日,他们照常配合着捣毁洞穴。 “师哥!” 上空人影乱飞,刀剑砍在化神初期的铜甲尸身上,乱响一通,可连僵尸的丝毫皮毛都没伤到。铜甲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吞吐带毒尸气,行动僵硬不灵活,可跑跳。 这只僵尸什么都好,就是灵智还未诞生,说白点就是还蠢,容易被人耍得团团转。因此只要外边的人皮糙肉厚能挨打就能搞定。 秦修照例冲入洞穴,窃脂用火焰开道,白术用魂识帮其控制,风驰电掣之间便能搞定。 洞穴轰然一声爆炸,火焰四散,秦修顺手捡起珠子,带着窃脂飞出洞穴。 看到他的铜甲尸暴走,双臂一抬,气浪迸爆,四周的人被撞飞十数丈,翻身落地急停。众人默契的往四面八方跑去,秦修飞快窜入林间,窃脂紧随其后,激烈高啼,亢奋不已。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破空而来,犹如几乎是擦着他的肩头过去,带着划破空气的激响,精准地射入身后紧追不舍的铜甲尸眉心。 发狂的铜甲尸身形只一滞,旋即被剑带着暴退,“嘭”的一声,被钉在一棵大树上。 秦修愕然,在一株树上驻足折身,只见一柄发锈的青铜剑静静停在铜甲尸额心,阳光下那剑隐隐泛着古朴的光泽,剑柄处圆滑,一看就知道主人十分爱剑。 如此沉稳却又有着猛烈爆发力的剑势,除了……秦修至今没见过第二人。 属于女子清越的声音响起,“诸位不必惊慌,师叔已经解决这只铜甲尸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近了,秦修透过下方的叶缝看见一裙白衣,再走近,他看到素白的腰带,接着是腰间的玉牌…… “嗖嗖嗖——”几道人影从四周树上落到地面,见得来人纷纷拱手作揖。 “子云见过诸位师叔伯,各位师弟师妹许久不见。” “林晨见过诸位长老……师父你也来了。。” “师父!赵飞扬见过各位师叔师伯。” “宁嘉见过诸位师叔师伯长老,师父、啊,清岚师妹。” “……” “你们怎么会在这?”清岚看见突然出现的一行人,惊讶无比。 赵飞扬几人并不回答,只是扭头看向秦修藏身的树木。底下的剑霄门众人跟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树梢间一道人影隐隐绰绰,玄色衣摆在脚下微微拂动,再往上,那人面无表情,凤眼中墨黑一片。 “师侄……”莫道慌忙间向前一步,英俊的面庞上有着讶异与惊喜。 莫净则静静的看着他。 “秦师兄。”清岚一惊过后便唤了一声,“你们怎么……” “原来是诸位剑霄门前辈来了。”从秦修对面的林中又走出一人,白纱蒙眼,唇边噙着温和的笑容。 “白术师侄。”莫道又是一愣,“你的眼睛?” 翁白术朝莫道拱手,“莫道前辈,能活下来白术就已经很是庆幸了。” 莫道望着他,只能深深叹息,“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日在鬼渊,他与翁白术配合封印暝殿殿主,虽是重创了暝殿殿主,但战局已定,无力回天,自己被关入万巢,但翁白术因为身怀摄魂印,被单独押入九重大牢。 没想到,暝殿竟然废了他的一双眼睛。 秦修听见翁白术称他们为“前辈”,心中起疑,却不是问的时候,跳下树枝,拍拍衣袖行礼,“多谢诸位前辈援手。” 剑霄门众被这声前辈噎了一下,唯有清岚比较自若,“秦修师兄,大师兄,你们为何在此?” “这个我也想问你们。”秦修道,“我们是寻小决月到此,只是前些日子他留下的线索断了。” 清岚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无奈道:“掌门掐算到,凡间界有一难,原州僵尸成灾,便让我们前来看看,是否有什么玄机。” “玄机?”秦修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原州还有其他修真门派吗?” “不知,这一路上只遇到了你们。”清岚犹豫了一会,又道,“秦修师兄,这原州僵尸遍地,万一遇到金甲尸王或者更厉害的僵尸,你们人单力薄……不如与我们一道?也好一起找决月师兄。” 秦修不做多想:“可行。” 跟剑霄门一起走确实更安全,也免得再被僵尸追着打。应下来后又促狭笑道:“小清岚,你想我啦?” 清岚别过眼,嗔怒道:“秦师兄!正经点!” “哪不正经了?”秦修走近,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支着下颚一排纨绔子弟的模样,看得清岚无所遁形,双颊都染上一抹绯红,“虽然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呐,你呢?” 清岚身后的剑霄门男弟子见此,火冒三丈,拳头“嘎吱嘎吱”的响,他们视为神女的师姐居然被这样调戏?! 赵飞扬众人也那叫一个尴尬,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众长老见此,也是颇为无奈,在剑霄门就见多了秦二师兄调戏师妹清岚的场景,当初又骂又罚的也没阻止人调戏的步伐。而且看清岚也不是真怒,倒是羞更多一点。这些小辈的事他们这些老人也就不管了…… “诶,小清岚,别不说话啊。”秦修眼角微挑,配着唇角笑似非笑的弧度,轻佻风流劲十足,“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不用羞涩啊。” 清岚一甩头就走,耳根后却漫上红晕。 “当年藏经阁门口,你忘了?”秦修再接再厉,正欲再戏弄几句,肩上压下一个重量,“秦修。” 闻声转过头去,只见白术笑吟吟的,“要想姑娘点头,这样可不行。” “那要怎么样?”秦修拂开他的手,不悦问。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白术凑近他的耳畔,话语含笑温润,挠得人心痒痒。 秦修先是一怔,随即一巴掌拍在白术肩头:“你还挺懂情调的。” 看着清岚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而对莫道几人:“诸位前辈,启程?” 莫道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连忙点头。 在这原州,找个地方谈情说爱是不现实的,所以秦修除了口头上调戏几句倒也没什么其他举动。 自从莫道莫净等剑霄门前辈加入清剿洞穴的任务后,秦修落得清闲,数了数,竟然已收集了二十多个奇石。 数座高耸的翠峰耸立在前方,云雾都只盘在半山腰。山峰与山峰之间排列得极为紧密,似乎在拥着什么。 从山峰的缝隙间挤进去,抬眼还是满目的山团团抱合,山峰却比前面的更高。穿过一层,又是更高的一层,如此奇异的地貌景观让一行见惯了世面的人惊讶不已。 山峰的排列如同一层套一层的同心圆,逐层递增,就好像高举着什么。 当众人穿过重重山峦进到最中心的时候,被眼前直插云霄的粗壮翠峰给怔在原地。 真的就像一个神迹,碧枝翠叶、蒙络摇缀自下而上点缀着山峰一路蔓延而去,无论怎么仰头都望不到顶。 秦修环顾四周的山峰,又仰头看了看眼前这座高山,道:“这就是祭坛,天然的祭坛。” “按晚书姑娘所说的,决月应该会被带到此处。”翁白术道。 “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就是原州的中心。”秦修问:“翁白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白术静了一会才回答道:“没有,在这里,我只觉得祥和安静。” 莫道掏出一沓符箓:“先在这附近驻脚,分批去附近探查,自从进这环山群没有看见一只僵尸,这里恐怕不寻常,我这里有些隐匿生气、身形的符箓,骗过修罗飞天尸以下都没问题,你们一人一道,以免遭到袭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三世 一群人就这么在群山之中暂驻下来,秦修得了空闲研究那些怪石,但琢磨个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反正能在窃脂的火焰下□□的东西一定不是俗物就对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秦修心里默默咂着这句话,便起身去找清岚师妹约一约。 以商量正事为由头将清岚带出来,然后压了半天山路,沿着主峰绕了一两里地。可惜那月爬得太高,枝叶又过于茂盛了些,所以路上磕磕绊绊的也少不了,总的来说这场“约会”由于外界因素,并不怎么成功。 清岚被秦修打趣得是又羞又怒,脸皮实在太薄,一甩袖就回去了。 秦修靠在树干上看着逐渐隐没林中的白影,抱手长叹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浪漫又有情怀的地方,就这么走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前方是一泊被月光镀得亮盈盈的湖水,夜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天上稀稀疏疏的星子映在水里看不太真切。湖泊旁围着只比人稍低一些的草,随着夜风左右摇摆。 “也算是有情调了啊……”搞不懂。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个妹子了,是谁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必须是个女的! 回想他穿越来这几十年!也就幼年时骗了清岚师妹一个吻,不对!那他妈根本不算吻!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噩梦……根本就没个女的!再这么下去,他会疯的,一定。 一个人吹了会风,甚感无趣,便将小狐狸从空间里揪了出来,抱着逗弄,挠挠下巴又扯扯蓬松的大尾巴,末了还乱揉几把肚子上的红毛,小狐狸在高压下挣扎不得,叫声又低又模糊,可怜得都快嘤嘤嘤了。 要是方才就把小狐狸拿出来……干!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小狐狸哄妹子可是一流的,洛晚书都被它征服过!下次、下次约妹子一定记得把小狐狸这个杀手锏拿出来。 “我以为你很会哄女人。”轻淡的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秦修头也不回,只是嘁了一声。 “但你是秦修,怎么可能不会哄呢?”白术走到他的身侧,慢慢道,“所以我倒觉得,你只喜欢调笑,但并不打算、也从来没打算来真的。” 秦修松开手,任小狐狸一头扎进草丛中,把额前垂下的刘海缓缓撩到脑后,凤眸微阖又张开,往旁边一斜:“你懂个屁。” 白术也不恼,还是淡淡的笑着迎合:“我不懂。” “不管怎么样,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生物,只要放在身边,就能让人心旷神怡,空气都能变得清新。” “难怪我觉得,你一对着姑娘就成了……”白术踌躇了一下用词,“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不过殷勤是一回事,没真上又是一回事。” 秦修轻笑一声,未置可否,“爷像是要献殷勤的人?那叫风度好吗?我勾勾手指就有人前赴后继。”抬眼看着已斜的月亮,又突然道,“今天的月亮挺圆,好像明天又是满月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翁白术蒙纱的眼迎着月亮,轻声感慨一句。月光扑面,连额侧的发丝都镀上了浅银色,整个人在月光下矜贵温雅,美好无比。 “这月亮似乎过于亮了点。”秦修又眯了眯眼,“挺像月食前夕。” “月食?”白术沉吟一会,喃喃道:“月食之日,天地至阴之时。” “我有种预感,谜底很快就要揭开了。”秦修的语气说不上期待。 “风平浪静之下往往暗潮汹涌。” “你怎么想的?”秦修问。 “按你所说,此处群山环绕形成一个天然祭坛,而祭坛一般用来祭祀天神、人鬼、地祗,天界神灵包括日、月、星、雷、雨和风云诸神,很巧的,我们遇上了月食,若我没猜错,这祭坛形状为圆坛,因为只有圆坛才用来祭天。月食之日至阴,加之这原州中心阴气本就极盛……” 秦修拍拍他的肩膀,调侃道:“小白术,还好你的脑袋没有被弄坏。” 白术闻言只略略一笑。 “你前几日说这里气息平静祥和,但对比你现在的猜测,很突兀。”秦修摸了摸下颚,遥遥望着远处高耸入云并淹没在夜色中的主峰,细细思索。 “虽然说来突兀,但感觉还是一样的。” 小狐狸欢快地在草丛里蹦跶,抬起爪子去扑那些发光的虫子,偶尔撞到一只麋鹿或者兔子就撒丫子追过去。猛扑被闪开,就摔进草丛里,打好几个滚,沾得一身草。 好蠢…… 秦修嫌弃地别开头,不再看傻乐的狐狸,摸出两个毁洞穴时收集的奇异石头,问:“什么东西是窃脂的火焰也融化不了的?” “融入了魂火的火焰也融不了的东西……虽然少但还是有吧。我想想……” “扑通——” 突来的落水声让秦修额角一跳,转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刚从水里钻出来的蠢狐狸。 狐狸使劲哆嗦着身子,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亮盈盈的湖面荡起涟漪。 秦修目光骤然一凝,湖面的水波动荡,但那银盘一般的倒影却丝毫未动。 那湖面的月亮倒影是假的! 白术感觉到身旁的身躯一瞬间进到警备状态,“怎么了?” “水底有玄虚。”秦修走近湖面,眼睛不离那水中月,顺手将湿答答的狐狸提起来。步入水中,他手中的怪石忽然散发出浅金色的光,同时那湖面卷出一个个小漩涡,小漩涡陆陆续续融合在一起,以水中月为中心形成一个大型漩涡。 湖面的莹莹亮光如有了生命一般,千丝万缕汇聚到湖心“月”上。像是与天空的月亮相应和,水中月徐徐放出光芒,光亮间秦修似乎看到了三个金色的虚影。 手心里的怪石金光闪烁。 一股轻柔的吸力从湖心传来,只要轻微一挣便可挣脱,或许是湖上气息过于祥和安静,秦修并未反抗,任由自己被牵扯着沉入水底。 “秦修!” 耳畔的声音渐渐模糊不清。再睁眼,眼前景色已变,秦修先是一怔,随即不由笑出声,这是该说陌生还是熟悉呢? 红灯绿酒,车水马龙。宽敞的柏油马路上人来来往往,路边是吸人眼球的广告牌,广告牌上的女人皮肤那叫一个白,眼睛又大又亮,至于叫什么……他忘了。 他走在人流中,并不是反派秦修的身体,而是少年的身躯。其实这个少年躯体他很熟,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身体。 能看到所有,却无法控制身体,这应该是……回忆。 秦修静静地看着一幕幕往事,偶尔笑笑。 烈日,他和哥们几个在树下乘凉胡侃。 叶落,他扫开哥们墓碑上的落叶。 花开,他西装革履端着红酒装逼范十足。 大雪,他坐在户外看着鞭炮在空中炸成纸屑。 暮雪,他拳头呼到上级身上,一脚踩到小人脸上,甩了工作去逍遥。 初春,他在某个外国小镇装文艺范。 暮春,他又回到酒桌上打拼,这次还找了个有颜有身材女票。 立夏,他换了个女人,酒桌上拼酒拼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暮夏,燃支烟翘起二郎腿,人生真他妈寂寞如雪! 立秋,他发烧晕倒在马路上,穿了。 繁华的景象凝固成冰,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乒——”的一声,场景崩裂,碎片乱射,只见金光乱舞中,一座佛像缓缓浮起。 佛像跏趺端坐,神态庄严,两手以拇指相触,作说法印,座下是一头福态狮子。 耳边梵音大作,手中奇石嗡嗡颤动,似要飞出去,秦修松开手心,石头径直射向佛像,原本放在百纳囊中的石头被不知名的力量引出来,亦纷纷飞向佛像。 “秦修,你刚刚也看到了?”白术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诡异,比他重生这件事更诡异。 “嗯。”秦修看着那佛像好一会,唇角微勾,“小白术,你知道我们面前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感知不到任何实体的存在。” 秦修面色古怪而凝重,“燃灯古佛。” 四个字一出,白术怔了一瞬,“燃灯古佛……难怪。” “燃灯古佛即过去佛,所以我们才能看到那些画面。”而在燃灯佛周围起伏不定的奇石或许就是…… “舍利子。”翁白术笃定道。 “燃灯古佛不会单独供奉,一般以竖三世佛为供奉形式,我们或许还有幸看见现在佛和未来佛。” 半空中的燃灯古佛淡去,无数画面从眼前疾驰而过,人声鼎沸,不过一个恍惚,眼前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一岁那年,他穿越过来。 跟莫道学习符箓之术,私自下山猎杀魔修锻炼胆识,青丘之境叛出师门,在九墉城被追杀得狼狈不堪,鬼渊寻镇魂落入渊底,用乾家人练习幻魄,暝殿惊天动地一役…… “人生数十载,去事恍如梦幻……”当回忆崩塌,碎片迸射时,秦修只笑着慢悠悠地感慨一句。 记忆画面消融,冉冉升起的佛像面如满月,千福庄严,抬手掐着佛印,台座为莲,正是现在佛释迦摩尼。 “其实我比较好奇,天命给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我也很好奇。”白术笑道。 释迦摩尼像消失,眼前只剩一片刺目的金光,什么都看不清。 嘈杂的人声中,有温和的交谈,有力竭声嘶的狂吼……还未来得及辨认其中画面,幻境猛然崩裂,“轰隆隆”的巨响下,他看见剥落的金光中闪过一幕幕熟悉的景象——秦修被主角一剑钉死在漆黑的城墙上,秦修将主角的兄弟绑在墙头侮辱折磨,秦修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洞中…… 金光消散,乐呵呵端坐半空的弥勒佛“咔擦”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溢射出道道金光。 “坏了?”秦修对于天命所给他的未来并不意外,他也不会将这个未来放在心上,看到未来佛崩坏颇为不解。 那二十余颗舍利子随佛像消失,最后两颗滴溜溜地飞转着到两人面前。 二人伸手取过舍利子,皆疑惑不已,“秦修,这是?” “恐怕是记录了我们过去现在未来的舍利子。”秦修把玩着它,侧过头,“我们俩换一换?” 空气瞬间凝住。 白术歪过头轻笑,“我记得我们并没有要好到这个份上。” “但我觉得这个交换挺平等的。”秦修早就觉得翁白术脱离原著主角设定太多,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翁白术看过原著。 翁白术肯定也对自己有所怀疑,不过两人都各自心怀诡计,表面上互相粉饰太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疑问彻底解开。 “也不是不可以。”翁白术悠悠点头道。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秦修诧异地将舍利扔过去,顺便接过他的那颗。 “看了这个,可是什么秘密都没了。”白术用拇指摩挲着舍利子,然后放到唇边轻碰了一下,吟笑道,“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秦修被这份不要脸激得青筋直跳。 翁白术悠悠叹气:“真是可惜,我更想让你亲自说给我听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月食 二人暂且收起舍利子观察四周,湖底是一座寺庙,顶上牌匾写着大雄宝殿四个字,跨进门槛,是寺庙中常见的“竖三世佛”,从左至右是燃灯古佛、释迦摩尼、弥勒佛三尊佛像。 像是年代久远,三尊泥塑泥壳剥落不少,浑身斑驳。台前颤巍巍地亮着两盏灯,不知是什么灯油,竟在此处燃了这么久。 秦修直直看着如来那似乎包容万物的眼睛,“我似乎明白了。” “什么?” “死者再生为天禁,非人、非鬼、非魔、非妖,有违天道阴阳。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唯有至阴者可化为虚空,脱离天地、六道。然而按理来说,世上并没有纯阴纯阳的东西,想要聚阴则需□□,若风水不流动,阴|穴还聚阴迟早遭天灾,但阴过盛时还是有办法可以聚阴的。”秦修后退一步,突然就转身往外跑,“我们要在月食前赶到主峰顶,否则在这的人都会成为祭品!” 白术心下一凛,匆忙跟上。 “尸体要尸变,需有邪气入体,再吸收阳气,最后借生气尸变!原州即为天然阴|穴,未开光的佛像招邪,此处三世佛为□□,原州百姓消失,僵尸遍布,但草木动物却长得比外界都好,说明此处生气极浓。月食之日,天地极阴,若我没猜错,有人将在月食之时,用未开光佛像招来的邪气侵入百姓尸体,再吸收三世佛之阳气,借生气而尸变。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么庞大生气从何而来。” “所以有人想召唤出……”翁白术脑中线索也是清晰起来。 一直萦绕在心底模糊的危险感全然清晰,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秦修瞳孔都在微微颤动,“尸神!” “主峰是祭坛中心,上面肯定有阵眼!决月作为重要祭品之一,必然会被他们带到那。” 两人从湖里钻出来,夜不似平日的深沉,草木都反射着莹莹白光,抬眼看去,夜空被照成淡蓝色的,星子都不见了。 月食将近! “你去告诉清岚他们,我们要捣毁主峰祭坛!”秦修脚下不停,朝主峰飞奔而去。 兵分两路,秦修心里很清楚,他们已经来不及逃离原州,若不毁了这祭月仪式,他们要么被吸尽生气而亡、要么死在被召唤出的尸神手上,尸神如其名,修为已至神级别。 面对尸神,他们比蝼蚁还蝼蚁。 主峰很高,道路也颇为崎岖,好在月光敞亮。秦修提剑穿梭林间向上跋涉。月食可以维持两个时辰,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毁掉可能有无数僵尸把守的月祭。 银盘般的月亮边缘被暗光包裹,黑暗开始蚕食月亮一角。 月食开始。 秦修几个纵身,借力跃起,又稳稳停在某棵高耸的大树树顶。放眼望去,山顶平坦宽阔,暗幽幽的石块搭成祭台,其上血红色的纹路在月光下闪灭不定,中间堆着小山般的木柴,木柴之上堆放着牲玉丝帛等物品。 书中有文字记载,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达之,燔祭时烟气升腾,带着祭品直达高空。 奇异的是,祭坛四周并没有任何守卫。秦修翻身落地,步入祭台细细探查。只见那幽暗石块下的赤纹有生命一般潺潺流动,交叉纵横编织成一个繁复的阵法,似乎月光越暗,它便越发红的心惊。 以他藏经阁两层的阅历都没认出这是个什么阵法,用剑柄敲击石面,声音清脆悦耳,亦认不出这是什么石头。 不管它什么,先毁了再说。 秦修从百纳囊里摸出几张符箓,引爆炸了,却见那石板没有丝毫损伤,只得先去找阵眼, 阵眼肯定设在这主峰之上,但此处除了这黑幽幽的祭台,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在这山顶如无头苍蝇转悠了一炷香的时间,月亮犹如被咬了一口,天地都暗下来。 一炷香应该足够翁白术他们上来了,为何一个人都没看到? 秦修突然发觉这四野静的可怕,寂静,不对,是死寂,那种耳朵鸣了一般的静,没有虫叫没有叶动,只有脚踩到石板上的声响。 那石板底下的纹路如生灵的脉搏,血充盈了它们,悄无声息的跳动着。 这月祭怎么会没有人?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阵清脆的铃音穿破沉寂的黑暗,带着让人脊背一凉的节律,和着幽幽笛音,从远处徐徐飘来。 秦修匆忙跳到不远的树上藏匿身形,四顶红轿晃晃悠悠从四面飘来,四个角落挑挂金铃,月色漫将魅影淡,数个红衣女子围绕着红轿踏着有节奏的步子,回风舒袖,袅袅而来。 红轿落在祭台上,红衣女向着月亮的方向,以一种万分虔诚的姿态舞动着,舞袂萦霓裳,足踝上红线拴着的的金铃随步子的移动发出阵阵清响。 随着月食,她们舞动的节奏也逐渐加快。 这难道就是……祭舞? 秦修看了片刻,又仰头看天,翁白术他们没有出现便罢了,小决月怎么也没有出现?他不是要做祭品吗? 此时,半山腰。 翁白术一行人望着前方那一排僵尸,从左到右白毛僵尸、结丹期的跳尸、化神期的铜甲尸、婴变期的金甲尸王,问鼎期的修罗飞天尸,就差九幽天魔尸和尸神没到齐。 莫道的符箓最多可避过金甲尸王,遇到修罗飞天尸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群没了法力的修士,最多可与金甲尸王周旋,加上修罗飞天尸,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有第一符师和爱剑如狂的两个前辈以及其余剑几位霄门的长老级别人物在,也不至于一点生机都无。 毕竟是修炼上千年的老家伙了,莫道当即让弟子们结阵,以莫净为首,结北斗大阵——七人一组、布十四个天罡北斗阵,和每七个北斗阵又布成一个大北斗阵,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 阵中各星位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将涌来的僵尸们困于阵中。 莫净锈剑出鞘,立在阵中与那修罗飞天尸遥遥对峙。 修罗飞天尸已拥有大智慧,咧开血盆大口,嘶吼一声冲将上去,那身形快得连虚影都不见。 莫净提剑反手一划,只见火花迸溅,现出身形的修罗飞天尸桀桀一笑,手握成猛拳直砸向莫道,莫净侧身沉腕,使剑尖猛向前上,力达剑尖,又是一阵刺耳的声音。 修罗飞天尸身如金钢,普通剑击于其上竟带不出丝毫痕迹。 但莫净浸淫剑道数百年,早已抛弃了一切浮华的修饰,那一挑一撩之间,招式质朴而沉稳,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剑尖经胸腹间弧形向前击去,前臂内旋,剑尖由前向后转动而出,一扫之力让修罗飞天尸的腰部皮肉绽开。 这边莫净莫道一齐抵挡修罗飞天尸,那边众弟子靠着北斗阵与其余僵尸周旋,九十八人的力量联合起来,亦剿灭了许多僵尸。 修罗飞天尸张嘴喷出一道尸火,莫净立剑击挡,脚下步罡踏斗,闪至他的面前,横向全力一斩。修罗飞天尸猛然撑开骨翼,身体向上拔去,紧接着双翼卷出一阵剧烈尸风。 尸风所过之地,牲畜草木皆灭。 释暮月见此不妙,连忙拉过白术,咬破食指,飞速抹过扇子。扇子瞬间涨得有两个人高,他双手握扇倾尽全身力气一挥,只见气流汹涌,带出一阵飓风,将那尸风扇得八百里远,那草木也被连根拔起,跟着尸风飞走。 如此粗暴而简单的回击看得剑霄门一众是目瞪口呆,皆转头看向他,释暮月呆了片刻,挠挠脑袋,将巨扇收起,小声抱怨:“要是我爹知道这等仙器被我用来扇风,他还不得掐死我。” “你这仙器没有灵气也能用?”白术略为诧异地问。 “……之前尚有灵气残留扇内,现在它是真正的油尽灯枯咯。” “你们这些人,就在这做养料吧。”狰狞地狂笑中,修罗飞天尸双翼猛撑,凌空而起,轻蔑地看着底下的这些凡人越来越小,背后双翼再展,眼看尸风又要卷将起来,却有“呜呜”的嗡鸣声骤响,修罗飞天尸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古朴剑光冲天飞起,直逼而来。 修罗飞天尸慌忙躲避,那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将他的骨翼削掉一半。 问鼎期的飞天尸瞬间如被弹弓打中的鸟儿,扑棱棱向地面坠下。 释暮月被这异变惊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只见莫净淡淡地回手收锈剑,立在阵中,身形有如一把不会折断的剑,突然间涌起无以复加的崇拜之情。 莫道抬手念诀,指尖一弹,数道符箓射向半空,“嘭嘭嘭!”巨大的爆炸声迭起,将坠落的修罗飞天尸炸得狼狈不堪。 被北斗大阵困住的金甲尸王烦躁不安,张嘴吐出一团团尸火,趁人群躲闪之时,一头遁入土中。 就在这时,暗淡的夜空拉出一线血光,迅电流光之间,修罗飞天尸的身躯在空中一顿,随之狠狠砸到地上,溅起蒙蒙尘土。 待尘土散开,赤红的骨刃插在修罗飞天尸的额心,很明显,修罗飞天尸已经死透了。 站在尸体旁的红眼的男人抽出血刃,身后一双莹白的骨翼慢慢折起。 “这是……” 原本还在闹个不停的僵尸们像是嗅到狮子气味的草食动物,能土遁的都一头扎进土里,不能土遁的都自杀似的疯狂往剑阵上撞。 “九幽……都让你别飞这么快。”林里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声调不高,给人清泉过谷的怡悦感。 众人齐刷刷地望过去。 白术才听到那声音,就笑了。 夜色愈迷蒙,月亮已被遮了大半。 还不见人上来,秦修心一横,凌空跃起,并指一抹,将符箓贴到剑上,欲破坏那祭舞蹈。剑尖还未碰到身体,虚空之处一股大力顺着剑尖传到身上,他整个人被弹飞出去。 秦修翻身落地,捂住闷痛的胸口,抬眼望去,空气犹如水流一般荡起涟漪,渐渐淡出一个黑袍的人影来。 “忍不住了么?”沙哑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两只苍白的手交握在一起,拇指轻轻磨挲着幽绿的玉扳指。“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祭台旁的舞者们似乎完全不受方才变故的影响,仍旧虔诚地望月而舞,铃音丝毫未乱。 秦修杵着湛灵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隐在黑暗中的人。 “你是……秦修,本座认得你。”那人声音悲悯,似乎颇为可惜,“本座听过你的事,也挺欣赏你,但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入了这原州,纵然天资再好,也只能做养料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新年好】番外 凡间界对于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节日很是看重,尤其是这个春节,秦修站在山上都能闻到随风飘过来的烟火炮仗味,噼里啪啦的炮仗声荡得很远,还有隐隐回声,实在无聊撇了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小狐狸,冰红的狐狸眼眯了又眯却偏偏不敢反抗,只能缩成一团。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过年的气氛,在修真界的时候那随意一闭关修炼就是十天半个月,谁还有心思去记哪天是哪天,之后在六界不停奔波,无数次险象迭生,安生日子都少,更何况过节。 窃脂啄着毛,懒洋洋地在不远处地雪地里晒太阳。瑞雪兆丰年,照这么看,今年景象还真是不错。 若不是日子实在过得太安逸,他才懒得跟小白术来着凡间界来看他父母,他的……岳父岳母恐怕还嫌弃他和小白术打扰了他两的二人世界。小决月身为释塔主人,逢年过节的肯定忙,九幽看的又牢,找他也无聊,暮月也不知道跑哪个界去了,至于季小四,还是让他再冷静冷静。寻思了半响也没找到能跟他一起愉快玩耍的人。这些家伙,个个在凡间界有父有母有亲人,就他秦修孤家寡人的,简直心累。 “二修。”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修慢悠悠地往后扫了一眼,浅蓝的衣角泛着柔光,“嗯?” “真不去?”温和的声音里有微微的笑意。 “不想去。” “不就是拜见一下……岳父岳母,不用紧张。” 逗着狐狸的手顿了一瞬,“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一个人悠哉。”看见凑过来的人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挠了挠脑袋道,“你自己去,我去找小决月叙叙旧,好像宴浅也在那。” 刚起身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回身问:“怎么?” “季小四也在那。”如果非要形容这个笑容的话就是皮肉不笑。 “……” “我不想看见他又抱着你大腿喊什么总攻大人,黏得跟浆糊似的,甩都甩不开。”白术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难得眉头都蹙起来了。 “小白术,醋可以少喝一点。”秦修语气很严肃,却走近一步,抬起下巴隔着白纱将吻印在他的眼睛上,轻声笑道,“不过看在我还挺喜欢的份上,多喝一点也无妨了。” 白术伸出另一只手捋着他额侧的发,“季小四不会对你死心那么快。”手蹭到耳后又顺势滑到脑后,五指穿出发丝,慢悠悠得顺着。“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孤家寡人地回去,嗯?”就在耳边的尾音绕了好几绕,挠的人心痒痒的,“到时候我父母问我,小术有道侣了没,那么多年了,也该找个道侣了,我看那什么宗主的女儿就不错……” 秦修瞥了他一眼,用食指抵着他的额头远离自己,“忍心,真忍心。” 白术叹了口长悠悠的气,“好吧。”随即又道,“百纳囊里,有给你的东西,你自己掏一下。” 秦修在白术腰处抹过,手中多了一串铜钱,红绳穿线编作龙形,其上穿着几个铜钱。 “这凡间界有个民俗,就是给压岁钱。本来应该是除夕后才给,不过你不去,只能现在给你了。”白术温温和和的笑着。 秦修抬脚就踹过去,笑骂道:“这种哄小孩的玩意。” 白术侧身避开,“这东西据说可以化凶为吉,远离妖魔鬼祟。”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长辈给小辈的。”秦修甩着铜钱串,不屑地睨着他“我知道这东西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白术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鄙夷,就笑,“好了,你不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着白术转身就下山的背影,秦修额角抽了抽,我擦,那么干脆。再请大爷一次说不定爷就大发慈悲地跟你去了。招呼了窃脂和狐狸一声,甩着铜钱串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说要去小决月那,但秦修并没有去,就在这镇里闲逛。在雪地上走走停停,看看小屁孩放鞭炮,又到寺庙的树下看看红带子上写的什么。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檀香味,有小屁孩的炮仗扔到了秦修脚下,“嘭”的炸响,还溅起了点雪花,秦修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拿巴掌捂着眼又从缝隙看过去的小屁孩嘴巴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 把小狐狸扔到小屁孩群中,小孩们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狐狸,就把狐狸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揪一揪那个揉一揉,小狐狸一开始还蜷成一团,过了一会直接扑上去跟小屁孩们玩耍,法力通天的狐族大长老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跟小屁孩们厮混在一起,欢腾得跟只小狗一样。 过路的人频频回头,“这几天怎么来了这么多神仙般的人物。” “对啊,那翁家夫妇家就来了两个,好像是他家儿子,那小伙子,哎哟,长得贼俊,全镇的小姑娘都看呆了,就是眼睛好像有点问题,他儿子领着个姑娘去了,那姑娘长得可真真像下凡的天女。” “这小伙子也是俊啊……” 再小的议论声秦修也是听得见的,秦修转身过去,笑吟吟的:“这位大姐,我想请问下,那翁家媳妇儿长得什么样?” “啊……”突然被讨论的主角逮个正着,大婶倒也不尴尬,就是看呆了,过了好一会才磕磕碰碰地道:“我也不会形容,那姑娘跟个仙子似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点,都没人敢接近。” 冷美人的话只有一个了…… 云、端、绫。 “谢谢大姐。”秦修露出两行灿白的牙齿,凤眸都眯起来,笑容十分灿烂,就是有点不对劲。 “不、不用。” 大爷的,难怪那么干脆地就答应他不去了。 金乌衔山,雪地反射着橘光,家家户户挑挂上红灯笼,晕着喜庆的红色,接近饭点,小屁孩们都被喊回家吃饭,街上越来越空旷,秦修就靠着松树,揉着小狐狸的肚子,懒得动了。夜风有点凉,不过这点凉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鞭炮又开始响了,炊烟袅袅,年味十足。 凡人也有凡人的好处啊……尤其这种时候。 “二修,逛够了没有?”兀然传来的声音让秦修怔了怔,夕阳落了山,黯淡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够了我们就回家,顺便尝尝我们爹娘的手艺。” 秦修暗骂了句,却笑了,“小白术,你敢算计我。” “有吗?”白术很无辜地撇手,笑容纯良无害。 秦修把小狐狸放到头顶,往松树上重重一靠,“扑簌簌”,蓬蓬雪花抖下来,落了白术一身,从头顶到脚背。小狐狸被雪砸到,眼睛狠狠地闭了一下,任命地抖了抖身子。 白术拍开肩膀上的雪粉,拉过秦修的手,“走了。” 小狐狸很懂眼色的从秦修脑袋上跳下来,走在两人身后。 “听说你带你娘子去见你父母了。”秦修挣开他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脖颈,眉头一挑,笑着问。 白术“啊”了一声,“我这不正要带着去?” “我说早上。”凤眸眯起危险的弧度,可惜白术看不到,不过白术明显感觉到搂着他脖颈的力度在增大,他可不想现在跟秦修打上一架热热身。无奈之下只得道:“你回去就知道了。”重新拉下秦修的手,握在手心里,想了想,低头落了个吻,又舔了舔他的唇角,“那么酸。” 秦修松开唇,白术趁机攻进来,夕阳散射出的最后一丝光终于湮没,绻缱的亲吻中,话音都黏糊糊的,“有能耐你别酸。” 吻毕两人呼吸都有点喘,秦修看着眼前还泛着水色的唇,脑中忆起这人动-情时候的性感模样,笑了笑,又舔了舔他的下巴, 白术拉开他,“得了,接下来的事留到晚上,明早别怪我就行,先回去吃饭。”说罢,又低头亲了亲唇角,好好拉起对方的手。 “也就你能把那么禽兽的话都能说得那么淡然……”秦修骂了一声,又笑了。 当走进白术家门的那瞬间,秦修才发现里面有多少人——“师哥,你回来啦。” “修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哎哟,你小子去哪晃悠到现在。” “秦修你再不回来这东西可都被那饭桶给吃完了。” “你说谁饭桶呢?!” …… 一个声音压过所有人,碧色的身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直奔门口,“总攻大人!我好想你!嗷嗷嗷!” 秦修和白术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季、小、四。 白术挡在秦修身前,一手抵住来人的脑袋,“你明日不是要跟着你二哥去仙界给剑君送寿礼。”能让向来不露山水的白术用这等僵硬的语气说话明明白白的显示出白术真的、一点都不欢迎这个人。 “说好的不酸呢?”秦修凑着白术的耳朵说了一句,笑吟吟地绕过两人走上前,“怎么都来了。” “我悄悄跑过来了啊,我不找你,你让开!” “你不是说要好好跟你二哥待在一起,慢慢养好你的情伤?”白术有点,不,是非常头疼。 “我后悔了不行啊!” …… “我儿媳妇来啦?”厨房里有女声传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杀戮 “养料?”秦修垂眸,微微勾了勾嘴角,“我果然没有猜错。” 鬼王望了那黯淡的残月一眼,还有点时间,便也不急:“不愧是本王的孙女看重之人,但你趟这趟浑水实在让本王难做。本王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秦修懒得听他废话,打断道:“我只有一个疑问,鬼王可否为我解答一下?” 鬼王也不怒,“你问。” “生气,如此庞大的生气从何而来?”光原州生灵是不可能提供那么多生气的。 沙哑的笑声响起,鬼王只道四个字:“暝殿万巢。” 秦修陡然忆起,鬼渊争夺摄魂印之后,众修士被关押于万巢中抽取了十数年的生气,原来那些生气便是用来召唤尸神的,看来这原州之事预谋已久。 “竟然那么快就上来了。”鬼王突然阴鸷地看向右方,秦修亦望过去,正是翁白术一群人,只是多了个素衣飘飘的青年和一个九幽天魔尸。 “师哥。”声音里软糯的味道已经很浅,现在只能用清澈形容。 秦修怔了怔,喜出望外:“小决月!”小决月没有被鬼王抓住!万幸! “他就是你师哥啊。”九幽挑剔地打量秦修,默默嘀咕,“怎么有点眼熟。” 决月疑惑地瞧了他一眼,九幽移开视线佯装无事发生。 强敌在前,此时并不是寒暄的时候。秦修正欲说什么,只觉前方的黑色身影连着话音一虚——“人齐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秦修匆忙回头疾吼:“护好决月!” 反应最快的是九幽无疑,然而只有衣角掠去的一点气流划过指尖,冰红的双目颜色骤深!身形猛地跃起,朝着决月的方向狂飚而去。 “九幽!你如今修为大跌,还是安静地待在那看月祭吧!”鬼王狞笑一声,回身挥袖,阴风呼啸,万鬼凄嚎。 他拎着决月轻飘飘落入祭台,红衣女子们仍旧幽幽舞蹈,铃音诡异。 莫净几位长老正要向前帮忙抢回决月,却发现四周密密麻麻地涌上来一群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从山下涌上来的人绵绵不绝,几乎快占满整个山顶,却还有人不断挤上来。 “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好好享用。” 鬼王嘶哑的笑声震动着众人的耳膜,秦修看着这些摇摇晃晃逼近的“人”,提剑的手僵住。 面色青白发黑,眉心生气几乎消失殆尽,邪气萦绕,说生非生,言死未死——半人半尸。 涌过来的半尸手中都只是一些扁担,锄头之类的农具,却是狠狠地朝着众修士砸过来。 这些半尸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没有武器的,就用上口手,乌青的指甲迎面划来,有张大了口的,企图撕咬。 众修士一时乱作一团,秦修侧开身子让过刀具,那半尸一个踉跄,回身又是一刀,他无奈之下只得拿脚踹开,这边才踹飞一个,后方两个半人半尸已挥着青黑的手臂,露着一口血淋淋的血牙朝他抓来。 这些半人半尸力气很大,身体又硬如铁板,但没了灵气的修士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只不过蚁多咬死象,而且这些半人半尸生命力极其顽强,缺胳膊少腿也不能阻挡他们进攻。 但最可怕的是,他们无法对这些半尸死手——即使具备了变为的僵尸的所有条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化为僵尸,生气被吸走,邪气入体,没有足够的阳气,进化失败,便成为这副模样,他们还是人,还没有彻底脱离六道,只是无法思考,被人操纵。 赵飞扬提剑削飞一人的右臂,污红的血四溅,而那半人半尸却丝毫没有痛意,另一只手带着破风的拳头砸过去,在他侧头的时候身后三个半人半尸扑上来,五指抓过他的手臂,衣衫撕裂,臂上留下几道深色的血污。 才转回脑袋便迎来血淋淋的牙口……四面受敌,又不能下死手,纵然身手再好也撑不了多久。他心中一狠,反手将剑划下,却是瞳孔猛缩,又生生止在了那半人半尸的颈侧,那曾经是一个妇人,发白的蓝色衣衫下肚子涨得很大,里面有个小生命。 就这么一怔神的功夫,四面八方的半尸又扑过来,于是再次陷入苦战。 秦修扫过没了腿还在地上蠕动过来的“人”,眼中冰冷一片。 若都是青壮年,他们或许还不会陷入如此境地,可是面对那些耄耋老人,妇孺之辈,叫他们如何下得去手?鬼王这一手几乎是让他们束手就擒。 莫净眼见一众人陷入苦战,便命门下弟子们再次组成北斗大阵,首腰尾呼应,轮流交换抵御半尸,可心中也知只守不攻不过是拖延时间。 剑阵交错,铮铮而响,愈发暗下来的月光隐隐透着暗红。 而九幽天魔尸还在与鬼王周旋,决月危在旦夕。 “秦修,入阵。”身侧晃过一道声音,秦修脚踩断一名半尸大腿,从尸群中退入剑阵。白术也尾随其后退到大阵附近。 “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剑霄门一长老击退一名半尸,悠悠叹了一声。 被半尸包围,是死。 被祭祀吸尽生气,是死。 尸神召唤成功,也是死。 修炼成百上千年,他们心再冷也不能对这些无辜的凡人下杀手。 正派修士对于普通凡人的感情很复杂,为了修炼,他们不能跟凡间人有牵扯,但毕竟同根,你弱,我就想保护你。纵然不保护,也不可能亲手对付他们。 血污沾上了每一个人的面孔,个个狼狈不堪,粗喘着大气,拿剑的手都在颤抖。 秦修至始至终未发一言,至某一刻,握剑的手猛然一紧,凤眸里浓浓的一片黑色,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提剑—— 忽有一股悸动从灵魂深处传来,令他手中之剑失了力道。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众人与半尸们隔开,半尸们努力冲撞着,却始终触摸不到他们。秦修觉得方才那一瞬的感觉很熟悉,好像是……融魂。 猛然看过去,果真只有那浅色的身影还在与半尸们激战。 是翁白术用魂识结了阵! 他曾经与白术融魂,白术使用庞大的魂识他才有了感应。 “这是怎么回事?”清岚诧异地用手触摸虚空,好像有一堵透明的空气墙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魂识形成的保护。”秦修指了指外边的人,“而拥有这么庞大魂识的人不用我说,你们该知道是谁。” 清岚一时急了,“外面那么多的半人半尸!怎可让白术师兄一人对付!” “白术!回来!”释暮月高声唤道。 “白术师弟……”沐子云紧紧地望着外边的人,掐紧了手心。 “他这是要做什么。”莫净蹙紧眉头,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白术未回头,抖了抖轻钧,剑花飞扬,回身挑剑,莹白的剑身将月光反射晃过众人的眼睛,只见尸群中血光飞溅,一名半尸的妇人倒在他的脚下,头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狰狞的面孔凝固。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清岚捂住檀口,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剑又一次飞起,带起一道血弧,那剑势飘逸而凌厉,犹若神龙乍现,这次倒下他脚下的,是一个小孩。 剑势再变,扑在他脚下撕咬的老翁被一剑穿心。 剑刃上的血随着挥动飞溅,明澈的剑身不留一丝污渍。 “这……”众人面上就像那妇人的滚下的头颅,僵硬地维持着上一瞬地表情。 白术的剑并没有因此停顿,流畅自如,清光荧荧,仿佛那剑下流逝的不是生命。 “他怎么下得了手的?”有弟子低语,“这些都是不会法术的凡人啊。” “……好狠。” “那些都、都是老弱妇孺,只不过是被操纵了,也不用这样……” “罪孽啊……”还有人不敢再看那边,声音颤抖着,“剑霄门不可能有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弟子。” 震惊过后有人愤怒,有人伤心,之前喊着“快回来”的弟子们低低议论,到最后甚至有了鄙夷的骂声。 无论剑下的半尸是妇人,是青年,是孩子,是老人,尸群中的人剑势也没有丝毫变化。这种冷血到极致的作为也让剑霄门弟子们心寒到了极点,长在温室中的名门正派的弟子从未见过这等血腥残忍的屠杀场面,怨声渐起,义愤填膺。 秦修只见半尸群中的白纱影影绰绰,随势拂动。耳边的声讨乱成一团—— “他,他就是翁白术,那个剑霄门的叛徒。” “别忘了,就是他之前杀了禅山寺的长老,苍元观的道人还有墨姬陵的人!” “对!听说还有九墉城乾家的公子。” “勾结外人开启炼魂冢说不定真的是他干的!” “说不定他已经不是修士!是……魔、是魔修!” “一定是入魔了!” “没错!一定是入魔了才会如此丧心病狂!” …… 一句一句,都在极力割裂翁白术与剑霄门的关系。 从白术的剑毫无迟疑地划过那妇人的脖颈开始,清岚就觉得喉咙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释暮月盯着尸体成堆的那个方向,紧紧攥住手里的扇子,又听得周围这般恶骂,气急败坏,眼睛都瞪红了,“你们!你们这群人怎么好坏不分!” “白术师弟……”沐子云面色发白,略微凌乱的发丝拂过震惊地双眸,冷汗自额角缓缓淌下。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没有见过这等屠杀场面的弟子弯下身干呕着。 修真界第一名门正派,连与妖魔有染都要受尽千夫所指,这样屠戮手无寸铁妇孺的弟子,更不为他们所接受。 “没有人性!” “叛徒!” “杀人不眨眼的魔修!” “我才不要被魔修救!” “够了!”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将乱嘈嘈地人群摄住,场面一时鸦雀无声。 “没人性?你们的命他妈的是谁保下来的?你们是为什么才能站在这里不用成为那个没人性的人?”秦修眼睛里黑沉沉的,里面酝酿着风暴。 没人见过秦修这样发火,赵飞扬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秦修指着外面,一字一顿都是怒意:“告诉我,你们现在能站在这指责,手上不用沾上你们所谓罪孽的血是因为谁?” “是谁帮你们杀了老弱妇孺,一个人沾上血腥、负上所有罪孽,让你们继续干干净净地去修炼?” 安静中,又有人结结巴巴喊道:“他!谁稀罕他这个叛徒魔修来救!” “对!宁可不要!” “你们他妈的有能耐就别在这废话,出去啊!”犀利的目光蓦然转向发声的那人,几乎是暴吼,“等着那群你们口中的无辜百姓帮你们分尸!去啊?去啊!” 被他气势震到的几人缩了缩脖子,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下来。 “除了杀掉他们,你们有其他办法阻止吗?无能又想活下去,又想站在正义的一方?”眼尾那一抹冷笑薄凉至极,“笑话!我秦修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人能虚伪到什么程度。” “我秦修,他翁白术,都不是剑霄门的人,你们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举动有辱修真界第一门的名声。更何况,能不能活着离开还未必。”唇角弯起讽刺的弧度,“我们是叛徒,叛徒没有你们的规矩约束,我自己的人想怎么护就怎么护。哪怕好心喂了狗吃,老子也乐意。” “世上最害人害己的,就是无能的仁慈。”秦修冷冷地瞥了一眼后方,一脚跨出了结界。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沐子云觉得秦修那一眼像是看到了人的心底,令人遍体生寒,寒毛竖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转生 湛灵似是对主人的怒气有感应,嗡嗡作响。 秦修提着剑,没入尸群中,黑色的剑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然而溅到手上的血还是真真切切地留下了痕迹。 沉重的血、沉重的孽。 身后扑来的半尸被人拦腰切成两段,白术反手持剑绕了个弧划过秦修的身侧,将欲偷袭他的半尸脑袋砍掉。 “你果然还是来了……”腥风中的温语透着点无奈。 秦修从踏入尸群的瞬间就知道,手上的血再也洗不掉,肩膀上担的会是真真切切的罪孽。他这具身体这个灵魂将从里到外透着血腥的恶臭味,他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夜半惊起,会不会被这些冤魂缠身不得安稳,但至少还有个人陪着他一起做噩梦不是? 他突然想起那个选择——为天下而杀一人,又或者为一人而屠天下人。 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够强大,两者皆可顾,可如今或许是他还不够强大,当必须要做这么一个选择的时候,他和翁白术都太自私地不约而同选择后者。 余光都未扫一眼,黑剑便带着风声斜刺而下,将那老翁死死钉入土中,他开口问:“翁白术,这次,你想保护的是谁?” 妄图一人承担所有罪孽是为了保护什么,剑霄门?释暮月还是大师兄? 白术就笑:“渡人者先渡己。” 集二人之力,生生将尸群劈开了一道口子,剑光飒飒,半尸们推搡着前进,肚子鼓得极大的妇人被挤到了最前方,生命体从她的腹部正中破开而来,汩汩流出的羊水和血黏着脐带耷拉在婴儿后面,初生的婴哇哇乱笑着,挥着手从母亲体内挣扎出来,目标是眼前的人。 秦修只直视前方,剑气无差别的扫过身侧,但见污血四溅,却在妇人前突的停住了——是被人锢住了手腕。 “秦修,你看着我。”涨满眼的是白术放大的面庞,他还是微微笑着,只是耳畔婴孩的啼笑戛然止住,随着剑身穿破骨肉的撕裂闷声,轻钧一晃而过,秦修眼睛猛的一眨。 手腕处的禁锢终于被松开,秦修顿了一瞬回身继续清理尸群,那妇人和婴孩的尸身早已不知被踩在哪只半尸脚下。 九幽与鬼王纠缠一处,在这原州里谁都用不了灵力,九幽又是皮糙肉厚的僵尸,鬼王修为再高也被他缠得放不开手。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趁九幽缠住鬼王,先将祭坛毁了再说。”二人略一合计,便朝祭坛杀去。祭坛中心处并无半尸,唯四名红衣女子水袖长挥,金铃齐响,好不容易杀到祭坛中心,白术抵住尸群的进攻,秦修提剑飞入四人之中,四名女子身影诡谲一荡弥散在空中,抬眼再看已飘开二丈,铃音丝毫未乱。 翻手祭出符箓,以灵石之灵气灌入其中,明真黄箓,拔幽夜之魂。 四道黄光冲向四人,却恍如融入水中,且一丝水花未起,三丈之外祭舞悠悠。 秦修皱着眉高声问:“魂识还够用?” “没问题。” 于是他指间又是四道明真黄箓,手心灵石光彩一暗散成碎末。 八伤决——休。 相于秋,休于春,囚于夏,死于末月,万物冬眠。 舞女身形一僵,秦修两步逼近,那舞女精致的面孔上这才出现了一丝惶惑。秦修抬手将符箓印入其额心,食指剔向北方,一气吹之。 舞女身形再荡,再次从眼前消失,脚踝处的铃音却是乱了一瞬,其余三名舞女乍然舞动得愈发快速,诡异的铃音兀然变得躁耳十分。 妖风呼号,吹得四下林木乱摇,天上暗云汇聚,鬼王大诧,扫见祭坛上二人,冷冷一哼,挥袖射下二道劲风,同时提着决月的衣领避开九幽一击。 “九幽,这天阴体先给本王用如何,待本王唤出尸神后,便为你恢复修为。” 九幽只冷笑,身后骨翼一抬又是一阵腥臭的尸风。 鬼王这随手一道劲风对于翁白术秦修二人来说可不容小觑,连忙就地滚开。知晓这四名舞女似乎是此阵要害之一,于是二人再次配合,将一名舞女逼得退后半步。 阴云层层汇聚,呈遮月之势。 鬼王神色一厉:“本王没时间跟你周旋了。”当即身影一虚便朝祭坛踏来,九幽抓住空隙,双翼爆射,尸火夹着尸风滚滚袭去。 鬼王硬生生承受下这一击,压住胸中翻涌的内息,翻手结印,将决月扔到祭坛中心,石板下流淌的赤纹窜起,将决月紧紧裹住,纹路在其身上蔓延,又在其腹上纠缠成图案。 图案四目四臂,手托日月,双足立海上,身越须弥山——正是阿修罗像。 原州到底藏有什么? 现在谜底呼之欲出,曾经有位阿修罗葬生于此。 恶神阿修罗,代表恶欲,嗔恨之心,六道轮回中上三道之一。 所以这石板底下封印着的是阿修罗,有它,尸神才能转生于决月身上。 一切都清清楚楚了。 天然阴|穴原州、阿修罗封印、招邪的佛像、三世佛的阳气、万巢修士的生气。鬼王集齐五者,以整个原州为祭,召唤尸神! 此时唯一还能做的就是,毁掉祭坛! 心念电闪,秦修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没有灵力,但是有魂识。 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白术,“小白术,记得万宗归元吗?” “剑霄门禁术。” “知道它的原理么?”未等回答,兀自接下去,“以气生气。借人体奇经八脉循环往复,源源不断生‘气’。至于这个‘气’未必就指灵识灵力。如果我们以魂识做气,附上魂火,我想效果会出奇的好……” “我一个人的魂识,恐怕不够它吞的。”白术摇头,“哪怕够了,无人牵引,你的识海也会被庞大的魂识撑爆。况且你也从未修炼过魂识方面的东西,如何将它们凝成大阵。” “控制魂识我并不担心,你可以来。当年我们俩融魂,所以我的身体不会排斥你的魂识。只是魂识不够……”秦修眯着眼望着阿修罗,沉默下来。 “哈哈哈!”兀有大笑声从秦修身上响起,但秦修显然没有开口,二人皆是一怔。 “有我在还需担忧魂识?”沧桑的男声道。 “师父?”秦修惊喜万分,“你醒了!” “哈哈,为师刚醒来就遇上这么大麻烦。”苍岳朗声大笑,“你真是不让为师好好休息。” “您是?”这声音虚无缥缈,辨那来源竟是秦修的身体,白术不由疑惑。 “本王是秦小子的师父,你小子连魂火都能修炼出来,真真是万中无一啊。”对于翁白术能修炼出魂火一事,苍岳是真有些羡嫉。 “前辈过赞。”秦修身体里竟然还存在着这一个奇怪的魂魄?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当即正色道,“若前辈能提供魂识那再好不过,可是唤出万宗归元大阵需要不少时间,鬼王定会阻拦,凭九幽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挡住鬼王。” “真是沧海桑田、世事难料,区区一个后生也能在本王面前嚣张。”苍岳冷哼一声,道:“你们身后不是有一群人,我看其中几个修为也还尚可,为何不喊他们出来帮忙。” 二人只得沉默,秦修未来得及阻止,苍岳便朝着那方处于魂识保护内的人群传音:“秦小子两个要设阵破祭坛,来几个人联手拖住鬼王。” “师父!”秦修眉头一皱,“他们不需要动手。” “为什么不需要?”苍岳极为不解,“你为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就那么看着?” 秦修还想说什么,“我来吧。”身负锈剑的道士拨开身前人的肩膀,沉步走到前方,“莫净一身剑术也要有地施展。” “师兄!”莫道上前几步,拉住他的胳膊,又遥遥望向祭坛那方,“我也去。” “我去!”林晨一脚跨出人群,调侃道,“再不济我也还能为师哥挡上一下啊。” “小晨子啊,你那么弱都去了,我怎么能落下。”赵飞扬亦跨出一步,宁嘉武小银数人也跨出来,又回头笑道,“现在的对手是鬼王,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好介怀的了吧?” 清岚持剑站出来,“赵师弟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鬼王。” “这……” “先将眼前的危机解决再说。”沐子云亦扬声道。 沐子云到底是门中大师兄,在弟子中声望不小,他一发话,众弟子大都听从,“……那、那就听大师兄的吧。” “不用那么多。”苍岳远远道,“修为不济的也不过是出来送死而已。你们且在里面待着,收敛心神,本王会在设阵之时会分神将你们送出这原州。” “空间转移之术?”莫道闻言震惊不已,他曾在书上见过,也只在书上见过,早已失传万年的空间之术,开辟空间,划分空间,转移物体。他在青丘之境见过的那个狐王只是带他一人转移,而这人居然能将剑霄门百余人一齐传送出去? 这飘渺男声的主人究竟是何身份? “可以出去了?!”绝处逢生,剑霄门众人惊喜狂异。 “诸位师兄弟,莫净一人去便可,既然能离开这原州,在场的众弟子还需要你们照应。”莫净背对着他们,静静地注视着跟九幽缠斗在一起的鬼王。 “师兄。”莫道还想争取。 “师弟,你素来只专心于符箓之术,如今又不能动用灵力,我来便是。” 莫道踌躇一会,从百纳囊里掏出一沓符箓:“这些是明真黄箓,下拔九幽地狱之苦,可镇压恶欲,你帮我交给师侄,他知道该怎么用。” 莫净接过,转身大步朝祭坛走去。 看着负剑挺拔的背影,莫道心头忽然有些不安,高声唤道:“你……我在静修阁泡一壶茶,等你回来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羁绊 苍岳又扫见半尸群外围的僵尸:“还有几具铜甲尸和金甲尸王,再来几个应付一下。” 林晨一群人二话不说,释暮月与沐子云也一起朝金甲尸王攻去。 莫净几个起跃飞到祭坛,将符箓交于秦修后便朝九幽和鬼王的激战处奔去。 “空间之术准备完毕我会提醒你们,不要离魂识的保护太远。”交代完最后一件事,苍岳才沉下心神,“准备开始吧。” “小白术,我们来签个条约。”秦修将明真黄箓合到手心,双掌一握,道道朱砂符文悬浮半空。然后用肩膀撞了撞身侧的人,那语气很明显的告诉对方,这个条约肯定是不平等的,“你死之前,护住我。换句话说就是在你死之前,我不能死。再说,鬼王可算是折磨你的仇人,我现在也算是替你报仇不是?” 翁白术听他瞎掰,笑着应:“行啊。” “言出必行?”秦修坏笑。 翁白术就笑了笑,未应,额心墨龙纹乍现,凝神调动识海魂识。 秦修未得到回应,悻悻咬破舌尖,喷出一蓬鲜血撒在身前的符文上,翻腕掐诀,低吟咒语。 苍岳与翁白术几乎是同时调动魂识,汹涌的魂识便犹如大河奔流入海般灌入秦修身体,一瞬间冲得他脑袋发懵。 九幽骨翼已然折去一只,刚硬如铁的身躯竟然满是血窟窿。莫净加入战局,他才方得缓息之机。 婴变期的莫净并不只有婴变期的实力。剑招朴实,大开大合,又内藏精致,鬼王一时之间竟被逼得狼狈。 这剑要从何方砍来他看的清清楚楚,却始终躲不开,只能迎面接实,剑气震得胸口发闷。 那剑风之猛烈,横扫之处泥石飞溅,地面上已是沟壑纵横。 弈剑者,以剑弈战也,游走之间,洞悉全局,棋观三步,脚踏七星。 莫净之剑道,臻至大象无形。 鬼王被一剑劈飞十余丈,黑篷被剑气扫成破烂,震怒之余,祭出一口精血,周身黑雾暴涨,凄厉的鬼叫裹在黑雾里穿破夜空,惨白的手掌附上两团黑雾,扭身冲来。 莫净不闪不避,迎招而上,黑雾与剑碰在一处,“滋啦啦——”白烟四溢,他眉头一紧,发觉这黑雾竟带有腐蚀的作用,便迅速翻腕撤剑回身,腰身一扭,剑柄顺势击到鬼王肩头,一招击实,力从地起,暗劲冲入其体内,将鬼王击退数步方才低头看去,手臂一片血肉模糊,皮肤被腐蚀得只剩血水。 三人你来我往,底下的人看的惊呼叠起。 鬼王也发现秦修二人欲对祭坛出手,可现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操纵几只僵尸过去阻拦,先抓紧对付眼前之人。 林晨几人勉力拖住几只铜甲尸的脚步,对于那位金甲尸王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用身体去挡。 赵飞扬横叼着匕首跃起,双膝跪到铜甲尸肩膀上,轻松夹住脑袋,右手两下锁住其双臂,左手抽出口中匕首,寒光一闪,整把刃已然没入头顶,其动作看起来竟是娴熟无比。 转眼招呼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然后“碰”落地的身体,“小晨子,还扛得住不?” 林晨揉着屁股起身,“让你们揍了那么多年,我肉盾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别废话,上!”