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现场禁止心动》 1、Chapter 1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被砸下的竹椅顿时四分五裂,随之而来的新一轮的拳打脚踢,腰上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其中一个施暴者似乎抱着泄愤的心思,落下的每一脚都往被打的男孩儿头上踹。 一下接着一下,表情用力到有些狰狞。 男孩儿那双紧紧护着自己头的手,他的手肘上、手背上都布满了鞋印。 “杀人犯的儿子,快打死他,打啊!” “他爸爸杀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都别放过他!” “还敢偷钱,果然一家都是罪犯,你妈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孩儿听到这句话后,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不许你们说我妈!”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困兽。 “你还敢顶嘴,我就说你妈怎么了,她就是个陪酒的,每天身边都有不同的男人,是个脏货赚的都是不干净的钱,她……” 话没说完,一个脏湿还带泥的拳头打了过去,男孩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出了这一拳。 “妈的,你敢打我!” “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个脏东西!” 破旧的小巷子里传来怒骂声、哀嚎声,想要去垃圾桶翻找食物的小猫被声音吓了一跳,眼神中带着惊恐与警惕,快速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巷子深处踉踉跄跄走出一道身影。 他的头发是乱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就连鞋都掉了一只。 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 他却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嘴里喃喃着:“妈,你等我,我现在就回家。” 染血的手掌撑在墙上,好似会烫手一般,让他无法着手,轻轻碰上一下,就会带来的挣扎一般的刺痛。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滑,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终于,他倒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巷子口的位置。 视线越来越模糊,天好像黑了,他要看不见回家的路了。 “妈,你别怕,我马上……马上就回家……” 在闭上眼的前,一双鞋出现在视线之中。 “好孩子睡吧,剩下的事情,我帮你完成。” 男孩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搬动,他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发生了什么,眼皮却怎么都睁不开。 他好累,好冷。 意识朦胧,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有音乐的声音。 像是旧上海时留声机里的老唱片播放出来的歌,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感觉。 凉风吹过,他的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听到“咚”的一声,鼻腔中涌入一股垃圾腐败的恶臭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 …… 冬日里的阳光明亮却不刺眼,落在身上暖洋洋。 江序洲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 有推着轮椅陪同病人楼下透气的家属,也有大步流星,看起来十分着急的往医院门诊大厅冲的病人。 他神情平静的看着一切,好像一切的纷扰在他眼里就是场特殊的风景。 突然,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回头的一瞬间,江序洲对上来人的眼神,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来人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落下的一瞬间让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阮明栖语气有些着急,“我要是不打电话,你就打算什么都不说是不是?” 江序洲太了解他了,别看他现在凶的不行,却也没真的在跟自己生气。 “被一场感冒搞进医院,你挺出息啊。” 听着他没好气的数落,江序洲脸上笑意更甚,半点没有被“训斥”的不开心:“你也没有主动给我发消息。” 听到这话,阮明栖气的吸了口气:“我没给你发消息,你就不能主动联系我?” 江序洲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应了一声:“嗯,是这样。” “你怎么这么娇气了。”阮明栖颇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我这两天去楚立阳那协助调查去了,蹲点了两天,一个小时前才拿回手机。” 虽然在说他麻烦,却还是会交代自己的行踪,颇有些口是心非的即视感。 江序洲眸色微动:“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提起刚刚的事,阮明栖越想越气“楚立阳那小子真不是东西,卸磨杀驴用完了就给我赶出来了,连桶泡面都捞不着。” 江序洲顺着他的话:“是挺不是东西的,下次他再来你家,你就给他吃泡面。” 阮明栖哼了一声:“门都不给他进,还吃泡面,美的他。” 两人闲话了几句,阮明栖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所幸江序洲的情况不算严重,病症来的快来的急,去的也快。 在医院挂了两天点滴后人已经没有太大问题,医生检查过后确定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 江序洲挂完最后一瓶点滴,阮明栖还没回来,按理来说交个费就算是人再多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他刚要打电话,阮明栖就回来了。 与此同时,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手上的一条红色塑料袋。 江序洲有些警惕的看着他手里的袋子:“你去买什么了?” “秋裤。”阮明栖扬了扬红塑料袋,“给你买的。” 江序洲:“……” 果然,他的第六感一直都很准。 “我不要。”江序洲看都没看一眼,果断拒绝。 “拒绝无效,你知道今天外面多少度吗?”阮明栖语气坚决,“五度,赶紧穿上,不然出去你又得给妖风掀回来。” 江序洲:“我不要,你买的肯定很丑!” 阮明栖:“胡说,我多有品味一人。” 在阮明栖推拉下,江序洲十分不情愿的穿上了那条秋裤。 见他坐在床上生闷气,表情似乎还有些屈辱,阮明栖逗乐了。 “紫色不挺好看的吗,就这么不喜欢?”阮明栖说着说着乐出了声,“紫色在古代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你怎么不穿。”江序洲睨了他一眼。 阮明栖笑了:“我身体好,不需要秋裤。” 江序洲更生气了。 阮明栖虽然欠,却也不是毫无眼力见的人,立马转移话题。 江序洲就在医院住了两天,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阮明栖一手拿包,一手“拎”着生闷气的江序洲出了医院。 车子驶入主车道,阮明栖刚踩一下油门,江序洲就来了一句:“你稳一点,急停我难受。” “行行行,几天没开车脚感不好,我注意一点。”阮明栖说。 此时的京海市公安局。 “喂……1……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死人了,你们……你们快来。” 接警人员听到报警人慌乱的声音,第一时间安抚了对方的情绪,问清情况和地点后立马拨打了一通电话。 阮明栖正在好在等绿灯,看到电话是局里打来的顺手就给接了:“你们是雷达啊,我刚从禁毒大队出来你们电话就来了。” 接警人员立马说明情况:“阮队,有案子。” 阮明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沉声回道:“行,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阮明栖刚张嘴,江序洲就开口了。 “没关系,去现场吧,一会儿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车子立马调转方向往事发地点赶去,阮明栖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一会儿我找人先送你回去,我这指不定要忙到几点,你刚出院要多休息。” “好。”对方也没有勉强,应了一声。 两人赶到时,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围观群众很多,虽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却已经无法克制好奇的心情,不断与身边人讨论着什么。 “阮队!”应时看到阮明栖被堵在外面进不来,赶忙招呼着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让开一些。 阮明栖被挤的够呛:“让让,都让让,别挤。” “我靠。” 脚后跟被人踩了两下,阮明栖向前踉跄。 副队应时看到人群中“随波逐流”的队长,赶忙小跑过去给人捞出来。 “别挤!别挤!”应时赶忙让周围群众让让,“阮队你没事吧。”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动作利索的勾上自己被踩掉的鞋后跟:“围这么多人这叫几个事?” 应时也很无奈,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发现尸体的人是附近回收废弃物店铺老板的妻子赵宝珍,她每天早上开店后都会到周边的垃圾桶看看有没有被客人丢下的塑料瓶或废纸箱。” “今天赵宝珍和往常一样在检查附近垃圾桶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应时递给阮明栖干净的鞋套和口罩。 “发现尸体的时候被吓着了,一路喊着回家找她老公,动静估计闹的不小,等她老公来在看了一下情况,确定是尸体后才报到警。” 他们出警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很多围观群众。 他们也尝试疏散过,奈何暂时散去后要不了多久他们又会一点点的再围到警戒线边上。 与其一遍遍的疏散群众,不如抓紧时间勘察现场来的要紧。 “现在什么情况?”阮明栖带上口罩,开始往脚上套鞋套。 应时:“被害者遗体林科长已经先带回警局去调查死因了,在现场发现了非常多的鞋印,痕检科的同事在收集证据。” “不过发现尸体后,围观的群众太多,对现场进行了二次破坏,就算原来有凶手抛尸留下的鞋印,应该也损坏的差不多了。” 阮明栖眉头紧皱,人为造成的证据破坏,要从中再找到线索,要花费的时间多了。 “被害人的身份目前能够确定吗?”阮明栖稳住心神,换好鞋套后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尽管隔着口罩,刺鼻的腐臭味依旧一个劲的在往鼻子里钻。 应时:“不能。” 阮明栖跨过脚下黑色的水迹:“尸体面部模糊,无法尽快辨认清楚身份吗?” 应时的表情让阮明栖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没等应时开口,就看到几个现勘同事手里着几个装有黑色物块物证袋走过。 阮明栖眉心一跳,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尸块?” 应时露出一个苦笑:“是。” 拍照的痕检员在给物证拍照,闪光灯闪烁的没完,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阮明栖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刚刚被装进整物证袋里的东西是人体组织,哪怕已经发黑甚至腐烂淌水。 应时表情有些微妙:“准确的说,林科带走的不能算是一具完整的尸体,是大部分尸块。” 碎尸案。 三个字浮上心头,阮明栖脸色沉了下来,这下算是多重困难叠加了。 “有找到被害人的头吗?”阮明栖问道。 一般凶手对被害人肢解抛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隐瞒被害人的身份。 碰上碎尸案,极有可能是找不到被害人的头部的。 应时:“没有,人体大部分的骨骼都找到了,就是没有找到被害人的头。”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意料之中的答案,可真是一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在警戒线外围观的群众讨论声不断,阮明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显然算不上是闹市区,凶手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直接在这里进行碎尸后抛尸。 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案件侦办的难度的一下就提升了不少。 阮明栖看到发现不远处的电线杆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就是那陈旧的样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那摄像头找附近派出所的同志问了没有,还是运行状态的吗,如果是能不能看监控有没有拍到嫌疑人抛尸的画面。” 应时点头:“已经找人去要监控了,人还在所里了解情况没回来。” “另外在向他们的人询问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附近居民有没有出现人口失踪,以及发生矛盾的情况。” 凶手杀人抛尸,将尸体从别的地方带到这里来抛尸的可能性虽然有,但相对可能性要小很多。 如果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报警,他们确认被害人身份就会快得多。 应时点头,随后跟着阮明栖一起往巷子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目前他们所掌握的线索情况。 是个死胡同,现勘的几个同事在里面对着一堵墙拍照。 白墙斑驳,上面有很多的不知名的痕迹。 阮明栖一眼看出,墙上的小黑点有些像是喷溅状血迹,条竖状明显,在一条直线上,且明显小血点均有一个膨大端。 “血液反应有出现吗?”阮明栖问了一句。 “阮队,墙上地上都检测到了鲁米诺反应,已经进行取样,准备送回去检测了。” 阮明栖应了一声,心中估量起巷子口的垃圾桶到这里的距离。 一百米,出现的血迹会和发现的尸体有关系吗? 现场垃圾桶容物分拣包装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才收队返回。 警局来的车提前开回去了一辆,摆在应时面前都无非两个选择,打车和蹭阮明栖的车。 打车不报销伤钱包,阮明栖车技感人,他又是个会晕车的主,几次急停下来胃里翻江倒海伤命。 短暂犹豫后,在伤钱和伤命的选择中应时选择伤命,上阮明栖的车。 “你丫蹭车还摆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合适吗?”阮明栖给他气乐了。 应时眉头紧皱,表情认真严肃:“我这是对您的车技,以及即将要坐您副驾驶的尊重。” “谁准你坐副驾驶了,后边去,前面有人了。” 然而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阮明栖傻眼了,副驾驶位上空了。 应时低头第一看,哪有人? 阮明栖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原是学校有事,导师叫他回学校一趟,他就先打车走了。 应时:“队长,那我……” 阮明栖叮嘱他要注意休息,就收了手机:“坐前边。” 2、Chapter 2 车子刚停好,应时夺门而出,蹲在一边干呕。 阮明栖:…… 就挺伤人的。 “有这么夸张?”阮明栖非常不解,江序洲那么娇气的人都没任何反应,这不应该啊。 应时已经呕到不行,刚要开口说话就继续呕,只能朝他摆摆手。 阮明栖给他丢了一瓶矿泉水:“你要真吐了一会儿记得扫干净,别熏着我的车。” 应时:“……” 说的是人话? 阮明栖回到队里时,就听到有人不断在嚷嚷。 往里走去,就看到一个女人在抹着泪,嘴里念叨个没完:“真是天杀的呦,谁这么狠的心把死人丢在垃圾桶里,这不是要吓死我吗。”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正在安抚人的警员姚盼盼看到阮明栖过来,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队长,你回来啦。” 阮明栖嘴里咬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顺来的凉包子咬了一大口,从缉毒支队出来他就接江序洲去了。 本来是打算两人一起去吃饭,饭味儿都没闻到又来办案子了,早午饭都没吃。 “你桌上包子我拿了,待会儿空下来我出去买一个还你。”阮明栖艰难咽下嘴里的包子,差点没噎死。 姚盼盼赶忙回道:“没关系您吃,我早上吃过了。”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这怎么回事?” 看到有人来了,哭喊中的赵宝珍愣住。 姚盼盼解释,发现尸体报警后,赵宝珍和丈夫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很稳定,对来询问的警察一个劲的在问是不是有人要害他们。 他们这才将人带回局里,如今这个哭喊的情况,已经比在他们家里时好太多了。 “你是这个队里的队长?”赵宝珍反应过来,嘴瘪了瘪,对着阮明栖就开始嚎“队长诶,你可要要为我们贫苦老百姓做主诶,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老两口啊!” 姚盼盼太阳穴一跳。 得,她好不容易安抚的差不多了,一下又回原地了,台词都不带换的。 阮明栖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听,想着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谁料赵大姐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句话,一问三不知也就算了,不管什么话题都能带回她的命好苦的话题上,阮明栖只能放弃。 …… 江序洲是犯罪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韦教授来电话的时候只让他尽快过去一趟,在电话里也没说明白。 思索一番,江序洲只能想到可能是自己最近在研究的课题教授那边看了,才会这么着急叫他过去。 却没想到,等他到学校后,韦文山带着他去见了另一个人。 “序洲,这是我的老朋友,政大社会学的严培良教授。” 江序洲立马礼貌打个招呼:“严教授好。” “你好。”严培良教授目光打量着江序洲,随后询问道,“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宝贝学生,是不错。” 江序洲样貌生的好看,乍一看斯文秀气,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书生气十足。 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亮而有神,虽然精神头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疲态,却是有锋芒的。 面对人的打量亦是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的紧张感。 性子稳,会藏锋,加之韦文山没少在他面前提过江序洲的能力。 一个有能力,却不自傲的人,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简单打过招呼后,严培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想让韦文山帮忙找人。 找的是他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前些天这小子因为吵着闹着要退学去打电竞,被他爸打了一耳光。 父子俩大吵一架后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严培良的儿子脾气硬的不行,孩子走了这么多天,他都没消气,怎么都不肯去找人,更不许家里人去找。 他实在担心孩子在外面的情况,就想着让韦文山帮忙分析一下,孩子可能会在哪里。 至于为什么不找警察帮忙找人,则是因为严教授的儿子就是他们所在辖区的分局局长。 没有他的同意,所里是不会去找孩子的。 加上孩子这段时间都有给妈妈发消息,算不上是失踪,顶多是离家出走,人无碍的情况下,确实没必要浪费警方资源。 父子俩闹成这个样子,说出去都嫌丢人的程度的。 严培良教授一连几声叹气,十分无奈。 韦文山此番带江序洲过来,一方面是给他介绍一下自己的老友,另一方面也是让他来帮帮忙。 倒不是说韦文山自己不能找找孩子,只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在,总是忍不住想要带他出来给其他人瞧瞧有多优秀。 江序洲双手接过严老带来的档案袋,里面是近段时间孩子和妈妈的聊天记录。 内容一开始是母亲在劝慰孩子不要生气早些回家,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可到后面内容风格开始有些不对劲,倒不是话题突然变了,而是从文字里,江序洲能够感觉到孩子的情绪有些失控,有些偏激。 韦文山和严老两人在闲谈,江序洲则是在一页页翻看聊天记录。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韦文山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序洲,是发现什么信息了吗?”韦文山问道。 听到这话,严教授腰杆子都挺直了。 江序洲将自己刚刚在比对的两张聊天记录截图放在桌子上。 “从这天的聊天记录开始,所发给母亲的信息都带上了标点符号,在此之前除了连续多个感叹号、问号之类的信息外,所有的信息都是不带结尾标点的。” 严培良愣了一下:“标点符合应该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江序洲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指出自己发现的第二处问题:“也是从这一天起,孩子向母亲表达出了悲观的情绪态度,面对母亲的开导,孩子的回复的文字能够感觉到情绪逐渐激动,甚至到有些崩溃的程度,所用的字眼都是非常强硬的。” 在情绪已经在崩溃的情况下,改变一开始的输入习惯,开始配上完整的标点,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第三点,则也是从这天起,电竞的话题并没有再被提起过,而是一直在强调家庭、父亲带来的压抑,在此之前,孩子都是在据理力争自己要去打电竞这一件事。” 韦文山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严培良的目光在聊天记录上来回切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能从信息上分析孩子的踪迹把人找到吗?” 江序洲建议:“从目前现有的信息来判断,我认为从这一天的聊天记录起,账号就已经不是您家孩子在登陆了,要想尽快找到人,建议报警处理。” 严培良看向老友。 韦文山显然也是认同江序洲的看法的,从目前情况来判断,确实不太容乐观,为了以防万一,报警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严培良立即给自己儿子打了电话,却没想到电话那头就只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句“自己很忙,那臭小子敢出家门就不管他”的说辞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被挂断的电话可给老爷子气的不轻,到底是“爱子”心切,分局不管,又不是只有他儿子管的着一个警察局。 韦文山出面帮忙打了电话,为了尽快有消息,江序洲陪同严老一起去趟警察局。 阮明栖看了好久的监控录像,眼睛都看出重影了,才拿着水杯出来倒水。 突然一个急刹,杯子里刚装的热水晃了一下,给他烫的呲牙咧嘴。 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他。 阮明栖端着水杯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江序洲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水杯放在桌上发出“咚”一下的碰撞声,听着呼吸声,阮明栖就知道他没睡着。 “怎么来这了?”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 “陪同严教授过来有些事情。”江序洲看向面前的杯子,杯子他熟悉的很,还是他买的。 江序洲看向阮明栖:“渴了,想喝水。” 阮明栖笑了:“杯子不就在你面前吗,渴了自己拿啊,难不成还得我喂到少爷嘴里?” 江序洲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不得问问杯子的主人,万一他不同意,我也不好生抢。” 阮明栖哼哼两声:“瞧你这张脸白的都能不化妆去鬼屋演npc了,还有精神耍贫嘴。” 说着,端起杯子给他递过去。 江序洲接过喝了一口,杯子传来的水温将他冰凉的手指热的有些刺痛。 “你们来多久了,事情严重吗,要不要我去看看。” 江序洲一时有些拿不准,不过严老进去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阮明栖去帮忙问问情况时,法医科的科长林培鑫过来了:“阮队,检验结果出来了。” 林培鑫看了一眼阮明栖身边的江序洲,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也没继续往下说。 江序洲眼神示意他有事先去忙,阮明栖起身朝着林培鑫走去。 “死者是17岁左右的男性,并且根据我们找到的骨头判断,被害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 似乎是怕被不该知道的人听到消息,林培鑫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是压低声音的。 3、Chapter 3 阮明栖眉头皱起。 17岁,还是个未成年。 “从我们目前找到的尸块,可以判断出被害人的死亡原因吗?”阮明栖问道。 “不能。”林培鑫说,“我们带回来的骨头上可以看到多处骨折线毫无规律,骨折边缘也呈现不整齐走向,并且骨质周围有组织浸染情况,可以判断,死者在生前多次遭遇过钝器击打。” 阮明栖以最快速度从林培鑫的一堆专业术语中提前出有价值的信息:“生前被殴打致多处骨折,无法判断死亡原因是否为钝器殴打所致。” 林培鑫点头:“是这样没错。” “还有一点,我从带回来的骨骼中,检测出了不止一种dna。” 阮明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现在可以确定检测到了多少种dna吗?” “四种。”林培鑫说。 “我们尝试将组织肌肉进行拼合,根据断口的形状,尸块可以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们根据皮肤表层提取到了组织液进行检测,检测出来的dna结果与骨骼中检测的dna数据并不一致。” 尽管见过不少“大场面”,此刻还是忍不住重了呼吸。 若凶手要杀人抛尸,为什么不一起抛了。 让三个不同人的骨头,和其中一具尸体的肌肉组织一起抛掉,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是不小心“拿”错了,还是故意? “我目前根据现有的线索,可以给你两个方向的建议。”林培鑫说,“仇杀和激情杀人。” 阮明栖眸色微动。 被害人身上骨折线众多,在他第一次去寻找林培鑫询问解剖结果的时候,就已经亲眼所见。 林培鑫说:“这么多的骨折线,凶手与被害人之间可能存在着极大的矛盾,才会多次击打以至于想致对方于死地的程度。” 第二种激情杀人,也就是凶手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对被害人进行暴力殴打,直致被害人死亡或是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但激情杀人往往是一时兴起,准备并不会非常的充分。 林培鑫说:“尸块保存较好的部分可以看出,切口相对平整,凶手在分尸时是出于情绪稳定的情况下完成的,一个能情绪失控到临时起意杀人的人,我不认为他有这么稳定的心态去分尸,除非他有同伙。” 若是激情杀人,又要分为两种情况。 凶手精神存在问题,这样的人在犯案后,还会在时隔一段时间后的今天进行抛尸行为,这一点更是让人感到非常的不解。 若是凶手无精神问题,杀人抛尸,并且分开抛尸,是因为藏尸地点临时生变,迫使他不得不进行抛尸。 还是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单从现有的线索,实在难以进行下去。 林培鑫补充:“另外尸块创口平整,拼合难度小,凶手对人体构造应该是有一定了解,排查嫌疑人的时候可以关注一下这个。” “行,我知道了。”阮明栖深吸一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明栖思索着,手不自觉的掏了烟盒出来。 手刚碰到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阮明栖迅速回神,将烟盒塞回口袋里:“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的。” 江序洲看着他:“好。” 很快,阮明栖就很严老一起从接待室里出来的。 江序洲看着严老手里还拿着根棉签,眸色微动,似乎想到什么,却没有多说。 “时间不早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阮明栖说道。 严老闻言:“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 “没关系严老,我正好要回家洗个澡,就顺路的事情。” 阮明栖这话倒是真的,他在楚立阳那窝了两天,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这么折腾。 他也是个时候回家洗个澡,休息休息了。 听到这话,严老也不再推拒,上了阮明栖的车。 将严老送回家后,江序洲上车时就从后排换到了副驾驶。 “严老过来是想让警局的人帮忙找找他离家出走的孙子,有联系方式且知晓对方一切信息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是不需要dna取样的。”江序洲目光看着前方,语气平静。 “你在怀疑什么?” 现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江序洲自然没必要跟他藏着掖着。 对于江序洲的询问,阮明栖没有半点的意外。 他永远都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关心,实际上心比谁都细,眼神也尖的很。 阮明栖:“就是取个样备着。” 希望用不上。 他没有把剩下半句话说出来,江序洲却猜到了几分:“今天现场找到的被害人年纪在十七八岁?” 此时刚好是红绿灯,阮明栖在思考的时候有个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小动作。 他的食指会小幅度的轻轻摸索指尖触碰到的东西,而在自己说完这番话的瞬间,他摸索方向盘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 不用等到他的回答,江序洲都已经知道了答案,阮明栖一定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会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怀疑,那就找人对比一下,安心,也可以让严老放心。”江序洲说。 阮明栖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就转向了别的话题。 得知江序洲从两人分开到现在都没有吃饭,阮明栖气息一下就沉了下来。 车头方向调转,去了一家主要经营各种粥的餐厅。 虽然算不上是大病初愈,却也在医院住了两天。 刚出院就这么饿着自己,医生开的药也都没吃,摆明了在作死。 阮明栖看着菜单点了两份粥和几个江序洲喜欢的小菜,就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江序洲被他的眼神气笑了:“阮队,你这个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么大事要被抓了一样。” “出院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准时吃饭不熬夜,没想到啊。”阮明栖故意笑着调侃,“江大少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这么顺畅呢。” 江序洲似乎挺满意他对自己的夸奖,短暂对视后就移开了:“也不是太好,被你发现了。” 阮明栖顿时无语。 没过一会儿,点的餐都上了。 没闻到食物的香气时还不觉得,闻到后肚子开始抗议。 江序洲就喜欢用各种食材熬煮,尤其偏好海鲜粥。 海鲜性凉,用来煮粥都要用姜片去腥去寒。 偏偏他又是个挑食的,葱姜蒜洋葱韭菜一概不吃。 粥煲端上来,阮明栖一边说他吃饭麻烦,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他避开粥里的葱和姜,装成小碗递过来,颇有种口嫌体直的味道。 一碗粥落肚,胃里温温热热的舒服了不少。 江序洲刚要伸手去夹一块鱼,一碗挑好鱼刺的鱼肉就放到面前。 “看我干什么,看鱼。”阮明栖说,“也不知道挑干净没有,你自己注意点别又卡刺了。” 江序洲唇角微微扬起,听他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可挑鱼刺的动作却熟练又认真。 “知道了。” 接着又挑了小半碗,阮明栖才开始喝自己碗里温度都有些凉了的粥。 江序洲喜欢吃鱼,还是属于又菜又爱吃,逢吃鱼就卡刺的倒霉蛋。 有两次卡刺严重到话都说不出来,给阮明栖吓的不轻,打那以后只要阮明栖不在,江序洲就不会去碰鱼,哪怕自己非常的想吃。 阮明栖也知道他在忍,所以每次点菜也都会给他点个鱼,然后一边絮叨一边又兢兢业业的给他挑鱼刺。 吃饱喝足,可算是能够回家了。 阮明栖的家所在的小区是一梯两户,阮家和江序洲家里关系好,他们二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能同穿一条裤子。 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为了互相有个照应,阮明栖和江序洲就买了两对门的房子,一起回家也方便。 阮明栖洗漱完,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案件情况,终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沉沉睡去。 另一边的江序洲洗漱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不知在思索什么。 明明坐在警局的长凳上时困意挡都挡不住,如今可以休息了,却是半点瞌睡都没有了。 他睡眠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比较严重的时候需要靠安眠药才能睡。 一般人吃了感冒药都会很快就犯困,可他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愣是在落地窗前坐到了凌晨三点。 …… 第二天一早,阮明栖是被局里的一通电话吵醒的。 阮明栖看了一眼,是应时来找他了。 他们和辖区派出所要了监控,监控的角度却好巧不巧的避开了那个位置。 只要靠墙走,完全可以避开监控进入巷子。 监控这条线索断了,被害人的年纪在17岁左右,在没有家长报警有孩子失踪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去各个学校了解一下,有没有学生近期没来学校上课的。 京海市高中、中专、职校数量不少,他们只能分散开去了解情况。 阮明栖动作利索的从床上起来,下楼就看到小应同志蹲在自己的车前,手插在另一只手的袖子里。 眼看阮明栖过来,应时将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伸到他面前。 “嗬,袖里掏蛋,好功夫!”阮明栖笑着接过他递来的茶叶蛋,还是热乎的,可见保护的有多好。 应时:“……” 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两人离开后不久,江序洲也从楼上下来,开走了刚刚停在阮明栖车位旁边的那辆。 江序洲似乎很熟悉那个地点,导航都不需要开起来。 一个小时后,江序洲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京海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原本是在院子里和小朋友在玩,看到江序洲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后,笑着过来给他开门。 江序洲的车子后备箱里有很多给福利院孩子准备的礼物。 年纪稍大一些的小朋友立马跑出来,一口一个“哥哥”叫着,好像在进行比谁叫到大声比赛似的。 在小朋友的帮助下,后备箱里的东西很快都搬完了。 “你上次问的东西我找到了,现在就在办公室里。”院长和江序洲被留在了后面,犹豫片刻后,院长还说了自己想说了很久的话“小江,要是实在找不到就放弃吧,警察都没有办法,我们又还能做什么。” 4、Chapter 4 江序洲视线打了个转,并没有多说什么。 院长将一个档案袋交给江序洲,里面的内容不多的,加起来不过几页纸,却是那个人的一生。 纸张的分量一瞬间就沉重了不少,江序洲目光停留在荣誉那一栏。 奖项算不上特别多,但都非常的有分量。 “小江,听阿姨一句劝,算了吧,别再往下查了。” 其实院长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她是想要知道沈昔的死亡原因,却害怕调查这件事的江序洲会有危险。 毕竟这个案子若是这么好解决,警方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侦破。 他们已经找到所有能找的线索,可惜最后线索都断了,所有人都尽力了。 “沈阿姨,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江序洲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院长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昔是福利院的孩子,也是江序洲的初中同学。 也许换一个说法应该更加贴切,他的对手。 在学校里,两人不管是月考还是竞赛,分数都相差无几。 相比起性子淡漠的江序洲而言,沈昔就像个小太阳,不管见谁脸上都挂着笑,在学校里人缘很好。 初升高升学考,更是在提前批保送考试中以第一名的成绩被被录取了京海一中。 只是,在提前批学生坐着校车去报到的那天,他们失踪了。 连人带校车,车上三十名学生,以及老师和司机都不见了。 八年前,8·25校车失踪案在当时引起了巨大轰动。 在警方的大力搜索下,最终只找到了老师和司机的尸体,校车及车上的三十名学生至今不知所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想查却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他们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时间一点点过去,始终没有进展,案子未结,却也进行不下去。 一年前,江序洲多的u盘坏了,一些手稿照片只有在自己的邮箱里有。 登上多年未登陆的邮箱翻找资料时,在一堆的邮件里,他发现了一封八年前的邮件。 是沈昔发给他的。 若不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以江序洲的成绩,他也会是提前批保送队伍中的一员。 看到邮件的当晚,江序洲就梦见自己回到了初中时期的校园。 他梦见了沈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 梦里的人脸很模糊,只有一个依稀的轮廓,他却清楚的知道那个人是谁。 正当他想要靠近时,梦里身影模糊的深吸突然变成了浑身是血的样子。 他在求救。 梦里的他不断向江序洲求救,希望他能看在昔日同学一场的份上救救自己。 江序洲被他的求救惊醒,本就睡眠质量不太好的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缓过神后,江序洲在网上开始搜查8·25校车失踪案的一些可公开资料。 越往下翻,他便越是心惊。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也是8·25校车失踪案的其中一员。 江序洲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呼吸重了几分。 突然,江序洲的注意力被笔记本上的一句话给吸引。 脑中似乎一闪而过些什么东西,可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似乎惊扰到了他,将还没来得及捕捉到的思绪遣散。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 是阮明栖打来的电话。 “你现在在家吗,还是去学校了?”阮明栖开门见山的问道。 闻言,江序洲眉头一凝:“出什么事了吗?” “我现在在京海一中,你能过来一趟吗?”阮明栖没有正名回答他的问题。 江序洲心下一沉,昨晚两人吃饭的时候阮明栖提了一嘴今天要去各个学校看看没有失踪学生。 现下突然叫他去京海一中,一定是有什么发现。 江序洲:“好,我马上过来。” 阮明栖应了一声:“你开车吗,路上小心点,车技不好别开快车。” 江序洲哽了一下,想给自己解释两句,最终出口的却是一句:“好。” 他的车技是没有阮明栖好,却也没有差到上不了路的地步。 自打阮明栖见过一次他停车,就自动将他归于到马路杀手行列。 阮明栖在京海一中,福利院过去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校门口的停车位就剩一个需要侧方停车的位置。 于是就看到江序洲在校门口,车子开进来,挪出去,调整一下位置后,又慢慢挪动一点。 正当他准备把车窗放低探头看看车间距时,窗户被人敲响了。 “下车,我来。”阮明栖一副“我就知道你不行”的表情。 江序洲:“……” 驾驶位上换了人,当即给江序洲表演了一个七秒入库。 江序洲:“……” 阮明栖从车上下来,江序洲清楚的在这货脸上看到两个大字“得瑟”。 “哥车技好吧。”阮明栖唇角勾着笑,胳膊肘搭在他的肩上,表情着实有点欠。 江序洲扫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偷偷踮脚,让人看起来好像你比我高的样子。” 阮明栖脸上笑容顿时僵住:“我本来就比你高。” 江序洲不承认:“没有,我们俩一样。”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诚实呢,体检报告上都写了,我186.4,你是186.2。” 阮明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自己0.2厘米的身高辩驳两句。 江序洲眸中不自觉染上笑意,面上却表情不变:“你袜子比我高0.2厘米。” 听到这话,阮明栖给气乐了:“江序洲,你这嘴死鸭子见了你都得甘拜下风。” 江序洲挑了挑眉:“那它还挺客气。” 两人调侃了几句,阮明栖绷着的神经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到了校长办公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江序洲就看到校长和教导主任眉头紧锁,似乎很是烦恼的样子。 应时看到江序洲觉得有些奇怪,刚刚阮明栖突然说自己要出去接个人,他还以为是局里来人了。 可这人明显不是他们局里的,阮明栖为什么叫他过来? 还有就是,这人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总感觉好像哪里见过似的? “序洲,怎么是你?”教导主任有些惊讶,“你现在也当警察了?” 江序洲看了阮明栖一眼。 阮明栖立马会意,抢先一步说道:“他是我们局里请来的顾问。” 教导主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的啊。” 此时,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应时挑了挑眉。 局里新来了个顾问,他这个副队怎么不知道? 6、Chapter 6 巫铃铃来时看到办公室里这么多人,先是愣了一下:“校长好,主任好,这两位是?” “巫老师别紧张,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有些情况想要跟你了解一下。”校长说道。 不提还好,一说到公安局,巫铃铃一下就紧张起来了,手指无意识的开始摩拳。 阮明栖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表明来意是来询问严展的情况时,巫铃铃顿时松了口气。 得知警察找上门,并非与自己有关时,下意识放松后,又因为好奇和关心学生的情绪再度紧张起来。 虽然还是紧张的,阮明栖却能感觉到她比刚刚得知他们是市公安局来的时要放松许多。 阮明栖掌握主动权,将刚刚应时问过教导主任和校长的问题重复问了一遍巫铃铃。 大致情况和教导主任他们所说的一样,一向乖巧懂事的严展不知为何突然“叛逆”的要退学去打电竞。 老师也对他进行了多次的开导,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严展对于退学的态度非常坚决。 “在他发生这种突然的转变前后,您有发现什么别的异样吗?”阮明栖问道。 巫铃铃目光无意识的在向左看,在回忆着什么。 “没有,他正常的来学校上课,在他第一次提出想要退学之前,单元小考还考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回答完,巫铃铃立马反问:“是严展出什么事了吗,这几天他都没有来上课,我打电话到他家里他母亲说他是病了。” 阮明栖:“他离家出走了,现在家里报警在找他。” 巫铃铃语调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很是意外:“离家出走,怎么会。” 在他看来严展是一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做出离家出走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目前我们知道的也不多,该了解的我们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感谢您的配合。”阮明栖说道。 巫铃铃显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下意识点点头:“好,警官您放心,要是严展有联系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和你们联系。” 阮明栖眸色微动,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应时立马给巫铃铃留了个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这次叫您来了解情况对外请不要多说,不然要是传出去,免得学校里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对孩子的心灵也不太好。” 阮明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有意外发生。 闻言,校方三人均是点头,表示会对今日的事情保密。 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应时才后知后觉反应:“那个江先生还没回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不知道。”阮明栖把车钥匙丢给他,“你先回车上等我,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说完,阮明栖就大步流星走了,留在原地的应时看的一脸懵。 阮明栖按照记忆,找到了高三教学楼。 在路严展所在班级时,就看到江序洲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神情认真的看着黑板。 要是换上一中校服,还真会让人以为他是高三学生。 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江序洲侧头就看到阮明栖站在班级后面。 阮明栖倚靠在墙上,朝他挑了挑眉,眼神询能走了吗。 接收到信息,江序洲看了一眼讲台上讲的正激动的老师。 猫着腰悄悄从后面溜走了,尽管动作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讲台上的老师看见。 老师往后面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阮明栖帮江序洲放风的眼神。 目光对上的一瞬间,阮明栖愣了一下。 这运气,没谁了。 很快阮明栖就反应过来,朝着讲台上的老师敬了个礼,随后一把抓住江序洲手拔腿就跑。 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给老师整懵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老师你说什么?”前排的同学隐约间似乎听到了老师骂人,一副怀疑自己听力的表情。 老师立马收敛住笑意继续讲课,丝毫不受刚刚那个小插曲的影响。 说来也是缘分,阮明栖在京海一中读书时,也是他在做班主任。 阮明栖成绩很好,就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样,脱了校服站在校后门,那凶巴巴的样子像极了要收保护费的小流氓。 平时也是个刺头,总爱干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好奇心重不说,奇思妙想还多,逃课上网对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阮明栖成为一名警察,还是一线的刑侦警察,这对他而言是一件意外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江序洲被拉着一路小跑,从五楼一直跑到教学楼底下才停下来。 “你这样拉着我跑,感觉我们在逃课。”江序洲感冒还没完全好,五楼跑下来轻微有些喘。 阮明栖却笑了:“是不是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江序洲也笑了:“嗯,怀念,唯一庆幸的是不用担心被抓,周一去升旗台上念检讨。” 阮明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给他气笑了:“就这一次检讨你记这么多年,江序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 江序洲勾了勾嘴角:“毕竟人生唯一一次,想忘都难。” 阮明栖似乎也是想起当时的倒霉相,笑出声来,他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寸,摸到球不过五分钟,教导主任就来了。 他们二人年龄差六岁,江序洲还在读高中时,阮明栖大四。 临近寒假的,提前回家的阮明栖闲着无聊轻车熟路的翻墙进一中,“勾搭”正在上晚自习的江序洲跟他出去打篮球。 两人不出意外的被巡视教导主任给抓了,给拎到办公室好一顿呲。 阮明栖自己也是没想到,老班这么不近人情,他一个已经毕业多年的人被拎回来,在某个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和江序洲一起上台念检讨。 这也是江序洲人生中喜提的第一份检讨,拜阮明栖所赐。 玩笑过后,两人迅速回归正题,毕竟今天回来学校也不是来玩。 江序洲问出了在校长办公室时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调查严展,昨天的取样dna有问题是吗?” 阮明栖也没打算瞒着他:“是,严教授的样本和昨天我们昨天找的其中一份骨头样本提取到的dna具有亲缘关系。” 7、Chapter 7 在阮明栖把他叫来学校的时候,江序洲心里就有些预感了,却没有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如今亲耳听到答案的证实,心情非常的复杂。 几次深呼吸的后,江序洲询问:“是什么部位的骨头?” 他似乎在抱着一丝期待,如果是尺骨、桡骨哪怕是胫骨腓骨都行,人也兴趣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他们总还有机会把人救回来。 阮明栖却敲碎了他的期待:“骨盆。” 林培鑫检查过了,他们带回去的骨盆虽偏小了一些,但整体粗壮骨骼厚重,并且入口处是近似心脏状,呈现漏斗型符合男性骨骼特征。 “你昨天是因为什么起了疑心?”江序洲想知道是什么让阮明栖会想到要提取严教授的样本进行比对。 阮明栖很直接:“行动轨迹,以及严展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地点是在案发现场附近。” 严展下落不明,且曾经在抛尸现场,年纪与被害人相当,出于排除目的,这个检验也必须得做。 如今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局里却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开心。 十七岁的年纪,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以这样的方式被画上了句号。 一桩失踪案变成了凶杀案,无疑是给这起案件蒙上一层阴霾。 江序洲眸色沉了下来:“局里和家属那边联系了吗?” “还没有,我先扣下了,打算先过来看看学校这边的情况再和家属联系。”阮明栖说。 已经有了线索,家属那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阮明栖把江序洲叫过来,一方面因为他所学的专业,与韦文山教授与警局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他既然是作为问题的发现者,也许会有一些知道的线索。 “我知道的线索不多,严老昨天在警局里时,已经把我看过的资料都已经交出去了。” 江序洲把昨天自己临时被韦教授喊去学校的事情都和阮明栖说了一遍,阮明栖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显然这个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刚刚在教室里我有新的发现。” 没等阮明栖说什么,江序洲先把知道的信息抛了出来。 江序洲把自己刚刚在严展座位上拍摄到的照片递给他看,其中就包括在桌面上用铅笔写下的小字的。 越往下看,阮明栖眉头皱的越紧。 严展的课本上有非常多用笔画出来的凌乱痕迹,并且划痕非常的深,割破了好多页。 可以想象,严展在划下这些痕迹时情绪是多么的烦躁。 阮明栖意识到不对,立马给在车上的应时打去电话:“车后备箱里有个收纳箱,多拿几个物证袋过来。” 正在车上整理刚刚询问信息的应时听到这话,猛的激灵一下:“好。” “动作快,我在高三教学楼这边等你,学生们马上就要下课了。” 阮明栖并不想闹的太大,现在就是能在班上同学都不太注意时把东西都带走。 此时班上的老师已经讲完了自己备课的内容,留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给同学们做题。 突然后门晃了一下,物理老师瞬间瞪大眼睛。 这俩跑了的人怎么又回来了? 在阮明栖手指勾搭下,物理老师又嫌弃又无语走了出去。 “鬼鬼祟祟的,要不是看过你证件我还以你校门口花两块钱买的游戏警察证。”物理老师也是跟阮明栖熟,虽然不常联系,却也不生份。 阮明栖没皮没脸:“哪能啊,□□要蹲局子的。” 物理老师被他欠揍的表情气笑了:“怎么个回事,跑了还回来,想又被抓去升旗台上念检讨?” 闻言,阮明栖哽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笑了的江序洲。 “你俩今天这梗是过不去了怎么着。”阮明栖给气笑了。 眼看下课时间快到了,阮明栖立马将两人折返回来的意图解释了一番。 不过并没有说明严展已经死亡的消息,只表示警局需要带走课桌里的东西回去配合调查。 物理老师会意:“行,我知道了。” 返回班上后,物理老师对班上的同学说,今天提早五分钟下课,让他们去食堂吃饭。 就在同学们要欢呼时,被他“按”了下来。 离下课铃响还有五分钟,班上的同学一窝蜂都跑了。 阮明栖和应时快步进教室打包东西,一个个装袋密封好。 “队长,桌子要一起带回去吗?”应时问道。 阮明栖愣了一下,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带,他的后备箱好像承受不住的样子。 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大可以用来装桌子的物证袋。 就在阮明栖收拾完最后一本书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桌板下面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用手指抹擦上去的。 “我也开车来的,后排不坐人可以把桌子放在那。”江序洲提议。 发现可疑痕迹,桌子上不带走都不行了。 江序洲的车后排间距是要比他的车大一些,放进度的问题不大,只是可能边边角角会给划到。 可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这么办。 严展的书多,应时一个人没办法全部拿完,物理老师刚要上手帮忙江序洲搬桌子,就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副没拆的乳胶手套。 阮明栖看到江序洲口袋里露出一个小角,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副已经用过的乳胶手套。 江序洲是个严谨的人,但也不至于出哪里都带着乳胶手套的程度,而且兜里还有这么多。 他早上是从哪里过来的? 阮明栖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先将收集好的物证都搬上车。 京海一中的课桌椅都是木头的,看起来不是特别大,分量一点也不轻。 从教学楼搬到校门口,给物理老师累够呛。 “老师辛苦了,下次回来找你喝茶。”阮明栖笑着道谢。 物理老师也笑了:“你小子回来可以,记得走正门,别老翻墙。” 应时一脸懵逼:“队长怪不得你追犯人老翻墙,感情打小练的啊。” 阮明栖:“……” 打过招呼,在学生回班上午休时一行人开始返程。 几人到警局的时候,刚好午饭时间。 “这些都是严展的东西,待会吃完饭先检查一下。” 将带回来的东西交给痕检科的同事后,阮明栖带着江序洲去局里食堂吃饭。 8、Chapter 8 一进食堂,各种菜肴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算不上有多好闻。 两人寻了张空桌子,江序洲就在位置上等着,没一会儿阮明栖就托着两份餐盘回来。 不出意外,江序洲的那一份都是他喜欢吃的,哪怕他不用自己去点单,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盘子里会有不喜欢的东西。 “食堂的菜油盐都比较重,你少吃点垫吧两口得了,我给你点了餐晚点到。” 江序洲“嗯”了一声,勺子在看不到两条紫菜的紫菜蛋花汤捞了一勺。 “你早上从哪过来的?”阮明栖咽下嘴里的饭菜后问道。 江序洲:“……” 虽迟但到,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说我带着手套在家打扫卫生你能信我吗?”江序洲一脸真诚的问道。 阮明栖表情僵了一下,一副“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 江序洲轻笑一声:“老师那边拿了一个旧案子做资料,在做物证模拟分析,练手的。” 阮明栖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江序洲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课题研究,他多少能知道他做课题时候的样子,信了他的说辞。 八年前的校车案错综复杂,若是这么好找到的答案,就不会至今未找到凶手。 江序洲并不想让阮明栖知道他调查这个案子,又或者说不希望他那么早知道。 毕竟他职位特殊,贸然调查一个陈年旧案被上头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江序洲适时将话题引开。 应时忙完,来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阮明栖他们还没走,立马端了餐盘过来。 “队长,桌子下的痕迹做了初步检测,有血液反应,桌板下面糊着的是血迹。” 应时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扒着饭。 在回局里的路上,应时从阮明栖的口中得知江序洲是韦文山教授的学生。 韦文山教授和是省厅的特聘教授,经常协助厅里解决一些棘手的案件。 既然是他的学生,并且又是第一个发现严展情况不对,陪同严教授来报警的人,应时自然是将江序洲纳入自己人的阵营。 阮明栖不瞒着他案件情况,自己自然是同老大站在同一战线上。 阮明栖说:“京海一中的课桌不是那种的塑料桌椅方便移动,只要不是损坏严重是不会进行更换,倘若在桌板下面的血不是严展的,就有可能是上一届学生留下的。” 应时就着汤咽下了嘴里的饭:“那这么说确实有可能,毕竟桌板下面是视线死角,一般人也不会细致到去检查桌板下面有没有脏东西,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不会。” 江序洲的开口,立马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你知道什么吗,为什么这么肯定?”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放下手里汤勺:“两点,第一,严教授说过,严展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且很爱干净的一个孩子,最简单的表现就是重复清洁某件物品、不断重复摆放眼前所见物调整。” “这不是强迫症吗?”应时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话音刚落,应时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严展可能有精神病?” 应时想到的他们“打包”回来的课本,里面的划痕多的有些夸张,好些页面上还有不知名的东西附着在上面。 用一片狼藉来形容都不过分,若是有精神类的问题,似乎那些痕迹也能够进行解释。 阮明栖皱起眉头:“强迫症虽然是一种神经病症,却不能归结于精神病的种类吧。” 他们对这一方面不是专家,并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江序洲解释:“强迫症是一种焦虑性神经病症,主要是两种有意识的自我强迫同时存在的矛盾情况的,患病者明知自己的行为并不合理,却不能克制这种行为的反复发生,越是企图想要控制,就会感觉到越发的痛苦和紧张,并且脑海中会不断重复这种想要做出强迫行为的念头。” “目前严展是否真的有强迫症还无法确定,但从严教授口中所描述的严展,是对自己领地意识很强的一个孩子,他的书本摆放非常的整齐,位置上也打扫的非常干净,独独漏了一个桌板下,并不符合常理。” 江序洲看向阮明栖,两人目光对视,哪怕不用言语,都能知道对方听懂了。 若是换了旁的性子稍微大大咧咧一点的孩子,没有检查到书桌面板下的卫生是正常情况。 对于爱干净爱整洁,什么东西都要规整清楚且重复摆放的严展来说,是不合常理的。 阮明栖追问一句:“假设严展真有强迫症,他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病症,会攻击人或者是伤害自己吗?” 江序洲点头:“是有这种可能,强迫症严重一些,在发作时是会做出无法控制,去伤害他人或者伤害自己的情况。” 闻言,阮明栖立马掏兜拿手机给痕检科的同事打电话:“血液样本检测结果尽快先做一下,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有些多,都还没有规整完,没想到阮明栖会突然要血液样本比对结果。 反应过来后,对方立马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下午要去一趟严教授家里,你是回家还是跟我一起去?”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回:“跟你去。” 阮明栖回以一个微笑,看起来很是满意的样子:“劳您辛苦走一趟。” 江序洲勾了勾嘴角,显然是见惯了他这耍宝的样子:“我外卖怎么还没到。” “呦,刚刚光顾着说话了,外卖送到了,您受点委屈再等我一会儿。”阮明栖顺带收拾了自己吃完的餐盘。 应时嘴角抽抽,一脸没眼看的表情看着自己那不着四六的队长。 直到阮明栖离开食堂,应时讪讪笑了两声:“我们队长平时不这样,你别害怕,他虽然长的不像个好人,但他真的是好人。 应时的眼神复杂,看向江序洲的眼神有同情,有愧疚,说句百感交集都不为过。 江序洲被他的形容逗笑,别说形容的还挺贴切。 应时估计以为他和阮明栖也是刚认识不久,就拿自己当免费劳动力,觉得不好意思了。 阮明栖长的好看,但是属于那种看一眼就会觉得,这是个专骗人心的渣男,他的美很具有欺骗性。 再加上他不板着脸时,笑起来有点痞气的样子,没了那身“皮肤”,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个人民警察。 10、Chapter 10 江序洲沉默片刻,随即道:“我们去看看家属吧。” 严信那边有阮明栖在,他们自然没必要像两个雕像一样在这里守着。 两人进病房时,范玲芳坐在的严教授的病床边,小小声的哭泣,眉头微微蹙起,眼圈发红,向下弯的嘴角带着几分苦相。 听到脚步声,范玲芳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有些慌乱的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 “医生检查过了,严教授是一时着急才会晕厥,现在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范玲芳点头:“诶,今天谢谢了。” “应该的。”江序洲回道。 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严教授,呼吸平稳看样子也不会有问题。 江序洲看向范玲芳:“能和您聊聊吗?” 范玲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点头。 为防止有意外发生,到底是没有离开病房,三人坐在另一边,声音放低的说话。 “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您应该不是严展的亲生母亲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范玲芳,一旁的应时都惊呆了。 得知骨盆的主人后,严展的社会关系情况他们也是在上午才进行调查。 从拿到严展的资料,到现在的对话,应时可以确定他们并没有向江序洲提起过范玲芳。 范玲芳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片刻后点点头:“不是,按亲缘关系来说,我是他小姨。” 江序洲心中一悸,他猜想过严展和范玲芳非亲母子关系,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 “小展的妈妈是我的亲姐姐,在生他的时候羊水栓塞引发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走了。” 范玲芳的声音不大,所说的话却好像锤子一般落在听的人心上。 “小展没了妈妈,他爸爸工作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就把人放在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爸妈家里养着。” 范玲芳深吸一口气:“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因为就业问题,找工作屡屡受挫在家待了很长时间。” “那时候天天照顾小展就成了我的精神寄托,可以让我暂时逃避掉找工作的压力。”范玲芳提起严展小时候的事情,眉眼都是放松。 尽管现在大学生的就业压力不小,但看到范玲芳在提及过往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就好像就业是什么会要了人命的洪水猛兽一般。 长时间的相处使得年幼的严展把范玲芳当做是自己的母亲,双方家中讨论过后,范玲芳与严信登记结婚。 “您与严展的感情很好吧。”江序洲能感觉到,在得知严展的死讯时,她是发自内心的难过。 范玲芳点头:“小展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感情自然是很好。” 说着,想到了严展的死,范玲芳似乎又要哭了。 “那他和父亲关系好吗?”江序洲接着来了一句。 话音刚落,范玲芳不自觉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就连哭泣的动作都顿住了。 似乎是没想到江序洲会询问这个问题,一时间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异样反应也仅仅只是一瞬,却被江序洲精准的捕捉到。 于此同时,在一旁的应时也看见了。 “父子哪里有关系不好的。”范玲芳眼神躲闪,不敢看江序洲的眼睛。 应时微眯眼眸,她在说谎。 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说完还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却又笑不出来,让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江序洲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的一般,神色如常的附和了句:“也是应该的,严展成绩好,人又乖巧做父母的怎么会不疼爱。” “是,是这样。”范玲芳似乎不想要再回答他们父子间关系的问题,突然抬起头来主动问道,“小展是怎么死的?” 提到这,范玲芳的眼睛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序洲看向应时,案件情况能说多少只有他们更清楚。 应时会意,立马接过话茬开始原本在的严家就该进行的事情。 在江序洲与范玲芳说话时,应时就已经开了录音笔,接下来的内容江序洲完全就是在旁听,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得知严展被分尸,目前身体都还没有找全,范玲芳的哭声抑制不住了。 哭声不大,她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从她颤抖的肩膀低下的腰就能感受到她此刻有多么的悲伤的。 办案多年,应时见过不少被害人家属,有得知情况后崩溃大哭的,也有像范玲芳这样,隐忍情绪的。 江序洲低着眼眸,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把该问的都问完,范玲芳也哭了两场。 …… 阮明栖过来时,病房内非常的安静的,除了昏迷的严培良外,剩下三个大活人则是坐在一旁,沉默无言。 江序洲抬眸,正好和他眼神对视。 接收到“讯息”,和范玲芳打了个招呼后,三人就先离开了。 “队长,我们现在去哪?”应时问道。 “回严家。”阮明栖说。 他们此番出来,除了是和被害人家属说明一下情况外,主要目的还是来看看严展的房间。 “严局长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江序洲问。 阮明栖启动车子,哪怕是一个前方是个狭窄的直角,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对,他去问过医生了,严教授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就先跟我们回去。” 阮明栖行云流水的倒车水平,让江序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哥车技好吧。”阮明栖挑了挑眉,表情得瑟的有些欠揍。 江序洲:“……”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严家,严信带着他们去了严展的房间。 “这个就是严展的房间。”严信拿了备用钥匙,将房间门打开。 推开门的一瞬间,扑面来的风让江序洲下意识抖了一下。 严展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开门的动作先是将屋内的半边窗帘向外抽动,风涌进来的一瞬间紧密贴合在窗户上的窗帘才渐渐放开。 “你们看吧,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严信说。 尽管他也是警察,但现在他同样是被害人家属,在阮明栖他们查看的时候,最好还是避让一下。 严信离开后,应时从箱子里拿了三个鞋套和手套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阮明栖和应时进入房间,江序洲则是在门边等着。 13、Chapter 13 “你们还记得下午我们到严家提起严展时严局说的话吗?”江序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下午。 阮明栖仔细回想了一下下午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不太明白江序洲想要说的是什么:“记得,怎么了?” “在你提起要与他们说一下严展的情况时,严局的第一反应是严展惹了麻烦,浪费了警力资源。”江序洲说。 遇事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孩子有问题,甚至连你的话都没听就已经用肯定语气下了定论,在潜意识里他对严展是不信任的。 江序洲:“又或者说,在他的认知里认为离开他的掌控后,严展一定会犯错,那是极其不信任的表现。” “以这样的角度的反推,严局极大的可能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父亲,他要求严展学习要好,品性要好,所有的一切都得在他的掌控之下去进行。” 江序洲语气平静的分析:“一旦严展有反抗的举动出现,对他而言都像是引爆炸弹的火苗。” 应时想到了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严展房间里出现的那个防盗锁链,就是他无声的反抗,严局才会这么生气,几次暴力踹门挣断锁链。” “严展房间里出现的锁链是一个信号,他在尝试性的反抗自己的父亲,希望给自己争取一个喘息机会,锁链锁上的不仅是他的房间,也是他的一丝喘息空间。” 江序洲的话就好像一阵微风,吹散了遮挡住阳光的云层。 阮明栖带着枪茧的手摩挲着手里的面巾纸,没有说话。 不多时,老板端着放了三碗小馄炖的餐盘走了过来。 “小馄炖好喽,趁热吃。” 被突然打断,三人都止了话。 …… 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江序洲在阮明栖的催促下收拾东西回家。 会议室内,阮明栖坐在视频监控前,看着显示屏上一帧帧跳动的画面,神情严肃。 视频组的成员也在继续对案发周边的视频进行排查,严展从小区出来后上了一辆公交车。 因为公交站点的监控相对模糊,无法看清他究竟上的是哪一趟的公交车。 几个同事正在对视频做处理,希望能从公交车上找到线索。 阮明栖看着监控,在小黑板上画下自己的线索分析。 尸块经历过抛尸,垃圾桶的脏乱差环境对死亡时间影响很大,仅从现有的证据,他们没有办法对死者的死亡时间进行判断。 更糟糕的是,他们在市内对失踪人口登记做了调查,并未有17岁左右年龄段的青少年失踪登记。 如果不是严培良不放心严展独自在外,恰好又找上江序洲,被发现信息不对,他们此刻是一个被害人身份都没有办法确定。 “阮队,游戏账号找到了。” 技术组人员的声音传来,阮明栖迅速回神。 走到另一台电脑前,阮明栖就看到几十个游戏存档视频。 似乎是为了防止被发现在玩游戏,严展电脑里的游戏藏的深,就连游戏账号都有好几个。 在一乱七八糟的仿佛像是乱码的数字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他的游戏账号和密码。 阮明栖伸手去操控鼠标,随即点开了一个游戏视频。 这是个枪战射击类的游戏,百名玩家同时登陆地图,谁存活的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游戏规则很简单,但严展玩的却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他就好像误入一个陌生地界的盲人,小心谨慎点不敢被人发现。 一旦面前出现了人,不出十秒就会看到屏幕置灰。 “不是吧,孩子都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去打电竞啊。” 一连看了七八个游戏视频,地图不同,但结果却都是一样。 严展的游戏角色其中最长存活时间不过十分钟,出局时间都非常的早。 “查一下游戏账号的登陆ip,定位一下地址。” 技术组人员立马应了一声:“好。” 阮明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就以严展游戏视频里的情况,玩游戏对他而言应该是毫无游戏体验感才对,为什么能冲动上头到想要去退学。 “ip定位显示有两种常登陆的信息,一个是定位是在莱阳小区,另一个是在离小区五百米的网吧。” 技术人员移动位置,让开一半给阮明栖。 阮明栖看着调查出来的定位地址和游戏账号登陆时间,每周五晚上的十二点半。 而上一个周五正好就是17号,严展从家里逃出去是为了去网吧上网? “来个人,跟我走一趟。”阮明栖说,“我去网吧看看,要是还有什么消息打我电话。” 应时昨晚在局里值班,今晚轮休回去休息了,阮明栖叫了个同样在值班的同事一起出发。 京海市的晚上十二点,路上车辆不少,在赶往网吧的路上还碰上了两次堵车。 “网管,一桶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加根肠,再来包烟。” “马上!” 阮明栖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二手烟和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他皱起眉头。 烟雾缭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成仙了。 键盘敲击的声音更是恨不得大的要敲碎,时不不时还有些难听的骂声传来。 跟在阮明栖身后的警员被呛的直咳嗽,从外面看网吧的门面不算小,却怎么都没想到里面环境能差成这样。 网管刚给一个客人送完泡面,看到站在吧台上的阮明栖和警员林澄,熟络的点开电脑屏幕:“两台机器,上多久?” 阮明栖扫了一眼网吧内,不少半大一看就没成年的孩子就搁那打游戏。 林澄刚要掏警官证,被阮明栖一把按住。 “队长?” “让未成年进网吧上网违规了,你警官证掏出来网管下一秒就得跑,等问完了给治安管理大队的兄弟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查就是了。” 闻言,林澄点点头。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要上网不要?”见这俩人没反应,网管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 阮明栖立马回头,脸上扬起笑容,一手搭在人家的柜台上,很是自来熟的问道:“不急,想跟你商量点事。” 闻言,网管微眯起眼眸,神色有些警惕:“什么事?” 阮明栖笑笑,随即从自己的兜里掏了根烟递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我家小混蛋侄子,最近老逃课出来上网,来的就是你们这网吧。” “这不孩子今年要高考了,家里供一个读书的不容易,不能看着他走歪路不是。” 阮明栖做出副头疼的样子,叹口气:“我们做家长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听话,想下次这混小子再来网吧的时候麻烦兄弟给我通个气,我过来逮他。” 阮明栖脸上带着笑,手里拿着烟的样子自然又市侩,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那种自己吊儿郎当,却希望家里飞出个金凤凰的操心家长。 14、Chapter 14 阮明栖这老练又熟络的样子,给跟着一起来的林澄都给看呆了,好像他们真是来抓逃课上网的孩子。 听了这话,网管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们这网吧成天人来人往,能看住个谁不是。” “我们家孩子今年可才读高中,还属于未成年人,网吧让未成年人进来上网可是违法的,信不信我给你们举报了。” 林澄是刚警校毕业的技术型人才,第一次跟着出现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对方不配合,恨不得法律条款拍对方脸上。 “呦,你还挺狂,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网吧让未成年人进来上网了,我们可是正经对方,上机可都是要出示身份证的。” 网管见林澄态度不好,他就更横了,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不上网就出去,别在这碍事。”说着,网管就要动手赶人,“出去出去。” 柜台边吵吵嚷嚷的,立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阮明栖给了林澄一个眼神,示意不要上头:“诶诶诶,怎么跟兄弟说话,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 回头看向网管的一瞬间,阮明栖脸上挂着笑,同时兜里掏打火机给网管手里的烟点了:“大哥别生气的,我这兄弟也是着急了,没恶意的。” 网管的脸上明显好了一些,另一只空闲的手朝阮明栖打了个手势。 阮明栖很是上道,又掏了根烟递过去:“孩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了,就差这临门一哆嗦,也是我们家运气不好,这么多年的都出不来一个大学生,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不得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您说是不是。” 网管点了烟,抽了一口开始跟阮明栖闲聊起来:“烟不错啊,你干什么工作的?” 阮明栖立马笑着回道:“倒腾水果蔬菜的,给小吃摊供应食材。” 网管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这能赚不少钱吧。” “别提了,饭店压价压的很,利润少的可怜,薄利多销嘛。”阮明栖一副不得志的表情,“这不自己吃了苦,就希望孩子好好读书,别像我似的做苦力活。” 阮明栖卖惨起来那叫一个上道,一张嘴跑起火车来好像他真是做生意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网管看他的眼神就跟亲兄弟似的。 “你们家孩子长什么样,下次我看见了给你们报信。”网管主动找他们要了照片。 阮明栖笑盈盈的给递了张照片过去,网管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小子我认识,游戏打的贼鸡儿菜,他每周也就周五晚上溜出来打游戏。” “都不用我盯,你们周五晚上十二点半后来抓人就行了,他每次都这个时间来。” 网管很清晰的就说出严展来网吧的时间,阮明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表情却不变。 “大哥你记这么清楚呢?”阮明栖故作一副很惊讶的表情问道。 网管“呵呵”一声:“可不嘛,不是我说,你们家这孩子脾气可真够不好的,游戏菜不玩就是了,玩输了还要砸键盘,可真有意思,我们店里都给他砸坏了多少键盘。” 阮明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道:“这臭小子犟脾气,还学会砸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真对不住啊,砸坏的键盘多少钱,我们赔。”阮明栖说。 网管拿着烟的手摆了摆:“不用了,他砸了自己都有赔,出手可可大方了,一次放好几百。” “不是我说,你们家孩子可不能给自己多的零花钱,多少钱能让他这么祸祸是不。”网管好心建议。 说着,指向了斜前方一个角落。 那边是真不通风,抽烟的人格外多,要不是短暂的电风扇风吹过,阮明栖都没看到那边还有个人。 “那个小子打游戏厉害着呢,你那侄子玩游戏老受虐,后来找那小子带着一起打游戏。”网管还怕他们看不到,特地指了一下,“就那个,17号那天他们还一起打游戏来着。” 话音刚落,阮明栖和林澄同时变了脸色。 17号那天的周五严展竟然来了这里,阮明栖和网管道了声谢,转头就去找了那个坐在角落的少年。 少年打游戏非常的认真,完全感觉不到身边有人。 阮明栖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打游戏,别说技术还真挺不错的,一枪一个小朋友。 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快就进入了决赛圈,十分钟后,游戏结束。 少年摘下耳机,回过头来看向阮明栖:“有事?” 阮明栖很直接的问道:“周五晚上跟你一起打游戏的那个人,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话音刚落,原本好好在位置上坐着的少年突然站起身来,猛的推了一下阮明栖和林澄,拔腿就跑。 “我靠!” 林澄被猛的一推,重心不稳的接连向后退,背直接撞在后排的立式空调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反应过来后,阮明栖立马追着就出去了。 “诶,你们跑什么!”网管见他们突然都跑了起来,一脸莫名的表情。 “站住,别跑!”林澄一边喊一边叫。 前方的少年跑的飞快,因为熟悉地形,在弯弯绕绕岔路极多的小巷子里打转。 小巷子里不像外面街道收拾的干净整洁,巷子里堆了非常多的纸箱等废弃物,在巷子里跑就跟障碍塞似的,时不时来个“跨栏”。 小巷子里光线不好,地形又不熟悉,追逐起来非常吃亏。 几分钟的功夫,阮明栖都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次的腿,火辣辣的痛感袭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给磕破皮了。 “跑什么,站住!”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抓着了,少年突然一个左拐,泥鳅一样就跑了。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阮明栖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小子可真够滑溜的。 岔路口时,消失许久的林澄突然从另一边窜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跑了,警察找你问你点事。” 林澄刚要掏警官证,少年突然登着墙就要翻。 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林澄看懵了,正当他脑子空白之际,就看到阮明栖也在另一面墙上借力蹬了一下就翻到另一边去了。 “我去!” 震惊过后,林澄翻不过去,只能从另一边追。 等阮明栖将人逮住时,林澄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挺能跑啊。” 阮明栖喘着大气,两只手像是铁钳一样将人制住。 “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少年不甘心的奋力挣扎,奈何体力悬殊怎么都挣脱不开,“你们还有王法吗,我要报警!” 阮明栖乐了,专业对口了这不是:“巧了,我就是警察,你刚丢我好几个塑料筐差点砸我脑袋上,我还没告你袭警。” …… 阮明栖带着人回了局里,让其他人先看着。 林培鑫手里拿着夹了医用棉的镊子在给阮明栖清洗伤口,药水沾上的一瞬间给他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血水染红了好几块棉花,堆放在一起触目惊心。 严展家爬楼弄伤的手伤口有些深了,他又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肯去医院,最后还是找林培鑫给他做的紧急处理。 这下可好,伤口包扎好不过两小时,又蹦开了,而且情况还要比刚刚严重不少。 “你这伤口的撕裂的太大,最好去医院缝两针的。”林培鑫将处理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阮明栖额头上还挂着冷汗:“哪那么金贵,明天估摸着就没事了。” “你就犟吧。” 林培鑫也懒得多说什么,两人搭档也很多年了,阮明栖就是个不能有事的人,不然怎么都得尽快解决了才能安下心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晚上带回来的人什么情况?”林培鑫问道。 阮明栖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处理伤口这么点功夫,手臂冻的冰凉。 “严展17号晚上见过他,我让人给他抽了血液样本,跟栏杆上提取的血液样本的做个比对。” 闻言,林培鑫想起什么:“正要给你打电话,下午带回来的血液样本和严展的进行了比对,比对结果不一致。” 阮明栖眸色微动:“好,我知道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警察就可以没有理由的抓人吗!” 少年愤怒敲砸着桌板,不断叫骂着他们给自己一个交代。 阮明栖进审讯室前,拿到了查到的资料。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少年的叫骂声。 阮明栖拿着资料走了进去,少年看向他的眼神愤怒的都快要喷火了。 “放开我!”少年恶狠狠的说道。 阮明栖挑了挑眉,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要是能被吓到,早收拾包袱滚蛋了。 “叫了这么久嗓子也该累了吧,张爽给他倒杯水,别渴着我们祖国的花朵了。” 阮明栖脸上挂着笑,没个正形的样子给少年看懵了。 局里的其他人显然是习惯阮明栖不按套路出牌的询问方式,很配合的给倒了杯水过来。 不过却没有放在他的面前,放的距离远了些,手根本够不到。 见他更生气的瞪着自己,阮明栖却笑了:“不渴啊,没关系那晚点喝,咱先聊几分钟的。” “凭什么抓我!”少年重复来重复去,嘴里就只有这一句话。 阮明栖与他的目光相对,语气平静:“因为你和一桩刑事案件的被害人有过接触,根据我国法律,我国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这个理由够吗?” 16、Chapter 16 阮明栖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也挺冤枉的,出公差大多都是时间紧张,附近又难找停车位,他只能就近原则。 “你还笑?”封玉平气不打一处来。 阮明栖认真回道:“我真心觉得咱们市里公共停车区域太少,停车极其不方便,建议有关部门加以改正。” “你还给人家提上意见了。”封玉平直接给气笑了。 自打阮明栖来他们局里后,鉴于某人一个月内出现多次违停情况,局里和交警大队打交道的次数明显变多。 出现场也就算了,平时他也没少被罚,为了减少此类情况发生文明行车,封局下了规定,谁要是吃罚单给队里买泡面搭档乡巴佬卤蛋,好歹是人民警察得以身作则。 原以为这种情况会有所收敛,谁料他们局里用来装乡巴佬的柜子都快装不下了,阮明栖更是卤蛋捐赠大户。 甚至还因为吃的罚单多,在评先进大会上被厅里屡次被领导拎出来调侃,能在获得表扬的同时还挨调侃的,阮明栖绝对是他们省里头一个。 偏偏阮明栖除了违章停车外,个人能力极强,三十岁的年纪就上了正处级。 封玉山有口难言辛酸泪,别的局里的二把手拿出去那叫一个“光宗耀祖”,他们局里这个“街溜子”怎么看怎么拿不出手。 阮明栖下意识看了一眼江序洲,轻轻“啧”了一声。 朝他比了个嘴型,好笑? 江序洲微微挑眉,默认了。 封玉山见他俩“眉来眼去”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阮明栖这个人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典型的社交恐怖分子。 “过不了多久厅里又要开会了,我也不抱希望你能马上改了,这俩月悠着点行不,别再吃罚单了,队里没钱给你交罚款了。” 阮明栖对上他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的笑出声。 当即被飞了一个白眼,立马止住笑意:“保证完成任务。” 所幸封玉平是真忙,说叨了两句后就给他俩“请”出去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江序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这么好笑吗?”阮明栖挑了挑眉,“我私人车辆的罚单不也有送你去学校吃的,你笑话我显得没良心。” 江序洲不否认学校门口确实不好停车,但远没有那么夸张:“你一周就送我上学一次,其他次数我不背。” 阮明栖乐了:“非得计较这么清楚?” 江序洲点头:“不背莫须有的罪名。” 阮明栖是经常吃罚单,但也没有太夸张,一个月顶多七八张,但架不住人缘好,调侃他的人多了,渐渐就宣扬出去了。 “给你带了蟹黄汤包,放你工位上了。” 听到汤包,阮明栖眼睛亮了,熬了一晚上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跟做梦似的。 还没到工位区,就闻到了包子的香气。 