宁嘉几个闪身到金甲尸王身后,长剑刺向它的后颈,“叮——”剑身嗡嗡颤动,竟是未穿透分毫。 “后退!”赵飞扬察觉不对,高声大喊。 金甲尸王仰天长吼,长剑被震断成数截,尸火“呼——”的带着燎原之势喷出,宁嘉躲闪不及,右臂整只被烧焦。 林晨大怒,操着拳头冲将过去,却被金甲尸王随手扫开。 婴变期的金甲尸王可不是他们几个没有灵力的元婴期所能应付的。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用身体拖住它,秦修和翁白术那方现下根本无暇分神应付这种婴变期的老怪物,一旦它到达祭坛,一切都完了。 金甲尸王并不想理会这几个没有威胁的修士,但总是有不长眼的来挡路,对于金甲尸王来说,这些人就好像烦人的苍蝇,打走了爬也要爬过来横在他前面。 “一起上。”赵飞扬神情凌厉,从百纳囊摸出一把崭新的匕首。“我锁上路,两个人锁下路,小晨子攻它死门,沐师兄从背后攻他,记得把师叔给的符箓都用上去。” “我来限制他的行动范围。”释暮月撑开铁扇,咬破食指摁下去,寥寥几笔画出不知名的图文,“画地为牢、疾!” 脚下微晃,“嗖嗖嗖”数道扇面从地底窜出,陀螺一般转动,将金甲尸王团团围住。 几人抓住机会冲将上去,赵飞扬跃起,双手有如灵蛇闪现从背后蹿到喉咙前,黄箓贴上脖颈,其余几人冲上来联手将金甲尸王压倒在地,将符箓贴到四肢头颅。却不妨,不过片刻,气浪鼓爆,数道身影被震飞开去,跌落数十丈之外,五脏移位。 林晨只见得虚影一闪,未来得及反应,身边的伙伴便凭空消失,猛地转过头,才看见金甲尸王轻松地将他提在手中,不由大惊失色。 金甲尸王提着他的脖颈,左右晃了两下像是向他示意,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狞厉地没入他的脖子上,“嗞——”鲜血飞溅。 那溅出的血好像落在了他们心上,神情具僵住。 “小银!” 凄厉的喊叫让秦修心头一跳,转眼看过去,那一幕让他的眼前一阵恍惚,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秦小子!专心!” “还命来!”怒火中烧,宁嘉暴起,反手扯过林晨的剑,闪电般飞奔过去。 “回来!”赵飞扬怒吼,欲图拦住他,却只碰到那点衣角。 宁嘉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招式有如雨点落在它身上,重影无数,只闻“叮叮叮”的精铁击声,火星四溅。 金甲尸王双臂挡在前良久,猛然一合掌,铁掌紧紧抓住剑身,宁嘉的身影方才显出,面前熊熊的尸火喷薄而出,最后涨满眼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红。 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在眼前是什么感受? 没有人想体验。 而他们接连目睹了两次,却只能躺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来不及做。 秦修余光瞧见了,只觉得一股愤怒冲破胸口,怒火攻心,甚至于喉咙腥甜。 “专心!专心!专心!”苍岳厉声提醒。 白术捂着抽痛的额角,只轻道一句,气若游丝:“他们后面还有更多人。” 但这一句话就如一盆凉水,将他从头顶到脚心浇了个透。 他们身后还有更多他要护住的人。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将愤怒死死压在心底。 “空间之术已经准备好!都回去!”苍岳大喝。 “都他妈给我回去!”秦修头疼欲裂,用尽全身力气暴吼。 他不想再看到了。 沐子云第一个反应过来,拽起旁边受伤的师弟匆匆回赶,扬声提醒还怔在原地的几人:“快走!” 赵飞扬神情一正,拉过还在发愣的几人往回撤,“走!不要给师哥添麻烦!” 金甲尸王见得几人想要撤退,身形朝赵飞扬一行人爆射而去,不过一息之间,便已出现在赵飞扬身后,钢铁一般的手掌直击后心。 掌风比剑还凌厉,眼看就要穿透男人的后心,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闪来撞在他掌前。 一行人刚折回魂识的保护罩内,才发觉还有个人没跟来。 猛一转身,“小晨子!”赵飞扬目眦尽裂。 金甲尸王的手,穿透了他的心脏,从他的身后露出来,血淋淋的。 “须弥纳芥子——转!”苍岳的声音落下之时,最后晃过眼的是他唇角的笑。 林晨唇角微启,吐出最后一个音:“嘭。” 丹田处金光如漩涡汇聚,金甲尸王自觉不好想收回手,却被死死抱住。 金光暴涨数十丈,将暗淡的夜照得透亮。“嘭——”响彻天地的一声,金光炸成碎片,散落天际,那金色刺得人眼睛出泪。 自爆丹田,以命换命。 秦修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任由金色碎片纷纷扬扬落到周遭,然后渐渐湮灭,混入尘土。 他不敢偏过去一丝一毫,他怕看见,更怕什么都看不见。 ——“再不济我也还能为师哥挡上一下。” 雷声震天动地。 九霄之上,浮出的巨阵缓缓转动,与地上的大阵应和,无数把魂力形成的长剑盘绕着冲天而起的道道炫光飞旋,声势浩浩荡荡。 秦修的衣衫已经彻底被汗浸湿,胸口处仿若有千钧巨石压挤着,识海里过于庞大的魂力涨得他脑袋发懵,似乎随时都要炸开,一股股的刺痛顺着神经爬出来。 以一人之力承载苍岳和白术的魂识实在是太过勉强,稍有差池就会落得个识海爆炸的下场。 大阵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然而虚弱的身体,濒临溃散的精神,沉重的威压,无疑让手上的结印越来越慢……每动一下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只能咬牙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不远处莫净和九幽已经被鬼王打得节节败退,九幽拖着残破的身躯,被鬼王一击打入碎石堆里;莫净历来整洁的道衫褴褛,左袖空空如也;体内的苍岳也越来越虚弱,而翁白术…… 凌乱的发丝被冷汗湿了个透,他伏跪在地上,身体都几乎蜷成一团,双手狠力挤压着脑袋,喉结无法抑制的颤动,一股股青筋争先恐后地爆起,浑身涨红了又发白,痛至极点,口里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无法想象他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万宗归元所需要的魂识太过庞大,就如同一只饕餮,贪婪的想要吞食他和苍岳的所有魂识,但秦修的识海就那么大,若不加以牵制,汹涌的魂识会在一瞬间撑爆他的脑袋,因此白术在配合秦修之余还需要用全部心神去控制魂识的输入,而这些已远远超过了他的精神所能负荷的。 鬼王被缠二人得焦躁无比,风度尽失,又眼看月食将至,再也顾不得其他,使出十分实力,出手尽是要害。 但尽管左臂被断、浑身骨头碎的碎裂的裂,莫净也未让鬼王突破防线,手持锈剑,生生以血肉之躯筑成最坚固的壁垒。 黑袖鼓舞,鬼王苍白无血色的手竖于胸前,低低吟念,再祭出精血,霎时间百鬼凄嚎,阴风大作,无数道黑影从其袖中尖利的叫着飞掠而出,道道鬼影乱飞,不过片刻,竟有了遮天蔽日的趋势。 莫净并未慌张,沉静地抬起右手,锈剑黄光隐隐,挑点斩撩,质朴无华的剑招之下,尽是鬼影们凄厉的惨叫,但鬼影却并无减少的势头,周遭都变得阴冷刺骨。 祭坛之上阵法将成,大阵转得愈来愈缓慢,对魂识的巨大吞噬力几乎快将白术的精神摧毁。 终于阵上蓝光大作! 成败只在此一举! 秦修闭目掐诀,脑海中兀的闪过一片猩红,那划破夜的血色,被穿透胸口的青年、被一口咬住脖颈的青年、消失在熊熊尸火里的青年。 林晨、宁嘉、武小银。 师兄一定会亲手用他的血祭祀你们。 喉咙爆发出一道低哑的嘶吼,五官扭曲,面容狰狞。 颤抖着双手,缓慢的、坚决的,食指划上,太清决掐定,印成! 那一瞬间胸口犹遭猛击,眼前一黑,血不受控制地从喉咙喷出,气息犹如被戳破的气球,彻底萎靡。 龙啸九天,和着一声铿然长吟,夹着震震雷声,那最后一缕月光终于湮灭,天地晦暗不清,狂风肆虐,阴风裹挟,鬼影重重。 一黑一白两柄巨剑合而为一,在九霄处脱阵欲下,气浪澎湃,激响的空气刺得耳膜生疼,附在其上的数百张符录猎猎煽动。 鬼王眼见祭坛即将遭得落雷,双目大瞪,狂吼一声:“找死——” 周身飓风暴动,折身就往祭坛冲来,气势颇为惊人。 莫净面上一沉,反手拔出鬼影眉心的锈剑,踏步而前,剑随势动,力达剑身,斜斩而下,剑气带着断山之势横劈去,鬼王大骇,匆忙闪避。 莫净虽只凭一柄锈剑将鬼王截下,但这一拦却是给了觊觎他身体已久的鬼魂们可趁之机,纷纷乱笑着钻入其身体。 “滚开!”被拦下的鬼王怒极,再一扬袖,数道阴戾的鬼魂朝他爆射飞去,被阴魂争抢肉身的莫净无法控制四肢,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光直直穿过心脏。 只觉心头一凉,阴冷的感觉闪电般蔓延全身,仿佛置身冰窖,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百鬼嬉笑着、哭嚎着,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身体。 身体失去了控制,直直栽入尸群,半尸们挤挤攮攮地围上来,风里的血腥味又浓了些许。 刚缓过神的秦修心头无端一跳,倏然转眼望过去,瞳孔骤缩,浑身血液都僵滞。 乌青的指甲插-入他的皮肤,一个又一个脏乱的脑袋挤到他身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 “咣当——” 锈剑落了地。 心也跟着一跳。 ——“你师父是个剑痴,嘿,那柄锈剑从不离身,成天说什么,剑脱手必亡。估计死了都得带到墓里。” 胸口涌上无尽悲切,又喷出一口心头血:“师父!” 他以为自己吼出来,却只听到气浪迸爆、雷声炸响,微弱的嘶哑混着喉咙里的血,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青衣的道士,倒下去的时候还维持着阻截鬼王的动作,只是衣衫浸透了自己的血。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血迹斑斑的脸上一定仍旧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可最后,还是为他这个逆徒而死。 ——“你师父这个人啊,不管归不管,一旦想起来,手笔大得很。” 喉咙酸涩,鼻根酸涩,眼睛也酸涩。喉结无法抑制地上下颤抖着,却始终落不下泪。 风卷残云,尸群散开,莫净的尸体被随意遗弃在地上,只剩一具包着皮的骨架,好像风干一般,半尺之外的锈剑蒙上一层沙土。 ——“……我在静修阁泡一壶茶,等你回来喝。” 秦修望着那方良久,头低低地垂下去,突的放声大笑,笑得肩膀剧烈耸动,笑得眼里血丝密布,笑得眼角出泪,气管不可抑制的抽搐,喉咙里挤出一些似笑似哭的声音,和着嘴里的血,悲恸又可笑。 心脏是被什么掐得紧了?让他这么喘不过气。 他突然想起了剑霄门。 阳光会由窗户倾泻入静心阁,窗外绿意盎然,屋内檀香缭绕,帘子后的青衫道人盘腿闭目修行,一柄锈剑架在腿间,从清晨到夜间,一动不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从此之后,再无剑痴莫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命运 无月之夜。 凛然邪气冲天而起,生气漩涡似地卷入祭坛,石板上的赤纹疯狂生长。 轰隆隆—— 天地巨响,宛如天塌一般,巨剑终于带着磅礴的魂识倾覆而下,气浪冲天,满天的魂火呼啸着扑向祭坛,火舌剧烈扭动着,将空间都扭曲,汹涌的魂识犹如滚滚岩浆喷薄涌出,仿佛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石板连着周遭的僵尸们,被猛烈的气浪碾成滚滚烟尘,又被扑来的魂火吞噬,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决月的上半空,身越须弥山的阿修罗影像在魂火之下若隐若现…… 二者相持不下,黑白巨剑上的符箓飒飒作响,接连化为道道黄光射入剑身,巨剑再次凝实,力量剧烈相抗,激荡出一圈圈能量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树木横飞,砂石四射,生生将山顶夷为平地。 阿修罗的影像终于渐渐透明,赤纹也颓废地往回缩。 像是过了许久,狂风渐歇,天地寂静。 巨剑上裂纹密布,咔嚓嚓——魂识碎片随风而逝,轻钧湛灵“呜呜”回旋飞射插-入二人身侧土壤。 二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方。 成功……了? 却在下一刹,天摇地动。 邪气、生气、阴气、阳气,冲天而起,漩涡般的溺卷,滔滔注入决月的身体,天地被搅成一团,黑洞洞的月亮投射下腥红的光,染得一片血红。 幸免于难的僵尸停下了所有动作,纷纷转身朝着祭坛俯身跪拜。 鬼王惊怒的神情破裂,扬声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命!是天命!” 阿修罗随着赤纹浸入决月身体,红光大作,他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皮肤变得铁青,十指泛出青黑色,肩胛骨奇异地突起,“嘶啦——”一双黑漆漆的骨翼撕破衣衫,徐徐展开,轻轻一扇,身后竟掀起一阵飓风。那飓风所过之处,断木均化成一摊水,让人心惊肉跳。 “他”终于睁开眼,眼里不复明澈,冷冷的青铜色让秦修的心彻底凉下来。 终于他连决月也没能保住。 “……还是失败了。”苍岳切齿,又安慰道,“不过幸好,这并非是完全体。” 秦修只剩下苦笑:“就算不是完全体,我们又能怎样?” 方才的万宗归元已经掏空了翁白术和苍岳的魂识和精神,也将自己的身体毁了个彻底,连动根手指头都难。 而九幽重伤,莫净…… 抬眼看去,地上大片的血在猩红的月下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 鬼王心情愉悦,对着刚诞生的尸神招了招手,尸神听话的走过去,神情呆板,犹如死物。 “……这尸神似乎并没有灵智?”苍岳怀疑一问,又释然道,“不过也是,凭他区区一个没有踏天的鬼王,怎么可能号令真正的尸神。” “现在不是研究它的时候,”秦修冷淡道,“你还能使用空间之术吗?” “我剩下的魂识,只够施展一次空间转移把你和这小子送走。又快沉睡了。” “帮我把他们的尸体收入你的空间,既然已经是……死物,应该不怎么耗费魂识。” “好。”苍岳依言将三人尸身收入空间,“我要专心施术,你且小心。”说完便静下心神。 不过鬼王似乎并未给他们喘息机会,负手缓缓走过来,过分惨白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环顾剧烈力量碰撞过后的四野,叹息道: “就剩你们两个了。” “该夸你们后生可畏吗,竟然差点搅黄本王的计划。作为对你们的奖赏,让你们成为尸神复活的祭品如何,也顺便让本王试试这个新武器。” 翁白术意识已经模糊,只是隐隐感觉后方暗藏危机,身体就动了,不过不是躲开,而是迎上。 “去吧。” 鬼王话音未落,秦修忽觉前方突然带起一阵轻柔的风,左上方笼上一道阴影,秦修猛一抬头—— 血又一次在他眼前划出一道极美的弧度,然后溅到他的脸颊上,还是温热的。 时间似乎静止了。 男人的半个身子挡在他的身侧,双膝抵地,摇摇欲坠,本白净的衣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蒙眼的白纱松松垮垮,十数根骨刺穿透他的身体,有血顺着刺身淌出来,然后一串黏一串滴落到地——那些是本该穿透自己身体的骨刺。 上方,决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巨大的黑色骨翼徐徐收起。他抽出白术身上的一根骨刺,侧过头品尝其上的鲜血,僵冷的面上有了一丝满足之色。 ——“在你死之前护住我。” ——“好。” ——“言出必行?” 他的唇角扯起个不像笑的笑,唇动了动,胸口便是一阵起伏,吐出一大口血。 ——言出必行。 垂在两侧手没了力气,指尖不禁发颤,秦修张了张口想问,喉头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武小银死的时候他愤怒十分。 宁嘉死的时候他想鬼王剉骨扬灰。 林晨死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看。 莫净死的时候,他笑到不可自抑。 如今又一个人倒在他面前,他似乎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底好像被掏空了,没什么感觉,只是凉飕飕的。 决月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舌尖卷走骨刺上的最后一缕血迹,青铜色的双瞳在猩红的月亮底下泛着妖异的光泽,里面无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看向白术的那一瞬间,秦修突然有种极其强烈的预感—— 这个他曾经所以为的、无所不能的、永远不可能死的主角翁白术,真的会死。 这种预感强烈到心悸。 他曾经野心勃勃,所以对这个人从不手软。 翁白术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向前倒下。 他曾经认为这个人太过窝囊,直到二人并肩而战。 秦修任由他的脑袋抵到自己肩膀处。 他曾经不屑这个天命眷顾的主角,直到他挡在身前。 手掌缓缓扶上他的双臂。 他也曾经怒其不争,直到双目失明的人微笑着站到他身侧。 秦修抬眼看着尸神,凤眸里一片黑沉。 如果不是主角和反派的身份,这么多年,他和翁白术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他只将翁白术视为书中主角,但翁白术却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在他以挑剔的目光审视翁白术作为一个主角如何的时候,翁白术就已经把他看作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和对手了,即便他们多次互相敌对、利用、互相看不顺眼,但这份羁绊是真真实实存在他们之间的。 所以小白术才会不忍心对他痛下死手,才会在危险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与他并肩抵御敌人,甚至挡在身前。 真不愧是主角,笼络人心着实厉害,连他这个反派都快举手投降了。秦修这么想着,兀的笑了笑。 决月举起手的瞬间,秦修的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侧身搂住白术的身体,将人重重压到怀里,将后背暴露在尸神面前,任那冰冷的手掌插入自己的身体。 “苍岳!” “须弥纳芥子——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界】茅屋 他又梦到剑霄门了。 云海渺茫,九天白练落,沧浪之水荡,青崖翠色漫漫。鳞次栉比的木屋延山脉分布,雾气蒙蒙的。 脆生生的童音,嬉闹打趣,传的很远,似乎整个岛都能听见。 “师哥啊,我肚子痛!哎哟哎哟,今天不去藏经阁了好吗。” “我举报!师哥,他是装的!” 屁股落地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串惨叫:“啊啊啊啊!我错了!赵飞扬你个叛徒!” “哈哈哈哈哈!”毫不留情的群嘲。 “师哥,我们去后山掏点鸟蛋吧,最近嘴里淡得难受,开点荤。” “附议!” “开你大爷,修为赶上宁嘉没?没有就滚去练功。” “看小晨子的平沙落雁屁股开花式!” “哎哟喂!” 啪叽——屁股又亲吻了大地。 有阳光正好的藏经阁,清风曳来,竹影簌簌,一群男孩摇头晃脑,朗朗念书声回荡不绝。 有人躲在桌后,脑袋点啊点,呼噜呼噜。 竹卷“啪”的敲在脑袋上,“嗷——”男孩长嚎着揉脑袋,“谁打我?!”结果一睁眼就焉了,“师、师哥……” “哈哈哈哈哈哈!”屋中又笑成一团。 也有夜色无边,一群少年举坛痛饮,歪七扭八,嘻嘻哈哈,有人抱着酒坛跟个白痴似的笑,有人勾肩搭背,嘴里胡乱哼唧,有人抱怨师哥铁政,结果“哗啦”酒水从天而降浇了一头一脸。 还有静修阁的帘子被风撩起来又落下去,露出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天地又忽的黯淡下去,漫天遍野的血红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味,鲜血从剑身潺潺流下,汪了一地。 老树一般的皱纹,天真无邪的笑脸,腹中鼓起来的生命,婴孩挥舞着的手臂……有人鲜血四溅,有人淹没在尸火里,有人风干了被遗弃在角落。 从欢笑到沉寂,从明媚到黑暗,跌宕沉浮,循环往复,好像会这么沉沦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迷迷蒙蒙间,嘴里传来铁腥味,一股热流顺着嗓子眼滑到胃里。又不知过了多久,温凉的东西覆到了唇上,温热的汤汁被灌到口中。 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 掩在翠色间的茅屋还挂着一层露水,倚在屋旁的大榕树长势极好,虫鸣鸟也叫。 “吱呀——”门被从里打开了,有人走出来,到井边打一桶水,转向厨房生火,水烧开了倒进盆里,又兑了些冷水,顺手将药材浸泡在冷水中,将木盆抬进屋里,给躺在床上的人擦洗干净了才又出来。 翁白术守在炉子边,蒲扇轻轻扇弄火焰,细熬慢煎,有药香袅袅溢出,不会便漫布了整个茅屋。 端着棕黑色的药汁进到屋里,床上的人还是沉沉睡着,气息悠缓平稳,并无醒过来的征兆。 坐到床边,吹凉了一口一口喂完药,收拾好碗勺也到了正午。 他起身出去,正碰上过来送饭的人。 凤嫂扫干净石桌上的落叶,将饭菜一一取出来,瞧见他出来,招呼着:“阿白啊,来来来,吃饭了。” “凤嫂你腿脚本就不好,饭菜我去取就好。”翁白术帮着摆放碗筷。 “我早习惯了。倒是你呀,眼睛看不见,这大山里头,磕磕绊绊的伤着了怎么办。”凤嫂说着又朝屋里望了眼,“你师兄好些没有?” “气色好多了,只是还没醒。”翁白术扶她坐下,“凤嫂的药效果很不错。” “有用就好,哎,这快两个月了还没醒,你眼睛也不见好,真心疼你们俩孩子。”凤嫂又记起捡到这两人时的样子,不由摇头叹息,“当时我和你杜叔碰到你们的时候还以为是两个死人,那真的浑身是血,他身上那血窟窿比拳头还大,当时都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还是撑过来了。你也是,那身上全是伤,身体凉得像块冰,看起来比他还严重,也亏你那么快就能醒过来。” “如果不是杜叔你们二位,我和师兄估计真的会死在荒郊野外。” 凤嫂拍拍他的手背,“唉,别说那些晦气的,快吃吧,你看你脸色,那么差。我回去给你杜叔补衣裳了,他昨日上山采药又把衣服勾破了。” “凤嫂晚点我过去取晚饭,不劳你再过来一趟了。” “别,千万别,”凤嫂赶忙摆手,打趣道,“你一去村里,姑娘们又得出来,村里的小伙子可真要打光棍了。” 送走了凤嫂,翁白术坐回石桌边,慢条斯理吃完午饭又收拾干净,这才盘腿坐到榕树脚,沉心静气,一缕一缕慢慢凝练魂识。 上次原州大战掏空了身体,而这凡间界又有诸多禁制,只能慢慢恢复。身体上的伤他倒是不担心,就是那识海若不加以修复,恐怕会留下永久的损伤。 算起来这样清闲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 万宗归元带来的严重副作用加上尸神一击,让秦修彻底昏死。而他因为身上奇异墨纹,伤口修复得很快。 当初他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荒郊野外,又毫无行动力,对秦修的伤势更是无可奈何,只能断断续续地给人喂些血,若是无人发现他们二人,可能真的会丧命于荒山野岭。 是杜叔凤嫂二人去深山老林采药的时候发现了他们,并好心的捡了回来医治。 据杜叔所言,此处是大陆极西边,原州离此地不说十万八千里,也要个大半年的脚程。也不知释暮月一行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二人,只能暂且住下来,一切等伤势养好再说。 到了傍晚,照旧熬了药端进屋,割开手腕处还未愈合的伤口,往药汤里滴入些血,又随手用旁边的药草止了血。 抬起一勺药吹凉了,喂进自己口里,又俯下身给还在沉睡的人渡过去,秦修昏死毫无知觉,只能如此喂药。 他也不知杜叔的药有没有作用,秦修毕竟是个修士,伤势也过于严重,疾病乱投医,这血便一直掺在药里喂了下来,不知是药还是血的原因,好的倒是快了一些。 他又看到自己手持黑剑,面部表情地杀戮,脚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们匍匐在他脚下瞪着眼睛死死望着他。 血染了他一身,冷的可怕。 无尽的人扑过来倒在他的剑下,尸体越堆越多,血越积越厚。 他行走在尸群里,跌跌撞撞。 剑身淌着污血,轻轻一抖洁净如初,手上沾着猩红,怎么样都擦不掉。 这个世界只有无尽血红以及永无止境的杀戮。 直到有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唯一的温度。 “秦修,看着我。” 不再是黑沉的剑弧,明澈的剑光蓦然划破黑夜,也撕裂了如血的天幕,有光从裂缝倾泻下来。 沉睡了几十日的人,睫毛突然细微地颤了颤,眼睛慢慢撑开一条缝…… 秦修觉得窗外投进来的光有些刺眼,不由眯着眼睛,只看到模模糊糊的白影,“小白术……” 白术刚吹凉了一勺药放进自己口里。 很微弱的声音,微弱到他几乎以为是错觉。 “还活着……” 面不改色地咽下嘴里的药汤,搁下碗探上秦修的脉搏。 “还活着。”他应道,秦修脉象无异,只是略显虚弱。 秦修好容易适应了光亮,又动了动手指,刚醒,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你睡了两个多月,”翁白术将人慢慢扶起来靠在床头,“醒了就喝药。” “啊。”秦修望着半碗药,眨了眨眼,脑袋还有点懵:“这不是你的?”他刚才好像看到翁白术喝了一勺。 翁白术怡然笑道:“我替你尝尝味道,有点苦。” “还有点腥。”秦修回味到舌根处遗留的味道,苦涩清凉中带了点血的腥味。 他现在似乎对血的味道尤为敏感。 翁白术重新端起药碗:“你配合点,喂到鼻孔里不关我的事。” 秦修眉头一跳,“忍辱负重”的微低下头,将凑到唇边的药汁吞下肚里。鼻尖扫过极淡的血腥味,又隐隐约约瞥见宽袖里的一抹淡红,顿了一瞬。 抬起头清了清嗓子问:“这是哪,你醒了后又发生了什么?” “凡间界极西之地。”白术一边喂一边简述了大概情况,约莫喂了七八勺,药碗见了底。 “所以我们目前只能呆在这,等别人找来?”秦修舔了舔唇角,想必神界的人会最先找到他。 “如果你能用符箓联系到他们的话就不用干等。”白术收起碗勺起身,“但以你的身体状况想写个五品符箓,难。” 秦修望着翁白术总噙着笑的唇边,眼前兀的又浮现血月之下的那个艰难的笑容。待回过神人已经跨出屋子,他笑笑放松身子,很明显小白术把自己照顾得挺好。 施展内视之术粗略巡视体内一番,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经脉干瘪松垮,一丝灵识都无,丹田处的元婴黯淡透明,像是静止了一般。不过这片“狼藉”也在预料之中,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晚间凤嫂过来看见人醒了,高兴得牵着秦修和白术的手直絮叨,眼角都溢出点泪花,口里直念着不容易不容易。 秦修对这个救命恩人也很是感谢,等凤嫂恋恋不舍的回去,月已上山。 白术提了几桶水进屋,兑了一大桶热水,扔进去几味药材,让秦修好好泡个药澡。 屋外鸟鸣涧。 屋里热气氤氲,混着药香。 一屏之隔,白术盘腿坐在床上,静静地凝聚魂识。 秦修靠在木桶壁上,仰着头看着热气蒸腾,灯光昏暗,烛光牵着屏风的影子摇曳,投映在墙壁上好像鬼影。 “小白术,你做噩梦没?”他问。 “噩梦?”白术依旧静坐,“没有。” “也对,你又看不见。”秦修无趣地撩起水。 白术沉默半响,“但是我听得到。” 秦修亦静了半刻,许久才道出一句:“真好,还有你。” 白术一怔,随后轻轻的“嗯”了声,一屏之隔,秦修看不到他唇畔的笑。 洗完出来,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浑身舒坦,风从窗外吹进来,凉丝丝的。 白术停下修炼,伸手摸到散在床间的发丝,明显还湿着:“没擦干别上床。” “我是伤患,没力气。”然后又仰头看他,“要不你给我擦?” 白术扯过床尾的干布,轻淡道:“我帮你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有个问题。” “嗯?” “你怎么会变得那么无赖?” “……”秦修一时无言,随即又“嗤”的笑了,“你秦二爷一直都这样,被我使唤难道不是你的荣幸。” “是吗。”白术眉尖微挑,没再说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过去 夜半惊醒。 秦修猛地张开眼,四周的血红如潮水褪去,耳边的哀嚎渐渐平息。 这只是一个宁静的夜,偶有虫鸣,身侧的呼吸声平缓,没有半尸也没有剑霄门。 他双目直直地盯着屋顶良久,一动不动,直到额头抚上一只手:“很冰。” 秦修慢慢合上眼,也不知是对谁说:“我曾经下山亲手斩杀魔修作为历练,算是过了自己的第一关。” “后来我抛下所有去追求实力,从没后悔过,算是过了自己的第二关。” “这一关……我没了把握。” “你是秦修。”翁白术收回手,如是道。 秦修只是沉默。 被子底下,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小拇指,秦修疑惑地侧头看过去,屋子里很暗,只隐约辨得轮廓。 “秦修,我怕。” 这话将秦修惊得不轻。 但翁白术说这话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坦然得好像在说今天夜色不错一样。 “把你肩膀借我用一下。” 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人凑了过来,脑袋搁到他的肩上。身侧贴上另一个人的体温,鼻尖传来若隐若现的药香,颈侧肌肤被气息喷的温热,还痒痒的。 “你还真是自觉。”到底也没把人推开,秦修心底觉着这时候旁边有个活人陪着确实轻松不少。再说,是小白术害怕,又不是他。 “多谢秦爷大发善心。”翁白术伏在他肩头轻轻笑着道。 热气颤着喷到秦修的脖颈,莫名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偏了偏脑袋:“别凑那么近说话。” 翁白术在喉咙里应了一声。 二人就着这略显别扭的姿势睡了半宿。 这一觉终于没再被惊醒。 日子平淡无常,秦修夜里很少闭眼,总喜欢借着那豆大的煤油灯光翻阅这凡间界的奇谈异闻录,书是凤嫂怕他无聊送来的,上面还插着些小人画,用来打发时间也倒有趣,什么青楼的花魁和穷书生,什么塔下的白蛇妖和酸秀才,结局都是凄惨,还有那行善的秀才遇到了仙人,从此踏上修仙之路,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册。 这日大榕树下的石桌边坐了两人,中间堆得满满一桌药材典籍符箓和稀奇古怪的法器,秦修斜靠在大榕树树干上,津津有味地看民间杂谈,翁白术任劳任怨地替没灵力没魂识的秦大爷倒腾百纳囊,不小心翻出了原州竖三世佛给他们留下的舍利子。 秦修瞟见那颗舍利,拿过来把玩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将舍利子放到他前面:“想让我看?” 白术正在辨认可用的药材,闻言停下动作疑惑问:“为什么问我?” “给你个后悔的机会,不感动?”秦修自顾将舍利子放到他手心,“虽然我确实有那么一丝好奇。” “这是交易,没必要。”白术未接下,反而抬手抽出他手里的书,微侧过头笑着道,“这书肯定没有我的故事精彩。” “哦?”秦修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心,重新握住冰凉的舍利子。他确实非常好奇,一个书中的主角会有什么样的过去。 “很长的故事,你当个笑话看就是。我去替杜叔送药。” 白术抱着药材起身离开,阳光被层层叶子划成光斑细细碎碎地投映下来,秦修瞧着手里的东西好一会,手上用力,捏碎了。 舍利子化成一道光射入额心,梵音吟唱,识海内金光四溢,燃灯古佛作说法印冉冉升起,其间闪过一幕幕画面,那是一个全然不同于他的认知的故事—— 呱呱坠地的婴儿被人放到了剑霄门灵池边,掌门发现后便当做天缘破格将他留在门中。 婴孩自小体质不好,看不出灵识,经脉僵涩,并不适合修炼,便在后山干些杂活。似乎从会走路开始就被门内的天才们欺负,十岁不到的孩子们善恶不分,娇纵得很,见修真第一门里有个同龄的废物,就撒了欢的欺负。小孩替人抄书挑水劈柴是常事,有的人心情不好了就拿他发泄。被遗忘在后山的孩子,跟没人管他是不是被欺负了,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直到十一岁那年,在后山得到机遇,自己开始修炼。 与书中不同的是,有一次被欺负,有人从那些孩子的手下救了他,并将那些孩子送往刑堂惩戒了一番,那个人就是大师兄沐子云——本该是反派的沐子云。 沐子云将人带回自己的洞府,替他上药洗澡还换了一身新衣服,悉心照顾数日,第一次感觉到温暖的小孩渐渐对他没了防备。几日后,沐子云开始闭关,被惩罚过的弟子们怀恨在心,见大师兄闭关,变本加厉的将白术往死里欺负,白术过的更加艰难。唯有他曾经救过的君六竹站出来护他,虽然除了被孤立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后来门中让弟子外出历练,白术被带了出去,被人算计重伤落崖。 在崖下偶得魔修残本,修炼之后实力大增的同时性情也大变,半年之后回到剑霄门,沐子云仍闭关未出,白术明里暗里用手段将欺负他的几个孩子废去了修为,然后遭到更大的报复……直到他亲手杀了人。 沐子云出关,不知他九死一生,只道他杀了同门师兄弟严加斥责惩罚,白术跪下认了错,却仍然在暗里除去那些人。 后来冲击结丹,沐子云前来助他,身后跟了一只魔魅……从此彻底堕入魔修之道。 数年后,长老欲将清岚许配与沐子云,他劝沐子云解除婚约无果。最终为了让二人解除婚约,用手段陷害大师兄,将人逼出剑霄门。 二人开始纠缠不清,爱恨交织,他扭曲变态的“爱”,沐子云摇摆不定的“恨”,越缠越紧,每想要放手之时,沐子云又给他一点希望,于是沉沦反复,痛苦不堪,庆幸的是期间结识了几个朋友,譬如释暮月、青妖之流,明知道他阴郁毒辣却依旧跟他相交。 偏执,疯狂,绝望。 修为渐涨,魔性更强,手段也越发阴狠毒辣。 有人多看沐子云一眼,他就要剜了那人双眼,有人碰了沐子云一下,他就要砍了那人的手。 而沐子云只要碰他一下他就会理智全失,眼睛里都是黑暗都是血,好像自己不是自己了一样,甚至有时事后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直到夺得一方镇魔印后才压制了些许魔性,但魔性早已随修为的增长刻入骨髓,并未起太大作用。 青城城主对沐子云下手,他知道后,便一人杀光城主府里十数人。沐子云不知缘由,只道他杀人如麻,从此看他的目光里多了厌恶和惧怕。 他为了护住沐子云,手上沾了很多鲜血。沐子云却似乎永远不会选择理解他,无数次的误解,他终于再也不想去解释。 很久之后,他终于跟大师兄摊了牌,但未被接受。 无论他怎么哀求怎么做,沐子云只是拒绝。于是求而不得,执念成魔,将人囚禁了起来,暂时废去他的修为,存了互相折磨至死的心思。君六竹和暮月几人前来劝解无用,只能由他。 被拒绝数次后,他开始认为沐子云不接受自己就是因为剑霄门,如果没有清岚小师妹没有那该死的婚约……恶念在脑里扎根生长。终于,剑霄门大难,他选择落井下石,杀了清岚,也杀了剑霄门数位长老,妄图毁掉剑霄门。 后来剑冢现世,他前去抢夺轻钧,又想将黑剑送与大师兄,却被秦修阻截,镇魔印被抢,他重伤回到洞府,却发现沐子云在永宁城城主的帮助下逃了出去。 那一日,魔性大发,永宁城被屠,身后凝出了第一条龙魂。 第二次抢夺湛灵之时,数十个门派势力蜂拥而至,爆发一场惊天大战,此战正中秦修与神的下怀,无数人被坑杀,亡魂尽数被吸入摄魂印。 他亲眼看着几个兄弟死在面前。 拼死剩得一缕魂魄逃回洞府,哪知沐子云为了逃出去暗中对结界做了手脚,得到沐子云最后的答案黯然之际,秦修寻迹追来,将他的残魂收入摄魂。 那个主角翁白术,殁于婴变期。 化成粉末的舍利子随风飘散,秦修心头漫上寒意,哪怕头顶艳阳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翁白术说,当个笑话看。 但这个笑话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笑。 所有的疑问被解开了。 为什么翁白术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为什么他曾经对沐子云有心魔,为什么原州那么大的事神界竟然无所察觉,为什么只有剑霄门进入原州。 他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主角,而是“剧情”——那个所谓的原著所谓的天命。 翁白术前世的那最后一战不得不让他想到原州之役,同样扭曲了的剧情,同样以死亡将偏离的东西掰回正轨……甚至同样想让主角死亡去推倒一切重新来过。 因为有的人站错了队,有的人早就该死去—— 决月应该死在释塔争夺之中,并非成为释塔少主人。 清岚应该情系翁白术,并非止于师兄妹之情。 沐子云应该成为主角路上绊脚石,并非对主角示好跟随。 莫道应该视清理师门孽徒,并非去偏袒秦修。 秦修应该成为神的容器,并非拜鬼王为师。 主角更应该按剧情踏入天道,并非去护反派周全。 因为他们都是违背了天命之人,所以要被抹杀。 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翁白术对君六竹庇护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以狠辣无比的手段威慑晋卫两国,一人闯卫国,从十万精兵手下救人。 为了让君六竹恢复正常,甚至能无视暝殿十多年的折磨,毫不犹豫地答应与洛晚书交易。 他欲借洛晚书手除去君六竹的那次,翁白术才真正对他起了杀心。 翁白术曾经看着兄弟们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所以他这辈子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人纳入自己的羽翼。 正因为明白失去的痛苦,所以才会更珍惜。 而他从来没有尝过那样的痛苦,不懂得珍惜,所以失去了…… 他突然想,如果当时没有替翁白术挡下尸神那一击,这个世界会不会又已经颠覆一次? 世界会因为翁白术而重来,却永远不会给予他选择的机会。 反派?主角? 似乎都是一个笑话,谁比谁更可笑? 翁白术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回来,秦修倚在老树上静静地望着远方。 听得呼吸平缓,翁白术以为人睡着了,刚想把人扶屋里去。 手才碰上去,“你是个笑话。” “原来醒着。”翁白术收回手,刚想回他,就听得后面又跟了一句。 “我也是。” 翁白术将两碗粥取出来搁到桌上:“看完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重生么?”秦修歪过头。 “大概是因为路没走对。”翁白术捡走他肩上落着的一片叶子,“只有错了才需要重来。” “什么是错的?” “这个就得问天了。”翁白术坐下,慢腾腾地喝了几口粥,又抬头提醒,“再不喝就凉了。” 秦修漫不经心地喝了两口垫巴肚子,最后咬着瓷勺含糊问:“如果我说你的命是定好的,你会如何?” “奴仆做一次就够。”翁白术垂眼低眉,淡淡道,“人死一次也就够了。” 秦修闻此言,心中竟是“咯噔”一跳。小白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气势,明明看着还是一副温文儒雅的假模样,无形之中露出的自信却令人折服。 “既然改变不了开始,何不忘了那未来。我以为你会比我明白。”翁白术说。 夕阳余晖散尽,翁白术喝光最后一口粥,端正地放下碗道:“秦修,我的噩梦持续了二十多年,最后因为你结束了,你的噩梦也总要结束的。” 他站起身:“百纳囊里放着三十六坛御酒,过喉缠绵,一沾即醉,但也只有三十六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大悟 那天晚上,秦修提了两坛酒,醉倒在大榕树下。 他醉的时候面上即无悲恸也无欢喜。 三十六坛御酒,头两坛先祭了自己。 之后的日子,他什么也不做,就躺到茅屋顶,或者倚在大榕木树干上,手边一坛酒,望着远方,整日整日的发呆,从日出到日落。 他开始想那些剑下的亡魂,想当年的剑霄门,想有人死去时候的模样,他还想了剧情,想了命运,想了天道。 亡魂想去了三坛酒,剑霄门想去了四坛,故人想去了五坛,天道去了六坛,总计十八坛,醉得天昏地暗,却未得答案。 血已经臭了。 人已经没了。 天命桎梏,世事不过大道手中一局棋,随时可以推翻重来。 他不惧命途,哪怕承受九天雷劫他也会选择逆天篡命,但他惧自己所珍视的因己而亡。天道无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踏上逆天之路后,脚下会留下多少熟悉的尸体。 白术默数着角落的空坛,二、五、九、十四,空坛堆得越来越高,人越来越沉默。 近来小镇里的胭脂布料卖的很好,最大的那家徐记胭脂铺子断货好几次,首饰布料胭脂铺赚的盆满钵满,掌柜们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根。 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喜欢出门了,街上只要有那花枝招展的姑娘走过去,定会留下阵香风。早些的时候还好,到了正午时分,那香味呛得摆摊卖伞的阿财能连打好几个喷嚏。 半夏是木匠李大生的女儿,相貌算是清秀,贤惠勤快,前来求亲的人还挺多,但全被李大木匠将统统轰了个干净。前些个月刚从城里头回来,到药铺的杜二叔那打下手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神仙般的人物。 还记得她那日刚晒完药材,在后院打水,水打得太满,脚下又一个不小心崴了,眼看水桶要砸下来,惊慌失措之际,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将木桶稳稳提在手里,里面的水晃了两下竟是没溅出一点。惊吓之余抬头看是何人,只是那么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他说:“姑娘,没事吧。” 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从他身边逃窜开,却忘了脚刚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又是那个好看的男人一把牵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她面红耳赤,娇艳欲滴,揪着袖口,庆幸又失落他看不见。 他收回手,唇边的笑温暖如初:“怎么急匆匆的。” “谢、谢谢公子。”年方十八的李半夏头一次体验到了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对这个温柔的男人一见钟情。 “小女李半夏,公子何名?”她鼓起勇气,抬头磕磕碰碰地问,细弱蚊蝇。 “白术。” 半夏、白术。 李半夏的名字是杜二叔起的,半夏是一味药名,白术也是一味药名。她觉得杜二叔这名字真是起得再好不过了。 “都是药名,和姑娘倒还有缘。” 半夏觉着自己的脸一定烫的能摊鸡蛋,匆匆捂脸踮着脚跑开。 后来她便经常去杜二叔那打下手,杜二叔自然乐的开心。白术公子几乎每日下午都会过来,药铺的生意火的不正常,杜二叔却从不让他出去,就让他在后院晒晒剪剪。虽说这白术公子眼睛缠着纱,但分出来的药竟没有一次是错的,杜二叔很放心。 她喜欢磨药的时候隔着药架偷偷看他。小女儿家的娇羞,凤嫂看懂了,便时常有意无意地让二人凑到一起。 她开始喜欢带自制的小点心去杜二叔那,有时候是汤,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粥,但总是做三份,一人一份。 她的冬瓜排骨汤今天用小火炖了两个时辰,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抬着过去,杜二叔家的药铺前香风扑鼻,她看了看那些姑娘,又低头抱紧了怀里的汤,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甜蜜。 从后门进了药铺,分了汤,又将心上人那一份放在石桌上。今天还是很准时,巳时一刻,白色锦衣的人走了进来,放下背后的药篓子,将草药倒出来,分开挑拣。 “白大哥,今天炖了汤,你先尝尝。”半夏惴惴地将汤端到他面前,翁白术微微笑了笑,接过来。 “多谢了。” 她忙摆手,又想起这人看不见,“不用客气的。”说完又想躲到药架子后。 翁白术尝了两勺,抬头道:“李姑娘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李半夏捏着袖口,脸上又浮出两团红云:“你、你们喜欢就好。” “李姑娘最近有空吗?”翁白术又问。 李半夏闻言惊呼一声“啊”,又连忙掩了下去:“有、有。” “能教我做药膳吗?” 刚雀跃起来的心瞬间又沉到谷底,“啊,可以。”她踌躇半响又问道,“公子学做药膳是要养身吗。” “不是,”他的食指轻叩在桌面上,静了一会才道,“浸在酒里久了,总归伤身。” 李半夏不解,却也再没问下去。能跟心上人一起做饭也很幸福了。 后面的几日,挑拣药材之余,翁白术便与她学习煮药膳。 俗话说的,君子远庖厨,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些人武学通天,却不一定能拿对刀切好菜,有些人墨水满腹,洋洋洒洒能编出花来,也不一定知道佐料该放几分。 翁白术端出炖了半个时辰的药膳,放到桌上,抿了一口,未等半夏过来,“哗啦——”倒入泔水桶,然后面不改色的出门倒一杯凉茶漱口。 几次之后,当半夏终于及时拦住倒汤的动作,尝了一口后,也不由拧眉,苦咸腥,那滋味能在脑里炸成五颜六色。 翁白术开始比往日晚回去两个时辰,山上的秦修一个人抱着御酒醉生梦死。 不过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去,看见的都是躺在高处,不言不语望着虚空的人。他知道秦修若不过了这一关,修行道上定然不会走远,有些事选择了总归是要一个人承担的。 他有些时候回去晚了,便坐到秦修身边,听他偶尔冒出的自语,等人醉死了,拉住一头往下栽的人背回屋里去。 他背着秦修进门之前,会将新的空坛子堆到角落。 空坛子越来越多,秦修喝得越来越慢,二十一、二十二…… 第二十三坛。 秦修阖着眼,任酒坛脱手砸了个粉碎:“他们那样,死了会比活着好受。我做那个罪人便是了。” 第二十七坛。 仰天三大口,腹中浊酒烧,湛灵敛清风入鞘,拂剑舞秋月,月下的赫然是剑霄门剑招,扫风卷叶。 第三十二坛。 他说:“决月那具身体总归不能就那样让人占了,惹人笑话。” 第三十五坛。 “龙辰之命尚且做亡命之徒……天定败者,自然能留一个是一个。”秦修翘着腿,眯眼望天,眼中微亮,似迷蒙似清醒,“我倒好奇,天道会如何驯化一只野兽。” 语落。 屋外一声闷响,有人从屋顶上滚下来了。 屋里盘腿静修的白术笑了。 酒之真意——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连醉五十日,终大彻大悟。 那夜,秦修过了第三关。 翁白术收起弥散在周身的魂力,缓缓从榻上起身,推开木门,月华倾泻,他朝着月亮的方向抬起头,微微吐出一口气。 头顶上慢悠悠地飘来一句“夜色正好”,不知这人何时又爬了上去,听那话音像是从嘴里囫囵吐出来的, “就像……剑霄门藏经阁外的那片竹林,无云的晚上,那月色你应该记得。”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坛壁,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似的。 “记得。”翁白术迎着月华慢慢忆起那片竹林——风不定,人初静,疏影月移壁,寒声风满堂。 “今天是十五。” “唔……对,我想起来了。”秦修半靠在屋脊上,抬起左手遮去部分月光,眼睛眯起来,“今天是小白术体内符录发作的日子。” 翁白术轻松跃到屋顶,提起他身边的几个酒坛晃了晃,已经空了三坛,夜风撩过,鼻尖拂过的是浓淡不定的酒气。 “喝酒能去疼,来点。”秦修甚是好心地递过去余下的半坛酒。 翁白术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接过那半坛酒一饮而尽,翻过酒坛示意一滴不剩,又抬袖拭去下颚酒迹。 秦修拍掌大笑,“豪气!” 翁白术放下空坛,侧首笑笑:“你醉了反倒更像醒着。” “醉?我为什么会醉?”秦修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酒坛边缘,侧过头对他笑得天花乱坠,眼里的光像个孩童一样,清澈而幽亮。“翁公子海量,再来再来!” “你说了算。”翁白术也笑,依言提起酒坛。 秦修看着他仰头牛饮,咕咚咕咚,喉结上下滑动,酒水溢出嘴角流过脖颈划过锁骨最终浸入衣领,雪色被洇成深色。月下的这人好像带了些莫名的色彩,那脖颈处锁骨处蜿蜒的酒迹让他移不开眼。 “你怎么长的那么好看。”秦修下肘杵着膝盖,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番景致感慨道。 翁白术放下酒坛子,晃了晃,听那水声还有大半坛,话里泻出烦恼的意味,“可能我父母本就生的好看。”转而歪过头认真征求秦修的意见,“一坛好像太多了,我能歇一会么。” 秦修眯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不能。” “作为交换,我给你摘来榕树最顶端的叶子好不好?” “不好。” “我看不见,爬树对我来说挺难的。”翁白术避过秦修塞过来的酒坛子,商量道。 “哦……但是那叶子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吗?”秦修眨巴眨巴眼睛,“别以为我醉了你就能忽悠我。” “对你来说,难道不是看我不好过你就会觉得好过?” 秦修嗤的笑出来,挤眉弄眼,焉坏焉坏的:“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秦修看向被云掩去半个的银月,突然静了声,直到那一小片云慢慢移开,月光重新洒满天地才回头看着那人白纱缠绕处,逆着光,凤眸晦暗,五官都虚化,“小白术,我敬你是条汉子。” 翁白术一顿。 “所以这坛酒是我敬你的,你饮是不饮?”秦修重新提起酒坛,手臂摇摇晃晃,酒坛几欲脱手。 翁白术接过来,摇头笑了:“真是醉的不清。” 却不想,秦修猛地凑过来,收起笑容努力作正经态:“小白术,我这可不是醉话。我秦修,敬你,我是将你视作真正的、一辈子的对手的。” “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 企图与一个醉鬼讲道理显然是行不通的。 “不能。”秦修一个巴掌就拍过去,“你这人话怎么那么多。” 翁白术任由那软趴趴的一巴掌印到自己脸侧,然后叹气道:“我很委屈。” “委屈什么?” “不敢说。”仰头开饮。 “磨磨唧唧,是不是男人。”秦修不悦。 “你刚才还说敬我是条汉子的。”翁白术咽下最后一口酒,轻轻笑道,“是不是男人你说了算。”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了。”这时候的秦修明显特别好说话。 “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 “我们还是讨论榕树顶部的树叶有什么用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为什么就不能讨论叶子呢?” “因为我不喜欢。” “为什么你不喜欢就不能讨论?”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有意见?小白术,我说你这人烦不烦。” “不敢。难为你秦二爷醉了还认得出我。” “你小子……说谁醉了?” “我醉了,是我醉了。” “听你这语气,怎么?不情愿?” 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翁白术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胸膛轻震,愉悦的笑声响起。 “你嘲笑我?”秦修悬起半个身子,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掳起一只宽袖恶狠狠的瞪他。 “我很委屈。”翁白术颇识时务,从身侧捞起酒坛,“秦修秦二爷,喝点酒消消气。” 秦修浅哼一声,正要撤身回去,脚下踉跄,踩到空酒坛上,浸在酒里一个多月的身子却早已没了什么力气,腰上一软,直接扑倒在翁白术身上。几个空坛子被碰倒,“轱辘辘”滚下屋顶,又“啪叽、啪叽”在地上炸开了花,然后“哐啷”一声,那最后一坛酒也终于没了。 翁白术笑着接住这人,在十五这个日子他也很虚弱,于是被严严实实地压到了茅草上,胸膛处憋笑的震动更明显了,匍在他身上的人却半响没动静。 笑意渐歇,他扶住秦修的手臂问:“怎么了?” 没有回应,脑后却多了两只捣乱的手,秦修轻轻一扯,白纱被一圈圈拆开,浅淡的药味和着酒香沁入鼻孔。 解掉最后一层纱带,指腹蹭上他的眼帘,随后命令道:“睁开。” 眼睑颤动,翁白术依言缓缓睁开,秦修呼吸一窒——月下的一双眼睛犹如两颗剔透的黑曜石,幽邃得几乎能将人的灵魂都一并吸进去。极黑又极清澈,映入了天地,他甚至能清晰地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但也就如绝世美玉,过于完美,反而欠缺了灵气,只起到单纯的装饰作用。 带着凉气的指尖触在眼角,翁白术一动也不动,任他的手指细细徘徊在眼睛周围。直到酒气扑来,温凉的柔软印在眼上,眼睫一眨的同时,身躯僵直。 断断续续的……吻,如果他没感知错误的话,那带着酒味的,柔软的,温温凉凉的东西就是秦修的嘴唇。 秦修趴在他身上,两手支在他的脑侧,将唇贴在他的眼睛上,感受着底下颤动的睫毛,模糊道:“那么好看的眼睛,可惜了。” “不可惜。”翁白术回过神,举起手将他的脸抬离自己,认真道:“秦修,你醉了。” “嗯,我醉了。”秦修的视线转移到了身下人的唇角,还带着酒水的光泽,突然想起刚才掉下屋顶去的那几坛酒,“没酒了。”自言自语着微微扬起头,解除他的禁锢,又向着下面那人的唇角印过去,碰到的那瞬间,他想,果然是酒味。 唇瓣的感觉很软,碰起来比酒坛子那硬邦邦的边缘舒服多了,还有更浓郁的酒香从他唇齿间溢出来,吮净唇上的最后一丝酒味,又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朝着唇缝进发。 “……”翁白术被这系列动作弄得僵住,直到秦修想用舌头撬开自己的齿缝才被惊醒。 竖在半空的手紧紧握成拳又渐渐松开,被压抑在喉咙中的声音有些低,“别闹。” 秦修哪管他说什么,胡乱“嗯”了一声,舌头就顺势伸了进去,里面比他想象的更美好,温热、柔软,细细吸尽里面的酒迹,舌尖刮弄着口腔,又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极尽努力的去逗弄着对方沉睡的舌尖。可惜无论怎么骚扰,也没反应,秦修不乐意了,卷过他的舌尖放到口中不轻不重地一咬。 翁白术收回自己被咬出点血的舌头,话语黏黏糊糊的,叹息一般:“真是任性……” 手缓慢抚到他的后颈,四唇再次重合,细细含弄着上方的唇瓣,舌尖也一次又一次磨碾过,血的铁腥味和着酒香若隐若现。 秦修觉得唇上发烫,想后退却被脖后的力道压住,然后是被挤开齿缝,被侵入,舌与舌纠缠在一起,抵到喉咙处。细微的粘腻声在两人间响起,涎丶水顺着下颚蜿蜒,扑在对方面颊上的呼吸都渐渐湿热起来。 心中好像有一股暖流,跟酒融到一起,潺潺流入四肢,然后四肢发软,整个人就这么渐渐没了力气,支在两侧的手也失了力变为伏在茅草上,只能被动的回应着这个极尽温柔的吻。 夜风微凉,握在手中的白纱早不知被风撩到了哪个地方。 清风徐过,树影婆娑。 翁白术徐徐抚着已经伏在自己身上睡去的人散落的发丝,他想,秦修是不能这么醉下去的。 “最后一坛酒喝完,你就该醒了。” 御酒三十六坛,前三十五坛醉了秦修,破去心中业物;第三十六坛,醉了两个人,风流在唇齿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白纱 桌上的绿豆汤已经凉透,午时二刻,男人还是没有出现。 初尝爱恋滋味的姑娘,一日不见心上人真是思之如狂。半夏今个一整日都魂不守舍,心思缠成一团,白大哥是不想见她?还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去见哪个姑娘了? 想着想着,圆臼里的药一不小心就磨了大半个时辰,细得像面粉。 好不容易将今日的活儿干完,人还是没有出现,半夏心里就跟有猫儿挠一样,扭捏着去问了凤嫂,凤嫂也说不知,倒是让她去山上瞧瞧。 心下有几分窃喜,又想起白大哥学了好几日的药膳,不如再给他带些材料过去。赶忙收拾了东西,带上些点心挎着竹篮上山。 远远见得翠色中的茅屋,不由加快步伐,什么端庄沉稳都暂时抛去一边。 走进茅屋前的院子里,门微掩着,大榕树下的石桌上落着几片叶,墙角堆着有人高的空酒坛。院子清静,只听得到山中鸟鸣,像是无人。 “白大哥?”轻声唤着敲了敲屋门,没回应,挪步推门进去。 屋内整洁,陈设也颇为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床具并无其他,倒是床头堆着一摞杂书。 隐隐见得床上有人,心中一紧,难道是白大哥病了?急忙过去,拨开床帘,“白大哥!” 床上躺着的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反而是一个俊逸十分的男人,眉宇间恣意风流,似是被她吵到,眉头微拧,极为不情愿的撑开眼皮。还未清醒的男人,眼底的暗光既懒散又危险。 半夏被惊得退后一步。 “你是?”秦修幽幽转醒,见床边站着个姑娘,醉酒过后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浑身也不舒服,便哑着嗓子问,语气算不上好。 “啊……”半夏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白大哥。” “找小白术?”撑起上身,甩了甩脑袋试图甩走倦意,“我也不知道。” 半夏见他揉挤太阳穴,皱眉抿唇,一副疲倦的模样,小心问:“你还好吧?我看你好像很累。” 秦修闭着眼睛摆手:“没事,酒喝多了。” 半夏想起院子里看到的空酒坛,心中诧异,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酒鬼,怎么喝那么多。 搁下篮子取出些点心:“这里有些点心,你先垫垫肚子,我去给你烧热水。”她记得凤婶提过白大哥还有个病着的师兄,估计便是这人了。 秦修眼瞅着这姑娘两步走出去,都没来得及说话,不由哑然,小姑娘还真是体贴贤惠。 再重重揉了两把发疼的脑袋,打算起身去提水洗漱,支起身子下地,才发觉手脚没什么力气。 半夏走进厨房,乍的看见白净衣衫的男人就站在灶台边专心致志鼓捣东西,惊喜不已:“诶?白大哥你在这啊。” 白术刚往砂锅里扔进最后一味药,闻声微怔,随即松了口气:“李姑娘怎么来了?” “凤婶让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终于见到心上人的半夏高兴得得双颊微红,探头看见他手下的砂锅,“白大哥是在给你师兄煮药膳吗?” “嗯。”白术不着痕迹地用长袖挡住后侧方的泔水桶,道,“李姑娘来得真是时候。” “还是我来吧。”半夏卷起袖子,接过他手里的活儿,“对了,宿醉后喝点热茶会好受些。” 白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失败品,还是选择退开半步,转手去泡茶。 “白大哥对自己的师兄很好呢。”半夏偷偷瞧了旁边的人一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偏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主动闲聊。 白术提过灶上的水壶,“还好,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我也想有个一起长大的哥哥或者妹妹,小时候我总缠着爹爹要个妹妹,被爹爹好一顿教训。”半夏往铁锅里放进半只土鸡,添水盖锅,又用温水将药材浸了两道,将茴香根一并放进去入味。手上一刻也不闲着,“后来就不敢说了,不过现在看到那些带着弟弟妹妹的人还是会羡慕呢。有个人陪着长大,酸甜苦辣啊都有人分享,就算不对头吵吵闹闹,那也比一个人热闹,真的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白术笑着赞同。 扶着门框走到院子的秦修,一眼就看见了厨房里的两个人,年华正好的姑娘眼里都是爱慕,清俊儒雅的男人在一侧低头应和,二人面带微笑,低声交谈甚欢。 脑中兀的浮现月下的那双眸子,极黑极清澈,在那个很醉人的夜色里,把他也映了进去,那双眼睛的主人笑着,低语着“真是任性……”。 脚底冰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忘了穿鞋,折身回屋。 醉酒五十日,不过大梦一场。 等他收拾干净喝了药,院子里已洒上夕阳余晖,秦修手捧清茶,迎着橘光,摇头感慨:“一觉醒来,朝阳变夕阳,真是堕落、堕落。” “秦大哥头还疼吗?”半夏将炖了大半个时辰的药膳放到桌上,忧心问。 “不疼了不疼了。”向着半夏那么一勾眼,轻佻劲就出来了,“我可得多谢姑娘。” 半夏被这一眼看得脸颊酡红:“不、不用。” 见她害羞模样,可谓是娇俏动人,秦修看的有趣,便拉住半夏,兴致勃勃的问: “在下秦修,姑娘呢?” “姑娘芳龄几何?” “半夏姑娘长的真好看,许人家了没?” “夏妹妹什么时候有空,带大哥我去逛逛?” …… 一连串的问题将半夏被问得手足无措,磕磕碰碰的答了,又被他直勾勾的看了好一会,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心中奇怪,白大哥的师兄怎么像极了纨绔子弟。 “夏妹妹用的什么香料,这香味真是独特醉人。” “鸡汤确实香。”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将秦修旖旎的心思扫了个干净。白术在他旁边坐下:“差不多得了,李姑娘脸皮可没你厚。” “怎么遇到的姑娘都对我毫无兴趣。”