江序洲早上过来,不仅给阮明栖带了早餐,还给他们局里的其他人都给带了。 两人到时,阮明栖就看到他手下这群崽们各个吃的满嘴流油。 “队长,快过来吃包子,江顾问给我们带的包子可香了。” 阮明栖意味深长看了江序洲一眼,这么快就喊上江顾问了:“挺受欢迎啊?” 江序洲点头:“蟹黄汤包的功劳。” …… 早餐时间的结束,案件分析会议开始,和平时不同的是,这次的会议多了一个江序洲。 林澄先说了昨天晚上他和阮明栖一起去网吧,从网管以及接触文洋的经过。 “从游戏视频和网管的口中,证实严展在游戏方面并不足以达到去打电竞的程度,他要辍学的理由与实际情况存在矛盾点。” 林澄说着:“我调查过文洋的资料,文洋,今年十八岁,虹口镇上四村人,父亲在他幼年时酗酒家暴,将他的母亲殴打致死,现在在京海市第一监狱服刑。” 此时电脑投屏上展示着文洋的背调信息,随着随便滑动,资料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根据对文洋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母亲死亡父亲入狱后,文洋就是在跟着爷爷生活,三年前文洋的爷爷文丙成病逝,他也从上四村来到了京海市。” 因为家中缺乏劳动力,文洋早早辍学帮助家里干活。 文丙成病逝后,文洋在京海市端过盘子洗过碗,后来靠着游戏上给人做代打赚钱。 “文洋靠着做游戏代打赚了点小钱后,在网做起了游戏直播,这是他的游戏账号。” 阮明栖惊了一下:“这小子可以啊,一百多万粉丝。” 林澄切了一下文洋游戏账号的对战成绩,应时立马提出疑虑:“这么多粉丝的游戏主播,战绩怎么全是失败,他是个反向技术主播?” 技术型游戏主播是靠高端的游戏操作圈粉,文洋的游戏账号一排下的失败,且段位也是属于不上不下的水平。 这样的账号拿去做技术主播,只怕有些不够看。 阮明栖:“界面往下拉。” 林澄操控鼠标开始往下滑动,在一排的失败战绩下面就是一排的连胜。 并且根据战绩留痕可以看到,在打胜利局时文洋的游戏账号段位是在王者级别,且星级不低。 “他这个游戏段位好奇怪,就好像突然换人打游戏了一样,前期强的惊人,后期菜的离谱,是不是因为账号连胜太多,被官方怀疑开挂给账号制裁了。” 会议室的暖气温度没有很高,操纵鼠标的几分钟,林澄的手冻的有些僵,下意识的握了下拳头。 阮明栖看到后,往江序洲方向看了一眼。 就看到他此时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无意识吸了一下鼻子,阮明栖立马起身走到门边,将会议室的暖气调控装置温度往上调了三度。 感觉到他们都在看自己,阮明栖不动声色:“继续。” 林澄收回的眼神中带着崇拜,心中感叹老大就是贴心。 “从文洋那边拿到账号密码后,我们就对账号进行了检测,刚刚也和游戏公司那边的负责人取得了联系,账号诊断结果显示正常,并非游戏机制导致的连败。” 林澄解释:“我们从游戏负责人那边获取到一个信息,大规模的连败在游戏中可能是被人蓄意针对打假赛。” “在统一时间段,在段位相近的情况下,为平衡胜率,相同段位的玩家有较大概率被匹配到同一局的游戏。” 林澄说:“若是同一局的玩家蓄意针对文洋,在这种团队赛的游戏里,他想要取胜哪怕自己技术过硬,也非常难取胜。” 闻言,张爽立马接话:“昨天在提到游戏的时候,文洋是提出过周灿然在找人整他,打压他的直播和扰乱游戏局。” “不过关于这一点还需要考证,他自己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自己被人蓄意针对。” “这跟周灿然有什么关系。”姚盼盼正在做记录,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猛然抬头。 林澄鼠标滑动,屏幕上展示了周灿然的资料信息。 周灿然,26岁,京海市人,天海娱乐旗下签约艺人,同时还是天海集团董事长周崇民独子。 江序洲听到看到文洋的游戏id名字后,就已经默默在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了这个账号。 搜索到的第一条结果就是文洋所有的游戏账号abyss和当红明星周灿然偶然匹配到的一场水友局。 #周灿然abyss #gad最强青训生 江序洲点开其中一条热度最高的去看,才明白了缘由。 在和周灿然的匹配赛里文洋表现的很好,周灿然除了是当红明星外,还是个背景不俗的富二代,自己名下就有一家电竞公司。 周灿然向文洋投去了橄榄枝,希望他能来自己的电竞战队。 一众网友羡慕文洋走大运时,他却拒绝了。 “文洋拒绝周灿然的邀约后,网络上曝出了他不少的黑料,就连个人信息都公布在了网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很快就被删除了。” 林澄说:“虽然信息被删除,文洋在网上的风评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周灿然的粉丝多次公然在网络上喊话,要文洋退圈。” 随着屏幕的切换,几张直播间的截图映入眼帘。 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周灿然的粉丝,在文洋直播的时候进行一系列的咒骂。 也正因如此,文洋才会觉得自己被人蓄意针对,且幕后主使是周灿然。 正当他们讨论的正激烈时,阮明栖突然看向江序洲:“江顾问,周灿然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江序洲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直到面前的桌面被人叩响才反应过来。 “抱歉,你说什么?”江序洲迅速回神。 阮明栖表情变了变,把刚刚的问题再问了一遍:“周灿然你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不过从几次见面来看,耐性不多,性子急躁。” 江序洲家里与周灿然父亲的天海集团有业务上的往来,在几次陪同母亲参加商业晚宴的时候见过,印象算不上太好,只记得他每次带来的女伴都是当红女星。 短暂的小插曲让众人目光齐聚在江序洲身上,突然“空降”的顾问,还能和大明星有接触,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 也正是因为游戏战绩连败,段位一掉再掉,直播间又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谩骂,随后不久文洋就暂停了游戏直播,成天在网吧里打游戏。 张爽说:“文洋暂停直播的时间线和我们昨天审讯的供述中一致。” 现有的证据来看,周灿然顶多是与文洋存在纠纷,并不能指向他与严展死亡的刑事案件有关联。 林澄那边信息说的差不多,将投频接口递给张爽。 此时电脑上的投屏记录显示的是昨晚审讯文洋时的记录。 17、Chapter 17 “根据昨晚文洋的供述,在他拒绝周灿然之后,就受到了各种的打压,他拿不出证据却一口咬定是周灿然所为。” 张爽将投屏页面放大,可以看到上面的内容:“另外他还供述了一点,17号晚上他和严展见面后,一起离开了小区。” 听到这,江序洲脸色沉了下来。 没想到随着文洋的出现,事情会发生彻底的反转。 应时率先提出疑惑:“不对啊,那个监控我们不都看过了吗,只拍到了一个人离开小区,他们两个人……” 话没说完,应时立马想到监控录像也没有拍摄到文洋进入小区。 “小区还有一个监控死角?”应时问道 闻言,阮明栖站了起来:“根据文洋的供述,严展所在的小区垃圾分类回收站监控坏了,从那边矮墙进出不会被监控拍到,点位已经问清楚,让现勘过去了。” 阮明栖手里拿着根激光笔,对张爽刚刚的言论进行补充。 “十五分钟前,治安大队那边传来一份监控视频。”阮明栖示意张爽将刚刚的视频调出来。 监控视频是他们接到林澄的电话后,带人突击检查网吧,顺带拿回来的监控。 据说这次网吧突击检查,除了查到他们伪造身份证信息登记让未成年人进入网吧上网以外,在地下室还开了一家私人影院,收缴了不少黄色碟片。 现在网吧负责人和网管都在他们那里,监控还是他们队长先找出来给阮明栖他们发来的。 监控时间显示是在17号的晚上到18号凌晨时间段,右上角的位置坐着一个人,虽然画面有些模糊,还是能认出坐在角落位置的人是文洋。 “快进到十二点半。”阮明栖提醒。 张爽拉动进度条,快进到十二点半的位置。 视频播放到十二点半的位置,视频中的文洋抬头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几次,最后在四十分的时间来起身离开机位。 而当时的网管正在带着耳机打游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文洋走了。 阮明栖:“快进到一点十分。” 18号早上,凌晨一点十分左右,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一起走了进来。 在此期间,网管的眼睛始终在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所以从他的角度来看,文洋和严展只是和他记忆中一样,每周五晚上周六凌晨,都坐在那个位置打游戏。 “昨晚我们向文洋袒露严展的死亡信息后,他当即表示有人要杀他,严展是替他死。” 说完了监控的事情,该将关注点放在文洋身上了。 阮明栖先将昨晚供述的基调定下来,刚刚林澄的发言,张爽就顺着他的节奏说下去了。 早上时间急,小组内的成员大多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笔录,要是不先定基调,怕是大家都要听的云里雾里。 江序洲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看向阮明栖。 阮明栖解释:“根据文洋所说,在他受周灿然打压的那段时间,有一个电竞战队经理也向他投递了橄榄枝,并且向他表示,他们可以让帮他对抗周灿然。” 为了向文洋展示他们有这方面的实力,文洋个人信息被披露在网上时,对方立即找人撤了热搜。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文洋的个人信息短暂出现后,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消失。 “严展因为技术原因,雇佣暂时没有工作的文洋陪同自己玩游戏,两人熟悉后得知的有电竞战队向文洋抛橄榄枝,表示很羡慕。” 阮明栖按了一下翻页案件,屏幕上的笔录信息更换到下一张。 “文洋很想要拒绝,严展主动提出要想替阮他去参加青训,哪怕只有几天的生活也好。”阮明栖说,“文洋答应了,第二天早上严展离开网吧后,就去往了那个电竞战队负责人给的地址,也就是的案发现场附近。” 江序洲眉头紧锁,他对电竞战队了解的不多,但还是知道一些。 青训主要是为了培养有潜力的选手,根据一段时间的试训,考察对方的实力以及和战队选手的磨合是否到位,综合考量后才会决定对方的去留。 按照阮明栖他们所调查到的,严展的游戏水平不高,就算他顶替文洋的身份去参加青训,只要打一场,战队的人就会发现“货不对板”。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进。” 林培鑫拿着刚得出的检验报告过来:“空调安装栏提取到的血液,以及床板下的血液检测结果与严展一致。” “另外严展房间窗台提取到的两个掌纹,经过比对,其中一个与文洋一致,可以证明文洋确实曾出现严展的房间。”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文洋的手机和游戏账号已经在技术组手里了,尽快找到那个给他发来青训要约的电竞战队经理,另外对本市的电竞战队进行排查,是否有符合对方所述要求的战队,确定嫌疑目标。” “电竞战队那边你带林澄去走访一下。”阮明栖看向应时。 应时点头。 阮明栖:“现勘那边调查小区后垃圾回收站情况的张爽你盯一下,同时跟进一下各路段监控清晰度处理情况。” 说完,阮明栖又点了个人待会跟自己一起去找周灿然。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各自忙碌起来。 阮明栖走到江序洲身边,坐在他面前的桌上:“分析案情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第一次叫你都没反应。” 江序洲稍稍往后靠了一些,以免自己看他的时候需要一直仰着头。 “在想原因。”江序洲说,“以我对周灿然的印象,大张旗鼓的邀约后被人拒绝,脾气上来后一时针对可能会有,可根据现在的情况,文洋受到的打压持续了好几个月。” “倘若文洋真因为他的打压退圈不再直播,对周灿然而言并没有收获到什么,花了这么大的时间和代价值得吗?” 江序洲若有所思:“一个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买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周灿然是个明星,他同时还是电竞战队的老板。 “万一人家就是不在乎付出,钱不钱的无所谓,气出了就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阮明栖挑了挑眉。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去当面去问问他。” 刚走到门口,江序洲脚都抬起来了,被阮明栖一把薅回来,后背直接撞到他身上。 对面江序洲疑惑的眼神,阮明栖将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围巾塞他手里:“戴起来,风大。” 江序洲满面愁容,手都不抬一下:“你到底是哪里弄来这么多的丑东西。” 阮明栖愣了一下:“这哪里丑了,明明很好看。” 江序洲感到不可思议,阮明栖的品味很好,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自己的衣品。 可他总是能掏出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东西,远的不说,前两天的暗紫色加绒秋裤以及今天的围巾。 话音刚落,一阵刺骨的凉风出来,江序洲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阮明栖直接上手把围巾给他系上:“我出去倒车,你自己整理好了过来。” 应时和林澄走过来,就看到站在门口,脖子上围着一条荧光粉色,弯弯曲曲的像是个蛆一样的不明物体,瞬间瞪大眼睛。 江序洲听到脚步声,回头就对上两人震惊的眼神。 “这围巾,不是我……” 江序洲刚想解释两句,应时嘴更快:“好看好看,这颜色很衬你,青春有活力,大学生就该用点这么靓丽的颜色。” 林澄也赶忙点头:“是是是,好看,我都想要个链接买一条。” 江序洲:“……” 这个活力其实也不是很想要。 外头传来车喇叭的响声,阮明栖把车倒出来了。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放弃挣扎:“我先走了。” 应时和林澄连忙点头:“好嘞,你们路上小心。” 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现场的警员已经在车后排坐着了,江序洲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再度看到了震惊的眼神。 他也索性放弃了解释,表情严肃的目视前方。 …… 阮明栖的伤口有些发红,林培鑫看过后让他去医院打破伤风,他还想拒绝。 一转头对上江序洲的眼神,拒绝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打针!这就去!” 见他眉目松展,阮明栖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三人立马赶去周灿然所在地。 周灿然的行程还真不好查,费了他们一番功夫才找到人。 他们到时,周灿然刚刚结束拍摄。 “真的很抱歉,我们家艺人现在正在休息,要调查的话麻烦几位稍等一会儿。” 原以为这个稍等几分钟就够了,没想到小二十分钟过去,那房车的门愣是没有要打开的节奏。 阮明栖已经没了耐性,上前去敲门。 没想到周灿然的助理推开房车门的一瞬间,就冷着脸责问:“你们怎么回事,说了稍等一会儿,这都问几次了,有完没完了。” 对方明知他们是警察,因为案件的事情来做调查,却依然是这样的态度。 “公民配合警方调查,是应尽的义务。”跟着阮明栖一起来的警官任献气冲冲的说道。 助理白了他一眼:“我们说不配合了吗,人家身体不适休息一会儿怎么了?” 眼看就要吵起来,周围人员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在助理要关门的时候,江序洲将人叫住:“麻烦你帮忙把这个交给周先生。” 助理本不想理会的,可看到上面的总经理字样,犹豫片刻还是接过:“等着。” 话音刚落,房车门“啪”一下关上了。 “我个暴脾气的,这房车门结实吗?”阮明栖一副想要踹门的架势。 周灿然到底是没给阮明栖踹车门的机会,距离上次关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亲自来把车门打开。 周灿然脸上挂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江序洲有多熟,“小江总,都怪助理自作主张,没说你们在外头,三位快进来坐。” 18、Chapter 18 三人进到房车内,就看到小餐桌摆满了外卖盒,咖啡冒着白烟,车载显示屏上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 这要是都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他们都不用干了。 什么艺人身体不适吃了药在休息,摆明了是人家不乐意见,故意晾着他们。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在看面前的小餐桌,周灿然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感。 “三位快坐,小杨还不给客人倒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周灿然故意提高音调。 没过一会儿,助理小杨立马端了三杯热水过来。 江序洲和阮明栖对视一眼,将周灿然和助理那点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周灿然嘴里一直在说着客套话,脸上虽然挂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 “行了,别的话我们我不多说了,直接入正题吧。”阮明栖打断了他毫无诚意的道歉,“你认识文洋吗?” 听到文洋名字时,周灿然没想到他们来找自己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他:“知道,一个小主播。” 他粉丝针对文洋的事情网上一搜就能搜到,他就算说不认识也没用,倒不如大大方的承认。 “你跟他之间是发生过什么?”阮明栖问的很直接。 周灿然嗤笑一声:“我跟他之间能发生什么,无非就网上传的那点事,我打游戏匹配到他,看他游戏打的不错,就想让他进我的战队,他不愿意,就这么简单。” 在说这话的时候,周灿然一直在笑,小动作却非常的多,并且还在不自觉的耸肩。 “他拒绝你的邀约后,还发生了什么吗?”阮明栖对上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周灿然微微挑眉:“我能做什么,不愿意就不愿意喽,游戏打的好的人多的是,我没必要为了他一个人浪费多大的时间吧。” 在说话的时候,周灿然的态度太过坦荡自然,如果不是实话,那他的演技绝对可以拿影帝的水平。 “那网上那些关于你邀约不成,纵容粉丝在他直播间闹事,迫使他暂停直播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阮明栖问道。 听到这话,周灿然却是一副听了什么大笑话的表情:“警官我可没这么闲盯着他一个小主播针对的,有那针对他的时间,我多跑两趟公告不是来钱更快,费的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在游戏中发布悬赏,狙击文洋游戏账号的事情,你有做过吗?” 在昨晚的供述中,文洋不止一次在强调就是周灿然找人在游戏中狙击他,让他无法正常继续游戏。 谁料听到这句话后,周灿然直接笑出声来:“文洋那瘪三不会因为这种事报警,所以你们才来找我的吧。” 周灿然笑的脸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多好笑的笑话。 说话间,江序洲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 周灿然眼底的不屑,和在提起文洋时微微扬起的眉头,可见他对文洋是真的不在意。 “我虽然钱多,但也没多到钱放口袋觉得烧那种地步,我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他能得到什么,被那些记者知道还得乱写泼脏水。” 周灿然笑着看向江序洲:“娱乐圈记者有多可怕,小江总应该深有体会。” “有的时候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被无限放大,是非黑白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为了那点子热点怎么夸张怎么写,真要是干点什么,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了。” 江序洲轻轻一挑眉,没想到他就突然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任献正好好做着记录,听到后疑惑的看了江序洲一眼。 阮明栖轻咳了一声:“不是你做的,为什么没有去澄清?” 周灿然往后靠了一些,满不在意的说道:“解释也没人信,那些看热闹的网友只想听自己想听到的,事实如何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一开始闹出各种绯闻的时候,周灿然尝试解释过,后来发现解释没有用索性就摆烂了,以至于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他那所谓的房都已经塌成废墟了。 “那网上公布的文洋个人信息,是你做的吗?” 虽然周灿然一再表示自己没有蓄意针对文洋,但该问的问题一个都不能少。 周灿然:“不是。” 突然,周灿然想起点什么:“那小子背后好像有什么人。” “什么意思?” 周灿然的话顿时让几人变了脸色。 “前两个月文洋游戏连败被迫关停直播的消息越演越烈,甚至还爆出了他的个人信息,我经纪人看事情苗头不对来问我这件事情。” 说着,周灿然目光看向江序洲,那一眼好似用眼神在说“我这是在给你江大少爷卖面子”。 江序洲瞬间会意,不过却并没有做太多的反应。 “那时候我察觉不对,自私公布个人信息可是违法的事情,别的锅我能背,违法的我可不干。” 没得到江序洲的回应,周灿然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回过头来就和阮明栖表明了态度。 “他信息被公布后,我找人调查了一下,准备把他的信息撤掉。”周灿然说,“我找的黑客发现,那个公布文洋个人信息的ip,和黑了热搜网站撤信息的ip一样,定位是在海外。” 江序洲眉心一跳,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发了信息又撤,我想他们要不是害怕了,自己撤回,要么就是有别的目的。” 周灿然说:“我找的人根据那个ip要继续查下去,却被对方发现了,还被对方反向入侵了电脑,直接一个病毒我那电脑搞废了。” 说到这,旁边一直在旁听的小助理小小声的提醒:“周哥,咱收到的那个包裹不就在猜跟这件事有关系,要不要警察他们也查一下。” 阮明栖立马捕捉到关键词:“什么包裹。” “我电脑被病毒毁了后,没过两天我就收到一个全是血的玩偶,玩偶被拆的乱七八糟,棉絮都爆出来了。” 周灿然:“我找人去查了这个包裹的来源,找不到线索,跟辖区派出所那边报了警,始终找不到人。” 阮明栖:“那个包裹现在还在在哪个辖区派出所?” 周灿然回:“正阳区。” 阮明栖回头看了一眼任献,得跟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了解一下情况。 “好,最后一个问题,17号晚上到今天,你行程在社交网站上的保密状态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做,做什么,是否有人证可以证明。” 听到这句话后,周灿然笑出声来:“警官你这一个问题可够长的。” 在阮明栖看来,这就是一个问题,确定周灿然的行踪,排除作案嫌疑。 “回答问题。”阮明栖全然没有为他的“嘲笑”感到不开心。 “17号晚上我在天阳山庄,跟几个朋友打麻将。”周灿然目光在阮明栖身上转了一圈,“我的牌友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其余时间呢?”阮明栖问道。 周灿然说:“17号到21号都在天阳山庄,跟奇若曦在一起,她可以替我作证,21号下午离开天阳山庄后,我就进组了,助理司机甚至剧组人员都可以为我作证。” …… 该问的问完,从周灿然的房车里出来,三人脸色并没有轻松多少。 往回走的路上,阮明栖这个时候想江序洲的想法。 “刚刚周灿然说的那些你怎么想的?”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从他刚刚提及文洋事情的态度来看,很坦然甚至是没有把文洋放在眼里,不像是说谎。” “在假定周灿然所说的都是真的情况下,那个公布文洋身份信息的海外ip想要做些什么,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目前没有任何的线索指向。” 文洋的背调太干净了,社会关系简单,真要是算与人结怨,他们扒拉了一通,也就发现一个周灿然。 “周灿然因为一个被拒绝的电竞邀约去针对文洋,并且还起杀心这一点,杀人动机并不足以支撑他去完成设计杀人这件事。” 江序洲说:“你刚刚应该也注意到了,在问问题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在表示自己针对他并不能得到什么收获,在他的潜意识里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有付出和回报的性格。” 一个过分在意自己能得到什么的人,会因为一件小事花大代价去杀人并不符合常理。 “并且在17号到今天的时间段内,以周灿然的说法他都有不在场证据,我们来的突然,他说的这么详细,没有时间去给他串供,只要我们一调查就会证实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在这个时候说谎对他一点好处都有。” 江序洲:“假设他所说的都是假的,那么他的这些人证就可能是为了证明他不在场证据,花费时间心力太甚,时间跨度长还容易穿帮,就又回到了刚刚那一点,杀人动机。” 杀人动机不足,周灿然没有这做的理由。 并且这件事情中牵涉到为他作证的人证太多,一两个人证好处理,一群则难保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他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阮明栖认真听完:“所以你是相信周灿然是清白的。” “只能说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他确实不足以支撑完成参与案件的动机和条件。” “我操!”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旁边传来任献的平地一声吼。 拔高的音量给正在思考的阮明栖吓一跳,任献在给正阳区辖区派出所的同事打电话沟通他们待会要去拿包裹的事情,谁能想到他能来这一下。 20、Chapter 20 过了好一会儿,严教授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这两天在范玲芳面前他一直都是绷着情绪,严信一来父子俩就吵架,情绪迟迟没有一个宣泄口。 严教授开始与江序洲说起了严展的事情,江序洲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小展的妈妈生他的时候羊水栓塞情况很危险,最后人没抢救过来走了。” 严教授提到过去的事情,重重叹了口气:“我那儿子就觉得是小展害死了他妈,对孩子生了怨气,在他小时候就没有抱过他。” “我知道,他不仅在怪小展,更是在怪他自己。” 严信妻子生产当晚,他在单位值班,他一直在自责,倘若自己那天晚上要是在家,是不是可以早一点把妻子送去医院。 如果早一点去医院,是不是能把人救回来。 江序洲一瞬间突然能够明白为什么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这么微妙,严信对这个儿子是爱的,但看到他总会想起死去的妻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父子的关系才会这么纠结。 “严局和妻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江序洲轻声问道。 严教授点头:“很好,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是厚重的。” “小展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很严格,就希望获得他父亲一点点的赞赏。”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和孙子关系僵,他看着难受的紧。 “是我不好,不忍看到他们父子相争自己躲去了学校的职工宿舍,如果我在家……” 严教授有些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好像喉咙被团棉花给堵上了。 严信对儿子非常的严苛,事事都要求做到最后,严展也很懂事,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活的一点自己的爱好都没有。 江序洲眸色微动,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那个问题:“严展房间安装的防盗链条锁,教授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严教授点点头:“那是高二的一次月考,小展因为发烧没发挥好,数学没考好考了个128分,虽然总分还是年级第一,但数学成绩比往常还是差了一些,他爸爸知道后不问缘由狠狠的骂了他一通。” 也是在那次考试以后,严展给自己的房间安上了防盗锁。 只因为那张“考砸”了的数学卷子,是严信在严展洗澡的时候,自己在他的卷子堆里翻出来。 父亲的愤怒、“不理想”的成绩、被发现的羞耻同时朝他砸了过来,让他无法逃避。 江序洲眼眸低垂,那时候的防盗锁对于严展而言,只有锁上了,他才能够得以从父亲失望的眼神中得到喘息。 可上锁的房门对于严信而言,那是一直听话的儿子突然向他反抗的象征。 那是妻子“用命”换回来的孩子,怎么可以学“坏”。 父子间原本暗中的“较量”瞬间被抬到了明面上,事情发生的触不及防。 也就在这一瞬间,江序洲明白了为什么严展要从小区大门的监控下离开,而不是和文洋一起走监控拍摄不到的角落。 上锁的房间是他想要喘息的一个信号,在游戏里得到的短暂放纵放大了他内心渴望自由的想法。 宣布要辍学,走小区的大门,在监控下离开家里,是他对父亲的“宣战”。 他很清楚,发现自己不见后,以严信的能力他会去调查监控,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但他还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反抗,不让文洋一起走小区正门,极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将他牵连进来。 江序洲从病房里出来时,严老已经睡着了。 去打热水迟迟未归的范玲芳就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她呆呆的望着长椅对面白墙上的疾病百科出神。 一动不动,神情呆滞。 直到脚步声靠近,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看到过来的是江序洲,她反应有些迟缓。 脸上想要勾出一抹笑容,面部肌肉却好像不听大脑指令,怎么都笑不出来。 “外面凉,您衣服穿的薄,还是早些进去吧。” 范玲芳愣了一下,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谢谢。” 几次张嘴,最后却又闭上,范玲芳的欲言又止让江序洲瞬间会意。 “您现在时间方便吗,我有些关于严展的问题想跟您了解一下。”江序洲知道她有话想跟自己说,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自己来挑起这个话茬。 范玲芳立马点头。 “我是后妈,又是小姨,我这个身份在家里我……”范玲芳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后,她才继续说:“他们父子的关系可能和寻常人家里的父子相比,可能要关系冷淡一些,但严……哪有父亲不爱孩子的,他就是太关心了,用错了方式。” 范玲芳许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说出口的话内容有些凌乱。 江序洲不好去评判他们父子间的相处是不是有问题,毕竟他不是当事人,很难真正的感同身受。 “很抱歉,在你们第一次来问的时候,我没有说实话。”范玲芳的声音很小,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江序洲表示理解:“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您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能理解。” 听到这话,范玲芳看向江序洲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 范玲芳的父亲和严信有些像,都是非常严苛的父亲。 当年严展的母亲意外离世,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两个女儿突然没了一个,他就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倾注在范玲芳的身上。 那段时间范玲芳感觉到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总让她感觉到像是在越过自己看姐姐。 在工作受挫,回家需要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让她感觉到恐惧。 严展的天真不懂事,让她得到短暂的喘息时间。 就这样,她成了严展的后妈。 她和严信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两人登记结婚除了是因为严展离不开她以外,她也想离开范家。 虽然已经结婚,范玲芳始终没把自己当成严家的女主人。 所以在他们第一次来询问严家父子关系的时候,她隐瞒了事实真相。 如今选择坦白,是良心上的过不去,也害怕自己的隐瞒会给案件调查真相带来阻碍。 “严展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江序洲问道。 范玲芳摇摇头:“没有,小展很乖的,下了课就回家,除了在外面补习,一般不在外面逗留。” 严展社会关系面窄,又是个不爱与人交心的性格,他究竟是在哪里接触到的游戏,还真不好做判断。 范玲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展会去参加读书会,不过去的次数不多,一个月去一次。” 江序洲微微挑眉:“是什么读书会?” “好像是个叫壹方天地的书店,他们每周都会举办读书会的活动。” …… 江序洲从医院离开,打车去了那个“壹方天地”的书店。 书店门口摆放着一个两米高的游戏宣传立牌,不过不是书店摆的,而是隔壁的休闲吧。 “您好,想要喝些什么?” 江序洲推开门,服务员脸上立马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看着墙上的菜单,江序洲本想点咖啡,都说出去两个字后,突然换了一个单品。 “一杯热牛奶,一份华夫饼。” 服务员点头:“好的,您稍等。” 将点单提交给后厨后,服务员回到收银台,江序洲索性就在吧台的位置坐下。 “我看到外面的立牌,店里是有举办游戏活动吗?” 服务员:“是的,我们老板是那个游戏的铁杆粉丝,每个月都十五号都要在店里举办游戏活动,获胜者可以拥有店里的一张免单卷。” 江序洲笑笑:“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这个游戏在挺火的,虽然奖励力度不大,但是每个月15号的时候还是会吸引不少本市的玩家过来参加游戏。” “您要是也感兴趣,可以下个月15号的时候过来参加一下。”服务员说,“当天在店里的消费通通五折,还能和很多的游戏高手过招。” 江序洲笑笑:“可惜我不会玩游戏。” “没关系的,过来参与一下也是可以的。”服务员热情的跟他介绍:“有的时候碰上15号是在周末,也会有不少的学生特地赶过来玩。” 江序洲眸色微动:“高中生也有吗?” “有的,我还看过有京海一中的学生穿着校服过来呢。”服务员说。 休闲吧的位置和京海一中可谓是在城市的两端,若非特地过来,一般是不会穿着校服来到这片区域。 “那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了。”江序洲说。 服务员:“是啊,他每次都一个人过来,不过游戏打的不怎么好,经常一局都撑不过去。” 也正是因为穿着京海一中的校服,和游戏打的不好,服务员才会对那个学生印象比较深刻。 江序洲试探性的说:“这么形容的我还挺好奇的,下个月十五号有时间希望能过来看看。” “这是我们店里游戏比赛时老板做的宣传片,可以给您看看。” 宣传片做的很带感,在快速切换到参赛玩家里,江序洲一下被一个身影吸引。 21、Chapter 21 江序洲立马问道:“刚刚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学生吗,我看他的校服有些眼熟。” “是的,就是他。”服务员说,“他来的次数不多,只有15号那天是周末他才会过来。” 江序洲若有所思,两人闲聊几句,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热腾腾的华夫饼味道很好,江序洲本来是不太饿的,一口下去倒是给他的味蕾都给唤醒了。 “我想再点一些华夫饼,麻烦待会儿帮我打包。” 阮明栖出现场的时候都没吃晚饭,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给他们带些吃的回去,免得一加班所有人都在吃泡面。 吃完自己的那份餐,江序洲点的华夫饼数量有些多,制作起来还需要些时间,干脆到隔壁的书店去看看。 周内的晚上书店人不多,书店内的暖色等落在书架上,待久了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江序洲往里走去,就看到一个玻璃隔间内,有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本书,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中央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玻璃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江序洲站在外面,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一点声音都无法听见。 “他们是在进行读书分享会,每天晚上都有人会过来,带着自己近期看过的书,和大家一起分享心得。” 书店里播放着音乐,江序洲都没能听到脚步声。 听到说话的声音回头,才发现来人已经站到自己身边了。 “快节奏的城市生活里,能够静下心来看纸质书的人已经不多了。” 来人显然很同意江序洲的想法:“是啊,所以我想留住线下交流的方式,所以举办了这个读书会,希望能找到有几个一起读书的同好。” 江序洲唇角微微扬起:“想法很有意思。” 话音刚落,对方递给他一张卡片:“这是邀请函,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一起参加读书会。” 江序洲目光停留在的对方递来的“邀请函”上,那是一张小卡。 他在严展的房间里见过,是那张《呐喊》。 接过“邀请函”,江序洲将卡片翻转过来,背后是一片墨色,什么文字都没有。 “没有字吗?”江序洲问。 对方笑笑:“以文会友,以画相邀,不需要多余的文字。”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何似。” 江序洲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何似在人间的何似?” “是的。” “你的名字很特别。”两人目光对视,江序洲说,“你好,我叫江序洲。” …… 小饭店周围拉了一圈的警戒带,人群熙熙攘攘的挤在外圈,站在后排的看不清楚情况,不断垫着脚尖仰头张望。 东平饭店后街的十几个厨与垃圾桶边上,都站着两三个警察,一人手里拿着个漏勺在桶里打捞。 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夹杂着食物腐败变质的酸臭味,漏勺在桶里一搅和,一涌而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阮明栖和应时同捞一个垃圾桶,两个人眼圈红的和兔子一样,也不知是被味道给熏的,还是因为强忍胃部的翻涌反应而产生的不适。 “这还有一块儿!” 应时捞起最后一块软组织,阮明栖立马侧身让身边拿着袋子的警员上前封装。 东西送走后,两人跨过脚下乱七八糟的箱子的走到路边,摘下口罩的一瞬间两人重重舒了口气。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酸臭味,但比起刚刚到刚浓度酸臭,如今这点对他们来说,就跟淋毛毛雨似的。 “今天打捞起来没有尸块,都是脏器的部位,心脏我捞到一个,你捞到一个,小蒋和小周各捞到一个,四颗心脏都已经找到。”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发青:“清平路只捞到了一个被害人的软组织块,如果今天晚上捞到的器官都是四份,那还有三具尸体和骨头没有找到。” “清平路和东平路相距不过两公里,这一小块的区域拥有两块的抛尸地点,很可能剩下的尸块也都被扔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应时说着话,突然胃部一阵翻涌,嘴里泛起一股酸涩感。 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将那异样的感觉忍了过去。 “凶手抛尸地点相对集中,他应该对附近的环境非常的熟悉。” 阮明栖摘了手套,去拿包里的平板,查看周围的地形图。 根据两处的抛尸地点做点位,圈画区域,覆盖面积不小,要是把这个区域里的所有垃圾桶都翻一遍,可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清平路的垃圾桶中的尸块的在在当天丢弃后一个小时被发现,这里的脏器同样是在丢弃后一个小时,我们接到的报警电话。” 阮明栖调出电脑的分屏功能,切换到社交平台。 原本只发布了一条现场照片的社交账号,在四十分钟前又多了一条。 照片上的时间就是他们所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也就是报警人在拍摄了现场的照片后,就给他们拨打了电话。 “现在的困难是哪怕我打了报告上去,申请去分局协调人过来帮忙打捞,将这附近所有的垃圾桶都翻一遍,都不一定能找到东西。” 阮明栖沉声道:“我们没有办法确定凶手的具体抛尸时间。” 应时脸色也不太好:“我们太被动了,尸源无法确定,抛尸现场破坏严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他们已经申请了协查通知,目前除了一个严展外,并未有失踪人口的家属来报警。 尸源无法确定,他们就没有办法根据被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 就在这时,阮明栖的手机响了。 点开一看才知已经有了好几个未接来电,估计是他们在里面打捞的太专注,加上周围环境吵杂才没有听到动静。 “队长,账号发布动态时的ip就在东平饭店门口,发布完动态后,账号就已经下线,目前无法定位设备信息。” 阮明栖微眯眼眸:“账号的所有人查到了吗?” “是严展。” 22、Chapter 22 阮明栖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竟然会是这个答案:“怎么会是他?” “我们查了这个账号的过往登陆ip,在除了最近两次都ip变动外,其他时间的登陆ip都和严展家的定位是一样。” 电话挂断后,应时见阮明栖脸色不太好,询问了一番。 得知信息后,眉头皱紧的宛若能夹死两只苍蝇。 …… 江序洲回来时,局里多了几个人,法医科的科长林培鑫和助理正在往解剖室里东西。 “这里有给大家带的华夫饼,饿了可以先吃点。” 江序洲将袋子放下,带着浓郁奶香的华夫饼味道传来,顿时让没吃晚饭的几个警员肚子发出了抗议声。 “谢谢江顾问。” 众人拆分着东西,江序洲看着解剖室的方向:“去现场的人是都回来了吗?” “还没有,现场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姚盼盼咬了一口,嘴里有食物,说话声音都有些含糊。 “你走后不久,那个发现场照片的社交账号又发了一条内容,就是队长他们赶去的东平路附近。” 见姚盼盼被华夫饼噎着了,江序洲立马给她递了瓶牛奶。 她也是真的饿惨了,自打那个账号出现后,“兵荒马乱”的忙活了好久。 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姚盼盼舒了口气,将自己的电脑调整了方向,让江序洲可以看清电脑上的内容。 对方在一个半小时前发了一条动态,是东平路的路标,以及某个饭店后门的厨余垃圾桶。 江序洲眸色微动:“刚刚送进的解剖室里的东西是厨余垃圾桶里打捞出来的吗?” “是。”姚盼盼说,“队长他们到现场后,并没有见到那个报警的人,饭店也在正常的营业,饭店的服务员还在往那个桶里倒剩饭剩菜。” 闻言,江序洲目光看向解剖室的方向。 “林科今晚都要在里面加班了,活没干完他不会出来的。”姚盼盼说。 直到凌晨一点半,阮明栖带队回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酸臭味,捞泔水的几个小时都把他们给腌入味儿了。 “怎么没回家。”阮明栖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臭,离江序洲足有两米的距离说话。 “不知道你们几点能回来,也许有能帮得上吗忙的地方。” 阮明栖余光看到江序洲胳膊肘的位置蹭白了一块,眼神示意他自己拍一下。 “带回来的东西要做检测,出结果需要时间,现在没什么事情,找个位置先休息吧。” 阮明栖打开自己工位旁的柜子,黑色的羽绒服下面条毛毯。 “我手不干净,毯子你拿出来盖着。” 说完,阮明栖就跟应时他们几个拿了备用衣服去洗澡。 阮明栖他们回来时,队里忙碌许久的同事都趴桌上睡着了。 就看到江序洲身上披着他那件羽绒服,拿着平板在看东西,神情专注。 “睡不着?”阮明栖压低声音问道。 阮明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淡淡的,过来时带着湿气。 江序洲点头:“晚饭吃了吗?” “没呢,一晚上光顾着捞泔水了,哪有时间吃饭。” 话音刚落,打开抱着的衣服,将还有些温热的华夫饼给他递过去。 阮明栖心下一动,眸中染上笑意。 为了不吵醒其他同事,两人往休息室方向走。 推开门的一瞬间,红烧牛肉味泡面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我去,你们吃独食!” 阮明栖给气乐了,休息室里坐的整整齐齐,一人怀里抱着一桶泡面,另一只手举着华夫饼。 “哪能,队长你的也泡好了在这,快来吃,一会儿泡烂了。” 阮明栖过去一看,泡面里还不忘给他加蛋和火腿肠,果然很懂事。 “江顾问你的那份我们也泡了,就队长旁边那碗。” 江序洲唇角微扬:“谢谢。” 阮明栖有些诧异:“不是十点后不吃东西的吗?” “让我看着你们吃,太残忍了,我受不了。”江序洲回的理直气壮。 阮明栖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能屈能伸,漂亮!” 