秦修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认真回忆过去几十年,直到感觉心窝中了一箭……似乎只要跟小白术一起出现,妹子的选择总不会是自己。声音里不由带上几分哀怨,“夏妹妹,难道我长得不合你意?” 半夏忙说:“不不,秦公子很好看!” “那比起我边上这个呢?” 半夏脸又一红,支吾半天:“白、白大哥更好看些。” “……”果不其然,“你说我哪里长的不比他?” “白大哥更俊点……”半夏偷瞅了对面的人一眼,脸红耳赤心慌慌,她说这话会不会太直白了些? “李姑娘有眼光。”白术将碗筷分了,给秦修和半夏各盛去一碗汤。 半夏接过,想起白大哥为了学药膳蹲了多久厨房,便对着秦修道:“说来白大哥为了这药膳可……”却被出声打断:“是我请李姑娘专程给你做的。” 秦修端过细尝一口,滋味鲜甜,透着枸杞茴香党参的药香,不禁伸出大拇指赞叹:“夏妹妹好手艺。” 半夏十分不解,白大哥为什么不想让这人知道他学做药膳?余光瞥见那宽袖里浸出血色的纱布,连忙起身给他舀了两勺,“白大哥你也喝一点,很补元气的。你看你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 秦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手腕上缠着的白纱已经晕出一团红。 “没事。”白术自然拂袖遮过伤处。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秦修收回视线,淡淡道,“觊觎你精血的人那么多,你不如给自己多留点。” 白术未置可否。 “再过几日就是秋庆啦,难得一遇,今年的秋庆跟乞巧是同一天,凤婶说让我带你们进城里去看看。”半夏兴高采烈,一脸期冀,“说是城里这三日解除宵禁,要大闹个三天三夜,白大哥你们在山里头待了那么久,不如一起去城里沾些人气。” 秋庆是这里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欢庆迎来秋日,感谢上天赐予丰收。 至于乞巧节,那可是姑娘心里都期盼的日子,因为只有这日她们才能光明正大约见情郎。没有情郎的,也能找一个。 她觉得,如果在这天跟心上人一起去赶花街,一定会很幸福。又生怕白大哥拒绝,低声道:“若是没个人照应,爹爹肯定不会同意我一个姑娘家自己去的。” 白术一笑:“李姑娘帮了我那么多,这点事我自然应了。”转而问秦修,“你去吗?” 秦修正埋头喝汤,闻言随意应一声:“有热闹当然要去凑一凑。”怎么从没发现俗食味道这么好,夏妹妹手艺没的说,小白术是有得享受了。 “那太好了!”半夏喜上眉梢,心里开始纠结到时候要穿什么衣裳,随即又哀怨白大哥看不见。 秦修喝光最后一口汤,回味无穷,意犹未尽,脑子一转,便笑眯眯地道:“夏妹妹要不要常来这坐坐,你看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待着多无趣。”那一脸笑容纯良无害,还露出两行灿白灿白的牙齿,神情简直不能再正直了,“夏妹妹若是担心一个人回去晚了,我让小白术送你回去。” 半夏耳根“唰”的红透,知道自己对白大哥的心思在这人面前毫无遁形,便羞怯地侧首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那就要多劳烦夏妹妹了。” “不、不劳烦。”半夏这一侧头,就瞅见院子外头翠树上有一道白,定神细看,徐徐晚风里,高挂枝头的白纱随风舞动。指着那方问:“那树上好像挂着一块布。” “什么……”布,秦修沿着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噤声,神情也一滞。 醉事莫提,却被明晃晃摆到面前。 “是被风刮过去的吧,不过怎么挂得那么高。”半夏自言自语,“看起来好像是白大哥用来缠眼睛的纱布。” “没注意。”白术端着瓷碗,神色如常,“可能晾的时候被吹走了。” 秦修斜他一眼,小白术醉了会断片?他怎么隐约记得这人就喝了半坛多,酒量会如此不济?却也再未说什么,当个小插曲揭了过去便是,醉事只是醉事。 夕阳落了山,四野暗下,白术送半夏下山,秦修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终还是走到那棵树脚,踮脚用竹竿将那白纱挑下来,握在手里了。 白术晚间换药的时候,习惯想从窗檐边取一条纱,这才想起昨晚被人解了,现在还挂在树尖呢。指尖却碰到熟悉的触感,一怔。 “给你洗干净了,”秦修抬手递给他,“当是还了你的三十六坛酒。” 风里的白纱。 有谁记得,有谁忘了。 柔软的纱布,还带着被火烤过的余温。唇边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温声应:“三十六坛御酒就值秦修亲手洗的布条?” “不然?”得寸进尺? “还有……”白术慢悠悠地给白纱浸上药水,递到他面前,“替我缠一回。” “……事多。”秦修接过来,抬起胳膊,微仰着头,将纱布覆到他眼睛上,撩开凉如水的发丝,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比白术矮了那么两三公分,扬起头来鼻尖几乎碰着鼻尖,鼻息交融,白术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秦修忽然觉着有些不自在,最后绕一道,缠在指尖的纱条轻轻一扯,算是完工。 撤开身左右欣赏自己的成果,忽略瑕疵也还不错,“搞定。” 白术笑:“三十六坛御酒换了那么多东西,突然觉得自己赚了。”一个吻一条布一次缠纱。 秦修只道他莫名其妙,挑着眉走开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讨论 既已清醒,修炼便要提上日程。要修炼,便先要清扫体内的狼藉,凡间界灵气又极其稀薄,只能靠百纳囊贮存的灵石。 干瘪的经脉需先进行温养,二人便将疗养用的灵丹妙药整理出来,每人每日泡一大桶药浴。虽然有药却无水做引,药效自然没那么好,不过二人倒也不急,深知循序渐进的道理。 修养了几日后,秦修身体便不像之前那么虚弱,面色也好了不少。 李半夏无事的时候也会按约过来照顾一下两个大男人,时常带些吃食,满足了口腹之欲的秦修很是愉悦,难得大发慈悲不去坏人姻缘,还时常借口给二人独处的机会。 这日也是一样,用过午饭,秦修便借来这么久还未下过山为由,独自一人去镇上晃悠,留他们二人在茅屋下分拣药材。 于是,今日镇上的姑娘们没等到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却迎到了风流的俊俏公子。 方跨进镇子,胭脂香味扑鼻而来,一抬眼,嚯,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遥看着镇子口,望穿秋水一般。 正诧异,就有姑娘走过来了,福身娇羞样:“这位公子可认识白公子?” 白公子?小白术? 秦修撑开纸扇,模凌两可:“怎么?” “白公子好几日不曾出现到镇里了,我们有些担心白公子他……” 眉头一挑,截口道:“我不认识什么白公子。”这小白术惹得一身烂桃花,难不成还得叫他收拾。这么想着,摇着扇子穿过那一团香风,兀自离去。 小镇比起修真界各州主城,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也胜在宁静,不知不觉就转了两圈,又逛进杜二叔的药铺子打了招呼。 等回去的时候,也近黄昏,正碰上送李半夏到镇子口的白术。 “秦大哥、白大哥,明日记得早些收拾东西,去晚了落脚处可就没了。”半夏朝二人挥手道别。 目光在二人中扫了一圈,小白术依旧装得一副彬彬有礼衣冠禽兽样,夏妹妹依旧脸红心跳好一副芳心暗许的女儿家样,看上去毫无进展。 奇也,怪也。 夏妹妹这样温柔贤淑的姑娘他都喜欢,怎的小白术毫无行动。莫不成小白术到现在还是个弯的? 这个问题在上山的途中顺口就问出来了。 白术笑得轻柔:“你是男的,我们俩同榻而眠那么久,你觉得呢?” 这话惊得秦修一身冷汗,对于小白术是弯的这个事实,他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竟然还一起睡了那么久……回过头一想,万一小白术真的丧病到连他都不放过,那他岂不是早就遭殃了。 “呃……似乎并不是。”转而又想起远在不知何处的沐大师兄,“我想起来了,你是喜欢沐子云。” 白术不答,只笑着反问他:“你有真正喜欢过人吗?” 各路人名在脑海中一转,清岚宴浅洛晚书……最后郑重提出一个问题:“什么是喜欢?” “我也不知道,就以前听暮月说过,”白术思索好一会,才迟疑着道:“大概是看不见了会想,想到的时候就想笑,等看见了又想摸摸他,摸了又想亲一亲之类的。” “自食其力的时候想的,算不算?”秦修一本正经地举起右手。 “……” “如果不算的话,那应该就没有了。” “那就当你没有吧。如果,我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怎么对她?” “凭我的魅力,谁不是轻松拿下。”又想到李半夏和洛晚书,不由有一丝心虚,“手段多了去,先勾后护再调戏,该哄就要哄,该陪就陪,情趣做足了,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术不置可否:“不论你怎么做,她都没回应呢?” 秦修皱眉,他还真没为这种事发过愁,沉默好一会:“不知道。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玩囚禁……”后面一句声音明显低了很多。就算再怎么被拒绝,也不能像小白术上辈子那么变态。 白术听到他的嘀咕,倒也没说什么,还是继续问:“再比如,你跟别人亲近了她就冷脸,偏偏又在有些事上挺关心你,在外人和你之间,她永远选择偏袒、相信别人,你做的事是为她好,但永远被她误会,想放手,她又给你些希望。长年累月,你又怎么办?” 嘴角抽搐,“作也不是这么作的……这种姑娘不赶紧扔了我还留着过节啊?” “那你就是放不了手呢?” 秦修思忖半天,用纸扇敲着自己的脑门:“这里坏了的人,所认为的伟大爱情。” 白术又问:“但你要喜欢一个人,会舍得伤她?” 理所当然:“护着都来不及。” 白术同意点头:“对,会乞求她的痛都痛在自己身上。但我为什么还能那么对大师兄?” 且不论沐子云怎么矫情落得一个悲剧,上辈子入魔的翁白术怎么对沐子云来着?秦修细细回想舍利子里看到的往事。 似乎是先将沐子云逼出师门,弄得众叛亲离。出了师门后,除去他翁白术,沐子云根本不能接触任何人,一旦接触,对方就得悲剧,轻则被断手断脚重则被屠府屠城。后来修为被废,常年囚禁于洞府中,最后连师门也被杀了个精光…… 小白术以前口口声声说他喜欢沐子云,可这么前后一对比就说不清了,那些行为哪里像是“喜欢”,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过如此。 左右打量着这个橘光里浅笑温润的人,又对比了一下舍利子里那个深沉病态的人,简直莫名其妙得很,最终得出结论:“你上辈子是个神经病。” 白术闻言竟是笑出声来:“你说的对,上辈子的翁白术就是个疯子而已,一个入了魔的废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废物。”又侧过头,唇边一抹笑,“秦修,偏执是想得到就用尽一切方法、不择手段的去得到,没得到就不甘心,哪怕伤到喜欢的人也无所谓。爱是即是想把他绑在身上,但怕他不开心就忍着不去绑。你说……我爱沐子云?” 黄昏里的笑容太过耀眼,秦修不由微微眯了眼:“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 白术含笑不语,继续朝前走去:“冥殿十多年,从前的那个翁白术已经彻底死了。” 黄昏的橘光衬得那衣角极柔软。 秦修不禁哑然失笑,这么豁达的小白术……真是让人有点羡慕嫉妒。 于是伸手握住他的肩头,坏笑着凑上前去,“如果我告诉你,你杀了我,就可以自由了。”绕他耳边的声音,又低又柔,就像诱人入沼泽的魔物一样充满蛊惑,“你要不要试一试?” 只要最终反派被主角亲手斩杀,一切都会结束,不会再有重来。到时候主角想娶谁想杀谁都不会再受控制。 被天命束缚的悲剧了一辈子的主角,知道只要杀了他这个反派就能解脱后,会怎么办?回到跟反派斗个你死我活的轨道上? 周遭空气沉寂下来,白术静了一会,才慢腾腾笑着回道:“怎么舍得?有你秦修才有今日的翁白术,若没了你这个时时刻刻想着对付我的宿敌,我如何走得更远?” 宿敌。 还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 回到茅屋的二人,不约而同再没提起这事。舒舒服服泡过药浴,床头点上一盏煤油灯,拿过异事杂谈翻到第十七回。 上一回讲的是书生得了祖师爷传承后,追一只狐妖到青楼,此狐妖最爱勾引凡人,吸取精气,书生便想先逗她一逗。而今回说的是书生青楼戏狐妖,那行文字里香艳十分,书生将狐妖戏得是香汗淋漓,春水荡漾,腰肢酥软,眼看竟是要往艳文的方向发展。 秦修随手往后翻几页,乐不可支,似乎古往今来的笔者对于修仙把妹都有着无比美好的憧憬。 笑着合上书,他也不用看便知道这一章接下来写的是什么场景了。 无非欢笑连连动锦帐,惊喘声声撼雕床。 想着书中描绘的场景,随意抬眼,沐浴过的人刚自屏风后走出来,挂着薄薄一件衣衫,隐约可见精实的肌理,湿漉漉的鸦发像是还缠着雾气,眼睫上也还挂着水珠,一双眼睛难得没蒙上,睁着,没有神气但带着湿气,清幽幽的好看得很。心里头不由比较上了,这眼睛比什么“媚眼如丝,桃花春水”更有味道得多。虽然是明晃晃的大男人,但确实比那书中描绘的“香汗湿纤腰,晕红浸雪肤”更有诱惑力。 这人这副毫不设防的模样,洛晚书看不到,夏妹妹看不到,沐子云看不到,只有他秦修能看到。 心头莫名升起奇异的愉悦感。 没等秦修发呆完,白术就打理好自己坐回床边,手边碰到冰凉的头发,蹙眉:“又没擦干?” 秦修坦然耸肩:“忘了,习惯用灵力烘干。” “都几个月了,还没习惯?”白术明显不相信。 秦修干脆趴到枕头上,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反正我无所谓,你要不能忍你就随意。”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看秦二大爷就知道。 白术扯过窗口的干净毛巾,认命低头给秦大爷擦头发。 秦修闭着眼,感受着脑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偶有柔软的布拭过耳后,毛茸茸的,舒服得紧,不知何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身下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手中的发丝也已经半干,将毛巾放在一边,轻轻将落在枕侧的一缕发丝绕到耳后。 安静许久,“总归是……舍不得的。”极轻软的语调,似是藏着万千情绪,抬手轻轻触着他的脸侧,在空荡的屋里自言自语,“好不容易用一条命保下来的,怎么舍得又亲手葬送了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阴影 次日三人在镇子门口碰头,跟同行的几个搭一辆马车前往城里。镇子离主城有好一段距离,赶了大半日车,从日出到日落方方才到了主城门口。 排队进了城,佳节将至,热闹非凡。找了好几家客栈都是爆满,好不容易在城里头找到了最后二间空房,三个人挤一挤将就住下,半夏单独一间,秦修和白术理所当然一屋,反正两人在茅屋里头也一起睡习惯了,这屋里头的床榻好歹还大一些。 归置好行李,吃过晚饭,又出门在周边绕了几圈,搭戏台的、挂花灯的,做小吃的,为了迎接明日的盛日,街上都忙活成一团。 李半夏才到这就跑布庄去看衣料了,寻思着给心上人做件衣服。而白术,也不跟秦修去凑热闹,就坐在街边酒肆二楼,手边一壶清茶,听先生说书,周围叫好声不断。 各有各的玩路,直到夜沉了才回客栈。白术洗漱后早早睡了,秦修睡不着,看月正圆,沏一壶茶倚在窗边想事情,夜凉,茶凉的也快,一壶茶凉透,搁下瓷杯,隐隐觉得妖气横生。凭着感觉往后院一望,牡丹花丛里头影影绰绰有个黑影,不会有个白影“蹭”的钻了出来。 比人高大的大白狐狸,直冲对面顺数第三间屋子去。 那木窗只是稍掩着,狐狸用两后腿支起身子,前两爪子将窗户往上一扒拉开,若不是身后拖着三条粗大的尾巴,光看这动作还真像极了人。秦修看它纵身往里跃,结果肚子恰恰好好卡在窗户上,只见屁股后头两腿三尾巴蹬的蹬扫的扫,蠢态毕露。 大白狐狸挣扎好一会,才挤进屋去。总算着了地,摇身一变,烟雾散去,没了狐相,唇抹朱丹,指涂朱蔻,额心一点碎花钿,细细长长的狐狸眼,着一身淡粉纱裙,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这狐狸精要做什么?吸精气? 秦修回头瞧一眼床上睡着的人,轻身跳出窗去,走过院子,来到第三间屋子的窗外往里头望。 屋里头亮着盏煤油灯,有个读书人模样的人在桌边打盹,看起来年纪不大,脸蛋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手里松松握着一部不知是什么的书册。 那狐狸精袅袅婷婷三步上前,在那男人身前站定,柔荑叠指他脑袋,轻声唤:“公子?公子?” 少年闻声迷糊一睁眼,眼前竟然站着一个大美人,还对自己嫣然一笑,几乎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啊?” “可是宋相公?” 少年早就看的痴了,自己姓什么还重要吗?喃喃一句:“可以是。” 狐狸精扑哧一笑,兰花指轻点他脑门:“公子真是贫嘴。” “姑娘说笑了,在下所言发自肺腑。” 狐狸精支着桌面坐上去,笑吟吟地低头看着他问:“那公子是姓什么呐?” “季、在下姓季。” 裙下素足荡来荡去:“公子打哪来的,又要去哪啊?” “自东边来,往姑娘心里去。”心神荡漾。 “嘻嘻。”狐狸精掩唇而笑,“修行人还这般嘴贫。”又瞟见他手里的书,凑过去看了,“呀”的捂住口,“你堂堂一个修道人家,竟是看这些黄文艳图。” 少年嘿嘿一笑,赶忙合起书,脸上还浮起团红晕:“让姑娘笑话了。” 秦修看那屋里头打情骂俏,心里头对这兄弟佩服得紧,大半夜的突然有个大美人出现在自己屋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直接就顺势勾搭成奸了? 眼看着二人凑得越来越近,最后搂在一起往床边走去,秦修本只欲看一出好戏,却瞥见少年方才还是迷迷蒙蒙的眼现在略显空洞,就好像失了魂一样。神情一正,这个症状有些眼熟,像是青丘狐族幻术,他使用幻音的时候似乎是这个效果。 要真是青丘狐狸……心头浮起主意。 只见狐狸精长袖一挥,灯“嗞”的灭了。 秦修一掌破开窗户,跳进屋里,一把捞起狐狸后腰,用力往后一带,扔远了,只听“乒铃乓啷”身后一顿乱响。 狐狸精一时不妨,被砸的头晕眼花,一看来了个捣乱的,怒气上头,顾不得拍灰,顺过身边的桌角,抡圆了甩过来。 凡间界不能使用法术,对于只善于幻术的狐妖,秦修丝毫不虚,反手接住了,扬声:“还不停手!”再借力使力让她甩了个跟头。 这次狐狸不起来了,伏在地上抬眼,狐狸眼里一滩桃花春水,哀怨唤一声:“官人,你为何欺负奴家。” 语调酥人,软糯得一塌糊涂。 秦修身体突然放松下来,神情恍惚,眼睛勾勾地望着地上的人:“姑娘,是我唐突了。” “那为何还不扶奴家起来?”藕臂轻抬,遇迎还拒。 秦修顺从弯身牵过手。 “嘻,方才打我那两下可不得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狐狸精心里这么琢磨着,站起来,素手轻整衣袖,“公子喜欢我么?”没等秦修回答,床榻上的少年“嗯嗯嗯”忙不迭点头。 狐狸精葱指点额,笑:“又没问你。” “喜欢。” 狐狸精笑了,贴过去,指尖在他下颚处轻划慢捻,身子也逐渐坐到他身上,搂着往床上去:“那奴家便来服侍二位公子可好。” 素手解衣,红唇蹭过锁骨,双手往后伸去。朱唇慢扫,丰胸轻碾,低眸挑逗,未察觉顶上的目光,哪有恍惚?分明澈然一片! 正要继续往下,“小狐狸,吸了多少精气了?”头顶上忽然传来声音。 狐狸精身子一僵,惴惴望上去,花容失色:“你!你怎么会!” “怎么不会?”食指勾起它的下颚,“你知道是谁将你们从封印里放出来的么?” “唰”一下,狐狸精脸煞白煞白的。想起当年在青丘之境,是有那么一个人将青丘狐族从封印里放出来了,这人还被狐王授予青丘狐族外奉长老的职位! 他、他方才莫不成是勾引了自家长老…… 秦修好心的抬手搂住她的腰,以防她吓得跌了下去,瞟见挤在胸前雪白的两团,突的想起当年“□□不成想强上”的小狐狸,又随口问了一句:“雌的雄的?” “雄、雄的。” 下一瞬,“扑通——”狐狸咕噜咕噜打了好几个滚被踢到墙角,又“扑——”一声,青烟散去,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回了狐狸身,蜷着身子瑟瑟发抖。 秦修站起来,凶光毕露,低头看看自己露出胸膛上的红印,额角是青筋直冒,拳头嘎吱作响。合着方才他又被一只雄狐狸……去他妈的温香软玉!挤在胸前的那两团棉花……回想起来就一个激灵。 床上的少年这时像是有些清醒了,颤巍巍翻身起来,借着月光看清眼前景象,懵了:“这、这……她?你、我?” 秦修没理他,凤眸里压着怒气,抱着双臂凉凉问:“小狐狸还敢出来害人?就不怕被你家大王知道了。” “长老赎罪!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是有苦衷的!” 作为狐狸的声音略显阴柔,但一听就知道是个男人。闻这男声,火气又“蹭”上来了,闭了闭眼,还是压不下,于是上前再重重补一脚,狐狸呜咽一声,哆嗦成一个。秦修觉着气息终于舒畅了。 狐狸口吐人话,那少年却好像并不吃惊,只是怔怔看着秦修的侧影好一会。 “说!”秦修又作势要踹,一个字,把狐狸吓得耳朵尖一软。 “这、这位壮士。”少年咽下一口唾沫,壮大胆子搭话:“谢、谢谢你救了我。在下季、季云生……” “秦修?” 同时,破烂的窗户外头,有人轻轻喊了一声。 秦修闻声望过去,是白术。 “动静大了,先回去。” 皱眉,拽起狐狸尾巴打算回屋再作审问,走到窗口处,又侧过头看那呆呆愣愣的少年一眼:“小小年纪,看什么小黄书,收了。”说完便跃出窗。 望着消失的背影,季云生突然伸起手,慢慢捂住脸,脸红了……脸红了…… 咧开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缩进被窝,回想着刚才那人的模样,月光将他的侧影拉的极长,一半脸埋在阴影里,眉锋略显凌厉,凤眼眼尾拉长了,幽幽暗暗,那是一种浓烈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在他眼睛微微一眯起的时候,心骤的跟着一撞…… 心脏“砰砰砰”地狂跳,激烈的不成样子。昨晚看小黄书都没那么激动啊…… 恩人叫什么来着? 秦修? 秦修。秦修。秦修。 ……秦修! “碰——”猛坐起来,脑袋“咣当”撞床头了。 隔壁怒:“大晚上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抱歉!”扬声一句,顾不得疼,捂着脑壳呆住了。 秦修回屋后把狐狸扔给白术,第一件事就是洗脸。 白术坐在床边,手底下窝着大狐狸,“怎么抓了只狐狸回来。” “帮我把那块狐族长老令牌找出来。”秦修把百纳囊扔过去,使劲擦着锁骨处的红印。 白术依言将小牌子寻出来,“怎么?青丘的狐狸?” “对。”秦修一脸嫌恶地走过来,脚尖碰了碰缩成一团的狐狸,“你,好好说说怎么在这里,狐王他们又在哪。” “狐王不在此处,我是替狐王出来办事的,途经这而已……” “办什么事?” “替宴姑娘回绝亲事。” 小宴浅。 正要再问,却被白术一把拉住胳膊,“不早了,我们先休息,明日再问。” “怎……”没等疑惑,直接被拉倒在身上,被子铺头盖来。 白术点了大狐狸的穴位,同时弹指熄灯。 突的一片漆黑,手心酥痒,是白术在写字——“有人”。 屏息静神,过了好一会,房顶上果出现了细微的动静。 顺数第三间屋子,破烂的窗户又飘进去一人,长脸长须长眉,一身黄色道袍。 老道进去就看见被子裹成一团,好笑的戳了戳两下:“公子吓坏了?” 季云生冒出个脑袋,还是通红。 “哈哈哈,公子果然还小,被狐狸精这么一调戏就羞成这样。” 季云生瞪眼,谁说是因为狐狸精! “你、你当时怎么不出来。” “四公子阅历尚浅,这一不留神就着了狐狸精的道,不就该多历练历练。”老道抚须长笑,“方才替公子你解围那人,似乎还有点来头。” “你、你不许查他!”季云生掀起被子,急了。 “方才我不小心听了会墙角,想必其中的内容公子你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了……”说着就要走。 “别、别别!”季云生赤着脚下床连忙拉住。 “走了。” 秦修终于松口气,疑惑问:“方才那人是?” “应该也是个修士,有灵识波动。”嗯,怀里有个人果然温热得很。 “不是鬼王的探子。”若是鬼王的探子,探得二人身无灵识,肯定早就出来带走了。秦修还在思索这人是谁,也未注意自己身在何处。 “嗯,不是。”白术的鼻尖就抵在他的额前,语气不明,“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不好闻。” 味道? 记起之前往自己身上又蹭又摸又亲的雄狐狸,不禁又打一个寒颤,脊背都凉了,真他妈是自作孽,牙龈狠咬:“大半夜的我还能去洗澡不成,憋着。” 白术就笑了,贴着面的胸膛震动,秦修这才察觉自己这姿势不对,低眼,正对胸膛,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推开,而是——还好,胸是平的。 面不改色撤身离开怀抱,从怀里抽出一卷书坐起来,“顺了本民间艳书,你要不要看看。” 白术收回手,指指自己眼睛:“怎么看?你读来我听?” 秦修随手翻阅一页,良心啊,文字还配图,哑了。又翻了两页,没看下去,倒也不是因为清心寡欲,而是因为今晚那糟心的遭遇。 “算了。”将书册随手扔进百纳囊,直直躺下去,“还是以后身体力行来的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花灯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严刑拷问,将大白狐狸祖宗八代都给扒了出来。 这才知道,自从当年青丘一役后,狐王朝歌领着族人回到妖界,被封印数百年的时间,在妖界地位已然不稳,幸好基业还留在。于是大肆整顿族内,昔日跑散的族人回来不少,几十年来也逐渐变得兴盛,重新成为了妖界大族之一。 狐王处在婴变巅峰已久,半步跨入问鼎,见族里发展正好,就交权于几位长老,闭关修炼去了,扬言冲入问鼎后必找罪魁祸首百练复仇。 虽说青丘狐族已重建,但始终元气大伤,在妖界七大族中排行还处末流。更是有那势大欺人的雪狼族人看上宴浅,派人来传了个口信,说是要来提亲,让他们准备好。这可让众族人愤怒不已,先前雪狼族长之子在人界偶遇宴浅,欲行轻薄之事,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计较,竟然还敢来提亲?还只是随便派了个人过来传口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狼族既然如此轻视他们狐族,他们也无需以礼相待,于是狐族也只遣了个人过去回绝他们。而这个倒霉蛋就是大白狐狸了。 雪狼族长之子还在人界游玩,他这才来到人界回绝亲事。俗话说“两兵交战不斩来使”,哪想到那狼子是个不讲道理的主,一怒之下差点把他给杀了,好不容易重伤逃走,流落到这城中,隐隐闻得有修士的味道,身上又伤得厉害,便起了色.诱吸.精气的心思,结果……又被打一顿。 白狐狸说完自己的血泪史,眼角都湿漉漉的。 这狐狸再可怜,秦修也兴不起一点同情的心思,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就想再狠狠干他娘的。 将赤炎纹路的令牌拿出来,放到白狐狸面前:“你,先幻成人形跟着我们,联系族里的人来此接应我们。” 往它嘴里塞了颗伤药,大白狐狸摇身一变,白烟一散,又是那袅袅婷婷的女人模样。 秦修顾全大局才没有再将拳头挥到他脸上,恼恨得很:“你他妈还记不记得你是一只雄的!” 白狐狸儿吓得一缩肩膀,躲到白术身后。它觉得还是这人看起来比较温和,昨晚毛也被他顺得舒服。 “小、小的就这身变的熟练。” 脚下已经蠢蠢欲动:“你换是不换?” 白狐狸再往白术身后缩,嘴里结巴:“我我我其他幻身没修炼好还……”又瞅一眼白术,心思一动,职业习惯出来了,小白手往肩头一搭,凑在脖颈边,声音放软:“公子救救奴家……” “你他妈往他身上蹭也没用!”秦修气笑了,“他喜欢男的。” 妖媚的小脸就这么生生僵住了。 白术安然一笑,将狐狸从身后提出来:“原来你身上的味道就是这个。”末了又添一句,“刚起来的时候也闻到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秦修提脚就踹过去了。 李半夏的住处在前院二楼,离二人还挺远,看着时间差不多,打鬓描眉弄好了,过来喊二人,结果门一开,里面站着三个人。 大清早,二男一女处在同一屋,女的还长的千娇百媚,此时正难受地捂着腰部,很难不叫人多想。 “……”屋里屋外面面相觑。 “这、这是?”半夏心都凉了大半截,好不容易才张口问出声。 秦修没出声,他只要说一句这女的是他招来的就完事了。但是……他实在不想跟这只不男不女的狐狸扯上一丁点关系。 白术也没出声,这事完全跟他没关系。 大白狐狸儿疼得紧,更没出声,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腰,哀怨地瞧了白术一眼,这么好看的公子怎么就是个有龙阳癖好的。 就这一眼,半夏彻底误解了,心也彻底凉了,慌成一片,转身就跑。 “跑了。”秦修用手肘碰碰他,提醒一声,“这么乱的日子,一个姑娘在外边可不安全。” 也不想想这是因为谁,白术无奈,只得拾了些碎银出去寻人。 剩下他跟狐狸两个,秦修往后一斜:“你要不想被打,就别给我搔首弄姿的。” 狐狸这次终于学乖了,忙点头。 秦修带上狐狸,转出了客栈。 俊男美女,都好看的不像凡人,惹得路人回头不已。秦修倒也习惯了被看,领着狐狸转悠两圈,凑个热闹。 主道很宽,十丈有余,街上熙熙攘攘的,两边摆了一路的花,菊兰牡丹芍药,甭管在不在花期都展示出来。走在街上满耳都是卖花的吆喝声。花灯自然也少不了,不过总归还没到晚上,气氛还未热起来。 路过一个烧鸡摊子,白狐狸走不动了,秦修走了半天发现人没跟上,还以为又跑哪去勾搭人了,回头一找,狐狸正杵在烤鸡摊子前,两眼发光,嘴角亮晶晶的。 那卖烧鸡的伙计还以为大美人在看自己,使劲低头,面红耳赤。 嚯,狐狸天性。 折扇往脑袋上一敲:“走了。” 白狐狸牵住秦修衣角,“滋溜”吸回口水:“长老,我都好久、好久没吃饭了。”又习惯蹭上来,仰脸扭着身子撒娇。 额角一跳:“放开。” 白狐狸连忙抽回身子:“长老~” 粘腻的撒娇声听得秦修一身鸡皮疙瘩,偏偏大庭广众下又不能揍他,按耐住抽动的额角,去摊子那包一只鸡。 拿过烤鸡,却也没给狐狸,提了线勾在食指上,烤鸡在侧边甩啊甩的。馋的狐狸上挠下窜,一路光盯着荷叶包看了。 寻到个落脚的酒肆,找个位子坐下,这才将烤鸡扔给眼睛快黏在他手上的狐狸。狐狸一把接住,丝毫不顾美人形象,撕开荷叶就往嘴里塞。 这边估计吃得正香,那边走过来个人。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清秀俊朗,大眼睛精神气足,一身绸布碧绿衫,腰间还系着个浅色布囊。 “恩公!”三步作两步过来。 秦修一看,挺眼熟,像是昨晚那个看小黄书的。 “竟然在这里遇到恩人了。”季云生两眼直盯着秦修,激动得差点绊倒,哪里还注意得到旁边低着头的那人。 秦修只闲闲应他一声。 “恩人是叫秦修?”季云生心神荡漾,昨夜还看不太真切,今白日又得一见,他恩人长得好看!真好看! “嗯。”秦修没搭理他的意思。 白狐狸囫囵吃下整只迹,连骨头都没留下,又去嗅荷叶上的油腥味,一张涂脂染粉的脸现在全抹上了油。 季云生不气馁,又搭讪:“这位是?”看这姑娘背影,像个美人,心一紧,难道恩人有对象了! 狐狸抬头一脸懵,季云生先是一愣,随即惊道:“啊打!是你这个妖孽!” 狐狸脖子一缩。 一人一狐吵吵嚷嚷闹起来了。 秦修就慢悠悠喝茶。 一人一狐撕扯半天,季云生蹭了一身油。 思及还是勾搭人要紧,季云生决定先歇战,自顾自在秦修边上坐下,抬手给他添满茶水,“恩人呐,它怎么会跟着你。” “跟你有关系?” 季云生接话接得顺溜:“没关系。” “我先走了,你随意。”秦修站起身,用扇子敲敲狐狸示意该动身了。 季云生跟着站起来:“要去哪?我一个人也无聊,恩人要是不介意……” 话没说完,秦修直截了当:“介意。”领着狐狸就要离开,季云生又匆忙伸手拽到他的一点衣角,扭捏说一句:“那啥,恩人啊,我这还有很多小黄书,你要不介意……今晚再来没收呗……”眼睛眨巴眨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修一挑眉,抖开他的手,跨出门槛。 心说莫名其妙。 再出酒肆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个尾巴,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那个看小黄书的。 听书喝茶看戏赏花,半条街逛过,也到了天黑。 敲锣打鼓,戏腔起,喧嚣也起,街上灯火通明,花灯逐一点起来,远远看去像两条翻腾的长龙延伸至天尽头,一仰头,各样花灯色彩缤纷繁异,随夜风左右飘动。 姑娘们也出来了,携着女伴挪步谈笑,盈盈转眼,秋波如水,人面花灯相映,又添上几分姿色。 青年男女手中各执一枝深蓝色花,在街上来来回回走动。 身后突然有人跑过来,一枝花往自己手里头一塞,笑嘻嘻的:“这是我的百子莲。”秦修一看,来人正是季云生,大眼睛熠熠发亮:“我送你的可是第一朵!” “所以?”秦修不明白,这花拿来干什么。 季云生捂脸羞涩道:“我的小黄书真的可多了。” “……”神经病? 甩了看小黄书的,又顺着人流往前走,果真热闹非凡,与九墉庆典还是有些不同的,多了凡人的俗气和喜气。 白狐狸也好奇,东看看西摸摸。一人一狐走到河边,往下一望,惊艳一霎。 满河的金辉,善男信女俯身放下一盏盏河灯,莲花样的河灯承载着愿望晃晃悠悠漂向远方。 远远看着,就好像流动的银河,灿然生辉,难以言喻的美丽。 河边一棵百年凤凰树,遮天蔽日的枝叶,树上垂下的红绸底系着铜铃,夜风一过,红绸连着叶子洋洋起舞,浩浩荡荡,“哗哗哗”“铃铃铃”两种声音交缠在一处,悦耳动听直触人心。 走到木桥中央,四下人声鼎沸,底下幽水淌莲灯,右侧凤凰老树红绸飘荡,顶上花灯高悬飞舞。 徐徐扫望,当真是美轮美奂,心想,这应该就是修士难以体会到的俗世之乐。 “秦修。” 身后突有人唤,秦修转过去,白纱蒙着眼的人在他十步之外,笑容温和既往。 他走来,穿过攘攘行人,在他身前站定:“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灯辉映在他面上,清辉满面,眉梢唇角都是动人心弦的温柔,有风过,白纱发尾轻摇,铜铃杂着树叶作响,像是天边飘来的仙音。 没有幻音没有融魂,心头却咯噔一下,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楔进去了。 如果没有那层白纱,他想,那黑瞳里应该会是像那年红笼映空下一样的笑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篇】情窦 “你……”秦修张了张口,很想问问他,目不能视,在这人声沸腾川流不息的集市里,又是如何才辨认出他的。在下一刻,手腕被握住了,还是带笑的声音,“终于抓到了,秦修,你可得看好我了。” 楔入心脏的那一块,像被什么击中。让他怔在原地,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阵恍惚。 异样的心跳,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律动,一下一下,好像连嗓子眼都堵住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又不是小屁孩……” 白术顾自一笑,拉着人走下桥,“带我去看花灯。” 被牵着走了好几步才回神,往后一扫,“白狐狸呢?” “不知道。” 皱眉正要回去寻,却被拽住了,“它会自己回去的。” 一想,也对,他有长老令,白狐狸哪敢不听他的话。 “夏妹妹呢?”花灯重重。 “回去了。” “正是热闹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回去。”这种夜晚,正是发展感情的时候,夏妹妹怎么会不跟在小白术边上,难道是没找到人。“你找到她了?” 白术突然停下步子,侧过头认真道:“秦修,你这人话怎么那么多。”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没等回想,白术又继续拉着他向前,“我跟她说清楚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问:“说清楚什么了?” “说我总归要走的。” “……那么贤惠的姑娘,可惜了。”秦修重新抽出腰间的扇子,一步三摇,叹息道,“其实你收了她也不错,我看过她的根骨,还不错,可以修炼试试。” “听你说这话,我心里头怎么那么不舒服。”话音未落,有路过的姑娘匆匆往他手里塞去一枝百子莲,头低低的跑开了,只见得耳根通红。 “……” “送这花到底有什么意味?”秦修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他手里的。 “这里的风俗,送你百子莲就代表对你有好感,如果看对眼了,就把自己的也送给她。” 送他花的是那个看小黄书的…… 所以说…… 又是一个弯的? 路两侧挑挂一连串的花灯,六方八角、双鱼龙凤莲,更有制成蛐蛐动物样式的,小孩们兴高采烈提着花灯穿梭在人群里,嘻嘻哈哈玩闹在一处,有互通心意的男女行在一处,也有一家子老老小小赏灯看戏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远远见得前方高台一条火龙翻舞,底下围了一大群人,二人顺着人流过去,只闻锣鼓喧天,龙身放置蜡烛,舞龙人各举一节龙身随戏龙者,上下掀动,左右翻腾,甚是壮观,围观众人叫好不断。 “好!再来一个!” “好!” 气氛热烈,秦修也跟着叫了两声好,想侧头问问身边人,“你那只黑龙能不能来个一龙戏珠?”说着声音却不由降下去。那人白纱缠着眼,跟着众人朝台上方向微笑,闻他所言也只道:“你再这么说它可就生气了。” 头一次觉得,那白纱碍眼至极。“这东西看久了也没趣,那边还有个戏台,过去看看。” “好。”白术随他,刚转身,怀里又被塞了一枝百子莲。 调皮的小孩在街上打闹,手中的花灯怎么也舍不得搁下,提着花灯就到处乱跑。 “扑通——”一声,有小孩绊倒在白术脚下,白术蹲下身扶起她,又顺手捡过摔在一边的花灯,“小心点。”。 小姑娘眼泪都盈在眼眶里了,正打算嚎啕出声,结果一抬眼看见那么好看的大哥哥,眼泪生生止住了。 小女孩变脸速度让秦修叹为观止,不由大笑:“厉害了,男女老幼通吃。” 白术突然拉着他就往进卖花灯的摊子里走,买灯的人很多,排了长长一大队,跟在队伍后头,又笑着问他:“你觉得哪个好看?” 秦修扫了一圈,宫灯纱灯,编成各式各样的都有,绘着花虫鱼鸟,山水楼阁,工艺精湛,要说最好吸人眼球的,还是挂在最高处那个,并蒂莲花灯,双萼并蒂,花瓣层层舒展,里面的烛火映得彩纸流光溢彩。 “最高处那个并蒂莲的,你要买?” 白术点头,秦修把玩着纸扇,不解地上下扫视他,“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白术笑而不语,又等了好一会,才排到二人,白术倒出钱袋里的钱,问摊主:“最高的那个并蒂莲花灯,卖多少?” 摊主看看他手里的那几个钱,摇头笑:“那是我这的镇摊之宝,公子这些钱恐怕不够。” “别买了,买回去除了占地也没用。”秦修敲敲他的手肘,他们都没有凡间界的钱物,就小白术送药材赚那点钱,来这住客栈就花了不少,哪里还够买这花灯。 “不行。”白术再掏了掏怀里,又掏出几个子来,可还是不够,认真对摊主道,“这位大哥,我是诚心想要那个花灯,你看能不能……我若是今晚能将你这些花灯卖光,便将那花灯低价卖给我。” “卖光?”周围的人看看这从天上挂到地面的花灯,皆不相信,百来个花灯,怎么可能一晚卖光。 “要是没卖光,我也不会一点报酬。” 摊主见他一脸诚挚,自觉试试也无妨,反正没得亏:“行,我让你试试。” 秦修站到一边,实在奇怪得很:“你要实在想要买个便宜不也一样,怎么偏要买那个。” 白术兀自拾起摊子边上的一条柳树枝,细长,三尺有于,握着左右试了试,对摊主道:“麻烦替我腾出一片地。” 摊主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但也依言挪了块空地。方才听到交易的群众也想过来看看,这人要如何卖光这些花灯。 站定了,势起,柳枝作剑,平地而起,风声赫赫,腰身扭转,白袂衣袖在空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点撩划劈,一枝柳,却仿佛有剑影重重。 总计一百零八招。如诗中所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白术剑招,是剑魁莫不惊所授,不似莫净古朴直接,招式繁复华丽。花灯佳节,舞出来更是飘逸洒脱,前来围观的人,不懂剑招,也不知其中玄机,大都只是看个热闹,而这些招式足以让大伙看得目不转睛。 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会就将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白术的剑招比他想象的更为纯熟,下次找个机会可以好好切磋一番。秦修如此想道。 第一百零八招,长虹贯日,白影虚化,柳枝成弧,穿月而过,众人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一道白虹贯月,一时屏息,只闻得远处锣鼓鞭炮重重。 收势而立,呼吸不紧不慢,只微微笑拱手:“大伙要是觉得好,便在这买一盏花灯当作捧场。” 四周立马炸开了锅,掌声雷动,谀词如潮。 “好!好好!” “好!” “好!再来一个!” 围观群众里有那么几个家境优越的,也有看上眼的大家闺秀,便纷纷去买了花灯以示欢喜,摊主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乐的眼睛都笑没了。 秦修就眼瞅着一大群姑娘“呼啦啦”往他怀里塞百子莲。不过一会白术怀里就抱不下了。简直又气又好笑,气的是又被小白术抢了风头,妹子又没了,笑的是一脸无奈的小白术。 不过一会,摊子里花灯卖了个空,摊主乐呵呵地将最高处那盏花灯交给白术,“给你小伙子,送给心仪对象的?” 白术笑着接过来:“多谢了。”好不容易才瞅到机会脱了身,转身去寻秦修。 秦修撑着扇子,好笑地看他过来:“你的法子就是卖身换钱?” “也亏我长了一张好脸。”白术一手抱着花,一手将并蒂莲递过去,笑着,“送你。” 秦修闻言心中一震:“送我?” “我看别家的小孩都有花灯,”白术理所当然,“你当然也要有。”想了想,又添一句,“还得配个最大最好看的。” 没来得及体验心里复杂的感觉,表情就裂了,差点没一拳头呼上去。转身就要走人,却又被一把拽住手腕,白术从善如流的跟上来,反客为主,“说好了要看好我。” “你事儿多不多!”秦修一把夺过并蒂花灯,二人又吵吵着没入人流。 “子时有孔明灯,要不要去看?” “看?你去听热闹啊。” “那灯是纸扎的,打我我倒是不疼,就是怕它疼。” …… 远处,白狐狸蹲在桥角,默默在水里画圈,偶尔又瞅瞅边上被舔的光亮的油纸,它已经在这呆了快一个时辰,秦长老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他方才不过见那温和的公子往桥墩上放了只香喷喷的烧鸡,过来吃完怎么两个人就都消失了。 孔明灯放过后,漫天璀璨,也过了子时,人流渐少,秦修白术在满空灯河下步行回客栈。 每人怀里都抱上一大束百子莲,秦修暗自对比,他九十八枝,小白术一百多枝,便道:“靠脸吃饭。” “我也不想的。”白术搂着更大一捧,很是无奈。 “这些花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怎么处理?” 此问一出,白术站住了,笑着转身,将花塞到他怀里,诚恳道:“秦二大爷,我看上你了,这是我的心意,请收下。” 一大捧深蓝色的花堆到眼前,没抱住,散了一地,秦修气的额角直抽抽,小白术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于是凤眸微微一紧,慢慢道:“很抱歉,我……”抱起百来枝花就往他身上砸去,“去你大爷的!” 从头到脚,挂了一身百子莲的白术变成了蓝术。 得,终于把人惹毛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界】青楼 二人走回客栈,夜已深,这三日庆典里彻夜点灯,客栈里灯笼未熄。白术正跟在后头“秦二大爷秦二大爷”的唤个不停,天南地北的掰扯,秦修被烦得是拳头直痒痒,偏偏又无可奈何,刚绕进后院,见得房门口站着一人,水袖罗裙,烛光下,秀美婷婷,是半夏。 看见二人过来,欲言又止。 秦修用灯柄戳了戳人,提醒:“找你的。”然后笑着问候,“夏妹妹怎么还没睡。” “我……有点事想跟白大哥谈谈。”声音很轻。 男女之间那点事,秦修心中了然,提着灯进屋。 白术依言跟着半夏走到院中亭子里,“李姑娘有什么事吗?” 半夏低头咬唇:“白大哥,我今天在你的门口等了一夜。” 白术一怔,“我……不知道李姑娘……” 没等解释,半夏继续道:“你今早跟我说的那番话,我明白。白大哥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就知道,不过以前总是骗自己罢了。你说你总是要走的,我也知道。”心下一横,抬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掷地有声,“白大哥,我喜欢你。” “就算你要走,我也想把这句话告诉你。或许女儿家要矜持,但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抓紧了。我之前一直盼着乞巧这天,能跟白大哥你一起去看灯,然后再将心意告诉你,我等了很久。”不禁苦笑,“可是……你总归没回来。但我还是想在今夜将心意说出来,因为今天不说……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 白术静了好一会,长叹:“李姑娘这胆魄,我自愧不如。可是这份情,我却……不能接。李姑娘值得更好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半夏凄然一笑,眼里有了晶莹,“能站在白大哥身边的人,必定不会是我。我想问一句,白大哥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李姑娘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我不适合你。至于喜欢的人……”白术向着屋子那方笑了笑,“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 半夏哑然,随即又兀的笑了,笑中带泪:“果然人都不会完美。白大哥,明日、就明日一天,你能陪我去走走吗?就当是了了我最后一个心愿。” 白术静默一会,终于还是点头:“好。” “那我先回去了,白大哥早点歇着。”半夏眨眨眼,企图阻止眼眶里不断溢出的泪水。 “李姑娘也是。” 半夏转身离开,强压下哭腔:“你看,那么久了,你还只是唤我李姑娘。” 白术独自在亭里站了好一会,才慢步回屋。 秦修将并蒂莲灯挂在屏风上,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未回头:“那么快就谈完了。” “嗯。”白术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一杯茶,试了试水温,凉的,又放下了,开口,“这是第一次,有人那么认真的说喜欢我。” 秦修乐了,放下灯过去:“这可不行啊,我们的翁大公子,怎么才一个姑娘跟你诉衷肠。”本该桃花不断、后宫三千的主角大人,如今才有区区一个妹子告白,怎么不让他发笑。又想起那九墉里的头牌,“洛晚书不也对你有点意思?” 白术笑:“晚书姑娘?给你,你敢要吗?” 魔颜美人洛晚书,那姿色想起来就是让人血脉喷张,要是洛晚书看上的是他……回想小白术的遭遇,又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放弃:“我福薄,消受不起。” 白术起身去洗漱:“青丘狐族那边联系上释塔的人没?” “联系上了,估计还得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行。这里离释塔势力范围有点远。”秦修又看向那边的并蒂莲灯,疑惑得很,“有件事我奇怪得很,我在凡间用了法术,过了这么久,为何还没人下来逮我上去。” “慌了?” “你知道最难受的事是什么不?就是等待死期,却一直他妈的往后延。” “帮我拿另一道布来,”白术解下白纱,“你还记得我之前跟洛晚书做了个交易没?” “原州见洛晚书那次?”秦修起身到屏风后边将已干的眼布递给他,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洛晚书替君六竹解除秘术,进去之前还是死敌,结果出来二人就成亲密状,洛晚书还扬言要追求小白术。 “卖身换到的一个消息。”将白纱浸上药水,唇边笑容颇具深意,“想知道吗?” 秦修眉头一跳,这人又想干嘛。 “想知道就替我缠上。”又是轻柔的笑。 无聊透顶。秦修拽过白纱,抬手替人撩开头发,“说。” “原州这么大的事,神界都没管。就你那点事,神界自然也不会管。” “为什么?”秦修诧异无比。 “神界乱成一团,没那个心神。晚书姑娘自鬼王那边的消息猜测出来的,说是神界圣君出事,具体的……我们现在不过蝼蚁,哪清楚神界的事。总之,若原州一事神界无人来打理,那你违背一点规矩更不会有人来逮你上去。”顿了顿,“神界平息动乱后会不会再来计较不知道,反正现在无事。”说完又笑,“到真要追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要早些知道……”秦修勒紧带子,心里冷笑,神界动乱,他怎么不知道剧情里还有这一回,剧情还真是厉害得很,借鬼王之手除枝蔓。 “要是你早些知道,我岂不是没命了。”白术苦笑着自己松了眼带,秦修那一下劲道真不小。 直到盘腿静修的时候,秦修才想起一个问题,小白术为什么会问洛晚书违反禁令的事……还是“卖身”得来的消息? 睁开眼看看睡去的人,不由又抬眼望向屏风那边,淹没在黑夜里的并蒂莲灯随夜风微微摇晃,窗外的灯火静静映出花瓣轮廓。花灯人海里他带笑走来的那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那种奇异的感觉无法言喻,只是一想起来,心燥的慌,他本应该最讨厌这种负面情绪,现下却丝毫不觉得腻烦。 这是为什么? 他以前也跟小白术走过九墉庆典,那次却没有这种感觉。 小白术这人……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二日,白术带半夏去游花街。秦修则带着凌晨才摸回来的大白狐狸去风月场所听戏。二楼包间,大白狐狸缩在椅子上打瞌睡,秦修要了三个雏儿,左拥右抱,眯着眼看台上的生旦净末丑,饮酒作乐。 姑娘们见这么俊俏的公子爷,都抢着过来伺候,但只见他喝酒听戏,并无进房春风一度的意思,哪里想得到这人手里没几个钱呢。 秦修感受着手底下的柔软腰肢,香风扑鼻,娇声软语,心里畅快得很,虽说这凡间的姑娘姿色不及修真界,但聊胜于无,他总觉得,再不多跟女人接触,他就真成苦行僧了。 这些姑娘都有一个特点,胸一律不大。 凑着这小绿姑娘的手喝一口酒,酥手带着红手绢抚过他的胸膛,娇笑赞一句,“公子好酒量。” 跟着笑,“你也来。”俯过去亲了亲绿姑娘的耳垂,又挑逗两下,“绿儿也来一口?”手里的腰肢已经软得不成样。 “公子讨厌~” “我讨厌?”秦修一扬眉,手上可不停,就着她的耳畔,沉声笑问,“我哪里讨厌了。”声音低沉带笑,可将绿儿的腰肢化成一滩水。 “公子爷你怎么就独宠阿绿,可忽略我们啦。” 秦修一伸手,揽腰将人抱到腿上,“要爷宠你还不简单。说说,想爷怎么宠你?” 红儿提过一壶酒,笑嘻嘻地道,“要公子爷喂我这一杯如何。” “这还不简单。”秦修就着酒壶含一口酒,对着红儿喂过去,触及红唇,柔软却苦涩,一股子胭脂味,红儿搂上他的脖颈,其间手段技巧不可谓不高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陷入欲望,秦修却觉得,这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舌头太软,胭脂味太苦,滑腻得很,同样的酒味……却没有那坛御酒香醇。 不着痕迹地错开红儿的亲吻,蹭过她的脸颊,低笑着道:“红儿这酒量也不错。” 脂粉味沾了满身,也有了三分醉意,底下还是咿咿呀呀的唱着佳期,大白狐狸还是继续打盹,外头喧嚣沸腾,秦修从二楼的窗口望出去,外头灯海茫茫,烟花漫空,和昨日一样漂亮的景致。 “呐,公子爷觉得这城里的花灯如何?”绿儿剥去葡萄皮,送进恩客嘴里。 秦修连葡萄带纤指含住,挑逗两下才道:“美极,甚至能惑人心智。” “公子今日怎么不去看了。” 秦修懒洋洋地收回目光,挑起红儿的下巴,“灯太美,怕迷了路。” “公子爷真是会说笑。”红儿软软的笑,“灯再美也会灭的,熄了灯哪会迷路,公子爷是怕灯下的人太美,看得痴了去吧。” “灯下的美人哪有你美。”秦修大笑。 这边二人游完花灯,白术送半夏回客栈,转身欲回屋,只听后面的人道:“白大哥以后若是遇见了喜欢的人,记得可不要比我胆小,想的若不说出来,她怎么会知道。” 白术回头笑:“李姑娘可不胆小。” 半夏笑意渐敛,关上门,收拾衣物,她明日就要回去。 白狐狸同秦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秦修喝得多,思绪有点飘,脚下也是,好在还能认清路,推开房门,屋里黑漆漆的,估摸着小白术已经休息了,也没再点灯,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光了,困乏得很,也懒得再去打水洗澡,合衣躺上床。 刚挨上床,白术就坐起身了,“你去青楼了。” 秦修打了个哈欠:“嗯,这味道是有点熏人,不过挺香的不是。”见得小白术的脸色并不好看,也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过分,又支起身,“我换个地睡。” 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上的力道紧得他有点疼,“你还想去哪。”白术的情绪隐在阴影里,“去青楼过夜?” 无波无澜的语调,但跟平日总有些不同。 “你不是嫌熏,我在椅子上凑活一晚上。” 白术起身:“我去打水。” 秦修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头靠着床梁闭目小憩。 等打水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秦修被喊醒,皱着眉头去洗澡,一脚跨进木桶里,热气涌上,不由呼出一大口气,舒服! 白术坐在桌边,静静地握着一杯热茶。烛火跳动,牵着人影子扭动,过了好一会,也未听见屏风后面有水声,起身走进去,呼吸平缓,不用怀疑,是睡着了。 走到桶侧,将发丝拨朝一边,手抚上他的脸侧,不同的触感,眉头紧蹙,俯下身,手蹭过嘴唇,黏腻的感觉让他手指一顿。 将沾了胭脂的手指放到水里洗了去,低声道:“你睡在这,是要我给你洗?” 沉沉浮浮就要陷入睡眠的秦修眼皮撑开一条缝,“哪敢要白大公子动手……我先泡会。”话是这么说,白术给他洗头发的时候也不见动静。 热气氤氲,不时有水声,白术不动声色地伺候人洗了个干净。 脸上嘴角的胭脂,也被一一除去,怎么来的、怎么洗的。 拇指磨砺着已经被洗得红润的唇,秦修终于不耐骚扰睁眼,迷迷蒙蒙的,凤眼眼尾还带一抹艶丽,迷迷糊糊见得人影,低声吼:“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 “到床上去睡。”白术放开手,“自己起来。” 待秦修一头栽到床上,已经是四更。 白术又重新沏一壶茶,坐到床头,指尖缠着床上人的发丝,静坐到天放亮。 想的要说出来,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可是有些东西,不到说的时候,必须一个人嚼碎了烂在肚子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凡间界】道别 半夏在秋庆第三天清晨就回去了,只托客栈老板给他们留了话。秦修对此了然于心,这绝对跟小白术脱不了关系,这举动估计是一个姑娘最后的坚持。 不过该玩的玩了该看的也看了,二人也不欲再做多留,下午便收拾了东西带着白狐狸回山。至于对面那个看小黄书的,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等待青丘狐族来人的日子过得也快,白术修炼之余仍捡药下山给杜叔帮忙,却再也没在药铺里见过半夏,秦修依旧在山中休养身体,也再没见过半夏上山,心知这姑娘与他们二人,缘尽于此。 二人找了一日,一同下山给杜叔凤嫂说了要离开的事。两位老人虽是不舍,却也未加多留,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会止步于这么一个小村镇。 不知不觉就到了白狐狸找族人接头的日子,这天秦修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打理干净了,从百纳囊里取出修真界的衣物换上,一条紫绸带高高束起乌发,腰间纸扇也换成玉扇,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步出茅屋又是那个盛气凌人的修士秦修。 然后回身,扬声请白术一战。 在厨房烧水的白术一愣,然后起身,应了。 茅屋前空地不大,加之乱石灌木,约有六十平方丈可施展。二人没有法术没有魂识也没有符箓,不祭法宝,只两拳两脚及一柄剑,轻钧湛灵皆出了鞘。 同师出剑霄门,剑术分别师承莫道莫不惊,一人意气风发,一人锋芒内敛。功夫也都经磨炼,一个下手狠厉,又凶又猛,一个经验老道,游刃有余。 这次比试,从晨光乍现到夕阳西下,树干泥地遍布剑痕,深浅不一,绿叶铺落一地,切面平整划一。 两道人影在空中纠缠,“叮——”轻钧湛灵撞在一处,剑风横扫左右,树叶又“哗啦啦”被扫下一大片,二道人影射出,拳脚如影,劈头盖脸,从西北角直打到东南方。最后一击,拳掌相撞,劲力霸道,弹身射出,一黑一白,对峙两角。 秦修杵剑立在屋顶,气息不匀,早间整理好的头发凌乱,束发绸带也不知何时挣脱,脸颊一缕三寸血痕延至眼尾,累极,浑身上下却畅快无比。 白术脚尖轻踮于树枝,手中轻钧“嗡嗡”颤吟,似乎还在留恋刚才的战斗。白净的衣衫被划破数道,脖颈一道血丝,二寸长。 秦修扭了扭持剑的手腕,扬声长笑:“今次就到此为止。”干脆席屋顶而坐,湛灵闲闲放到一边,任清风拂面。 白术疑惑收剑,秦修竟会先停手,飘下树顶,再确认一次:“就到此为止?” “无输无赢。”秦修反手摸了摸背后那个已经结疤的伤处,这一战真是痛快,若不是担心再打下去之前的伤口会裂开,他还真不愿就这么收手。又笑笑,“不急,还有下次。” 白术抬头向着屋顶,笑:“期待下一次秦修败在我手上。”话音才落,一柄黑剑从天而降,险险擦过他脸侧,蒙眼的白布断落,顶上凉凉飘来一句“乱说话是会出事的。” “我可不是乱说的。”失笑弯身捡起断成几段的白布,“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快了。”秦修看看头顶,晚霞漫空,又低头问,“你打算去哪。” “先跟暮月回一趟释塔,之后的事再说,这丹田也不能就这么破着。”白术转进厨房,“你呢?去做青丘狐族长老?” 秦修躺到茅草上,透过五指缝隙看天边彩霞,夕阳的光还有一丝余温,“小白术,我需要力量,足以跟一界之主对抗的力量。”欲以蜉蝣之力撼树,一个青丘狐族远远不会是他的终点,“你也一样。” “你说的对。”轻声回一句,生火倒水,不会就有炊烟袅袅升起。 “你干什么呢?”秦修透过木窗望见在灶前忙碌的人,不解问。 “试试手艺。”将昨晚买来的野鸡肉放进锅里炖好了,然后寻着记忆将药材佐料加进去。 秦修正要下去看看,却见不远处几个身影接近,是白狐狸带人回来了。 这次过来的几名狐妖里有当日在青丘见过秦修的,进院子一眼就看见懒散坐在屋顶上的人,赶紧行礼,“秦长老。” “来了。”秦修收起湛灵,从屋顶上下来,随意寒暄几句,询问宴浅近况,得知她就在妖界,正跟雪狼族周旋。于是指派一半人带小白术去释塔找释暮月,另一半人则跟自己去妖界。 又将白术喊出来,将安排大致说了,但看着一直沉静听他说话的人,不由缄默。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道别,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也只用带走一盏花灯,本该潇洒转身跨入红尘,却丢了潇洒。 后面几个狐妖察觉这二人间气氛诡异,纷纷抬头望望天,低头看看地。 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只吐出一句:“我先走了。”转身抬步离开,心中微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莫名其妙。 “等等。”白术终于还是出了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了,没拽动。 秦修突然被往后拽一把,纹风不动,只是扭头奇怪问:“干什么?”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道别不给一个拥抱?” 拥抱? 白术再用力拉一下,这次没了反抗,轻松便将人抱了个满怀。轻笑着,伸臂揽住他后背,将脑袋压下来埋在自己颈窝,用力搂紧了。 头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靠的那么近,鼻翼里满满都是他身上的药草味,本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秦修下颚抵着他的肩头,刹那恍惚,他想起,被冤魂罪孽缠身的那些夜晚里,身边总有一个人在他惊醒的时候,用手心贴上他的额头然后说一句“你是秦修”,没有安慰却比什么都好用。就连醉生梦死的那段日子,也总有一个人会坐到他旁边,轻轻笑着听他说看他做。以及温柔到迷醉了他的那个夜里,灯影缭乱的街头…… 半年时光如流水,转瞬即逝,却终归有什么不同了。 就好像这个拥抱,温暖舒适,平和安然,连刚才的那点烦躁和不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白术带给他的体验,总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这么想着,白术最后拍拍他的后背,松开手,郑重道:“修行路远,再会。” “再会。”秦修最后看了他一眼,对着狐妖们招招手示意启程,这一次没再回头,逐渐消失在暮色里。 白术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才回去厨房,“你们等我一会。” 