应时吃的脸都快埋泡面碗里了,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勉强将头抬了几分起来:“江顾问晚上不吃夜宵的吗?” 江序洲点头:“偶尔。” “为什么,怕消化不好?”应时随口一问。 “太晚吃东西第二天脸会水肿,不好看。” 话音刚落,偌大的休息室里嗦面的声音瞬间消失,众人呆愣愣的看着江序洲。 阮明栖没忍住乐了:“长的好看的人总是有点偶像包袱的,这种感受你们体会不到。” 片刻后,休息室里响起了对阮明栖的“讨伐”声。 江序洲注意到林澄抱着自己那碗泡面都没怎么吃,手里的华夫饼也就只咬了一小口。 “不好吃吗?”江序洲问了一句。 林澄整个人好像被传染了菜叶子属性一样,又绿又蔫,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很好吃,我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 说完,林澄的肚子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咕噜声。 张爽被烫的嘴里哈白气:“江顾问你别管了,他就是第一次出现场捞尸体,心里一时没法儿接受缓两天就好了。” 不知是哪个字眼又刺激到林澄了,一下没忍住立马干呕起来。 “诶诶诶,你别吐桌上啊!” 旁边几个兄弟顿时急了,吓的抱起自己的泡面桶就站了起来。 林澄一忍再忍,眼泪花都涌出来了,才将作呕的反应给忍了下去。 “我也不想的,可是控制不住,脑子里总想到飘在油面上,白花花还挂着几根面条……” 林澄说着自己受不了了,江序洲眼见他的脸色又绿了几分,拿了旁边一瓶还没开的水给他递过去。 “谢谢。”林澄猛喝一大口,才稍稍缓过劲来。 “等案子结了,你去给林科打几天的下手,自然就习惯了。”张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安慰道。 林澄眉头皱的老紧:“你们当初是怎么克服的?” “我们?”张爽瞬间声音拔高,似乎有很多的怨气。 江序洲注意到,不仅仅是他,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人皆是“眼神不善”的看着他身边的阮明栖。 应时喝完最后一口泡面汤,擦了擦嘴:“其他人的运气好一些,在出现场前都会经过队长的友好训练,一段时间下来大家就是心里害怕,也没那么大的反应了。” 林澄一副求上进的表情:“什么训练?” 阮明栖在笑,全然没有半点的“愧疚”。 江序洲也和林澄一样,被吊起了好奇心。 “你做什么了?”江序洲见他们没有说的打算,主动问了阮明栖。 阮明栖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去借了个解剖样本,放在吃饭的餐桌上,大家每天就在那张桌子上看着标本吃饭。” 江序洲语塞,想过阮明栖用的可能是个损招,没想到上来就这么刺激。 林澄更是一张脸色跟“走马灯”似的,精彩的不得了,看向阮明栖的眼神多了几分惊恐。 23、Chapter 23 相比起休息室内相对“轻松”的氛围,解剖室中的林培鑫面色凝重。 四颗从现场打捞回来的心脏经过检,无一例外均是心房、心室空虚,一点血液都没有。 若只有一颗是如此,可能是意外,心脏的主人因身上多处损伤导致急性失血死亡。 四颗心脏都是这样的情况,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被害人的死亡原因。 并且心脏切口平整,要不是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捞回来的,他都怀疑是从哪个解剖室拿出来的标准样本。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培鑫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继续检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培鑫全神贯注的做着手上的工作。 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上,林培鑫突然发现了什么,瞬间瞪大眼睛。 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才将东西从血管里取出来。 林培鑫打开解剖室的门时,正好碰上了准备来找他问问情况的阮明栖。 “来的正好,我刚要去找你。”林培鑫脸上难掩欣喜。 阮明栖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瞬间反应过来:“有线索了?” “是!”林培鑫语速很快,可见情绪是有多激动,“马上带人去各大医院调查一下近两年来做过心脏支架手术的患者信息,支架编号是这个。” 心脏支架属于高风险医疗器械,为方便管控,每一个支架都有自己的唯一标识,是做不得假的,只要找到支架的出处,就能确定被害人的身份。 “我马上去。”阮明栖瞬间明白林培鑫为什么这么兴奋。 心脏支架上的编码就好比人的身份证,只要能确定这个支架是用在谁身上的,就能确定被害人的身份。 一旦尸源确定,许多信息就能浮出水面。 拿了东西,阮明栖立马安排好队里的人手分散去各个医院调查。 …… 江序洲一大早就去交通局处理自己那辆被拖走的车,双方车主约定今天早上在局里碰面。 到交通局后,对方听闻他的车牌后,表情瞬间有些微妙,一副想笑却忍笑的表情。 “昨天阮队给我们来电话了,违停的罚款他已经给我们领导支付宝转账了,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是对方主动撞上你们的车,但因为存在违停行为,责任也还是要担一些。” “好,该怎么处理我们按照规矩来。”江序洲得知阮明栖已经给他交完了罚款,唇角微微扬起:“能请问一下,他什么时候交的罚款吗?” “哎呦,这我不清楚,我领导就说财神给钱了,让我记一笔,我还真不知他什么时候发来的。” 警员也跟着笑了:“你要是想知道我给你问问去?” “没关系,我回去自己问他也是一样。”江序洲也不再麻烦他。 警员带着江序洲看一下被拖回来的车,他想过车屁股可能情况不太好,真当看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车漆掉了一大块不说,正中间向里凹了进去,如果不是知道是被车撞了,他可能第一时间会觉得被犀牛顶了。 别说,造型还挺好看,跟燕尾服的礼服脚似的。 “几个半大小子偷摸骑家里的电动三轮出去,三轮车的刹车不是很灵敏,车子下坡刹不住,直接撞上来了。” 江序洲眉心一跳:“那几个孩子没事吧?” “人没事,撞上前都跳车了,手掌擦破点皮。” 几个小孩儿不知道车子的价值,警员可清楚的很:“你车挺贵的,就算送去维修喷漆也不是很好找。” 江序洲听出了警员的话外音,估计是那几个惹祸的孩子家庭情况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赔偿也许可以适当少要一点。 看过车子,双方车主见面。 孩子的父母是跑大货车的,出事的时候他们在外地跑货,孩子都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算是半个留守儿童。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家庭情况也不富裕。 孩子也知道惹祸了,怯生生的躲在老人家背后,像个鹌鹑似的。 脸色呈现不自然焦黄色的老人则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双腿不自觉的在颤抖,看向江序洲的眼神小心翼翼中又充满了愧疚。 警员说完处理结果后,老人声音颤抖的询问起了赔偿。 江序洲顺势说:“我的车子有上保险,修理费用不了多少,赔偿就不用了。” 老人闻言又惊又喜,一个劲的给他道谢。 随后推了一把身后的孩子,示意他上前。 孩子从背后掏出一个撑的有些透明,好像随时会破开的红色塑料袋。 “叔叔对不起,这个送给你。” 江序洲打开袋子一看,都是擦拭的非常干净的鸡蛋。 几双眼睛眼含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害怕会被拒绝。 江序洲面色温和的接过,对方才松了一口气。 处理完车子的事情,江序洲回家洗了澡,小憩后才去的警局。 昨晚在局里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一觉醒来浑身跟被人打了一样难受。 江序洲来时,林培鑫正抱着一桶老坛酸菜泡面嗦的起劲,队里也没什么人。 林培鑫见他来了,立马热情的招呼他一起吃。 江序洲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并从衣兜里给了他一个刚从家里带来的水煮蛋。 林培鑫眼睛瞬间亮了,看向他的眼神热情如火,跟要和他拜把子似的。 江序洲一问才知,竟然有了重大发现,队里的人大多都是调查医疗器械来源,怪不得队里没什么人。 林培鑫吃饱了,将泡面推开了些:“小江,我听阮明栖说你是犯罪心理学专业,还是韦教授的关门弟子,趁着这时候休息,我挺想知道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想法的。” 江序洲轻笑一声:“算上岗考察吗?” 林培鑫立马笑着摇头:“不算,我虽然是学法医的,但对这个犯罪心理学还是挺感兴趣的,咱俩就是算切磋交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再推脱的。 “正常情况下,案件发生后,首先要做的是判断尸源,确定死亡原因,是自杀还是他杀。” 林培鑫点头:“对,没错,继续。” “死亡原因判断为非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等命案,则判定为事件,法医只需要做鉴定工作,若是命案,则需要进行进一步解剖,确定被害人性别、年龄、身高等相关信息,为侦查工作提供线索和方向。” 江序洲并没有上来就大谈犯罪心理学的理论,这个时候他不仅仅是在和林培鑫交流信息,更是代表了自己教授的脸面。 他既然以顾问身份来协助调查,就应该从侦办案件的角度入手。 不说跟队中人一样,非常清楚他们的办案环节,最起码不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靠着教授的名头就来了。 韦教授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江序洲更是如此,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有多大本事做多少活,一开始就要在台面上摆清楚,刑侦支队办的都是命案,绝不允许有自己为了面子逞能的事情发生。 24、Chapter 24 林培鑫点头:“是这样,死亡原因在案件的定性上非常的重要,要是判定错误,将会给案件侦办造成大量时间浪费,甚至造成严重的后果。” 说完,林培鑫示意他继续。 “命案中,被害人的身份确定后,就要对其社会关系进行排查,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可能存在的杀人动机,对嫌疑人进行排查。” 江序洲对上林培鑫的目光:“现场勘察物证、痕迹、凶器需要与法医出具的法医报告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林培鑫来了几分兴致,故意反问道:“若是情况不明,要用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角度介入,又该怎么办?” 江序洲莞尔:“根据尸体特征及现场痕迹分析,推断犯罪嫌疑人性别、年龄、心理状况。” “就以我们目前这个案子来说,现在我们调查到案件的被害人有四名,根据所找到的骨骼和尸块进行判断,被害人中除了已知身份的严展还,还有一人年龄在16-18岁,身高179cm到183cm,第三人,年龄在16-18岁,身高在171cm到179cm,第四人情况不详。” 林培鑫顿了一下,以你看案件的角度,会怎么进行分析。 江序洲昨天对案件的基本信息都看过了一遍,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 “目前四个被害人,三个身份不明,一个确定身份,在找到骨头的情况下是可以提取dna,但国内并没有搭建大范围的dna数据库,在制定尸源计划中是受阻,软组织表面检查看是否有纹身或胎记线索,进行失踪人口协查通知发布,寻求社会面提供线索。” 江序洲说:“其中一名被害人身份已确定,就能对被害人及被害人家属进行社会关系排查。” 林培鑫点头,他们目前也确实是这么做。 “经过调查,严展社会关系简单,存在情杀、仇杀可能性较小,关注度可适当向亲属的社会关系面偏移。” 严展的父亲严信是警察,又是一线刑警,不排除有工作矛盾情况存在。 “被害人尸检结果,多处骨折线,说明被害人曾在死亡前经过暴力殴打,不排除存在泄愤的可能性。” 林培鑫立马抓住了关键信息:“所以你比较倾向杀人动机是仇杀?” “不,只能算可能性比较大。”江序洲说。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并不一定非要有一个明确的作案动机,也许是无意识间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一时冲动之下实行犯罪。” 林培鑫眉头皱起:“不该撞见的东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哪怕是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去看案件情况,也需要根据现场或尸体的情况去推断,并给天马行空的瞎猜。 “清平路找到尸块的垃圾桶百米之外的距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阮明栖在会议上提到过,死胡同的白墙上有喷溅状血迹。” 林培鑫瞬间瞪大眼睛,这两天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临时加入的检测太多,dna实验室那边做检测也有优先级,他倒是忘了问结果了。 看出他的惊讶,江序洲说:“dna实验室那边已经给阮明栖消息了,白墙上的血迹是严展。” 所以在18号的清晨,严展一定和某人发生过什么。 也许可能真的不存在什么矛盾,只是意外出现在那里的人,突然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最后被杀人灭口了。 然而现在具体情况如何,他们也只能先在心中打个副稿,情况到底如何,还得等阮明栖他们在医院的调查结果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分析。 “文洋的出现就目前案子的情况,他的存在很突兀。”林培鑫说。 他吃泡面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案件调查了这么多天,进度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会不会是他们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所以他才会用交流切磋的方式与江序洲来了今天这么一次谈话。 一来他是真想知道到底遗漏了什么,二来也是想看看江序洲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担当顾问的角色。 可从江序洲刚刚所发言的内容,他并未察觉到任何的不对,这就是正常的办案流程。 一条线捋下来,文洋的存在就好像证据链中多出来的线索,不断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他的存在不突兀,是我们还没找到串联起他和案件的线索。”江序洲说,“包括周灿然和那个发布线索的账号目前所有人。” 林培鑫眉头皱起,案件串并目前看起来关联性不大,不串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给人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非常糟糕。 …… 走访了多家医院后,阮明栖他们在京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找到了支架登记信息。 高海,18岁,两年前在京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完成心脏支架手术。 拿到病人的信息后,阮明栖还跟高海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些情况。 高海的主治医生梁声刚完成一台心脏搭桥手术,长时间的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使得他从手术室里出来时,疲态尽显。 “手术很成功,病人马上就出来了。”梁声以为阮明栖他们是病人家属。 “梁医生,我们是市公安局。”阮明栖主动自报家门。 梁声愣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到出示的证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手术室门口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梁声反应过来后,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让他们先去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则是先去换衣。 两人进办公室后,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等了好一会儿,换好衣服的梁声回来了:“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在你们医院做心脏支架手术的高海。”阮明栖开门见山的问到。 听到这个名字,梁声脸上出现了茫然的表情,一副完全不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 阮明栖眸色微动,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 应时将刚从院方领导人那边拿到的病历资料递交过去:“这是他的病历,去年还是你给他做的手术。” 梁声接过病历,看完内容后才想起什么的表情:“记得,这台手术是我去年年初的时候做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孩子是高二的学生,还是个学美术的特长生,画画挺好看的。” “实在抱歉,工作太忙了接触的病人多,突然间提起病人的名字实在想不来是哪一位。” 梁声一脸抱歉,相比起病人的名字,对于他们医生而言,看症状要比名字要记的清晰的多。 25、Chapter 25 “怎么突然来问起他了,是手术有什么问题吗?”梁声眉头微微皱起,不免有些担心。 闻言,应时立马说道:“没有,手术没有问题,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高海。” 梁声更加疑惑了,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时间过去的有些长了,我不一定能记得太清楚,不过我要是知道的一定配合。” “高海在完成心脏手术前,有小半年的时间都在医院里住着,您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应该接触挺多,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对他的印象。” 梁声满面愁容,努力在回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孩子性格挺孤僻的,不爱跟人说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住院的小半年时间,包括他做手术到康复,家里都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 阮明栖眸色微动:“他父母都没有来看过吗?” 梁声垂眸,微微摇头:“他父母好像离婚了,双方都不管,钱倒是给的不少。” 医院就是烧钱的地方,高海心脏不好,在医院来来回回的折腾,还做了支架手术,都是要花钱。 在他住院期间,梁声倒是没听说过他有交不上医药费的情况。 说着,梁声猛然想起什么。 “哦,对了。”梁声说,“高海做手术的时候,要签手术同意书,我们给他家里打电话,不管怎么说他们就是不愿意来人,最后还给我们医护都给骂了一通。” “那后来呢?”应时问道。 “没人签字我们也不敢做手术,最后还是高海给他们打电话,威胁他们说要是不过来给他签字,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梁声:“就这么说他们都不愿意来,最后还是派出所的民警过来处理的。” 高海的母亲过来签了字,很快就走了,连问都不带问上一句。 阮明栖也是很意外,没想到高海和父母的关系这么不好。 怪不得协查通知发出去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局里报案,兴许那对父母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已经失踪的消息。 大致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两人离开医院。 阮明栖立马让人通知高海的父母到公安局配合调查。 ……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吵嚷声,态度恶劣不说,气焰还十分嚣张。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犯什么法了要把我们叫到警察局来,你知道我下午有多重要的生意要谈吗,耽误了你们谁赔偿我。” 姚盼盼不断安抚着,奈何对方根本就不听她说话,一口一个“把你们领导叫出来”、“你警号多少我要投诉你。” 阮明栖也不知道哪抽出来的鸡毛掸子在桌上敲了一下,本来就所剩不多的鸡毛在暴力摧残下,又飞掉了好几根。 鸡毛在空中飘荡,好一会儿才落在地上。 巨大的响动声给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阮明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你……你谁啊,这里可是警察局,你敢闹事一个试试。” 高海的父亲高翔看到径直朝自己走来的阮明栖,顿时被吓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阮明栖因为要跑现场常年不穿警服,手里又提溜个光秃秃的鸡毛掸子,眼冒凶光的样子,真挺像来闹事的流氓。 别说的高翔害怕了,局里的其他同事也挺害怕的,生怕队长“杀疯了”给他们一掸子。 “感情你还知道这是警察局呢,吵什么吵!欺负人家小姑娘说话没你大声是不是,你再凶一个试试。” “你……你……” 阮明栖拿着鸡毛掸子的手背能看到明显的血管,高翔被吓到咽了咽口水。 “你什么你,不是要投诉吗。”阮明栖怒气上头,“我就他们领导,来说!我听听你要投诉他们什么。” 高翔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半个字来。 “叫你们来警察局配合什么态度,还敢在警察局叫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说着,阮明栖目光扫了一圈办公室里的警员。 “还有你们,连个人都搞不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是吧,全部五百字检讨。” 还没来得及感动为自己出头的“老领导”真帅,就喜提五百字检讨,姚盼盼心中哀嚎。 在众人“悲戚”中,阮明栖将人“拎”去了另一个房间。 应时快步跟上,临进门前还叫了人准备取样器材。 在角落围观了全局的江序洲和林培鑫一脸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复杂表情。 江序洲微微挑眉,显然没见过阮明栖这一面,觉得新奇:“他在局里都这样吗?” 林培鑫现在已经和江序洲“哥俩好”的不得了,立马给他热情介绍:“可不嘛,你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样,发起脾气来局里没一个人不怵他的。” “不过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平时怎么一起玩一起闹的没事,工作上不能出差错。” 拿了取样材料的警员提取完dna样本后,立马送去dna实验室做检测。 高海的母亲去年就和二婚丈夫移民海外,来的只有高翔。 高翔显然还没有从刚刚被阮明栖的震慑中缓过神来,坐在位置上的时还警惕的看着他。 哪怕此刻阮明栖手里已经没有那个鸡毛掸子,他的眼神还是防备的不行。 应时是又好气又想笑。 “你跟高海最近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阮明栖坐在一旁充当镇场角色,已经主动拿起笔准备做笔录了,应时很自然的接过询问的“棒子”。 高翔眉头紧皱,气愤却又不敢不配合:“不记得,很久没联系了。” “我跟他妈离婚的时候,他可是法院判给他妈了,我每个月给够了我的抚养费就行。”高翔说的理直气壮,“那小子犯什么事了?” “诶,警察同志,我事先说明,高海从小就不在我身边长大的,他什么样我一点都不清楚,你们找我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翔一副恨不得跟高海斩断一切关系的样子,给应时听的眉头直皱。 江序洲闲着没事,给林培鑫打下手,帮着整理数据去了。 正好他带的实习生回学校上课去了,白捡一个高材生当助手,林培鑫乐的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去了。 26、Chapter 26 一个小时后,阮明栖和应时从房间里出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江序洲坐在阮明栖的工位上,看到他出来后,停下手中的笔:“不顺利吗?” 阮明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叹了口气:“一问三不知,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调查了他这段时间的行踪和通讯,他已经半年多没和高海联系过了。” 阮明栖是又气又无语,怪不得协查通知发出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虽然dna实验室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有心脏支架作为依据,被害人的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高海了。 从早上得知支架的消息后,就一直忙碌到现在。 阮明栖召集了专案组成员去会议室开会,林培鑫也被叫了过来。 “根据法医解剖室发现的心脏支架,我们找到了心脏支架主人高海,从目前现有的证据来看,高海很有可能就是12·18碎尸案其中一个被害人。” 阮明栖将高海的个人信息投屏到大屏幕上:“根据走访调查,高海社会关系简单,因为心脏问题,常年在和医院里打交道,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父母离婚后对他也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如果确定高海就是其中一个被害人,那他和严展之间的共通点都是性格孤僻吧。”张爽立马提出自己的关注到的。 “不过不同的是,严展虽然和严局关系有些微妙,但家里人对他是关心的,所以才会在成为第一个来局里报失踪的人。” 阮明栖白板上记录下一条信息:“是一条共同点,还有吗?” 张爽补充:“高海和严展的情况,死亡原因是仇杀的可能性是不是要降低很多。” 再加上他们的年纪,又没有任何的交集,显然也是因为情感纠纷导致的死亡概率也很低。 江序洲往下看,突然神色一变。 阮明栖回头时,正好看他变化的小表情:“江顾问,是发现了什么吗?” 江序洲没想到他会直接点名,就好像是好好上着课,突然被老师抽中起来回来问题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严展的血型好像也是ab型rh阴性血。” 短暂错愕后,江序洲迅速调整情绪。 林培鑫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是,严展是ab型rh阴性血血。” 见两人眼神对视一副很默契的样子,阮明栖微微皱眉。 他就去了一趟医院,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关系这么好了? 江序洲看向林培鑫,眼神询问是否他来说。 “你来。” 江序洲随即说道:“早上我和林科长在讨论案情的时候,林科长提及到了一点,四名被害人的心房、心室都是没有血液的,并且从现勘人员所打捞回来的尸块中,也并未在尸表上发现血液痕迹。” “尸体分解,不管是生前分尸还是死后为了抛尸方便进行分解,都不可避免会沾染上血迹,可在所找到的尸块和骨骼中都没有发现,除了是抛尸过程中受到的外因影响,是否可能是凶手特意清洗过血迹所导致。” 阮明栖心中一紧,分尸后再对尸块和骨骼进行清洗,行为确实非常的奇怪。 “血液‘失踪’确实奇怪,但目前并不能通过因为血型相同这一点,指向他们的死亡是因为血型相同导致。” 江序洲点头:“明白。” “不过这倒是可以成为一个要点关注一下。”阮明栖补充。 rh阴性血本就少见,偏偏他们还是更罕见的ab型rh阴性血。 就在这时,阮明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去高海家里查看情况的任献打回来的:“队长,高海家里有很多的药,我搜了一下,这些好像都不是治疗的心脏疾病的,照片我已经发给你了,记得查收一下。” 闻言,阮明栖立马将电话调整为公放,并将任献发来的照片用文件形式传到电脑上。 “我们在他的家里找到了药物服用方法,还找到了药物购买清单,上面的日期显示是在上月的12号买的,药品都已经开封,且数量有明显的减少,应该都是近期在服用的。” 投屏屏幕上立马展示出了一堆的药品名称,江序洲的目光一下就被甲氰咪胍所吸引。 “我去,这么多药,都是用来治疗他心脏问题的吗?”林澄惊呆了,“是药三分毒,他心脏不好,每天吃这么多的药,身体能负担的了吗。” 阮明栖:“知道这些药物是用来治疗什么病症的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培鑫来了一句:“卟啉病。” “这是什么病?” 众人一头雾水,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个病症。 林培鑫说:“卟啉病是一种血液疾病,又叫做吸血鬼病,是血红素合成过程中酶缺失所引起的病症的,主要表现为被光照射后,红斑、疱疹、溃烂等症状,并伴随有腹痛、恶心。” 这下会议室里的人都惊到了,江序洲几分钟前才提出相同血型可能存在问题,现在立马就被证实。 江序洲眸色微动,呼吸沉了几分,垂眸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时喉咙滚了滚,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猛然看向阮明栖。 “不对啊,我们早上问梁声,那个高海的主治医生,他说高海出院时身体除了比正常人虚弱一些外,状态非常的好,根本就没有提及有卟啉病这个情况。” 阮明栖脸色沉了下来:“卟啉病是后天会感染的病症吗?” 林培鑫:“病因不明,但这个病症是遗传性病症,如果高海有卟啉病,那高翔或是高海母亲家里,一定有人有这样的病症。” 话音刚落,阮明栖立马开门出去。 高翔正吵吵嚷嚷着要走,阮明栖的突然出现,让他瞬间噤声,显然刚刚的鸡毛掸子“余威”犹在。 “你和高海的母亲家里,有没有卟啉病患者?”阮明栖问的很直接。 高翔懵了:“什么病?” 随后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人正好听到这句话。 高翔对卟啉病表现的非常迷茫,得知病症的情况后连连否认。 并且对于高海母亲那边,他也是可以保证没有这个遗传病。 高翔和高海的母亲家里都是知根知底的,同一个村里出来的人谁家有个风吹草动整个村子都一清二楚。 “我要是知道她家有这个遗传病,怎么可能娶她不是。”高翔打着包票。 那既然如此,高海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治疗卟啉病的药物。 还是说,梁声在早上的问话中说谎了? 27、Chapter 27 看了眼时间,梁声现在应该下班了,他们现在过去也找不到人。 就在阮明栖想着要不要找人去他家看看时,姚盼盼惊呼声传来:“队长,那个账号又发消息了!” 阮明栖立马到电脑前,看着显示几秒钟前刚刚发布的照片,脸色阴沉。 “根据ip定位,内容发送的地点就在照片拍摄地。”姚盼盼说。 话音刚落,就看到主页上方多了一条提示信息。 对方有一条新动态。 阮明栖拿过鼠标,刷新了一下浏览器,主页上立马展示了一条最新的消息,动态内容是一张倒计时48小时的图片。 “他这是什么意思?”凑过来的应时看到后,一脸茫然。 没等他们想到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是什么意思,这个账号突然获得了巨大的浏览,评论点赞数量急剧上升。 “这什么情况,不是打招呼做处理了吗,怎么会突然爆热度。”阮明栖声音不由拔高。 姚盼盼立马慌了,赶忙给网络中心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 “网络中心那边消息说,有人给这条内容投了加热,本来抛尸案两次捞尸就有不少的围观群众,突然有消息爆出来,再加上数据加热,自然流量一下上去了,数据才会增长的这么快。” 阮明栖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尽快处理,不能造成恐慌。” 应时立马说:“局里的现勘组大多都跟任献去高海家里了,现在局里人手不够。” 阮明栖:“我去打电话找其他分局要人,局里现有的人先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有了新的抛尸现场出现,林培鑫这个法医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 阮明栖拿了披在椅子上的外套,路过江序洲的时候,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回家去休息,别等我们了,有线索我明天跟你说。” “我……” “听话,回家去。”江序洲刚说一个字,就被阮明栖打断。 “黑眼圈重的不知道还以为被谁打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回学校,让韦教授看了不得以为我们虐待你。” 江序洲也知道他今晚怕是又要忙很久,不再多说什么,免得他再为自己分神:“好,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时间不早了现在走吧,我帮你打车,到家给我发消息。” 说着就要带江序洲出门。 “不用打车,我开车来的。”江序洲说。 阮明栖愣了一下:“你车那么快修好了?” 江序洲摇头:“没有,来局里前先回老宅了一趟,开了另一辆车出来。” 闻言,阮明栖挑了挑眉,他倒是忘了,江序洲名下可不止一辆车。 “行,车停哪了,钥匙给我,我帮你开出来。”阮明栖朝他伸了手。 江序洲把车钥匙给他,很快车子就停在了自己面前。 “走你!” 车子在驶离阮明栖身边时,车门被他给了一逼兜。 “咚”的一个巴掌声给江序洲听愣了,反应过来是什么动静,轻笑出声。 情况来的突然,阮明栖一直都沉着脸,他还有些担心他情绪不太好。 如今瞧着他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江序洲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江序洲的车子驶出警局大门后,阮明栖柔和的神情一秒收了起来,立即开了局里的车赶往现场。 …… 昨晚到家后,江序洲就给阮明栖发了信息,说自己到家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学校的课都上完了,始终没见阮明栖给他回消息。 虽说阮明栖以前忙起来也经常不回消息,今天他却格外心神不宁。 “序洲?” 韦教授想询问一下去市局配合案件的情况,却没想到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手臂被轻轻碰触,江序洲才迅速回神:“老师抱歉,我走神了。” 韦教授见江序洲的样子有些担心,关切的问道:“第一次独立跟专案组办案,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江序洲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聪明又冷静,但他就像是被一株精心养在温室里的花。 这次让他跟着专案组一起办案,是他第一次独立跟组,不像以前有自己带着他,可以手把手的带着。 韦教授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对他要求太过严苛,将人逼的太紧了。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没见,江序洲肉眼可见的疲惫了不少。 江序洲对上他关心的眼神,脸上立马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压力是有,但您放心,我可以的。” 韦教授安慰了两句:“我第一次协助专案组办案的时候也非常的紧张,不敢乱说话,生怕自己的一个引导把整个小组往错误的方向指引,给案件的侦办增加无意义的工作和时间上的浪费。” “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相信自己。”韦教授的眼神温和,“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答案,又要怎么给专案组的同志们帮助。” 两人聊了一会儿,韦教授提出自己想去医院看看严培良。 严培良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如今还住在医院里更多的是因为心病。 江序洲提出送他去医院后,自己再去警局。 韦文山下车后,江序洲刚要离开,就看到楚立阳背着阮明栖从医院里出来。 “不是我说,兄弟你是真虎啊。” 楚立阳也是刚到医院,正好碰到“身残志坚”的阮明栖同志准备偷溜出医院。 “也太拼了,三楼眼睛不眨你就跳,得亏楼下有个破雨棚挡一下,不然你这不得医院躺个一俩月。” 楚立阳嘴碎的很,来医院看到人后就念叨个没完。 “行了你,吵的我耳朵疼。”阮明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赶紧送我回队里,还好多事呢。” 话音刚落,阮明栖就僵了。 “咋的了?” 察觉到背上的人不对劲,楚立阳才赶忙将收据揣兜里,抬头看了一眼。 我日,真巧啊! “你腿怎么了?”江序洲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 阮明栖对上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但也就心虚那么两秒的时间,随即脸上扬起个笑容:“你都不知道,昨晚哥多英勇,在现场把嫌疑人给抓到了。” “跳楼是怎么回事?”江序洲没跟他嬉皮笑脸,语气十分冷静。 楚立阳被这微妙的气氛感染,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那小子要跑,我就追,他从楼上跳下去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不是,我也跟着跳。”阮明栖说,“一楼有雨棚,我们都掉雨棚上了,脚没事,就楚立阳大惊小怪非要背我,我可以走的。” 突然被“背刺”一下,楚立阳瞬间瞪大眼睛。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刚刚非要我背的是哪个孙子?”楚立阳压低声音,咬着牙问道。 话刚说完,就被阮明栖揪了一把:“反正不是我。” 江序洲全当没看见这两人的小动作。 28-30 Chapter 28 “刚刚拿的是缴费单子吗,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江序洲说。 阮明栖刚要拒绝,就见楚立阳不做任何抵抗的把单子交了出去。 “给,单子都在这了, 那楼是个老式居民楼, 楼层不高,说是三楼实际高度也就比二楼高一点,他运气好掉雨棚上弹了一下摔了个骨裂, 没骨折腿也没断,他就是矫情要人背。” 楚立阳毫不留情“卖了”他的行为, 在他背上趴着的阮明栖后槽牙都咬紧了。 江序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阮明栖迅速回神, 勾起个皮笑肉不笑。 阮明栖被这一眼看的背后发凉, 趁着江序洲的注意力都在医院开的单据上时,戳了一下楚立阳的背。 “组织对于你这种不做抵抗就交单的行为很失望。” “你失望不失望关爷什么事。”楚立阳呵呵两声, “我交了单, 倒霉的是你, 我却在小江面前博了个好印象,牺牲你一个不亏。” 阮明栖气的眼睛都直了:“瞧你这点出息。” 楚立阳立马摆明态度:“诶, 我事先说明, 可不参与你俩之间的爱恨情仇, 免得你把人惹毛了还怪我身上。” “我是这种人吗?”阮明栖反驳。 楚立阳语气诚恳:“你是!” 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楚立阳好不容易忙完了禁毒大队的案子, 刚想找阮明栖这个冤种兄弟报喜, 就听说这小子昨晚追嫌疑人追的“跳楼”了, 得知消息他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打他和阮明栖认识那天他就知道,这小子有个关系非常好的小竹马, 说一句捧手心里都不为过。 阮明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就在他面前会收敛些。 这次受伤,按照他一贯的大伤不报小伤夸大求安慰的行事作风,肯定是要瞒着江序洲的。 谁曾想,运气这么背,刚出医院门就给碰上了,这下想瞒都瞒不住了,直接送上门。 江序洲以最快速度看完,将单子收了起来:“你们开车来的吗?” “没开,打车过来的。”楚立阳说,“应时送他们来医院应该是开车了,不过现在那嫌疑人还没处理完伤,他们还在楼上,车不方便给他们开走。”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我把车开过来,你们在这稍等一下。” 楚立阳立马回道:“好嘞。” 回局里的路上,阮明栖几次和江序洲搭话,对方都有来有回,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司机师傅”不高兴了。 相比起还在不断撩拨江序洲的阮明栖,楚立阳明显乖巧了很多,坐姿都十分端正,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局里停车位不多,他们来的时候就剩个犄角旮旯的位置。 阮明栖刚想让楚立阳下车去帮江序洲停车,好献献殷勤。 谁料话还没出口,车子十分顺畅的进了车位。 阮明栖:“……” 楚立阳侧过头,就看到好友一脸懵逼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脚疼了?” “人在生气的时候真是潜能无限,车技都好了。”阮明栖咽了咽口水。 “烧了?”楚立阳一脸懵逼,打量起他的脸色:“怎么胡言乱语?”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你不懂。” 楚立阳:??? 楚立阳嘴角抽了抽,心里一万个无语,今天他就不该来,回家睡大觉不香吗? 江序洲下车后走到后排,打开了阮明栖那边的车门:“我背你?” 阮明栖立马拒绝,生怕把某人小身板给压倒了:“这粗活怎么能你来,楚立阳干就行了。” 楚立阳:??? 好好好,我就是粗人干粗活是吧。 楚某人口嫌体直,嘴上不乐意,行为上却非常实诚,立马低下身子将人背起。 看着前方的两人,江序洲眸色沉了许多。 三人进了局里,队里的人看到阮明栖回来,顿时眼睛就瞪了起来。 “队长你怎么回来了,医生不是不让你出院吗。”张爽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哪有这么夸张,骨裂又不是腿断了,案子还没破休息什么。” 阮明栖一秒切换工作状态:“昨晚高海家里的检查情况怎么样。” 涉及到的信息太多,众人去到会议室里集合。 “我们刚到高海家中时,发现他的房门钥匙就掉在了门边,钥匙和门把手上都有血迹,其中的门把手上我们提取到了半个血掌印,掌纹清晰可见。” 任献放出昨晚在高海家勘察时拍摄下的现场照片:“根据血掌印提取到的样本,DNA实验室那边检验已经出了结果,和高翔的样本进行比对存在亲缘关系,可以证明血掌印是高海留下的。” “照片停一下,往回翻。” 阮明栖发现上一张图有些不对劲,他不方便起身,手里的激光笔在投屏上晃了一下。 任献将照片往回翻,停留在了门边的那张图上,阮明栖的激光笔光线落在地面的钥匙上:“钥匙上好像有黑色附着物,是指纹吗?” “是,不过我们找到的尸块手指部分磨损严重,无法根据指纹痕迹确认被害人身份。” 阮明栖会意:“好,继续。” “另外我们还在厨房中检测到了大量的血迹,以及有卷刃的刀具,高海家中很有可能就是他被害身亡的第一案发现场。” 任献调出了拍摄的厨房照片,厨房没有想象中凶案现场的血腥可怖,反倒收拾的非常的干净,哪怕已经卷刃了的刀具都整齐的摆放在刀架上。 “勘察小组在厨房多处可疑位置进行了联苯胺试验,检测结果均为翠蓝色阳性反应,存在血痕。” 任献切换图片,下一张图展示的厨房照片颜色整体呈现蓝色。 检测到血液反应后,现勘人员立马对厨房范围进行细致检查,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很多明显的血液反应痕迹。 尽管房间进行过打扫,但证据不会轻易消失。 “另外我们还在高海的家中找到一具被害人遗体。” 阮明栖昨天到现场后,还没进行捞尸工作,就被一个可疑人员吸引视线,立马追了出去。 现场勘察情况如何,他对此并不清楚。 被害人的遗体检测是到了林培鑫的领域,他很自然的结果了话。 “昨天从高海家中带回来的被害人尸体器官完好。” 此话一出,原本低着头在自己平板上写上关键信息的江序洲瞬间抬头。 在此之前,警方已经找到了被分解的四份被害人器官组织,也就证明此案已经有了四个被害人。 如今他们却在高海家中找到了第五具尸体,案件受害人数竟然又上升了一个。 阮明栖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死者刘惠,21岁,是金镶玉玉器行的店员。” 林培鑫说:“被害人被发现时,脚上穿着拖鞋,身上衣物完好,身体多处骨擦感明确,初步检查身体多处骨折。” “死者的死亡原因是什么?”阮明栖问道。 “死者头部变形,颅骨出现粉碎性骨,并且手腕处颈部均有可见骨的切口,颈部双侧颈动脉破裂,被发现时颈部及手腕存在血液凝固痕迹,但伤口经过擦拭,残留血迹不多。” 林培鑫说:“颅骨粉碎性骨折及颈动脉破裂,手腕断裂口出血量均可造成被害人死亡,且创口均有生活反应,均为生前伤,无法明确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被害人死亡,法医科给出的结论是合并死因。” 所谓合并死因,在法医学中是只存在两种及以上能够导致被害人死亡的因素,但无法分清究竟是哪种方式导致的被害人死亡,这种情况称之为合并死因。 江序洲默默在平板上记录下信息,并进行延伸。 随着情况一点点说清楚,江序洲平板上的信息越来越具体。 林培鑫:“目前尸检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完全检验完成,现在所有的信息就是这些。” 阮明栖问:“高海的家中存在第五个被害人,厨房经过清洗,房屋构造的是入户门后,进过走道来到客厅位置,要到达厨房,需要通过客厅。” “客厅位置现场勘察情况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说明被害人与凶手很有可能是认识,属于熟人作案。” 阮明栖迅速规整信息,随后看向众人:“你们对此还有什么看法?” 任献提出:“第五个被害人刘惠大社会关系情况排查的怎样,既然她会出现在高海家里,她和高海存在一定的社会关系,能让高海如此信任,且有家里钥匙的,建议严查一下高翔。” 而这时,江序洲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刘惠不一定是和高海有社会关系交集,可能是与他相识并且有高海家钥匙的那个人有关。” 江序洲的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阮明栖短暂错愕后回过神来,就看到江序洲的平板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从他这个角度看,看不清楚他写了什么东西,但这么多的信息进行分析,有极大的可能性能够画像出嫌疑人。 “为什么这么说?”阮明栖非常想知道他的画像结果。 “照片倒回至被害人的颈部和手腕部切口。”江序洲说。 闻言,任献立马回切图片。 “根据前面出现的刀具图,刀架上的刀具都存在卷刃情况,卷刃刀具切割会形成皮瓣,被害人脖颈和手腕处的伤很干净,不会是寻常厨房里的刀具所形成的伤口。” 说着,江序洲看向林培鑫:“能够形成这样干净的创口,解剖刀可以,外科医生所用的手术刀也可以。” 林培鑫是法医,对切口的敏感程度要比侦查人员敏锐的多。 “是,在此之前我就说过,尸块切面平整,凶手应该非常熟悉人体构造。” 阮明栖眉头微皱,高海社会关系简单,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医院。 凶手熟悉人体构造,那医院里的医生可都是熟悉人体构造的,他们难不成要把医院的人都给查一遍? 真要是这样,工作量可就大了。 江序洲继续往下提:“另外还有一点,尸检中发现被害人身体血液含量偏低?” 林培鑫点头:“没错,刘惠身体出血量大,已达到致死量,所以才会得出合并死因这个结论。” “但现勘组的同志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是没有发现大量血迹存在的吧。” 任献听的一愣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回道:“没有。” “被害人身体消失的血液去向,很可能不是被冲刷掉了,是被凶手带走了。” 不得不说,江序洲给出的答案非常的让人意外。 “刘惠的血型也是AB型Rh阴性血,不仅是他其余四个被害人都是这个血型。” 话音刚落,张爽率先提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不对,我们调查了刘惠的资料,她的血型不是这个。” 听到这,阮明栖算是明白江序洲的画像核心在哪里。 “刘惠的所有信息都调查完了吗,她是否有在医院完成过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江序洲追问一句。 张爽愣了一下:“这个没有。” 距离他们从现场回来到信息调查,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的关键信息已经是他们加班加点干出来。 阮明栖适时发声:“找人去医院调查一下,凶手熟悉人体构造,要是刘惠有进行过手术,很有可能关系在医院里。” 张爽点头:“是,会议结束我马上去查。” 阮明栖看向江序洲:“以目前的情况,是不是能进行一个初步画像?” 江序洲应了一声。 “我想听听你现在的画像结果。”阮明栖说。 察觉到会议室众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瞬间江序洲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对上阮明栖鼓励的眼神,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瞬间被安抚下来。 “分尸现场在高海家,并且入户玄关和客厅位置都没有找到打斗痕迹,被害人刘惠死亡时还穿着居家拖鞋,说明在进入高海家中时,被害人刘惠是极为放松的。” 若是不认识的人,被强行带到这个家里,在受到侵害时,第一反应都是求生挣扎。 “求生反抗行为在刘惠身上都没有出现,说明她对凶手极为信任。” 江序洲沉声道:“第二点,刘惠头部有多处重击创伤,凶手抱着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心理,在受到攻击后没有进行反抗,很大可能是在遭受第一次袭击后,刘惠根本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对自己动手,在遭受到重击时,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凶手与被害人刘惠之间力量悬殊。” “不需要捆绑束缚就能轻松制裁对方,凶手为男性。” 江序洲在自己的平板上圈出另外几个信息点:“刘惠头部创口位置呈现一个圆型伤痕,符合工具型创口,林科应该对创口进行了分析,这方面可能你更专业。” 话题被抛了过来,林培鑫迅速接上:“伤口确实符合工具型创口,经过伤口痕迹比对,确认了凶器的羊角锤。” 任献眼睛瞬间就亮了:“我们昨天带回来的东西里就有一把羊角锤。” 阮明栖眸色微动,默默记下:“羊角锤上是否提取到了指纹?” 任献:“没有,羊角锤上确实是有发现血迹的,但手柄上没有发现指纹,凶手在使用工具行凶时,应该是带着手套。” “根据伤口的位置和方向,凶手应该是从刘惠背后的位置发起的攻击,并且根据角度,凶手比被害人高二十公分左右,这样的角度是最好的发力点。” 林培鑫看向江序洲的眼神喜欢的不得了,伤口位置和可施力点是昨天江序洲帮他整理数据的时候,他告诉江序洲的。 没想到江序洲学的这么快,高材生的学习接受能力就是快。 这下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韦文山带学生的感觉,一点就通的学生带起来真的很有成就感。 由此,江序洲得出第三个画像点,凶手身高在179厘米到182厘米之间。 就在他们做信息记录时,江序洲抛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答案。 “凶手家族中存在卟啉病患者,并且该亲属已经死亡。” 阮明栖皱起眉头:“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以两人的关系,江序洲说的话他都愿意无条件去相信,但现在他们是在办案子,凡事都讲究证据。 江序洲给出的第四个信息点太过大胆,并且就目前的现有的证据,并没有这个指向。 如果江序洲拿不出证据,这一条他们是没有办法认同,要想结案必须要证据闭环,才能进行凶手指认。 “卟啉病患者畏光,皮肤见光会溃烂,发红疱疹等症状,但目前找到的尸块以及第五个被害人刘惠身上都没有出现这种症状,他们不可能是卟啉病患者。” 江序洲语气平静:“没有卟啉病,家中却有大量的卟啉病治疗药物,很大可能是因为凶手对病症的恐惧,曾经亲眼目睹血亲因为这个病症痛苦死亡,使得他对卟啉病产生了畏惧。” “畏惧病症,畏惧死亡,他想要自救,想到的办法就是给与自己相同血型的人服用卟啉病的药物,他再拿走他们的血进行备用。”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江序洲一一扫过他们的表情,将他们的“难以接受”收入眼底。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阮明栖身上。 “在得知第五个被害人的身份后,侦查组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刘惠的家里,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那边的同事,刘惠家里是否有找到和高海家中找到一样的药物。” 带着疑虑,阮明栖拨通了出警的现勘小组成员电话。 得到答案后,阮明栖眉头先是皱起,片刻后逐渐放松。 江序洲全程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太了解阮明栖了。 哪怕不用听答案,光是看他的表情,江序洲都已经知道是什么。 “队长,怎么样?”张爽见阮明栖脸色不太好,表现的有些焦急,“真的有药吗?”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看向江序洲的眼神有些复杂:“有。” 一个有字宛若平地一声惊雷,惊起“哇”声一片。 江序洲一点都不意外,他继续说道:“除了家中的药品,还有一个更为直接有力的证据的,打捞尸体找到的胃部器官组织,胃溶物检测也是尸检必备一个环节。” 林培鑫点头:“是,打捞回来的器官处理后,就已经提取了胃溶物样本去实验室检测,因为提交的样本信息太多,实验室那边还没有来结果。” 张爽咽了咽口水:“林科,要不你也打电话问问?” 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的眼神,林培鑫也紧张了起来。 两个深呼吸后,调整好了心态给实验室那边打电话,询问检测结果。 不出意外,打捞回来的胃器官里,有三个具有治疗卟啉病的药物残留。 江序洲的画像结果再次得到验证,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惊讶怀疑变成惊叹和崇拜。 “诶不对啊,我们打捞了四个胃回来,如果真是因为刚刚说的那个原因,为什么第四个没有药物残留?”任献提出疑异。 没等江序洲回答,林培鑫先一步给了他答案:“关于这一点,我和小江已经先谈论过了。” “这就要归结于杀人动机上了,三个被检查到卟啉病药物残留的被害人和家中要药物,胃溶物检测也极有可能有药物残留的刘惠来说,他们四个人所归属地动机就是凶手的救命药。” 江序洲说:“从以上两点,凶手的血型也是AB型Rh阴性血。” 林培鑫说着,看了一眼江序洲,唇角微微扬起。 “而严展的死因,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很大可能性是激情杀人。” 阮明栖看着两人的“眉来眼去”,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你们推断的证据是第一个抛尸现场百米外的喷溅状血迹?” 阮明栖反应很快,立马想到了没有出处的白墙血迹。 江序洲点头:“对,并不是所有的杀机都想要计划。” “高海家中被打扫的干净,第一抛尸现场百米外却出现了严展的血迹,本就存在矛盾点,与凶手的‘干净’行为不符,那次的杀害很有可能就是一场意外。”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追问一句:“还有吗?” 江序洲说:“凶手将杀人分尸的场所选在高海家里,很可能是因为清楚高海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并且自己出没在高海家里并不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意外。” 听完这番话,阮明栖脸色一变。 “昨天现场勘察的时候,有对周围邻居进行走访吗?”阮明栖问。 任献:“高海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梯两户的小区,我们敲了邻居的门没有开,联系了物业才知道对门住的是对老夫妻,半个月前他们的儿子给他们报了老年旅游团,现在人还在外面旅游。”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阮明栖眉头微皱,这也太不凑巧了些。 “跟老人的儿子联系上了,说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五六点的时间会到家。” 阮明栖微眯起眼:“楼上楼下的邻居问了没有,还有物业那边。” “都问过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对高海没什么了解,物业那边也表示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把他们小区的监控给带回来了,现在在视频组做分析。” 周遭邻居的走访调查目前可以说的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对门的老夫妻回来。 阮明栖进行最后总结:“嫌疑人男性,身高179厘米到182厘米之间,身形相对健硕有力量,对人体构造熟悉,家族有卟啉病史,与高海和刘惠关系密切,能够频繁出入高海家里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林培鑫却提出一个疑问点:“有一点很奇怪,刘惠并不是AB型Rh阴性血,为什么他的胃溶物有药物,总不能是找不到这个血型的人,别的血型也凑活着用,随机杀人吗?” 江序洲垂眸思索:“得查一下,刘惠是否有做过骨髓移植手术,或者是输血和放射性治疗的情况了。” “刘惠的信息细查一下,看是否有遗漏的信息的。” 任献立马点头:“明白。” …… 短会过后,众人各自散去。 江序洲是想走的,奈何阮明栖用没伤的那条腿压住了他的脚。 又怕自己挣扎会碰到他受伤的腿,只待着不动。 林培鑫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见江序洲没有跟上,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小江,怎么不走?” 阮明栖对上他的眼神,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没有往桌下看,根本不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在桌底下做了什么。 江序洲轻叹口气:“我和阮队有些事情要说。” 林培鑫更觉得奇怪:“案子有关的事情吗,刚刚怎么不说?” 见他不问到底没有要走的想法,阮明栖回过头去:“那肯定是不想让你们听见的私房话,赶紧出去,真没眼力见的。” 林培鑫嘴角一抽,显然是习惯了阮明栖满嘴跑火车,没把他的“私房话”放在心里。 毕竟就阮明栖那流氓样,正儿八经的事经过他的嘴形容,都不像个正经事。 “谁稀罕听了一样。”林培鑫无语,“小江可是正经人,你别吓着他。” 阮明栖更不乐意了,立马赶人:“走走走,出你的报告去。” 林培鑫走,会议室里就剩他们两个。 江序洲刚想问他想做什么,就见某人正在用哀怨无比的眼神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阮明栖很直接的问道。 江序洲挑了挑眉:“不行吗?” “不行,我们俩才是最好的兄弟,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跟他眉来眼去。” 阮明栖想到刚刚江序洲和林培鑫在会议上默契的样子就来气。 江序洲眸色微动,低垂的眼眸中染上笑意。 但在抬头的一瞬间,笑意收敛,好像完全不曾出现过一样:“你都可以跟别人哥俩好,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跟别人哥俩好了,只要你在的时候我们就最好。” 阮明栖表情严肃,这时候的他哪里有刚刚冷静队长的样子,说他三岁都嫌多。 “你受伤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可能都不打算跟我说,甚至还想瞒着我,你就是这么跟我哥俩好的?” 阮明栖顿时语塞。 见他不说话,江序洲故意冷哼一声:“你先瞒着我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阮明栖是一线警察,面临的危险众多,受伤在所难免,江序洲都很清楚。 他生气的点除了有阮明栖没保护好自己受伤外,更多的是因为他瞒着自己。 江序洲不想做被他保护在身后的人,他想做他的战友。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沉默,江序洲想着,现在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案子要紧。 刚打算起出去,就听见身边传来声音。 “江序洲,我腿疼,两天晚上没睡觉了还困。” 江序洲心中一动,他太了解阮明栖了。 他不要脸耍无赖时候的样子,他知错讨饶的样子。 尽管语气都差不多,却能够一下分辨清楚。 江序洲绷劲的神经顷刻间放松下来,嘴上虽说着强硬的话,语气却不似刚刚的强硬:“腿疼找医生。” 话音刚落,某人艰难的挪动椅子坐到他身边,头靠在他肩膀上:“走不动。” “我叫楚立阳那粗人进来背你。” 听到粗人两个字,阮明栖一下没绷住笑出声来,感情刚刚他和楚立阳拌嘴江序洲都听见了,还以为他真不打算理人了。 这一笑直接牵动了伤,给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行了,两天没休息了不累?”江序洲语气缓和了很多。 听他语气缓和下来,阮明栖唇角微微扬起,闭上眼睛:“累,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肩膀借我靠十分钟,我眯一会儿。” 从第一个被害人身份曝光至今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案子必须尽快侦破,在这种刚强度进程中,专案组里的人都是紧绷着一根弦在坚持着。 江序洲自己就参与在案件中,都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更别说的身为负责任人的阮明栖。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得保持着绝对冷静的状态,这样才能带领小组人员有条不紊的进行案件侦办,他所要承受的压力,远要比其他人大的多。 他也是人,不是不知疲倦的机器。 随着几个深呼吸后,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平稳,江序洲微微低头,就看到阮明栖皱着的眉头。 阮明栖闭眼休息,江序洲就这么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待了十分钟,时间一到,不需要江序洲叫醒,阮明栖就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尽管神情依旧疲倦不已,眼神却要比刚刚清明许多。 “走吧,该干活了。” 江序洲本想背着他出去的,阮明栖说什么都不肯,问就是被人背出去,让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往哪里摆。 江序洲无语至极,也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是怎么样想,被一瘸一拐的扶出去就有形象了? 从会议室里出来,就看到楚立阳一点都不客气的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怀里抱着桶不知道哪顺来的泡面。 “你怎么还没走?”阮明栖胳膊搭在江序洲的肩膀上,两人挨的做出一副给别人看,他俩是全局关系最好的样子。 可惜,大家都各自在忙,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就算是看一眼,也会觉得他腿脚不方便,江顾问在扶着,仅此而已。 楚立阳听到动静,抬起头前还不忘嗦一口面:“你这话问的没良心,我不是看你瘸了腿脚不方便,特地主动留下给你们打下手不是,不然要是体力活追犯人,就你这腿拿什么去追。” 阮明栖和楚立阳关系铁在以前警校时就是出了名,但损也是真损,越是兄弟那嘴就越欠。 “我已经跟你们封局打过电话了,现在我来你们这协助,够兄弟吧。” 楚立阳示意他看向角落:“我还给你去顺了个轮椅回来,跑现场肯定贼拉风。” 阮明栖:“……” 很眼熟。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轮椅应该是封局办公室。 前两年封局下楼梯崴脚了,他闺女为了他上班方便,还给他定制了个轮椅。 通体粉红色,轮子都是HelloKitty图案。 当时小姑娘推着封局来上班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以至于隔壁交警队的王局听说后,还特地过来瞅了两眼。 阮明栖是没想到,楚立阳这死出竟然把这个“老古董”给翻出来。 江序洲轻笑一声:“不错,应该很适合你的审美。” 阮明栖:“……” 江序洲他没办法说,只能将矛头对准“肇事者”。 “你胆肥啊,还敢去我们局长办公室偷东西,信不信我给你给你在局子里给你开个单间。” 楚立阳一副无所谓惧的表情:“你可别诬陷我啊,封局让我进去拿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笑声,一声响起笑声越来越多。 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开始怂恿阮明栖上轮椅坐一下,各个目光殷切的样子,知道的是他是在坐轮椅,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登基了。 “试试看合适不合适。”江序洲也忍不住揶揄他。 阮明栖揽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你也调侃我,很让人伤心啊。” 两人没觉得有什么,旁观的人看到他们的动作都有些惊讶。 一来是他们从来没见过阮明栖跟谁这么亲近过,二则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壁,让人加入不了的感觉。 闲话几句,张爽查完了刘惠所有的资料信息。 资料上无一例外,血型字段都写着非AB型Rh阴性血。 “队长,刘惠去年曾因为车祸,医大附属医院做过手术。” 阮明栖眸色微动:“她的主治医生是谁?” “是梁林。”张爽说,“梁林是梁声的哥哥,根据我们所调查到的信息,梁林已于今年三月离世的。” “死亡原因是什么?”阮明栖问道。 张爽鼠标滚动所调查到的资料:“户籍注销时用来登记的死亡证明是病逝,并没有写明是因为什么疾病导致的死亡。” 阮明栖垂眸思索之时,张爽又补上了一句:“梁林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血。” 拿着刚整理好的法医证明,林培鑫走到门边就听到这句话。 “梁林已经死了,他那个弟弟梁声嫌疑直线上升啊。” 林培鑫把报告交给阮明栖,同时说:“卟啉病男性发病率大于女性,且多四十岁以后发病,如果梁林死亡原因是因为卟啉病,梁声非常可疑。”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分两组,A组人去调查梁林死亡原因,以及去梁家附近走访调查梁家直系亲属中是否有卟啉病死亡原因的患者,B组赶紧刘惠家中勘察,以及过往病史、社会关系情况,有消息及时反馈。” 任献和张爽各自带队出发,吃了阮明栖一桶泡面报酬的很自觉就跟着任献一起走了。 事情安排下去,阮明栖算着时间该差不多了,刚想问问应时那边的情况如何,就见他拎着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的嫌疑人鼻青脸肿,脸色非常的糟糕。 看到阮明栖的那一刻,原本愤怒不已的眼神突然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 “问清楚了吗?”阮明栖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应时。 应时一看就是被折腾的够呛,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把人带进去。”应时强忍着怒气。 嫌疑人被带走后,应时走到自己工位旁,猛灌了一大口水,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些。 “这小子纯属脑子有病,腿都那样了还想着逃跑,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他上去抢了镊子就要袭击医生,亏的林澄快一步在医生面前挡了下,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一次袭击不成直接跟林澄打了起来,力气大的不得了,最后还是他们两个外加一个身强体壮的医生一起按着,才将人给制服。 “我找人查了,这臭小子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当地派出所拘留了,前不久才从局子里放出来。”应时说。 “昨晚在现场他又偷东西,鬼鬼祟祟在那里转悠,跟你眼神对上心虚,就开始玩命跑。” 阮明栖听懵了:“因为偷东西怕被警察抓所以袭警加跳楼?” 顿时阮明栖觉得抓到的那小子是个冤种,自己更是冤种。 “他偷了什么?”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三部手机,两个钱包,我算了一下,钱包里的钱不多,加起来一千块钱不到。” 应时将搜到的东西放在桌上,阮明栖无语到了极点。 江序洲拿起一个物证袋,隔着袋子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 手机没有上密码锁,打开手机屏幕后,上面的内容顿时让他变了脸色。 Chapter 29 应时也正无语着, 余光就看到江序洲变了的脸色。 “江顾问,怎么了吗?” 阮明栖立即回头,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心中一紧。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 将手机屏幕转向阮明栖。 应时也凑了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手机屏幕上展示的内容是一直在网络上发布抛尸现场的社交账号主页, 他们没找到拿着手机的人,反倒先看到了手机。 “马上提审那小子, 问清手机是从哪偷来的。” 应时立马快步走向审讯室, 阮明栖腿伤老移动也麻烦, 索性就和江序洲一起隔着玻璃窗旁听。 柯佳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右侧脸颊高高肿起:“手机我捡的。” “失主都报警指认了,还说是你捡的?” 发现财物被偷后, 当地派出所就接到了好几起的报警电话, 失主都找上门了还咬定不承认自己偷东西。 柯佳飞就属于证据都甩脸上了, 依旧嘴硬不肯承认的犟种。 不管应时怎么问,都不肯说手机是怎么偷来的, 更别说是“失主”的样子。 而这时, 林澄吊着胳膊, 嘴角泼了一块, 看起来非常狼狈的走了过来。 “队长,柯佳飞的资料都已经查到了, 今年17岁。” “柯佳飞的父亲是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做搬运工人, 一次意外被高空坠落的瓷砖砸中当场身亡, 母母亲去工地讨要公道,和工地的人发生争执, 被活活打死,为了养活弟弟他初中就辍学了到处打零工,他上次偷东西被抓,就是没钱吃饭才动的手。” 也因为偷的不多,所以关了几天就给放出来了。 阮明栖有些意外:“被打死了?” 林澄深吸一口气:“是,那工地负责人还给跑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赔偿款也没有。” “他们这种情况没人管?”阮明栖眉头紧皱,看向玻璃窗里的少年神情复杂。 “派出所和福利机构的人都上门过,表示愿意给他们提供帮助,柯佳飞怕进了福利院弟弟会被人领养走,怎么都不肯去,连带着捐助不肯要。” 此时,审讯室里的声音不断传出,任凭应时磨破了嘴皮子,对方都不肯说。 阮明栖撑着墙,就要往审讯室里挪,被江序洲拦下:“我可以和他聊聊吗?” “他要是承认手机是自己偷的,按照规定又会被拘留,为了不被你们抓到,他楼都敢跳,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 江序洲说:“我去跟他聊聊,现在要紧的是先知道到底是谁拿了这个手机。” 他思索后点头:“好。” 阮明栖接通对讲机,把应时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柯佳飞头都没有抬,一副任凭你们谁来都没用的架势。 江序洲走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杯刚倒的热水。 见他没打算理会自己,将水放到他面前后,自己坐到了刚刚应时所坐的位置上。 柯佳飞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水杯上,很快把视线移开。 审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柯佳飞似乎在等江序洲开口。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音传来,这才抬起头来。 头抬起的瞬间,两人目光对视。 江序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那的眼神很平静,不像警察看着他时那么让人有压迫感。 柯佳飞:“你看着我干什么?” “身上的看着挺严重,疼吗?”江序洲问了一个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问题。 柯佳飞显然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的表情有些松动,不过不是动摇,而是警惕。 江序洲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 柯佳飞微眯眼眸:“帮我什么?” “你和你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直到你们十八岁,我都可以为你们承担。” 柯佳飞看着江序洲的眼神越发警惕,此刻他就好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野兽,随时都会亮出自己的爪牙。 “另外我还可以为你们提供法律援助,负担你们和工地负责人维权诉讼的所有费用。” 江序洲的操作让玻璃窗外旁听的应时直接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操作?” 他有种检讨书正在朝他们逼近的不祥预感,正当他要询问阮明栖是否要打断他们的谈话时,就听到里面来了声音。 江序洲沉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序洲,是恒江慈善机构的负责人。” 恒江慈善机构恒江集团旗下的一个组织机构,为的就是给一些穷困的群众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柯佳飞瞳孔紧缩,可能有人不知道恒江慈善机构,他却记得非常清楚。 “三年前的九月十三号,你是不是去过京海第一医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江序洲愣了一下,三年前的事情突然提起来,一时间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可对上柯佳飞认真的神情,他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江序洲仔细回忆,想到了什么,有些意外。 “是,那天我是在京海第一医院。”江序洲说。 要是换了别的事情他可能记不住,但三年前的九月十三号,阮明栖因执行公务,在抓捕犯人时遇上对方激烈抵抗。 最后人质虽然被解救下来,他的腹部却中了一刀,随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江序洲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中。 见他的表情,柯佳飞心中有了数:“当时你是不是还承担了一个重伤入院病人的手术费用。” 江序洲记得,自己守在手术室门外,听到旁边有哭声,好像是因为无法支付出手术的医药费。 当时他心思都在阮明栖的身上,听说了这件事后就帮忙承担了费用,用的虽然是恒江慈善机构的名义,走的却是他的私人账户。 事情过去这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没想到突然被提了起来。 “谢谢。”柯佳飞沉声道,“谢谢你承担了我父亲的医药费。” 决定帮忙缴纳手术费用,他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世上有困难的人很多,多到帮不完,可他既然看见了,能帮一个是一个,只要他还手有余力。 有了这一层的“缘分”在,江序洲的“问话”进行的非常顺利。 手机是柯佳飞偷的,但当时路段上人太多了,偷东西又不会紧盯着被偷的人看,他并没有太看清对方的样子。 只记得对方很高,比他高出一个头,对方虽然带着口罩,却能感觉到非常的年轻。 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香气,像是雨后森林的感觉,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上带着皮质手套。 根据柯佳飞提供的线索,视频组立马严查那段时间的监控。 最后真的在监控里找到了了柯佳飞所描述的人,只是不知对方是不是知道监控所在的位置,一直都是背对拍摄角度,从视频监控看,仅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找到了,嫌疑人最后消失的地点是在光明小区。” 阮明栖愣了一下:“这个地址好熟悉。” 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 “梁声家所在的小区就是光明小区吧。” 技术人员点头:“对,就在那。” 阮明栖立马拿起桌上的平板,在调出来的地图上打点位,画出范围后发现光明小区正好在嫌疑区域内。 整理完信息后,阮明栖给任献打了电话,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阮明栖打算跑一趟高海家,一来去看看现场的情况,二则是对门出去旅游的老夫妻。 阮明栖想要拒绝的,可江序洲竟然和应时建议他不坐轮椅就不带他去现场。 应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江序洲的建议,下车换轮椅的时候,阮明栖觉得自己“帅爆了”,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高海家还安排了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帮忙看守现场,阮明栖的轮椅不方便进去,就被留在了门口,通过应时举着手机的视屏通话观看里面的情况。 江序洲看着门边的血手印,垂眸思索。 “在想什么?”身边的人太安静,阮明栖一套头就看到他正盯着血手印出神。 闻言,江序洲深吸一口气:“血手印是手指向下,凶手在家袭击了高海后,他应该是想要逃离家里寻求帮助。” 只可惜,他没能打开这扇门。 现场已经勘察的差不多了,下午五点左右,对门的老夫妻终于回来了。 阮明栖出示了证件,夫妻两人显得有些紧张,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这么大的阵仗。 “对门的孩子身体不好,经常跑医院,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都是常有的事情,平时也没见他跟谁有什么过多的来往。” “是啊,就连他爸都是半个月才来一次。” 听到这话,几人瞳孔一缩。 “您说高海的父亲半个月会来看他一次,确定来人是他的父亲吗?” 老人点点头:“不会错的,我还碰到过呢,那孩子管那个人叫爸爸,总不能乱叫吧。” 阮明栖立马从手机里调出了高翔的照片给两个老人看:“您看是这个人吗?” “他是谁啊,没见过啊?”老人一脸茫然,“老婆子你见过他吗?” 老婆婆也摇摇头:“没见过。” Chapter 30 江序洲轻碰了一下阮明栖的胳膊, 示意他拿出另一张照片。 阮明栖会意,切换相片:“那这个人见过吗?” 两个老人眼神不太好:“有点眼熟,你稍等会儿, 我掏个眼镜。” 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花镜带上后, 仔细辨认照片上的人。 “认识认识,他是高海的爸爸。”老人一口咬定。 阮明栖一惊:“您确定是他吗?” “确定,我都见过好几回了。”老人语气坚定, “哦对了,我们的可视门铃修好了, 有人来都会被拍到, 不信你看看。” 说着, 老人掏出字体放大了好几倍的老年人智能机, 点开可视门铃的配置软件。 也不知道是门铃的像素不好,还是老人手机的分辨率不行, 视频中的黑影只能看出是个人, 连男女都分不清。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老人们口中的高海父亲绝对不是高翔。 高翔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偏胖, 腹部明显外突。 而视频中的身高比猫眼还要高上不少, 身高绝对不止一米七。 “您刚刚说可视门铃修好了, 门铃原来是坏的吗?”江序洲问。 老婆婆点头, 用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是啊,门铃都坏好久了, 我一直让这个老头子去找人来修, 他偏为了省两个钱要自己修, 结果被自己搞坏了,就这个还是我们去旅游的时候, 我怕家里进贼了不放心,叫儿子找人来修的。” 被妻子一通数落,老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你就是浪费钱,小区安保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小偷。” “什么叫浪费钱,对门不就出事了。”老婆婆愁容满面,“这可怎么好啊,我好好一个房子,对门还死人了,哪个天杀的这么缺德哦。” 阮明栖提出想要一份可视门铃视频的备份,老人连忙答应。 应时进门去跟老人拷视频时,阮明栖和江序洲就在门口等着。 “视频拿到了,我们现在回去吗?”应时问。 阮明栖回头看了一眼拉了警戒线的房子,舒了口气。 还没等上车,阮明栖就接到了楚立阳打来的电话。 “刚刚辖区派出所的人来电话,梁声的妻子去警察局报警了,他被人绑架了。” “绑架了?”阮明栖太过意外,声音不由地拔高。 江序洲和应时听到声音,立马看了过去。 “不是,现在什么情况,好端端人怎么会突然就说被绑架了?” 楚立阳说:“据梁声的妻子秦臻说,他今天早上和平时一样出门去上班,没有任何异常,但一个小时后医院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有去医院。” “下到车库的时候,她发现他们的车子边上有一滩血迹,车上还有一个血手印,秦臻马上就报了警,派出所来人检查过了,车上的血手印的血和地上的血迹都是梁声的。” 电话那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躁动起来。 “喂?楚立阳?” 阮明栖一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回应,紧接着就听到女人的哭喊声,现场一片混乱。 江序洲见他眉头紧皱:“出什么事了?” “梁声被绑架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楚立阳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团乱,我们过去看看。” 江序洲扶着阮明栖坐到了后排的位置:“好,先上车。” 三人上车后,立即赶往光明小区的所在的辖区派出所。 在此期间阮明栖多次尝试给楚立阳和任献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等他们到派出所时,就看到楚立阳和任献正在跟他们的同志说些什么。 “队长,你怎么也过来了。”任献看到他们,快步走了下来。 “话说到一半电话突然挂断了,怎么打都没人接,我能不过来吗。” 负责跟他们对接的警察也走了上来:“阮队久仰大名啊,这腿怎么伤了,不要紧吧?” 阮明栖立马笑着回道:“一点意外,不碍事。” “那可得注意了。”对方客套两句。 “你什么情况,电话突然就断了。”阮明栖说。 楚立阳也很无语,他也不想的,事情发生太过突然。 混乱之下手机给摔地上,屏幕裂了,没办法滑动接听键。 任献的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刚发现,现在借了同事的充电线才充上电。 楚立阳说:“绑匪来电话要赎金,梁声的妻子秦臻情绪太激动哮喘病发作,把孩子给吓着了,浑身抽搐,还口吐白沫,现在两个人都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我打电话问,医院那边有我们的人在调查梁声和梁林,还有刘惠疾病史的事情,让他们那边关注一下我们就没过去。”任献补充。 进了派出所,他们看到了停车场拍摄到的监控视频。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根水管,直接朝着梁声的头砸了下去。 被砸中的梁声脚步踉跄了两下,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头一把。 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手掌,梁声许是头晕无力,手掌按在了车门上。 紧接着就看到穿成黑色风衣的男人举起水管,又重重的朝他砸了一下。 第二次被打的梁声彻底失去反抗力,瘫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渗出,很快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血泊。 失去意识的梁声就好像一个垃圾一样,被对方轻松的拖了起来。 在离开前,男人还正对着监控的方向停留了三秒的时间,好像是在看监控。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行驶过来,在他们正前方停下。 梁声被扔上了车,随着车子消失在监控中,视频结束。 “车牌有些模糊,有更清晰的角度角度可以看到吗?” 派出所的民警说:“已经去把所有角度的监控都要来了,车牌是能看出来,但是个□□。” “路段的监控录像呢,可以找到相应的车辆吗?”应是追问一句。 “不行,车子离开停车场后,有一段是处于无监控状态,他们趁着那段路的把套的车牌拿掉,恰好那时候又是上班的高峰期,车子驶入主车道后很难找到究竟是哪一辆车。” 绑匪开来的车是市面上非常常见的类型,说一句满大街都是一点都不为过,想要通过车辆来辨认确实有些困难。 正当他们束手无策之际,江序洲说:“把那个男人的图截图一张发给局里的同志,让他们给柯佳飞看看。” 阮明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马让人截图。 “你怀疑这个绑匪就是拿着手机的人?”阮明栖的语句虽是疑问,语气却听不出任何的疑惑。 江序洲点头:“是,衣服巧合,另外就是这个男人做这些的目的。” “什么意思?”阮明栖有些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江序洲视线从屏幕上收了回来:“社交账号发布的内容,虽然有利用舆论炒热度的嫌疑,但他同样是在警方指明方向。” “三次抛尸现场的发现,那个人都有参与其中,且他目前所表现的行为,似乎都在‘帮助’侦办案件。” 只不过“帮助”的方式让他们无法苟同。 “如果他是在帮我们,那今天的绑架没有办法解释。”阮明栖表明自己的看法。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除此之外,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和梁声有私人恩怨。” 现在对于这个风衣男的线索实在太少了,他究竟是不是拿着手机的那个人目前还不好说。 照片发回局里,姚盼盼拿着截图去给柯佳飞指认,对方一下就认出手机就是从他身上拿回来的。 同时,局里的人还进行反馈,梁声和梁林的资料都调查到了。 “盼盼那边来消息说,梁林不是病逝,而是因为服用农药,免疫系遭到严重破坏导致的死亡。” 应时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他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虽然都是公安系统的同事,但非专案组人员,到底还是不好随意说起案情。 “另外,他们还调查到,在梁林死亡前身上出现了大面积的红斑现象,他也在不久后就从医院离职了。” 阮明栖立马问道:“出现红斑情况有诊疗记录吗?” “没有,不过他们说梁林的父亲是死于卟啉病可并发肝癌。” 闻言,任献立马补充:“我们在附近走访的时候,了解到梁声的妻子每天都会买各种动物的血回去煲汤,肉摊的老板说是他们家的儿子贫血。” “动物血液煲汤是能补充微量元素,但也不至于一天三餐这么吃法。”任献说,“我让在医院的兄弟去帮忙了解了一下这个,等他们检查完了应该机会有消息传回来。” 阮明栖点头,他们组里的几个都是办案多年的人了,虽然称不上一句老刑警,但都是经验丰富,他们办事阮明栖还是非常放心的。 应时下意识滚了滚喉咙,看向江序洲的眼神有些复杂:“江顾问的画像不出意外的话,非常准确了,凶手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梁声。”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 原本调查到这里,他们只要抓到了梁声,很快就能破案,却没想到会有绑匪横插一杠把人给带走了。 “把该拷贝的东西备份一下,跟派出所的同志交接一下,梁声绑架案现在我们接手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先回局里再说。” 30-40 Chapter 31 回到局里, 阮明栖立马让视频视频组对他们拷贝回来的视频进行分析。 通过特殊手段的处理,可视门铃拍摄到的视频清晰度要比一开始清晰很多。 “就是梁声!”看清视频中人的样貌后,林澄瞬间拔高了音量。 早在拿着照片给对门的老夫妻指认时, 江序洲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想, 如今不过是找到了铁证。 “他手里拿着黑色袋子跟我们在抛尸现场找到的东西一样,时间也对的上,抛尸的人就是他吧!” 几人对视频一段段往下看, 因为可视门铃的修复时间就在不久前,所以拍摄到的视频不算太多。 但能够确定的是, 在20号到现在, 梁声出现在凶案现场不止一次。 并且可视门铃并没有没有拍摄到本案的第五个被害人刘惠进入高海家中的画面, 所以刘惠进入高海家中的时间一定在可视门铃修复好之前, 也就是20号之前。 “林科说了,刘惠的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内, 在这期间出入高海家里只有梁声一个人。” 阮明栖面色凝重, 证据有了, 凶手却被人绑架了。 奇葩案件不少,这么奇葩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于此同时, 医院那边电话打了回来。 在医院的同事来消息, 梁声的妻子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不过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秦臻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 孕期又遇上胎位不正,孩子七个多月还未到八个月时就进行了剖腹产手术。 孩子出生后在新生儿科将近住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出院, 因为早产的缘故, 孩子的心肺功能不是非常好。 偏偏又遗传到了秦臻的哮喘, 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如珠如宝的护着。 “三个月前,孩子身上出现了红斑, 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情况控制的还不错,医院这边给出的诊断孩子是红斑狼疮。” 卟啉病是基因性遗传病,并且目前的医学技术没有办法治疗康复。 应时:“看过父亲和亲哥哥因为这个病症饱受折磨,梁声心里会对卟啉病产生恐惧,孩子身上的红斑会时刻提醒着他卟啉病这个不定时炸弹。” “失踪的血液在梁声看来是他的救命药。”说着,江序洲看向应时,“你们了解到秦臻有给孩子吃动物血的习惯,可能需要辛苦勘查组的同志去他们家里看看。” 应时点头:“秦臻来派出所报警的时候,我就借着要去找绑架线索的理由去了一趟他们的家,从冰箱里血碗里提取了样本,已经送到实验室去做检验了。” “另外我们在他家里检查了一遍,冰箱里只有一个血碗,如果碗里的东西真的被梁声替换掉了,他应该有一个专门藏这些东西的地方。” 毕竟他们在高海家里检查的时候,除了尸体外,并没有发现被“消失”的血液。 “还有一点,绑匪从一开始给秦臻打电话要赎金的那个电话外,并没有再拨打过第二个电话。” 