揭开锅盖,里面的药膳还“咕噜噜”冒着滚泡,药合着鸡汤的香气沁入鼻孔,馋得外面几只狐狸眼珠子尽往厨房里头钻。 做饭讲究色香味,这次香气有了,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白术将锅里的汤舀入瓷碗,低头抿了一口,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身倒入泔水桶。 能不能入口已经不重要了。 总归到最后也没尝过。 在外头候着的狐妖几个看得一脸肉疼,这么鲜香的鸡汤,简直暴殄天物。 白术走出厨房,轻掩上门:“走吧。” “翁公子请,马就在山下。” 茅屋倚着大榕树,静静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那道白色直至消失在林间,也未有回头。 一阵风卷过,天终于完全暗下,茅屋无灯,大榕树叶落了。 秦修自出剑霄门后,游过凡间界、鬼界,还匆匆到过魔界,这次去妖界兴致十分。 根据藏经阁《六界简录》记载,妖界与其余五界大有不同,一草一木皆有成精的可能,但化成人形后才可开始修炼,因此整个妖界放眼望去都是百木丛生、花草丰茂,并没有高耸华丽的建筑物,各妖都有自己的习性,或是栖于天然地穴,或是栖于千年老树,大都依山傍水而驻,绮丽梦幻如世外桃源。但同时,妖界是一个绝对弱肉强食的世界,各族间竞争格外激烈,明面上众妖以七大族为首,白虎、牡丹、雪狼、朱雀、蛇、鬼藤、银狐,暗里么则有那么几个上古老族,长年不问世事,却无人轻觑。 其中妖界之主,修为甚于鬼王,已然突破问鼎,通阴阳虚实二意踏入天道,其名昼晦,古老青龙一族之后。 秦修记得,这妖界之主跟小白术还有那么些关系。 传送大阵位于极西,好在离秦修所处村镇并不远,继续朝西走,约莫半个月就到达了大阵,穿过禁制,离阵法开启不远,看见大阵周围有各界修行人士零零散散的在等,身负各样法器,个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傲气非凡,确实与这凡间俗界格格不入。 合扇敲掌,扬眉一笑,没错,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步入传送阵,浑身灵识流动,血也渐渐热起来,妖界,我秦修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不行 白术一路向东,日夜赶路,约莫一个月后才到达释塔范围。联系上暮月的人后才阔别了几位青丘狐妖。好在暮月就在原州周围暗里打探他的踪迹,相距不远,二人不日便会了面。暮月还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凉。 从暝殿出来后的那段时日里,一凉照顾他不少,二人也是有些交情的,一凉还曾警告过他不要插手原州之事,而且不幸言中…… 一凉再次提出带他去谷里修养,这次态度强硬不少。白术这次没了异议,带上恢复不错的君六竹启程,暮月也有事与月谷商榷,收拾东西几人一道。 如果说修真界的第一门是剑霄门,那么月谷就是游离于人界之外、一个接近神的势力,谷中聚集各界之人,根基雄厚,实力不俗,行为处事又历来低调。驻地位于“陨月之谷”——人界极边,交接浩瀚西海,世外之境。因此在众修士眼里,月谷是一处神秘之所。 陨月之谷不可谓不大,又临近浩瀚不知边际的西海,其间景致令人叹服。谷中大致分作四季之地,四季之地交集的中心处亦是谷中权力核心。 一凉带领三人进入月谷辖地,直飞中心而去。途经春之地,无灵力的百姓安居乐业,各闲散修士从筑基到化神都有,修士百姓相处得融洽自然,一片和乐净土。 白术觉得与其说月谷是一个势力,倒不如说它是六界边际的另一块小天地。 月谷核心之处不是寻常人能进入的,周边巡逻守卫皆是元婴以上,明面上已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暗里更不知藏有多少暗侍,各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机关阵法层出不穷,若不是有一凉带路,恐怕靠近一步都难。但奇异的是,当真正踏入谷中心,所有守卫暗侍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廊腰缦回,十步换一景,百步换一季。 “前面便是谷主议事的地方。”一凉遥指着最为高耸的那栋建筑,“你的交易谷主有些兴趣,待会你与谷主详谈便是。剩下二位先随我到周边走一走。” “多谢了。” “哟,来了。”从议事堂出来的红发男人朝着几人挥手,几步过来,熟稔地打招呼,“跟你一起的另一个小子呢,没来?” “右护法是说秦修?” “对,就那个画符以指代笔的,没一起来?” “他有他选择的路。”白术笑笑,“麻烦右护法带路。” “那小子倒是可惜了,是吧一凉。”右护法碰碰自己搭档算是打招呼。转而领着白术进入议事堂。议事堂长廊婉转,两边廊壁绘制着陨月之谷的各处景致,再往前则是春夏秋冬四季之地的历史。廊里人并不多,偶尔路过的人都向着红发的男人行礼问候。 “我有个小疑问,个人的。”半途中,他突然出声问。 “右护法请讲。” “那么久,一凉有没有对你出手?”脑袋微凑近了,压低声音诡秘问。 “出手?”白术一副疑惑样,“左护法对白术照顾有加,怎么会对付我。” 右护法低咳两声:“不是这个出手……是……” 未等说完,前方厚实的木门后传来一道女音:“右护法,谷主吩咐若翁公子来了,直接带到右堂便是。” “好。”零欢嘴上应了,心中却有几分疑惑,怎么会是右堂接见,这小子到底跟谷主做的什么交易,一凉那重色轻友的也没告诉他。 月谷主堂设来接待重要来使,商议谷中大小事务。其余客人一般安置在左堂,而右堂并不常开设,除非来人身份特殊。 右转进入议事右堂,零欢在门外便驻足,右堂论事,他们都不能擅自旁听。“谷主,翁公子来了。” “翁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进。”侍女领着白术进去。 零欢微微探头往里望了一眼,倒吸一口气,不禁扶额,幸亏这小子眼睛看不见,否则他月谷的形象岂不全毁光了。 矮案边上乱堆着小山般高的竹纸卷宗,卷轴曳地,书册乱飞,估计又是谷主嫌干等浪费时间就从别处把卷宗搬过来批阅了。而且都说了要接待客人,丫头怎么也不提醒谷主整理一下自己的尊荣……披头散发满身墨迹成何体统! 白术接茶落座,静等了半个时辰,茶水凉透,也未听到上方的人开口。无奈只得先开口:“谷主事务似乎很是繁忙。” 像是现在才知道有人在,谷主惊诧抬起头,一愣,连忙搁下笔,“抱歉,翁公子来多久了。” “不久。早就听闻卿月谷主事无巨细,经常处理谷中事务到废寝忘食。月谷有此勤勉的主人,也难怪一片升平。” “暮秋,先给翁公子换茶。”卿月撩开挂在眼前碍事的发丝,自嘲一声:“这样可还远远不够。”又想起正事,语调扬起,“关于翁公子的交易,我与几位掌事商议了,若公子愿入我谷中,你要的秘法自然奉上。”将刚审阅完的卷轴堆到一边,挪出空位搁下茶杯,食指轻轻揉按太阳穴,“这是月谷春之地产的花茶,灵气充沛,甘醇清香,尝尝。” 白术啜一口,“月谷人杰地灵,茶自然是好茶。所以我也相信月谷不会强买强卖,如果要白术一生都签在这,那么我宁愿去别处铤而走险,修复丹田的秘法,我相信也不止月谷一家有。” “那加上眼睛呢。”卿月抿一口热花茶,加上砝码,“摄魂印和九重牢里的阴寒之气让你的双眼彻底失去视物的能力,而月谷有这个实力让你重见光明,只要你成为谷中人。” 白术却还是轻笑摇头:“月谷开的条件倒是诱人,只可惜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失明对我没什么影响,反而心思澄静。”说着撤下白纱,“这双眼睛,倒还不足以成为能束缚我的锁链。” 卿月猛然对上那双睁开的眼睛,几乎被摄了魂魄,幽澈干净,仿佛夺天地之造化而成,缺的那一丝神气,着实叫人遗憾无比。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男人,心思却并不是那么温柔。 “无数人想入我月谷而不得门路,倒是你,威逼利诱都不来?”卿月细细盯着下方的人,十分不解。 “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月谷是你的,不是我的。” 卿月默然,最后幽幽叹气,“看翁公子这态度,我似乎真的强求不来。我与掌事商议的最后让步——在月谷需要用钥匙的时候,你就是月谷的人。等用完了,你便回你的自由身。” “用完了是什么时候,谷主不订一个期限?” “不会很久的,放心,卿月不是什么小人。” “谷主说笑了。” …… 暮月六竹随一凉绕了一圈回来,刚好碰上从议事堂走出来的两人。 三人不约而同的一顿,卿月谷主发髻未梳,一头青丝洋洋垂至臀间,眉间一点淡蓝花钿,虽说神态慵懒略显疲惫,但放在这貌比天仙的容貌上反而别有风情,如水流纱裙随行走微微浮动,脚踝处系的一颗血红珠子更是添一抹亮色。 卿月谷主姿容绝佳,以往任谁与她走在一处光彩都会黯淡不少,而这两个人行走在一处却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似乎天生就该站到一起。 一凉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去:“谷主要去珠砾阁?” 卿月素手将青丝撩到耳后,轻声应了,转眼又看见还站在一边的释暮月,抬手招呼:“小暮来了啊。” 暮月不情不愿地蹭过去,“谷主好。” “小暮长大了,修为是……元婴五层,嗯,还要再努力。”卿月探过修为,“听说释塔少主之争你输了。” 被戳到痛处的暮月支支吾吾:“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是化神巅峰的变态……” “嗯?”卿月轻一眨眼,暮月瞬间正直身子,扇子“啪”合起:“我是说我来找谷主你就是为了释塔少主的事!决月他在原州变成了尸神的容器。” “尸神容器……”卿月眉头轻皱,见到故人放松的心情又没了,“对,差点忘了,原州一事你们知道得清楚,仔细给我说一下。”转身吩咐:“零欢先带小暮他们去我那,一凉随我带翁公子去珠砾阁取东西。” 妖界,青丘狐族领地。 妖界二十三山,灵气充沛,古木参天,历来为实力强劲妖族占据,实力略差的妖族则依山脉而驻。 青丘狐族排名七大族最末,坐拥二山。银狐们或是居于天然山穴,或是居于巨木古洞。 巨木百仞千枝,其叶如芒,矗立于青丘山顶,像是能沟通天地,叶遮天蔽日,几乎盖住了整条山脉,大多银狐都居于此树洞中。 今日青丘银狐迎来一阵风暴——雪狼族人前来提亲。拒绝之语雪狼族长之子并未听到耳里,反而直接令人前去提亲,青丘银狐的拒绝他毫不在意。 “这礼,我们真的不收。”大长老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这雪狼族长之子竟然纨绔到这种程度,仗势欺人得紧。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丹药符箓法器,我们少主对宴姑娘真心由此可见。”雪天是雪狼少主的左右手,今次来提亲也是憋了一口恶气,这些狐狸如此不识好歹。 “我呸!”宴无双不顾阻拦,脱口大骂,“你们少主之前三番两次想轻薄小姐算什么!都说了小姐不会嫁给你们那个禽兽!还好意思来提亲?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还雪狼!色狼!我!唔唔唔!” 大长老赶忙示意侍从将他带下去,转眼看到雪天的脸色,怒极,暗道不好,“这、雪护法……是我管教无方……” 雪天身为少主最得力的助手,哪里受过这等辱骂,当即狞笑,冷冷道:“大长老,容我提醒你,外面那些礼是给你青丘狐族的面子,如果你们不要那也怪不得我们了。你说呢?” “如果宴浅姑娘嫁过来,两族联姻,对现在的青丘狐族来说只会有益无害,只要答应这桩婚事,今届的秘境说不定还会分有你们一杯羮。” “这……” “宴浅姑娘是狐王的心头肉,这我们知道,嫁过来自然是少主正妻的待遇。” “……” “你好好考虑,脸放在那,你们要还是不要取决于你。” “……” “再过半月的比试,如果有我雪狼族帮助,相信你们狐族会分到更多的天材地宝,不是么?” 大长老长叹一声,累极:“雪护法,实话跟你说……宴小姐她不会同意的,我们也不愿意逼她。”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宴浅姑娘身边也没有比我家少主条件再好的人了吧?”雪天窃喜,这老顽固态度终于软下去不少。 “小姐她有心上人。”这话纯属他瞎编的。 “谁。”雪天扬眉,从来没听说过青丘狐族的公主有心上人。 “……这。” 雪天一扬手,示意后面的人将礼品搬进来:“大长老,你可别糊涂了。谁还有我家少主好?” “……”大长老一闭眼,咬紧牙,“总之,不行!” “砰——”震耳欲聋,雪天身前的木桌爆成粉末,他缓缓收回手,狞戾道:“不行?行不行可不是你们能说了算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身后兀然传来冷淡的男声,众人纷纷看出去。 玄衫的男人身后跟着数位狐族风尘仆仆踏进来,凤眸直对上坐在正中的雪天:“尤其你们少主不行。”嘴角浮上一点戏谑,“因为他哪里都不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和亲 大长老一群望着堂而皇之跨入他们狐族议事堂的人,惊疑不定,这人是谁? 雪天“呼”的站起,怒视来人,紧了紧拳回头问:“大长老,这是谁?你族中事……何时轮到一个修真界的凡人来管?”语到后来,都是鄙夷。 “这……”大长老尽力辨认着这个眉目飞扬的修真者,实在没想起。 “这个牛鼻子我们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使者莫怪!”三长老连忙挥手示意人将这个“不速之客”拿下。 “敢如此辱我雪狼少主,我道是哪个来头不小的。”雪天冷声笑道,又转头问,“大长老,青丘狐族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大长老轻咳两声:“这个……”后方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凑到跟前耳语一阵。 秦修掸抖落衣襟长摆上不存在的风尘, 对来势汹汹的侍卫漠不关心,继续道:“回去禀告你的少主,宴姑娘不是他能指染的。” “你!”雪天一双狼眸燃起熊熊怒火,拢在衣袖下的手指“咔吱”作响。 “小子莫要胡言!”宴然赶忙上前一步,对侍卫骂道,“还不快把他拿下!” “此人与我青丘并无干系。至于亲事,其中轻重我们会与宴小姐说明的,我想宴小姐也不是不通情礼之人。” 大长老看着纷纷上前劝抚雪天的族人,沉默不语。 雪天却注意到一言不发的大长老,侧头沉声问:“大长老,你任这个人界杂碎在此放肆,我可以理解为这就是你青丘狐族的意思?” 大长老犹豫着,手掌几次收握,终是未出声。 “大长老!”其余几位长老不断朝他使眼色。 “哎……你们先退下。”大长老长叹一声,挥手示退秦修身边的侍卫,起身对雪天请道,“狐王将小姐交予老夫照顾,这等大事,老夫也不得不尊重小姐的意愿,雪天使者,请吧。” 雪天狼眸一紧,连说好几个“好”字,“你们千万记住今天的选择。”说罢,甩袖就走。 大长老送至门口,目送他远去了才又折回来,望着面如土灰的族人,摇摇头未说什么。 “大长老!你这……” 大长老摆手:“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此事我早有决意。” “那这个牛鼻子来我狐族议事处捣乱,还得罪狼族来使,就这么算了?”三长老愤愤。 “他不是普通修真者。”大长老徐徐道出,“是我青丘狐族的救命恩人。” 哗—— 众狐惊疑望过。 “修哥哥!” 轻灵的女音骤然响起,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惊讶。 秦修看见人群分开一条道,从后面小跑过来的少女青涩未脱,别具风情,不住浮现一抹笑,自报家门:“青丘狐族外奉长老,秦修。” 接住迎面扑来的宴浅,异香扑鼻。 “修哥哥!你果真来找我了!” “嗯,我来了。”回手搂住少女娇好的腰身,入手纤柔,又对上顾盼生辉的眼眸,心神都是一晃。 “咳——”大长老低咳,当初差点把宴小姐拐走的修哥哥原来就是这小子。 宴浅这才注意到四周,见这么多族人,双颊微醺,退开扯着秦修的衣袖小声道,“修哥哥,这里人好多,去我那吧。” “好,不过要等一会。”秦修低头笑笑,抬头迎上大长老的目光。宴浅的事情需要好好解决。 原著里也有这么一段,宴浅被逼婚,除大长老之外的族人或为利或惧雪狼威胁都想同意和亲,主角前来,大谈利弊,有朝歌和大长老的支持,其余长老只得妥协——只要半月后的大族比试中他能代表青丘狐族夺得前三甲,便不和亲。而此次比试的前三甲,不止可分得妖界资源,还可作为妖族代表进入秘境,在主角的带领下,青丘狐族一路干翻对手,夺得无数天材地宝,上品符箓、法器、功法,装的盆满钵满,自此崛起成为妖界数一数二的大族。 既然小白术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这个反派来客串一下主角让剧情顺利走下去,顺便提升自己的实力,再收个美貌佳人,岂不美哉。 遣散了众人,大长老带着秦修到自己的洞府处,吩咐侍者上果茶,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 “老夫先在此谢过秦长老当年救我一族,这份的恩情我族无以为报。” “大长老客气。”秦修嗅了嗅手中的果茶,清香四溢,又抿一口,入口甘甜,灵气充沛,叫人觉得心清神明,回味着又忆起凡间界苦馊的茶水……四个字——云泥之别。 “既然秦长老不是外人,老夫也就直言不讳了。虽说关于小姐的亲事,老夫也是不怎么同意的,可是其间利害关系秦长老恐怕还不太明白。今日的话说得太冲,雪狼族恐怕不会善了。” “难道不拒绝就能善了了?”垂眸拨弄着沉浮的微橙的茶尖,又想起小白术平日烧水的时候会顺便煮壶茶,要么是茶沫,要么是自己采晒的药草,隐透着泥腥味的东西他竟然喝了大半年。 “这倒不是。只是老夫还是有些担忧……我青丘狐族而今落魄至此,这次大族间的比试不仅是为夺个虚名,事关我青丘的兴亡……若能取得去那里的名额,我青丘兴盛有望,也就不愁小辈们会被其他妖族压制了。” “雪狼族前面不是还有白虎牡丹二族?大长老真相信雪狼能保青丘银狐进入前三?”秦修兀自一笑,“宴小姐嫁过去也不过是为雪狼添一份力,雪狼族连自己族人都顾不过来,还会想着帮外族人?” “秦长老所言到无错,雪狼少主并不是通情达理的人,所以你那番拒绝他必怀恨在心,比试上雪狼族肯定会趁机报复,我族原本就势弱,如今更是……哎……” “大长老不用担忧。”秦修搁下空杯,“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会解决。这次的比试,加我一个名额吧。” “你?”大长老大致探查一番,老眼一紧,“元婴九层!”体内灵识还有些虚浮,看上去是刚进阶九层不久。 “够参加比试的要求么?”他之前经历一场大战,后又在人界修养大半年,早就摸到进阶的屏障,只需要足够的灵气就可突破,妖界灵气充沛,赶至狐族的路上便顺势突破到九层了。 “够了、够了,比试要求是元婴以上。”大长老捋一把胡子,感叹:“听闻当年秦长老青丘取走摄魂印的时候不过结丹巅峰,二十年不到竟已突破至元婴九层,倒也真是人中龙凤。”族人的小辈里,除了小姐较为特殊,到达元婴期的不过十几人,其中只有宴无书一人修到元婴巅峰,不过那可是倾尽全族之力培养出来的,他们已经将宝全压在这一人身上。而这个秦修,虽说出生剑霄门,可在结丹巅峰的时候就已经叛出,哪里来的庞大的支援让他修炼如此神速。 知道了大长老态度的秦修起身告辞:“那就麻烦大长老安排此事了,宴姑娘还在外面等我。” “狐王跟我谈起过当年青丘之境的事,小姐很依赖你……你这次来妖界,有一部分是为了小姐吧?老夫想知道是为什么。”大长老踌躇着道,“小姐她从来都不想吸取修士精气……只是被摄魂封印,族人要活下去必须如此,她也是被逼无奈。小姐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事,但是一直很愧疚……” “我知道。”秦修道,“大长老不需担心,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向往的。” 走出树穴,阳光透过巨木的大叶投下,尘埃在阳光里飞舞,世界一片通透,微风里,坐在延伸出的枝干上的少女,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上的野花,裙足跟着轻哼的调子有节奏的摆动。 秦修在旁边没出声,看了好一会,心情不由跟着愉悦起来,这份干净美好要一直保留下去。 宴浅终于发现了在她身侧不远处的人,轻身跳下树干,喜笑颜开:“修哥哥。” 少女牵着他的胳膊,一路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又问了秦修各界的趣事,秦修研读藏书阁两层,又亲自去过四界,讲起来头头是道,听得宴浅一脸钦羡,当即就抓住他的袖子仰头渴盼道:“修哥哥下次不能再留我一个人了,要走一定要带上宴浅!” 秦修揉了揉她的发尾,“这次能陪小浅很久的,半月后的比试,我会作为银狐族一员同你们一起。” “诶?修哥哥也去?太好了!”灵动的眼眸浮上一点坚定,“我一定会保护好修哥哥的!” 秦修哑然失笑。 比试前三甲他势在必得,不过之后的秘境险象迭生,将苍岳唤醒这事得提上日程。 得到银狐公主的青睐也就意味着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秦修一直都挺享受这种感觉。 空降而来的外奉长老、又得银狐公主的喜欢、还要去参加大族比试,秦修之名很快传遍了狐族。 嫉妒之心大甚的雄性狐狸觉得这牛鼻子不过空有一副外貌,肯定是花言巧语哄骗他们的公主,于是示威来了。 秦修对这等情况早就有了准备,要说种马文里最爽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扮猪吃老虎。 可是老天并没有给他这个装哔——的机会,前来的宴无书不过一句话便把所有人打发了。 秦修终于见到了这只被狐族寄予厚望的狐狸,疏离客气的态度,略显冷淡的语气。转身对宴浅却是放柔的语气,温和亲切的态度。这副区别对待的样子,让他想起一个遗忘了很久的人,沐子云。毫无意义的弯了弯唇角,小白术的眼睛当初真是被糊了,小宴浅就眼光独到,从来没有喜欢上宴无书。 小狐狸被秦修从空间放出来的时候,看见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无比震撼。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回来。 秦修给了它足够的自由,想去哪撒野就去哪,只要别在他面前变人形。 大白狐狸发现这外奉长老身边竟然跟着一只己族狐狸的时候,先是惊讶后是同情,两只狐狸抱成一团在巨木上惺惺相惜,一切苦楚尽在不言中。大白狐狸将第一次遇到这暴君的情形说出来,这似曾相识的勾引似曾相识的被揍,小狐狸也不禁同情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等着 妖界倒处长满奇花异草,天地灵物自然也多,狐族再落魄也是妖界大族,奇珍异草西自然少不了。秦修要了些可用于温养灵魂体的灵药,助苍岳觉醒一臂之力。想来自从离开鬼渊,苍岳随他历经险境,沉睡的日子与清醒的日子不遑多让。 之后又闭关数日稳固修为。 深入修炼木神诀时想起狐王曾经在木神诀中给他留下一抹神识,说去找百炼报仇……不过大长老说他在闭关,也就是意味着朝歌报仇成功回来了? 秦修出关的时候四下漆黑一片,只有星光从叶缝透下,一些细小的尘埃在光影里飞舞,寂静安宁。 通向巨木顶端的路盘绕向上,秦修沿着走了许久才上通树顶。 没了大叶的遮挡,夜空坦坦荡荡地映入眼眶,由古木巨藤、奇花珍兽构成的妖界夜间景致与人界全然不同,云层黑暗,半掩着秘仪的月,星辰熠熠,照耀着底下连绵无垠的森林,还有星星点点的荧光点缀着天地。 开阔的巨木顶部此时没人,秦修寻了块空地盘腿坐下,吐纳数次,感知到天地之间充盈的星月精华,不禁慨然,难怪在妖界成精那么容易,真是修炼宝地。 “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出关啦?”身后传来略带惊喜的女声,伴着少女的若隐若现的体香,后背贴上柔软的身体。 抬手拉开抱在脖颈前的的两只雪臂,牵着她坐到自己身侧,“嗯我出关了,小浅怎么到现在还没休息?” 宴浅随他乖乖坐下,侧头望着秦修的秋水眸里亮盈盈的,“叔叔说我的体质更适合吸收月华,这里离月亮最近,所以我一般都是夜晚到这边修炼的。修哥哥呢?怎么闭关出来还不去休息。” 秦修拨了拨手边的湛灵:“睡不着。” 宴浅连忙问:“床榻不舒服吗?我去让他们给你换。” “没有。” “那是……不习惯这里?” 秦修再摇头,看见想得一脸苦闷的宴浅,不禁笑着凑近过去故意道:“没有小宴浅陪我,我孤枕难眠。” 某种程度上说,孤枕难眠是没错,都是那前几个月留下的后遗症,凡间界的茅屋简陋,床榻也窄,他与小白术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久了就习惯留一边。 这个不自觉的习惯已经很让他恼火了,还怎么躺怎么觉得有种违和感……大概气味不对触感不对听觉也不对。 一个人睡了几十年屁事没有,才跟人挤了半年就浑身别扭,越想越憋屈。 “啊?”宴浅嘴巴微张,呆呆地看着比那顶上的星光更加流光溢彩的眉眼,红晕后知后觉漫上脸颊,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回道:“那修哥哥下次睡不着可以喊我,我会陪修哥哥的。”说完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秦修“哈”的一下笑开,连着心里头的那点气闷也消散了。 要是他对清岚这么说,恐怕下一秒脖子就要遭殃,要是对洛晚书这么说,肯定会笑得他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对小白术这么说……打住打住,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能这么贴心的,除了小宴浅大概也没有其他人了。 抬手揉了她柔软的头发好几下,忍着笑:“好,下次找你。” “为什么要笑。”宴浅看着发笑的人很是不解,垂在身侧的指尖上突然落了一点光,小声惊呼:“修哥哥你看!” 秦修坏心眼地吹了一口气,那点荧光立马受惊飞走。 宴浅吐了吐舌尖,又指向在草木丛生处旋绕飞舞的荧光:“修哥哥你看那些光,很漂亮吧,这些萤虫季节不同颜色不一样哦。” “漂亮,不过没有小浅漂亮。” “也没有修哥哥好看。” “形容男人的词有很多,形容你修哥哥应该用才貌双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丰神俊朗风度翩翩懂么?” “可是修哥哥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像、像……”宴浅环顾四周,最后指着天上的星子兴奋道,“对,星星,就像夜空有星星一样,修哥哥的眼底也有星子!” 秦修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下不去,宴浅就笑着去逗弄身边的萤虫。 夜下美人扑流萤,秦修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景致,闲坐在一旁欣赏不够,还不时调笑几句。 苍天怜见,几十年,他终于找对感觉了,这塔马才是正确的恋爱姿势啊…… 与萤火玩在一处的少女突然回头,嫣然笑道:“后日就是七大族的比试了,修哥哥和我都要努力啦。” 手边的湛灵触感冰凉,古朴无华,秦修轻柔地摩挲着它,喃喃自语:“是啊……要努力了。” 比试过后就是通天秘境的剧情线。 炼化湛灵的魑狼之骨已到手,只差北冥深海晶石。 只要能进入通天秘境夺得北冥深海晶石,届时,湛灵将成为神器现世。 想至此,呼吸有了几许灼热。 妖界二十三山,七大族之首白虎一族拥五座,七大族的比试地点就设在白虎族领地。 狐族年轻一辈由大长老带领前去,秦修、宴浅、宴无书、宴无双、宴雨亭,一共五人。白虎一族领地广阔,特地空出一座山头供比试使用。 秦修一行人抵达之时,有五族人已经坐落在各自的位子,七族中央围着演武场,而演武场正对着的,是不远处一个高台,此时高台之上并无一人,却有守卫环绕。 宴浅一路都在给秦修讲解妖界的习俗秩序,见秦修将目光投向高台,便轻声解释道:“七大族的比试十年一次,妖王若有闲暇也会过来,不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眼见狐族到来,白虎族长老起身问候:“宴大长老一路辛苦了。”大长老上前与他寒暄,让小辈几人先行入座。 雪狼族目光都转到这方,其中一道炽热得秦修不想去注意都难,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人,手里轱辘轱辘转着两个核桃大小的玄黑珠子,长身玉立,一身灰黑长衫,算得上是面如冠玉,不过那细长的狼眸里绿光幽幽的,总叫人觉得凶光流露。他望向宴浅的目光火热至极,快步走到跟前,扯起一个自认温和的笑:“宴姑娘别来无恙。” 宴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不想与他纠缠,“修哥哥,我们过去吧。” “诶?浅浅。”雪狼少主上前一步挡住前路,狼眸看向一边的秦修,上下扫视一圈,又道,“怎么急着走?上次的聘礼你为何没收?是不是雪天惹怒你了?我替你教训过他。” 宴浅生气地瞪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人:“请雪少主别挡路。” “你这个轻薄浪荡子弟!还敢来骚扰公主!”宴无双早就对这个雪狼少主恨恨不已,现在看到他又过来,跳出来指着鼻子就骂。 “浅浅,你狐族的人怎么如此唐突?”雪少清抬着下巴,怒意一纵即逝,“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你!”宴无双气的直跺脚,“论唐突谁有你唐突!你这个败!呜呜呜呜!”宴雨亭捂住他的嘴就往后拽。 宴无书皱了皱眉,上前调解道:“雪少主,无双说话从来不过脑,请不要介怀。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雪少主的一言一行恐怕有不少人盯着,想必雪少主也不愿意让人看去了丑态。” 雪少清转着手里的黑珠,语气不善:“浅浅是我未婚妻,本少主有什么丑态?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本少主讲话了。” “雪少主不要欺人太甚。” 雪少清懒得再理会宴无书,“来,浅浅,我带你过去。”说着就要抓宴浅的手,但还未碰到被人拿捏住了手腕。 “浅浅是你能喊的?”秦修捏着他的腕部慢慢往上抬,“雪少主上下嘴皮子一动,别人就是你未婚妻了?这份不要脸的魄力,我实在佩服。” 雪少清挥手挣开秦修的手,微微眯着的眼里露出几分凶恶:“浅浅,你狐族里怎么尽是些不懂规矩的,下人唐突就算,不知哪来的牛鼻子也敢在本少主面前撒野。” 宴浅上前半步,清澈的眼直直地望着雪少清:“雪少主,修哥哥是我狐族外奉长老,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还有,唐突的是不是我们的人,你自己知道。” 雪少清诧异一瞬,将黑珠捏在一块,“哦?外奉长老,怪不得这么嚣张。” 秦修大大方方牵起宴浅的手腕,低头笑:“小浅,我们走。” 雪少清见宴浅竟然毫不反抗,还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仿佛当场被扇了一耳光,怒从心起,回头呵道:“小子,跟本少主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秦修回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无声的动了动唇——我等着。待转回头去,再也忍不住嗤一下就笑出来了,雪狼少主那副气急败坏又没办法的样子真是逗。 宴浅奇怪地仰头看他,修哥哥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笑? 空中突然划过道道流光,所过之处赤红的光点洋洋洒落,伴着清越的鸟鸣,四道身影落于场中,明黄艳红的衣裙,金钗玉簪,环佩玎珰,浑身上下金光闪闪。 “可就等朱长老了。”几族长老互相问候,略表亲厚。 “朱雀族莫不是族中无人了?只来了三个。”有牡丹族的人笑嘻嘻地问。 朱雀牡丹二族互看不顺眼是众所周知的。 “凤丹,希望你的修为也跟你的嘴一样厉害。”朱雀族的少女送她一个鬼脸,接着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捂着头敢怒不敢言。 “你!”正要讥讽回去的凤丹看到少女身边的男人,兀的噤声。 那是一个高挑的男人,身上的配饰没有同伴那么夸张,刚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懒懒散散。 不过修为并不像外表一样松懈,秦修感知了一圈,化神。 “他是朱雀的笑眉。”宴浅介绍道,“上一届比试,朱雀与白虎族一开始就碰上了,他差一招胜白珩,所以牡丹才跻身前三。白珩和笑眉应该会是修哥哥最大的对手。” 能参加今日比试的都是人中龙凤,白珩和笑眉更是已经达到化神期,秦修支着下颚道:“既然小浅对我那么有自信,那我也得努力咯。” 七族已到齐,高台上的位置还是空空如也,看来这次妖王也不会过来了。 白虎族族长站至台上,一一宣读此次比试的人员,除了七大族的年轻一辈外,还有几个从小族选拔出的妖修。 接下来宣布比试的规则,只听混厚的嗓音回荡天地—— “这次的比试,与以往都不同,更为严厉残酷。为了绝对的公平公正,你们将由传送阵进入试炼窟,入口任选,但出口只有一个,这也就表示只要你们往出口走就一定会遇到对手,不过对手是谁就只能看运气了。当然,途中我们也会设下一些阻拦,走出出口的前三名,就是胜者。我在此祝各位好运,准备好了就轻站到阵里。” 五十人站在传送阵里,剑拔弩张。 雪少清紧挨着宴浅,宴无双龇牙咧嘴,凤丹离笑眉有多远就多远,秦修揉揉宴浅的发尾,心情愉悦、悠然自得。 如果没记错,这次比试的前三是翁白术、笑眉、白珩。 小白术能做到的,他肯定也能。不过笑眉白珩都不是省油的灯,若要硬拼,就有点费神了。 阵法启动,光芒大盛。 笑眉挠了挠头发,低头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宴浅礼貌地问候一声,“宴浅姑娘好久不见,可别让我一开始就遇上你。” “笑眉大哥,好久不见。遇上我倒无事,若是遇上修哥哥……”宴浅眨眨眼,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听闻宴浅如此称赞,笑眉不禁带了两分认真打量这个修士,“哦?这是……以前不曾见过。” “狐族外奉长老,秦修。”秦修对笑眉这个人物还是有两分好感的。 “朱雀族,笑眉。” 阵法转动的最后一霎,白珩突然扬声道:“我在最后一个路口等你,笑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瞬身 强势的宣战震耳欲聋,阵法启动,十几条小道摆在面前,秦修环顾四周,没看到一个活物,随意挑了条路往前走。脚才踏上小道,四周景物虚化,空间一阵扭曲,变成了青山绿水。 跟剑霄门的藏经阁六层有些像,想来这里应该也是白虎族的一个空间。正思索着,偶一抬眼,侧前方有个明黄衣裙的少女正左右环视,金钗玉坠,步摇璎珞,拂袖挪步,佩饰叮叮当当的响。如此华丽亮眼的装束,一看就知道是朱雀族的人。 察觉后方来人,少女警惕的转过头来,相貌娇俏,正是之前嘲讽凤丹的少女。 一开始就给他个这么娇俏可爱的姑娘,真是不忍心,秦修想着,对她温和一笑:“姑娘,真巧。” 少女观察半刻,“你?是宴浅身边那个修士?”说罢皱了皱鼻子,手中现出一根红杖,“一开始就遇到我,只能说你倒霉啦!” 秦修耸耸肩,往百纳囊里摸出把玉扇,端着衣冠禽兽的姿态拱手行礼:“那就得多有罪了。” 少女轻哼一声,举杖念诀,手中红杖顶端光芒大作,空气骤然炽热起来,一声清越鸟鸣,滚滚火焰直奔秦修面门呼啸而去,其后一双火翼若隐若现,“天炎!” 秦修右手向玉扇灌入汹涌灵力,玉扇寒光熠熠,默念心决,指诀狂掐,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正是六合。 广袖一挥,大片细密的冰剑“咻咻”射出,与那天炎碰在一处,炽火遇坚冰,“滋滋”作响,一时白雾浓浓。 秦修握了握手掌,还遗留着灼热的感觉,朱雀族的术法果然霸道。 眼见攻势被挡下,少女神情凝重,退后半步,眸中金光闪掠,单手念诀。 秦修却不再与其硬碰硬,朱雀一族的术法强硬刚猛,硬接实是下策。 一时间只见身影乱蹿,火焰乱飞,泥土溅裂,四周草木被烧成黑炭。 少女众多攻势都被秦修一一躲过,有些气极,“你这人!就会躲吗?” 秦修挑眉笑笑,大指略过唇齿,咬出一点血迹,翻掌印于地面,空气中灵力骤然动荡,只见少女四面八方显现出数个玄奥的图纹——五宫八卦、斗宿之图,符箓! 秦修立于其中一道符文之上,以扇作剑,以身化剑,“七曜!” 一道紫光直掠而去,只见四周符文光芒大作,一道、两道、三道……少女惊慌地望向四周,到处都是剑影,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念咒诀,额心一道金光四溢,背后突挣出两翼火焰,如煦日耀眼,火翼收拢在前将少女牢牢护在其中。 空中的黑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仿佛有百余道剑光杀来! 空中的残影“嗤——”渐渐破碎,与此同时,有一道剑光从天冲下!剑未至,狂风肆虐,如沙尘暴袭卷,四周树木皆折断翻飞。 “轰——”先闻爆声,才见剑影,迟来的剑尾流光在空中一滞,气浪迸爆,火焰炸裂,火浪凶猛席卷四周,一切化为烟尘滚滚。 良久,烟尘徐徐散去……其中的两道身影清晰起来。 少女屏住呼吸,颤巍巍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玉扇,扇面如刃,光泽冷冽,将将抵在她的脖颈之前,脊背发冷,寒毛竖起,生怕一动就被它割破喉咙。 她的衣袖裙摆是破碎的,面容惨白无血色,幸好,只是一柄扇子…… 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焰羽甲有坚持一瞬吗?这真的只是一个元婴期修士的攻势?那剑影快到让她心惊胆寒。 氛围正是僵滞,秦修兀的一弯凤眸:“敢问姑娘芳名?” 笑容足够诱惑,语气足够轻佻。 少女瞳孔一颤,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凝神只见凑的极近的人唇角噙笑,眉眼风流,凤眸里溢着幽幽暗暗的光,心突的一跳,这下才发觉腰后还揽了只手,“你!” 什么冰冷凌厉心惊胆寒……都是幻觉!明明是个纨绔子弟! 秦修手臂用力一搂纤腰让人站直了,这才放开。右手一寸寸阖拢扇面,收回玉扇,笑眯眯的:“姑娘没事吧?” “没、没事。”少女见玉扇收回才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脚都有些发软。偷瞄了一眼一脸泰然自若的男人,心中又有些郁气,最终一撇嘴:“好了,你赢了。” 秦修将玉扇在手上转了一圈又轻轻敲击着手心,勾唇一笑:“那我先过去了,姑娘再会。” “哼!”少女气呼呼地捏碎玉符,身影一虚,消失了。 秦修提步继续向前走去。 他在凡间界闲得发慌的时候,就会思索,如何在对战时将符箓的威力最大化的发挥出来?脑里想了几个方案。今日一试,这效果可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他方才画那十几道都是很基础的符箓,二品符箓——瞬身符,短距离内提升身法,对于修士来说,瞬身符是鸡肋一般的存在。但是如果让多道符箓叠加,效果就有些恐怖了,每一个符文都是跳板,一层叠一层,层层递进,配合最基本的七曜剑诀就几乎能成为杀手锏的存在。 不过为了找对画符的位置,开始会有些狼狈……不够美观,还需改进。 踏入山路,空间又是一阵扭曲。 此时的演武场中,二十五块大大小小的玄光镜虚浮在半空,浅光流动,其中映射出的场景赫然就是比试一行人在空间中的所遇。 大多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珩与笑眉二人所在的玄光镜。 半柱香过去,逐渐有人从空间出来。 对于秦修与朱雀少女的打斗,只有几人得以惊鸿一瞥,待想再看清,早就结束了。 朱雀长老看见自己的族人狼狈出现在台上时,惊讶得很,连忙上前扶住。“桐华?你没事吧?你怎么……”凭桐华的实力,年轻一辈里排名前十没有问题,再者,就算输也不可能输的那么快! 名叫桐华的少女抹去额头的虚汗,“我打不过他。” “你遇到谁了?” 桐华往玄光镜那边扫了一眼,指向一道玄黑的背影,“就是他啦,我的焰羽甲被他破了,就一招。” “他是……狐族的?” “对啊,诅咒他碰上笑大哥,让笑大哥替我收拾他。”桐华愤愤地哼声道。 朱雀长老望着秦修的背影,“狐族这次,倒是深藏不露。”一招破去焰羽甲,化神期都不一定能做到。 秦修靠在树上,默默观望底下的正火热的打斗,已经半柱香过去了,还是在胶着状态。 三个对一个。 三个蛇族的,另一个不知是哪个小族的。 对那个小族的妖修,他只能深表同情。随机传送遇上三个,这运气,没谁了。 不过……要是蛇族的赢了,那他自己岂不是也要一打三? 突然想到这一截,秦修跳下去了。 月谷夏之地,八卦竹林,濛濛细雨飘落,翠叶挂上水色,青翠欲滴。天地灵气缓缓流动汇入太极阵中,一道身影盘坐阴阳正中,左手为阴,右手为阳,雨丝缠绵不断,润湿了发丝和浅青的衣衫。 白术沉肩坠肘,虚领顶劲,心念诀窍,将一道道细小的气流自中丹田引导入下丹田,冰冷已久的下丹田感受到些许暖意。 静坐良久,落在身上的雨丝化为蒙蒙雾气,细雨氤氲,衣襟发丝间的水汽逐渐收拢。 施展内视之法,只见原本破损的丹田内壁被一层淡淡的金光覆盖着,方才牵引进去的灵气还在其中流动,这次气息终于没再往外溢漏。 竹林间步入一抹水色,手执靛色纸伞,一头青丝倾泻至腰,“恭喜翁公子。” 白术气沉丹田,将内息存于其中,收势起身,“还得多谢谷主,既借我阅览黄庭玉经,又允我进入洗髓池。” 雨丝飘摇迷离亲吻伞面,卿月摇头道:“都是你自己的造化,能从洗髓池里出来的,没有几个。”洗髓池具洗髓伐毛、脱胎换骨之效,可根除经年累月积于躯体中的污浊之气,将来修炼必会事半功倍,对修士大有裨益。可浸泡的痛处非常人所能忍,古往今来,能从池子里跨出来的屈指可数,而这个人坚持下来了,甚至将洗髓池中的灵气吸去大半。未来几百年内,洗髓池已不能再用。想至此,卿月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钥匙”。 “谷主亲临,是有何事?”白术入谷这段时日,已知月谷谷主是不折不扣的“勤主”,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处理谷中事务,能让她亲自过来的不会是小事。 “随我来。”卿月执伞往外走,白术拂了拂衣摆跟上。 “你的丹田虽然已修复完好,但毕竟不是本体的东西,受到刺激很可能会再次破裂。” “刺激?包括晋阶?” 卿月轻嗯一声,白术神情有些凝重,问:“那谷主可有办法?” “有一天地灵物,诞自深海,属水、性温,用来修固丹田正好。”卿月微微一顿,“不过,既然是天地灵物,出世必有无数人抢夺,落到你手上的几率不大。” 落到自己手上的几率不大,所以要找个靠山?白术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又是不着痕迹的拉拢。 “谷主说的是北冥深海晶石?”他记得上一世在通天秘境里见过这东西,但也不知道作何用处,只是大师兄要,他便去夺了,好在通天秘境里的重头戏不是这块石头,虽然废了一番功夫,也还是到手了。 “是。”两人一前一后,卿月知他眼睛不方便,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边走边解释道:“众长老近年在北冥之地发现了一个远古禁制,或许是年代久远导致禁制失效,有长老探得内有玄机,只是有一道封印至今解不开,前些日子我派人将你的精血送过去了,今早长老给我传信,封印对你的味道有反应,正好你丹田已修复,我让一凉带你过去。如果解开了……你也可以看看里面是否有你要的东西。” “好。”方落下话音,竹林外的亭子底下走过来个人,周身的细雨突然停了。 “谷主。”一凉向着卿月行了个礼,将纸伞撑在白术头顶,“能调用灵气了?” “恢复三成了。”在夏之地的这段日子,来拜访他最多的人就是一凉,几乎只要没事就往这边跑。至于为何…… 零欢前几日跑来问他,一凉怎么总往你这跑,他当时的回答好像是:一凉和我难道不是很好的兄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尺旦 正纠缠一处的四人见秦修跳下来,纷纷罢手退后。 蛇族的三人手中绿光隐隐,戒备地望着他,“你是谁?劝你最好别插手,否则……” 小族的妖修见此也退后两步。 “我嘛,狐族的。”秦修促狭道,“三个元婴八层的欺负一个元婴七层的,我看不过去。”说罢又转首对着那妖修一笑,“兄弟,联手吗?” 那妖修一愣。 那蛇族领头人青黄的眸子在秦修身上转了一圈,元婴九层。当下拱手和气道:“这位狐族的,这是我们跟他的比试,他既不是你狐族的人,为何要费力帮他?不如先在旁歇息。”站在领头身后的蛇族青年悄然捏碎一颗珠子,一股微不可见的青烟很快弥散在空气中。 “我这个人就喜欢路见不平。”秦修说得煞有其事。 蛇族的一个青年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秦修的谎言,“路见不平?哼,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就是怕待会对上我们。” 秦修偏头叹气:“就不能让我往自己脸上贴点金?” 蛇族领头不再与之废话,“要插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青碧的身形突然爆射而出,右手裹着浓郁的粘稠的绿色灵气向着秦修心口掠去。 手中折扇“啪”一下展开,心随意动将灵力灌入其中,扇面变得坚硬如玄铁。 两者相撞,“嘭——”绿光泛起涟漪,却不见消散,蛇族领头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只闻扇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然被腐蚀出一个孔。 秦修手上一颤,决然弃扇退后。惊异地望见那绿色灵气有如附骨之疽,很快将地上的玉扇腐蚀了个干净。方才一交手他就觉得不对劲,那灵力波动似乎绵延不绝,甚至好像能腐蚀自己的灵力。 那蛇族镜头讥笑道:“连自己的法器都扔了?我看你还怎么打,原来你这元婴九层不过是外强中干。” 秦修无奈地摊手,“那就只能再搞一把了。” “锋芒气盛的年轻人总要吃点苦头的。”一句嘲讽落下,四周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草丛大树间,色彩斑斓的毒蛇“嘶嘶”吐着蛇信爬近,那数目只见增多,不过片刻放眼过去已是叫人头皮发麻。 秦修一巴掌唤醒全程发愣的妖修:“兄弟,醒醒!” 那妖修这才回神,但丝毫没把注意分给毒蛇,反而一把握住秦修的胳膊,眼睛瞪得很大:“你、你喊我什么?” “喊你兄弟?”秦修觉得手臂被抓得有些生疼,又见那妖修神情骇人无比,“……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这下不止骇人,还狰狞。 “……兄弟?”秦修莫名地睨着他,这妖修现在爆发出的气势竟比刚才战斗时更盛。 眼见这两人面对这满山的毒蛇竟然毫无惧色,还在那边说些有的没的,蛇族青年都气炸了,“敢小看我们?让你们尝尝这万蛇阵的厉害!” 三人气势一凝,手中指诀变幻,众蛇仿佛被下了什么蛊,双眼发红,蛇身一扭就朝着秦修二人暴掠而去。 要是一两只蛇,没人怕,可当四面八方都有密密麻麻的毒蛇朝自己扑来,任谁谁都头皮发麻。 秦修手中凭空浮现数张符箓,指掐太清印,一剔吹之,黄符射向八方“噗噗噗”连成火幕将周围两丈笼罩,空气中顿时都是烤焦的味道,只见一条条焦黑的死蛇掉在脚边。 蛇族三人指印再变,“嘶——”自蛇口中吐出百条毒练,其色泽粘稠,跟方才那领头的绿色灵气极为相似,甚至更为可怕,在空中留下了扭曲的痕迹,若沾上恐怕会尸骨无存。秦修不敢小觑,正要合掌用两仪阵,右臂却被抓得死紧,一时抽不出手。 当机立断抽出一张符箓,咬破舌尖祭出一点鲜血,左手指诀飞动,灌注灵力,往半空一拍,光芒四射,朱纹从符底蔓延而去,射来的毒练兀然在半空滞住,秦修趁此施展身法移出毒练范围。 蛇族三人瞧得这诡异的情景,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解。”嘴唇轻动,那些静滞的毒练撞击在一起,在空中激起阵阵灵力波动,破碎的毒练散落各处,将树木野草悄无声息的腐蚀干净,有不小心沾上的毒蛇,血肉顷刻间被腐蚀成一堆白骨。 “兄弟有话一会再说!你倒是别拽着我!”秦修右臂被紧紧攥住,刚才情急之下还让他浪费了一张五品灵符,那些高阶符箓可是他当年从莫道那骗过来的,用一张少一张! 额角青筋直冒,“你真的不是蛇族派来的卧底吗?” 像是才发觉自己太激动了,妖修放开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衣服,“你是?” 这他妈是自报家门的时候吗?秦修扫视密密麻麻的毒蛇,内心很绝望,刚才他在树上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这妖修如此不靠谱,随口回他:“秦修。” 那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领头者重重一颔首,手印一齐再变,有两人一左一右手掌搭上领头肩膀,将体内灵气滔滔不绝灌入其身体中。 领头者气势突然暴涨,直逼化神! 合体?还能这么玩? 秦修来了兴致,右手一翻,湛灵凭空出现,久未参战的湛灵,剑身嗡嗡而鸣。心里阴暗的想待会再把这妖修按在地上摩擦。 尺旦注意到他手中的黑剑,目光滞留了一刹,随后手中青黑光芒流舞,与秦修并肩而站。 蛇族领头眸中寒芒闪动,合掌念咒,毒蛇眼中的红光更盛,狰狞地吐出信子,无数道彩练如闪电般射出。 “两仪化生!”黑白两色的大阵浮于上空,射来的彩练被尽数吸入阵中,片刻后反弹射去。 一波未停,又来一波,现下毒练的劲道比方才不知暴涨了多少倍,迅猛凌厉。这些毒蛇绵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靠近那蛇族三人难上加难,秦修被缠得分身乏术,真想把窃脂放出来一把火烧光! 尺旦以掌作刀,青黑芒划破半空,又劈去一排蛇头,“真够烦的。” 秦修却忽然注意到,攻击他的毒蛇数目明显很少,难不成这妖修是个鸟精? 一剑劈开毒蛇,抽空问:“兄弟,你有办法搞定这些毒蛇没?” “我叫尺旦。” 秦修本来就够烦的,要不是这货能分担他的部分压力,当下就先把他做了,耐着性子道:“尺旦你有办法没?” “兄弟有求,我必须得有办法。”尺旦满意了,手握翻成爪,手心聚出一个青黑的光球,一掌拍在地面,无形的涟漪从地面传播开去。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毒蛇瞬间萎靡,全都软趴趴地匍匐在地。 这副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蛇族三人惊愕地望向四周,指诀翻飞,甚至咬破舌尖祭以精血,也丝毫无用,那些毒蛇就如死尸一般,动也不动。 “你干了什——”厉声喝问到一半,对上尺旦青黑的眼眸,兀的噤声,三人不约而同退后半步,心里涌上无尽的、不知名的惊惧。 别说蛇族那三人,秦修心中也是翻起惊涛骇浪,满山精怪就被他一掌给吓萎了。 蛇族领头回过神,再看向尺旦,并没有什么异样,仿佛刚才的都是错觉。 他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对他们三人都没有好处,如此想着,蛇族领头狠狠咬牙,体内灵气疯涌,略显腥臭的浓郁灵力自手中溢出,随着手中指诀繁复变化,一条由灵力构成的巨蛇缓缓浮现在眼前,待指法完成,已涨至二十丈有余。 “去!”大喝一声,又祭出一大口精血,巨蛇吐出信子,蛇尾一摆冲向秦修,声势浩大,如流星坠地! 秦修手印翻飞,浮出道道残影,一时金光大作,梵音隐隐,梵文跌宕起伏,随着手印的变动,天地灵力泛起剧烈的波动,一个庄严的巨掌自身后缓缓浮现。 赫然是木神诀二式。 元婴九层的秦修用来已不像以前那么吃力,印成,轻咤一声:“出。”几十丈的巨印爆射而出,所过之处挤压得空气激响,在其路径上留下道道黑影。 两道凶猛的攻势呼啸着轰然相撞,空气一滞,铺天盖地的狂暴气流席卷山林,炸声惊天动地。 这剧烈的震动将演武场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玄光镜中半个山头都是一片狼藉。 剧烈的爆炸中,秦修肩头一晃,原地的残影还未消失,身影已出现在萎靡的蛇族领头面前,左手成拳,一拳直顶其下腹。 蛇族领头反应不慢,当即手成蛇状,包裹着粘稠的灵气与秦修砸在一块,劲风伴随炸响,秦修肩头后缩卸去传来的暗劲,击中浑身力量于肩头,向前一甩。 蛇族领头始料未及,胸口一闷,当下被撞的退后数步,秦修身形随之而动,根本不给他聚集灵气的时间,拳脚裹着混厚的灵力砸去。 领头硬接了好几下拳脚,已是胸闷气短,迎面一记破风激响的拳头,感觉胸膛都凹进去,“噗嗤——”喷出一口鲜血倒飞撞在树干上。 空有化神的灵力而已。秦修咧嘴一笑,手掌一抖,湛灵飞射而来,反掌握住剑柄,身形又是一动,转瞬已至蛇族领头身前,扬臂,黑剑无光,一剑将他的手心与树干钉在一处。 “输了么?”居高临下,笑容可掬。 “……输、输了。” 秦修全然不知这处空间的情景已吸引了演武场的大多人的目光。 桐华一直在注意秦修这边的动向,看见蛇族的凄惨模样,同情之余又有些后怕。 朱雀长老捋了捋自己的美须,感慨:“确实有些实力,近身可与白虎族一战了。” 至于银狐的大长老,自然是惊喜无限,长舒一口恶气,对蛇族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秦修满意地抽回湛灵,回头向站在两个蛇族身边的尺旦道:“到我们了。” 面上虽然轻松,但身体却早已经调整成战斗状态,他有一种预感,与尺旦的战斗不会轻松。 “我们为什么要打?” “不打你进来干什么?” “我们不是兄弟吗?” 秦修差点没一个趔趄:“什么?” “你刚才不是喊我兄弟。”尺旦言之凿凿。 “对。”回想起之前的事,秦修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听到自己喊“兄弟”反应那么大。 “既然是兄弟,当然不能互相残杀。” 互相残杀? “我很感动,第一次有人喊我兄弟。我们是兄弟,我不会跟你打的。”又见秦修逐渐僵硬的表情,“难道你是……开玩笑的?” “没……” 尺旦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那我们就是兄弟了,你有事可以来找我。”走过来一把搂上秦修的肩膀,仰天大笑,“兄弟!兄弟!我有兄弟了!” 秦修头一次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你先往前走,我回去再打一场。”尺旦最后用力搂了搂秦修的肩膀,恋恋不舍,“我先走了,兄弟再会。” 秦修木然的回:“再会。” 然后他就过关……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笑了 雪少清十指指甲有如锋利的短刃,双掌成爪在空中划出十道狞厉的爪痕,十道光弧以迅雷之势冲向跌坐在地脸色苍白的两人。 宴无双与宴雨亭正中爪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胸前五道狰狞的血痕醒目。 收拢五指,雪少清重新转动手心的二颗黑珠:“看来你们也只是□□不错。” “你这个咳咳咳……败类!禽.兽不如。”宴无双捂着胸口,还要挣扎着去凝聚灵力。 宴雨亭赶紧拉住他的衣角,“够了,这只是一次比试,你想死吗!” 宴无双挥开同伴的手,奋力站起来,硬是调动灵力汇聚在手中,“畜牲,我今天跟你拼了!” 又是被骂禽.兽不如又是被骂畜.牲,雪少清从踏进这块空间开始,满耳都是这只狐狸的骂声,他作为身份高贵的狼族少主,如今竟然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族小子不分时地辱骂。“嘎吱——”捏住珠子,眼里绿光闪烁,冷冷道:“自不量力。”随手挥出一掌,将站都战不稳的宴无双击飞。 宴雨亭见那一掌没有灌注灵力,清楚雪少清还是顾及两族关系才没有下重手,不敢再让宴无双惹怒他,当下自作主张替同伴捏碎玉符传出去。 大长老看到传出来的两人,安慰了宴雨亭几句,狼族的少主实力本就强横,败了也在预料之中。 宴雨亭坐下调理内息,注意到场中的玄光镜已经减少至十块。寻视一圈,族里还有宴浅秦修和宴无书。宴无书的对手……一道白色的身影逐步走近,凝睛看去,瞬间头皮发麻,白珩! 四周发出一阵呼声,同情的目光射向狐族这方。 大长老愕然之余,只得叹息。 宴无双则一直死死盯着雪少清,看清楚雪少清的新对手时,大惊。 雪少清顺着小道向前,见一黑衫青年抱臂靠树,像是感知到他的气息,下颚微抬斜过来一眼,惊异一刹,唇角就勾起一个弧度。 秦修站直了,招呼:“雪少主,缘分啊。”不是冤家不聚头,终于等到正大光明收拾这狼族少主的机会。 雪少清也没料到接连两次遇到狐族的人,惊讶之余并没有太多感觉,元婴九层而已,他已经半步跨入化神。 正好,敢跟他抢女人,在这里好好教训他一番,让宴浅知道谁才是配得上她的人。 两人在碰面的瞬间,脑中闪过的想法惊人相似。 暗潮涌动之时,又有一道气息进入这方空间,两人朝来路看去,三个人都怔了。 “小浅?” “浅浅?” 宴浅径直走到秦修身边,惊喜道:“修哥哥。” 一边的雪少清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眼见宴浅呼吸有些凌乱,素净的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血痕,秦修轻轻碰了碰:“你上一关碰到谁了?” “牡丹族的鹤白。”宴浅双颊生晕,往后躲了躲,“不小心弄到的,我以为用幻术困住她了,结果是故意引我入圈的。”说罢把双手背到身后,歪着身子偏头看向被无视的雪少清,“修哥哥,我来帮你对付他。” 雪少清闻言心里一沉,宴浅的修为并非表面所显露出来的那般,狐族公主、地位尊贵的银狐,魅惑之术更是出神入化,鹤白可是牡丹族的底牌,元婴巅峰的修为却败于她手。 若单独遇上,他尚且不惧,毕竟宴浅的幻术虽然厉害,但为人心思澄净,发挥不出太多。可是现在还有一个秦修……这小子看起来就不像善类。 秦修当然比雪少清更为清楚宴浅的实力,身为主角的后宫,血脉高贵、幻术绝佳,而且在幻术上的造诣将来还会超越狐王、冠绝六界,颦笑之间可拿捏人于无形,在原著里辅助小白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有如开挂一般的存在。 可惜小白术之前眼瞎看上沐大师兄,错失好几个红颜,不过现在大概直已经回来了?看来以后的妹子没那么好到手了。 不过就凭小白术那种低层次的追人手段,白瞎一副好皮囊,连个大师兄都搞不定,还落得个悲壮惨烈的结局,他倒要看看小白术怎么跟他抢。 “修哥哥?修哥哥?”宴浅轻轻握了握秦修的指尖,疑惑地唤他。 指尖传来柔滑的触感,秦修惊觉回神。 “你在笑什么?” 笑? 察觉到嘴角微扬,秦修低眸敛了笑,“没什么,想起个人。” “是谁?”宴浅侧仰着头,清澈的大眼睛定定地看他,“很坏哦,还很开心。” “什么?” “你刚才笑得坏坏的,不过很开心。” “好了,现在是比试,雪少主还等着我呢。”秦修抬手拍拍她的头顶,岔开话题,“你不用动手,在这看着就好。” “为什么?” “欺负你的人,当然只能我来收拾。” 宴浅心中怦然一动,失落又开心,点点脑袋站到一边。 雪少清闻此,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极为恼火,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狂妄的人,既然自投罗网他就不客气了。 当即调动全身灵力,狼眸青绿,十指指甲涨成三寸,泛着锋锐的冷光。 秦修面对气势暴涨的雪少清,泰然自若,回头笑道:“看你修哥哥的厉害。”下一刻手中多了五道符箓, “怎么堂堂的狐族外奉长老只拿得出二品符箓?”本以为是什么真品符箓的雪少清细看之下,嗤笑一声,最基础的五行符箓,警惕之心褪去,这种东西,扔在身上挠痒痒都不算。 “除了外奉长老……”秦修指尖轻动,五道符箓浮于面前,朱色的符文光芒流动。 雪少清双手于空中一抓,十道丈长的抓痕破空杀来,风声呼啸,气势惊人。 一柄黑剑诡异冲至身前。 锵—— 爪痕与湛灵撞在一处,气浪叠爆,剑身受重击嗡鸣颤动,片刻后倒射丶插至秦修脚边。湛灵落败,却已挡下雪少清一击,足够秦修结成阵印。 “我正好还是个……符师。”指法突兀一变,玄奥无比,指尖朝五道符箓一抹,符文围成一圈,五色光芒大作。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五行符箓转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已连成一圈混沌的光。雪少清大觉不对,脚下一蹬,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射向秦修所在。 秦修一手掐诀一手提过湛灵,眼中精光暴射,“天回云舞,疾!”剑身火焰暴涨,化作炎凰呼啸射入五行阵中。 雪少清的身形即至,隐隐察觉一股越来越危险的气息自五道符箓中间溢出。 玄光镜中投映的景象让众人看的是目不暇接,秦修这方的玄光镜突然“嗡嗡”颤动,众人察觉异动望去。 巨大的火焰凤凰向着对比渺小的雪少清暴射而去,空间一阵无声的动荡,玄光镜里一片炽红!铺天盖地的火焰疯涨湮没山林! 由炽热造成的气流暴动胡乱席卷了整座山头,中心已经是一片火海,而离得较远的树木被炽热化成焦木。 七大族的人都目露惊愕地望着那火幕,心中不无骇然,这次的比试,进入其中的人修为最高不过化神,如何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秦修自己也被波及,被周遭的乱流扫中胸口,胸中气闷,火浪的猛烈程度让他始料未及。 这种威力,雪少清根本躲不开! 秦修压住胸中的气闷,当机立断甩出一道符箓,根本来不及念咒,咬破舌尖往上喷出一蓬鲜血,点弹吹之,符箓化为一道黄光冲入火浪。 宴浅迅速上前,轻咤一声,催动灵力替秦修挡住接下来的几波动荡。 秦修望着赤红的天地,差点苦笑出来,这次玩大发了。 利用五行相生,以天回云舞的火属性催动,其效果简直……惊悚。 良久,火浪终于燃灭,空间内浓烟滚滚,地上黑黢黢一片,秦修揉着胸口往雪少清所在方向走去,心里默默希望符箓赶上了。 被烟熏成碳色的衣衫几乎与地面融成一体,面庞黢黑,宴浅看见躺在地上的人,惊呼一声,蹲下去探他脉搏。 雪少清却忽然动了动手指,然后咳嗽着撑地坐起,宴浅忙从百纳囊里取出一块手帕给他擦脸,好不容易才露出原本的肤色。 “没事吧?” 秦修心中暗舒一口气……要是真把雪狼少主在这弄死了,可想而知,狐族将会面临何等疯狂的报复,好在他及时扔了张五品符箓过来,将大部分火浪挡住了。 想到符箓,秦修又想捂头了,有他这么窝囊的修士?赢了还得浪费一张五品符箓去救对手。 雪少清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又看了看蹲在身前的宴浅一眼,动作迟缓的取出玉符,捏碎,身体一虚消失在空间。 秦修摸摸鼻子:“这个……有点超出我的预想。”习惯了跟实力差距巨大的人战斗,一出手就有点重了,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像小白术一样是打不死的小强。 宴浅转过身,踮脚抬手擦去他嘴角遗留的血迹,清澈的眸光闪动,“修哥哥很厉害。” 秦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拍了拍她的头顶,“这一关到我和你,嗯,你赢了,往前走吧。” 宴浅收起手帕,往后跳了一步,“这是最后一轮啦,我们俩谁过去都一样。修哥哥刚才是出力的,我才不要跟你抢功。”说完不等秦修反应,捏碎玉符出去了。 大长老心中甚慰,也怪不得公主如此喜欢那秦修,这个青年真的是天赋异禀,资质超群啊,恐怕那白珩笑眉都不一定能赢过他。 看清这一场大战的七大族人,心中都各有想法,狐族此次,从最末升至前三了。 秦修踏入最后一条道,远远就见二个身影相向而站,身材高大气势凌人的白珩,挺拔俊秀呵欠连天的笑眉,二人见得最后一人到来,不约而同看来。 笑眉惊余,动了动眉头,想起之前宴浅的话,倒也不太意外。而白珩惊得就明显多了,他以为第三人会是雪少清或者鹤白宴浅,却万万没有料到是个修士,“你是?” “狐族外奉长老秦修!”秦修还说着,身形就朝白珩冲去,出乎意料的进攻,白珩也是经验老道,当即强行转身,裹上灵力的拳头与秦修撞在一起,却突然发现这一拳软绵绵的的并无力道,只见秦修的身形被他的力量轰得倒飞出去,其方向正是……出口! 秦修噙笑高声道:“稍后再见。” 众目睽睽之下,秦修的身形从空间消失,下一瞬出现在演武场。 …… 秦修拍拍衣袖上的灰,揉了揉有点疼的拳头,走回狐族的座位。却见这些人一个两个瞪大眼睛望着他,全场鸦雀无声,这才缓缓开口:“规则是走出出口的前三名,没说要武力争夺前三吧?我是第一个,有问题?” 白虎大长老静了好一会,“……没问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北冥 白珩笑眉互相对视一眼,整理好复杂的心情,重整气势,踏踏实实争夺第二。 秦修朝着大长老一拱手:“不负长老所托。” 大长老低咳几声,赶忙道:“不负不负……秦长老又救我狐族一次。” 宴浅掩唇轻笑,凑到秦修面前:“恭喜修哥哥夺得第一名啦。” 秦修毫无羞愧感,拍拍她的头顶,“小浅回去要怎么为我庆祝?” “修哥哥想要什么?” “这种事情……我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秦修将视线放到她的唇角,笑意深远。 宴浅愣了愣,没懂,歪着头努力思索修哥哥想要什么。 雪少清、桐华都遥遥望向这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咬牙切齿。 空间内的二人气势汹汹,碰撞一处,炫光乱射,众人也渐渐将目光放回玄光镜,等待第二名的出炉。 秦修也坐下观看二人的争斗,白珩力量凶猛强横,身法迅如闪电,极擅近身搏斗,恐怕可与那幽灵傀儡一战,笑眉则继承朱雀一族火属性的术法,风格是与本人迥然不同的狂暴猛烈,施动之间让天地灵力都产生波动。二人实力相当,你来我往间将两族的武功术法施展开来,颇是精彩,比起秦修那摧枯拉朽的战斗具有观赏性得多,众人随着玄光镜中的缠斗而惊呼唏嘘。 但见玄光镜里炫风呼啸,笑眉手持法杖,硕大的火球噼里啪啦砸向地面,白珩拳掌挥动硬抗下暴动的力量。 秦修见此一挑眉,心中下了断言,笑眉胜。朱雀的术法火性极其强烈,每硬接一次体内就多出一丝残暴的火属性灵力,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到时候,回天乏术。 一柱香后,分出胜负,果然是笑眉夺得第二。 “诸位,名次已经决出,此次比试,各族带来的都是各中好手!相信我妖族有这些后辈,定会更加繁盛。现在我来宣布一下这次比试的前三,第三名白虎白珩,第二名朱雀笑眉,第一名……狐族秦修,在此恭喜三位。” 场中各族各坏心思,喜悦庆祝者有,怨恨不忿者有。 秦修背靠在椅,十指交叉在身前,在四面八方羡慕嫉妒恨的视线里,怡然自得,甚至一派得意,毫不收敛。 碍于他与雪少清在比试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倒也没人站起来说什么,只是心里暗骂几句。 “此次比试未取得名次的,相信各有缘由,期待下一次的比试你们能跻身前三。”白虎族长清了清嗓,突然严肃起来,“接下来一事,各族都应该已经听到风声了,北冥深海的上古秘境——通天秘境。” 通天秘境。 全场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屏住了。 这次该有多少老妖怪诈尸! 问鼎期后通阴阳虚实二义后方可踏入天道,通天秘境如其名,必定是踏入天道的神人留下的。 纵然早已知晓,听闻这个消息的秦修血液仍然瞬间沸腾,交叉的十指也不禁用力挤压。踏入天道的人物,当世屈指可数,五界之主中只有二人,妖界之主昼晦、仙界之主云水。而鬼王更是为了抵御天劫踏入天道,生生将凡间界的原州生灵变为祭品,唤出尸神…… 猩红的记忆画面一闪而过,凤眸在一瞬间变得幽深黑沉,原本平和的气息也逐渐冰冷暴戾。 手背上传来一点温软,秦修回神,才发现用力过猛,指节处已经压出红印。 白腻的纤手附在他的手背上,宴浅灵澈的双眸里都是担忧。 秦修向她习惯地弯了弯嘴角,却没有显出任何笑的意味。 他无比渴求力量,所以这次通天秘境无论来多少老妖怪,化神、婴变,哪怕问鼎,只要是他要的,都要拿到手。 所有的彷徨软弱早就随三十六坛酒消逝,现在的他无所畏惧。 嘴角溢出“嗤”的一声,再抬眸,已经是势在必得。 秋水眸里有些许黯然,这些年,修哥哥经历了什么她全都不知道,修哥哥愿意跟她谈及的都是轻松愉悦的……那些沉重黑暗的,他拒绝让人陪。 白虎族长继续道:“通天秘境由月谷发掘,不过禁制虽然散去,但封印太过玄妙,凭其一己之力难以解开,需集五界之力尝试。因此,这次比试的另一个目的便是选出我妖界的,比试前三甲所在的族群便可前往北冥深海与其余各界合力开启秘境。诸位是目睹了整个比试过程的,所以这次的选拔也是绝对公正的。” 秦修知道,通天秘境的诱惑太大,只要是修行中人都不会想放过这次机会。不过秘境不能容纳太多人,所以才需要五界联合选拔。 “朱雀、白虎、狐族,各回领地整集人员行装,半月后启程赶往北冥!” 三族,热血沸腾。 比试落幕,各族都过来恭贺狐族一番,大长老笑呵呵谦虚一阵。 狐族这边一片欢声笑语,落败的几族扫过来的都是嫉恨的目光。 到天暗下,七大族才陆陆续续离开。 “浅浅。”身后突然有人唤道,秦修回头一看,是雪少清。宴无双看见是他,开口就是嘲讽:“雪狼少主怎么还有脸过来?难道我记错了,你没输给秦长老?” 宴浅拦住宴无双:“雪少主有有何事?” 雪少清像是没听到这番奚落,扬起自认温和的笑容:“我想邀请你到我族领地游玩几日,雪狼的景致跟狐族的不同,如何?” “多谢雪少主好意,不过我得陪修哥哥。” 雪少清握着珠子的手僵了下,视线转向秦修,还是一派高傲,“虽然你救了本少爷,但是本少爷是绝对不会把浅浅让给你的。而且下一次,本少爷还会大败你。” 秦修绝对是第一次看见装逼失败还这么淡定的人,当下都有点佩服他的勇气,于是笑着拉起宴浅的手腕,“雪少主再会。” 盯着两人背影的雪少清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两颗黑珠子“嘎吱嘎吱”响。 回到族中,听闻本族大胜,狐族一片欢天喜地。之后秦修的待遇明显变好了,跟宴浅走在一处钦羡的目光取代了嫉恨鄙夷,平日还能收到狐族少女们的小礼物。 小狐狸莫名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甘露,白狐狸则在角落扯着手绢想哭。 大长老开始安排前往北冥的人员,而秦修开始为北冥之行做准备,忙的团团转,一面翻阅锻剑方面的典籍,收集了一包乱七八糟的材料,一面翻阅温养灵魂的书籍,寻找能唤醒苍岳的灵物。 半月很快过去,妖界三族集合,一同往北冥赶去。白虎朱雀都有族长带领,而狐族的族长朝歌至今没有出现,只能暂由大长老带领。 此行的小辈并不多,大部分是族中强者,甚至退隐上百年的老前辈们都出面了,修为更是一个比一个恐怖,由此可见各族对此次秘境的重视, 带去秘境的年轻一辈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狐族有秦修宴浅宴无书三人,外带蹲在秦修空间里的小狐狸,白虎族则有以白珩为首的四个,朱雀则有以笑眉为首的三人。 小辈们聚成一堆,互相探讨术法,长辈们聚成一堆,一路讨论通天秘境的封印。 一路上还算和谐,除了白珩总想跟秦修打一次。 半途有过喜讯传来,通天秘境的封印有反应了。 一个月后,妖界三族到达北冥。 进入北冥后,修为高深的长老族长们直奔深海去解印,将小辈们留在深海边的城镇里。 由于通天秘境的出现,北冥深海边的城镇热闹得不像话,到处都是修士——元婴多如狗,化神遍地走,婴变在这里出现都不叫人稀奇。街边摆摊卖各种灵石法器符箓图纸,来来往往的修士以物易物或用灵石买下,甚至有势力早早在此设立拍卖场。 秦修掐指算算时间,离通天秘境开启大概还有两个多月,用两道三品符箓换下一间宅子暂住于此。 要炼化湛灵,除了魑狼之骨和北冥深海晶石,还需要一些其他的材料。但由于不是太重要的材料,秦修没有记住,只能凭着大概的印象写出几样,然后根据锻剑书籍里的记载加上藏经阁两大层的记忆,在宅子里埋头五天,硬是整理出一份像模像样的清单。 见秦修五日埋头苦读不出房门,宴浅有些担忧地前去看他,结果才跨进屋就被秦修拉着一起出门。 火系焰心莲子、金系黑玄金,用以坚固。 木系青叶竹节、水系善水珠,用以温润。 秦修满脑子都是这四件东西,扫向路旁商品的目光就像饿疯的乞丐看到食物一样,绿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 宴浅在稀奇古怪的物品前停留片刻,又望了望在摊位间奔走的人,失落地垂下眼,提步跟上,第一次跟修哥哥出来玩……修哥哥却只专注路边的药材宝珠。 二人在城中兜兜转转逛了三个时辰,秦修用四张四品符箓加三百中品灵石换得两种材料,剩下两种却怎么也找不到。 天色渐晚,二人只得先回宅子,刚跨进门就见笑眉白珩两人在院中悠哉悠哉地喝茶。 “回来了,玩的可开心?”笑眉挤眉弄眼,看向两人的目光暧昧,其意味谁都看得出来。 “可惜是去做正事。”秦修也坐到二人面前,正发愁如何找到剩下两种材料,顺便就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过善水珠和青叶竹节的消息。 “善水珠……好像在哪听过。”笑眉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一拍桌,“想起来了,拍卖场。” 秦修大喜过望:“拍卖场?” “我跟白珩过来就是想喊你明日一起去拍卖场。”笑眉嘿嘿一笑,“你没听说明日城中心最大的那个拍卖场要卖好东西?城里都传疯了。我看了一眼清单,好像有善水珠的名字。” 秦修给他倒满茶,语气特别真诚:“谢了。” 一边沉默的白珩突然开口:“青叶竹节,我有。” 三人齐齐看向他,秦修喉结上下滑动,“我跟你买,你说,多少灵石。” “不用灵石。” “那你想换什么?符箓?” “不换。”白珩冷硬开口,“只要你赢了我。” “……” “我有三段青叶竹节,你赢了都是你的。” “……好,不过我只需要一段。” 白珩眼里精光大作:“什么时候。” “两日后吧。” 应下白珩的宣战后,秦修回屋闭门写符。一整夜下来,写废了六道四品符箓,只成了三道。 眼看晨光已现,将写好的符箓收入百纳囊。 写符是极耗费废心神的事,他一夜连写十道四品符箓,再好的精神也要被掏空,更别说之前还不眠不休苦想五日。 秦修扶着桌边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的抽动,脑里好像有根弦一直在跳,摇了摇脑袋想甩去疲倦,却没什么用。 调整几个呼吸,用劲按了两下太阳穴,推门出去,宴浅白珩笑眉已在厅中等候。 “走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鱼饵 拍卖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冥深海之滨,走出大宅只见人潮如海,街道半空各界修士乘着法器灵兽向城中飞去。 四人随着人潮涌向城中心,到达拍卖场时,都被那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海惊住了。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或许刚与你擦肩而过的就是一名婴变强者,可见此次拍卖会的吸引力。 举办拍卖会的势力也特别对一些贵客设立了专用的通道,通道由数名气势雄浑的修士把守,而能从那通道进入阁楼的都是不寻常人物。秦修几人虽是妖界大族中人,但此时能靠身份慑人的族长长老均远在深海内,他们也只能跟随大流慢慢排队。 周围的人群见得有人从那通道中进入,都交头接耳打听那是哪个势力的。 “那不是云端家!竟然也来了!”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众多目光汇聚过去,秦修心下也是一惊,随之望过去,发髻高束,银白服饰,腰间一块莹绿玉佩显目,站在那便是仙风道骨,赫然是仙界云端家的人。 看见云端家他就忆起当年林海夺剑的云端谦,心下不禁起了几分警戒,这次通天秘境恐怕会遇到不少仇家……他这一路走来,结过仇的可都不是什么小势力。 “这次秘境到底招来了多少巨擘!连云端家都出面了!”云端家的出现无异于在场上掀起了一阵巨浪。 惊呼声中,拍卖会的主人笑吟吟地将云端家的人迎入阁楼。 “那不是……鬼界的勾魂使?”又有人指向通道处,衣摆袖袍处绣以妖蝶,华丽阴森,正是勾魂使。 秦修眼皮又是一跳。 “看那边!修真第一门!剑霄门!” 他一下没忍住,猛咳出声。 “修哥哥怎么了?”宴浅疑惑看他。 秦修捂眼摆手,“没事,走吧走吧。” “仙界鬼界修真界都来人了,倒是难得。”笑眉摸着下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听闻云端绫是六界第一美人,你们说这次有没有机会一睹芳容。” 白珩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我也听闻,云端绫修为已至婴变巅峰。” 笑眉眉毛一塌,“哎,感觉自尊被践踏了。不愧是仙界云端家的少主,高不可攀。” 听到云端绫的名字,秦修心思也是悄然一动,这次秘境就是小白术与云端绫的初会。笑眉说的不错,云端绫乃天之骄女,身份尊贵高不可攀,就连主角光环金光闪闪的小白术都只留下个浅薄的印象,因此用平常的手段是肯定行不通的。 正沉心思考计策,周围突又冒出些疑惑声,“那群……又是什么人?” 秦修随意瞟了一眼,是一群黑袍裹身的人,心中不禁也起了两分疑惑,到这里还需要遮遮掩掩的会是什么人?想要感知一番,灵识才碰到黑袍就被诡异地弹开,根本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排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进入拍卖场,跨入大门是异常宽敞的场地,头顶三层楼更是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此时拍卖还未开始,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脑袋有些发闷。 前排的座位都是留给贵客们的,四人寻了个较为靠近拍卖场的位置坐下。人流陆陆续续的涌入楼里,半个时辰后,席位已然坐满。 一道钟音沉闷悠远,回荡在阁楼之中,喧哗渐渐退却,容纳了数千人的阁楼安静下来。 一白眉老者缓步走出,至正中朝四面行礼,“老夫魔界六指宫任天,想必诸位大都认识我。在此先要感谢诸位前来捧场!” 任天面露微笑,乍一看和气慈善,但在场的都知道其修为并不像表面上所展现的那般。 六指宫的名字响彻魔界,自从暝殿关押众修士的事情败露之后,树倒猢狲散。六指宫趁此机会壮大自己,现今已成为魔界众势力之首,而其宫主魔尊更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场中诸位不会喜欢老夫啰嗦,所以老夫就不惹诸位烦了。相信这次拍卖不会让诸位失望,让我们的拍卖开始!” 任天拍拍手,有美貌的侍女端着玉盘袅袅婷婷走上台,将玉盘放至石台上。 “第一件物品,上品法器,金玉招魂幡。” 第一件物品便是这等平日难见的宝物,底下涌起一阵呼声。 任天对众人的反应满意一笑,徐徐介绍此物。 笑眉白珩此次存了买一些东西的心思,对拍卖品甚是关注,也跟着喊了几次价,但秦修的目的只有善水珠,倒不太专注于拍卖台,反而将目光放到前几排的贵客中。 剑霄门、勾魂使、六指宫、云端家……一个比一个强横,几乎都是各界的顶尖势力。只有让苍岳苏醒,他才能在通天秘境与它们一搏啊…… 可是苍岳的灵魂吸收了那么多灵丹妙药,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想到此,前额两侧一阵抽痛,好像有一根弦在里面不停的跳动,让他烦躁不安,亢奋又疲惫,心知是这些日子精力使用过渡的后遗症,阖目调息几个周天。 或许是开始的几件商品对前几排的大人物们都没有什么吸引力,前排还没有人开口叫价。 笑眉以一千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一根上品法杖,捂着百纳囊极是心疼。白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用两千上品灵石买下一卷碎影拳。 宴浅没什么想买的,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送给秦修作为比试取得第一的礼物。 拍卖的气氛越来越火爆,台上的东西一件比一件珍贵。 终于。 “下一件,善水珠。” 三人不约而同转向秦修,秦修坐直了身子,双眼牢牢锁定台上水光灵灵的蓝色珠子:“谁跟我抢都不好使。” “善水珠,性属水,经灵湖孕育两百年方才诞生,上好的炼化法器材料,效用温和,可在炼化时糅合相冲的属性。底价,四百上品灵石。” 场中出现短暂的平静,一时竟无人喊价。 需求炼化材料的人本就不多,与善水珠作用相同的水系材料有很多,炼化普通的法器用它太过奢侈,所以善水珠大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 任天倒也不急,“有人出价吗?” “四百一。”有人试着喊道。 秦修压下心里的火热,半眯着眼等待出手的时机。 “四百五。” “四百七。” …… 价格一路涨至七百,周围喊价的声音逐渐变少,秦修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一千。” 完全超出预料的价格让拍卖场一静,道道目光顺着声音望向喊价的位置,最后停留在玄衫玉带的人身上,一副难得的好面孔,风流优雅,却过于轻佻。 剑霄门的人认出秦修,目露惊讶。 此时更多人想的是,一千上品灵石足以买到一把上品法器,这个人是哪家的大少爷,什么都不懂? 笑眉也是目瞪口呆:“一千……你疯了?” 任天暗自满意,微笑问道:“好,一千上品灵石,还有要加价的么?” 话音在楼阁中回荡,没人出声。 秦修微缩的瞳孔渐渐舒张,脊背微屈。 “那……” “一千一。”突兀的冷淡声音从前排传来,在场人又是一惊。 秦修凤眸一紧,看向声音来处,是那几个不知来路的黑袍人。 “一千二。” 那人仍旧不紧不慢:“一千五。” 秦修轻轻摩挲着左手食指,这个人……只是想抬高价格还是真的要下手,“一千六。” “一千七。” 价格越来越夸张,楼上楼下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两个冤大头。 秦修无视四面各色的目光,再度开口:“净心符,三道。” 净心符,四品符箓,修炼之人最忌的就是走火入魔,此符可让修炼者保持灵台清明。若放到拍卖场上,一道就能能换七百左右的上品灵石。 黑袍人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人,隐于黑袍中的同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黑袍人放弃了竞价。 宴浅全程瞪大眼,笑眉全程僵化,直到任天敲锤定音,秦修才彻底放松地靠回椅背。 坐在前排的势力财力何等雄厚,如果真的要跟势单力薄的自己抢,自己恐怕真的买不到,幸好只是翻了两倍价。 疲倦地揉按着额角,是错觉吗?刚才那道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黑袍人…… 秦修再度将视线投向右前方,目光自动锁定在竞价者旁边的背影,明明黑袍完全将身形遮住,也感知不到丝毫修为。可是……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里。 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微微侧过来一点,可仍然看不到脸。 下一件拍卖品呈上,拍卖场气氛再次火热起来。 “为什么要放弃?”竞价的黑袍人低声问同伴。 “价出得再高都是给六指宫赚去,不如自己亲手拿过来的好。” 黑袍人一怔:“要动手?” “不用,跟他动手会更麻烦,我不能待在这太久,借你的傀儡一用就好。” 接下来的法宝术法卷轴就不是他们几个势单力薄的小辈能参与竞价的了,前排的各大势力逐渐开始喊价,令人瞠目结舌的出价,气氛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两个时辰后,拍卖结束。秦修几人跟随侍女取买下的物品。待又回到拍卖场,黑袍一行人已经走了。 四人中三人各有收获,出了拍卖场笑眉迫不及待想试用新买的法杖,白珩也想去练习碎影拳,二人都向往城外方向去,只剩秦修与宴浅一同回去。 “修哥哥还有什么要找的吗?”宴浅细致地观察出了秦修的疲态,“你都好几天没休息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帮你找就好。” 善水珠到手的秦修心情大好,恢复了平日的轻佻劲,“还缺温养灵魂的丹药,不过小浅亲亲我我就不累了。” 宴浅微红了脸,正要说什么,前方倏然扫过一阵炽风,一道嫩黄的身影吐血跌至二人身前。 这城里鱼龙混杂,修士之间打起来倒也不稀奇。如果跌在眼前的是男人,秦修是不会看一眼就走的,是姑娘的话就不一样了,至少扶一把再走。 秦修风度翩翩地蹲下身扶她起来,目光快而轻地一扫,面容姣好,温婉秀雅,肤如凝脂,腰若素束,那衣裙或许是在打斗中松散了些,胸前露出的景象有点刺激…… “多、多谢……”刚站直的女子像是察觉到不对,当下脸一红,抬起半臂遮住胸前,“你……”不敢直视秦修,眼神往旁边一飘,半羞半恼。 这副姿态完全满足秦修恶劣的嗜好,当下温柔问:“姑娘还好吧?” 不等回答,有两人从高处跳来,看见她身边的秦修,“小子你是谁?可别多管闲事。” 女子咬了咬唇,颤巍巍地握紧剑柄,“跟他没关系。” “把菩提涎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你可千万别有命拿没命使。”男人手掌一翻,杀机毕露。 “做梦!”女子啐他一口,提剑欲上。 菩提涎!听到这三个字的秦修心里一动,他在书里见过,菩提涎是温养灵魂的珍品,五百年方可诞出,如果他能拿到手,苍岳苏醒定然有望!而这两人……扫视一圈,不过两个元婴巅峰。 当下笑吟吟地站到女子身前:“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会不会羞愧?” 男人冷哼一声,与同伴对视一眼,手中炫芒大作,“小子敢插手?先送你见阎王!” 宴浅纤腰一扭,上前挡下一人。秦修迎上另外一人,将女子护到身后。 “上钩了。”立于远处屋顶上的黑袍人徐徐道,风吹得黑袍猎猎,一绺黑发遗落在外随风舞动。 怀着迅速解决的心思,秦修出手毫无顾忌,不过四个回合,那两人已陷入残垣断壁中,气息微弱。秦修走近女子,“姑娘受惊了,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眼圈泛红,急忙行礼:“在下璎珞,多谢二位相助。” 宴浅甜甜一笑,摇了摇头。 “路见不平而已。”秦修凤眸微勾,风流尽显,“璎珞,这名字真是好听。” 女子脸颊一红,“恩人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若我力所能及必报此恩。” “那我还真有个不情之请。”秦修坦白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将菩提涎卖给我,我很需要它。” 璎珞一怔,面上有几分为难之色,迟疑了片刻,才叹息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既然恩人需要……我给你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自从拿到菩提涎后,一路被人追杀,交给你……也好。”说到最后竟是苦笑出声,“不过菩提涎没在我身上,为了安全,我将它藏在城外了,你跟我来吧。” 没料到她能这么轻易答应,秦修目露喜色,让宴浅先回去,自己从百纳囊里取出几块灵石替璎珞大致调息了一番。 二人行至城外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璎珞在一棵树下停下,结印解除禁制,果真从树脚取出一个玉盒。 秦修伸手接过,揭开盒盖,只闻一股清香扑鼻,沁人心脾,玉盒底的绿液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翻涌,灵气逼人,正是菩提涎,合上玉盖道谢:“多谢璎珞姑娘。” 璎珞浅淡一笑,“恩公言重了。” 刚欲将菩提涎收入百纳囊,腰间骤然一松,嫩黄的身影鬼魅地暴退。 百纳囊! 秦修面色一变,当即就要施展身形追去,却突然发现浑身上下动也不能动。 震惊抬眼,只见璎珞诡异地飘上树枝,要有黑袍人施然立在那,从璎珞手中取过他的百纳囊。 这些动作就发生在一刹,再一眨眼,“璎珞”已经消失。 秦修眸子里闪动着危险的光,“你想要什么,善水珠?”想来那人早在菩提涎的玉盒里放了麻痹身体的迷烟,然后趁他松懈大意之时动手。 黑袍人的脸全然藏在阴影里,没有出声,只是慢悠悠地把玩着百纳囊。 “你拿走百纳囊也没用。”是个修士都知道,只有主人的魂识才能进入百纳囊。 “是吗?”黑袍人开口了,声音很轻。 秦修弯了眼,凤眸里暗光流转,“那你倒是打开看看。” 黑袍人魂识涌出,手上的百纳囊却突然“噗”的一声化为一阵青烟,本该被定在树下的人抬手弹了弹肩头的灰,慢条斯理道:“了解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需要什么东西,还能打开我的百纳囊的……” 树上的黑袍人轻笑出声,“将计就计?不错。” 秦修打开手中的玉盒,再看了一眼里面的菩提涎,嘲讽道:“你这菩提涎果然是真的,送来的倒真是时候。”说完仰头看他,正午的阳光刺眼,又逆着光,看不真切脸,眯着眼有些不悦,“几个月没见怎么就鬼鬼祟祟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说着耸了耸肩,他可没有那么好运。 上方传来一声叹息,“赔了夫人又折兵,果然鱼儿没那么好上钩。” 秦修愉悦地弯了弯唇角:“你要善水珠做什么?” 上面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语一句:“鱼儿不上钩,只能下次再钓了。” 黑影一动,就要离开。 秦修眼神一凝,纵身闪至树上,一把抓住衣袍,心里有点无名火烧起来,眸光跳动:“我在问你话。”手心里的黑袍质感凉滑,好像稍一松懈就会溜出去。 “我可以不说吗?”语调还是温和自然。 一直没看到正脸,秦修不禁皱眉:“在我面前还藏头露尾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这个人话怎么那么多。”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转过身来。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人,双眼就被冰凉的手掌蒙住了,熟悉的触感,逐渐淡忘的气息也重新变得鲜明起来。 骤然降临的黑暗里,秦修又不禁怀疑,这人身上是不是又带了迷香,他怎么突然脑袋昏沉,困倦上涌。 “反应变迟钝了。”蒙住他双眼的人道,“拍卖场里就见你萎靡不振。” 秦修眨了眨眼,尽力保持清醒,睫毛扫在手心,那手微微一颤。 “你的丹田好了?”接触之后,秦修才察觉到他脐下三寸有灵气的波动。 只听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当然,所以就凭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应该能把你做掉。” “你是不是嫌活的太久了。”秦修抬手就要挥开蒙在眼睛上的手掌,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温热的气息突然扑面而来,温凉的柔软毫无预兆地印在唇上,有湿热的东西在他的唇间舔了一下,舌尖很快尝到熟悉的血味。 很迅速的动作,一碰就分开,如果没有还漫延在口腔里的铁腥味,他几乎以为是错觉。 “疼。”这一个字放的很轻,轻的像是示弱和埋怨。 秦修抿了抿唇间的血迹,道:“我还没累到需要喝你血的程度。” “别在我下一次找你前就精疲力尽猝死了,善水珠替我好好保管,还会再来取的。” 语落,眼前再度恢复光亮,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风凉爽惬意,秦修静了好一会,没动,良久抬手碰了碰眼角,面无表情。转身坐下靠到树干上,将双臂枕到脑后,透过稀疏的叶缝看向湛蓝的天空,片刻后,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下一次?下一次不强了你。 山脚。 “你的傀儡还挺好用。” “到手没?”黑袍人侧头问。 “没有。”他摇头笑得无奈,“还把菩提涎赔进去了。” “……你真的不是故意给他送东西的?” “有么?”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又沉吟良久,“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对自己够狠……至始至终都在拼。” 黑袍人未置可否:“你不是也一样。” 弯唇自嘲一笑:“毕竟是师兄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懵逼 秦修回去的时候已是夕阳衔山,刚跨进大宅子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浅浅,我带你去外边走走好不好?” “多谢雪少主好意,我累了。” “我给你准备了晚饭,来人,上菜!” “雪少主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饿,现在只想休息。” “那我们明天出去?……后天?要不大后天也行,我送你回房。” “……” 秦修走进正厅,见雪少清正在宴浅左侧,不规矩地要去牵她的手。 “雪少清。”笑眉扬声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秦修回头唤宅里的仆人上茶,走至雪少清背后:“雪少主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雪少清猛回头,看见是秦修眉头一皱。 “修哥哥。”宴浅避开雪少清的手,一把就攥住秦修的衣袖,喜笑颜开:“诶?你精神好多啦。” 秦修拍拍她的手,向着雪少清道:“我记得雪少主不是白虎族的,也不是朱雀族的,更不是狐族的……难道我记错了?” 雪少清回头,一哼鼻子,手里两颗珠子还在转啊转,“谁说北冥只有你们能来,本少爷又不是为了秘境来的。” “那是为了……” “当然是浅浅。”雪少清吊着眼看他,一脸戒备,“本少爷可不放心让浅浅跟你待在一起。” 为了小宴浅跑那么远?秦修微挑眉,心里有些不信,口里道:“难道不是跟你待在一起才更危险吗?要不然浅浅怎么片刻不想看见你。” “你!”雪少清也记起自己昔日在人界对宴浅做的事,难得结巴。 茶端上来了,四杯,白珩笑眉宴浅秦修,唯独少了雪少清的。 雪少清转着珠子,压住不忿,跨坐到宴浅旁边的位置,继续搭讪。 突然想起什么,秦修转向白珩,“白珩,青叶竹节我要两段。” “只要你赢了,全部给你都可以。”白珩非常爽快。 “我还有些事,先回房了,你们聊。”想到百纳囊里的菩提涎,他连刚端上的茶水都没来得及碰。 走、走了? 笑眉望望秦修的背影,又看看还在纠缠宴浅的雪少清,一时认知颠覆,愕然无言。 秦修跟宴浅不是在一起?就这么……走了? 那他坐在这大半天是为了什么!好戏呢?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呢? 一个千里迢迢从妖界赶过来的情敌还不够分量? 他秦修就这么轻易地把雪少清放过去了?? 呆滞了好一会,笑眉才眨眨眼睛,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起身,“小浅,他要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不用给他面子了,直接动手。”莫不成秦修是欲擒故纵?看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态度,多半如此,看来得找个机会向他请教一番。 宴浅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雪少清手里的珠子“啪嗒”一声,掉了。 白珩也起身,“雪少清,我们出去练一局。” 狼族少主脸上血色皆无。 秦修回屋后,将菩提涎相关的书册典籍都查阅了一遍。第二日,与白珩约在城外一战。 秦修舍弃符箓术法,两人浑身裹以灵力,贴身肉搏。 旁观的宴浅笑眉几人看得惊呼不已,拳拳到肉掌掌发声,拳□□错之间,衣料啪啪抖动,二人打的你来我往,毫不留情。 白珩力量强横,一拳一脚都带着骇人的威力,经历过幽灵傀儡□□的秦修浑身上下都是武器,二人难得遇到一个与自己近身实力相当的对手,打的是热血沸腾。 这一场肉搏打了一个时辰,白珩最后被秦修一拳砸进深坑。 青叶竹节到手,炼化湛灵的辅助材料终于齐备。通天秘境之行,只剩唤醒苍岳了。 之后的几日,秦修将菩提涎放置在丹炉内,用小火精细炼其药性,在炉边一等,小半个月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十三日后,终于提炼出菩提涎的全部药性,凝练成丸,秦修长松一口气,准备修整一日再给苍岳吸收。 结果刚跨出关就听到消息——通天秘境的封印解开了。 秦修按时间线一推,明明还有一个多月,正是疑惑不解,旋即猛然记起,通天秘境的封印解开后,诸派第一次进入秘境,结局极其惨烈——封印开启导致海底灵力乱流,地下岩石断裂发生海底地震,甚至引发了灵力大爆炸,海啸波及了整个深海。修为再高的修士,在巨大的海底自然之力面前,也不过如泥牛入海,于是北冥深海差点成为修士们的埋骨之地。 这种踩地雷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虽然秘境开启,但是长老们还没有传消息让我们过去。”秦修劝下急欲离开的一行人,“等着吧。” 众人一想,也觉得有理。可他们见边城一夜之间几乎变为空城,还是有人坐不住了,秦修不能多说什么,只能道:“相信我的就留下,要走的我也不拦。” 还是有人先行离开前往深海,宴浅从来相信秦修,自然是留下,笑眉不知为何也留下,白珩见笑眉没走,稍作思索也留下了,至于雪少清,他是想去也去不了,空荡荡的大宅里还剩下五个人。 笑眉寻到秦修的时候,他正在院中静坐,将自带的清酒往桌上一摆,掏出两个酒杯,一副长谈的架势。 秦修虚睁眼,“坐不住了?” “没有,秘境的事我选择相信你。”笑眉替二人斟满,给秦修递去一杯。 “相信我?” “宴浅信你,而且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放过这种秘境机缘的人,我也将就信了吧。”笑眉模样惫懒的,思考方式也如此,“我想问你个问题而已。” “你说。” 笑眉想到什么,脸垮下来,欲言又止:“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大方的?” 秦修没听懂,只见笑眉借酒消愁似的将满满一杯酒倒进嘴里,“你就不担心宴浅被雪少清抢走了?” “为什么要担心?”雪少清那种皮囊、修为、品位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都被他完爆的人……需要担心吗?不过话一出口,笑眉看他的目光就变得特别诡异,直盯得他心里发毛,秦修敲敲桌面示意他收敛起这种不阴不阳的眼神,皱着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笑眉一脸的怀疑,“你跟宴浅没在一起?” “还没有。”笑眉怎么突然有兴致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了?难不成他也对宴浅有意? “那你喜欢宴浅?” 秦修眉头一挑,“喜欢啊。”他为什么要跟一个雄性在这里聊情感问题。 “那你知道雪少清明显对宴浅有意思吗?” “瞎了眼的都能看出来。”秦修不想再跟他继续这种愚蠢的话题,放下酒杯打算起身。 “但是你好像完全不在意。” 秦修一顿,笑眉继续把玩着酒杯,叹气道:“哎,看来你也不行,问你也问不出什么。” 不行?男人最怕被说不行。秦修当即正色:“你想说什么就说,再叽叽歪歪我就不奉陪了。” 笑眉歪靠在石桌上,“本来我以为你能解决我的问题,结果你还是个雏。” 雏。 一个字的威力能有多大,看秦修脑门直跳的青筋和骤然深沉的眸色就知道。 笑眉轻轻扯着自己的发丝,华丽的金色发带与黑发缠在一起,偏头问:“难道不是?” 元婴九层的气势一下就蹿起来了,满院花草树木被吹得东摇西晃,二人衣衫猎猎抖动。秦修握着酒杯,面沉似水:“想练手?” 笑眉被满院的杀气煞得缩了缩脑袋,“不是那个意思,可能你们人界的修士不太一样而已……妖界是崇尚房中术以阴阳论道的,双修对修炼事半功倍,所以妖界拥有道侣的大有人在。” 秦修静静地望着他,大有不说出个好歹今天让他走不出这个院子的意味。 “来北冥前我跟我的道侣有点争吵。她抱怨我干涉太多了,但如果喜欢的话,嫉妒是理所当然的吧,当然,可能有时候没控制住自己,独占欲这种东西真的是……害人害己。”笑眉疲惫地皱了皱眉,“我前些日子见你对雪少清的态度,就想来你这取点经,结果是我误会了。” 这个理由尚可接受。秦修搁下酒杯,收敛了煞气,解释道:“雪少清不行,他还不值得我在意。” 笑眉闻言直摇头,“你没有从心底喜欢过一个人吗?正因为足够喜欢才会滋生阴暗,无关对象是谁,纵然我再自信,那个人再差劲,但只要看见她和那个人稍显亲密,我都会嫉妒,更别说碰到雪少清那样粘人的,你就真的没什么想法?” “……”再玄而又玄的功法秘籍都能在他脑海里留下一点痕迹,但这些话,每一个字他都懂,连起来却不能再他脑袋里激起一点点涟漪,就像一阵青烟,风一吹就散了,连个味都没留。 但是嫉妒?独占欲?这倒是让他想起了某个人,“那你起过把她囚禁起来的想法没?譬如废掉修为,屠了师门,干掉所有亲近他的人之类的?” 笑眉不晓得话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变态,“你说的确定不是血海深仇?我承认有过单纯囚禁的想法,那么一次……两次?有时候……嗯……好吧,偶尔会有……”在秦修诡异的目光下赶紧解释,“但是我只是那么一想,绝、对没那样做过,你别那样看我!有独占欲很正常,独占欲是爱她的表现,但是能做出囚禁这种事的,本质不过是自私鬼而已,当然,变态例外。我可舍不得她难过。” 最后一句无形中秀了秦修一脸,秦修摸了摸下巴,似懂非懂。 笑眉只觉被打败了,当下扶额直叹,“我是什么眼光才会以为你跟宴浅在一起。算了,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你要是真喜欢宴浅,还是主动点,你们人界不是有句话叫烈女怕郎缠。” 秦修安静了半响,“我对小宴浅的喜欢,难道跟你喜欢你的道侣不同?” 他喜欢干净透彻的小宴浅,这点毋庸置疑。难道是要再进一步? 笑眉心里苦,这人原来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我问你,你跟她在一起觉得舒服吗?” 秦修毫不犹豫:“舒服。小浅通透干净,跟她在一起自然是无时无刻想宠着她。” “那么这里。”笑眉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心口,“疼过吗?” “疼?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疼,喜欢这种事情不该是令人愉悦的?”他以前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你是在忽悠我?” 笑眉仰天长叹:“孺子不可教也!”然后对着秦修狂戳心口,“你感觉到平和温暖,那是你在被人喜欢!!只有疼痛,才是你喜欢别人的证明!” “喜欢这种事应该是快乐的,要是疼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上赶着找虐。”秦修嗤笑,“当有那么多傻子。” 笑眉是真的无奈了,支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就是有这么多傻子,我竟然来问你,我也是个傻子。”说罢拍着脑袋离开。 秦修又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算了算了,反正感情这种事情跟他无关。 闲聊结束后,秦修重新闭关,吞服下菩提涎练成的丹药,牵引着药力到达沉寂已久的那一片识海,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药力,让其缓缓浸入。 苍岳吸收得及其缓慢,秦修早有准备,静心凝神。 果然在他闭关后的某一天,天摇地动,屋内的陈设都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外面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过,山呼海啸,好不骇人。 远在深海之滨的城中都能听到那有如排山倒海的声势,可想而知那深海之中又会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明明还是正午,浓厚的乌云挡住太阳,天地晦暗,狂风骤雨之中,宴浅四人在城中最高处,极目望去,天的边际,成百上千丈的海浪一层扑一层,雷霆万钧,令人望之却步,仿佛末日降临。 一时全都面露苍白,寒意爬上脊背,深海中的修士能逃出来多少? 后怕也一阵阵涌上来,幸好没有鲁莽前去。 海啸持续了大半日,势头方才渐渐减小。秦修终于将全部药力浸入识海,苍岳所在的那片识海隐隐泛着淡光,生机勃勃的模样,再过几日应该就可苏醒了。思索着苍岳苏醒的时日,从床榻下了地,屋里没点灯,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屋外狂风呼啸,风雨交加,海啸带来的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两日。 秦修手指一动,指尖“哧”的燃起一道黄光照亮四周,正想取出几个夜明珠照明。 滂沱大雨之中他隐隐辨出有轻飘飘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是谁? 秦修抬步过去拉开房门,门外,一道身影摇摇欲坠,朝他跌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套路 众修士方踏入秘境,海底就传来一阵震动,岩层断裂,数以万吨的海水往下涌去,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 上一辈子的惨剧在此时重演,巨大的旋涡将聚在一块的修士冲得四分五裂,有的被旋涡卷向海底,有的被海水动荡挤压成泥。 海底真正乱成了一锅粥,修士们纷纷四散往海面逃窜,各样的法器符箓祭出,道道炫光往海面掠去。涌下的海水撞到海底,又往海面翻回,凶猛的海潮一浪接一浪涌向逃窜的修士,只见深海之中绽开一朵朵血雾蓬蓬的烟花。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海底世界,只有恐慌和绝望漫延。兀有一声龙吟冲破轰鸣,但见一条墨龙破海而来,龙身翻腾迎上水潮,口中哮出长吟,龙尾一摆,水浪合着声波在海底激起层层涟漪,与那翻涌上来的动荡撞在一处,一时水爆轰震,声如崩山,众人只觉得耳畔一寂,脑中嗡鸣。 第一道海潮向四面荡去,墨龙在众目睽睽下盘绕而回,将月谷所在的那方空间笼于身下,只见其中一人正手掐咒诀,蒙眼的白纱之上一道墨紫龙纹流光隐隐,方才那致命一浪正是他令巨龙挡下的。 乍见龙显,众人原以为是妖界上古青龙一族,但细看之下才发觉二者有所不同,青龙鳞片呈苍青之色,而那大龙庄严古奥,浑身墨黑。 身在此处的老妖怪,活了上千年的不在少数,见多识广,但见此巨龙,面上竟是各有异色。 墨龙一击已将这动荡削弱不少,能进入此处的都不是寻常修士,经过方才的乱潮之后,纷纷镇静下来。 又是几声龙吟,真正的青龙显形。在接下来的动荡之中,各界拿出看家本事,往海底扔去道道攻势,但见水爆迭起,水潮往四面涌去。 在四面水潮重新汇聚、下一道巨浪来临之前,众人使出浑身解数往海面游去。 龙,升则飞腾于九天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墨龙游海亦如游云,龙尾弄潮,穿梭于大海之间,在下一道水潮翻上之前,便载着月谷一行人率先冲出深海。 但大部分修士却没有墨龙之助,被下一道水潮冲散。 才将一行人托出海面,白术却又驭龙扎入海底。月谷中人怔怔地望着被波涛淹没的身影,一时无人反应过来,他又回去做什么?一凉最为了解白术的身体情况,在海底挡下那一浪后已是强弩之末,见他竟然又往险处去,又惊又怒。 海水吞没了所有的凄嚎惨叫,成了修士坟墓。 白术回到水下,吟念咒诀,白纱底下的眼里闪过虚无银白,周身的海水微微扭曲,魂识倾巢而动! 庞大的魂识向海中漫延开去,在确认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波动后才收回魂识,向某一处游去。 剑霄门众人已潜出深海大半,手中结成的剑阵也终于支撑不住,在余浪涌上之时溃散,幸好莫道符箓已成。 莫道嘴里念咒,将门众护在符箓之后,回头疾声道:“快寻子云和清岚!他们方才被冲散了!” “海底灵力已是一片乱流,感知不到!”莫不惊放出的灵力都被海潮冲散,根本探知不了方圆半里外的情况,“莫道你且带其余人出去,我去找!” “剑魁你别逞强,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用!” 黑龙兀然游至眼前,嘈杂地轰鸣里,有一道声音恍如天籁——“诸位前辈,我带你们出去。” 眼见黑龙头顶的人,莫道面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白术师侄!” 莫不惊也是一怔:“徒儿。” 白术微微颔首算是应答:“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却不想莫道扬声拒绝,“清岚与子云被冲散了!你能驭龙,去寻他们比我们容易。” 莫不惊也跟着道,“不用担心我们几个老家伙!我们有所准备!”进入深海前子云曾提醒他们小心一些,所以他们在海底刚发生震动就开始结阵了,只是没料到子云和清岚会被冲散。 白术不过稍一思索,便驾着黑龙往更深处游去。 浪潮的间隙,沐子云带着清岚奋力往上方游去,双耳中只充斥着轰隆隆地震动。 清岚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都是我拖累大师兄……大师兄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和我一起被冲散。” 沐子云此时衣衫破碎,方才被一股余浪直冲胸口,现下胸闷气短,已是不能再抗下一次了。听到清岚道歉,摇了摇头,“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现在水势已经小了许多,我们能出去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明白,海底的动荡虽比方才小了许多,但仍不是人力所及。 “……”清岚咬了咬嘴唇,心底苦笑,面对这等灾难,连那些婴变问鼎的老前辈都束手无策,他们两个元婴的又能如何? 绝望的情绪像是能感染人,沐子云微微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周围沉浮的残尸断臂,愧疚不安的情绪挤压着心脏。 这么多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是他怕了,怕说出来会有危险,所以他不敢说,现在他们死了,自己也陷入险境。 错了吗?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不过他还能活多久?两次浪潮的间隙能有多久? 所谓的海面,远到他看不见,身体无意识地往上游,只等下一次海潮涌上来。 忽然周身的海水一阵动荡。 “清岚,沐子云。”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二人折身望去,巨大的黑龙转瞬游至身边,立于龙首上的青年伸出双臂,“上来。” 在这深海里,他看见了光。 那瞬间,白纱蒙眼的男人刻进了他的眼底。 沐子云愣愣的将手交到他手里,两人被避水符隔着,触感不是很真切,但他想一定很温暖。在这暗不见光的海底,危机四伏,但他知道只要白术师弟在身边,一切都会无恙,因为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 清冷的面上出现了一丝动容,“白术师弟……” 白术将二人拉上龙背便松开手,“走吧。” 沐子云拢进衣袖的手轻轻发颤,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什么。他进入秘境也是为了找白术,他到狐族那边问过,却无人知道“翁白术”这个人,直到墨龙出现他才知道白术师弟确实来了,不过是在月谷那边。 他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开不了口。 这一路上白术将途中看到的幸存者都拉上龙背,能救一个算一个。 不过片刻,底下的海水又开始摇晃,这种动荡意味着又有一波大浪就在脚下。白术当即咬破舌尖,祭出鲜血,指诀再变,墨龙若离弦之箭直冲海面。 视野方敞亮,又猛然黯下,头上,一道遮天蔽日的巨浪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扑来,重逾万钧的海浪正正拍在刚冒出水面的巨龙身上,这一浪击实,白术喉中一甜,竟是再也支撑不住墨龙,随龙背上的众人一起甩将出去。 巨浪滔天,很快将摔入海中的人影吞噬,这一下便是生死不知了。 一日后,仍是飓风骤雨、雷声嗡鸣,深海之滨的空城里,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闯入某处大宅,用尽最后的力气敲响了一扇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彻底安心,在门被拉开的时候心满意足地晕过去了。 秦修怔怔地望着门口,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倾泻到地,地面已经积了很深的水。有人在大雨倾盆的夜里,拖着重伤的身体,跋涉过万里深海,最后带着一身的水汽朝自己跌来。 借着手里的光焰,他看到了这人唇角遗留的笑意。 湿透的脑袋磕到他的肩膀上,倒过来的身体无力地往下滑,秦修木了一会,抬手扶住他的肩膀,手掌碰到的明明是冰凉,却好像有一簇冰冷的火焰自接触的地方燃起,烫得他指尖一颤。 灭去右手的那道光焰,揽住他的后背,雨声似乎虚化了,耳畔只听得到浅薄的呼吸声。湿冷的发丝紧贴着自己的脖颈,秦修稍稍侧过头,水汽侵入鼻翼,还夹杂着熟悉的药味。 风扫进来些细雨,润湿了秦修的侧脸,他静静凝视着屋外某一处,雨夜太黑沉,什么都看不真切,偶然某一刻,他揽在那人背后的手臂不自觉的、克制的用了力。 漆黑的大宅中,秦修的屋子里亮起了灯。 白术悠悠转醒,周身柔软温暖,正惊异自己竟然被照顾得很好,慢慢坐起来,却带起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抬手试了试,才发现双手被铐住了,再动动脚,也是发出一阵声响。 连续数日的暴雨终于停了,秦修在下午端着清茶走进屋里,准备探查一番苍岳的恢复程度,结果一眼就看见呆坐在床上的人,招呼道:“哟,醒了。” 白术闻声晃了晃手上的铁链,“你这是……”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秦修弯着凤眸,笑意流转,“你这运气实在不错,重伤误闯宿敌老巢。这么好的机会,我不锁住你,难道还要放你跑?” 白术一愣,又轻轻的笑:“那也不用四肢都锁上吧。” 秦修不置可否,走到床边,“你难道上辈子白活了,闲的发慌往虎口里钻?”明知道初进通天秘境会出事还要去,丹田好了脑子又坏了? “我是钥匙,开启封印的时候我就在那……而且我还想救几个人。”白术朝他的方向抬起头,没有缠纱的双眼无神地迎着他的视线,“我碰到莫道前辈他们了,凭他们的实力,应该是无事。” 秦修倒不太担心剑霄门和狐族的安危,原著里他们此行都是有惊无险。只是想起苍岳空间的那几具尸体,心下有些黯沉,他以后如何向莫道说出口…… 像是察觉到秦修的低沉,白术又动了动铁链,“我在海底碰上清岚了,她和沐子云应该是剑霄门年轻一辈的代表,海底发生地震的时候,沐子云和她一起被海潮冲散了。” 秦修斜他一眼,随口调侃:“原来是要去救沐大师兄,怪不得会急着去送死。”倒也不愧是主角,去救大师兄都能顺便来个英雄救美。 白术闻言轻怔,随即笑了笑,“你坐下来说话,我最近发现一个比较奇怪的东西。” “什么?”秦修依言坐到床边。 “你看我的右手。”白术摊开被锁在床边的右掌。 秦修俯身过去,没看出什么名堂。 “仔细看手心的纹路。”白术低头认真道。 秦修想拿起他的右掌仔细查看,却在碰到的前一瞬,白术突然翻掌握住了他正要往回缩的手指,动作轻盈准确,然后偏过头,松散的鸦发随着动作滑落到锁骨上,唇角眉梢蕴上浅浅淡淡的笑意:“抓到了。” 温柔的笑意,满足的语气,秦修一时间愣在那。 总是这样,在九墉城的时候,在凡间界的时候……总是毫无预兆地对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露出一些让人心颤的表情。 白术又握了握他的指尖,继续道:“好久没碰到你了。” 秦修安静地看着他笑得一派自然,凤眸光芒幽暗,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从白术手里抽出手指,起身离开。 “秦二大爷,你真不给我解锁了?解开一只手也行……只解开脚上的也可以。”听得秦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白术拉长了声音,“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会很寂寞的。” 秦修顺起桌上的灵果砸过去,不耐道,“你这人话怎么那么多!你大爷去给你端药,再废话把你办了。” 白术这才安静下来,然后笑着握紧了手。 秦修步伐稍显急促地走出屋子,直到步过转角,才缓缓停下,低头,无神地盯着指尖,触碰的温度仿佛还在,滚烫的、心悸的,甚至让他想逃的。 从那晚开门看见他时就开始不同了,呼吸、接触、声音、气味……好像稍微靠近就能燃烧起来一样。有一种不知名的冲动在身体里乱窜,让他本能的想伸手去抓住一些东西。 他记得小白术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是看不见了会想,看见了就想触碰,但他现在连靠近都不想,何谈触碰,所以不是。 勾起唇角随意笑笑,垂下手离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触碰 白术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门后,摸到手边的灵果,放到鼻尖嗅了嗅,张口咬了下去。秦修能替他治好伤势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不能奢求这人能再照顾到其他,比如衣物的问题——只穿着件里衫,四肢还被锁住。 正烦恼怎样才让秦修给他解开脚链,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一阵浅淡的幽香,有人跨进屋来,清软喜悦的语调:“修哥哥,大长老他们回来啦。” 宴浅转屏风入里屋,明朗的日光透过竹帘斜照入屋,乌发白衫的男人静坐于如织似网的光影当中,像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下巴微微朝她的方向抬起,黑发散落在榻间,面容清隽无俦。 看见这个陌生男人,宴浅一瞬恍惚,回过神来问:“你是?” 白术礼貌微笑:“在下翁白术,算是你修哥哥的……旧识。” 旧识?宴浅怀疑地望着他手脚上的锁链,修哥哥的屋子里什么时候藏了个人,还要锁在床榻上,当下便问:“修哥哥为什么要把你困住?” “大概是舍不得我走。”白术神色一片坦荡。 “啊?” “他舍不得放我离开,就干脆把我锁起来了。”白术说着,轻叹一声,“痴念过重。” 宴浅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仔细一想,如果这个翁白术是修哥哥的仇人,修哥哥怎么会把他锁在床上?而且床边还放着那么多灵石丹药。难道是真的? 白术问:“姑娘又是何人?” “我?我是狐族的宴浅。白术公子,你知道修哥哥去哪了吗?” “他一会就回来,”白术安抚了她,继续问,“宴姑娘结识秦修是在青丘之境?” “诶,你知道?修哥哥救是我族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现在是我族的外奉长老。”宴浅与那双眼睛对视许久,才隐约察觉其中似乎少了些灵气,小心翼翼地走近了,那眸光却仍是一动不动,心中惊然,继而叹息。 “这么年轻的资历做外奉长老,难道你们族中无人有异议?” “异议自然是有的,不过大族比试后就没有啦。”一说到秦修,宴浅的话匣就放开了,“修哥哥可是带领族人拿下了大族比试的第一名,我听说他第一局就碰到了朱雀的……” 秦修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宴浅刚讲完“秦修用智夺魁”一事,白术在榻上听得很认真。 一个愿讲一个愿听,屋内氛围及其和谐。 他才离开一会,这两人就能聊上? 小浅真是太没有防备之心了,小白术这么危险的人岂是能随便靠近的。 秦修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三步上前搁下药汤,回头放轻声音和蔼问:“小浅怎么来了。”他费尽心思抢过来的后宫,别又给勾搭回去了。 见到秦修的宴浅也是一喜,“大长老他们回来了,让我来通知修哥哥申时过去一趟,但刚才修哥哥你没在。” 秦修自然地用身体遮住白术,习惯地揉揉她的发顶,“好,我知道了。大长老他们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有三位长老和无书受了些伤。”宴浅极喜欢覆在发顶上的温热,双颊微粉,旋即想起榻上的人,“修哥哥,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旧识锁起来?”经过方才一番谈话,她觉得这个人谈吐温雅,对修哥哥也没有丝毫戾气,反而亲切关怀,确实不像什么坏人。 旧识?秦修瞥了白术一眼,一时间难以开口。 “修哥哥要是舍不得他走,跟他好好说说就是啦。”宴浅掩唇轻笑, “这样子别人会误会的。” 舍不得?秦修眉头一跳,小白术到底跟小浅说了什么。往后一瞪,始作俑者却一脸的无害,只得放松了笑脸,“好。” “我就说这公子不像坏人。”宴浅吐舌一笑。 秦修惊觉宴浅对小白术的好感度不低,当下笑眯眯的,“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有的人外表衣冠楚楚,内里可不知道什么样,小浅可以想想雪少清。”一句话黑了两个人。 白术突然伸出手指扯住秦修的下摆,因为铁链的长度也只能让他刚刚碰到秦修的下摆。 秦修低头看去,他却不开口。 “雪少主……其实也没那么坏。”宴浅回忆近来雪少清的行为,倒确实没有之前那么令人烦恼了,只要雪少清不唐突的话,他们偶尔也能正常的说上几句话。 雪少清什么时候再宴浅面前洗白了? 秦修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意识,“雪少清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要是有你就跟我说。”刚说完下摆又被扯了扯。 宴浅闻言低眸,有些黯然道:“真的没有……”说罢挥了挥手,强颜欢笑道,“我还要去看无书的伤势,晚点再过来。” 秦修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袖角再次传来拉扯的力道,凌厉低头,目光如炬,“干什么?” “宴姑娘再会。”白术微笑道别,然后对秦修道,“药凉了。” 秦修端起药往他手里一塞,准备跟出去,突有一串精铁声响起,眼前兀的一黑,又是被手蒙住了眼睛,“宴姑娘长得很好看?” 秦修触电般地往后一靠,甩开那只手,同时往后站了一步,“废话。”睨着那只手的眸光如冰刃,“管好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术指尖顿了顿,还想再往前伸,铁链却是已到了尽头,缓缓垂下手,淡淡道:“你不喜欢她。” 秦修退到自觉安全范围以外,嗤笑:“你懂?” 白术略略一笑,不无嘲弄,“情敌的情况是要自己去发现的,哪有让姑娘来告诉你的。你方才那么说不就等于告诉她,你没有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修几欲捶胸顿足,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愚蠢,情商都被小白术吃光了! 白术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自然得好像刚才被拒绝触碰的不是自己,“这次秘境里有云端家的人,你的那柄剑最好别露出来。” “我知道。”讲到正事,秦修也正了神色。 “你体内那个灵魂体苏醒了没?”