江序洲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 阮明栖立马伸手去操控鼠标,点击播放秦臻的通话录音。 秦臻有个工作习惯,因为客户喜欢口头对项目提出需求,为了需求留痕会对自己通话进行录音,好方便在项目完成后进行功能点的核对。 也是多亏了这个习惯,让他们留存到了绑匪的勒索音频。 电话里的声音是带着电音的,明显是用变声器进行处理。 阮明栖听完一遍后再度播放了一次,发现不对后眸色一冷:“他不是绑匪。” “什么?”阮明栖大胆的结论让没有遇上过绑架案的林澄一惊。 “为什么,从哪里发现他不是绑匪的。”作为队里的新人,林澄确实不如他们经验丰富,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而这时,一直在旁听的楚立阳也发觉了不对劲:“绑匪如果真要赎金的话,为什么没有提供交钱的方式,这不合理。” “还有一点,从刚刚地下车库的视频可以看出,绑匪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梁声去的,医生的工资是会高一些,但开口就要几千万的赎金,和他了解梁声这一点存在矛盾。” 信息量涌入的太大,林澄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阮明栖说:“绑匪一定是一个非常了解梁声生活习惯的人,所以才敢在上班高峰期时间进行作案。” “上班高峰期,赶着上班的上班族很多,车库就算容积率不密集,也终归是人多眼杂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可他还是选择在这里进行作案,很可能是因为绑匪清楚这个位置在某个时间段不会有人过来,让他足够有时间去作案。” 应时立马补充:“是这样,停车场我们去看过的了,梁声家里一共买了两个停车位,秦臻平时所开的那辆车因为一些刮蹭问题返厂喷漆去了,所以旁边的车位上是空下来的。” “两个车位连着,没有旁边那辆车,视野就空旷了很多,加上我们了解到旁边只还有几个车位还没有卖出去,小区里没有买车位的租户,这种环境下,不会是动手的好地方。” 应时看了一眼林澄一眼:“可偏偏绑匪不仅动手了,还非常的嚣张看着监控摄像头,只要他不是傻,就证明他非常有把握在这个时间段实行绑架还不会被抓。” 由此可以得出,绑匪非常清楚梁声这个人以及小区周边情况,就显得赎金要价不合理,并不是真的要钱,而是另有目的。 “既然不是要钱,绑匪想做什么。”林澄觉得自己CPU都要干烧了。 职业生涯里第一个侦办的案子就是这么复杂,等到案件破了,参与其中获得的经验够他学习很多年。 阮明栖抬头看了江序洲一眼:“江顾问,要不你算一下他想做什么。” 江序洲要给他气笑了:“我也很想帮你算,可惜我专业学的是犯罪心理,不是算命。” 正当他们头疼之际,值班室的民警突然拿了个盒子进来。 “江顾问,你学弟来给你送东西了,说是韦教授叫他送来的。” 闻言,众人目光朝着民警手里的盒子看去。 阮明栖问:“你找韦教授帮忙分析案情了?” “没有,案件情况非专案组成员不能轻易透露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江序洲眉头皱起,“老师也没给我电话,短信也没有。” 要是真送东西,为什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这并不符合韦教授的一贯行事风格。 “对方说是我学弟,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息吗?”江序洲追问。 戒备的态度瞬间让众人变了脸色,尤其是拿着盒子的民警。 “我看了他的身份证和学生证,看到是公大的学生我才接的东西。” 江序洲走了过去:“他的证件呢?” 公安局是轻易送不进东西的,要送也需要有身份登记。 既然东西送到了面前,就肯定做了登记。 “这里。”民警立马把东西递过来。 于此同时,阮明栖不方便行动,没办法走过去看,眼神示意楚立阳过去看看情况。 楚立阳接收到“信息”,立马上前一步。 正好看到证件后顿时变了脸色,楚立阳问:“送东西的人呢?” “外……外面。” 话音刚落,楚立阳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江序洲一瞬间有些手脚发凉。 应时看情况不对,也快步跟了出去。 对方送来的东西是个档案袋,摸起来像是文件一样的东西,上面又有“涉密”字样,所以他才想着会不会是着急的东西,就给拿进了。 阮明栖:“怎么了?” “学生证是假的,公章不对,大四年级也没有叫梁旭这个名字的学生。”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给我一副手套。” 林澄赶忙掏兜,手套递过去才后知后觉:“江顾问,要不我来吧。” 江序洲已经把手套给带上了:“我来。” 档案袋打开的一瞬间,血腥气混着油墨的气息一下涌了出来,味道非常的难闻。 江序洲把档案袋里的几张纸抽了出来,是彩印出来的图片。 一包一包的血液袋放在冰箱里,数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第二张图映入眼帘,江序洲整个人僵了一下。 “我操!”林澄看到图片上的东西,忍不住骂了脏话,顿时感觉头皮都麻了。 阮明栖坐不住了,强撑着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手套的手一把将江序洲手里的东西抢了过去。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顿时明白为什么江序洲和林澄的反应会这么大。 冰柜内,放着四颗结了白霜的头,场面触目惊心。 如果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挺像裹了糖霜,制作时被制作工具戳的乱七八糟的冰糖葫芦。 就连办过不少凶残案件的他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两个第一次正式参与到案件中的“生瓜蛋子”。 阮明栖手环抱住他的腰,有力的胳膊横在腰间,让江序洲的飞了的心神瞬间稳了下来。 “别凑过来,看外面。” 他刚想继续往下看,就被阮明栖按住,两人靠的太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颈边。 江序洲原本跳动过快的心跳因为这句话,渐渐的开始平静下来。 外面有万家灯火,身后有阮明栖。 楚立阳他们追出去的时候,送东西来的人远远看到他们拔腿就跑。 “站住!跑什么!” Chapter 32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 那人跑的很快。 “站住!” 楚立阳和应时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将人抓住时,巨大的引擎声音从身后传来, 似乎越来越近。 察觉到不对劲, 楚立阳立马回头。 回头的瞬间,就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骑着重机车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双眼睛充满了怨毒,恨不得要立马撞死他们一样。 “快闪开!”楚立阳大喊一声。 话音未落, 摩托车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尽管已经用最快速度在避闪,两人还是被刮蹭到, 顿时掀翻在地。 应时摔的目呲欲裂, 后背一阵剧痛。 楚立阳的手臂在地上摩擦, 得亏衣服穿的厚, 不然非得被蹭掉一块皮不可。 重机车的出现,给了那人逃跑的机会。 看到楚立阳他们都被拦住, 对方转头就跑, 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而这时, 听到动静从局里跟出来的同事追了上来。 “那小子跑了,快追!” 话音刚落, 没等他们做何反应, 骑着摩托车的那人突然将车头的方向调转过来, 朝着楚立阳的方向又冲了个过去。 “楚队快跑!”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 应时瞬间瞪大眼睛,嘶吼的声音都破音了。 “楚队!”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 楚立阳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反应快, 转身拔腿就跑, 给自己的避闪争取时间。 “操了, 阮明栖你今天欠我欠大发了。” 引擎的轰鸣声音越来越近,赶来的同事试图拦下对方的车, 重机车的冲撞力要比一般摩托车大,他们的阻拦完全不起作用。 嘭—— “楚队!”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与众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不放心外面情况在江序洲搀扶下走到门边的阮明栖就看到楚立阳从高处摔落,在地上连滚带翻。 “楚立阳!” 阮明栖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刚动一下,腿部传来了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白了脸。 …… “诶诶诶,痛……轻点。” 楚立阳疼的呲牙咧嘴的,脸上的位置肿了一块,跟被人打了似的。 林培鑫被他突然抽手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别动,待会儿镊子戳进去了。” “来两个人,按住他。” 当即就有两个小同志一左一右的按住楚立阳,免得他再挣扎乱动。 楚立阳痛觉比较灵敏,清洗伤口的疼痛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难忍。 “不是我说,你们这样一边一个,让我觉得我被逮了一样,是不是不太好。”楚立阳又好气又好笑,已经疼的呲牙咧嘴了,嘴还没闲。 林培鑫认真的帮他做着伤口处理:“那你倒是别动啊,学学阮队,他处理伤口就不吱声。” “他皮糙肉厚,我跟他不一样。”楚立阳到处一口冷气,换过劲来立马笑着回道。 论数落好友来,他当仁不让排名第一。 “诶我操的,痛痛痛……” 好不容易伤口处理好了,林培鑫松了口气:“行了,都处理完了。” “我是法医,一天天尽给你们干紧急处理伤口的活,能不能小心一点,保护好自己。” 楚立阳嬉皮笑脸:“下次一定。” “你这外伤处理好了,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头磕的包不小,怕有脑震荡。”林培鑫有些不放心。 得亏楚立阳聪明,知道往回跑,借着门口值班室旁的墩子跳了一下,不然这会儿可就要手术室里抢救了。 人虽没有被车子正面撞到,但还是被带的腾空了,整个人重重砸在自动门上,后背一大块都青了,头也磕了个大包。 “你歇着吧,我过去看看。”林培鑫收拾完东西,往审讯室方向走去。 “诶,我也想去,等我一会儿。”楚立阳闲不住,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他也很想知道绑匪到底是什么目的。 两人到时,江序洲站在窗户边旁听审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那小子交代没有?”楚立阳寻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倚靠在墙上。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都不肯说。” “嘴这么严的吗,什么来头?”楚立阳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江序洲:“俞威,今年23岁,是个健身教练,读书时期多次因与同学矛盾纠纷被记过,最严重的一次闹到了警局,因为双方都是学生,双方家长来后,教育了一通和解后就给带回去了,除此之外背调干净,和警方没有矛盾,不存在蓄意报复的情况。” 一番话让楚立阳沉默了,透过玻璃窗看向审讯室中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楚立阳可没有办法相信,那双阴毒的眼神是不带恨意的。 此时的会议室内,阮明栖面色阴沉的坐在里面,旁边坐着的林澄同样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人。 “说话,哑巴了?” “你不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俞威抬头瞥了一眼阮明栖,“再说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自己不信,我还能怎么办。” 阮明栖忍着怒气:“我再问你一次,你跟来送东西的人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还要我说几遍,你再问几遍都是没关系,叨叨来叨叨去,来回就这么几句,你烦不烦。” “没关系你袭警?”阮明栖声音不由地拔高几分,“以暴力方法阻碍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公务的,按照法律规定从重处罚,你们不认识你为了救他袭警,你说出去谁信?” 俞威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他又没穿警服,我怎么知道他是警察。” “你们两个人凶神恶煞的在追一个学生,我看不过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不允许吗?”俞威挑衅的看着阮明栖。 “如果我真有问题,顶多就是好心办坏事,这年头见义勇为都得挨批评,还要上升到犯罪,你说我多冤的慌。” 俞威是铁了心什么都不肯说,还故意转移话题。 “诶,你在这局里感觉大小是个官吧,腿都瘸了还要来干活,你可真够惨的。” 说着,俞威还笑出声来了。 “你们工资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吧,这么卖命,值得吗?” 阮明栖微眯眼眸:“我工资高不高,值不值得就用不着你操心了,瞧你还笑的出来,看样子心情不错,正好我们这儿房间也挺空的,开一间给你冷静冷静。” 继续再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阮明栖直接换了人进去接着审,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俞威浪费。 江序洲见门开了,立马过去扶他。 “跑了的那小子有消息了吗?”阮明栖问。 江序洲摇摇头:“没找到,调了附近的监控,看到他被一辆黑车接走了,那辆车子看车型,和梁声绑架现场的车子一样,不过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辆车。” “让视频组盯一下。” 阮明栖说完,看向楚立阳:“怎么样,没事吧?” “哥们身体好着呢,不像你跟个脆脆鲨一样。” 楚立阳贱兮兮的笑,拉扯到了脸上的伤,不过为了不让阮明栖有机会嘲笑自己,强忍着痛意装淡定,表情有些。 林培鑫对这两人无语,一个跳楼完嘚嘚瑟瑟,一个被车撞了贱嗖嗖,怪不得他俩能做朋友,物以类聚。 “还能走吗?”阮明栖问,“能走跟我去一趟会议室。” 楚立阳收敛玩笑神色:“行。” 阮明栖把档案袋给他,示意他先走。 随即看向江序洲:“我和楚立阳要根据图上的照片去找被害人的头所在的位置,那小子嘴太硬,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撬开他的嘴。” 江序洲又怎么会不知道,只要分析出被害人的头藏在哪里,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阮明栖不让他跟着过去,不过是因为照片太过血腥,他不想让他跟着他们一起看图罢了。 “好,要是有需要的话叫我。”江序洲犹豫片刻后,沉声回道。 阮明栖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分析犯罪心理上你擅长,抓犯人是我擅长的,等着看哥给你露一手吧。” 江序洲对上他的眼神:“好,等你的好消息。” 阮明栖回头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要想通过几张照片分析出藏尸地点和梁声所在位置,根本就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林澄原本是在审讯室里坐着,被应时替换了出去,抱着电脑到会议室找阮明栖时,看到会议室里的情况一下愣住了。 彩印照片被一张张排列,用磁吸贴在小黑板上,阮明栖和楚立阳一人站在一个空白的小黑板面前画着什么。 “来了别愣着,干活。”阮明栖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们从视频组和侦查组那里拿到了数据,医院所在的位置到梁声的家里,正常驱车行驶,回家的时间在40分钟左右,根据他的考勤信息,梁声每天从医院离开到回家的时间花费了一个小时,多出来的二十分钟是他用于去他的‘血库’取血时间,我们确定了一个区域范围,你根据信息排查一下可疑区域。” “啊?”林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是!” 他本就是走技术线的,排查区域对他来说是他强项,怪不得应时会把他换进来。 林澄找个空位置坐下,阮明栖“忙里偷闲”回头给他指了一下桌上纸。 “那上边有我和楚立阳算出来的信息,你看一下,定位会准确一点。” 阮明栖说完就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在小黑板上算着什么东西。 而另一边楚立阳同样如此,被送来的彩色照片打印了好几张备份,他们手里拿着的纸张上被标记了很多数据。 林澄迅速调整状态,开始定位地点。 两种不同的笔记,信息拼凑在一起,林澄看的心惊肉跳。 阮明栖和楚立阳竟然通过照片上的时间,以及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留下的影子算出来当时太阳所在的位置,太阳光着角度一旦确定,可疑区域将大幅度缩小。 林澄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们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吧? “你看一下这个,是不是个序列号?”楚立阳发现不对劲,立马叫了一下阮明栖。 Chapter 33 阮明栖凑过来, 就看到楚立阳所指的照片是放着四颗头的那张。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面积大的物体会一下吸引观看者的注意力,尤其是还是黑白红三色强烈对比的情况下。 楚立阳所指的位置又是在照片的角落, 第四颗头后面的小点。 再加上冰柜中有厚厚的冰霜, 要是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楚队好眼神,不愧是队里的鹰眼。”阮明栖轻笑一声, 半点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楚立阳也笑了:“应该的,毕竟我这么优秀。” 阮明栖:“要不要脸, 夸你两句还上天了。” 楚立阳:“阮队的夸奖必须重视。” 照片是打印的, 没有办法像电子版一样进行放大, 虽然能依稀看出那是冰柜的序列号, 却无法一眼看出究竟的什么字段。 阮明栖立马拿了设备过来扫描,照片传到电脑上后依旧非常的模糊。 照片很快被发送到技术组那边进行清晰度处理, 阮明栖和楚立阳继续对还没分析完的图片进行检查。 家用电器在购买时, 为了联保都会进行信息登记, 一旦他们确定这个序列号,就可以顺着联保的登记信息找到这几颗头的藏匿地点。 正当他们欣喜自己的发现时,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两人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江序洲推开了门。 江序洲立马快步走了进来, 将自己的手机递交过去。 “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阮明栖看清来人后,立马问道。 话音刚落, 就瞥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阮明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楚立阳觉得不对,走上前去查看。 “出什么事了”楚立阳说, “操。” 收敛起玩笑神色,两人一秒回归工作状态,状态切换的非常丝滑给一旁的林澄都给看呆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两人的未免也太同频了。 同时他也在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有这么大的反应。 楚立阳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此时那个在发布案发现场照片的社交账号正在进行直播。 直播视频里,梁声被捆绑在椅子上,手腕已经被割开。 伤口渗出来的血液不仅染红了他的手掌,还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梁声的眼睛被蒙上,嘴里也塞住了布条。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小水桶,旁边看着个点滴瓶,被挂起的输液管正在滴答滴答的往水桶里滴水。 “他手上的伤口不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是不能尽快找到他,就算不失血过多而死,水滴落的声音吓都能给他吓死。”江序洲说。 人在视线受阻的时候,其他感官就就会被放大。 手腕被割开的痛感,以及耳边的水流声,都会加重梁声的恐惧。 这个时候耳边的水流声对他而言不是水流,是他一点点被流失掉的生命。 “网警那边已经在协助调查了,没有办法对账号进行定位,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越来越多,要是不尽快把人找到,会很难善后。” 阮明栖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从在社交账号上多次发布信息,以及这次的账号直播,对方明显就是想要闹大动静。 “绑匪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挑衅警方吗?”楚立阳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 “审判。”江序洲说。 阮明栖微眯眼眸:“审判?” 江序洲把手机音量放到最大,为了放大水流的声音,绑匪还在四周放置了扩音器。 在水低落声音的遮掩下,隐约间像是有音乐声传来。 “是有音乐吗?”阮明栖问道。 闻言,楚立阳也认真的听了起来:“好像是有音乐声。” 江序洲立马说:“刚刚已经录了一段让技术组做了降噪和声音提取,是有音乐。” “从提取出来的音乐是《忏悔曲》,梁声胸前用于束缚带绳子形成十字,代表了十字架的审判。”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江序洲用尽可能用精简的语言描述现在的情况。 “十字架代表审判,《忏悔曲》虽是忏悔自己过去所犯下错误的救赎曲,却造成了听到这首歌后的大量人员选择结束生命,《忏悔曲》也因此成为了禁曲。” “绑匪的24小时是在给梁声的生命倒计时,也是给警方的倒计时,他们自诩正义之士对造成多人死亡的梁声进行审判,如果警方不能在24小时内找到梁声用法律来制裁他,他们将会用自己的方式伸张他们所谓正义,审判梁声犯下的罪行。”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立马打电话给技术组:“照片分析出来了吗?” “正在处理中,还需要两分钟。” 阮明栖:“动作快。” 梁声杀了这么多的人,他该受到惩罚,但是要被带回来接受法律的惩罚,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亡。 直播动静闹的太大,封局得到消息后立马给阮明栖来了电话。 封玉平:“阮明栖,不惜一切代价,把梁声以最快的时间带回来。” 阮明栖:“明白。” “梁声的事情省厅已经知道了,接下来24小时的时间你那边要是有任何的需要,可随时向省厅技术组人员寻求帮助,手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有了封玉平这句话,阮明栖的心安定不少。 在阮明栖接电话的同时,楚立阳的手机也响了,禁毒大队一把手听说他在这边协助也对他进行了叮嘱,可见省里对此次案件的重视。 电话挂断不久,技术组的将分析出来的序列号给阮明栖发了过来。 阮明栖立马联系冰柜品牌的负责人,将冰柜上的序列号提供后,等待对方查找购买方。 直播视频中的梁声从一开始的癫狂大叫,逐渐变的沉默。 现在则是保持着耷拉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要不是因为巨大的恐惧,身体不断的在颤抖,他们都要以为人没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播间观看人数不断在上升。 可他们现在除了等消息什么都做不了,局里已经派人去冰柜制造商那边。 冰柜购买的年份比较久远了,早些年的信息登记是用纸张记录的,要想找到信息没那么简单。 江序洲双手冰凉,没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情况。 他在脑海中不断复盘,是否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社交账号上发布了48小时倒计时图片出来时,他们虽然疑惑这个倒计时的作用,却并不明白这个意思。 是他们没能早点想通,才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距离直播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所有人的心都是悬着的。 林培鑫一直坐在电脑面前看着直播,时刻关注梁声的情况。 “冰柜信息还没有消息吗,梁声手上的伤口不浅,从地面上的血流量来看,再这么下去会有因失血过多休克,严重可能会导致失血过量死亡,他根本撑不到24小时。”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刚拿起手机准备再打一个电话过去询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手刚碰到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立马吸引了众人视线。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阮明栖的身上,心悬起来不落地的感觉非常的糟糕。 “冰柜购买方是高海的母亲,冰柜是定制的,体积较大不方便移动,很有可能最后一个藏尸点就在她名下房产证。” 局里派去的警员同样很紧张,在汇报信息的时候语速都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立刻调查她名下以及高海名下的房产的,是否有在嫌疑区域的。” 阮明栖按了免提,在听到信息的第一时间林澄就已经开始查找信息了。 有了冰柜的信息,接下来要调查名下不动产权的位置就快多了。 因为省厅那边开放了调查权限,机关单位优先保障他们这边的信息调查,进度要加快了许多。 等待信息查询的时间里,众人都焦急不已,门口的警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找到地址后立刻出发。 警局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混杂在一起,让人很是心焦。 楚立阳有些坐不住了,走到林澄身后看他查信息。 为了不打扰他,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放轻呼吸。 “找到了!” “可疑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在桔园小区三栋701,还有一个是在绿河小区5栋803。” 桔园小区和绿河小区都是高海母亲的名下的房产,以为对方已经移民,房子都是空闲状态。 根据阮明栖和楚立阳算出来的下午太阳落山时间段的太阳光照射角度,两个小区都是符合情况的。 并且两个小区房产的交房时间都和冰柜定制的时间在同一年,这两个小区是藏尸地点的可能性非常大。 “分两组,应时你带人去绿河小区,任献带队去桔园小区,出发!” 负责带队的两个负责人跑的很快,两辆为首的警车离开警局后,警笛声就响了起来。 阮明栖和交警大队去了电话,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一路绿灯通行。 江序洲开着车,带着阮明栖和楚立阳也往现场赶。 在绿河小区和桔园小区里,江序洲选择了跟着任献点方向去。 也不知道是绑匪故意所为,还是就这么不凑巧,两个小区的电梯竟然同时坏了。 两队人赶到小区楼下后,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安全通道。 楚立阳转过身来,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江序洲毫不犹豫弯腰,将阮明栖给背了起来。 “诶,我靠!” 阮明栖一个重心不稳,撞在了江序洲的背上,他那大高鼻梁撞的不轻,疼的他直抽气。 江序洲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在自己背上能问稳一些,随即看向楚立阳:“别愣着了,快走吧。” 楚立阳:“???” 等楚立阳反应过来时,江序洲已经背着阮明栖走到了二楼的位置。 不仅仅是楚立阳,阮明栖被背起来的那一刻自己都懵了。 在阮明栖眼里,江序洲一直都是不会照顾自己,身体虽然不算弱,但肯定没有自己强壮的印象。 却想到,他一直认为需要自己好好护着的人,竟然也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费力的把他背起来。 惊讶也就在一刹那,阮明栖迅速回神,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七楼的高度,一般人快步冲上去都喘的不行,背上背着一个人的江序洲除了胸口有些轻微的起伏,脸色有些发白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楚立阳刚套好鞋套,接过趴在江序洲背上的阮明栖,好让他能方便穿鞋套。 一切准备就绪刚要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Chapter 34 打开门的一瞬间, 任献他们看到的是梁声的背影。 梁笙和视频中他们所看到的一样,反手被绑在椅子上,耷拉着头, 原本颤抖的身体现在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众人心中立马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所坐的椅子边上有一滩不小的血泊, 就目前地面的出血量来看,情况非常危险。 用于直播的手机就架在离他不远处的窗户边,在他们进屋时, 手机就已经将他们进门的画面悉数拍了下来。 直播间弹幕唰的飞快,不少深夜还在直播间守着的网友看到警察出现的一瞬间松了口气。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异样的声音, 指责他们来的太慢了, 让大家看了这么久的直播, 在怀疑警方的办事效率。 只有专案组的人员知道, 他们这几天顶着高压连轴加班的心情,他们真的都已经拼尽全力了。 任献注意到房间的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灰, 隐约可以看到有鞋印在上面。 目前没有办法判断鞋印是不是绑匪所留下来的, 贸然进入会破坏现场。 任献立马让人布上了踏板, 带着两个警员以最快速度进入房间。 来到梁声的身边,任献看到弹幕不断刷新的直播间, 立马动手将直播给关掉。 而这个时候, 一个警员动作非常迅速的完成了拍照, 配合着另一个人将人松绑。 梁声被放下时, 双目紧闭,身体冷的像是冰一样, 身上也非常的紧绷, 甚至可以说是僵硬。 其中一个警员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没有感觉到有气流落在自己手上,顿时就心里一紧。 “没气, 不会死了吧。” 另一个警员感觉头皮都麻了,立马去探他的脉搏。 “好……好像确实没动静。” “检查一下他的瞳孔,和颈动脉跳动情况,手上的感觉会有差异,呼吸和脉搏较弱的时候,是感觉不出来的。” 匆匆赶来的医生立即提醒,因为跑了七层的楼梯,这会儿气都还没喘匀。 任献在听到身后两人的嘀咕时,心中一惊,将直播用的手机装进物证袋后立马走了过来。 “我来。” 阮明栖他们三个进来时,就看到任献正在检查对方的眼睑结膜、以及瞳孔和角膜的情况。 “瞳孔好像有些散了。”任献到底不是专业学医的,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 阮明栖立马出声:“把人搬出来,让医生检查,别浪费时间,快!” 三人立马合力将人从房间里抬出来,在人还有生命体征的情况下,首要任务就是先救人。 救援动作可能会对案发现场造成破坏,留在现场的证据会不好收集。 任献他们在进场后立马检查梁声是否存活,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起着更重要的作用。 梁声还活着,第一要务就是救人。 人要是死了,案发现场的保留对于他们寻找凶手就非常的重要。 梁声在被搬出来后,医生立马进行了检查,却发现他身体僵硬的有些异常。 “不会是尸僵了吧。” 阮明栖:“别随便下定论。” 周围的声音立马消失,江序洲目光一直停留在梁声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切口触目惊心,皮肉外翻的割痕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血肉模糊间,隐约能看出他手腕上的割痕不止一道,要比隔着手机看还要更加的可怕。 不管医生怎么“折腾”,梁声都一点反应都没,就连医生都觉得可能没戏了。 “阮队,人没有反应,他……”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抽气声响起,显得无比突兀且诡异。 “我操!” 正要跟阮明栖说人可能已经没了的医生顿时吓的脸色都白了,下意识骂了一句。 江序洲原本在看梁笙的伤口,突然看到手指动了一下,脑子就好像是宕机了一样,停顿了两秒。 周围人也都被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知是谁声音颤抖的来了一句:“诈……诈……诈尸了。” 从短暂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阮明栖立马提高音量:“诈什么尸,人还没死快救人!” 随着一声喝,众人立马回神,赶忙协助随行医生将人送上救护车去抢救。 120救护车和警车一白一蓝两道影子如同闪电一般,飞快疾驰而过。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道路上的车辆算不上多,但还是能看到的。 为了不耽误时间,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响了一路,赶往医院路上的红绿灯都做了控制,一路上都是绿灯通行。 任献去了医院,阮明栖把绿河小区扑空的应时叫了过来。 现场勘察工作在进行中,桔园小区701大门外的位置被拉上了警戒线。 江序洲一回头就看到,警员在对着大开的冰柜拍照。 尽管间隔了一段的距离,还被冰冻过,江序洲仍然能够感觉到,随着冰柜的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那是的血腥气和肉块冰冻后的味道。 “林科,头被冻住了拿不下来。”勘察人员立马去喊林培鑫。 尸体的情况会对尸检结果造成影响,四颗头被冻在了冰柜里,因为血水的缘故,他们牢牢的粘黏在底部。 他们不能轻易触碰,否则若是造成了二次损伤,是给法医的鉴定带来麻烦。 林培鑫快步走了过去,拿着设备对着冰柜里的东西一顿拍照。 江序洲是想走的,一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挪不开步子。 眼看他们在冰柜边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林培鑫突然弯下了腰,小半个身子都进了冰柜里。 一瞬间,江序洲的呼吸都慢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培鑫的动作。 就看他手捧着一个面目模糊,颅骨凹陷碎裂,凹陷位置的白色物不知是冰霜还是脑容物的头动作缓慢的直起身子。 林培鑫的动作非常小心,像是捧着个易碎品一般。 帮他打开装尸袋的警员根本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偏着的头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好不容易等到放置完成封袋后,拿着尸袋的警员受不了:“对不起。” 一声喊完,立马冲了出去,蹲在角落干呕起来。 呕吐声音大的让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周围看到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不适。 “别看了,外面等我们好吗。”阮明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序洲回头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他的眼神充满了茫然无措。 他知道刑事案件现场一般都是血腥且残酷的,在来之前他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也低估了凶手的残忍程度。 江序洲的眸色微动,眉头皱的紧。 “出去吧,我们很快出来。”阮明栖声音轻柔,似乎是怕在吓着他。 江序洲喉咙滚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堵的慌,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围勘察的警员还在忙碌,他在这里也属实帮不上什么忙,遂点头出去。 江序洲离开后,阮明栖拄着拐到林培鑫身边。 拐杖是跟着120救护车一起带来的,尽管第一次用,阮明栖“上手”很快,拄着拐十分灵活。 他一把接过警员手里的尸袋,看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让他去做什么赴死的任务。 “队长?” 尸袋被拿走,警员脸上表情满是疑惑。 “我来。”阮明栖沉声说道。 此时楚立阳也走了过来,手里也拿了个尸袋。 从头颅拿起来当装袋封好,放进箱子里,三人神色不变,十分严肃。 最后一部分尸块提取完毕,林培鑫说:“这边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先回去做尸检,有事的话打我电话。” 阮明栖点头:“好,你走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 说着,阮明栖看向门口的江序洲。 江序洲跟着他们在局里熬了一宿,一大早查到消息后就冲了过来。 不管是突发的情况,还是现场看到的东西,怕是都把他给吓到了。 林培鑫点头:“行,我们走了。” 江序洲看着楼梯口出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到艰难抱着箱子的林培鑫。 “我一个人搬有点困难,他们这边人都在忙,给我搭把手吧。” 江序洲反应比平时稍稍慢一些,反应过来后立马帮忙去抬箱子。 …… 一直到下午,阮明栖他们才收队回来。 林培鑫的尸检也结束了,正好给他们检查结果。 “尸块和头颅都已经对上了,已经进行了缝合,四名被害人均有颅骨骨折,从骨折线的情况可以判断是由钝器击打所致,同时颅骨破裂位置发现利器切割磨损的痕迹,被害人死亡后,凶手对被害人头颅进行了钝器击打,以及单刃利器切割,根据创口的判断,单刃利器应该的水果刀。” 林培鑫把结论报告给他:“头部损伤以及身体缺失的血液量都可能导致被害人死亡,无法具体判断究竟是哪一种方式造成的死亡,这边给出的结论是并发死因。” 听到这番结论,众人心情非常的复杂,没有半点案件侦破的喜悦。 “行,大家在辛苦一下,把线索都整理出来,案子很快就要结了。” 众人立马应和,为了这个案子,没个人都崩紧了神经熬了这么多天,眼看就要结束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医院那边来了消息,梁声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今晚的情况。 任献有些不放心情况,打算今晚都守在医院等消息。 阮明栖本想去医院等着,被得知梁声被找到匆匆省厅赶回来的封局拦住。 “行了,医院那边我找人去看着,今晚我在局里值班,你们也辛苦好几天了,赶紧回去的休息,我们这是警察局,不是黑工厂,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心里没数吗,赶紧回去睡觉。” 阮明栖仍然有些不放心:“不差今天一个晚上,不等到消息我……” “你什么你,你是医生啊,去了有什么用,再说我在这值班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封玉平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赶紧回去睡觉,这是命令,瞧你们一个个眼圈黑的跟被人打了一样,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 阮明栖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再多说什么:“是。” 听到他答应,封玉平板着的脸才缓和一些。 “立阳,这次辛苦你了。”封玉平对上楚立阳明显客气了很多。 自己家的二把手,和别人的宝贝二把手,自然不能一样的态度。 楚立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修炼的非常到家:“封局客气了,我们队里需要帮忙的时候您也是毫不犹豫的把人借来了,咱们都是自己兄弟,不说两家话。” 在封局的催促下,几个连轴转加了好几天班的专案组成员都被“轰”回家休息。 正好是晚饭时间,回家了也没饭吃,索性一起找个小店吃饭。 “呵,阮队今天做人了,请客吃饭都在店里了 ,平时可都是路边摊打发我们。”楚立阳笑着调侃。 “闭嘴吧你,说的好像怎么亏待了你一样,路边摊也没见你少吃两口。”阮明栖不客气的回怼。 其余人显然是都习惯了他们这种,不说正事三句话离不开损的交流方式。 应时说:“江顾问,碗放过来我一起烫了吧。” 闻言,江序洲立马拆了塑封袋碗筷,递了过去:“谢谢。” “顺手的事。”应时一边烫碗一边说。 等菜的空档,楚立阳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杀人案应该是结了,凶手就是梁声,只要把报告整理出来移交去法院,你们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但梁声的绑架案还没有个结果,那些人神经兮兮的,接下来你们还有场硬仗要打。” 说到这个绑架案,刚刚脸上还有点笑意的几个专案组成员一秒表演笑容消失术。 “那些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绑架直播,还留信在现场,也太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了。”林澄说。 张爽喝了口水:“他们要是把警察放在眼里,就不会干违法的事情了。” 江序洲立马捕捉到关键字:“什么信?” Chapter 35 “梁声被送到医院抢救后, 医生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衣服口袋里放了一个信封。” 阮明栖接过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碗筷,被烫的抽气。 “里面放的也不能算是信,应该说是小卡的东西。”任献说。 “卡面上是一个被置于高台之上的十字架, 下面放着一个倾斜的天平。” 阮明栖放好碗筷后, 掏了手机调出小卡的照片后给江序洲递了过去。 公平正义难以守护之时,我将会守护你——审判者 江序洲微眯眼眸:“绑匪认为自己是守护正义的审判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对, 不仅如此,我们在现场勘察后发现, 桔园小区的家里只有梁声活动过的痕迹, 那群人有着非常强的反侦察意识。” 也正因如此, 阮明栖深感头疼, 面对这样一群人,想要抓住他们没有那么的简单。 他们打着正义的幌子做事, 今天可以参与梁声的案件, 难保他们不会参与到别的案件中。 “说起来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们到底是怎么提前洞察到案件的情况。”应时提出了疑问。 阮明栖后知后觉口干,动作极为自然的伸手去拿江序洲面前都杯子。 在给江序洲倒完水后, 才给自己倒上。 “这你就要去问他们了, 等人抓到了, 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审讯由你主审。”阮明栖一口茶喝下去面露苦色,是他最不喜欢的大麦茶。 倒不是大麦茶不好, 是他属实喝不惯这个味道, 总感觉茶水喝进嘴里油腻腻的。 应时嘴角一抽:“那我真是谢谢了。” 看了阮明栖倒水全程的楚立阳摇摇头, 怪异的动作立马引起了阮明栖的注意。 “你什么眼神?”阮明栖皱着眉,嫌弃的看着他。 楚立阳:“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1】 阮明栖给了他一胳膊肘:“说人话。” “除了小江你就看不着别人了是吧, 不说给在场兄弟一人倒一杯,好歹坐你旁边的我得有水吧。”楚立阳立马讨伐。 江序洲从刚莫名其妙的台词中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眸中染上笑意,看着两个加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在打嘴仗,还挺有意思。 “你手瘸了?自己倒能怎么的?”阮明栖给他气乐了。 楚立阳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好好好,怪我对你抱有希望了。” “戏这么多,给你泡面加蛋飘了是吧。” 阮明栖嫌弃的紧,至今无法忘怀自己每次去禁毒大队打白工,最后被这孙子无情赶出来的事情。 楚立阳也乐了:“就薅你两个乡巴佬,瞧你这记仇样,不稀的说你。” 两人跟说相声似的吵吵闹闹,给众人都给看乐了,这不比春晚有意思。 春晚语言类节目没他俩,少了好多乐趣。 应时往江序洲方向凑了凑:“他俩斗嘴可有意思了,有一年机关里搞活动要出节目,我们俩单位的局长看他们这么爱吵吵,就给他们报名去台上吵架了,两个人吵的跟几十号人一样,热闹的很不说,还拿了那年活动的最佳节目奖。” 这件事江序洲知道一点,当时阮明栖拿着节目奖状现在还在他家里放着。 阮明栖觉得那搞笑喜剧人的奖状有损他的形象,说什么都不肯留着奖状,江序洲就替他收了起来,还买了个相框裱着,放到了书房的柜子上。 “诶诶诶,你行了啊,别败坏我形象。”阮明栖听到后赶忙打断。 随后看向江序洲:“别听他们胡说,哥不是那样。” 江序洲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意:“嗯,听你的。” 听到这话,阮明栖面上才多云转晴。 楚立阳摇摇头,一副看到自家“不争气儿子”的表情。 吃饱喝足后,众人散场回家。 洗漱完躺在床上,困意很快袭来,向来有入睡困难毛病的江序洲这次躺下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 果然疲惫是最好的入眠良药,精神紧绷了这么久,突然放松下来,困倦感以碾压式获得胜利。 只是疲惫惊吓过后的睡眠往往不安稳,一整个晚上梦里就好像过电影似的,不断重复案件侦办的画面,好像在脑海里重构了现场一般。 一张张照片飘过,江序洲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的,却都扑了空。 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他刚想追上去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什么东西。 江序洲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带着冰霜的头离自己只有一寸的距离,仿佛自己的鼻息就落到他的脸上。 头上融化血水沿着脸颊滑落,江序洲瞬间惊醒。 额间全是因为惊吓而冒出的冷汗,心跳快的好像激烈的鼓点。 江序洲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 手机铃声响起,神游已久的江序洲才反应过来,他睡前设置的闹钟响了。 惊吓一场,睡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洗漱完江序洲去到隔壁阮明栖的家里,他和阮明栖家的密码都是一样的,去到他家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子里传来食物的香气。 “今天起晚了,早饭还得等一会儿,你自己先玩。”阮明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一个开门他家的门开的顺手,另一个则是听到开门声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显然是日常中经常有的情况。 江序洲坐沙发醒神,阮明栖把做好的早饭端出来时,就看到他神游的样子。 拄着拐还闲不下来,还能灵活的做早饭,怕是也只有他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过来吃饭。”阮明栖说。 一下没喊动,阮明栖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走到他面前才发现,江序洲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 江序洲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却什么都没说。 阮明栖挑了挑眉:“脸色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 “做噩梦了?” 阮明栖猜测。 江序洲点头:“嗯,梦到藏尸现场了。” 阮明栖唇角微微扬起:“昨晚都让你来我家睡你非拒绝,这要是哥在身边,你不就不怕了。” 听着他轻松的语气,江序洲神情有些哀怨:“我发现你这人马后炮放的挺好。” 阮明栖被他的话逗笑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骂人都不带重复话的。” 被阮明栖这么一闹,江序洲心中的阴霾散了大半。 “第一次出现场看到害怕很正常,我实习的时候也怕,比你现在好不了多少。”阮明栖说,“那时候我害怕睡不着,就老给你打电话,你还记得吗。” 江序洲点头:“记得,你老打扰我学习。” 阮明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接给气笑了:“我哪次打电话不是五分钟就给挂了,那五分钟能影响您老学习多少知识点,就这么惦记那五分钟?” “嗯,我急需那五分钟。”江序洲忍着笑意,故意说道。 阮明栖怎么会听不出他是故意,可还是被梗了一下:“你可一边完犊子。” “你读书的时候我要是不打扰你学习,都怀疑你要成书呆子了,都没点课余生活,要不是哥带着你玩,你的高中生涯回忆起来可就剩学习了。” 江序洲点头,这点他承认。 阮明栖的声音丰富了他的童年、少年的所有时期。 “所以这是你带我逃课打篮球被罚写检讨的理由?”江序洲脸上带笑的反问。 阮明栖顿时翻了个白眼:“这天没法儿聊了,尽记些不好的,赶紧吃饭,一会儿都凉了。” …… 守了一晚上后,梁声度过了危险期,只等情况好一些,就能进行审讯。 一直到第三天,梁声的情况好些了,也能开口说话了,阮明栖带人去了医院。 看到阮明栖的那一刻,梁声的情绪非常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期待。 对于案件过程一一供述清楚。 他的家族患有遗传性血液病,目前这类病症是无法治愈的,一旦患上就是在给生命倒数。 过程痛苦不堪不说,心理的折磨更是难以忍受,眼看父亲和哥哥因为病痛的折磨相继离世后,他开始打起了给自己养血库的主意。 他不甘心等待死亡的到来的,别的医生救不了他,就选择自救。 梁声认为自己换了血,也许就能避免病发,所以他利用自己医生的职务便利,暗中收集与自己血型一致的病人的信息。 可AB型Rh阴性血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工作了这么多年才碰上了那么几个。 高海就是其中之一,他想自己救了他一命,那他也救自己一命,算是报恩了吧。 本就缺乏父母关爱的高海碰上了蓄意接近的梁声,高海以为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好的,完全拿他当自己的父亲看待。 却没想到,最终了断了他性命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梁声。 儿子的红斑狼疮放大了梁声对血液病的恐惧,他本来没想杀高海的,可是高海的心脏太脆弱了,两人打斗间竟然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高海的死加深了梁声的恶,也让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激发了他的求生欲。 他把这么多年维系起来的同血型的病人都杀了,为了给自己和儿子“换血”。 为了处理尸体,他选择了抛尸。 可是他没想到,抛尸的过程会被突然出现的严展看见。 他没有办法,为了不泄露消息,他杀了严展。 并且和杀害其他人一样,放干了他们身上的血。 却没想到意外“惊喜”,严展竟然也是AB型Rh阴性血。 刘惠不是这个血型,但梁声的一个病人在医院时提起稀罕事,自己店里的员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血型发生了变化。 一个被当成稀罕事说出来的故事,成了刘惠死亡的原因。 供述完了案件经过,梁声神情急切,紧紧拽住阮明栖的手,险些给腿脚不好的他拽倒了。 得亏应时反应快,把人给捞住了,这才避免了二次损伤。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快把我抓起来,让我去牢里,快啊!” 梁声的语气非常迫切,在那迫切之下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你们还在干什么啊,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你们快抓我啊!” 梁声大吼:“我不能留在外面,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还会来的。” 阮明栖眉头皱起:“谁还会来?” “那群魔鬼,他们说要是我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会来帮我完成,快把我抓起来啊!” 梁声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不由地拔高起来,甚至碰倒了点滴架,手腕上的伤口隐约有血渗出。 医生护士听到动静后立马赶了过来,梁声的手死死抓住阮明栖,生怕他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就没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医生给他来了一针镇定剂。 一番折腾下后,所有人都出了身汗。 “力气也太大了,手跟铁钳一样,掐死我了。”应时倒在门口的长椅上喘大气。 阮明栖脸色不太好:“刚刚他的话都录下来了吧。” 应时点头:“是。” “好,回去写结案报告了。”阮明栖说,“另外这边再找两个兄弟过来盯着,防止那些人真的来绑人。” 回到警局,阮明栖将情况都汇报给了封玉平。 听完案件过程后,封玉平本就黑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报告尽快出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在人移交前医院那边我会找人盯着,处理好被害人家属那边的问题后,放你几天假,先休息几天养养腿吧。” 阮明栖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拄着拐挪到门边了突然被叫住。 “局长您还有事?”阮明栖问道。 “差点给忘了,那有猪蹄汤,你嫂子听说你伤了腿特地给你炖的,喝完再走。” 封玉平目光看向桌上的保温桶,阮明栖反应过来后立马笑了:“替我谢谢嫂子。” Chapter 36 案子结了, 警方通知被害者家属来医院领回被害人的尸体。 林培鑫将清洗干净的尸体重新穿上衣服,衣服遮盖出他们身上可怖的缝线,保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 收拾好一切, 林培鑫对着五具尸体深鞠一躬。 门边等候的警员看到这一幕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每次案件完成要送被害人“离开”前,林培鑫都会完成这样的“仪式感”。 倒不是他对死亡有迷信,而是他真诚的尊重死者。 法医是死者的发言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感受到被害人“交流”的感觉。 严教授得知今天是带严展回家的日子,说什么都要亲自去接。 为此父子俩又大吵一架, 最后还是韦教授听说这件事后出面调节, 父子俩才肯各退一步。 江序洲作为案件的参与者, 也被导师叫上陪同一道来警局。 他们到达警局时, 已经有几个被害人的家属达到现场了。 哭声大的门口都能听见,有的在不断咒骂凶手, 有的跪地崩溃痛哭, 表现各种各样。 江序洲自打进到室内后, 看着家属的反应心情十分复杂。 看他们的反应像是非常悲伤的样子,甚至捶胸顿足到一副恨不得以命换命的程度。 可若是真这般在意, 又怎么会在人失踪这么多天的情况下都没有来警局报警。 江序洲眼中露出了几分的茫然, 案件侦办的过程中, 协查通知下放了很久, 都没有被害者的家属来报失踪,使得他们在确定尸源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韦教授察觉到他的异样, 回头过来轻声问道:“亲身经历的案子和作为助手看资料侦办的案子, 感觉很不一样吧。” 江序洲点头:“是, 很难受。” 韦教授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因为你是有良知的人, 所以在放下你的理智时,你会感同身受他们的痛苦和委屈。” “但是序洲有一点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感情不能胜过理智,一旦情感胜过了理智,将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韦教授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该提点的时候要提点一下。 江序洲点头:“我明白。” 韦文山对于自己这个得意爱徒,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欣赏和夸赞。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封局给我来了电话,说你在办案过程中好几次都提出来非常关键性的方向,给他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江序洲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一个小插曲。 见他有些愣神,韦文山提出:“待会儿跟我去见一见封局,这是一次历练机会还要感谢他能放心的相信你。” 江序洲点头。 林培鑫听着前边的哭喊声,实在难以忍受这么悲怆的氛围,“残忍”的将面对家属的工作丢给其他警员,自己来到窗户边透气。 他来时,阮明栖已经站在那了。 手里拿着根燃了一半的烟,林培鑫走了过去了:“不是说要戒吗,怎么又抽上了。” “没抽,点着闻闻味。”阮明栖轻笑一声,眼底却并无笑意。 结案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庆祝的事情,每个案子的结束都代表了有生命的离开,他们只是查出来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那些丢失的生命无法重来。 刑警队里绝大多数的警员都会抽烟,他们当然知道抽烟不好,但尼古丁的味道能够让他们在高压之下得到片刻的喘息,也能在长时间的熬夜中提提神。 阮明栖的没什么烟瘾,只有在实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 “别闻了,一会儿给闻馋了抽上,这几天就白戒了。”林培鑫调侃道。 阮明栖:“不至于。” 忽然,前面传来了吵嚷声,距离的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正当阮明栖想去看看什么情况时,就看到姚盼盼气的脸通红从走廊的一头路过。 “诶,回来!”阮明栖立马把人叫住,“谁惹着你了。” 话刚出口,阮明栖就发现了不对:“你脸怎么红了,过敏了?” 姚盼盼闻言立马把刚刚的事情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刘惠的家属说人死了,凶手也抓了,他们该拿到死者的赔偿金吧,然后闹着要找我们拿钱。” 凶手对被害人家属是否有赔偿可不归刑警队管,刘惠的家人却闹个不停,非要他们拿钱。 “我们怎么解释都不听,还说是我们刑警队想昧了这笔赔偿款才不给钱,非要拉着其他家属来评理。” 争执之下还小动了两下手,姚盼盼本是在最前面安抚被害者家属的,直接遭受无妄之灾挨了一拳,脸颊红了一块。 阮明栖撇了一眼她脸上的红痕:“搞事情是吧,当警局是什么地方。” 把手里没燃完的香烟塞到林培鑫的手里,阮明栖大步往前面走。 林培鑫还没从他的雷厉风行的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前边传来了一声呵斥,吵吵闹闹的声音顿时消失。 林培鑫笑了:“你们队长发起飙来还挺唬人。” 姚盼盼点头,所以他们怵啊。 阮明栖人挺好的,还护短,但发起脾气来也是真的凶,跟炮仗似的威力巨大。 “队霸”出现后,现场局面一下就控制住了。 旁观了全过程的江序洲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目光全程看着阮明栖。 处理完闹剧后,阮明栖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江序洲。 原本绷紧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不少,大步朝着他们方向走了过来。 阮明栖和几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没他什么事了才站到江序洲身边。 “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没说要过来?”阮明栖压低声音问道。 江序洲:“我也是见到老师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被害人被送了出来。 接到严展后,严教授一下就绷不住了,压低着声音在哭,身体抽搐的厉害。 安慰了几句后,韦教授带着江序洲先离开,留给他们家属一些空间。 得知他们要去封局办公室,阮明栖也跟了上去。 封局见到江序洲和韦文山时脸上是挂着笑的,看到跟在最后的阮明栖,笑容一秒消失。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你天天来局里晃悠什么?” 阮明栖嬉皮笑脸:“想你了。” “少恶心人。”封局嫌弃的不行。 两人这没有上下级隔阂的相处方式给韦文山看笑了。 几人的话题很快就移到了江序洲的身上,封局主动提出,江序洲若是可以的话,希望继续在队里担任顾问一职。 犯罪心理的研究很重要的是经验,不能仅靠着书本上的知识纸上谈兵,来他们局里江序洲可以得到历练,队里办案也多个人才,双赢的决定。 韦文山看向江序洲,询问他的建议。 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江序洲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很感谢封局愿意相信我,给我这个机会,我很喜欢队里的氛围和同事,我会好好努力的。” 封玉平满意的笑了,“诓”了个人才过来,心情美的很,眼睛都笑眯了。 韦文山则是完全尊重江序洲的想法,这个历练的机会对他来说好处很大,只是学校和队里两边跑,怕是会很辛苦。 江序洲则表明态度:“我很荣幸成为其中一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没什么好再说的。 韦文山和封局还有话要说,两个小辈就先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阮明栖故意撞了一下江序洲的胳膊:“你刚刚说的不对。” 江序洲挑了挑眉:“哪里不对?” “什么叫很喜欢队里的同事,是喜欢其他人,还是喜欢我?”阮明栖不依不饶的非要讨个答案。 江序洲对上的笑意吟吟的眼神,心中一动。 阮明栖属于典型的撩人不自知,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样子让江序洲心中悸动一下。 “说话啊,你是喜欢他们还是喜欢我?”阮明栖再问了一遍。 江序洲沉默。 阮明栖见他不说话,又要耍赖皮要轻轻撞他一下。 还没碰到人,就听到江序洲说道:“喜欢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阮明栖瞬间笑开了花:“这就对了嘛,下次可不能拿他们当借口,就说实话。” 江序洲被他缠到不行,立马给了他一个眼神:“少在那孔雀开屏。” 阮明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 突然,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打破了夜晚街道的宁静。 一辆白色汽车直直冲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因为疾驰的速度,在碰撞的一瞬间,车头发生了严重的变形。 破裂的油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不停的在往下流油。 呲呲—— 火花一闪一闪,情况危险到了极点,驾驶座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痛苦的哀嚎,更没有带着恐惧的求救,有的只是时不时响起细碎响动声。 呲呲—— 油箱被火花引燃的一瞬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动声。 动静大的仿佛周围地面都在震颤,巨大的热浪好像要将空气撕裂。 爆炸产生的气浪以燎原之势向四周快速扩散,空气迅速升温,变得灼热不已。 车辆燃起来熊熊大火,但因为道路周围没有房屋,无人及时发现此处的事故。 Chapter 37 等到车辆被发现报了警, 整个车子都被烧的焦黑。 接到电话时,阮明栖正在家里逗狗玩猫。 前两天交通局的兄弟们拦下来一辆偷盗来的狗肉车,有带牌子的狗大多都被狗主人办了手续领走了。 剩下没人领的狗按照规矩要送到安置地等待领养, 阮明栖想到前段时间江序洲提到想养狗, 与其买还不如去安置地看看,要是有眼缘带一只回来也好。 阮明栖跟江序洲说了这件事后,两人立马奔去安置地。 江序洲在一群的狗狗里对上眼了一只看起来刚满两个月的小金毛。 那只金毛因为年纪小, 毛也不是很长,灰头土脸的, 但是很活泼, 江序洲一下就看上了这个小家伙。 同时还把狗车上, 一只在偷狗时被顺带偷走的小奶猫给带走了, 一下家里猫狗双全。 小金毛脾气好,跟阮明栖撒娇摇尾巴的起劲。 听说有案件后, 立马就要过去。 刚拌完罐头出来, 江序洲就看到他起身要走:“要出去?” “嗯, 有情况要出去了解一下。”阮明栖说。 江序洲听到他的说辞愣了一下:“不是案子?” “还没确定,有可疑点, 是不是命案还要林培鑫那边尸检过后才知道, 交警大队的同志那边让过去看看现场, 以免真的检查出来是命案刑侦队接手的时候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江序洲立马把罐头放下, 两个小家伙屁颠屁颠的跑去吃罐罐:“我送你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阮明栖腿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但开车行为还是没有办法完成。 这段时间阮明栖上班都是江序洲送他去的, 专职司机做的尽职尽责的。 两人根据地址, 很快来到现场。 他们到时,林培鑫也刚下车。 林培鑫拿了箱子, 身后跟着的实习法医也是哼哧哼哧拿了一个。 局里的实习法医个子比较娇小,看他拿箱子,阮明栖总怕他摔个倒栽葱。 “小江,你也被抓来啦,辛苦辛苦。” 林培鑫看到阮明栖身后的江序洲,笑的格外热情。 阮明栖不乐意了:“什么叫抓,说话真不好听,这叫忧心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林培鑫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没理会的他的满嘴跑火车。 “现场什么情况?” “说是车祸。”阮明栖说,“车子昨晚直冲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的,引发了爆炸,因为地处位置太偏僻,一直到早上才被发现。” “有可疑点吗?”林培鑫问。 刑侦队只侦办刑事案件,叫法医过来判断非正常死亡情况很正常,在法医还没给出结果的情况下叫来了刑侦队的负责人,这不合常理。 “说是调查路段的监控路线,发现车子在道路上高速行驶,并且在即将撞上防护栏时没有任何的减速动作,目前他们跟我说的情况就是这样……” 阮明栖和江序洲去看调查到的路段监控录像,从视频中看的情况,车速快的都有残影了,的确一点刹车的迹象都没有。 交警队的同志们也查看过爆炸现场的路段,没有刹车的痕迹。 “起火的原因清楚了吗?”阮明栖问。 交警队的同事说:“检查过了,暴力冲撞后导致油箱破裂,掉落的火花引燃汽油导致的爆炸。” 江序洲几次倒回重看,确定没有遗漏的可疑点后,才把平板递还给阮明栖。 照片已经拍摄完毕了,尸体从车里搬运出来,林培鑫正在对尸体做初步检查。 在等待期间,阮明栖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车辆出现的时间很奇怪,凌晨四点的时间,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岭的路段高速行驶。”江序洲说。 另外在公路上,还有不少车身碎裂的残片,能够造成这么惨烈的情况,结合视频上的车速来看,很可能车速的快要两百。 不管是车速还是车辆出现的时间,都非常的怪异。 阮明栖点头:“正常情况下,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是就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是想要自杀的人,在濒临死亡时,都会有无意识的求生行为,这么高的车速没有尝试减速带动作,也有些可疑。” 两人都提出了各自的想法,虽然可疑,但还是要等林培鑫那边的尸检情况,才能明确是事件和命案。 严重变形的车头将人卡的很紧,尸体从车里搬出来费了不少的功夫。 好不容易搬了出来,众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林培鑫蹲下身子,做初步的尸检判断。 尽管隔着口罩,焦糊味还是一个劲的在往鼻子里钻,除了肉的糊味外,隐约还有汽油焚烧后的味道,很是难闻。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大火烧的干净,没有办法通过衣着以及证件信息确认尸源。 林培鑫检查了一下尸体的表面,尸体呈现斗拳状,宛若在打拳击的姿势。 阮明栖见林培鑫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觉得有些奇怪:“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江序洲点头,就他目前的承受能力,好像确实没有勇气跟过去看烧焦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阮明栖刚走到他身边,就看到林培鑫轻轻捏了一下尸体手臂部位,当即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一块焦黑的东西从手臂上掉了下来,阮明栖瞬间瞪大了眼睛。 “烧的这么严重。”阮明栖说。 林培鑫点头:“是,表面皮肤都已经碳化了,一碰就掉。” “他这个姿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生前被烧死会出现的姿势斗拳状。” 林培鑫舒了一口气:“生前烧死会呈现这样的姿势不假,但死后焚尸,只要达到一定的条件也能够形成斗拳。” “燃烧尸体的火是汽油焚烧爆炸导致,把车子烧成这样,火势一定非常大。”林培鑫说,“这样急猛的火势,是能够迅速使尸体的软组织受热收缩,从而形成和生前焚烧一样的斗拳状。” “另外尸体身上的汽油味太重了,就算是油箱爆炸导致的起火,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这么重的汽油味,助燃剂和尸体的生化实验结果帮我跟进一下 。” 阮明栖点头:“好。” 尸体焚烧的情况太过严重,很难从尸体表面的检查看出点什么。 阮明栖在现场转悠了一圈,现场警戒线范围拉的比较广,得亏这个路段平时少有人来往,不然一定会引起交通堵塞。 尸体被带回后,为了方便检查,需要把蜷缩的身体打开。 斗拳状的尸体定了型,要想打开得费很大的力气。 林培鑫和实习法医两人配合着将死者的尸体展开,施力时两人脸色涨的通红,脖子上都能看到明显的青筋。 尸体展开的一瞬间,扑鼻而来肉糊味让实习生杨彬胃部一阵翻涌,感觉酸水都要涌出来了。 一个没忍住,杨彬冲到一边干呕。 林培鑫抬眸看了他一眼:“还能坚持的住吗?” 杨彬脸色煞白,声音都带着几分鼻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吓哭了:“可以。”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杨彬回到了解剖台旁。 “看好了,面对焚烧的尸体,第一步要判断的是生前被烧死的,还是死后焚尸。” 杨彬有些疑惑:“师父,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开着车,会开车肯定是活人,就没必要判断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烧了吧。” 林培鑫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手上的验尸工作。 “尸体已经焚烧严重,皮表已经炭化,通过看皮肤的烧伤程度看生活反应这个方式就没有用,这个时候要检查的就是死者的呼吸道。” 杨彬虽有疑惑,但还是很认真的在学,尽管这些知识他在学校的课堂上就已经非常的熟悉。 …… “是命案,准备接受案子。”林培鑫一个电话,瞬间让阮明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江序洲完成下午的课业,按照时间来接阮明栖下班,刚巧碰上小组会议。 “江顾问来的正好,我们要开会了,一起啊。”应时招呼着。 江序洲:??? 还没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喜提加班的江序洲给被带着一起进了会议室。 阮明栖正在调试投频设备,看到一起进来,表情还有些茫然的江序洲有些意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险些笑出声来。 但到底这么多人在,工作又当前,他要是笑了不太合适。 轻咳一下,强压下脸上的笑意。 “设备调好了,我这边先说一下,案件的大致情况,剩下的尸检结果让林科来说。” 阮明栖开了场,投影上播放着从交警大队拷贝回来的车祸现场视频。 “今早四点二十分,73车牌的黑色汽车以190的行驶速度在京宁国道路段疾驰,撞击路面防护栏后油箱破裂引发爆炸,在车祸发生前,车辆未有刹车行为。” “我去,这个速度赶投胎啊!”张爽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被惊到了。 “这种速度我看视频都肾上腺素飙升,他都不怕的吗?”又一人开始搭腔。 阮明栖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讨论,没有搭腔,把话语权交到了林培鑫那里。 Chapter 38 “通过尸体的检验, 尸体表面由于车祸的暴力冲撞,全身骨骼出现多处骨折及断裂的情况。” “其中骨折部位多出现在胸部,肋骨断裂刺破肺脏, 另外死者髋关节骨折, 下肢受变形车头挤压严重畸形扭曲。” 专案组成员除了去过现场的阮明栖和负责尸检的林培鑫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样子,纷纷被损伤情况给震惊到。 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点都不为过。 高速撞击过后的车头直接报废,死者下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又经历过大火的焚烧, 从车子里弄出来还能保持两条腿在身体上, 非常令人意外。 江序洲第一看到这么高清直观的焚尸照片, 尽管隔着屏幕, 都感觉焦糊味要传入鼻腔。 “大火的焚烧使得头皮缺失失去完整性,皮下是否存在血肿情况无法辨别, 但通过CT后发现, 颅骨有一条条形的骨折线。” 林培鑫将照片切换到颅骨部位的高清图上, 照片是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完成拍摄的。 剥离了骨膜后,在强光灯照射下, 颅骨森白更甚。 “经过检查发现, 除条线骨折线外, 在着力点的对侧, 无对冲伤。” 林培鑫解释:“如果是车祸造成的损伤,所留下的伤口应该是凹陷性骨折, 并伴随有脑组织出血。” “现在这条条形骨折线并未出现凹陷性, 脑挫裂伤严重, 出血量大,有很大的可能是人为击打所致。” 这时有人提出了疑议:“死者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颅骨有损伤属于正常现象,会不会是冲撞下,后脑撞到头枕的位置造成的损伤。” 说完,那人自己沉默了。 开过车的人自己就知道,在道路上什么突发情况都可能发生,紧急刹车会因为惯性的缘故身体完成前冲动作后,受安全带的束缚回靠在靠背上。 在头枕的位置放能够造成头骨骨折的东西,除非是不想活了。 林培鑫见没有人再提出疑问,继续往下说。 借了一下阮明栖的激光笔,在颅骨伤口的位置打了个圈。 “还有一点要解释一下,被烧死的尸体,经常会出现颅骨迸裂,这是由于颅骨脆化以及脑组织膨胀等原因造成的。” 投屏上照片切换,红白相间的脑组织结构出现在眼前时,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我操。” 林澄正在认真的观察骨折线,突然切换图片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骂出声来。 其余人也比他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皆是被吓的一激灵。 江序洲明显感觉的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心脏瞬间收缩,脑瓜子嗡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死者的头颅虽然也被大火焚烧,但颅骨并没有烧的很严重,也没有迸裂的情况,所以条形骨折线不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综上,脑组织颜色偏红和状态都可以证明,骨折线产生的原因就是外伤。” 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对于对冲伤专业名词就算一开始不了解,多听几次也就明白了。 江序洲则是已经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外力击打确定后,要分析的就是作案工具。”林培鑫说,“从伤口的形态,我认为作案工具的条状软物。” 此话一出,不尽是专案组的其他成员,就连阮明栖都懵了。 “软的?”阮明栖满脸疑惑,“软物怎么把人打骨折?” 骨折也就算了,还是人体骨骼中最硬的枕骨部位。 林培鑫表情有些为难:“这一点我也还没有想通。” 这也是在判断完伤情后,他第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点。 江序洲默默在自己设备上记录下了这一关键信息点,并且在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林培鑫将照片切换到下一张,照片的旁边还能看到带有使用痕迹的止血钳和手术刀。 “我们对被害人进行舌头以及整套脏器的分离,做了病理学检验。” “气管检测后发现,气管内存在少量的烟灰,热灼伤有,但程度较轻。”林培鑫说,“说明死者在发生车祸前还存在生命体征,但气息微弱,车祸发生后,很快就停止了生命体征。” “另外我们给死者的胃溶物和血液样本做了检测,发现还有一定量的汽油,汽油为有麻醉性毒物,且带有刺激性气味,正常人是不会有饮用汽油的行为。” “另外死者的死亡原因也不是服用汽油中毒,从目前判断,因该是脑组织出血量大,外加大火烧死,两种并发性死因。” 任献惊叹:“凶手得多想对方去死啊,还做了双保险,生怕死者死不了啊。” “是三保险。”说到这,阮明栖提出。 “你说车内有怪味,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车内被浇洒上了大量的汽油,火势才会这么猛烈。” 车内有大量的汽油助燃剂,如果不是预料到一定会有车祸发生,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有了这几个信息的辅助,基本可以确定是命案无疑。 阮明栖看向林澄:“死者的身份信息调查到了没有。” “已经调查到了。”林澄说,“根据路段监控拍摄到的车牌,找到了车主的信息,车主名叫吴方成,根据提取的DNA样本确定,死者就是车主吴方成本人。” 吴方成,27岁,京海市人,是一家规模一百人的百泰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投屏接口转移到林澄的电脑上,很快就调出了吴方成的个人信息。 “根据车辆的登记信息,我们尝试联系了吴方成的家属,他的妻子辛曼说他们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点。” 江序洲记录下时间点信息。 林澄说:“今天是吴方成儿子的一周岁抓周宴,他本人昨天还在津宁市出差,并且在电话里跟辛曼表示自己会连夜出发,一定会赶在儿子的抓周宴前回来。” “我们根据辛曼提供的信息,调查了吴方成在津宁市酒店的入住记录,那边的服务员称吴方成是在当天晚上11点50分办理的退房手续,并且在酒店登记的车牌号也是我们调查的那一个。” 林澄切换了投屏页面,展示了高速路段车辆入进入时间。 江序洲立马想起他们去现场时,听到阮明栖所说的内容。 “车祸发生在国道路段,车子进入高速,有拍摄到他离开高速的时间吗?” 林澄立马回道:“有,高速出口拍摄到的车辆离开高速路口的时间是在今天的凌晨3点32。” 阮明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津宁距离京海256公里,全程走高速不休息最快的3个小时就能够到达,吴方成要赶上儿子的抓周宴完全可以第二天早上返程也完全来得及,没有必要连夜赶路。” 话音刚落,江序洲立马提出:“吴方成离开高速路口的时间地点也相对怪异,他所下高速的路口并不是最省时间的高速口,从拍摄到他下车的路口,再经行国道,返程所花费的时间,要比全程高速多花费两个小时。” “车祸发生的地点距离高速路口不远,以国道的限制速度,到达该地点的时间应该是在3点50分,而吴方成却在4点20的时间到达该地段,并且以190的车速撞击向防护栏,在多余的30分钟内,他的去向的未知。” 现在掌握的信息较少,专案组又没有对现场进行勘察,立马划分两组行动。 阮明栖:“吴方成的社会关系进行重点排查,能做下三重保险杀人的,激情杀人的可能性非常小,重点放在仇杀和情杀上。” 应时带人去现场复勘,并且沿着国道线走一趟,可是否有遗漏信息。 从高速路口到事发地,驾车行驶时间不需要花费多少,但要是找从这段路找线索,困难程度非常高。 林培鑫也选择跟上他们复勘的队伍,再回现场去寻找证据。 阮明栖则带着林澄和江序洲去一趟吴方成的家,和家属做一下走访调查。 两组人员分头行动,一场会议结束后,外面天都黑了。 深冬的凉风吹来,刮在脸上生疼。 江序洲站在警局门口,等着在和应时交代事情的阮明栖出来。 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身后传来了人群的说话声。 复勘队伍出发后,阮明栖才拿了东西姗姗来迟。 “怎么去车里等,门口站着风多大。”阮明栖皱起眉头。 江序洲倒不觉得有什么:“吹吹风,清醒清醒,挺好的。” “一会儿吹感冒了,看你还怎么美。”阮明栖有的不乐意。 林澄抱着自己的电脑小跑着就出来了,出去走访的人齐了,三人一起上车。 江序洲的车坐的肯定要比警车舒服,林澄坐在后排的位置,汇报着吴方成家里的情况。 江序洲一边听着,一边开车。 道路两旁的路灯在道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驶出主干道后,他们的车被堵在了路上。 下班高峰期时间,哪怕不是在主干道上,都会遇上堵车。 阮明栖摇下车窗,看着路边生意兴隆的小店,饭菜的香味都飘到路上了。 咕噜噜——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阮明栖轻笑一声:“饭点了,肚子都抗议了。” 林澄有些不好意思,都还没开始干活,就先饿了。 Chapter 39 阮明栖打开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 里面放了不少的小零食,给林澄看的眼睛都直了。 在箱子里挑挑拣拣,阮明栖挑了两包能顶饱的压缩饼干扔过去:“没时间让你下车吃饭了, 先吃这个吧。” 林澄看了看压缩饼干, 惊讶的不行:“江顾问,你车里怎么放了这么多小零食。” 这时前方的车子动了,江序洲放下手刹往前开。 “有的时候忙起来会忘记吃饭, 车上备着一点方便。”江序洲看了一眼后视镜,果断超了前边的车。 林澄点头, 江顾问还挺细心。 他低头啃饼干的时候没注意到, 副驾驶的某人正在侧着头, 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序洲。 江序洲说的是没什么错, 不过这个忘记吃饭的人可不是他自己,而是阮明栖。 工作性质的原因, 阮明栖吃饭时间不是很正常, 江序洲车上的东西都给他备着的。 “江顾问, 吃饼干吗?”阮明栖笑着问道,“我手挺闲的, 可以喂你。” 听到这话, 没等江序洲作何反应, 后排的林澄差点被嚼碎的饼干屑呛死。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等结束了我来清理。”林澄太激动, 咳嗽一下饼干屑都喷出来了。 江序洲警告的瞥了一眼阮明栖:“没关系, 小心别呛着。” 林澄生怕嘴里的饼干再给喷了, 紧紧的捂住嘴,点起头来也不管江序洲看没看见。 而某个肇事者不仅没有“悔过”之心, 还笑出声来。 “这么浪你能得到什么?”江序洲深吸一口气。 阮明栖笑道:“快乐。” “说真的,没开玩笑,不准点吃饭对身体不好。”阮明栖半玩笑半认真说道,“一会儿到了垫吧点吃的再进来。” 江序洲要给他气笑了:“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人是铁饭是钢,吃两口怎么了?”阮明栖回的理直气壮,“是不是林澄。” 突然被点名的林澄一脸懵逼,其实我不是很想参与你们之间的聊天。 “你看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阮明栖一边说着,一边从手套箱里挑吃的给江序洲准备好。 江序洲:“……” 想给他丢下去。 林澄:“……” 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闭嘴吧。”江序洲生怕他再说点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强行给某人闭麦。 三人到吴方成家所在的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的时间,在过来之前,阮明栖已经提前电话打了招呼,吴方成的妻子辛曼特意等着他们过来。 他们所住的房子在西子湾小区,是中档别墅区,安保情况虽比不上高档别墅区的配置,却也要比一般小区好的多。 吴方成家的位置在靠东面的独栋小别墅,外来车辆不能开进小区内,三人在保安室做了登记后,在保安的带领下往里走。 开门的一瞬间,他们见到了跟他们通电话的辛曼。 辛曼长的非常漂亮,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裙的,脖子上还带着一条成色不错的珍珠项链,及腰的长卷发自然垂落,妆容精致漂亮。 看到来人时,她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阮明栖和林澄出示了公安证件,保安见没她什么事了,就先找了个借口离开。 “三位请进。”辛曼侧身让他们进屋。 家里的阿姨沏好了三杯茶,过来放下后就走了。 “我们来之前给您来过电话,不过您刚刚看到我的样子,似乎非常的惊讶。”阮明栖似闲聊的语气问道。 态度好像是随口一提,但目光却一直都在注意辛曼的表情变化。 “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三位这么年轻。”辛曼表情自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事情您应该也知道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和您了解一下您丈夫的事情。”阮明栖点明来意。 林澄那边的录音笔已经开了起来,辛曼还往那边看了一眼。 “在电话里的询问我也说过了,今天是我儿子的抓周宴,我们都为了今天做了很久的准备,要是知道他会出意外,我就拦着不让他回来了。” 说着,辛曼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眼圈不自觉的泛红,连带着说话都已经带上了哭腔。 江序洲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尽管辛曼打扮的非常靓丽,眼下的乌青和神色的疲态是藏不住的。 在提及吴方成时,会忍不住的哽咽,可见是真的伤心。 “我们夫妻感情很好,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在结婚前谈了五年的恋爱。”辛曼吸了吸鼻子,“结婚后我就没有出去工作,一心打理着我们的小家,有了孩子后,方成虽然很忙,但都工作空闲下来的时间都会空出来陪我。” 辛曼说了很多她和吴方成之间的事情,包括两人的相处细节。 阮明栖不仅没有打断,还时不时的给予反馈,好让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林澄觉得奇怪,明明走访调查大多都是以警方询问为主,怎么到了阮明栖这里反倒是让死者家属在主动说。 尽管带着疑问,林澄还是默默的听着,坚信队长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半个小时过去,林澄听的都觉得要嘴巴干了,阮明栖才开始问问题。 “昨天晚上您和您丈夫通电话是在几点?”阮明栖说,“为了做笔录,麻烦您再说一次时间点。” 辛曼点头:“是在十一点零三分的时候,用家里的座机打的。”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通话记录。” 阮明栖也顺着她的话说:“好,这个信息我们会进行核实的。” “您丈夫昨天在打电话的时候有异常的情况吗?”阮明栖问道。 辛曼垂眸思索,仔细回想起昨晚与吴方成的电话:“没有什么异常,我们的话题都在聊儿子,那时候时间太晚了,孩子都睡了,不然换做平时打电话,他们父子俩都要得说两句的。” “那您知道您丈夫在外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怨吗?” 辛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很平静的说道:“不会的,我丈夫脾气性格都很好,从来不会在外面和人结怨。” 说完,辛曼的眼泪又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下这么狠的手。” 哭泣声顿时在客厅中响起,阮明栖和江序洲对视一眼,眼中情绪多少带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三人起身准备离开。 辛曼立即调整好情绪,送他们出门。 在阮明栖他们离开前,辛曼将人叫住:“阮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接我丈夫回家。” 阮明栖没有给予一个明确答案:“案件还在调查中,能接走时就给您来电话的。” 辛曼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中显得有几分落寞和难过。 强忍悲伤的情绪,跟对方告了别。 在往外走的路上,林澄感叹一句:“真可怜,孩子周岁的时候爸爸没了,等以后孩子长大了该多难过。” 林澄的感慨并没有得到阮明栖和江序洲的回应,两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队长,江顾问,你们是发现什么不对吗?”林澄后知后觉的问道。 阮明栖:“回车上再说。” 返程的路上,阮明栖挑起了刚刚的话题:“你们觉得辛曼刚刚的回答表现的怎么样?” 林澄不明所以:“挺好的,所有问题回答的都很详细,给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他们夫妻感情也很好,应该不存在情变的可能。” 就刚刚辛曼在说她和吴方成之间的相处方式,要不是在办案子,高低得羡慕一下,完全就是知心爱人。 “你怎么想?”阮明栖想听听江序洲的看法。 “情绪很稳定,时间点也非常的详细。”江序洲说。 阮明栖就知道,刚刚他们两个对上的眼神,心里的想法是一样。 “什么意思啊,时间点详细是什么问题吗?”林澄有些懵,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阮明栖侧着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江序洲余光看到他的动作后,减缓了车速,免得待会儿一个急刹,这个不好好坐着的同志往前冲。 “吴方成死亡的突然,在得知亲属死亡的第一时间难过震惊,情绪应该非常的复杂,参考那些结案时来局里领回被害人的家属的状态,你觉得在这种刺激之下,会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吗?”阮明栖反问。 “那也许辛曼就是会特意记得时间也不一定。”林澄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些勉强。 阮明栖说:“刚刚你也提到了,辛曼对于她和吴方成的事情都描述的非常详细,我们问到的没问到的都有提及,如果十一点零三分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她应该会有解释,但她没有。” 