白术喝了两口药,继续道,“很多远古老族都来人了,除去仙界云端家,还有青龙族和玄武族,海底地震之时暴露出了很多,比如冥凰族人。” 冥凰。 秦修在一旁抱臂思考,不动声色,等苍岳醒来,一切都会清楚。 “你猜……鬼王的人会不会过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秦修瞳孔骤缩,“他做梦都想踏进天道。” “是,可一界之主是不会自降身份过来的,所以来的或许是一个分丶身,也或许是一个手下,那个人修为不会太高,但也不会太低,太高容易惹来大族的注目,太低又不能拿到所要的。”白术喝光最后一口药,将空碗摆到手边,“还有你应该已经知道的,暝殿之人大都投靠六指宫了,我觉得暝殿殿主也会过来……总之,这次秘境仇人会很多,不过好在我后面是月谷,你后面是狐族。” 秦修咧嘴一笑,“其他的先不管,鬼王的,不管是分-身还是手下,我都要他有来无回。” “我告诉了你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该解决我一个疑惑。” “说。” “你这次进秘境,你最想拿到什么?” 秦修但笑不语。 屋内静默许久,白术轻叹:“那我换个问题。” 秦修从鼻腔里应了一声,示意他说。 “宴姑娘和我,谁更好看。” 秦修眼角一抽,“小白术,你是不是脑子也给撞坏了。” “那我再换个问题,”白术举起铁链,“能不能解锁?” 秦修上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大发慈悲道:“手上的给你解开,脚镣留着。” 白术满足的笑了。 前去深海秘境的修士陆陆续续回城,秘境那边只留下几位实力高强的修士观测,回来的修士重伤者无数,边城恢复了前些日子的热闹。 妖界三族将人都聚集到一起,将探查得的秘境情况说了,虽然此次人员损失惨重,但这并不足以让人放弃通天秘境的宝藏,各界商议之后,将进入秘境的时间往后推了半个月。 白术自解了手铐之后,不再局限于榻上,脚镣很长,足够他走到院子。此处气候宜人,院中花开的也自然热烈,白术虽然看不到,但也能闻到怡人的花香。在调养的日子里,他常到院子中的藤萝编制的椅子上一躺就是大半天。 某日,笑眉带着白珩到秦修这拜访,言说有好戏上演,不过还没见到主人,倒是一眼就望见端坐于藤椅上的素衣男人,那男人容貌令他这个朱雀族的少主都惊叹,但更显眼的还是他脚上的脚镣,长长的铁链从脚踝延至不知哪一间里屋。 第一反应,这是谁? 第二反应,囚禁? 第三反应,谁干的? 上前拱手问候,自报家门后再细细一问。 “在下翁白术,秦修旧识。至于为何将我锁在此处,我想……大概是他舍不得放我走。”白术言语之时一派风光霁月,配上斯文隽秀的外表,二人信了。 笑眉在旁扼腕不已,忆及前些日子与秦修的谈话,感觉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怪不得问自己囚禁的事!秦修哪里是雏儿哪里是不在意哪里是年轻!一切只是因为对象不对! 对象正确了,直接动手囚禁——铐住脚镣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弄瞎双眼不让他去看别人。 这占有欲已经强到令人发指! 变态! 哪里需要他插手,亏他还给宴浅出招…… 白珩莫名地望着一脸纠结的笑眉,“你怎么了,不是说有戏看?” 宴浅、看戏。 笑眉突的惊醒,扫了含笑的白术一眼,苦笑出声,他好像……坏事了。 那边传过一阵谈笑的声音,笑眉寻声看去,丛丛叠叠的红粉花丛掩映,走来二人,一人银发逶迤粉红烟纱裙,灵动妩媚不可方物,一人玄衫玉带发高束,墨眉凤目俊逸风流。 乍一看,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修哥哥之前不是向我讨要比试第一的贺礼吗?”秋水眸中浅笑盈盈。 秦修被那顾盼生辉的眸子一扫,有些晕乎地揉揉她的发尾,“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早给忘了。” “怎么可能忘!”宴浅跳至他的身前,故作薄怒,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如雪的肌肤上逐渐泛起一点醉红,“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你喜欢什么,所以我去问了问笑眉大哥,他告诉我你可能喜欢什么。” “是什么?”秦修随着她问,抬手拾去缠在她银发间的花瓣。 微风带着院里的花香轻轻拂过少女耳边的发丝,少女踮脚,轻轻的往他的唇角递上一吻。 幽香蚀骨,秦修在最后一刻恍然,稍侧过头,那吻轻柔印在颊边,柔情脉脉,青涩慎重,那时间院中花叶簌簌,他正好看见迷离繁花后白衣静坐,一点残香缱绻飘落他肩头,白纱缠眼,朦朦胧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答复 花影摇绕,清风微凉,院里院外日光煦煦正是温和,可偏偏笑眉白珩觉着周身骤的冷了下去。 笑眉心悸侧眼,惊鸿睹见藤椅上的男人恍若未觉般拈起衣襟上的残花,问:“这院中花开得如何?”唇边那抹浅笑正好,却没有丝毫笑意在里面。 笑眉忍不住偏开头去,回道:“棠花飞散,嫣然盛极。” 嫣然盛极。 白术念了念这四个字,将指间残花放至鼻尖轻嗅。 一吻送毕,少女脚跟落地,檀口遮羞,粉面含春。 秦修恍然,收回视线,掩去那瞬间闪过的无数心思,换上平日的温柔,正欲开口调笑,却见少女一双秋水眸似抬非抬,说道:“宴浅喜欢修哥哥。”言语轻软糯糯,但一字一顿却是青涩坚定。 突如其来的倾诉让秦修惊愕不已,再低头看去,少女水眸潋滟盈盈看着自己,似乎里面只有一个自己,认真的模样让他有些心惊。 气氛顿时有几分安静,一时间谁都没想起要说话。 片刻,许是没有得到回应,宴浅在背后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些,抿了抿嘴,眸子里的浮上一层水汽,清秀的脸上也沾了一层薄红。 秦修瞧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怕宴浅误会什么,叹了口气,牵过她背在身后的双手,少女手心已是热汗津津,还有几个指甲印清晰可见,足可见其紧张。 秦修凝视着沉默片刻,然后笑着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 “我也喜欢小浅。” 大抵是喜欢的,女孩子眼里的纯净欢然估计没有几个男人能够见之不喜的。 话音落地,院内外几人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颗心。 答复来得太轻易,宴浅先是一呆,随后笑靥若百花开绽,将这满院芳菲都压了下去,秦修还欲说什么,但听院里一声断响,惊醒这满院旖旎。 几人一惊齐齐往后退了两步,秦修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锋利的铁屑破空劲射,满院花草横遭一劫,棠花无辜落了一地,藤椅歪斜。 白术缓缓站起,脚踝的铁链已然断成两截,神情仿佛定格,周身环绕的气势锋利,似靠近便能划伤人一般。 白珩警惕着退后一步,却摆出可攻可防的姿势,而笑眉更多是诧异,原来这人随时可以挣开那锁链,所以并不是被囚禁……转眼看了隔在重重花影后的秦修一眼,心道不好,赶紧拉着不明所以的白珩退开。 只见白术垂在身侧的手指抬了抬,周遭灵识疯然暴动,精纯的灵力灌聚其指尖,尽是阴冷刺骨的气息。天地灵气旋涡般的汇聚到丹田,覆着薄薄金光的丹田内壁被撑得有些变形,似乎随时都会有灵气破溢而出。 但比之丹田的胀痛,白术却觉心头的奇痛更为清晰,疼的他连一丝表情都做不出来。他分明想笑的,可是现在连个假笑都扯不出。 十年暝殿九重牢,鞭棍、断脊、碎骨、凌迟、扒皮抽筋他都挺过来了,身受极刑都可谈笑自如,现在怎么会让他笑不出来? 小院突然寒气逼人,正是一触即发,宴浅突的开口了,“笑大哥你们怎么在这?” 轻软的女声如当头一棒,白术骤然松开指间的残花,汹涌的气势突如潮水褪去。 破碎的花飘落在地,他的神情也归于平静,话音沉静,“不用惊慌,我只是给来接我的人引个路。” 他差点忘了,这个人对所确认的事……义无反顾。 秦修不是沐子云,再强硬的手段,再温柔的相处,若是不喜欢,那就是真的不喜欢。 反之,亦然。 秦修隔着繁花望见他转身朝外走去,白袂轻扬,背影从容不迫。那残断的铁链分明拖在地面,却像拖在他的心头,让他莫名隐痛。 笑眉瞧见白术离去,恨恨的瞥了秦修一眼,阴阳怪气道:“呵,你秦修倒是好命。”搂着一个,锁着一个。 秦修顾不上理他,只隐隐觉着若是现在让小白术离开怕是要麻烦,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温言细语,只是一惯厉声问:“你去哪?” 可这次未得回应。 心慌意乱之中放开宴浅的手,身形不过一虚便晃至他身后,一把抓住其肩头,“你去哪?”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白术停下脚步,却稳如泥塑,一动不动,良久,才背对着他开口:“秦修,你知道你不可能囚我一辈子。” 是他不曾听过的冷然语调,秦修压下心底滋生的不知名火气,执着问:“你去哪。” “我去哪很重要吗。” “……”秦修一怔,手上松了些许。 重要吗? 我在做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白术走还需要给他秦修一个理由了? 没有回答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执拗于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可就是……不想放开。 日积月累的焦躁煽动着情绪,他越来越讨厌衣料从指间溜走的感觉。 什么原因都好,他要的全部都要攥在手里! 明细如此,秦修眼底乌云聚涌,他抓紧手中的肩头,五指都陷入肉里,执拗单调地问:“你去哪。” 白术依然背对着他,衣袖垂拂,二人一前一后,无言地僵滞在院中。 他竭力控制住的东西,很轻易的被这个人挑出来。 经年累月,融于骨血的某些欲望蠢蠢欲动,那是一种想毁灭又想守护,矛盾的快感。但是,不能。 因为他看到了秦修所看到的风景,是四海八荒、是浩荡青冥。 所以他从来不曾、将来也不会给秦修烙印,因为这是一个崇尚无上自由的个体,为了前路一往无前的男人。 隔了许久,白术才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想一点点堆积起笑容,却觉自己的唇角重如千金,他头一次知晓笑是那么难。 终于弯至完美的弧度,缓缓回过身来,抬手握住肩头的手腕,道:“自然是去月谷那边,怎么舍不得我了?” 见他唇角噙着的是平日的笑,秦修才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一凉快过来了。”白术一寸一寸的将他的手拿下去,声音低缓,动作轻柔,却好似藏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克制和窒息。 秦修紧紧盯着他,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小心六指宫。” 待秦修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忽如其来的一阵风扫起地上的残花,白影消失在院门后,秦修心头突的一颤,好像被谁扎了一下。 步出大宅,清风带着几瓣棠花拂过衣衫,白术驻足伸手想去抓几片,可指尖还没摸到就被风吹的老远,只抓到一些气流,掌心还落得风吹冰凉一片空。 他半仰着头,阳光倾泻在他的面庞上,片刻后,倏忽摇头笑出声。 方欲走下台阶,斜前方一道气息若隐若现,白术周身无形的空气一瞬间变为冰寒刺骨,魂识朝某一处屋顶疯涌而去。 正潜于屋顶窥视这方的人只觉周身空气兀然扭动,猛一回身,本该在百丈之外的人却突兀地站在他身后,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当下便拍瓦暴退。 白纱之下的眼中划过一丝银白,白术只手指一沉,魂识倾巢而动。 相于秋,休于春,囚于夏,死于四季末月。 八伤诀——休! 正欲暴退的身形被生生定在原地,青年这才惊觉,这人身怀魂识! 白术并不给他惊讶的时间,心随意动,一片薄如蝉翼的魂火便覆于手掌之中,翻袖提掌悬于他的天灵盖,岌岌拍落。 命脉刹那之间便被人拿捏在手,青年面色惨白如纸,冷汗如注,惊恐地瞪着白术,却是连发颤都不敢,他没有料到这个修士不仅身怀魂识,还掌握了魂火——只有将灵魂燃尽才会消散的魂火。 “为什么监视我。”正因为看不见,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才更为敏锐,自他醒来后就隐隐察觉到了,有人在监视他,不过那股气息一直藏匿得很好,直到刚刚才露出了马脚。 青年虽面露恐惧,但仍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白术也不急,兀自道:“我探你气息,是魔修。魔界里,与我有纠葛的应该只有暝殿的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青年喉结滚动,还是没有开口。 白术低着头,半响后,轻轻笑开,“不说也好,正巧我心情不太好。” 这个笑容异常的温柔,温柔到青年发冷,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背爬上来。 “暝殿那些手法,我还记得一二。”语落,白术散去掌中的魂火,徒掌拍下。 一声闷响,青年面孔一颤,剧痛入骨,七窍之中缓缓渗出乌血,恐怖至极。 “你是暝殿残孽,还是已经投靠了六指宫?”白术再轻声问道,“监视我还是他。” 青年的瞳孔上翻,乌血将眼白染成猩红,喉咙中呜咽混沌,手脚无意识地抽搐,只凭着悬在他天灵盖上的那只手跪立,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可白术似乎并不这么觉得,继续温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响。 “既然如此……”五指微屈,只闻一声细微的爆响,那人浑身的骨骼被碾成齑粉,白术放开手,那具身体彻底没了支撑,如一团烂泥软软瘫倒在屋顶。 收掌拢袖,扔下吊着最后一丝气息的魔修飘下屋顶,头也不回。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秦修的大宅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秦修正受着笑眉的冷嘲热讽,看见那道轻巧落于院中的黑影,心知是月谷的人到了。 追随白术气息而来的一凉乍见秦修,惊异之余不咸不淡地招呼了声便问:“白术呢?” 秦修正是烦躁,扬了扬下巴指向外面,“走了。” 一凉正要往外去,又被喊住了。 “他的丹田完全好了?”秦修说这话时眉头微挑,神色有些不自然。 一凉不太了解这二人的关系,他见过这两人并肩作战,也见过这两人刀剑相向,被秦修突的一问,也不知该不该说,于是模棱两可地回道,“差不多。” 秦修眉头一皱:“什么叫差不多。” “如果你跟白术是朋友,你自可问他,我不便多说。”不知秦修是敌是友,一凉还是选择保密,很快便告辞朝外寻去。 “朋友。”笑眉念了念这两个字,从鼻孔中冷冷地哼出一声,拍拍白珩的肩膀,“我们走!” 秦修懒得理会抽风的笑眉,视线从满地残花扫至身后的少女,大宅清净,只剩他与宴浅二人。 “笑大哥今天怎么有些怪异?”宴浅疑惑地望着步伐愤然的笑眉,为何今日笑大哥对修哥哥冷言冷语的?不过还是多亏了笑大哥的建议,自己才能与修哥哥心意相通。 秦修摊手:“我也不知道。”见宴浅望向自己的眼神与平日不同,突的想起什么,正了两分神色,“方才被他们搅和了,我还有几句话差点忘了跟你说。” 宴浅歪了歪头:“修哥哥说就是了。” 秦修见得她这幅乖巧的模样,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梢,“我很喜欢小浅……” 宴浅眨了眨眼,脸微红,却还是正正地望着他。 “可是,什么才是喜欢?”秦修认真地看着她。 宴浅愣了愣,“喜欢就是想跟她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秦修指向她的心口:“那你这里疼过吗?” 宴浅垂首咬住粉唇:“疼过。修哥哥撑着不休息的时候,受伤的时候……甚至接受我的时候,开心得有点泛疼。” “所以,喜欢一个人是真的会疼的……”还有焦躁、不安那些从未体验过的负面情绪,秦修缓慢阖眼,回忆着那些微小的情绪,“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 宴浅惊异抬首,眼里流露出一些渴盼。 “就在刚才。方才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有点。”秦修陷入自己的世界,慢慢地说着,“可好像不是因为小浅疼的,我想抓住他,让他待在身边,知道他的一切,然后……占有他?”有什么东西愈来愈清晰。 宴浅清亮的眼眸逐渐暗了下去,没有太多神情,只是抬了头问:“是谁。” 秦修没有回答,“抱歉,我想确认一些事。”如果是几个月前秦修大概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能拒绝小宴浅的告白,这大概就是世事无常。他正视着宴浅:“你跟我不一样,我也不想让你染上别的颜色,我只要看着小浅就够了。也许以后你经历多了就会明白,你对我不过是依赖。” 小宴浅就像这满院的棠花,细嫩的花蕊娇嫩得让人欢喜,可若是摘下来握在手里,大概很快就会衰败枯萎。 他生性喜欢与美人调笑,总觉得身边有个女人会叫他心情愉悦一些,却没料到宴浅会突然开窍。他想保护宴浅,但确实没有别样的心思,尤其这段时间思绪正乱。 “总之……小浅最好不要喜欢我。” 随着秦修最后一个字落下,宴浅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升起蒙蒙雾气,眼眶里的晶莹很快盈满,在泪珠滚落的前一瞬,宴浅低头,“啪嗒——”地面晕湿了一点。 “修哥哥,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沐子云撞见白术时,他鸦发半散,正自坐在人迹罕至的街道边上,石阶覆满苔霜,暮色将至,天际远远一抹寂色。 自白术被巨浪拍入海中后,沐子云便担忧不已,今日在城中感知到他的气息,沿着找过去,结果才到半道上就给他撞上了,“白术师弟。” 白术稍稍偏过头,却没应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沐子云上前问。 白术不答,只淡淡地反问:“有事?” 沐子云微愣,随即坐到他身边,“自你被海浪冲入海中后,我们都在找你,现在看到你无恙,我……和师叔他们也就放心了。” “让前辈们挂心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确认 听得白术这般中规中矩的回话,沐子云微微蹙眉,“你……为何与我这般生疏。” 话音方落,他瞧见白术唇边有他不懂的笑意一闪而逝。 如果沐子云知道他刚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一个魔修,还会与他坐在一处?白术心里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沐子云望着他安静的侧颜,脑海中闪过一些远久的回忆,怀念道:“你小时候跟现在完全不同……我记得你小时候对深色的衣裳颇为执着,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偶尔却阴郁异常,不喜欢跟别人交往,唯独喜欢跟着我……想不到长大后却完全反过来了,喜欢浅色的,性情也温和了许多,可是跟我越来越生疏,上次在原州……” 白术开口打断他的回忆,“小时候和现在的翁白术,你觉得谁更好。” 沐子云眸光微动,话音里带着某些细小的渴求:“……我怀念那个喊我大师兄的白术师弟。” 静默曼延,白术聆听着耳畔的风声,没有出声。他曾经将所有好的坏的展现在沐子云面前,妄念成魔,换来沐子云惧他如虎,等他寻回心念,不再回首过去,沐子云又说想念曾经的他? 太假,沐子云从来只能接受干净的他。 这一世,有个见过他所有丑态的人与他走过几度春秋,与他背负满身罪孽,与他不顾天高地厚。 这一世,他想试试,和那个人一起能走多远多高。 “终于找到你了。” 突有一道男声打破沉寂,黑影闪至二人身前。 沐子云惊觉出剑,剑身却被人用两指轻轻夹住,惊余后见那人偏头问:“白术,这是谁?” “剑霄门的大师兄,沐子云。” 听到对话,才知这二人认识,沐子云抱歉收剑,心却是随白术的话微微沉下去,白术师弟的这句话将他们俩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一凉听见沐子云的名字,想起某些事,便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圈,然后大大方方坐到两人中间,“你这几天在秦修那里养伤?我寻着你的气息找过去是在他那,他问我你的丹田是不是好了,不过我没告诉他。” 秦修。 提及这个名字,那些屈辱的回忆纷至沓来,沐子云心中滋生不安与恨意,越过一凉提醒道,“白术师弟,你以后还是离秦修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这次去通天秘境……险象迭生,你还是跟我们走一道好些。” 一凉不悦驳道:“白术现在是月谷的人,跟你们走一道恐怕不妥吧?” 沐子云蹙眉,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有些敌意?“白术师弟,这次秘境真的很危险,你还是跟我……” “月谷的实力,应该不比你剑霄门差。” “但是你们对秘境了解多少?”沐子云看向一凉的眸子里泛了几分冷意,“秘境震动的时候,不也是靠白术师弟一人。” “你又了解多少?”听沐子云三番两次说要把白术带走,一凉也已是极为不快,道:“白术选择离开剑霄门,自然有他的缘由。你以为他以前喜欢你,就能干涉他?” 此话一出口,空气为之一静,沐子云耳根慢慢晕红,怔怔看向白术,深埋心底的事情被猝不及防地提起,然后明晃晃地摆到跟前。 白术师弟曾经说过很多次喜欢他,但自鬼渊一别后好像就变了…… 两人都凝凝望着白术,白术却还是一副安静漠然的模样,似乎被谈及的主角不是他。等四周安静了片刻,他才侧头道,“我答应了谷主,就不会反悔。一凉,找个安静的地,陪我喝几杯。” “啊?” 白术拍拍他的脊背起身,“走。” 一凉向来都是白术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白术明确拒绝了沐子云,一起去喝几杯当然乐意至极。 “白术师弟。”被遗忘在后的人开口唤他。 白术像是才想起沐子云,回头道:“我们先走了,再会。” “白术师弟。”沐子云悄然攥紧拳头,张了张口,静了一会,干涩道,“师父他们订下我跟清岚师妹的婚事了。” 一凉顿住,目光转向身边的人。 白术不过一怔,便微微笑着道:“那就先恭喜你们了,也提醒你一句,如果对象是清岚的话,要小心秦修。”轻笑着转回身去,“他看中的东西,没那么好拿。” 小心秦修?沐子云眼帘缓缓垂下,除了这句没有其他了?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就是最明确的回应——没有其他了。 残阳斜照,剩他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 二人到偏僻的城边租了个小院,白术说要酒,一凉便给他搬来几十坛好酒,只要是各界叫的上名的都有,个挤个地摆了一地。 屋子不大,又被酒坛占了大半,二人席地而坐,中间摆上矮案,一人一个玉杯,随手提过一坛来撕去封口,倒满。 一凉喝的不多,大都只是看着白术喝。白术说的是喝几杯,但喝起来却是一坛接一坛,这些酒有烈有清,有苦有辣,混着喝极容易醉。 斜阳西垂,东月高挂,醉意上头。 一凉当初进入月谷,最重要的原因是看中了卿月的容貌,而他第一次看见白术时就果断抛下了谷主变为白术的拥护者。之后暝殿弄瞎白术的双眼,他揽过了搜寻暝殿余孽的任务,真正让暝殿的人十倍奉还。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觉得白术的皮相更加令他移不开眼。 后来白术不听他的劝告,深入原州遭逢大难,再到月谷寻求修复丹田之法……每一个决定都坚定而无畏。 历经磨难的白术,心性坚韧,明理知事,泰然自若,这世上似乎再无他畏惧之事,但是也再没人能看清他的心思,唯一能窥探到情绪的双眼也已经被一条白纱蒙住,从此无论境况逆顺,只有不痛不痒的笑。 一凉觉得,这六界之中,比白术更能忍的人是不会有了。而在这一晚,他头一次听白术说了那么多,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关于剑霄门,关于暝殿那十年,关于原州一行,关于他的兄弟朋友,关于洛晚书关于沐子云……语调平缓,条理清晰,似乎毫无醉意,但一凉知道,清醒的白术不可能跟别人说这些。 可要说是借酒消愁,一凉却也看不出哪里有愁,九泉酿顺着坛口汩汩淌下,在玉杯里打着旋升高,白术倒酒的动作依然流畅,喝酒也跟品茶一样不急不缓。若不是接连两个时辰都是这般模样,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看第四坛见底,一凉抬手拦住他倒酒的动作,“不能再喝了。” 倒酒被阻,白术不争也不闹,安静地摩挲着手中的杯壁。矮案上只随意摆了一盏灯,稍嫌昏暗的灯影下,一凉恍惚见他自嘲一笑。 “我以为……他现在的眼里只有四海八荒,我以为他不会自寻牵挂。我以为、不过是我以为而已……”一阵低低的笑,捏住玉杯的手指骨节渐渐发白,“我羡慕他的断然,也恨透了他的断然,怎么会让我连骗自己的机会都不给。”一字一字从舌齿间尖抵出来,既似柔情似水又似恨之入骨。 语调暗含的情绪浓郁到令人心惊,一凉直觉这个“他”就是白术醉酒的根源,问:“谁?”沐子云吗? 白术将玉杯贴在前额上,低笑出声,“我真想杀了他,可是……舍不得的,连让他失望都舍不得。” 是因为沐子云要成亲? 白术惯于不露声色,一凉完全相信他下午的淡然是假装出来的。因为除了沐子云,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是沐子云?” 白术没有回答,抓过身后的一坛酒,撕开封口,自斟自饮,无论一凉再怎么问,都闭口不言了。 一凉突然转首望过去,盈盈月光如水倾泻在小院之中,玄衫的青年身披清辉立于门口。 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一凉微怔:“你怎么来了?” 秦修将目光放到单手提着酒壶懒坐在地的人身上,白术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只安安静静地喝酒。 “你有事找他?”未得回应的一凉问道,“恐怕要等明天了,他醉了。” 秦修余光瞟见满地的酒坛,怪不得他才踏进院里就闻着酒香浓郁。靠过去拍拍酒醉的人:“小白术?” 没有回应,是真的醉了。 自白术离开后,秦修越想越觉得不对,一凉走后不久他也跟着出来了,找了大半个边城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却看到了醉酒的人。 他跟白术喝过几次酒,却从没未见过他的醉态。能让白术喝醉的,会是什么事? 难道是……知道他父母的事了?秦修骤然想到此,心中“咯噔”一跳,语气不禁凌厉起来:“出什么事了?” 陪坐了大半夜也一无所知的一凉坦白道:“不知道。” “没事他不可能喝醉。”秦修笃定问道,“你们遇到谁了?” “沐子云。” “沐子云?”秦修眉头跳了跳,只是碰见沐子云的话,不可能喝那么醉。 “剑霄门的长老们订下了沐子云和清岚的亲事。” 秦修一愣,瞧着屈指勾着酒壶往下倒的人,笑了笑:“怪不得。”他怎么忘了还有沐大师兄,亏他还以为……果然还是放不下沐子云,听到喜欢的人要跟别人成亲,怎么能不喝个烂醉。 秦修自顾坐下,给自己提过一坛酒,揭开封口,对一凉道:“我今天过来是想确认一些事,不过这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一凉兄能不能先行离开?” 一凉不敢让不知是敌是友的秦修与醉酒的白术待在一块,摇头拒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对他不利?” “如果我有那个心思,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就下手了。” 一凉迟疑着没出声。 “我救了他一次,跟他喝一夜酒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况且,我与他同样师出剑霄门,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更多。” 一凉见白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饮孤独酒,沉默了片刻:“好。”起身朝外去,将屋子留给二人。 “多谢。”秦修见一凉消失,才又回头看向白术,“真的醉了?”边说边去抢他手里的酒壶。 白术手肘向后一撤,未让秦修得逞,头一仰,下一刻酒水便入了肚。整个动作若行云流水,完全不像醉酒之人。 凤眸微微眯起,嘴角挂了些意味不明的笑,诱哄着道:“我给你解开体内的符箓,要不要?”手又朝白术手上的酒壶去,白术突然抬手,想让过秦修的动作,不妨还是被抓住了手腕。 秦修轻松的将那只手连着酒壶按到矮案上,偏头瞧见白术不愉地微皱眉头,却没有挣扎。 四周很静,静的能听到呼吸声,秦修慢慢松开五指,然后顺着他的手腕往前,停在了微凉的指尖,肌肤相触,预料之中的战栗,然后带来一阵心悸。秦修闭了闭眼,没有立刻缩回去,胸口微微发热。 明明没喝过酒,却好像有火自触碰的地方烧起,然后蔓延到全身,一发不可收拾,偏又不想放开。 灯影下,一双幽幽暗暗的凤眸直直盯着醉去的人,其中似有墨色翻涌,良久,秦修翻手抓紧了他的手,像是确认了什么,眉宇透出锋芒,缓缓勾起唇角。 既然不想放开,不放就是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净化 白术抽回手去,重新抬起酒壶往杯里倒酒,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 坐姿端正,不吵不闹,有谁醉了是这副模样?秦修找着话茬问:“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要走。” “走?”白术轻轻念了念,疑惑问,“我从哪走?” 秦修继续诱哄:“为什么离开秦修的地方?” 结果等了半响也没得到回应,秦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计上心头:“我怎么觉得这酒有些泛苦,口感粗糙,不好喝。” 谈到酒,白术果然又开口了,“这九泉酿柔和爽口,怎么会苦。” “真的?”秦修怀疑问,“恐怕是你醉了,辩不出酒味了。” “我没醉。”口齿清晰,确实不像醉。 “你醉了,这酒明明是苦的。”秦修继续忽悠道,“否则……你说我是谁?” 白术夺过他手里的酒,尝了半口,嘴唇正好印在在秦修喝过的杯沿上,细细品味了片刻,认真道:“没有苦味。” 秦修一愣,哭笑不得。瞧着他手中的玉杯,眼珠一转,越过矮案,倾身过去,就着白术的手将剩下的半口喝光,然后意犹未尽地咬在杯沿上,吊着眼看他。 “你做什么?” 秦修这才松齿,笑道:“占便宜。” 白术面无表情,淡然地将他的玉杯搁到桌上,继续喝自己的。 醉后的人容易专注一件事,而对于白术来说,他现在专注的事就是喝酒。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实在令人挫败,秦修拍拍脑门,长叹一声,站起来往屋外走去,皓月当空,庭下如积水空明,眼看又到满月,白术体内的符箓也快到发作的时候了。 秦修坐到屋檐底下,背靠着木梁柱子,闭目敛神,识海翻涌,不过片刻便从其中寻出解符箓的手印。回头朝里面的人道:“外边宽敞,出来透气。” 白术不为所动。 秦修一挥手,隔空吸过矮案上的酒壶,话里多了挑衅:“我陪你喝,怎么不敢过来,怕我又占你便宜?” 白术终于缓缓起身,步伐只有些许迟钝和刻意的缓稳。 秦修看着白术一步一步走过来,月光,微笑,醉红,镀了一层清辉的黑发,以及糅合了药味的酒香。 白术走近,俯下.身,鸦发连着眼纱发带倾泻而下将他笼在里面,秦修往后靠,背部却已经紧贴着柱子,只能看着他伸出食指点在自己裸露的锁骨间凹处,微凉的手指顺着自己的咽喉滑上喉结,又沿着下颚撩到唇下半寸停住,轻声道:“想不想再占一次?”那点醉笑依旧斯斯文文的,却又多带了一分冷意,三分邪气,全然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秦修脑中“嗡——”的一下,僵住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贴心 夜色渐深,秦修背着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回到自己的地盘,轻巧地将人放到榻上,又摆上几颗夜明珠用以照明。 喝了太多酒的白术睡得很沉,秦修莫名的很有耐心,坐在榻沿,伸手捋了捋散落在被褥间的黑发,然后解开他眼睛上的纱带放到一边。 夜明珠的光辉下,白术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平时总带着笑的唇角没有弧度,眉斜长微弯没入鬓角,黑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点阴影,少了温和,多了冷冽——这张脸再完美也毫无疑问是一张男性的面孔,并不带一丝女气,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张极俊的脸,可是秦修觉得,这张脸在引诱自己。 不对,应该说这个人的浑身上下都在引诱自己,声音、呼吸、心跳、触摸、气味…… 女人的声音娇柔婉转,白术的声音是清润磁性的,放低了会很痒。 女人的呼吸很软,白术的呼吸是平缓微暖的,扫在肌肤上会很舒服。 女人的气味带着脂粉香,白术的气味是掺着药香的,闻到会很安静。 女人的触碰是轻软无骨,白术的触碰是酥麻带电的,抓紧的时候会想要更多。 他抱过女人,知道女人有多柔软,也清楚地知道白术不是柔软的……可偏偏就沉溺进去了。 手无意识地来回抚摸着解下来的白纱,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拥有一个人,光看着就有一些蠢蠢欲动的东西从心里涌上来,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触碰。 迄今为止各种各样的事物走马灯的流过,只有这人表情声音和动作愈发清晰,暝殿狼狈不堪也好,原州义无反顾也好,代替他承受罪孽也好,凡间界舞剑换灯也好,全都挥之不去,但又岂止是挥之不去的焦躁煽动着情绪?他记得那双眼睛曾经灵动的时候有多幽邃,线条优美的脖颈,色泽微暖的嘴唇…… 如果能触碰这个人,他会怎么样? 于是,他这么做了。 在俯身印上觊觎了一整夜的嘴唇后,醍醐灌顶,所有东西都清晰了。 那是比逆天篡命更疯狂的想法——占有主角,让主角成为他秦修的东西。 这种想法似乎已经蛰伏于身体中很久了,一直在某处酝酿着,终于在今夜成熟。 他喜欢征服、喜欢抢夺。 一开始,他将打败主角当做一种挑战。原州之后,他觉得打破规矩,修改天命更叫人着迷。 翁白术,正好是“不该属于他的”东西,这更加让他蠢蠢欲动。 所以现在,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拽着这个龙辰之命的主角一起踏破剧情更刺激的。 莫道曾经说过,真心不死不灭。所以他从来都顺应自己内心的情绪。 秦修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睡颜安静的人,心里苦笑了一下。好了,这下想全身而退也不行了,食髓知味,亲吻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妙…… 龙辰之命的天眷者,是属于他的。 是的,既然他占有了白术的恨,那么爱也要是属于他的。 无论是温柔还是暴戾,都是他的。 秦修收敛心神,直起身,移开视线,替白术脱下酒气熏熏的外衫,自己也脱履上榻,盘腿到他旁边,屈指结印,将那道寄于他身体十数年的符箓拔出,手指轻动,淡蓝的符箓被燃成了灰烬。 在确认自己要的是什么之后,就要为了将其占为己有而做准备。 这夜白术睡得不好,梦魇缠身。酒麻痹了身体,却缓解不了压抑太久的焦躁,半醒半梦,破碎的回忆在不停的闪掠,他就像被束缚在躯壳里的灵魂体,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亲眼看着自己被抛弃、被孤立、被欺凌、被欺骗、被利用,然后魔障心眼,一念入邪,什么都改变不了。 因为他的妄念,六竹、暮月、青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在面前。 他紧闭眼睛不去看,却逃不过那些痛苦的惨叫,他捂着双耳、挤着脑袋,歇斯底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助痛苦,压抑而窒息。 这些画面不停地切换,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受失去的痛苦。 他想醒过来,身体却沉重得动弹不得,被动地去看那些惨痛的记忆。 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他明明想拥抱温暖,却只抱到一团冰凌,刺得他满身都是血。他要的永远不属于他,所以阴郁、所以绝望。 在他还不能站稳的时候,给了他太过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他看着自己不断的在屠杀。 有罪的、无辜的。 鲜血的味道,一边贪嗜一边厌恶。 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入魔了,可是控制不住双手,被血蒙蔽双眼,向着无底深渊的黑暗更深处下坠。 良心、罪恶。 善意、憎恨。 身为人的良知与堕为魔的嗜血。 多庆幸也多可悲,他竟然没有疯。 他在两者间挣扎沉沦,没有人能将他解救出来。 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生我为何? 那么黑暗痛苦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就此结束不好吗。 他无数次在心底叫嚣着毁灭一切,但是这些都生生忍了下来。 直到天地颠倒,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孩揪着他的衣襟破口大骂—— 被人欺凌的时候,教他去反抗,入魔阴郁的时候,揪着他斥骂,偏执发狂的时候,跟他扭打。以一种极其粗暴却又异常有效的方式撕开了他的魔障。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却又不得不互相扶持…… 胸口的压迫感终于逐渐褪去,粗重的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缓。最后在酒劲的作用下,重新陷入睡眠。 次日正午,日至中空,竹帘掩住窗外的日光,屋里晦暗,空气沉沉流动。 床榻上被褥凌乱,呼吸匀长,二人都还在梦中。 白术迷迷糊糊转醒,宿醉导致脑袋还有些昏沉。隐约察觉身边还有个人,昨天陪自己喝酒的是……一凉? 白术木然的眨了眨眼,没有束缚的感觉,眼纱被解了,然后动了动手指,摸到手边的发丝,一怔。 在凡间界,他给这个人擦过很多次头发。 离得很近,额抵额,呼出气息都能扑在彼此面上,空气中都是暧昧的气息。 他们同床共枕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这么靠近。 怎么会在这里? 他只记得昨夜跟一凉喝酒……然后呢? 脑袋混混沌沌,努力回想昨晚的事,除了眩晕感没有其他,倒是梦魇发作一事还记得。 情绪已经压抑到这种程度了吗…… 白术虚握着指间的发丝,眉头难得紧锁,不能再待下去了。 手慢慢往上移,摸到秦修的衣袖,又用神识探查一番,旁边的人经脉灵气充盈,没有受伤的迹象,心里这才放松下来。 听得耳边的呼吸绵长,像是还在沉睡,便打算起身离开。 但刚坐起身子,手腕就被拽住了,身后的声音并不像刚醒,“做什么。” 白术顿了顿,开口:“时候不早了。”宿醉后的嗓音有些干涩。 言下之意就是该起床了,秦修没有放开他的手腕,撑起身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你昨晚醉了。” 白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昨天克制所有情绪,压下所有戾气和杀意,让自己离这人远一些,可是现在一切归零。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秦修问:“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什么事?”白术侧过来一些。 秦修笑眯眯:“抱着我喊大爷。” “……”白术面无表情,“是吗?” “跟我的小宠物似的,让你坐着不敢站着。” “还有呢。” “我要走你就抱着我的大腿不放,边哭边嚎。” “……” “没错。”秦修坏笑着凑过去,“还求着我疼爱你。” 刚醒过来就听到这种荤话,而且是出自秦修口里,白术的神情变幻莫测。 “我不同意,你就强迫我。”知道他喝断片了,秦修毫无压力地胡诌。 白术沉默片刻,侧身伸手贴到他的脑门上,正色问:“秦修,你病了?” 虽然这个亲近的举动很让他愉悦,但这句话一点都不让人愉悦。秦修拿掉额前的手,正直道:“是你忘了。你昨天晚上在我手里射丶了,我不帮你你还咬我。” 白术笑了笑,“就算我醉得走不动道了,也不可能求你疼丶爱。” 这句话轻松愉快,理所当然。 就算有准备,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秦修垂眸扫见枕脚的白纱,甩开那点不愉,抽过来捋顺了,“我给你缠。”说着伸手理了理凌乱散在他颈侧的黑发。 白术受宠若惊:“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从来可只有他服侍这位大爷的份。 秦修从鼻腔里轻哼一声,没说话,身体向前白术那方倾了些许,拨开他额前的发丝,在脑后固定一边白纱,然后一圈圈缠上去。 随着动作,白术揶揄的笑渐渐消散,即使看不见也感觉得到的认真,跟前两次的不耐烦不一样。 秦修绕完最后一道,指尖缠着白纱轻轻一扯打好结,又朝前用手指整理边角,然后被白术伸手握住了。 屋内出现短暂的宁静,秦修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夜未通风的屋里光线昏暗,隐隐闷热,连着人的脑袋也有些昏沉。 白术握着他的手指,静了片刻:“没上药水。” 秦修怔了怔,从喉咙中应了一声,没有像平日一样噎他一句事多,解开白纱,浸了药水,重新缠上去,手指无意划过他的面颊,意外觉得温暖。 有一种异常宁静又异常模糊的东西萦绕在屋里。 这种不知名的氛围被一阵叩门声敲散了。 “修哥哥,你没有在打坐吧?” 是宴浅的声音。 “没有。”秦修扬声回了一句,打算系好纱带去开门,手腕却被握住了,在他疑惑地想开口问时,又松开了。 看看手上的纱带,又看看木门,莫名不想起身了,便扬声:“进来吧。” 宴浅推门进来:“有人找你……” 秦修放下胳膊看自己的成果,随手挑起遗落在发间的白纱,满意得很,问:“谁?” 屋里的景象让宴浅愣了一下,“修哥哥刚醒么?”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修哥哥也会赖床。”宴浅低下头,在秦修看不见的地方,灵澈的眼眸黯了些许。 秦修撇了沉眉闭目的白术一眼,笑了笑:“偶尔一次也被你逮住了,对了,你刚才说是谁找我?” “昨天那个黑袍人。” “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见他。” “嗯。”宴浅将视线移向安静的人,“白术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喝醉了,借宿一晚。” 借宿一晚。 秦修略微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我这里有一瓶凝神丹,对解酒也有些效用。”宴浅取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我先回去啦,对了,我今早买了些点糕点放在大厅,修哥哥和白术公子洗漱完记得去尝尝。”刚跨出房门,又想到什么折过身道:“白术公子也别急着走,多陪陪修哥哥,你在的时候修哥哥精神都好很多。”最后朝着二人吐了吐舌,出去了。 方走过拐角,天真烂漫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修哥哥是骗子,大骗子。 那模样她看的真切,旁若无人,势在必得。 白术从榻上起身,从百纳囊中取出新的外袍套上,走到桌边拿起那瓶凝神丹,“不错的姑娘,怪不得你喜欢。” “不错也不是你的。”秦修跟过去,一手夺过他手里的凝神丹塞进百纳囊,又顺手取出一瓶递过去,“吃这个。”心里琢磨着以后还是得减少两人碰面,主角光环太可怕。 白术可有可无地笑了笑,“一瓶药而已。”接过秦修的丹药垂下手,宽袖拢下。 “我不乐意。”秦修挑挑眉,“一凉应该是来接你的,你要跟他走么?” 白术倒出丹药送入口中,闭目化了药力后才道:“自然要走。”不管是因为情绪已经濒临失控,还是因为应下了月谷的条件,自己都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秦修回忆了一番通天秘境的剧情,“也好。” “六指宫在监视我,或者你。”白术将昨天离开秦修宅子后的事简略说了,“为了什么还不清楚。” 秦修半耷着眼皮猜测道:“说不准又是为了你的血来的。”原著里没有六指宫监视主角这一茬,也没有提到过监视秦修。要说是察觉了小白术的身份,那也得在通天秘境之后。 剧情变动,总归要小心点。 况且六指宫跟小白术的关系还有些复杂,秦修试探着问:“说起来,你上辈子知道你父母是谁了没?” 提到这事,白术语气略显凝重,“就像在一团迷雾里找答案,我以前查过,苍元观,碧华门,墨姬陵和禅宗那些人脱不了干系。”说到这,回忆起什么,转向秦修,“你当初怎么知道他们是我杀的,青丘之境里被你挑明后吃了不少苦头。” “我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秦修没打算多透露什么,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有些事还是亲身经历来得好,于是岔开话题道:“我至今可都记得,有人跟我说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白术跟着念了念,“倒真没错。” 秦修又偏过头,“最好向一凉打听点秘境的消息,他应该不会瞒你。”想起一凉这只颜狗……秦修有些犯愁了。 二人整理干净,一齐去前厅见一凉。 一凉远远望见白术就站起来了,关切地迎上去,“秦修没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不就是拉着撸了一管。 “昨晚多谢你照顾白术了。”一凉加重了“照顾”两个字,敷衍行礼,“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过两天秘境开启再见。” “不谢。”秦修笑眯眯地道别,然后对着白术来了一句,“注意休息。”这四个字,轻佻放荡,是他撩妹时惯用的语气。 一凉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女人的存在,然后惊疑地望向正主。 大概是今天醒来的方式不对,白术正了正神情道:“我觉得你更需要休息,秦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醒了 正目送两人离开,一道声音兀然响在识海——“怎么,舍不得?” 沧桑明朗,熟稔的语气。 “师父!”秦修惊喜狂异,那菩提涎果然有用!苍岳在他启程去深海之前苏醒,能安心不少,“你终于醒了。” 苍岳对秦修所表现出的惊喜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哼哼着道:“终于醒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醒的吗?” 秦修愣了愣,“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突破了平生的下限,做了惊世骇俗的决定……难道被看去了? 苍岳继续冷嘲热讽:“为师是沉睡了多久,怎么我一觉醒来你就盯上那小子了?我应该没记错?你喜欢女人。你小子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坑蒙拐骗霸王硬上弓了?真是同情那姓翁的小子。” 饶是秦修再放荡不羁,趁人之危劫色这种事被人全程看光,也不由有些发讪,只能拐着弯地怼回去:“我记得某前鬼王曾经说过非礼勿视道理他还是懂的,怎么?” 苍岳哂笑:“你师父我老了,可见不得也听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调情,见你投入得连我苏醒都没发觉,为师又怎么好腆着脸打扰你的好事?” 秦修走到院中的藤椅上坐下,心知苍岳好不容易抓到调侃自己的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干脆做无赖状舔了舔嘴角:“师父果然善解人意,说起来我进来确实发觉男人的滋味不错,让我有些欲罢不能……尤其是那种相貌端正表情严肃,年纪大一些的更好。你觉得呢,师父?对了,师父您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制作您躯体的法子?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苍岳瞬间不笑了:“……徒儿,你也要专一一些,其实为师觉得那姓翁的小子挺不错,长相配得上你,修为也不错,而且魂识庞大,为师一定帮你搞定他。” 秦修可惜道:“是吗?我还以为师父不同意。” 苍岳态度很和蔼道:“怎么会。” 成功噎住苍岳,秦修心中舒畅,这才将话题转向通天秘境。 听秦修简略说完通天秘境的情况,苍岳心中亦是变得火热起来,自己当年陨落的时候方渡过修罗劫,还未来得踏天就与凌泉两败俱伤跌落鬼渊,还没有真正解除到踏天的那层屏障,虽说现在的自己没有躯体很是狼狈,但去看看总是有益无害,神人留下的秘境,可想而知里面会有多少珍宝。 “此行最重要的目标是北冥深海晶石,我想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弄到一副可以做你躯体的尸体。” 听到秦修心中还想着让他复生的事,苍岳不由欣慰道:“虽然我也很想复生,但这事是急不来的,不过倒是也可以先告诉你。除了一具至少婴变期的尸体,还需要一道七品转生符箓,而且我现在只是一丝残魂,以后还得到鬼渊底下集齐我的三魂七魄。” 符箓、尸体、魂魄,这三样东西确实都没那么好到手。光是七品符箓,就能绊住他。秦修只能先暗自记下。 “你能拿到进那里的名额,倒也真是不容易。”对苍岳都有着极大吸引力的秘境,不用思考都知道这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又想起沉睡之时灵魂感受到的那些滋养,苍岳心中更是熨帖,不禁道:“我沉睡后,幸苦你了。” 秦修没说什么,只笑了笑。 次日清晨,天方蒙蒙亮,边城中的修士已经整好行装,再次朝深海进发。 妖界三族聚集到一起,由白虎族长领头前进。 海底地震是一次大浪淘沙,淘汰了许多修为不济或者运气不好的修士,所以这次的人数比之上次明显锐减了许多,众人行动间也更加谨慎小心。 望着这些入惊弓之鸟的众人,大长老不禁抚须长叹,“你们四个倒真是好运。” “我也觉得。”笑眉环顾四面晦暗的水底,想起在边城远远望见的滔天巨浪,认同地点头。 宴浅问道,“上次海底为什么会震动?我担心这一次会不会也……” 宴浅所问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惧,纷纷看向大长老。 “小姐尽管放心。之前的震动是由于那秘境太过古老,秘境的灵气与外界相差过大,骤然与外界深海灵气接触,才会造成乱流。这半月来,月谷已经联合一些老前辈在秘境开口处设下了四个禁制封住秘境的灵气,只要禁制在就不用担忧。” 众人这下才彻底放心。 知晓剧情的秦修丝毫不担忧海底地震的再次发生,自己对那通天秘境就算说不上了如指掌,也能算略知一二,除非有人能毁掉那四个问鼎期都无可奈何的禁制。 这秘境原是踏天神人的洞府,因此这“洞府”其大无比,半个北冥深海都算是他的领地。至于开启的那一角大概秘境的东南角。心里回忆着路线,一路沉默地往海底潜。 往下潜了几千里。四周已尽是墨黑,只见深处有一团模糊的亮光,再往下不知多少里,海底一片光亮! 放眼望去,都是密匝匝的修士。 镶嵌于高悬的龙门之上的明珠,照亮了这幽暗的深海。 龙门横匾上书二字,霸气沧桑——通天。 各界巨擎围绕龙门而立,各方势力由强到弱自正中往两侧分布,延绵百里,令人惊叹,能立于最中间的自然是那些上古巨族。 这片海底弥漫着强者的威压,无人敢有异动。 这是秦修平生见过最盛大的场面,当世庞大的势力都聚集于此,上古青龙、冥凰、云端家、月谷、六指宫、勾魂使……数不胜数,能到此的都是各界拔尖势力的底牌! 各界修士陆陆续续的到来,秦修借着等待人齐的时间,远远看向那中间的云端家。 不得不说,怀着窥探美人心思的人很多。云端家的服饰在海底那叫一个飘飘欲仙,奈何视角不好,秦修只瞥得见一角白裙,但是光那一抹白裙就勾得人心痒痒,正想往前几步看个仔细,开启封印的最后一众姗姗来迟。 “诸位道友来得可早。”这道女声似水如歌,清正沁人,一手传音入耳让在场之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秦修转眼看去,红裙飘然落于眼前,裙摆及踝,一双玉足轻点在水中,青丝半绾,手腕素白,虽是一身惹目的红裙,却不似洛晚书的妩媚风情,反而慵懒知性。 秦修瞧得一怔,隐隐有了猜测,卿月。 果不其然,那些身份尊贵的大族们开口了,还带着玩笑的意味:“卿月谷主大概又在埋心处理公文。” 卿月将发丝绕到耳后:“见笑了。”说话间,侧向了秦修这方。 细眉弯弯,秋瞳若水,额心一点淡蓝花钿,姿容婉约,却没有太多神情。 周围见得这幅美貌,掀起一小阵的呼声,“月谷的谷主竟是这般如画的女子。” “我一直以为月谷的谷主是个男人……” “嘿,你们是还没见过云端家的小姐?那才是真正的美人。” …… 旁边的小宴浅也是瞪大了眼睛,扯着秦修的衣角低声感慨:“这姐姐好漂亮。” 秦修用玉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小浅自己就不好看吗?”嘴上自然的说着,心中却想小白术身边的桃花倒真是一朵比一朵靓丽,不过……再好看也看不到。这算是看不见的唯一好处。 秦修将视线移到她光洁的脚踝上停驻,裙摆之下,果真有一颗血红的珠子。 “卿月谷主年少即位,自然是要辛苦些的。” 卿月浅淡地笑了笑,“前辈过誉了。” 一位老者突然开口道:“卿月谷主,我轻舟在这里还得感谢一下你月谷,在之前海啸里救了我门中弟子一命。” 卿月只知白术驭龙下海,不知他还救了人,回头看了白术一眼。 “是,我儿也承蒙他搭救,在此谢过。我海心宫欠他一个人情。卿月谷主手里这人倒是不错,在那等危急的情况下还能救人。” 断断续续的有十几人出声道谢,都是被白术带出海底的。 秦修往月谷那方看去,不知是因为“主角光环”还是其他,他朝着龙门而立,衣袂发带被海水拂动,面上没什么神色,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却是人群里最叫人移不开视线的。 看着看着,心里突的想到,这里似乎聚集了原著的后宫……充满了对小白术图谋不轨以及被小白术窥伺的人,活生生一个修罗场。 “诸位都客气了,这都是月谷该做的。”卿月代白术受了谢意,环顾四下,“既然人都差不多到了,还请诸位前辈联手开启封印。” 音落,十数道人影掠出人群,立于龙门夜明珠之前,调动丹田,衣衫鼓舞,十数道混厚的气势冲破海水,最低的那道气势也至少是问鼎。 随灵力注入夜明珠,数十丈的龙门缓缓向两侧挪动,光自门缝中溢出来,比明珠更加绚丽明亮。 尘封了十数万年的龙门在“嘎吱嘎吱”的声响里开启。 洞府?不,更像一个异世。 绵延的水晶宫殿沿中轴对称,三十六侧殿共拥主殿,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勾心斗角,那宫殿不知是何制成的,其上梦幻的光影如水一般在深海底流动。 远处成群的鱼在宫殿间穿梭,放眼望去,是言语所不能描述的震撼,瑰丽宏伟,绮丽梦幻,美轮美奂。 “封印已开,诸位各行便是,十日后,主殿集合。”卿月回眸道,然后朝月谷轻轻一招手。 龙门外之人皆是呼吸一窒,其后身形暴涨! “记得安排了没?四人一道,有什么事便捏玉符,我们会赶过去。”大长老最后回头叮嘱了他们几句,跟着其余几位长老进入龙门。 修为不同所需的法宝功法也不同,所以小辈玩小辈的,长辈争长辈的正好。 而且进入这种秘境,人如果太多,每人分得的东西就少,但人少又容易遭遇一些危险,因此几人一起行动最佳。 秦修笑眉白珩宴浅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亦往龙门内走去。 密密麻麻的修士进入秘境,白术踏上通往某一宫殿的水晶路,方走了两步,兀的顿下脚步。 一凉回头:“怎么了?” 白术静在原地好一会,“这里很黑?” 一凉环顾四周:“不,跟白日一样,道两边燃着的都是鲛人油脂的长生灯。” 白术回头,向着宫殿灯光所不及的深海,轻声得仿佛自语:“不对。” 一凉不解地望过去,那处的海水与这边截然相反,黑暗沉寂,了无生机,道:“再明亮的光也不可能照到所有角落。” “我听到一些……很细小的动静。”他能“听”到一切生灵行动的轨迹,但在这里他极力想去感知一些异常,却一无所获。那种抓不到东西的感觉,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 一凉知道白术的感知能力强大,倒也不怀疑什么,只道是六指宫或者暝殿的人,“放心,跟踪你的那些家伙离得很远。” 白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提步向前走去。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寒芒在背,让他心神不宁。 进入秘境的修士愈渐稀疏,不见光的黑暗角落里,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涌入的修士们,被灰暗眼膜裹住的眼球呆滞地动了动,沉寂的等待着狩猎的时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主权 秦修只知道北冥深海晶石的大致位置是在东边,在主角进入秘境后的第五天找到的,所以他要在第五天之前弄到手。 修士们如蝗虫一般涌过宫殿,跑的快的吃肉,慢的喝汤。三十六殿虽是侧殿,但每一个侧殿又像是一个城,由无数的亭台楼阁构成,各样的建筑群高高低低地耸立着,不知有几千万座。 秦修四人随意挑选了一个侧殿落脚,透明的路面被两边的鲛人油脂长生灯映照得流光溢彩,在外价值千金的鲛绡纱如若无穷无尽办地坠在两侧,掩映着这城中鳞次栉比的建筑,这样的景致直铺到视线的尽头, “我此生还没见过比这秘境还精美的地方。”笑眉敲着手啧啧赞叹。旁边的三人深觉如此,不约而同的点头。 秦修走到道旁,伸手摸了摸那鲛绡纱,“传闻北冥深海之中有鲛人,居水如鱼,泣泪成珠,织水为纱,入水不濡,其价三千。这些应该就是了。” 进来的修士们眼球都被四周的景致吸引去,几乎忘记此行来的目的,一路走一路叹。 一阵优美的歌声在纱帘中若隐若现,那歌声清亮动人,仿佛能与内心产生共振,让人如痴如醉,秦修几人不由顺着歌声走去。 拨开纱帘,转过九曲三折,一个鱼尾人身的女子进入眼帘,她伏在水边,轻吟浅唱,背后海水汪洋。 “这就是鲛人?”少有人见过常居深海的鲛人,今日一见,除去下身如鱼尾,其上身与人并无两样,皮肉白如玉,姿容姣好,发如马尾,铺散到地,胸前只抹了一道淡色的鲛绡纱。 “还挺好看。”笑眉靠到廊柱上,一副沉醉的怠懒模样。 白珩看了笑眉一眼,冷然道:“我曾经看到过,鲛人以声□□人,尤其歌声最魅人心智,上钩的那些修士都不会知道自己被蛊惑了,最后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笑眉默默直起身子,“我们还是走吧。” “走?”秦修眉一扬,“你再看看你眼前是哪。” “前面不就是海?” 宴浅纤指指着前方捂笑道:“笑眉大哥,前边明明是星箓阁。你出现幻觉啦。” 白珩跟笑眉都是一愣,只见秦修抬步往前走,所谓的“汪洋海水”一晃变为一座浮雕壁画的大殿,顶上是硕大的三个字——星箓阁。 顾名思义,这处楼阁是有关符箓之术的。 四人入阁,已有零零星星的有几个修士在里面了,里面的符师们迅速扫了四人一眼,继续将目光放回殿中的架子上。 秦修随着他们的目光往周围一看,四面、顶上、脚下排列着无数符箓,四品符箓犹如废纸一般丢在一个角落,肉眼可见的五六品数不胜数,还能零零星星的看见几张七品,这般财大气粗的场景让秦修不禁倒吸一口气。 “……这些都是符箓?”白珩目光从天上移到脚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宴小姐,我没中幻术?” 宴浅点点头,“应该没有。” 秦修目光一凌,两步上前,正要伸手去取眼前的一道六品符箓,却在触摸到之前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旁边的爆炸声,众人齐齐看过去,有人灰头土脸的跌在地上,他前面的一纸符箓上隐隐泛着红光。 秦修收回目光,感知了一下,这符箓上有禁制?如果星煞之气没有达到符箓的要求,就只能看着了。 还真是麻烦。 秦修收回手,重新在阁中踱步,目光跃过琳琅满目的符箓,压住内心的火热,凭他现在的能力,取一张六品的估计就要耗尽精神,而且这么多符箓,说不定里面就会有转生符。 此时已经好些符师找到取符箓的诀窍,有的取精有的取多,宴浅三人不通符箓之术,只权当是观赏。 一炷香后,秦修走到了尽头,没有找到转生符,将方才看中的符箓在心中掂量了一会,确定了目标,正打算过去,余光却扫见了一块漆黑的玉简,想感知一下这是什么东西,那玉简却好像一个黑洞将他所有的感知吞掉。 疑惑着去拿那块玉简,玉简上方浮出淡淡的萤光。 “禁制?”秦修直觉这东西不简单,心中一动问苍岳:“苍岳,你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苍岳理所当然:“翰墨简啊,你不知道?” “没听过。用来做什么的?”估计又是十几万年前的东西。 “真是一辈堕落过一辈,”苍岳鄙夷完解释道,“那些符师炼药师最喜欢的东西,里面用来记录某些丹药和符箓制成的技巧,想炼丹或者写符的时候将灵识放进去便可,一般来说材料里面是备好的。还可以设禁制,跟百纳囊差不多,上面可能会有符师本人的印记。” 秦修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觉得一个踏天者的翰墨简里面会有些什么……” 苍岳静了一会,两个字掷地有声:“带走。” 秦修正要伸手去拿,身后笼上一个阴影,接着是惊喜无限的声音:“找到了!” 秦修目光一凛,灵力汇聚指尖,一触即发之际,旁边的声音又惊道:“师侄,你也在这!” 如一道惊雷劈入体内,浑身一颤,在凡间界,他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听到过这道声音向他质问,为什么扔下他的师父,为什么一个人都救不了,为什么这么没用! 他散去掌中的灵力,缓缓回过身,面前的人一如既往的白发蓝衣,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太好了你没事!我就知道有师兄在你们肯定无碍,这么久没消息可担心死我了,我带几位长老折去找过你们……” 秦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闭眼,扑通—— 他们看见,剑霄门曾经最骄傲最乖张的叛徒二师兄双膝跪地,接着脑袋狠狠撞在星箓阁的地上,发出闷响。 他的额头抵着地板:“秦修有愧。” 莫道怔住了。 识海中的苍岳轻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愧对莫道前辈的信任,愧对……”秦修咬着牙,脊背微颤,一字一顿:“莫净前辈的性命。” “你、你说什么?”莫道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莫净前辈未能离开原州。” “嗡——”头晕目眩,莫道踉跄着退了半步,浑身血液僵滞,一瞬间不能思考,他张了张口,好一会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不、不会……”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师侄,一定是你搞错了,你师父他不……” 秦修将空间中的那把锈剑取出,缓缓高举至头顶。 ——“你师父是个剑痴,嘿,那柄锈剑从不离身,成天说什么,剑脱手必亡。估计死了都得带到墓里。” 莫道颤巍巍地接过锈剑,实实在在的触感让他觉得沉重无比,巨大的悲痛感从身体各处涌上,挤压着心脏,让他几乎站不稳,身边的长老连忙扶住他,“莫道!” 他的师兄怎么可能会死,那个背影跟剑一样笔直的师兄,怎么可能会死!明明答应了回静修阁喝茶,他明明爱剑如痴,怎么可能放得下剑。 沐子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修,又看了看那柄锈剑,原州那一日是无人敢回想的噩梦,猩红四溅,腐烂的恶臭难闻。 而秦修身边的人,就连莫净师叔也陨落于那种肮脏的地方。 他低头看着跪着的人好一会,突然开口了:“秦修,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他果然是没错的,他好好地做他的沐子云,好好地跟主角打好关系,然后好好地跟着剧情走,就没有人因他而死,而那个曾经说着人定胜天的人,害死了多少不该死的人。 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笑眉三人只安静地站在后面,只觉得这氛围压抑,唯有宴浅清澈的眸光担忧地看着秦修,她一直不懂修哥哥经历过什么,今天终于窥得一角,曾经青丘之境里那个纯粹恣意的人如今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痛楚。 秦修兀自从地上站起身,一切神情归于平静:“那些该报的仇我终会报,该流血的我会让他流,到时候,我会亲自将莫净前辈安葬到剑霄门。”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了顿步子,“对了,这个翰墨简在前辈掌握之后,希望也能让我一番,毕竟这也是我找到的。” 莫道在后抱着手里的剑,双眸呆滞,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秦修孤身走出星箓阁,宴浅几人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便暂且没跟上去。 “师叔你们先走,子云有些事要处理。”只有沐子云转头追上秦修的背影,然后在外边隔着一道走廊叫住他:“秦修。” 秦修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沐子云的双眸第一次毫无躲避地、定定地直视他:“你的师父被你害死了,林晨、宁嘉、武小银,也都是因为你。你还想执迷不悟害死多少人。” “你觉得你是对的?”秦修问。 “是。你说做不可能的事是一种乐趣,那么你看不该死的人因为你而死是不是也是一种乐趣。” 他的目光看起来正直又冷静,带着批判高高在上,言辞犀利得不像曾经那个“与世无争”的沐子云。 “既然你已经跪下了,那你该知道自己是错的了。” “有人因为我而死,也有人因为我而生。”秦修倏忽咧嘴一笑,“包括你这个小反派。” 沐子云眉头一蹙:“当年我就不该让你活下来。” 秦修没预料到这话能从沐子云嘴里说出来,愣了一下又笑了:“终于说出来了?不做你的好好大师兄了?不是说从来不想争?” 像是什么被戳破,沐子云清冷的眉间多了丝羞恼,“你再如何挣扎,下场也不会变,你身边的人会像林晨和莫净师叔一样接二连三的……” “闭嘴!”耳畔一声惊雷,沐子云下一瞬只觉呼吸困难——他被人握住脖子提将起来,秦修不知何时跃过了那道走廊,单手掐着他细白的脖颈,近在咫尺的眼神狞厉非常,“我允许你说一次不代表允许你说第二次,你以为你是谁?我跪下不代表你赢了,收起你的颐气指使!我跪是为了我的不够强大和我的自负,我承认有愧于莫道前辈,可是那些都关你屁事?你只是我随手可以掐死的一只蚂蚁。当命运降临,你这种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等死。” 秦修盯着他因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颊,以及看向自己慌乱震怒的眼神,唇边兀的扯出一个凉凉的弧度,“既然你不想反抗,那我会抢走你所有的东西——包括翁白术,他会是我的。” 说罢骤然松手,沐子云猛弯下身大口喘息咳嗽,秦修轻松笑着抚平他衣肩上的褶皱,凤眸柔和:“所以你最好不要想让他去帮你拒绝那桩婚事,如果让我知道了,你可能会在剧情到来前提前丧命,记得离我的东西远一点。” 沐子云弯腰咳嗽着抬头看着他,眼角泛红带着一些湿气,“你不会成功的。” 正想说什么的秦修忽觉背后一阵凉意。 苍岳是时提醒:“小心!” 他并未回头,手中抖出一张符箓,手指一划,拉着沐子云瞬身移开原地,几乎同时,余光中一道虚影没入方才所站的地方,透明的地面中,一根猩红的骨刺没于其中。 脑中瞬间划过一些昏暗的画面,尸神!决月! “苍岳!”苍岳庞大的灵识涌入身体,秦修脚下一动,朝着方才黑影闪过的地方掠去。 沐子云在原地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跟着追将上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七杀 秦修追着虚影一路向南,最后在一处昏晦的海水失去了踪迹,“等等。”苍岳骤然叫停。 秦修依言停下,伸出手臂去碰了碰前方,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在这边,“这是什么?”如果不是被实实在在的挡在了这边,他大概也不会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苍岳语气带上了些凝重:“禁制,非常强大。里面或许护着什么重要的阵法。” 能让苍岳这个老妖怪说强大的自然不会是平常禁制。 秦修退开一步,企图从面前晦暗的海域里看出什么不同,“决月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禁制的坤位灵气稀薄,明显刚才受了毁坏。你要进去?”苍岳也不知里面会是什么情况,分析道:“这事有些蹊跷,小鬼想用尸神杀你的话无需这么麻烦,反倒像故意引你过来的。” “我自有分寸,我并不认为鬼王会轻易让尸神在秘境里放出气息给自己招来麻烦。而且不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们都必须见小决月一面,我们要确认一下小决月跟尸神融合到了什么程度。”秦修将手掌贴到禁制上,确实感受到了一些不规律的灵力波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尸神不是完全体,没有神智,那是不是能说明小决月的神智或许还没有被彻底抹杀。” 苍岳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便问:“那你打算如何确认?” “与尸神硬拼我们肯定只能做口粮,但用魂识就不一样了……尤其它现在还没有神智。你只需抽出一丝精力去试探他的身体里有没有其他魂识活动的痕迹。”秦修说完又可惜似的道,“可惜小白术不在旁边,不然让他来倒是更有把握一些。”主角光环加逆天的魂识,说不定真能找到些转机。 苍岳听到这话就不悦了:“你师父我还没死呢,好歹为师的魂体在裂隙底下修炼了十几万年,哪里比不上那小子。” “那修炼了这么十、几、万年,你的魂火能在外界存在多久?”秦修随口一句将曾经号令鬼界群雄的苍岳大帝堵得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欺师灭祖这四个字。”一边说着,一边将灵识汇聚手掌,小心翼翼从被破坏的坤位进入禁制。 眼前景象天翻地覆。 “你——”苍岳刚想发作,却在看见禁制内的景象后哑住了。 秦修阅览过剑霄门藏经阁两层的书籍,熟读九宫八卦斗宿之象,却从没有见过这般玄妙又美丽的东西——以岁轨离交朔望周变率策之数,步日月五星。 大阵仿佛一个小小的宇宙,将日月星辰天地乾坤尽藏其中,其下十二地支徐徐转动,河汉盈盈,星光璀璨,不可方物。 他似乎从中看见了宇宙尘埃、星河光尘的轨迹。这让秦修不禁去想,是否脱离六道轮回后便可像这般将天地拿捏于掌中? 苍岳静默良久方才喃喃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这样的星图了。” “什么星图?” “黄道钦天。” 闻所未闻。 “据这阵法溢出的灵力来看,设阵的人至少问鼎。”苍岳说罢喟然长叹,带着秦修不懂的沧桑:“真美,让我想起了一个老友。” 秦修仰望着这座大阵,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直面与那个高不可攀的层面的境界之差——同为阵法,元婴看到的是自我,而问鼎窥探的是天地秩序。 “是的,真美。”秦修欣赏星图的同时寻找着尸神的身影,绕着大阵走了半圈仍旧毫无发现,“你试一下,这里有无其他魂识?” 苍岳沉应一声,操纵魂识往四面泱泱漫去,庞大的魂识很快将整个禁制填满,却仍没有感知到一丝其他魂识的活动,“没有。” “会去哪了?”秦修虽是摸不准鬼王为何将他引过来,但对这个地方心里还是有了数,“月谷联合那些老妖怪在秘境周围设下四个阵法来支撑秘境,我猜这里应该就是四个阵眼之一。只是为什么要让决月引我们来这里,他在算计什么?” 苍岳也搞不大明白,“如果他想毁了这些禁制……但秘境才刚开启,不可能。” 秦修又左右寻视,依旧没看出什么明堂,深觉此地不宜久留,便打算先离开。 背后,黑影诡异地浮现出,漆黑的骨翼悄无声息地展开十丈,猛扇而下,海水骤然被掀起千斤剧荡,秦修反应已经足够快,“嗡——”湛灵出鞘闪至身后,但听耳边轰隆,水浪挤爆,湛灵下一刹便呜鸣弹飞,紧接着只觉胸口一震,重逾万钧的海水撞击在后背,躯体如陨石爆射飞去,直至撞在运行的大阵上,“嘭——”大阵纹丝不动,秦修却胸中大闷,身躯剧颤,喉咙涌上腥咸,一口心头血不可抑制的喷洒到阵中。耳鸣眼发黑,脑中金星乱撞,有一刹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骨翼卷起的海水带着剧烈的腐性,秦修方才避无可避,现下浑身各处衣物已然化为青烟,肌肉亦被侵蚀化成腐水,露出可怖的血肉。 鼻尖萦绕着腐烂的味道,秦修头晕耳鸣地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周遭,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发昏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立于半空的人物,“苍岳……魂识……”幸好方才躯体里是苍岳的灵识,否则实实挨下那一击,不死也得躺个百年。 苍岳沉声一应,魂识倾巢涌出。 黑色骨翼在背后徐徐扇动,稚嫩清秀的脸庞面无表情,看过来的青铜色双瞳里没有一丝生气。秦修不禁哑声唤了一句:“小决月……”五脏六腑一阵钻扭,又咳嗽着又吐出几口血。 苍岳凝重喊道:“不行!鬼王早有准备!” 秦修阖目握紧湛灵,放松了自己的精神:“逃。” 话音落下的同时,苍岳默契地将自己的所有灵识灌入秦修的身体,境界直飙婴变。 拎过不远处的湛灵,灵识全然灌入,手中光焰流舞,气势亦变得阴邪森冷。 以他如今的修为面对尸神,稍有个不注意是真的得留在这。 决月动了,骨翼一扇,又掀起一阵飓浪,但身体竟是朝外掠去,苍岳举手一挥,万千灰暗的气练与海水撞在一处,一阵刺耳的低声鸣爆,海水的震荡朝两边涌去。 苍岳提着湛灵气势正盛,眼前却已经空空如也,一时百思不得其解:“那小鬼到底想干什么。”皱着眉跨出禁制。 沐子云追在前,在禁制前徘徊了一会,正是奇怪,就见秦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那模样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披头散发,浑身褴褛,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血肉模糊,像是腐烂已久的坏肉,甚至有血水顺着淌下来。 “发生了什么?这边怎么过不去?”说罢踌躇了一会,从百纳囊里取出一瓶药膏,递过去蹙眉道,“掌门炼的伤药,生肌愈皮。” 苍岳倒是没注意到秦修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模样,随手接过沐子云的药膏,嗅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随口解释:“这有个阵眼,有禁制保护自然进不去。” “什么阵眼?”沐子云刚想问清楚,却陡然发觉这个“秦修”不对劲,不仅说话语气不同,而且一探修为竟是深不可测。“你是谁?”脑中突然闪过一些东西,原州之事也一并忆起来,退了半步,冷声:“秦修,你做了容器。” “这个小子怎么会知道你是容器?”苍岳在识海问。 秦修头疼得紧,这沐大师兄怎么阴魂不散,“罢了,我来。”重新掌握身体自主权的那瞬间,尖锐刺骨的剧痛排山倒海般涌来,霎时间冷汗如浆。但不能在“情敌”面前表现出丝毫弱气是原则性问题,于是咬着牙龈装的面不改色:“跟你有关系?” 沐子云眉头紧蹙:“秦修,你什么都知道,还是要选择跟那个魔头沆瀣一气?这就是你说的变强?是不是以后剑霄门挡了你的路你也要把它杀尽?” “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变态在原州救了你们所有人。”秦修自顾自取出几块灵石,盘腿坐下,灵石中的灵气钻入体内,滋润着受过剧烈震荡的躯体。 “你——”清冷的眉眼间满是不认同,“正因为原州一事,我知你还尚存一丝人性,趁如今还未酿成大祸赶紧收手,否则你跟那魔头的结局只会更惨,难道你真的想跟他屠尽修真界?” 灵气修复得颇为缓慢,像是有人用钝刀来来回回拉锯着伤口,这种时候还只苍蝇在旁边嗡嗡响,秦修越听越烦躁,猛抬头,横眉怒目:“我就是想你又能如何!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吗?” 精致的面容上已经蕴着薄怒:“他做过什么你不会不知道,难道你为了自己,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不要了?” 随着耳边喋喋不休的说教,额侧青筋若隐若现,面孔因为憋痛越来越狰狞,他舔了舔有血渍的唇角,看上去像极了嗜血的狂兽,言语间尽显乖戾:“失去人性,我可能会失去很多,但是失去兽性我会失去一切。” 疯子。 沐子云不自颤了一下,攥紧了剑柄,剑穗轻晃,带霜的长剑“蹭——”出了鞘,在海水中划出一道弧度,然后尽量维持着冷漠问:“秦修,你当真要跟那魔头一起?” 全程看戏的苍岳突然在识海里阴恻恻地问:“等一会,我听了半天,你们口里这个变态和魔头……难道是指我?” 秦修仿佛没看见那柄明晃晃的剑,笑到内伤,“对,就是你。”沐子云十有八九误以为他接受了那个变态的神的传承,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左右看了看堪称恐怖的皮肤,各处火辣辣的,干脆倒出药膏在伤处抹了两把,痛意奇异地消减了不少,这才又开口道:“沐大师兄,我没时间听你说教。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认同你的想法,如果你认同自己大可不必跟我嘴炮,做就好了,然后活的比我久,站的比我高,到时候再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对了,你这伤药挺好用,我就收下了。” “秦修,你没救了。”沐子云收剑转身离开,“事实会证明你错得离谱,我会等着看。” 沐子云方走,宴浅三人刚到,见得秦修这幅凄惨的模样,宴浅连忙上前替他处理伤口,尸神造成的伤势自然不简单,灵石也只能稍微修复一些,暂且涂些药膏包起来等自然愈合,某些比较隐秘的伤口则由秦修自己来,于是乎他很快被裹成了个粽子。 秦修套上外衫,看着自己胖出一圈的身体默默叹息,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一行人继续朝东面扫荡。 一地的残兵败将之上,一凉望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拂了拂破烂的衣摆,又抚平了方才被人抓过的衣领,继而别好腰间快掉下来的玉佩,缨穗也一丝丝理齐了,再将发带工整地放到脑后,末了抬手一揖至腰:“二位兄台好,在下七杀。” 最后一滴血珠滚落,剑身明澈若水,白术反手收回轻钧,背剑颔首道:“好,在下翁白术。” “这卷紫霄灵诀大概是兄台需要的?”他从袖中摸出一卷书角沾了血的秘籍,上前两步递将过去,脚不小心碰到地上哀声彼伏的人的手,身子一僵,小心的将脚缩回来,低声闭目念道:“抱歉抱歉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在下不是故意的……” “是的。”白术接过剑诀,“多谢七杀兄弟。” 七杀连连摆手,“客气客气。” 白术侧头对一凉道:“走吧。” 一凉跨过哀嚎的修士,跟上。 “诶诶!等——”想要追上去的七杀一脚绊在某修士的胳膊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稳住身体又是道歉,“七杀有愧七杀有愧……” 白术驻足回身,“还有何事?” “翁兄,这秘境打打杀杀的太多,在下一个人心里没什么底,方才看兄台二人出手……”七杀环顾四周的残兵败将,低咳了两声,“并非寻常修士,在下能跟你们一道吗?” 一凉闻言眼角抽了抽,为了争夺这部紫霄灵诀,多少元婴化神甚至婴变前仆后继,手段层出不穷,他跟白术两人废了不少精力才将这些人搞定,而面前这位斯文俊秀书生模样的人,全程没动手,就在一边看着,不对,是仓皇失措的左躲右闪,甚至连滚带爬。如果不是这通天秘境非常人能进的地方,他还真会认为这兄台是个普通人……然而被打落的紫霄灵诀最后“正好”掉到他怀里。 白术未置可否,只是环指四下,笑道:“这么多人躺着,七杀兄却能站着,想必是不用我帮忙的。” “在下来时听说,此处向西有一处宫殿,其间藏有万剑无数,似有两柄绝世好剑,只是尚无人可拔出……”七杀抖了抖衣袖,再行礼:“翁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想一直站着。” “所言甚是。”白术轻笑,“七杀兄便跟我们一道。” “多谢翁兄。”七杀喜道,小心拨开脚边重伤的修士,拢着破烂的宽袖匆忙跟上二人。 一凉瞅了一眼白术的轻钧,“你有这柄剑,还要去争夺其他?” 白术但笑不语,自幼时剑霄门藏经阁六层夺得轻钧到如今,已经几十年了。 食指轻柔摩挲剑柄,如今你的半身终于出现了,轻钧。 轻钧似是为这一喜讯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最多 瑰丽梦幻的海底世界,此时成了修士们斗争的牢笼,三十六座宫殿中爆发着一场又一场的激烈战斗,元婴到问鼎,互不相让,一片混乱。穿梭其间的鲛人与在这片秘境中生活了上万年的生灵们安静默然地看着一座又一座精致宏伟的宫殿慢慢被汹涌的灵力余波摧毁崩塌,最终化为大片大片的残檐断壁。 无数道雷霆如巨蟒铺天盖地落下,本幽静的一方空间充斥着雷声,其声势之浩大看得众人心惊胆战,一凉双手成印,调动天地灵力扭曲成掌,与那落雷撞在一处,璀璨刺目的雷电噼里啪啦地砸在灵力大掌上,其间蕴含的狂暴力量顺着大掌侵入他的身体,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白术回身撩剑,清光若雷霆乍现,却是避开了要害,只划过化神修士的肩头,带出一串血珠。趁其退后之际,脚下一蹬,欺身上前,左手一掌裹着灵力正中其胸膛,那人吐血倒飞出去。 眼见自己的攻势被一凉抵御住,对面修士神色凝重地掐指。 轰隆隆—— 一道更为庞大的雷电破开海水,尖锐的音爆声连成了片。 一凉印握成拳,天地灵力随之涌动,携着可怕的力量轰然对上那道巨雷,两者对峙之际,还瞅着缝隙回头提醒:“你丹田还未稳,别用灵力!” 白术颔首算是应了。又听得一凉恨其不争的大喊:“还有那边那个!你能不能出点力?” 相撞在一起的灵力轰然爆炸,带出的余浪将周遭的亭台楼阁震出了一丝丝裂缝。 身在一凉庇护之下的七杀双手捂着耳朵,挤到白术身边仰头望着倾泻的雷光叠爆,惊叹又惊惶。 雷电逐渐散去,一凉收回发麻的双手,抖了抖,回头看那个就差抱住白术大腿的人:“白术,我可不负责保护他,下次就让他自生自灭。” “在下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懂又如何进得来秘境?”一凉不耐道,“下次直接把你扔给他们,我看你到底知不知道。” “一凉兄,在下会努力学的……” “你当我们二人很闲?” 这边还在互相抱怨絮絮叨叨,那边气息萎靡的几名敌手抹了嘴角的鲜血,互相看了一眼,暗自想到,这三人只有一个婴变期,其他两人一个可以忽略,另一个不过元婴巅峰,而他们五个人,一名婴变四名化神。况且那枚元魂果在元婴小子的身上,他们只需要缠住这名婴变的,从元婴小子那里夺果再简单不过。 有了计策,五人分作四一,四人围向一凉,一人逼近白术与七杀,磅礴的灵气自体内暴涌而出,掌中凝出两道长刀。 化神六层。 白术从旁边的人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七杀兄,让开点。” 七杀迟疑了一会,找了个自觉安全的地方站好,大概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够仗义,又斯文地鼓励道:“翁兄,生做人杰,死为鬼雄。” 白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得他道:“不对不对,是拼他个玉碎瓦全。”说罢还是哪里不妥。 屏息凝神正准备应对一名婴变三名化神的一凉突然觉得头疼得很,白术到底是为什么要带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七杀最后握拳低咳几声:“罢了罢了,翁兄勉之。” 白术失笑,“承你吉言。”抬起手掌,微微一旋,白纱底下的眸中,虚无银白掠过,海水无形扭曲,磅礴的魂识倾巢而动,向着化神修士涌去,沿途处,海水诡异的静止。 魂识! 迅猛的魂识超越空间,直接撞击灵体,剧烈的震荡感从灵魂深处涌上,肉眼不可见的灵体变得虚幻。但化神不愧为化神,魂识的作用不过一瞬,下一瞬,长刀上赤红的灵力若火焰暴涨,不等白术再动,他拔地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的身形诡异化为十数个,挥着长刀从四面八方向白术呼啸砍去。 七杀看得低呼一声,这架势根本避无可避!“翁兄!小心——十、十五、二十、反正就是非常多柄大刀!” 与此同时,白术的上空,赤红的长刀随着身子一齐旋砍,无数道刀芒划破深沉的海水,带着断石之势劈砍而下。 这一击若劈实了,他绝对会被切成碎块。 “锵——”一道黑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些长刀碰在一处,那些带着凶猛灵力的长刀一颤,尽数弹飞出去,“砰砰砰”由灵力凝聚成的长刀接二连三消失,那十余个假身也跟着消失,剩下的真身似是遭了什么重击,气息萎靡地爆射跌地,殷红的鲜血缓缓从眼耳淌出来。 这一下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旋手收回覆在掌心还未来得及使用的魂火,白术扬声问:“谁?” “呵呵。”一阵低沉笑声由远及近,一名老者从后方踱步而来,白眉青衣,面露微笑,“仙界无极宗的人竟在此以多欺少,莫不是欺负月谷的谷主年少?”黑影倒飞射回他身边,老者伸手接住,翻掌将其杵在地面。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一根铁拐。 无极宗那四人此时也已顾不得争夺元魂果,自己的人被这名老者一击打个半死,领头的眸中肃穆,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一凉身形一动站到白术身侧,七杀也快步走过去,“翁兄认识?” 看清来人的一凉更为疑惑,低声问:“怎么回事。” 白术摇了摇头,神色稍显凝重。 老者抚须和善一笑:“老夫魔界六指宫,任天。” 六指宫! 领头人目光阴鸷地拦下欲怒喝的门人,“魔尊倒是管的越来越宽,什么时候跟月谷也这般亲近了。” “老夫只是看不惯以多欺少罢了。” 当今魔界第一巨擎六指宫的大护法会有这么好心? 领头人冷笑几声,“带上他,先走。” 四道身影化作流光不瞬便消失在视野,唯有冷厉的传音回荡在耳边——“六指宫,这次我无极宗记下了。” 白术当然也不会认为任天是出于好心替他挡下一击,况且自到北溟就一直监视他的大抵就是六指宫的手下,只是不知今日怎么舍得露面了。但面上还是要道谢:“多谢任护法。” “呵呵,客气。”任天杵着铁拐走近,一凉挪了半步挡在白术身前,白术按着他的肩头越过他往前,低声道:“不用担心。” “老夫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你们,不知二位可还记得老夫。”走到跟前,任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浑浊的目光在白术的手掌处滞留了一瞬,“看来方才老夫还多事了,小友的魂识可是非比寻常啊。” “谁不知道任天大护法。在下也就魂识能拿出手了。”任天方才以为他无力反抗,所以才出手的?但他记得上辈子与六指宫没有过什么瓜葛,甚至在不久前他才废了一个监视自己的六指宫中人。这六指宫既不是为了他的血脉,也不是为了取他性命,那又是为什么而来。 心里正是千回百转,突听得耳边一凉严肃又认真的话——“还有脸也拿得出手。” “……” 任天怔了一下,随即抚须大笑起来,“左护法说的极是,极是。脸,也拿的出手……”那语气泰然,并未听出玩笑之意,语到最后,更像是自言自语:“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翁兄,他看你的视线怎么如此奇怪。”七杀揪着手里的袖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白术再次将自己的衣袖从七杀手里抽出来,“任护法说什么一模一样?” 任天双手杵着铁拐,稍微倾身,似是回忆起什么:“跟一个故人。” 一凉警惕地盯着他:“任护法,若没什么要事,我们先走了。” “呵呵,且慢。”任天和气道,“这秘境里什么人都有,你们不如与老夫一道?老夫的修为虽说不上太高,但照应一二该是没什么问题。” 六指宫对他的态度处处透着诡异,白术沉静拒绝:“不用,多谢。” “我月谷的人,不需要六指宫插手。”一凉历来对这些企图带走白术的家伙不喜。 七杀跟着加了一句:“在下附议。” 任天没料到他们会拒绝得如此干脆,面色微僵,但也没坚持,只是噙着莫名的笑容道:“那可千千万万要小心些。”看向白术的眸光阴晦深沉。 “任护法,再会。”白术带着二人拂袖离去。 望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层层鲛绡纱背后,任天并未急着动作,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徐徐握紧铁拐,向着消失的方向用力一跺,无形的灵力波动自水晶地面往四面荡去,身形如鬼魅般消散于海水中。 向西的路中,一凉与白术配合取得了不少奇珍异宝,而七杀表现得似乎真的无欲无求,就连放到跟前的珍宝都不拿正眼看一下,只是跟着二人四处扫荡,打起来就躲到一边,完战继续跟上。 直到发现七杀没有百纳囊,一凉才将信将疑这人或许真的不是在装傻。 “所以在下真的没有骗二位兄台,真的是来找人的。”七杀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架上的功法秘籍,如是说道,“在下是被人扔到这里的,他说在这里能找到我要找的人。” 白术伸过手,七杀自然地将手上的书籍交给他,伤心道:“这些书在下一直看不明白。” 灵识钻入其中大致一览,又是一篇上乘功法,白术抽回灵识,轻悠悠地问:“那你知道这些书是有禁制的吗?” 刚拿起另一部书卷的七杀抬头问:“禁制?” 一凉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那些加着重重禁制的书籍功法被七杀拿到手里好像再自然不过。 “一凉,你怎么看?”将手里的功法扔过去,一凉接住左右看了半天,最终抚额长叹:“也罢,就让他跟下去吧。” 七杀闻言惊喜不已,匆忙站直了,一揖至腰:“一凉兄这是愿意把在下当朋友了?” “朋友?”一凉挑剔的视线一点点剐着他的脸,直白道:“你的脸,除了能辨出五官,毫无特点。” “啊?”七杀抬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在下长的不合一凉兄心意?” “不合。” “一凉兄,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凡事只看表面是不是不太好。况且交友看的是秉性,在下自认品行端正。皮囊不过身外之物,皮囊再美,转瞬即逝,而灵魂的美才是永恒的……” 白术宽慰地拍了拍一凉的肩头,道:“辛苦你了。”说罢忍不住低笑出声。 一凉头疼得厉害。 “翁兄你说是不是?”认真求教的双眼转向白术,白术顺着点头,“是的,交友与皮囊无关,互相扶持互相理解的就是。” “那你跟那个秦修什么时候就相互理解扶持了?”一凉挑着眉尖问道。 含在唇边的温煦笑容在某两个字落下的时候,逐渐消散。 “在边城你醉了那晚,他还突然来找你,说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你跟他真的是朋友?” “大抵是的。”隔了片刻,他说。 一凉未察觉有什么不对,耸肩继续道:“以前见你们不死不休的,还有些担心对你不利,既然真是朋友我也就放……” “最多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一凉心中蓦的一颤,转首去看他:“什么最多?”白术没有回答,只抽过七杀手里的卷宗,从指尖逼出一丝灵识进入其中。 原本轻快的气氛突然安静得有些压抑。 他看到鸦发掩映下的面容沉静如水,语气亦是:“我说,我跟他大抵是友人的,但最多、也就是友人了。” 七杀旁观半会,突然道:“你好像很不甘心。” 此刻一凉几乎想给七杀一个拥抱,一针见血!原来白术那夜抵着酒杯说话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不甘心。 “错了,我不是不甘心。”白术这下真的笑起来,又低又轻,“我是不得不甘心。” “有时候,感情的问题只能交给感情去解决,而理智的问题才能用理智去处理,妄图用理智去压抑所有感情,并不可取。”七杀一脸的认真,“朋友也是一样的,不表现出你的不满,可能翁兄的友人永远不会知道。” 他将卷宗收入百纳囊,突然转身朝外走去:“不知道最好。” “你去哪?”一凉在后扬声问。 “你们到拔剑处等我,我要去拜访一下我的友人。”念了念友人两个字,随意一笑,抬步跨出宫门。 如梦如幻的深海宫殿之中,海水都被灯火映得光怪陆离,唯有那身银白的长衫映不上分毫颜色。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贼甜 硕大侧殿的某一角,秦修与笑眉白珩三人分坐在屋外,替屋内的晏浅护法。不久前集四人之力夺得一枚魅果,晏浅服下之后灵力大涨,竟是有进阶的迹象,进阶这种事拖不得,四人稍一合计便在此暂留。 魅果的威力不可谓不大,不过才一个时辰,晏浅暴涨的灵力便逐渐稳定下来,向化神靠近。 照这个情况看来,只需再半个时辰,小晏浅便可真正进入化神。 秦修正把玩着不久前刚到手的新鲜玩意——一支能掩藏行迹的短刃,跟苍岳商讨着下一步该往哪去搜刮。 正滔滔不绝给徒弟讲解“想当年”的苍岳突然顿了一下:“我有些乏了,静修一会,有事也别喊我,喊也不在。” 乏了?秦修刚想细问,汗毛耸立,背后一道黑影闪过,口鼻被一把捂住。眼眸一凝,浑身灵识奔涌,岌岌出手之时,温凉的触感裹住他的拳头,拽着他往旁边的侧殿闪身而去。 笑眉与白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谁也没注意到后方秦修的动静。 拽着他的力道从容又不强迫,要说是绑架那也太懈怠了,秦修会心一笑,毫无反抗地顺着力道进了屋,然后被反身压在门上,“嘭——”一声,左边的门也被关的严严实实。 低沉的男音近在咫尺:“苍老前辈,麻烦替我们藏匿气息。” “唔……”秦修被捂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苍岳已然化作灵体飞出屋外,“放心,本王叫他一无所获。”指尖点弹,心随意动弹出一道暗芒,暗芒被拉扯成无形的灵力涟漪,将这处侧殿拢罩。设好禁制,苍岳在半空低头看了那侧殿一眼,嘿嘿传音笑道:“徒弟你们放心聊,为师替你们把风。”然后飘坐到屋脊,凝神望向某处空间,也亏得那小子能发现有人跟踪,行踪藏匿得几乎可以说完美,只是若是细探也可隐隐察觉出不同灵力的波动。 这股令他不愉的气息……苍岳皱着眉随手又加了道禁制,看来这次的秘境之行,还能遇上几个老熟人。 这两小子修为虽浅,但总能惹上些不得了的人物,从暝殿到鬼王到这六指宫,真是非常不让人省心,不过倒是对极了他口味。想当年自己不也是年少轻狂去挑战那高高在上的紫宸神殿,才会陨落困于鬼渊底下十几万年,但他不曾后悔,甚至现在想来也是自觉意气风发、心胸激荡,修真者能以这种方式陨落,足以。 屋内。 “唔唔唔……”秦修探手去拉他的手腕,示意该放开了。他现下浑身都是伤,被抵在门板上这一会都硌得疼。 捂着口鼻的手配合地收了回去,但连着距离也拉开了一尺。身上没了压力,秦修抱手斜靠在门板上,看着他拉下兜帽露出熟悉的面孔,不愉问:“脸都不敢露,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被人盯上了。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胖了。”白术手掌虚握了一下,好像还不是一点。 秦修眼皮一跳。 缠了那么层纱布,能不胖?他是想宠着点小白术的,但似乎小白术总是会踩他的痛脚,当下皮笑肉不笑:“把我拉到这个地方,就是说这个?” “自然是有要事。”随着一声清鸣,轻钧入手,将魂识灌入其中,殿中灯火映在其上,剑身闪烁着绮丽的光影。 “想在这里做了我?”秦修挑眉问。 白术只道:“你将湛灵拿出来。” 虽是不解,秦修还是旋手将湛灵架到他的肩上,锋锐的剑尖轻轻挑起他的兜帽,戏道:“不说个所以然你这身衣服就别要了。”剑与美人,真是赏心悦目。 没理会在自己脖颈间比划的剑,白术上前半步从秦修手里接过剑柄,动作却突然一顿,放开湛灵,转而去拉他的右手,一把掀起衣袖,“怎么回事?” 秦修一怔,快手将衣袖曳回去,一派轻松:“没什么,小伤而已。你说这两把剑有什么问题?” 白术没说话,只顺势往上滑至他的手肘处,然后在某处一按,疼得秦修一个激灵,五官都差点扭在一起,“你他!”想起自己是要撩汉的人,又把话吞了下去,“说正事。”这三个字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白术依旧没理他,避开伤处,径自拉着他往里面走。 “你干什么?” “这侧殿里应该有床榻。” 这么直接的?秦修被拉着转了好几个屋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左边的房间应该有。”又被拽着走了好几步,最后被一把按坐在榻上。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搜刮。”白术说着将轻钧搁到旁边,然后低头淡淡问:“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你觉得呢?”凤眸慢慢弯起来,里面蕴着不怀好意的笑:“当然是……你帮我脱了。” 刚从百纳囊里取出来的毛巾就这么从指间滑落到地,白术端着神态自若弯身捡起来:“那些肉都已经腐坏了,得剜掉。” “说好你帮我脱?”秦修好整以暇地坐在那挑眉看着他,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意味。 稍显无奈地叹了口气,白术还是将毛巾放到一旁,俯身下去替他解腰带:“剩下你自己来。” 秦修再一次满意地当了大爷,偏头看着认真的侧脸,一直折磨人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反而抑制不住的弯了弯唇角。 心知循序渐进的道理,秦修心满意足的自己动手将长衫脱下,然后一圈圈解开纱布,虽然上了药,但腐烂的皮肤与之前并无两样,“真的没治了?” 白术坐到榻边,用手指摸了一下那糜烂的腐肉,“生机尽无,只能等它重新长出来。”指尖灵力凝聚成刃,锋利地刺入肌肤,沿着腐肉的边缘缓缓剜下。 还真有点疼,秦修皱着眉头想。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是在藏经阁拿到的剑吗。”白术一边动作一边出声问。 秦修含糊应了一声。 “我疑惑了很久,轻钧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只有半柄。” “半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秦修不由惊异,“怎么会是半柄?” “又岂止是剑的问题,那藏经阁六层处处透着古怪,不是吗?且不说我们是如何去到千里之外的澜州,甚至我上辈子的身体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末了白术轻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是记得的,还记得比较深刻?”就是在那里,他陷入幻境,将秦修当做了大师兄毫不留情的……咬了一番。 秦修额角一抽,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他还是非常想怼小白术。那是完全屈辱的回忆,他一直以为小白术是不知道那回事的,结果自己当时那些举动都被当笑话看? 白术似乎是感到秦修的怒气,及时道:“所以藏经阁六层应该没那么简单,那里空间和时间都是扭曲的,甚至可能跟我的重生有关。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只取到了半柄剑,但是我非常确定,我们手里的,只是半柄,因为这么久,我都没感应到轻钧的剑魂。” “也就是说我们只取到了剑身。”秦修恍然,他将剑魂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小白术上辈子接触过完整的轻钧,恐怕真是要错过。 “前日,我遇到一位……”白术踌躇了一下措辞,“兄台。他说在西边的宫殿中,有一处剑冢,安置万剑,其中二把绝世好剑,还无人能进入拔出。” 秦修心中霎时变得火热,迫不及待地想前要往,但余光瞥见自己这副躯体,只得皱眉:“小白术,可以快点。”幸好这些肉是烂肉,因此剜出来时血流的不多,但那块一尘不染的毛巾此时也已经浸得殷红。 将剜出的烂肉放到一处,白术点头应了,指尖的灵力锋芒更盛,切割的动作也凌厉起来。 秦修头一次体会这种凌迟般的“酷刑”,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咬着牙一声不吭。 “跟踪我的人,是六指宫的任天。”待白术将遇到任天的事说完,脊背的腐肉也剃得差不多了,转到跟前,“我不记得我与六指宫没有过什么纠葛。” 与六指宫没关系?秦修疑惑一瞬便猜了个十之八九,上辈子的沐子云可能不想让小白术知道那些残忍的事情,所以让小白术避开了那段剧情。 “秦修,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如此看重我的性命?” 按原著的纠葛,魔尊根本不可能会派人保护小白术的性命,除非小白术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花心思的。秦修死皱着眉头思索,除了血脉还有……陡然大震。 是摄魂印!原著中魔尊曾帮助主角一齐对付秦修,但并不是因为什么情分,而是想要摄魂印。如今摄魂印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小白术身上,并且成了他的本命法器,本命法器与修士同生同死,身死则器灭,所以任天才会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甚至一路尾随。 “摄魂印。”秦修疼得发颤,还是硬着头皮道:“他不是护着你,是护着你体内的东西。” “总是觉着,还有哪里不对。”白术若有所思,又拉起秦修另一只手臂,灵力再次切入肌肉,继续道:“我的事交代完了,你是不是也得交代一下的这身伤怎么回事。” 五指掐进手心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秦修眉头都打结了:“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白术垂着头细致地剔去那些烂肉,眼纱底下的鸦发自两侧滑落下去,耳边的语气虽然带着一贯的嚣张和嘲讽,但相触的肌肤上传来的痉挛是实实在在的,安静半响后,终于轻轻地问了一句:“很疼?” 在勾搭目标面前示弱是大忌,就算疼死他也得一声不吭,这样才能展示自己的男人气概,于是——“这种小伤?疼?你二爷怎么可能疼。” “我也这么觉得的。”左右也处理得差不多了,白术收起灵力,拿过旁边的药瓶,“虽然这药药性比较刺激,但既然秦二大爷不怕疼,我就直接抹了。” 秦修一口气哽在胸口,凤眸大瞪:“我——” 修长素净的手指一恍出现在眼前,接着眉心微凉,纠成的疙瘩被轻轻地揉按了下去。凝神一看,白术食指正点着他的眉心,慢腾腾的笑:“好了,秦二大爷自然不怕疼,就当是我疼。” 秦修突然觉着脸上莫名有些热,晃眼间温凉的触感移了去。好不容易回神,又听到他玩笑似的道:“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我摸到这些伤口,可比九重牢里受刑还疼。” 干咳着从百纳囊摸出个药瓶扔给他,清了清嗓子,“你沐大师兄给的伤药,还挺好用,给我上这个。” 白术接住倒了一些在指尖捻了捻,凑近闻了一下,然后搁到一边,卷起自己的一截衣袖,指尖在手腕上一划,鲜血溢出来,凑近了秦修的唇边,意思很明确。 秦修瞧了那药膏一眼,又看了看眼前淌着血的手,温情荡然褪却,无名火从心里冒出来:“不需要。” “不想愈合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精血特别多。” “除了你也没人喝。”白术直接将手蹭到他嘴边,“湛灵剑魂也不想要了?” 秦修不耐烦地张开嘴,带着报复的心理重重一口咬了下去,鲜血四溢,铁锈味在口中漫延,白术却好像不觉得疼,反倒笑了。 随意喝了两口,擦干净嘴边的血迹,伤口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折磨了他几日的伤口终于有所好转,秦修却不觉得高兴,只不发一言地从榻上爬起来收拾自己。 白术坐在榻上,突然仰头问他:“秦修,你不开心。” 秦修刚套上长衫,“啪啪”重重拍打着衣摆,闻言火气都压不住了:“我他妈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开心过!”他真的很想抬脚踹这个人,要放在以前肯定早就动手了,可现在这样是他自己选的,他除了自己生气还能怎么样,小白术以前什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 只能在心底告诉自己:不气不气,他选的他选的……笑眉说的真他娘的对,喜欢这种事根本就不愉悦。 白术被吼得一怔,伸手拽住他的手,像怕什么消失一样。 “你应该没什么事情要讲了,剑冢处见。”秦修一把挣开,“谢谢你的血。”再待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动手或者动脚又或者动其他的什么的。 “秦修。”无奈的一声唤,被挥开的手很快又抓上来,秦修扒了几下,没扒下去,手掌反而被攥得生疼,低头目光如炬,切齿道:“你想打架?”生气之余又有点好笑,他跟小白术从小到大互戳刀子,见血断骨都是常有,今天明明气的厉害,却像小孩打架一样幼稚得不行,一个拉着一个不松手。 这下子实在无奈,便道:“我消失这么久,小宴浅他们肯定在找我。”原本死死攥着他的手指在这话落下后,一僵,缓缓松开。 然后秦修恍惚间听到他笑了一下。 “跟狐族的公主在一起,日后在妖界自然是一路无阻,前途无量。真是恭喜啊……”话好像就这么从嘴边溜出来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耳边突兀的寂静才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僵了一瞬,然后侧头避开秦修的视线,“抱歉,只是玩笑。” 所以他才不想靠得太近的。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秦修是什么样的人…… 秦修只是看着他,凤眸深邃异常:“这是你第一次跟我道歉,为了什么?” 白术觉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我的事情,你需要知道那么多吗?” 秦修一把揪过他的衣襟,紧紧逼视着他,企图辨出他的神情,恼火问:“你什么意思?” 白术微微偏过头,含笑迎着他的视线:“你该把心思放在晏姑娘上,而不是我。”不知是不是错觉,秦修觉得那笑容里透着讥讽,只是不知是对谁的。 “为什么你总要提小晏浅?”一股火从心里烧上来,“她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心里带上了焦躁,小晏浅原本该是主角喜欢的妹子,莫不成遇到一次他俩就能对上眼?剧情的威力有这么扯淡? “是,没有关系。”积攒太久的那些情绪不停的挑动着他的神经,让他风度不再。伸出手想要拨开揪在衣襟处的手,却在半路停下,疲倦的收回手垂在一侧,“你伤还没好,别太用力。” 看,他只是稍不注意,稍微放纵一下情绪,就会表露出这样侵略的意味。 他竭力控制的东西,根本经不住这人的稍加挑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正宫 七杀说感情的东西问题交给感情去解决?不可能的,如果没有理智,他也许会做下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幸好,他每次都克制住了。 ——他艳羡于秦修的自由不羁,又怎么能亲手抹杀那份自由。 没错,他想要秦修,想要到听到秦修对着别人说喜欢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忘了,他的心里兵荒马乱,天塌地陷。可比起笼里的金丝雀,他更喜欢的是纵使粉身碎骨也要飞上青云的雄鹰,所以他尽量不露声色,世事难料,是的,他尽量。 紧盯着不发一言的人,秦修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这个人在想什么,即使他们从敌到友,即使他们知道彼此为人知或者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某些东西,他一直被瞒在鼓里。 过去的几十年,他从没有想过要去理解这个人,因此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想去了解所有。 他不喜欢含蓄,所以他会把所有的疑问直白的问出来,没有什么比面对面的交流更直接有效的办法。 于是秦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己所能的平和开口:“小白术,我在很认真地问你,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为什么从离开边城那天开始,你就变得非常奇怪,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 从醉酒那天开始他就有所察觉了,白术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如果是我做了什么,你可以说出来,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我以为我们即使是宿敌,也算是……”望着波澜不惊的男人,深深吐出堵在胸口的郁气,语气尽量温和:“半个师兄弟或者故交的。” “师兄弟?故交?”白术念了念这五个字,微不可觉的笑了:“你觉得我们是吗?” 秦修一愣,揪着衣襟的五指松了些许。 白术骤然就着不足三寸的距离,紧扣住近在咫尺的下颌,用几近强迫的力道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鼻尖若有似无地蹭着鼻尖:“如果你想要兄弟朋友的话,你身边的很多人,赵飞扬、笑眉、白珩,他们都可以是。能做兄弟的人很多,但不会是我。” 这是两人清醒时最为靠近的一次,他的一字一顿都清晰无比,秦修却觉得跟这人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疏远过。 白术的拇指捻上柔软的嘴唇,带着某些意味来回磨挲着,压低的声音轻柔蛊惑:“师兄弟也好,故交也好,宿敌也好,是不会做那些事的吧。” 他们的亲亲抱抱里从来都带着暧昧的香味,凡间界醉酒那夜悱恻入骨亲吻,根本就没人忘记过,他不相信秦修从来察觉不到分毫。 捻在唇瓣上的力度带着惊心动魄的克制,让秦修仿佛回到凡间界的那一晚,真忘假忘他自己再清楚不过,那些他刻意遗忘过却总在某些瞬间不禁地联想起的记忆,夜风的凉意,白纱的柔软,唇上的微凉,眼眸里的倒影……唇齿间的酒水有多香醇醉人,唇舌交缠有多温柔强势,每一个细致入微的感触其实从来都是记忆犹新的,秦修觉着现在不止唇上,连心上都在发烫,这令他口干舌燥。 被强势地固定住下巴,他只能被动地感受到白术慢吞吞的将唇移到他的耳边,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尽数扑到自己的肌肤上,又轻又痒,像极了耳鬓厮磨,他说:“秦修,你懂吗?” 你懂吗? 抚在唇上的拇指,耳边的话语,极致温柔的语气,这一切似乎包含了很多他所遗漏的东西,多到让他无法做出反应。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白术也没有再问,只笑了一声:“你当然不懂,至少你不会承认你懂。” 面对一声不吭的人,白术像是极为认真地在思考什么,兀自道:“所以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你也是。这是你的选择,而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些话既是对秦修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是的,我会尽量尊重。” 他停下手指的抚弄,撤回身子,重新正对着秦修,面容沉着又镇定:“你既然接受了她,是否该跟我保持一些距离。” 直到我能彻底冷静下来,或者直到你跟她的关系结束。 保持距离?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秦修愣住了,什么叫保持距离?多远的距离? 奢华精致的寝屋中寂静无声,只有角落的海蚌百般无聊地张开壳吐出一连串小气泡。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白术松开了一直禁锢他下巴的手,这一次,他依旧输了,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告诉自己很多次,情爱在六界八荒面前,太小,小到随时都会消声灭迹,他要的是一种更为稳固的、不灭的、永恒的关系,而不是他与宴浅那样肤浅的喜欢——即使他连最“肤浅”的喜欢都得不到。 至少他的体内正流着自己的血不是吗。 随后,秦修看见手底下的人缓缓坐直了身体,手掌重新垂在两侧,疲倦、讥讽、自嘲所有微妙可觑的情绪一扫而空,唇边再扬起笑的弧度,完美无缺:“再不放开我,你的朋友们该找你了,如果你实在喜欢这件衣服,我也可以送你。” 又是那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样。 秦修却觉得这模样讨厌至极,自边城离开那日,小白术也是这样若无其事,然后就变了。 他依旧揪着浅白的衣襟,逼视着他,一动不动,却不晓得要说什么。 相峙太久,白术率先放弃似的抬手揉按额侧:“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秦修张了张嘴,终于干涩着开口:“我只想你回答我,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白术语气淡淡的:“你不也是吗?就好像我也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这样固执。”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秦修一拧眉,烦躁道:“我是有原因的。” 白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那么,我就不能有缘由?” “你——”秦修咬紧了牙,有些发恨。 看起来温和沉静的人,却是最难撬开口的。 “你以什么样的心情瞒着我,我就是以什么样的。”白术将自己的衣襟从攥得严丝合缝的手里拉出来,动作轻缓但坚定,“己所不欲。” 手心里的衣料越来越少,秦修心脏开始像被人攥住一样闷得发慌,他直觉想做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下手,这种烦躁无处发泄的感觉极其难受,难受到让他攥着衣襟的五指咯吱作响,周身灵力跟着沸腾不安。 白术扯出最后一点,也不顾变得皱巴巴的衣领,站起身,“莫施于人。” 手中空空如也的那一刻,秦修心口一窒,一胸口郁气像突然被点燃了一样,什么温声细语通通抛到九霄云外,他勃然大怒,急火攻心。 焦躁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手掌不断摊开又握紧,左右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看着要离开的背影,凤眸里酝酿的风暴越来越飓烈,不可名状的怒气终于冲破了理智,脱口暴吼:“翁白术!” 一时什么欲擒故纵松弛有道糖与刀子全都顾不得了,当在意的人要走的时候,谁还顾得那些理论!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拦住,没有绳子锁链就用手脚和牙齿。 暴跳如雷的秦修一把攥住刚跨出两步的人,全力往后一拽,手忙脚乱中,两人一齐朝床榻跌去。 白术还是担心秦修的伤势,一点反抗都没有,反而伸手撑住他的身体,自己的后脑勺磕在榻上,脊背也砸得闷响,“秦——”话还没来得及说,手就被上方的人死按在床上,继而下颌也被紧紧捏住。 秦修霸道地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猛低头,气的发颤的嘴直接印下去,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没印正,歪了大半,而且力道不减,牙齿重重磕在肉上,将下方柔软的嘴唇磕出了血。 这是秦修风流几十年来最窝囊最狼狈的一次示爱,计划之中的风流潇洒从容不迫浪漫多情都成了泡影,只剩下气急败坏,他重重吸了一口软软的肉,还带着血腥味,然后抬头,恶狠狠地宣布:“老子想泡你!” 松开捏着下巴的手,又拽着白术的手往自己下身胡乱一揉:“这里你他妈都Lu过了,现在想说走就走?轻薄那么多次以为不用付出代价?” 白术被这人的话和举动给震住了,他怎么记不得自己还干过这事? 秦修瞧出他不记得,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你不要逼我!” 他是想把人温柔的弄到手的,他想过很多委婉隔断白术跟后宫联系的办法,也想过以后有了洞府的怎么把人不露痕迹的拐过来。 他从来觉得恋爱应该是循序渐进愉悦轻松而温柔的事情,这么暴戾不讲理的手段根本不符合他的预想,可是控制不住。 脑袋里只有那句冷漠的“保持距离”不停地在回荡。 尊重?距离? 是我秦修一直看着你,也是我秦修跟你一起经历所有。 爱也好,恨也罢,柔情暴戾,阴郁温暖,黑暗光明,这些通通都是我看过的东西!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我要攥进手里的东西,还想跑?! 本来捏着下颚的手不知何时下滑掐在了脖子处,带着克制的力道挤压,几乎是怒吼道:“凭什么每次我那么狼狈的时候你都在!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剑霄门也好,师父师叔他们也罢,哪怕赵飞扬那群傻白甜师弟!包括我自己的性命!我全都可以不要!我是反派!天生的反派!我是你的天敌!我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可以无恶不作残忍疯狂、肆意妄为,什么名誉荣耀情谊羁绊仁义道德——” 大抵是吼得太用力,出现了一瞬间的失声,秦修低低垂下头,前额若有似无地抵在他的下颚上,静谧良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寂静的房间里,沙沙哑哑的嗓音磨着人心,“那些东西都干我屁事啊……我秦修能舍弃的东西多了去,你到底又算什么啊?” 心里好像有什么要破茧而出,又疼又痒的。 “是你跟跗骨之蛆一样,打不死骂不走,湛棂我让你还我了?你被乾雨折磨的时候你看我管你了吗,你是脑子有问题还要拖着我去命泉?君六竹变魔尸我插了手,我把你喜欢的大师兄魂魄抽出来玩弄,根本就不需要你多事。” “我只要赢,我只要证明我能做到天说不能做的事,它要死的、我偏要活的,你不属于我,可我偏要,我偏要。” “你纠缠了几十年完了现在跟我说要保持距离要尊重?以前怎么不说?” 秦修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没经过大脑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越说越来气。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反正人我要了。谁他娘的叫你长那么好看还总在老子面前晃悠!一个大男人整天撒娇就算了,还硬要跟缠着我一起睡!打不走骂不走,又一厢情愿去替我受罚,丹田破了以为我就会同情你吗?!我说过想做掉你很多次吧,你是聋了还是脑子缺根弦——还有那个什么破花灯那么丑老子才看不上,只是勉为其难地收了而已!” 嘴里冒出来的话跟喝醉了一样,逻辑不清,跌跌碰碰瞎拐弯,“反正爷我后宫多你一个也不多!大不了正宫位置给你坐。你以为要不是爷想泡你,我用得着那么多事?” 断断续续地说完,脸上的皮肤烫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方的人。 末了,喃喃囫囵又恶气地添了一句:“你今天要是不敢跑我就把你捆在这里上了!” 他的眼白发红还带血丝,眼神锋利得就快给人脸上刻出花来。 于是在这北溟的万里深海之下,流光溢彩的奢华水晶宫中,三十六殿的某一侧殿里,鲛绡纱的重重围幔之内,玄衣压着白衣,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心跳如擂如临大敌。 角落的海蚌合了闭,闭了合,海星懒洋洋地爬到海藻底下乘凉,一片静谧之中,下面那人的眼纱底下渐渐浮现一抹可疑的红……但没等秦修看个仔细,眼睛被一只手捂得严严实实。 “你真是……”一阵低低哑哑的笑响起,那笑声是秦修从未听过的温柔,“只能说,秦修不愧是秦修。” 贴着肌肤的手掌微凉,秦修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有些庆幸小白术此时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否则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光了。计划中那些欲擒故纵、游刃有余的风流手段,在现实面前,连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夭折。 在黑暗中逐渐冷静下来的秦修眨了眨眼,暗自盘算,虽说情况有变,过程还有点丢脸,但也是有些好处的,比如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吃豆腐了。 就在两人各有所想之时,外头一阵喧闹若隐若现,秦修很快便听到苍岳的传音,“徒弟你们你侬我侬完没有,外头快打上了。你的小女友进阶还没成功。” …… 最先还是白术移开捂在他眼上的手,面色正常得好像刚才的绯红只是错觉。 秦修想:这么强压着人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能先放开我的手?” 手?视线往下移去,臊得他连忙松开——方才破罐子破摔拽着人就往自己下身揉,现在两人的手还放在那个不可描述位置,被逮个正着。 见小白术的手背已经被自己捏得汗津津的,又尴尬地捏起袖子胡乱擦两把,企图擦掉自己的“轻薄之举”的罪证。 白术又开口:“先出去吧。” 秦修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从他身上爬起,站到一边拍打衣袖。白术也跟着起身,低头拢了拢衣袍。 秦修抬步往外走的时候偏头瞧了一眼他的面容,看不出多少情绪,但总觉得轮廓似乎柔和了许多。 白术跟在后面,指间缠着暗银纹的腰带往外梳理,快到殿门的时候,口里不经意般的念了一句,“小女友?” 本来走在前面已经脸不红心不跳的秦修,闻言低咳了几声,像是解释又像是随意那么一说,声音放的很轻:“没有的事。”心虚?他秦修这辈子都不会心虚的。 外头笑眉白珩二人正跟绣着妖蝶的紫袍人对峙,四下都看不到秦修的影子,心中暗自着急之时,气势也没有丝毫减弱。 白珩虎目凌厉:“这里确实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里面晋阶的是我们的朋友。” 对面的女子妩媚一笑,素白的手将青丝绕到耳后,“二位何必如此慌张。” 笑眉面上惫懒,但手指间已有赤黄的灵气缠绕。 就在这时,旁边宫殿门“吱——”打开了,众人皆望过去,里面走出两个人,笑眉瞧见玄衫玉带的人,懒懒地唤道:“喂,秦修,不是在给小浅坐镇吗,你方才去哪了。”余光扫见旁边的人,一愣。 等等,这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有些不对?再细一打量,疑窦丛生,素来面子大过天的秦修什么时候能容忍自己的衣衫这样凌乱了,而且那脸上神色还有些不自然,什么事能让放荡不羁的厚脸皮秦修露出这种神色?至于旁边那个人,神色是看不出什么东西,但衣襟处的褶皱明显非常,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唇诡异地破了个口子…… 他记得上次见到这两人的时候,那气势煞得风云变色,稍不注意要血溅三尺,怎么今日……他的脑子再一次转不过弯了。 没等秦修回应,柔媚的女音已经笑着唤了一声,“白术公子,你果真在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修罗 熟悉的调子听得秦修眼皮一跳,看过去——身段婀娜,紫裙妖娆,紫玉簪斜插青丝,眼角眉梢数不尽的媚意,瞧向这方的眼眸柔情似水,横波媚视之间,撩人心弦。 正是许久不见的魔颜美人洛晚书。 美人的到来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才刚破釜沉舟准备开撩就来了这么一个美女蛇。 主角的后宫里,洛晚书这个女人是最让他头疼的,就看他当年都没敢对洛晚书贸然出手就知道。 奈何世事无常,如今偏要跟曾经的“盟友”做情敌。 白术似乎并不惊异:“晚书姑娘。” 笑眉扫视他们一圈,然后朝着秦修问:“认识?” “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洛晚书终于将眸光从心上人身上移开,转向秦修,捂唇而笑:“秦公子也许久未见啦。” 秦修跟着扯出一个笑:“晚书姑娘别来无恙。”对洛晚书,他心中是佩服的,但并不怎么想接触,且不说真伪难辨,两方阵营便不同,毕竟差点害他们命丧原州的鬼王就是她的干爷爷。 “晚书姑娘寻来,是有何事?”白术不动声色问道,苍岳刚替自己遮掩气息不久,洛晚书就能寻到这里,怕不是巧合——禁制能掩藏气息,但血脉接近时的呼应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之前鬼王与暝殿有过勾结,现下又似乎与六指宫有关联。这次的秘境倒真是危机四伏。 洛晚书闻言委屈十分,“晚书无事便不能来找公子了?因为思念公子心切也不行么?”那语气似真似假,哀哀怨怨,“谁叫公子这么久都不来寻晚书的?” “之前为了丹田之事,一直在各处奔波。” “那现下白术公子丹田已复,而秘境广阔,前路漫漫,不是正好陪晚书走这一路。”她笑盈盈邀请道,“我可不想再与白术公子分开一分一秒啦。” 听着两人对话的秦修暗自皱起眉头,他与白术所想都差不多,洛晚书出现的时机太凑巧,凑巧到不得不让他怀疑魔君到底为何这般看重摄魂印……明明摄魂印已经成为白术的本命法器,暝殿十年都没将它弄出来,就算护住他的性命又能如何? “这女娃是勾魂使的?”已回到识海的苍岳突然问道。 “是,暝殿魔女之女,也是勾魂使的大小姐。”秦修问,“怎么了?” “暝殿?难怪气息有些熟悉……若我没看错,她体内的气息似乎在与翁小子共鸣?” 秦修摸着下巴总结道:“她骗了他,他杀了她,她爱上了他,他的血救了她。” “……”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瞧见洛晚书揪着丝帕要去擦自己在白术唇角留下的伤口,斜眉一挑,“以后他是我的。” 勾魂使还是鬼王跟六指宫又想干什么先放到一边,就算美人此行没有阴谋诡计,他也不能让洛晚书把人带走,好歹小白术现在是他的正宫。 结果刚想开口替他拂了洛晚书的邀约,就见白术沉吟一会,颔首道:“也好。” 好? 谁给你的胆子说好的? 面上风流依旧的秦修已暗磨后槽牙:“晚书姑娘,怎么不带上我一起,难道这久未见,你我生疏了不成?”说话间手往旁边一伸,打算用行动宣示所有权。 笑眉就眼看着面色算不上好的秦修右膀子一甩,勾上白术肩头,身子跟着斜靠过去,手上还大喇喇地拍了好几下,眼角吊的老高,斜睨着那位洛姑娘。 白术模样温润矜贵,被吊儿郎当的秦修这么粗狂豪迈的一搂,那画面着实诡异得不行。 笑眉不禁埋头苦思: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人从蒙眼锁链囚禁的怨侣发展到勾肩搭背的好哥俩。 白珩看着两人亦若有所想:看来这两人真是好兄弟,之前不欢而散想必是因为狐族的公主产生了些误会,莫不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宴姑娘? 洛晚书准备处理伤处的手顿在半空,面露惊疑:“咦?秦公子与白术公子结拜啦?” 结拜? 秦修瞧瞧自己搭在白术肩上的手,又瞧瞧几人的神色,反应怎么跟预想的不同? 白术倒也不反抗,只是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压下笑意,将手往秦修腰上一放,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搂,嘴唇贴着耳垂低笑一句:“你是想这样?” 耳边的声音低柔磁性,炸得秦修一时茫然,没等反应过来,腰上的手已经放开,再抬眼,始作俑者从容不迫地站在那,好像什么都没做。 鱼群慢悠悠地游过宫殿间的缝隙,在场的男男女女有一瞬寂静无声。 秦修放下胳膊,揉了揉耳朵,企图揉去酥麻的感觉。他除了疑惑未觉不妥,面不改色继续道:“我这边加上小白术一共五人,晚书姑娘那边也是五人,大家一道走互相有个照应。”末了又习惯性轻佻一句,“再者久未见晚书姑娘,我可想念得紧。” 眼前这二人怎么看怎么怪异,洛晚书仰头定定看了白术一会,最后笑吟吟地将问题抛了出去:“白术公子觉得呢?” 白术摇头:“我觉得还是与晚书姑娘一道比较好,清净,否则有人见到姑娘话多得不行,吵得耳朵疼。” 秦修眼皮一抖,又笑:“晚书姑娘应该不会拒绝我?” 大抵是深受笑眉多事的影响,旁观的白珩脑袋里冒出一个猜测——秦修会拒绝宴浅难不成是因为心里有这个洛姑娘?否则怎么上赶着硬要跟人一道。 洛晚书歉然道:“晚书不好拂了白术公子的意思。” 秦修一咧嘴:“他与你一道,并不妨碍与我一道。”一把捏上旁边人的肩头,脑袋靠过去,皮肉不笑,“你说是不是?” 白术就对他挤出一个字:“疼。” 疼?视线下移到自己的左手,衣料都没捏皱的这点力道叫疼?平日穿掌又断骨的怎么不见喊疼?才刚告白就恃宠而骄?以后还不得骑到头……等等——突然想到什么的秦修倏忽笑了,那神情温变得柔包容,凤眸更是宠溺。如果对象是个姑娘,除了腻歪了些众人倒也能接受,偏偏对象是个比他还要高些的大男人,看得他们一身鸡皮疙瘩。 秦修攀上他的耳朵压低声道:“这么多人呢,别撒娇。”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是元婴以上的修士,声音再低都听得真真的。 在场八人加上识海中的苍岳在那一刻无一例外的石化了。 “……” 骤有一股气息暴涨,彻底打散殿外古怪的气氛,周遭灵力疯狂沸腾,宫殿之上海水随着灵气汇聚旋卷,撕扯出巨大银狐的模样。 秦修笑眉白珩三人同一时刻朝后方望去,这个波动是晋阶! 不过片刻,那股暴涨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最终稳固在化神。 关闭两个时辰的宫殿门从里面推开,水粉烟纱衣裙的人从里面走出来,银发一泻如瀑,毛茸茸的狐耳还没有来得及收起,她几乎是小跑着奔到秦修面前,口里欣喜地喊:“修哥哥,我——”目光不知触及了什么,喜悦的语调消沉下去,“晋阶……了。” 秦修与有荣焉,习惯地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小浅长高了。”想必是晋入化神的缘由,宴浅不止身体拔高,五官也长开了些许,明明清澈灵动如初,却能一下子吸住所有人的目光,如今再施展幻术一定更为可怕。 “白术哥哥也在。”宴浅歪头微笑招呼,只是银发间的狐耳软软耷拉着。 “恭喜宴姑娘晋入化神。”白术微笑道贺,说话间从百纳囊中取出一抹轻薄的淡红绸缎,缎面如烟如水,“这条赤仙绫是我前日在宫殿中寻到的,平日可作饰品系于发间,但若注入灵识便可化为吹毛立断的仙器,就送与宴姑娘当做晋入化的贺礼。” “这太贵重,我不……” “宴姑娘前些日子对我多加照顾,这条赤仙绫当是饰品博宴姑娘一笑。我来替宴姑娘系上。” 宴浅还未来得及拒绝,白术已绕到她的身后,伸手拢起散落的银发。 正宫跟官配在眼前秀恩爱,要能忍下去的就不是秦修。秦修“啪”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眸里火光跳动,咬牙切齿:“你敢。” 白术略施巧劲挣开他的五指,兀自将赤仙绫绕在宴浅发尾。 手被挣脱,秦修更是恼火,可偏偏面前的是小宴浅,小宴浅绝对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只得将怒气化作目光,实质般地刻在银发间的手上。 一旁的洛晚书也一动不动地瞧着两人,眸中的紫光浓郁得有些不正常。 宴浅半垂首,抿唇沉默。 最先是洛晚书开了口,“小妹妹你是妖界狐族的公主?”笑生双颊,柔婉动人。 宴浅一抬眼瞧见这么漂亮的人,怔了一下,然后有礼貌地回道:“是。姐姐好,我是宴浅。” “真可爱,我是白术公子的朋友,以后喊我洛姐姐就行。”妖冶的眸柔情似水地瞧着宴浅好一会,才笑吟吟道,“狐族公主的样貌确名不虚传。” 被这么一大个美人不加掩饰地夸赞,宴浅有些羞赧:“洛姐姐也很好看。” “宴妹妹与秦公子站到一起倒真是赏心悦目。”洛晚书素手扶了扶紫蝶玉簪,又对秦修眨眼道:“秦公子有福了。” 宴浅原本清亮的眸光微黯下来。 秦修此时无暇顾及洛晚书,凤眸随着那双手将淡红薄纱一圈圈绕在银发发尾,愈来愈暗沉。 果然对小白术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屡教不改还是得用拳头说话。之前用锁链把人锁起来真是非常明智的做法了。 他现在在非常认真地思考怎么样才能把小白术收拾得服服帖帖。 符箓之术?用了那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用。 剑术?上次打成平手。 这么一想真有些发愁了,主角果然没那么好泡。 老实说他们四人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还是有那么些诡异的,怎么说呢?笑眉想了想,道:“白珩,你有没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不真实。” 白珩附和:“今日的确有些古怪,难道是此处风水不好?” 绕完最后一道赤仙绫,白术开口道:“这道赤仙绫应当是极衬宴姑娘的,我虽未见过宴姑娘的模样,但无论资质还是样貌,他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寻常。” 秦修一拧眉,想反驳却陡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未解释已拒绝宴浅的事,可现下小宴浅在眼前也不好直说,只得先将话咽下去。 “不过,”食指缠着发带系紧,又顺着绸带滑下,他说:“宴姑娘,他这人风流又花心,幼时就会轻薄门中师妹,大了外出必入风流之所,少于三个服侍还不行。一见姑娘便十足轻佻放荡,常借着狐狸哄骗无知少女,沾酒易醉,易醉也就罢了,酒品还奇差,一旦醉了就开始强人所难。”拨开缠在赤仙绫间的发丝,脸上是极为不认同的模样,“醒后丝毫不认账,胡话倒是编的极为顺口,强词夺理一流。” 秦修这下子倒是不烦恼怎么让他听话了,是真的想直接提起拳头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这席话给宴浅听呆了,呆呆地转头看秦修:“修哥哥……” 这副懵懂天真的样子让脸皮厚如城墙的秦修游移着避开视线。 白术继续慢条斯理地数落:“素来不肯吃亏,倒是记仇得很,占理了嘚瑟,理亏了动手。得寸进尺,脾气暴躁,性格也颇为恶劣,就喜欢看别人过得不舒心,少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不远处的笑眉忍了又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洛晚书亦掩唇低头,香肩耸动。 识海中的某魂体无所顾忌地爆发震天大笑,“哈哈哈,这翁小子真是了解你!一点都没错!一点没错!哈哈哈——” 秦修半睨着滔滔不绝的人,拳头攥得青筋直跳,这小白术果然是命里犯贱,五行缺揍。 “可见——他绝非良人。况且,他已向别人许诺了正宫位置。”指尖离开最后一缕发丝,白术突然侧头朝着秦修,那面容仍是沉静,却叫秦修怒气皆滞,心头无端一跳,只听得他慢慢道,“那位正宫在一日,他身边便就只有一个,只能有一个。” 心跳剧烈异常。 “只会有一个。” 秦修直愣愣地僵了一会,猛地别开头,“你话怎么那么多!”不管一头雾水的众人,快步率前走去,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粗喊一声:“启程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好气 白珩前后望了望,高声呼唤:“秦修!我们不是往东走?”玄色人影不会就消失在鲛绡纱后,没得到回应,正疑惑不解,方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话语的人族修士施然路过他跟前,飘过一句:“路线变了,往西北走。” 白珩作两步跟上问:“西北?去哪?” “据说西北宫殿有一处剑冢,藏有好剑万柄。”白术不缓不急地将剑冢消息告之众人。 洛晚书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术的背影好一会,抬起皓腕弯了弯手指,示意后边的人跟上。 笑眉见人都走远了,才挪到在后一言不发的宴浅身边,拍拍她的肩头,轻轻叹道,“走吧。” 宴浅垂首贝齿轻咬唇,清亮的眸里似有水光盈盈,从鼻腔里低应了一声,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在时候修哥哥总是很开心,比跟我在一起开心得多,是因为他比我了解修哥哥吗?明明修哥哥开心我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是我的错,我当日不该出主意让你去跟秦修……的。”笑眉看了看鲛绡纱后的人影与那个温和无害的男人,不禁逐渐皱起眉头:“卦不敢算尽,情唯恐至深。那个翁白术说的其实没错,秦修并非良人,你早些放开也是好的。我以为,照秦修的性情,情爱或许真的不是那么有所谓。” “笑大哥不用安慰我的,”宴浅双手负于背后,慢慢仰起头来,眸里都是认真:“我觉得修哥哥很温柔就够啦,而且,眼里有星星的修哥哥我也最喜欢了。” 笑眉虽然想不通什么叫做“眼里有星星的修哥哥”,但见小浅重新展露笑颜也不再说什么,只指了指狐狸耳朵:“那么耳朵记得收起来。” “哦。”少女吐了吐舌头,施法匿去狐形。 殿前雕景画柱的回廊之后,铁拐轻轻点触石面,黑光一显即散。 秦修走在前,识海中的苍岳知道自家徒弟的性格,也不好笑得太过分,况且翁白术方才那一堆话他也是着实好奇,勉强平复笑意问:“你跟翁小子在里面说了什么?怎的出来后就不太对?还有正宫位置是怎么回事?你是想娶多少个?什么叫做只有一个?……” 一连串的问题连气都不带喘的,秦修干脆道:“在鬼渊没人陪你说话,现在这么多问题?”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有时候他真的想找个法子把苍岳的嘴封起来。 “在鬼渊真没人陪我说话。”苍岳嘿嘿一笑:“徒弟儿,满足一下为师的好奇心,你的姻缘大事为师不应当关心关心?” “要是不想尝试一下弑师的滋味,就安静的去修炼。” 他们所在的宫殿距离城门不过半柱香时间,在城边驻足环望延绵林立的水晶宫,方向难辨。他从百纳囊中摸出指南仪,掐了几个诀找出西北方向,这才继续向前。 苍岳连连唉声叹息:“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徒弟?天不佑我,天不佑我!” 苍岳只要是醒着的时候,就是一路叨叨,久而久之,他便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是噪音,不去搭理。 苍岳没得到回应,自觉被无视,诱惑道:“你要是告诉我,我就给你讲个秘密。” “哦。”秦修低头辨着指南仪地方向,面无表情,“又是你跟哪位小姑娘的故事,护法的女儿?师祖的侄女?还是与曾今鬼界第一美人的幽会?” “为师在你心里就只会风流?当然,风流也是为师的实力所在,再者凭为师当年的资质修为,多几个红颜也属实正常……但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苍岳清了清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暝殿跟冥凰的关系吗。” 这下秦修来了兴致:“暝殿纵使是魔界巨擎之一,但跟那避世的上古冥凰能扯上什么关系?” “哼,年轻。” 秦修几乎能想象得到苍岳的脸上又是一副鄙夷的表情。 “虽然在我陨落的时候,暝殿估计还只是魔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修小派,我也没听过它的名字。” “……”那我还听你废话。 “但是——那位暝殿殿主是冥凰的人,冥凰的气味,我不会认错的。” “鬼王原来还是狗鼻子。” “你还想不想听!” “听,听,师傅请继续。” 苍岳又冷哼一声,继续道:“而且那暝殿的标志是金阳燃赤焰,很巧,冥凰一族的族徽中凰尾燃焰,而凤凰涅槃,自火而出,想必其间的关联不用我多说。你当日掉入鬼渊的时候已是九死一生,血浸入我的结界,我从中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你之所以还能活过来,不止是那木神决的作用,更重要的还是你体内的什么东西觉醒了,我当时觉着很熟悉,但并不能确定。因为冥凰一族自古以来存活的雄性族人屈指可数,直到在魔界遇到暝殿的殿主。” 苍岳的感知应当不会有错,再联系幼时湛灵的认主以及暝殿殿主对他的态度……秦修不自觉的有些兴奋,以至于五指悄然攥紧,他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秦修”这个躯体之中藏着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 “你很可能就是冥凰的后裔。”苍岳郑重道,“而每一位雄性冥凰族人,皆是冥凰可倾全族之力去保护的,亦是冥凰族长的备选。” 秦修的呼吸变得灼热非常,抑制不住的亢奋起来,这就是“秦修”能成为最大反派的原因——他的背后是上古冥凰一族,上古冥凰!比肩青龙的恐怖存在,五界、甚至是六界之中顶尖的势力。若身后有冥凰这般庞大的倚靠,惹什么麻烦不能解决?哪怕对付鬼王那样的一界之主,也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秦修”为何会被遗弃在修真界东州中域的秦家?个中缘由怕也是纵横交错如网。想到此截,秦修逐渐冷静下来,冥凰固然强大,但也正因过于强大,这个“势力”没那么轻易能掌控,否则原著中的秦修与神就不会到结局都没有爬上一族之长的位子。 苍岳连续唤他几声,“徒弟,听到没有,虽然冥凰如今就在秘境之中,但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去坦白身份。” “我知道,我也没那个打算。”在自己还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搅和进过于强大的势力,不异于自寻死路。要对付鬼王夺回决月,还是得靠自己的力量。 “那就行。”苍岳又想起什么,带着不屑道:“要说十万年前的六界,这么一个秘境哪值得冥凰青龙云端这样的大族纡尊降贵前来。哎,真是世事难料……” 秦修笑道:“比起你的风流韵事,这些六界往事才有趣的多,多讲讲也无妨。” “你小子就是见识太浅,是得多听些,免得出去丢了我的面子。” “我绝对不会丢师傅您的脸的。” 难得从逆徒嘴里听到一句好话,苍岳心情愉悦不少,却又听得一句:“我说我是苍岳的徒弟,他们不知道苍岳是谁。” 鬼王倒抽一口气:“你——下次有麻烦别找我!” 沿着侧殿外围弯弯绕绕,一路上碰到不少朝同个方向去的各界修士,想来剑冢出世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就在他苦恼如何让憋了一肚子气的苍岳继续讲解六界往事的时候,白术赶了上来。 “方才我与一凉用灵犀符联系了一下,剑冢在西二北三殿。我们最快还要三个时辰。目前还无人进入取剑。” 转头看见那人一副正经的模样,秦修移开眼,心里还是有点不甘愿,但也没再把人丢在后面,“无人进入?”秘境内的修士强者无数,要说无人取得剑还可理解,怎么会无人进入。 白术点头:“一凉说进入剑冢必经历幻境,尚且还无人破解幻境。” 怪不得,无论是何修为只要进入幻境所面临的都是相同的境况,尤其这是一个踏天者留下的幻境中,心性的强弱才至关重要。 秦修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既然是幻境的考验,到时候你跟着我。” “嗯?”白术放低了声音,貌似纯良地问:“难道秦修公子爷也舍不得跟我分开半刻了?” 这语气像极了洛晚书,听得他直起鸡皮疙瘩,“既然如此,你就自己走吧。反正到时候入魔了,又腆着脸跟在沐大师兄屁股后面跑的不是我。”说完加快脚步,打算再把人扔到后面。 白术突然捉住他的手腕,偏头微笑:“不用我每次提醒你要看好我吧?”指了指自己蒙着的眼睛,“我看不见路,走丢了怎么办?而且,我觉得我会腆着脸跟在你后面跑,只要秦二大爷别嫌弃我烦就好。” 秦修挣开手掌,抱手看他,凤眸里多了两分认真:“你要是真的入魔了,就剥夺正宫头衔。”他喜欢的是现在这个明理豁达、心性坚韧,陪他走了很久,并且将一直走下去的翁白术,如果他再次因曾经的孽债入魔,只能说明自己看错了人。 白术为难道:“那我的地位岂不是很危险。” 秦修趾高气扬:“所以让你乖乖跟着我,镇魔对付幻境轻而易举。” 白术笑着应:“好。” 正等着徒弟来赔罪的苍岳见翁小子一出现,自家徒弟就把自己忘了个精光,当下更是不悦,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口打断:“你们两个小子,能不能收敛点。” 白术顿了一下,有礼唤:“苍岳前辈。” 苍岳舒坦地从鼻孔里应了一声,果然谁都比自家那个逆徒给面子。 “为什么要收敛点?”秦修漫不经心道:“明明某个鬼王曾经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怎么如今整日偷听别人说话。” 苍岳气的说话都哆嗦了:“你你,逆徒、逆徒!” 白术面色一正:“苍岳前辈,无论秦修做什么,你都能看到与听到?” “是,怎么?” “虽然苍岳前辈实力强劲,但总在他身体里待着也不大好,这天地广阔,万物有灵,如果有自己的躯体,体验总归是不一样的。”白术指责道:“秦修,你应当早些助苍岳前辈转生。” “我倒是想。”秦修斜他一眼,“一具婴变的躯壳,聚集他的魂魄,七品转生符箓。这三件东西你给我找来么?” 白术思忖了一会,“魂魄的事,倒是可以交给我,待出了秘境我们就启程。” 秦修赞同的点头:“差点忘了你有魂识,去寻找魂魄碎片倒也不难。” “……”听起来是为自己考虑,但他怎么从里面琢磨出了嫌弃的意味。 想他苍岳生前堂堂的鬼界之主,半步踏入天道的鬼王!如今竟沦落到被两个化神都没有的小家伙嫌弃的地步,当真是奇耻大辱! “师傅,别气了,万一气坏了身子,不、灵体。”秦修朝后望了望,洛晚书一行离自己还有些距离,“还怎么跟我们讲六界的往事。路途还远,给我们这样见识短浅的后辈讲讲当年的恩怨情仇,做徒弟也好以你为榜样学习一二。” 苍岳盘坐识海,忆及当年,不由心胸激荡,也不再与秦修置气:“好好听着,别插嘴,再插嘴为师就不讲了。” 在北冥深海通往剑冢的途中,苍岳掀开尘封数万年的历史画卷,娓娓道出曾今六界的模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往事 “昔日鬼界派系林立,能人异士无数,不过要成为一界之主除了修为强横之外,还需经历自古传下来的‘八热、八寒、游僧、孤独’总计十八道历练,若破不了这十八道历练,纵然是踏天神人也枉然。经寒热之苦,知众生孤独之苦,方可为万鬼之王。 为师能度过十八道历练成为一界之主,摄魂印相助不少。不过这摄魂印到底是何来历,我也不够清楚,传闻是鸿蒙初辟,大道伊始,鸿钧老祖座下阐截人三教相争,是时仙人陨落,地狱混乱,有千万亡魂游离六界,不得轮回。摄魂印应运天地诞出,将六界亡魂尽数吸纳其中,平衡天地生死。 三教之乱后,便作为至阴至邪之物镇压在鬼界,后于机缘巧合为我所控。自古以来,能掌控它并不被蛊惑心性、吞噬灵魂的只我苍岳一人,呵……不过如今倒又多了翁小子一人。 在我用摄魂印渡过修罗劫、半步踏入天道后,觊觎此物前来偷抢者不计其数,我便起了将它炼作本命法器的心思,只是没来得及动手……”苍岳不由喟叹,“哎,因缘之事谁能说的清楚,若它当日随我一齐陨落,鬼渊暝殿之事也不会发生。在我度过修罗劫后不久,六界巨荡,那场变法甚至决定了今日六界的模样。” 秦修安静地听着,六界的部分往事他在书里看过,但摄魂印的来历却是原著没有书写的,如今亲耳听苍岳讲述,倒有些入迷。 白术接着苍岳的话头问道:“什么变法?” 苍岳不答,反卖了个关子问:“你们觉得,为何这数万年来无人踏入天道?” 秦修动了动眉,没说话。无非是神界干的破事。 一旁的白术稍作思索,认真答道:“修真者间最为流传的说法是五界灵气枯竭干涸,不足踏天所用。但也有人说是仙法秘籍流失,缺少关键的踏天之法,也或是后人资质太差、心境历练不够。” 苍岳闻言竟是扬声大笑起来:“你们倒是良善,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十分:“你们就没怀疑过神界吗!” 神界?神界对五界修真者来说是太玄妙的存在,神人们千万年来悄无声息地掌控着六界轮回,维持天地秩序平衡,似乎遥不可及,又似乎近在咫尺。 要说神界哪里不对……便是近年来,秦修在凡间界使用法术神界视而不见,原州沦为僵尸之地也无神来管。这么一想,的确透着些古怪,白术疑惑问道:“无人踏天与神界有何关系?” “说你们天真还是蠢?”苍岳冷笑,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讥讽:“明明是神界关闭了踏天大门。” 困扰了修真界数万年的谜团终于解开!却如一道九天落雷,将白术震在原地,他不可置信问:“无人踏天……只是因为神界关闭了踏天之门?纵使修为已至心境已达,前方那条道封死了,不能走就是不能走?神界为什么这么做?”说着又喃喃自语道,“追寻天道,却被天道所阻,这岂不是天底下最为可笑之事?” “不不不,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譬如这浩大五界修真者都不过都是他们手下一盘棋,遵循他们的规则,却无人清楚自己为子。”苍岳讥诮道:“你们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关闭踏天之门?因为所谓神界的神人大部分只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而已! 十万年前的神界虽是六界之首,底蕴强横,但远没有现在这般高高在上,当世踏入天道者分散六界,根本不似现在的人鬼仙妖魔五界,踏天者只寥寥二人。 当年神界颁布关闭踏天大道这一神令时,谁不震惊,那时间六界悚然,散于四海八荒的踏天者纷纷前往神界寻求说法。我当时身为鬼王,且差半步踏天,听得这消息自然不能忍气吞声,便随众天人一齐去往神界。” “我想你们这些小修士也就只听过神界的名头,至于神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完全不清楚。本王顺便给你们两说一下,免得以后出去丢脸。那神界素来以三清创立的紫宸神殿为首,紫宸神殿有一位圣君,掌管天地法则,还有一位圣女,体内封印着足以搅动天地的力量。” 本洋洋抱臂而行权当听书的秦修听至此处,忍不住偷瞟了旁边的人一眼,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开口。 苍岳继续道:“神界的这位圣君正是我的友人……所以在我到神界后才听闻了一些秘事—— 圣女曾被魔界某个将即位的少主掳出神界,据说是那位少主妄图吸取圣女精血以获得对抗神界的力量。 其间种种我记不太真切,只记得当时的确乱了很大一阵,后来我才知道,圣女体内封印的力量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应龙——应龙战蚩尤夸父后盘踞于人间,最终化为上古神力封印于圣女体内。 所以神界自然不可能让这样危险的力量流落外界,举六界之力追捕,终于在修真界抓获那位魔修,迎回圣女,圣女此后踪迹皆无,那名魔修被压入了天牢,日日受十八层地狱之刑,以此威慑各界。 我猜测大抵就是圣女一事,让神界彻底坚定了关闭踏天大门的决心。” 这段往事,秦修在书里看过,甚至比苍岳更清楚这位圣女与魔修的纠葛。 他不禁侧头去看认真听倾听的人。 旁观者只为主角的结局或喜或悲,他曾经也只是一个旁观者,默然地看着这个主角跌宕沉浮,因为他知道主角无论历经什么苦难,不会死也不会倒下,最终会怀抱佳丽踏上万人艳羡的天道。 但他渐渐开始觉着不忍,他遇到的这位主角,比书里的写的苦了不知多少倍,又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少失怙恃,疯疯癫癫入魔几百年,经历过人心险恶,目睹过兄弟因己而死,承受过非人的折磨,为人羡嫉的龙辰之命背后,无人能体会他的痛苦。而他上辈子与这辈子经历的,才只是这漫长仙途中的冰山一角,当走到最后,一切真相浮出水面……或许是比暝殿十年更痛苦的试炼。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他清楚,这份试炼纵然再苦再疼,自己也不能阻止。因为他们的前方,是浩荡青冥。 幸好,现在的小白术道心稳固。 回想一路,他几乎是亲眼看着这人从一颗快焉死在峭壁阴湿角落的自闭白术草长到如今凌风独立令他都觉得移不开眼的人物。即使过程有些惨烈,不过,总归是越来越好的。所以…… 白术突然察觉肩上落了力,侧首问:“怎么了?” 秦修搭在他的肩头定定瞧着他好一会,突的道:“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白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话?” “你入魔了,我会把你拉回来。爷在,怎么可能让正宫重蹈覆辙?”如果小白术真的再次入魔,自己到底是会在一边看着还是伸出援手,事情没发生之前,怎么想都可以,但如果发生了,自己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扪心自问,他不确定。 识海里的苍岳眼见这两人又把自个晾在一边,气得三尸神暴跳,干脆闭口不言,企图让两人注到自己很生气,相当生气! 然而—— “我就知道秦二大爷放不下我。”白术唇角抑制不住地弯出愉悦的孤独,偏又要问:“要是拉不回来呢?” 拉不回来? 秦修双手抱胸,伸出一根指头玩味地指向他的下半身:“要是拉不回来,哪只脚先跨出去的,就打断哪只。” 白术步子一顿。 半眯着眼,食指慢吞吞地向上指到肩膀,“哪只胳膊先无礼,便卸了哪只胳膊。” 白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继而指在喉咙处,“与其从这里说出我不爱听的,倒不如别说话。” “……” 最后到了眼睛,“哪颗眼珠先瞪我……”秦修沉吟了一会道:“嗯,眼睛倒省的我动手了。” 这一番话下来,旁观的苍岳大帝都忘记自己在赌气,第一次觉得自家徒弟似乎觉醒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白术叹道:“二爷这份感情竟然深重到白术难以承受。” 无视调侃,秦修又认认真真扫视一圈:“若是加了符箓的锁链……应该是能困住你的。” 白术失笑:“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 秦修撇手摇头:“信任他人,太容易失望,我从来不知道失望是什么滋味。因为这天底下,我只信任我秦修一人。” “不信任是怕失望。”白术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伸手揪住秦修的一截衣角,凑到耳边低声道:“既然有了威逼,何不加上利诱,如此一来,翁某人必将不负二爷信任。” “利诱?”秦修斜了近在咫尺的人一眼,离得太近了,虽有些不自在,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自己要泡的男人。 “嗯。”白术堂而皇之提道,“比如若我能坚守道心,不陷入心魔,你便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秦修眉尖一挑,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答应?”宠是一回事,原则又是一回事,不利己的事万万不能答应。 白术还想说什么,只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苍岳卯足了劲儿狂咳猛咳,震得识海一阵动荡,让秦修想忽略都不行,“行行,我们不说了,你继续讲。” 话被打断,白术也站直了身子,恭敬道:“抱歉,前辈请继续。” 嚯,合着这还变成自己求着他们听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懂收敛!”苍岳恨恨道,“圣女回位之后,神界仍一意孤行要关闭踏天之道……” 秦修向第二座城门走去,却发觉揪着自己衣角的人还没放手,甚至有借梯子上爬的劲。习惯性想拍掉,动作到一半突的想起,这是他要泡的人!手腕在半路收了力,转了个弯把揪着衣角的手握住。 预想中从善如流牵起来吃个豆腐,结果碰到的瞬间,两只手分别一颤一僵,才碰到手指就跟触电似的往后一缩。 白术转向他,带着明显的惊疑。 这一缩,面子里子都没了! 秦修目光游弋了好一会,才往下边瞄一眼。白术放开了自己的衣角,接着手背一暖,这次轮到他僵了。 忽从指尖传来一股热流,久违的灵魂悸动,是融魂。 这青天白日的融魂干什么,秦修正疑惑,灵魂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若是守住道心,你就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不会有损你利益的要求。我要是没能坚守道心,我的皮囊就任你处置,这个交换,你觉得如何?” 皮囊任他处置? 主动送上门来,秦修自然求之不得,假装为难道:“啧,我就吃点亏答应了。” 哪知这两人在“灵魂交流”的苍岳仍在讲着故事,慷慨激昂:“关闭踏天之门意味着此后五界无人再可修炼踏入天道,六界轰然,最终不出意外爆发一场惊天大战,而反对神界的领导者,是我的老友、紫宸神殿那位掌管天地秩序的圣君——傅君,于情于理,为师自是站在友人这方的,可惜……”说到此处,苍岳深深长叹一口气,其间沧桑不可尽述,续道:“我们败了。神界最终还是关闭了踏天大门,只有二位天人选择了留在五界,在神界之外的天人此后再也不能回到神界,他们会迎来天人五衰,逐步走向神隐。而我与凌泉在鬼界最后一战,两败俱伤,双双陨落于鬼渊,至此十万年有余……” 苍岳口中的圣君他倒没什么印象,或许原著中只寥寥提过几笔,不过这个“圣君”却被苍岳与鬼渊中的神数次提及,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还在哪里听说过。秦修埋头苦想,却始终寻不到线索,便问:“那师傅的友人,就是神界圣君,最后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你还记得在鬼渊底,凌泉率活死人前来争夺你做容器时说的话吗。‘别和本君提那个神界的叛徒,早就被打入十七层地狱了’,估计败后……灵体被投入了十七重地狱。地狱十八层,地狱一日,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每下一层,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若到十七层,不可想象所受苦楚。至今十万年有余,傅君的灵体想必已……”话到此,苍岳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十七层!混沌的记忆像被一道闪电劈开,几十年前的记忆纷纷涌上!“我见过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渊源 “谁?”苍岳与白术都被秦修突如其来的兴奋惊了一下。 凤眸中精光闪烁:“小白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九墉时,因洛晚书惹上乾家,你被乾雨重创疗伤时,我一人去鬼界地府游过一圈。” “是,我记得。”经他一提点,白术倒也想起来有这回事,自己那次经历也算是生死一线。 “替我领路的侍女提及过,十七层地狱里关押的鬼都非常人,其中一人就是昔日的神界圣君,而且,我亲眼见过那位圣君的背影。” 苍岳几乎是颤抖着声音:“你真的见过他?” “是。”秦修笃定道,他完全记起来了,“十七层中的其他恶鬼唤他‘傅大君上’。” “那侍女还说过,十八层的恶鬼曾经都是由他带入的,你说神界圣君掌管天地秩序,那他们应该就是同一个人。”话才说完,秦修只觉识海动荡,他能直接体会到苍岳心中震撼。 苍岳喃喃:“他、他真的还活着……活着啊……”连连低笑,似悲似喜,“我以为十万年,曾经的老友就剩我一个苟活于世,呵呵……呵呵呵……” 在鬼界有关十七层的事情秦修也一并想了起来,“进鬼界之后、去鬼渊之前,就是君六竹中魔尸秘术,小白术你照顾他的那段时间,我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洛晚书从十七层带出一个恶鬼。我想,洛晚书既然有从十七层带出恶鬼的权力,那她应当对傅君的情况更为熟悉。” 时隔十万年居然有了老友的消息,苍岳心绪起伏,顾不得太多,匆匆道:“那个翁小子!你且牺牲色相去跟那小姑娘打探一些傅君的情况,回来我将摄魂印的驱动之法全部教给你!”怕翁白术不信,还补充道,“应天地诞生之物,被你们用简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没人会比本王更清楚摄魂印真正的威力。” 听到牺牲色相几个字,秦修立刻想起翁白术当年“卖身”给洛晚书换取神界消息,正是从那次交易后,洛晚书才能一直光明正大缠在小白术身边,这次再让小白术牺牲点色相,自己岂不是要头冒绿光? 可十七层里的恶鬼既然跟神界有所关联,洛晚必定不会轻易向他们透露其中细节,而想从七巧玲珑心的洛晚书口里套话更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她自愿。 能让她心甘情愿说出来的,也就只有小白术。 秦修越想越生出些燥意,不愉地反抓住手背上微凉的手掌,攥在手心恨恨地捏了捏:“你到底积了多少功德才生得这副皮囊。” 话是一种嫉妒,手上的动作又是另一种嫉妒。 苍岳没品出味道,还以为自家徒弟在嘲讽翁白术小白脸,“肤浅!外貌也是实力的一种。” 翁白术感到手掌上不小的力道,却是轻笑,但他未来得及开口,微烫的掌心已松开他,轻笑便如雾里看花一般好似从未存在过。 他抬手略一抱拳对苍岳道:“前辈有求,我自当尽力。”然后朝着秦修语带谴责:“你松开得未免也太轻易了。” 秦修挑眉,“难道你不想完全掌控摄魂印?”苍岳连老底都拿出来了,百利无一害的交易,傻子才会拒绝? 听这一句问话,翁白术只能无奈摇头,到底是秦修。随后正色慢慢道:“已经卖过一次身,这次就不必再牺牲色相了。神界动乱、无暇顾及五界的原因就是圣君。” “他不是早已被贬下十七层?”一个在地狱十万年的人如何引得神界动荡? “如果十七层里的那道鬼魂确是圣君的话,应该是十万年前那一位。紫宸神殿里的那位圣君已兵解神陨。” 兵解神陨?苍岳与秦修皆觉震悚,这六界中,谁能让神界圣君葬身其手?而且对圣君出手相当于跟紫宸神殿宣战,难道神界要洗牌了? 翁白术又道:“秦修你说洛晚书曾经将十七层恶鬼带出,那便全部说得通了。紫宸神殿那位圣君陨落得突然,为了避免六界秩序混乱,神界只能将十七层的圣君放出,以期他能回到神殿暂稳天地秩序……所以不难猜出,洛晚书带出的那个恶鬼应该就是苍岳前辈的友人,圣君傅君。” “但从洛晚书带出恶鬼到现在,已经隔了几十年。”秦修将线索推演了一番,道:“按道理来说,如果那位傅君已经回到神界重掌秩序,神界应该不会对后来的凡间界和原州之事无动于衷。” 苍岳闻言却忽的朗声大笑出来,接着一串自言自语,“是了是了!这样一定是他了!那恶鬼一定是他!他果真还在世间!” “前辈何出此言?”翁白术问。 “你们不懂他,依我这位老友的性格,他断不可能再回紫宸神殿去。”秦修只觉识海动荡更甚,“他一定没有回神界!他不在神界!黄道钦天——对!黄道钦天!我那日在阵眼中看见的星图不是错觉,里面确实有他的影子,”苍岳说到此处,喜不自胜,“给秘境设禁制之人一定跟他有些渊源!” 见苍岳为老友如此心绪波动,秦修将这事暗暗放在心上,给通天秘境设禁制的都是问鼎期的怪物,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接触到那些人恐怕没什么可能。 但通天秘境由月谷牵头,秦修瞧向旁边的人,如果有机会见到卿月,可以试试向她询问一些信息。 交谈间他们已经到了另一座侧殿外围,洛晚书和晏浅一行人也跟了上来。赶路归赶路,但既然都走到了门口,还是要进去扫荡一番。 十来人一起进城,又散开去搜索宝物。 这座侧殿是以炼丹之术为主,只有一座声势浩大的紫府坐落城中心,四周是大片大片的药田,方方走进城中便觉草木灵气馥郁,灵台一阵清明。 放眼看去,千千年不谢之奇花,万万载长青之异草,这秘境主人蕴藏之丰厚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待细看才知滋养这些天材地宝万年不败的并不是普通泥土,而是浓郁成乳状于其根部缓缓流淌的灵液。 其中的一些仙草灵果,竟是连苍岳也认不出来,在识海中感慨称奇。 可惜药田之上设有禁制,并不是随手可拔,越稀有可贵的,其上的禁制也就越强。 秦修等人绕着药田看了一圈,依着苍岳老辣的眼光,取得了几株。这才抽空抬目去看其他人的情况,洛晚书自然不需要他担忧,跟她一起进入秘境的几人都隐藏了修为,但实力明显不弱,她甚至相当好心地替晏浅破开一个禁制。 余光带过白珩笑眉,目光刚落在翁白术身上,便听到苍岳惊疑之声,“咦?青龙玄冥果?翁小子眼光不错啊,就算在我那时候也是极为少见的宝贝。” 秦修不住按了按眉头,主角气运有时真是让人羡慕不来,他带着苍岳这个老家伙都不一定比得过。 “这种果子,传说中只长在青龙陨落之地,以青龙血肉为泥土,骨髓为养分,百年抽芽,千年长成,万年结果。但这果子稀少就稀少在,上古青龙一族会将陨落的族人尸体带回族中禁地,几乎不会有让其长成的机会。可若有幸吞服这果子,日后遭受危及性命之重伤,便有可能激发其中的青龙之气,如果有机缘,甚至可以获得青龙那种坚硬到恐怖的躯体。欸,不愧是踏天神人的洞府,竟然连着种奇物都有……” 秦修听着,嘴角颤了颤,没说话,“有机缘”放在小白术身上,就是稳了。 “不过,上面的禁制也很强大,翁小子要想取到青龙玄冥果,恐怕没什么机会。” 秦修不想告诉苍岳连这个秘境的封印都是多亏了小白术的血才得以解开这个残酷的事实,忽的心念急闪想到什么,勾了勾眼角,不怀好意道:“我们打个赌,我赌他能拿到。如果我赢了,以后再撞见上次那种情况,给我六识尽闭,不准偷窥。如果我输了,我就恭恭敬敬下跪给你行磕头拜师之礼,如何?” 听这个孽徒愿意给自己磕头,苍岳哪有不赌之理,满口应下,忽又觉得不对:“不是,你还有下一次?看着你小子趁人之危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加以阻止哪来的道理?” 秦修懒得理一派冠冕堂皇的苍岳:“你就说赌不赌。” “赌!” 不知那两人将自己当做赌注的白术正凝神将全部灵力汇聚掌心,与反抗异常强横剧烈的禁制对峙着,两者此消彼长。 随着灵力灌入,禁制的青色光圈嗡嗡震颤,却还没有松动的迹象,倒是他的丹田已有些刺痛之感。 这枚果子自然没那么好拿,这些药田早不知被扫荡过几圈,说不定之前已经有人尝试过,只是没有办法破开这个禁制而已。 翁白术深知自己丹田的情况,不能承受过猛的灵力运转太久,已经不能再跟这个禁制耗下去了。虽说现在再凝精血会让刚恢复不久的修为再次倒退,但这枚果子的价值足够抵偿倒退的修为,心中决断,心随意转撤回灵力的同时,指尖凝出一滴精血。 殷红的血珠刚掉落在光团上方,那青色光罩便仿佛遭到了什么恐怖的威压,如雪遇水慢慢消融,渐渐消失不见。 “这、这?”不远处的苍岳瞠目结舌,“不是,这怎么回事?你们两串通好的?” 秦修懒洋洋道:“堂堂苍岳大帝也要耍赖?” 凝出精血后,体内生出一股虚乏,翁白术悠悠吐出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拿果子,一道凌厉的寒光直逼他的手腕而来,使他不得不猛缩回手。 “小子,把它留下,我无极宗饶你一命。” 温润的声音在药田上空荡开,其中的威胁之意却冷冽得很。 听见无极宗的名字,药田中的好些修士都循声望去,仙界无极宗,也算是仙界底蕴雄厚的宗派了。 识海中的苍岳嘿笑:“输赢还未必。” 月白衣衫拂动,翁白术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无极宗之人见了他,也是一愣,随即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是你小子,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只有你一个?”没在翁白术身边见到那个婴变期的强者,也没有任天的气息,嘴边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正好,你把那元魂果也留下,我便不追究你伤我宗门弟子之事。” 与他并肩而站的,鹤发童颜的男人闻此,悠悠问:“玉枫,将玉昀打伤的,就是他?” “哼,是那六指宫的任天插手,否则,凭他一个元婴期还能站着到这?”被称为玉枫的男人想到之前的事情,温润如玉的脸庞浮上丝丝怒意,“但现在,你我一起,就算任天在,也保不住他!” 果然,小白术走在哪里都能招惹麻烦,秦修往无极宗那边看了一眼,也不住挑眉,那群人中,竟然有两名婴变期强者,其中修为最低的也是化神……哪怕在这秘境中,这样的队伍也已经算是强横,只要没有遇到问鼎期的老妖怪几乎能横着走。 面对无极宗的威胁,底下的翁白术缓缓摇头:“我拒绝。” 轻飘飘的三个字,玉枫面色微霜,“你身边那个婴变期的家伙不在,凭你一个元婴五层——”男人刚说完,发现什么,笑了出来:“哈?比之前还低了一层?元婴四层?给你活路你不走,也怪不得我了。也罢,玉昀,这小子,就教给你处理,虽然你伤势未好,但元婴四层应该不在话下罢。” 位于玉枫身后的玉昀,低着头走出队伍,“当然。”他抬目看向翁白术,眼中森然,垂于身侧的手掌双指并立,竟然如若寒锋,指尖冰寒之气涌动。 晏浅几人也听到动静飞速聚回到秦修身边,笑眉担忧问:“秦修,他不是你的朋友?要不要我们出手帮忙?” 秦修只笑:“他后面还站着两名婴变期,我们四人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白珩,化神三层,上去能做什么?” 晏浅清澈的眸里有些焦急和懊悔,“早知道跟长老他们一起行动,该怎么办……” 秦修抬手揉揉她的发顶:“没事的,时间紧急,你们继续去寻东西。” 笑眉闻言忍不住皱眉,秦修与那个翁白术先前看起来相交甚笃,现在遇事却直接不施援手,划清界限?这未免实在太过无情。 白珩也是有些看不懂,但没多说什么,一道并不代表就是同一个队的。 苍岳见那边剑拔弩张,也忍不住问:“喂,那可是化神六层的家伙,凭翁小子现在元婴四层的修为,真不帮他?” 秦修负手摇头,只淡淡看着那方。 他们两边势力悬殊,小白术现在面对的才只是一名化神六层,如果赢了尚还有机会抽身,那么多人在看,想必无极宗也拉不下脸来再加为难……而自己这边四人上去反倒会让无极宗一齐动手,届时两名婴变参战,更难脱身。 化神六层……虽然强横,但以小白术的底牌,应该不至于全无胜算。 寒冽的指锋凌空划下,指尖寒芒化作巨剑脱手,带着凛冽的寒意朝翁白术射去,那巨剑所过之处,海水都凝成了冰霜。 “白术公子。” 但听一声凤鸣般的清音,一道紫色音波离弦而出,与那冰冷巨剑撞在一处,“轰!”结冰的海水被余波震碎。 妖蝶翩飞,一袭紫裙轻飘飘落到月白人影身边,如春笋的指尖恋恋不舍地拂动过箜篌,如妖如魅的脸孔向翁白术露出笑靥,“公子真是一如既往的爱逞强,其实只要你唤一声,晚书就是死在他们手上了,也是甘愿的。” 原本淡然观瞧的凤眸骤然收缩,幽光暗沉。 “这次又躲在女人身后?”玉枫见得洛晚书替他挡下一击,更是不屑。 “晚书姑娘的情我领了,不过却不能承……”翁白术扭头,转过秦修所在的方向时微微一顿,悠悠笑着叹息:“若达不到他的期待,好不容易得来的头衔可是会被剥夺掉的,我也不太忍心让他失望。” 踏前半步,额心龙纹墨光隐隐,身后巨龙虚影浮现。 手中轻钧应和着发出清鸣,雪亮白光直指化神六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妖界篇】薄情 “不自量力。”玉枫冷笑,面对翁白术挥来的长剑没有丝毫闪避,不退反进,袖袍一扬反将剑身卷入袖中,轻而易举化去剑势,泛着冰寒色泽的手指电光火石便往翁白术喉间袭去。 “小心!”指剑之速快到眸光不能捕,洛晚书不由担忧出声。 玉枫指剑划过地方,海水都被割裂,锋锐得令人胆寒,翁白术险而又险地避开,剑锋依旧在颈边划出一道血迹。 秦修冷眼望着,觉得洛晚书惊乍的呼声甚是心烦,好像怕人不知道她对翁白术的情意。 秘境之中因争抢天材地宝爆发争斗再正常不过,多数修士只是远远观瞧不耽误寻找宝物,无极宗派了几人去其他药田逡巡,晏浅白珩几人也已散开去寻东西,只剩无极宗三人和洛晚书秦修还在原处。 “叮叮叮——”头顶上轻钧与指诀化成的长剑相交,剑气四散,在海水中迸出璀璨光芒。 玉枫见翁白术被自己剑势压得节节败退,唇边不屑更甚,但攻势却不见减弱,反而愈发猛烈。 化神期的玉枫招式之中蕴含着的灵力不知比元婴期丰沛多少,翁白术只是对上招便被震得浑身经脉麻痹,他丹田不稳不便使用灵力太久,况且秘境中时间紧迫,自己也不能在这人身上耽搁太久。 速战速决。 心念电闪,剑气再次碰撞,凶横的灵力震得他手腕酥麻,捏不住剑柄,轻钧被远远弹飞,自己也退至百步开外,咽下喉中腥气,翁白术闭目念诀,额心龙纹乍然放出光华。 海水剧烈动荡,苍然的龙啸令城中修士灵台都为之一震。 “这家伙是……月谷的那个翁白术!” 上次海底地震,许多修士都见过这条黑龙穿梭海底,无极宗的人脸色微变,先前在秘境之外,他们也看见了许多势力都向翁白术道谢并许下承诺,这家伙居然就是翁白术,若玉枫真的输给他,届时他们为了无极宗的脸面恐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割破海水的指剑劈在龙鳞却如同劈在什么金玉之上,溅起火花却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玉枫面目凝重起来。 洛晚书凝凝望着虚立海水之中单手掐诀驭龙的人影,美眸之中流动着秦修不曾见过的异彩。 龙魂一出,小白术多半是赢定了。秦修不再看,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寻找一番。 眼见上方局势翻转,洛晚书方才卸下紧绷的心神,注意到身边的秦修要走,“咦?秦公子不看啦?” “晚书还以为秦公子跟白术公子化干戈为玉帛后,如今情深义厚得紧。”眼睫眨动,婉转一笑,“今日看来……秦公子果然还是当初的秦公子,一点儿没变呢。” 一点没变?秦修一时听不懂她话里的意味。 抬手拂了拂紫蝶簪,洛晚书回忆曾经,幽幽叹道:“变了的倒是晚书……晚书也想有秦公子的心性,行事决断永不为情谊所扰,但遇到白术公子后却是做不到了……”她语气虽哀哀怨怨,却是甘之如饴。 “晚书如今很是喜欢白术公子,见不得他再受人欺骗受人伤害,秦公子以后切莫再对白术公子做些什么啦。”话音仍旧是笑吟吟的,但其中袒护白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修凤眸沉沉,洛晚书这一番话不知怎么让他格外恼怒,可又无法辩驳,于是更加恼怒。 洛晚书说他不为情谊所扰、一点没变,是说自己对小白术依然狠心无情? 秦修想起笑眉问他翁白术不是他的朋友吗,苍岳也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帮,洛晚书更是说他始终不为情谊所扰,所有人都觉得他对小白术无情无义。 他自认是相信翁白术的实力,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那小白术大概也一直是这么觉得的,自然……也不会太相信他所谓的喜欢。 脑中纷乱,整个人也凝滞下来,秦修在心里做了个对比,对比完后胸腔隐隐发涩,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果是晏浅,哪怕她和对方有着一战之力,他也绝不会让她孤身迎敌。但换成翁白术,他却理所当然地让他一个人解决。 洛晚书现在喜欢翁白术,就愿意为他不顾性命,他说他喜欢小白术,却似乎什么都没变……他应该要像护晏浅一样去护住小白术吗? 洛晚书见秦修定在原地不言语,也不再与他说话,回头看上空的激斗。 眼见墨龙向着玉枫怒啸而去,面对巨龙威压,玉枫已经不敢小觑,竖起的双掌泛出寒光奕奕,周身寒气四溢,不过眨眼之间,他周遭的海水冻结成厚重坚冰并不断往外蔓延。 翁白术单手掐诀,手掌一勾,落在远处的轻钧嗡鸣着绽放光华,腾空飞掠化成一道流光直追墨龙,剑光没入墨龙之中,两者合为一体,龙形剑影溺卷着浩荡海水震撼在坚冰之上。 海水凌厉悍然席卷,城中修士都感觉到周身的动荡,纷纷向药田上方望去。 巨响声传开,百丈的坚冰裂缝如蛛网蔓延,数息之后“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坚冰破裂为无数碎片散落,而后轰然一声,玉枫面色一白,“噗!”吐出一大口污血。 众人只见一线清光划过药田上空,明澈的剑身便轻飘飘落在玉枫丹田前,“现在我可以拿走了么。”声音冷淡,白纱蒙眼的男人抬起下巴转向无极宗领头人所立方向,身后庄严古奥的墨龙盘绕,巨大的龙首寂然地俯视着他们,如同俯视蝼蚁。 “走!”玉昀阴着面孔挥手,手下人拉起气息萎靡的玉枫,一行人迅速消失在这座城池。 将青龙玄冥果收入囊中,翁白术收了墨龙往秦修方向掠来。 “白术公子真是越来越叫人移不开眼啦。”洛晚书抚着胸脯,满是倾慕之意,目光落在他颈间的剑痕,伸手想为他处理。 翁白术不着痕迹地避开,“晚书姑娘知道我的体质,这点痕迹很快就没了。”对着她笑了一笑,转而问秦修,“你们东西寻得如何了?去城中心的紫府看一看?” 秦修回过神,他现在看见翁白术莫名心虚,大概是对自己“浅薄”感情的心虚,不看他,也不理在识海中呜呼哀哉的苍岳,招呼晏浅几人回来,一齐往紫府方向飞去。 “那座紫府里有许多狂暴的波动,像是……火焰?既然这侧殿是用来炼丹的,应当就是火焰,如果能取得一簇,到时候炼化轻钧湛灵更事半功倍。” 翁白术在他身边说着话,对让他自己一人迎敌之事毫无芥蒂,态度再自然不过,久久听不见秦修说话,翁白术不由转头奇怪问:“怎么了?” 秦修压下心慌意乱,不再去想那些,随口问道:“无极宗那家伙很难对付?” “肯定没有你难对付。”知道秦修是疑惑自己会把龙魂唤出来对付玉枫,翁白术笑道,“怕你等不及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只能速战速决了。” 秦修呼吸一窒,心跳紊乱,果然如此,小白术其实不太信他的喜欢。他此时才想起小白术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看好他,不要把他弄丢了。 翁白术从来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野心自负薄情的地方全都清清楚楚,他曾经为了野心抛下师门,也许有一日他也会因此抛弃所谓的喜欢,但即使明细如此,小白术还是应了做他的“正宫”。 想着心脏发悸,胸腔像填满了轻飘飘的棉絮一样,满足又有些酸涨,秦修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好好看看、碰碰旁边的人。 他一定是喜欢小白术的,至少比喜欢过去那些女人还要喜欢得多。 他们是宿敌,比对方还要了解对方,他根本不必装模作样地扮演深情。 翁白术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骤然乱了,更是奇怪,伸手想探查一下秦修的情况,伸过去的手却被紧紧攥住了,霸道不容反抗。 “小白术,我想……”耳畔秦修的声音有点哑,一行人刚落在紫府殿外,后面的字秦修尚未说完,周围忽生异动。 原本静谧祥和的海底生物如同疯了一般四蹿,龟鳖鼋鼍,鱼虾鳌蟹,软虫蛟鲸,一群群一圈圈飞速朝各自巢穴游去,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 在宫殿各处吟唱的鲛人也受到惊吓,纷纷摆动鱼尾迅速匿入珊瑚礁巢穴中,复道回廊各处吐着泡泡的贝也合闭了壳。 “这是怎么了?”笑眉环望四周,短短数息之间,这深海水晶宫底除了扫荡的五界修士之外,竟是再无任何活物游动!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秦修面色微凝,隐约想到了什么。 很快,四周肉眼可见的变得越发晦暗,最后到了不分混沌的程度,宫殿之中的宝珠玉石竟然也被这诡异的寂静笼住了一般,散出来的光昏蒙蒙的,照不到几步。 晏浅指尖凝出光焰,却也只能照亮一丈距离,再远些的光线似乎被混沌吞噬了一般。 看不见的方位,海水传来阵阵动荡,似乎有鱼群游过。 一片黑暗中,秦修陡然出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们自下到深海,不见天日,晏浅算了算,道:“子时。” 秦修伸手拦住身后一众人继续赶路,“事有蹊跷,我们先等上一等。” 修士们都发现不对,警惕些的都暂且留在原地不胡乱走动。 众人屏息凝神,静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异状。 “秦修?”翁白术紧了紧手心的手掌,靠近秦修想问现在的情况。 秦修知道其中玄机,因此不太担忧,反而更在意耳边的温热,“我说我想……”他正心动,此时四下漆黑一片,没人能看到他做什么,便干脆化将想法做行动。 翁白术本来就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秦修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微微抬头还想问秦修,唇角却触到温软的热度,带着秦修独有的气息。 先是一愣,对方接下来从善如流从唇角移到唇上的举动证明这不是意外碰到,而是秦修就是想要这么做,并且从握住他手的时候就想要这么做。 翁白术攥紧手心里的手掌,陡然朝前半步,让两人贴得更紧,秦修覆在他唇上辗磨亲吻,唇间温热怡人,混合着对方呼吸的味道和似乎已浸入骨髓的药香,那些悸动酸涨都融化在唇间,升温的呼吸和舔过唇上的湿润都让他更加心动。 所有人对着面前混沌的黑暗如临大敌,秦修却拉着翁白术在黑暗里厮磨。 到底顾忌着身边有其他人,两人只在唇齿间浅浅地纠缠,翁白术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已然托在他下颚,不断地在他唇上辗磨,酥酥麻麻的感觉能钻进心底,无论气味温度触感让秦修想更亲近一些,翁白术不厌其烦地衔住他唇瓣深深浅浅地吮吸,时而轻咬略微探出的舌尖,秦修便也学他的吮咬去品尝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出声道,“方才感应到的异动没了,那群东西应该走远了。” 听生意是洛晚书带在身边的修士。 “这踏天神人的洞府果然玄妙,竟然能吞噬光线。”又有人感慨。 “要是一直这样昏晦,我们如何赶路?”白珩问。 隐在黑暗中的两人渐渐停下纠缠,秦修松开唇间的柔韧,肩后被人拍了一下,“秦修,你觉得呢?”从上次海底地震,笑眉就隐约知道到秦修对这处秘境有所了解,但秦修一直不说话,便主动问他。 秦修餍足地刚要离开,托着他下颚的手忽然用了点力将他拉回去,唇角遗落的湿润被人轻而暧昧地吻去后才放开他,他心中又是一动,在黑暗里笑了一笑,然后才开口道,“我觉得……北溟意为玄冥,是混沌不分的意思,眼下情况倒是合了北溟的意思。” “修哥哥你声音怎么哑了?”不远处的晏浅听出他声音不似平时清亮,低低的,还有点含糊,似乎溺着某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秦修轻咳几声,一时编不出什么借口,只听见身边的人轻笑道:“可能是太黑了。”翁白术已从几人对话中听出现在的情况,“他怕黑,吓的快哭了。” 逗趣的话让几人都笑了出来,总算在这死寂无光的海底松下些心神。秦修心中温情还未褪,手就痒起来了,小白术哪都好,就是欠揍了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