江序洲补充一点:“在说到时间点的时候,她还提出我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去调查通话记录,存在强调的成分,似乎在提醒我们要去查。”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阮明栖说,“假设辛曼和吴方成的死有关系,通话记录这个时间点将会在一定程度上给她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如果吴方成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很大的可能她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完成变道后,江序洲语气平静:“另外在她回答问题的过程中,情绪都非常的稳定,尽管在哭都非常的克制,她的情绪就好像是计算好的一样,回答到什么内容时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反应很正常,给人一种算计好的感觉。”江序洲说,“这一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江序洲研究心理学的,对人的微表情会非常的注意。 但仅靠这样的反应非要断定辛曼有问题也是没有办法的,顶多算是他的直觉认为。 要想真的有所证明,还得切实调查出证据,用证据说话。 Chapter 40 三人回到警局时, 去现场进行复勘的队伍还没有回来。 阮明栖和江序洲一人抱了一台电脑,仔细查看起交警队处理事故现场时拍摄下的照片。 得亏他们对车祸的发生有着高度警觉,初勘现场拍摄的照片非常详细, 生怕有什么遗漏点。 阮明栖时不时放大图片查看细节, 受现场环境的影响,注意力往往会被有意识想要重点关注的物体吸引,一些难以发现的小细节容易被忽视。 照片的复盘, 根据拍摄角度、光线的不同,复盘查看时可能就有意外的惊喜。 突然, 阮明栖眼睛一亮。 阮明栖立马拿出手机拨打了应时的电话, 想让在现场的他帮忙确认自己发现的疑问点, 却没想到电话无人接听。 “怎么了?”江序洲见他把电话又放下了。 “没人接。”阮明栖说着, 换了个人打电话。 电话忙音响了好一会儿,张爽才接通电话:“队长你等会儿, 我先爬上去。” 阮明栖愣了一下, 爬? 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声响十分的怪异。 “你们那干什么呢?”阮明栖直接问道。 好不容易从台阶下爬上来, 张爽重重的松了口气。 “我们车翻了, 连人带车滚到小山坡下边去了, 刚爬上来。” 刚出了个小车祸, 连人带车滚了几圈,得亏系了安全带, 不然得飞出去。 张爽现在感觉五脏六腑感觉都要移位了, 动弹一下就疼的呲牙咧嘴。 “好端端的车怎么会给翻沟里, 人没事吧。”阮明栖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插曲。 “人没事,车不太好, 天灵盖都蹭秃噜皮了。” 江序洲:??? 他不想听的,奈何张爽说的太大声了,想不听见都难。 阮明栖梗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张爽就喜欢管车顶叫天灵盖,这会儿应该要血压飙升了。 “队长你等会,我打电话叫人过来处理一下 。” 阮明栖无语到了极点,就怕他待会嘴快跟救援队提天灵盖秃噜皮给人家吓着:“位置报一下,我给你找人。” 张爽乖巧的应了一声:“哦,好的。” 江序洲按照阮明栖给的号码打了电话,救援队那边立马安排人出发。 “应时跟你在一块儿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张爽喘着大气:“应哥跟我在一块呢,刚刚就是他在开车,我们翻到山坡下边去了,下边没信号,应哥还在下边看车子的情况,让我上来先给救援队的打电话。” 应时的声音从小山坡下传来。 “张爽,通知任献带勘察小组过来,我发现了汽油桶!” 为防止张爽听不清,应时的喊声非常大,大到隔着电话的阮明栖都清楚的听到他的喊话内容。 …… 一个小时后,阮明栖赶到时救援队伍和勘察小组都都已经赶了过来。 现场被警戒线范围拉的很长,停在周围的警车都开着大灯,为了照明方便,现场还紧急架起了应急大灯。 尽管是在夜晚,这片区域被灯光照的宛若白昼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江序洲把车停的远了些,三人走过来时,现勘人员正在忙碌的进行着工作,时不时的在交谈什么。 张爽一回头,就看到站在警戒线附近的三人。 “队长,我们在这。”张爽立马起身喊人,扬手的动作太大,拉扯到后背的伤口,给他疼的抽一口冷气。 阮明栖一眼就看到了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现勘人员正忙碌地勘察着每一个角落,照相机拍摄的声音响个不停,记录着现场找到的可疑线索。 阮明栖看到两人四肢健全的站在面前,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尽管电话里听说了他们人没事,还是得亲眼看过才放心。 不幸中的万幸,应时和张爽虽有皮肉伤,医生检查过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们了。”林澄目光跟红外线检查仪一样,在两人身上一通扫。 阮明栖和江序洲板着脸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样子,可给林澄吓的不轻。 应时拍了拍他的胳膊:“哥们命硬,别担心哈。” 说完,应时来到阮明栖身边,主动说起了刚刚发生的情况。 “我和张爽是想车子往回开,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发现,在开到这里的时候,沟里突然蹿出个黑影,方向盘打急了,车就翻了。” 阮明栖立马问道:“动物吗?” 应时点头:“是只野狐狸,叼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衣服?”阮明栖有些意外,“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衣服?” 应时反手拿了刚打包起来的物证袋给阮明栖看:“我们检查过了,衣服上很浓的汽油味,怀疑可能和吴方成有关。” 接物证袋,阮明栖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衣服牌子不便宜啊。”阮明栖说,“衣服里有找到能够确定衣服主人信息的东西吗?” “没有,我们都搜过了。”应时有些失望。 江序洲凑过去看了一眼:“衣服是定制款,上面有定制logo,能知道衣服主人的身份信息。” 话音刚落,周围人立马看了过来。 阮明栖立马想到江序洲的衣服有不少都是定制款,他能一眼认出牌子,也许是有这个牌子的衣服。 “能联系一下品牌负责人尽快查一下吗?”阮明栖问。 “可以。”江序洲拿了手机,“我拍个照片找人问一下。” 闻言,阮明栖立马把物证袋放在后备箱车盖上,让江序洲能更好的拍照。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其他人看懵了。 衣服照片发出去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品牌负责人就回了消息。 “和你们想的一样,衣服就是吴方成的。”江序洲说,“据他们品牌的人回复,吴方成这套西服是在半年前预约定制的,说是为了参加儿子的抓周宴特意定制的,除了这套西服,吴方成的妻子也定制了一条白色礼服裙,应该就是我们今晚看到的那一套。” “品牌负责人说,他为了纪念儿子的出生,要求设计师在衣服上设计一个手工刺绣的小老虎图案。” 阮明栖隔着物证袋小心调整位置,果然在领口处看到一个不太明显的小老虎刺绣。 因为这个是客人特意要增加的元素,独一无二,他们不可能会认错。 虽说衣服的主人确定了,他们却面临了一个新的难题。 吴方成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们思索之际,勘察小组的成员有了新发现。 听到消息后,阮明栖立马过去。 尽管行动还不是非常的灵活,但独立行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阮明栖带了鞋套,眼看就要往下跳,立马被江序洲拉住。 “现在跳下去,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不知何时已经带上防护装备的江序洲先一步跳了下去,伸出手在下边准备接人。 阮明栖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有了江序洲做缓冲,可算是平安落地。 小山坡地路不好走,满地的落叶带着水汽,很容易打滑。 来到现勘人员所说的第一个地点,阮明栖手中拿着的手电筒光聚焦地面的树叶上。 这一块的树叶沾染上了血迹,从血液的痕迹来看都是流柱状血迹。 流柱状血迹一般没有活动性,受伤倒地后,在倒下的位置就是血迹的形成点,并且在血液流出后会形成一定的污染。 存在流柱状血迹,说明曾经有人受伤后,在这位置倒地。 张爽和应时身上虽有伤,但都是擦伤,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阮队,我们在前面还发现了其他形态的血迹,就在前面十几米的位置。” 阮明栖:“过去看看。” 江序洲手里也拿着一个手电筒,阮明栖往前方照,他则是在往地面上。 潮湿的叶子堆积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很是难闻。 “这里好像也有血迹。”江序洲发现不对后,立马伸手拽了一下阮明栖的衣服。 他的注意力都在地面上,抬手一下,直接拽到了他的腰侧。 阮明栖怕痒,尤其是腰部感觉非常的敏感,整个人吓的一激灵,给前面带路同事吓了一跳。 两人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许多,立马朝着江序洲手电筒光线照射的地方看去。 “拿相机的过来拍一下。”阮明栖确定是血迹后,立马叫人过来拍照。 勘察就是这样,哪怕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也很容易会有遗漏的东西,所以才需要初勘、复勘甚至更多次的现场勘察。 江序洲在地面上发现的血迹呈现星芒状,是从高处向下滴落,血液落地后向四周进行扩散,有芒刺的形态。 紧接着就看到他顺着血流的方向一点点移动手电筒的光照位置,寻找滴落状血迹的分布情况。 滴落状血迹具有活动性,可以根据血点的分布情况推断出伤者的运动轨迹。 跟了一段距离,血迹消失。 “我们发现的第二个血迹就在前面。”现勘同事说。 确定照片拍摄完毕后,三人来到了“第二个”血液发现处。 40-50 Chapter 41 看清血液的形态后, 阮明栖立马说道:“搜索范围扩大,要是凶手没有把作案工具带走,很大可能和汽油桶一样被抛掷在附近。” 众人立马分散开, 手持手电筒, 猫着腰仔细寻找着。 担心影响到证据,落脚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在他们去寻找东西时, 阮明栖和江序洲则是开始研究起了血液的轨迹。 “从血迹情况来判断,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在这里。” 阮明栖小心避开血液的位置的, 进行场景重构。 吴方成都衣服出现在这里, 说明他曾经在这个地方有所停留。 “树叶上的血迹是喷溅状, 很大的可能是在这里受到了攻击。”阮明栖看着矮树叶子上的血迹, “受到攻击后,从这个位置开始移动, 受伤部位流出的血液从伤口滴落在地面上, 形成第二种血液形态。” “直到在流柱状血迹的位置, 因为伤势过重倒地,又或者是经历了第二次的攻击, 栽倒在地上, 形成第三种血迹。” 以现场的情况来看, 阮明栖的现场重构的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真是这样, 会出现一个问题。”江序洲说,“多种作案工具。” “吴方成枕骨上的骨折线上有条形软物击打形成的伤痕, 现场的滴落状血迹和喷溅状血迹用条形棍状软物应该很难造成。” 阮明栖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作案工具是锐器, 这样的伤口就很好解释了。 “吴方成的尸体经过大火焚烧,软组织炭化, 假设现场还有一个锐器造成他受伤,锐器伤没有到达骨骼 ,随着软组织的炭化,也很难在尸检被发现。” 江序洲沉默片刻后问道:“如果是一个凶手作案,需要同时准备这么多的作案工作吗?” 阮明栖瞬间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你是想说,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江序洲点头:“对,并且还是预谋杀人。” 关于预谋杀人这一点,现场找到的汽油桶就是最好的解释。 江序洲解释:“汽油桶方便携带,方便泼洒,并且不是吴方成准备的。” “通过吴方成加油卡就知道,在上高速之前,他就在某个加油站完成了加油,加油站的监控摄像并没有拍摄到他给加油桶补充的情况。” 在江序洲分析情况时,阮明栖听的很认真。 “所以这个汽油桶一定就是凶手所带,能想着带这么多的作案工具,并不符合激情杀人的条件。” “第一,预谋杀人,凶手与被害人之间存在重大矛盾,为熟人作案。”阮明栖将思绪整理清楚后说,“第二,多凶作案。” 江序洲点头,认同这两个观点。 阮明栖能认同江序洲所说熟人作案,并不仅仅是因为预谋杀人这一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是,现场他没有发现抵抗的痕迹。 按照他们所调查到的资料信息,吴方成的身材虽然算不上非常的魁梧高大,但好歹是个成年男人。 哪怕被人从背后袭击,在受伤的情况下,他还能进行移动,说明在受到攻击后他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而他却没有选择反抗,而是逃离现场。 受到攻击后,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震惊,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受到攻击。 反应过来后选择逃离,极有可能是因为面对凶手,他没有打斗的胜算,不进行逃离而是反抗,危险会更大。 正当他们分析之际,勘察小组一个同事突然发出了叫喊声。 “那边有东西在反光,好像是刀!” 闻言,两人立马寻着声音方向过去。 阮明栖刚走上前,就看到手电筒光聚集地方有光线反射着白光。 紧接就看到找到东西的同事从草地里拿出一个带血的水果刀,水果刀还用了布条包裹,要不是布条上面的裂口反射了光,估计很难被发现。 东西被拿出来时,阮明栖看了一眼凶器,目光就聚集在包裹水果刀的布条上。 布条边缘破了口,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抓咬过的样子。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了这片区域山里有野狐狸,加上今晚“拦了”应时他们车辆的狐狸。 虽然这么想不太合适,也许真是被害人冥冥之中在给他们指引。 一行人在小山坡地下愣是从天黑找到了天光大亮,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后才收队。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收队两个字一出,众人跟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放松下来后,接二连三的打起了哈欠。 发生命案后,高速路下国道的这一段路就已经被限制通行。 虽然地处偏僻了些,平时也不会有人来,但还是跟当地派出所做了协调,找了民警同志辛苦看守几天案发现场,防止遭到破坏。 返程的路上,除了开车的同志,其余人困意来袭睡倒一片。 阮明栖放了他们几个小时回去休整,警察也是人,连轴转谁都受不了。 把该提交的物证移交出去后,阮明栖刚想去会议室做信息分析,就被江序洲拽住。 “忙了一晚上了,先歇会儿。”江序洲说,“昨晚开始就没吃饭,你几条命这么折腾?” 突然被点了一下,阮明栖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进水进食。 昨晚他们是点了餐的,没等餐送到应时那边就出了事,急匆匆就赶去现场,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还是昨晚留在局里值班的同事帮忙处理掉的。 两人来到休息室时,应时和几个家远不想来回折腾的同事已经开始吃上了。 “这饭哪来的,不像食堂的包装啊?” 闻到饭菜的香味,阮明栖的肚子开始发起了抗议,连着两顿饭没吃,胃确实有些不舒服。 “江顾问买的,局里人手一份,其他人的他们回家的时候都给带走了。” 阮明栖挑了挑眉,笑了:“又让江顾问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主要不好意思吃独食。”江序洲开起了玩笑。 阮明栖被他的说法逗笑了:“那咱都沾光了。” 其余几个同事也知道江序洲是在开玩笑,纷纷笑着附和起来。 一口热汤下肚,整个人好像都活过来了一样。 这顿饭众人吃的沉默,可见是真的累了,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开玩笑。 吃饱喝足,应时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手机上的那通未接来电。 “对了,昨晚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阮明栖连带着江序洲面前的餐盒一起收拾了:“我看初勘现场拍摄照片,后备箱车盖上发现一枚疑似血指纹的痕迹,想着你在现场去看看。” 应时瞬间提起精神:“后车厢盖上有指纹?” “嗯,你们电话没接,在去现场的路上我找了留在车祸现场的人帮忙看了一下,是有指纹。”阮明栖说,“做了痕迹提取,等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是不是吴方成的。” 应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做什么结果,吴方成都烧成那样了,哪还有指纹来给你提取。” “再怎么说他高低是个总,尸体上没了指纹,以前签署的文件总能找到几份有带指纹的。” 阮明栖说:“昨晚去吴家走方调查的时候,我跟辛曼说了要留档记录,给他们以前签署的一份有指纹的合同拍了照,和那份文件上的指纹对比,应该就能知道是不是吴方成的指纹了。” 当时要文件,阮明栖只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尸体被烧,作案凶器还没有找到,万一找到点什么,提取到了指纹,他们连个能比对的东西都没有。 只是阮明栖自己也没想到,东西用上的这么快。 应时乐了:“还是我们阮队有先见之明。” 阮明栖轻嗤一声:“损我呢?” 应时学着阮明栖欠揍的语气:“不敢不敢,由衷佩服。” 东西收拾完,几人擦干净了桌面,趴在桌面上就睡着了。 江序洲坐在位置上出神,阮明栖扔完垃圾,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个靠枕。 “桌面凉,这个垫一下。”阮明栖说,“趴下,我给你毯子盖上掖一下,你别乱动。” 江序洲本来是不想趴着睡的,听了阮明栖的话后老老实实靠了上去。 带着洗衣粉味道的小毯子盖在身上,暖意上来感觉毛孔都要开了。 阮明栖则是披着一件看起来就很暖和羽绒服,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氛围影响,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 江序洲醒来时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脚有些酸麻。 也不知是不是房门紧闭,屋子里人又多,他竟然起了薄薄一层汗。 江序洲睡不着,小心翼翼开门出去想走动走动,正好碰上拿着搪瓷杯出来装热水的封玉平。 “我刚刚去休息室看了一眼,你们都还在睡。”封玉平说,“我怕你们着凉把暖气开了,是不是那时候吵醒你了。” 江序洲了然,怪不得这觉越睡越热:“没有,是我自己醒了。” “听说你们昨晚在现场忙了个通宵,刚结束不久。”封玉平像个大家长一样,在和江序洲闲话。 “嗯,应副队发现了新线索,连夜做了勘察。”面对封局,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封玉平:“辛苦你跟着他们一起连轴转了。” 江序洲莞尔:“跟着大家一起,学到了很多东西,能成为其中一份子,我感到很荣幸。” 封玉平到底是个老江湖了,对方到底是在奉承还是真心,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序洲性格好,能吃苦不埋怨,哪怕对上他的眼神都是坦坦荡荡,让封玉平很是满意。 “他们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醒,要是睡不着来我办公室说说话喝杯茶。” Chapter 42 阮明栖的梦境光怪陆离, 现场的画面一幕幕的在眼前飘过。 忽然,找到凶器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就在他想要跑过去查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时, 脚下踩空。 深深的失重感袭来, 整个人仿佛在从高处极速下落,无法掌控的恐惧感将人包裹住。 阮明栖瞬间清醒,意识渐渐回笼, 才明白刚刚的一切都是是梦。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置,原本该盖在江序洲身上的毯子此刻正在自己的身上。 阮明栖出来寻人时, 江序洲和封玉平已“茶过三巡”。 “你俩单独开小灶啊, 也不喊上我。”阮明栖敲了两下门后自己就走了进来。 封玉平瞧他这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 虽表现的很嫌弃, 手还是非常“诚实”的给他倒了杯茶。 “局长的茶就是香。”阮明栖笑道。 封玉平:“说的好像你喝的出来似的,不是说我的茶没白开水得劲吗。” 阮明栖乐了。 他不就说了一次茶没味儿, 瞧给这小老头气的, 至今还记着仇, 时不时得“挤兑”他两句。 “梁声绑架现场的省厅那边都已经去看过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件事你那边还得多盯着。”封玉平很快又说回了正事。 虽然杀人案是结了, 但梁声险些被杀的事情没有了结。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动用私刑就是违法, 他们就需要对衍生出来绑架案进行调查。 阮明栖瞬间收敛起玩笑的神色:“明白。” 休息前阮明栖移交上去需要做检测的东西已经出了结果,和封玉平打了个招呼就忙手头上的案子去了。 会议室内, 回家休整的专案组成员都已经赶了回来。 阮明栖需要根据他们近两次的现场勘察, 安排后续的调查计划。 休整的几个小时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大家的疲惫感, 在等调试设备时,还未完全清醒的人正耷拉着脑袋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刚刚得到实验室那边来的消息, 车祸车辆后背箱盖上的指纹经过比对,与被害人吴方成并不匹配,指纹印上带有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里下来的。” 指纹不是吴方成,对专案组的成员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阮明栖切换了屏幕上的图片:“同时从血指纹上提取到的血迹样本,经过DNA比对,可以确定与被害人吴方成一致。” 指纹上有吴方成的血迹,证明了指纹的主人一定在凶案发生现场逗留过,并且因为某些缘故开启过后备箱,所以才会在上面留下血指纹。 后续一旦他们排查到了嫌疑人,这半枚指纹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指认凶手的关键性证据。 “第二点是,昨晚应副队他们发现的,第一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 鉴于昨晚专案组众人都参与到了现场勘察中,阮明栖就不过多的介绍现场的情况。 阮明栖主要讲解了一下现场出现的三种血迹,以及在现场时,自己与江序洲一起现场重构所说的内容。 “现在分为三个组,一组前往津宁市,协调当地警方调查吴方成案发前的行动轨迹,排查生活痕迹寻找可疑点,第二组排查吴方成以及亲属的社会关系,对周围邻居进行走访调查,第三组则是去往吴方成名下公司做走访。” 阮明栖是队长,应该留在局里做总协调,他不适合离开去津宁。 再加上案件涉及两个城市,需要津宁公安局配合,应时身为副队,他去最为合适。 剩下两个任务都是走访调查,大差不的内容选哪个都一样,任献挑走了去调查社会关系的任务,最后一个去公司调查的活自然就落到了阮明栖的头上。 吴方成和辛曼家里都是做公司,社会关系面复杂,案件可能是仇杀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办法排除因为经济纠纷结下的仇。 社会关系复杂,调查难度自然也大了不少。 林澄再度上了江序洲的车,坐在后排时既荣幸又倍感压力。 自打他入队以来,接触到的两个案子,大多他都是和阮明栖组队外出调查。 这可是以往新人都没有过的待遇,让他“受宠若惊”。 阮明栖能力强,跟着他能学到很多的东西,但在直属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干活,还在明明同样是办案新人,却处处表现的非常优秀,还能和阮明栖思想同频的江序洲对比,他的压力就更大了。 江序洲系安全带功夫,正好瞥到了林澄的表情:“其实我车技挺好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林澄愣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说道:“不不不,江顾问你误会了,我刚刚是在想案子,不是在担心你的车技。” 江序洲抿了抿唇:“嗯,好。” 光是听那语气就能感觉出来,不是很有可信度的样子。 林澄更急了,一着急嘴又笨,更不会说话了,就差连手带脚都比划。 阮明栖看到这一幕直接笑出声来,成功收获了江序洲警告的眼神。 “暴脾气,动不动就飞人眼刀子。” 阮明栖看着窗外,唇角带着笑,看似在自己嘀咕,可半点没降低自己的声音,完全就是说给江序洲听的。 果不其然,立马挨了江序洲一个胳膊肘。 林澄:!!! 林澄万万没想到,看似温和脾气好的江顾问怎么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他们队长。 至于队长的反应…… 有点贱。 挨了打还在笑,感觉再给一个胳膊肘他能乐的更开心。 …… 三人来到吴方成所在的公司,没等他们出示证件,前台立马问道:“来面试?” “一点规矩都不懂,面试也不知道穿个正装,找工作就这点态度,能找得到才有鬼了。” 一边说着,前台接待人员的目光就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打量,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审视感。 在看到江序洲时,目光短暂停留片刻:“A货买的倒挺像的,男人还这么虚荣。” 莫名其妙被数落了通,还因为对方嘴太快,愣是没插上一句话,只能站着被说让阮明栖怒气直线上升。 看在对方到底是个姑娘的份上,他为数不多的绅士风度的让他深吸两口气。 “我们不是来面试的,是在找人的。”阮明栖说。 前台回道:“找谁啊?” “你们人资主管。” 前台:“有预约吗?” 阮明栖说:“没有。” “没预约你们来这干什么,等排队约上号了再过来,我们吴总交代了,所有来公司大楼的人都得预约,没预约不要随便上门。” 阮明栖这下是真忍不了了,懒得再跟这个没礼貌的前台废话,伸手就要掏证件。 前台看到他的动作,以为他要动手打人,立马着急的喊起了保安:“保安,他要动手打人,快把人弄出去。” “这年头真是什么什么人都有,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乱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话音刚落,立马从人群里冲出两个拿着警棍的保安。 “干什么,闹事是不是!” 对方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警棍都扬起来来了。 林澄见状,立马把江序洲往后拉,自己冲了上去,和阮明栖一人一个,直接将人按倒在地上。 “搞什么,警察!” 阮明栖靠着蛮力,膝盖顶压在其中一个保安的后背上,单手制住对方的一双手。 看过证件后,前台立马慌了,和保安一起赶忙道歉。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阮明栖冷着脸,给他们三人吓的够呛。 阮明栖身手好,在他们省里都是出了名,锁人技术相当老练,被他锁一下感觉两只手都要脱臼了一样生疼。 保安痛苦的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怕又把人给惹毛了,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前台给领导打了电话,电话里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个小姑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阮明栖,眼神中充满警惕。 “那个……警官你们等一下,我们领导马上就来了。” 阮明栖:“让他快着点。” “已经催了,他那边还有事情在谈,马上就来。” 林澄也是气头上,一个没忍住吐槽了句:“公司不大,排场倒不小。” 没人注意到,江序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保安的身上。 阮明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低头就看到江序洲的手。 “保安手里的警棍好像跟你们的单警装备不一样。”江序洲压低声音说道。 江序洲的靠近让阮明栖板着的脸部表情缓和了些:“单警装备做过替换,早就不用那种警棍了。” 单警装备是指在执行任务时,给每名警察配发的可随身携带的警用装备。 为了更好的满足任务执行的需要,现在的单警装备八件套已经不再使用橡胶警棍,江序洲没见过也很正常。 “橡胶警棍外层有橡胶包裹,手感要比一般棍子阮软一些,我们一开始都在想什么样的条状软物能把人打骨折,如果是棍子外面包裹了橡胶或是别的东西,是不是也符合外软内硬,能把人打骨折这个条件。” 江序洲的想法很大胆,却不得不说是一个思路。 阮明栖眼睛瞬间就亮了:“是个思路,回去后可以做个实验。” Chapter 43 几人在楼下等了许久, 人资主管都没有下来。 如果不是故意在晾着他们,就是在找借口不见,想耗到他们自己离开。 公司前台一直在紧盯他们的动向, 眼看他们这么不配合, 阮明栖也没打算再客气。 通讯录刚调出来,前台就立马冲了过来:“我们领导估计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我领你们上去看看吧。” 阮明栖:“现在没预约可以上去了?” 前台有些尴尬, 也松了口气:“可以,跟我来吧。” 一旁的江序洲看见了, 凑上前来的前台自然也看到了, 阮明栖的手机页面停留在了市场监管局的电话页面的。 前台领着他们去了直达电梯, 很快来到了楼上。 在去休息室的路上, 路过人资办公室,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声。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 声音高的办公区域都听到一清二楚。 几个不明所以的员工抬起头来, 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大多数人都是沉默低头的继续做事,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好奇, 还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阮明栖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 前台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表情, 似乎害怕他们会询问点什么。 没等阮明栖开口, 就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怒气冲冲的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你等着吧,我要去法院告你们!你们这是违反《劳动法》, 等着吃官司吧!”女生红肿着眼睛。 里面的人还十分得意的说道:“有本事你去告啊,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的, 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京海找不到工作。” 原本就尴尬的前台在听到这句话后, 一瞬间冷汗都要下来了。 “你就是个流氓,迟早遭报应!” 女生吼完,怒气冲冲的从江序洲身边过去,步伐太快,带起了一阵风。 江序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生被气走后,就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西装领带结松松垮垮还有些歪的男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了,再看看后头一直朝他挤眉弄眼的前台,男人很快明白他们的身份。 “哎呦,是三位警官吧,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被一点事耽误了。” 男人脸上陪着笑,笑意不达眼底,毫无真诚感不说,还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是世故和圆滑,却又藏不住狐狸尾巴,暴露野心的不适感。 进了会客室,来了个员工给他们倒了杯茶后就离开了。 男人名叫郑国涛,是百泰公司的人资主管,同时也是吴方成的大学室友。 “刚刚那姑娘是怎么回事?”阮明栖问的很直接,“郑主管那番话可不像个正经企业人资主管嘴里能说出来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地痞小流氓呢。” 阮明栖说着话时脸上是带着笑的,看样子是在开玩笑,不过是在借着玩笑的话在敲打他罢了。 郑国涛眼眸微微闪烁,到底混迹职场多年,早就不是那种就被三言两语轻易吓唬到的愣头青了。 “警官说笑了,我那是一时着急说了胡话,吓唬吓唬她罢了,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可是不会做的。” 郑国涛声音都大了几分,好像谁大声谁说的话就是真的一样。 “那小姑娘今年大四,通过校招来我们公司实习。”郑国涛主动解释起了刚刚的事情,“实习考察期间,我们发现她的主动性不好,让她参加公司的集体活动,总说学校有事情要请假。” “这也就算了,毕竟谁下班时间没点私事,我们都能理解,她的工作态度也不行,每天就想着到点下班,没点上心,工作报告不是这个错别字,就是那个格式错误,虽然不是什么大错误,但积少成多,我们做领导的也不能老给下面人收拾烂摊子不是。” 说起刚刚那个女生,郑国涛一副操碎心老父亲的样子,很难跟刚刚叫嚣着尽管去告的嚣张样子联系在一起。 “我们也是难办啊,公司经济下行,要是她能力还不错,我们也不想她走。” 郑国涛说的好像自己多委屈似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脱到那个女生的身上。 阮明栖也懒得跟他再废话,郑国涛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笑面虎,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角色。 说来说去,他都不会认为自己有任何的问题,一张嘴里也不知道有几句真话。 “你和吴方成是大学舍友吧。”阮明栖开始走访流程。 吴方成死亡的消息目前公司还没有人知道,阮明栖突然问起了他,让郑国涛心生警惕。 “是,我们是大学舍友,隔壁床的好兄弟。”郑国涛说,“警官你们突然来问方成,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阮明栖没有说太详细,只说了吴方成跟一件案子有关,需要配合做一下调查。 “你们关系怎么样?”阮明栖问。 郑国涛眸色微动,在思索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走访调查我们都是开了执法仪,录音笔全程监控的,你所说的内容都需要为此负法律责任。” 还没等他想要套话,阮明栖就先开口了:“实话实说,了解?” 突然被点了一下,郑国涛脸色一下就变了。 阮明栖不嬉皮笑脸的时候,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江序洲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郑国涛的小表情非常多,就差把“趋利避害”四个字写在脸上,在被阮明栖敲打后,整个人都有些慌了。 “了解,了解。”郑国涛说话的时候不敢看阮明栖的眼睛,压迫感强的让他有些口干。 面对员工时候他可以盛气凌人,但面对的长期跟罪犯打交道的刑警,他确实没有什么胆量。 被盯上的感觉很糟糕,就好像是屠宰场的猪遇上了屠夫。 “我们俩关系不错,同窗四年,又在同一个公司做工作。”郑国涛说。 “你知道吴方成跟什么人有结仇吗?” 郑国涛愣了一下,眼神充满了疑惑:“没有啊,方成这个人很大方,对兄弟也非常的仗义,以前我们宿舍里谁有个矛盾,他都会出来调节。” 阮明栖又继续问:“那工作以后呢?” “那就更没有了,他工作能力很强,手下人都挺信服他的。”郑国涛说,“警官你听说智慧校园这个APP吗,这个APP的核心代码就是方成写的。” 智慧校园APP他们当然清楚,外省不敢说,最起码他们这边的高校都在用。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竟然是百泰公司的产品。 在问过一系列的问题后,阮明栖他们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临走前,阮明栖追问了一个问题:“吴方成和妻子辛曼的感情怎么样?” 郑国涛眼神出现了短暂的空洞,显得有些惊讶:“他们夫妻感情挺好的,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模范情侣,好多人都羡慕。” “警官,你问了这么多关于方成的问题,他是出什么事了吗?”郑国涛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阮明栖说与不说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昨晚在某国道路段,一辆汽车发生车祸,车主当场死亡。” 郑国涛有些懵了:“这……这和方成有什么关系。” “该辆车的车主是吴方成,在车祸中死亡。” “吴方成死了?” 郑国涛瞳孔瞬间放大,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加上情绪太过激动,下意识拔高了声音。 阮明栖微眯眼眸:“你似乎非常的惊讶。” “就……就太突然了,没想到他会发生意外。” 郑国涛的嘴角微抽,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阮明栖侧头看了一眼江序洲,两人瞬间心领神会。 “不是意外。”阮明栖说。 在听到“不是意外”四个字时,郑国涛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是被人杀的?谁会杀了他啊,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国涛语气有些急切的追问。 他下意识抓住阮明栖的衣服,捏住衣服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关节都已经变白。 郑国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反应有多失控,变急促的呼吸,和急切的眼神,都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具体细节暂时无法告知。” 阮明栖在林澄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纸上写下来自己的电话号码,郑国涛接东西的行为是下意识反应,显然还没从吴方成的死亡中缓过神来。 “我们是刑侦支队的,这是我联系方式,如果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随时跟我们联系。” 阮明栖他们走了好一会儿,郑国涛还呆坐在刚刚的单人沙发上,神情恍惚。 “郑国涛的反应好奇怪啊,就算是惊讶也不应该这么着急才对。”乘上电梯后,林澄压低声音说道。 阮明栖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示意他别再往下说。 反应过来后,林澄立马闭嘴。 离开了百泰有限公司的大楼,突然从充满暖气的室内出来,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回到车上,林澄问道:“郑国涛是不是说谎了?他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了。” “说谎不一定,可能隐瞒了一些信息。”阮明栖说。 林澄“啊”了一声:“那刚刚怎么不继续往下问?” “你没瞧见我们到公司时郑国涛和那个实习生说话的嚣张样吗,你就算知道他有问题又怎么样,只要拿不出证据,他就会咬死不认,再继续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阮明栖主动放弃询问,除了是从郑国涛的反应,更重要的是他昨晚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Chapter 44 林澄回头看了一眼百泰公司的大楼:“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把这个公司给查一下, 兴许能……” 阮明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吵嚷声吸引注意。 “放开我,我是犯人吗, 你在这动手动脚我报警来了!” 话音刚落, 抱着一个书包的女生被推倒在地,包里的东西都摔了出来,掉的满地都是。 笔记本电脑的一角被磕破了一个大洞, 她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发现自己的白衣服脏了, 瞬间放声大哭。 “你们都是群流氓。”女生哭的非常伤心,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外冒。 刘海被泪水打湿, 粘连在脸颊上, 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 江序洲三人上前,把散乱一地的东西都给捡了回来。 “还好吗?”江序洲语气温和的问道。 女生抬起头来, 认出他是刚刚自己在郑国涛门口撞到的人, 嘴巴一瘪哭的更大声了。 林澄惊呆了, 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么等着她嗷嗷哭完。 许是哭累了, 女生自己从包里拿了面巾纸擦眼泪:“你们三个怎么连安慰人的话都不说一句。” 阮明栖和林澄面面相觑, 面对这样的指控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序洲神色平静:“我们觉得有不开心还是发泄出来的好, 哭完情绪释放后, 心情会好很多。” “东西都已经捡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少的。”江序洲提醒。 擦干眼泪, 女生问道:“你们刚刚去找郑国涛是去面试的吗?” 没等江序洲说话, 她先一步的说道:“别去, 就是家垃圾公司,领导都是烂人。” “为什么这么说?”江序洲问道。 一番聊过之后, 三人得知女生名叫麦子莹,是京海工商学院计算机专业大四级的学生。 麦子莹手捧着一瓶酸奶,大哭的劲明显还没过去,一抽一抽的。 “他们公司来校招的时候说的可好听了,什么实习一定就转正,最在乎的就是员工的个人能力不是学历,可进了公司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麦子莹也知道自己学校不是很好,能在校招找实习的时候接到百泰公司offer别提有多开心,也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我们这一批来公司的实习生一共有三十多个人,我们刚到公司,人资就催着我们回学校去拿三方文档。” 三方文档对大四年级的学生非常重要,是每个即将毕业的学生,在临近毕业前,校方给予学生们发放的就业协议书。 因为一式三份,所以也称为三方合同,在毕业生与实习企业达成就业意向后,完成合同的签订。 学校、学生个人以及公司企业各一份,同时学校会根据三方文档的填写情况的做一个就业率统计。 麦子莹:“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就回学校和辅导员拿了合同,等签完我们才知道,百泰就是骗三方合同的公司。” “因为政策缘故,企业一定比例的应届毕业生签订就业合同,就会得到一定经济补偿,百泰就为了补贴一签了非常多的实习生,实力差一点的,实习期结束就找个理由把人开了,能力强一点的就留到试用期再劝退。” “补贴他们是拿了,那我们呢,三方合同签完,再想去参与公务员考试就失去了应届生的身份,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甚至为了不发工资,平时各种克扣绩效,一个月班上下来,运气好还剩个三五百块钱,运气差还得倒给公司交罚款。” 说起公司的肮脏手段,麦子莹气的脸都红了。 关于这个事情,阮明栖他们三人都是知道一些的,确实是有无良企业钻空子,这个时候就得需要学生自己在签合同的时候慎重考虑自己的将来想走什么样的道路。 “那今天你和郑国涛的争吵就是因为这件事吗?”江序洲问道。 再次提起,麦子莹依旧非常气愤:“对,今天是满实习期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突然叫我去谈话,说我被解雇了,理由是平时的工作日报没有及时维护。” “这是理由吗?”麦子莹把江序洲三人轮流问了一遍。 江序洲:“不是。” “是吗?” 得到江序洲的答案,麦子莹目光看向阮明栖和林澄,意图非常明显,但凡他俩说个不字,她都得来场辩论。 林澄:“不是。” 阮明栖又好气又好笑:“不是。”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麦子莹视线收了回来,继续对着江序洲说道:“更过分的是,他们要我和另一个同事搬出公司宿舍,我也就算了,学校就在京海要搬也有地方搬,我室友她说外地学校的,让她今天搬走,她一个小姑娘能去哪?” “嘴皮子都要磨皮了,才宽限了两天时间,郑国涛还说了,我们离开了公司就不是公司的员工,我们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让我们少碰瓷,他们肯宽限都是公司善良。”麦子莹气的脸通红,“你说他是不是流氓,是不是畜牲?” 江序洲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感觉跟着骂会让小姑娘更生气,不骂好像确实挺过分的。 阮明栖看出他的窘迫,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当即阮明栖收获两道视线,感觉被威胁了。 阮明栖立马收敛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真够畜牲的,给哥气笑了。” 麦子莹好“忽悠”,江序洲可不好忽悠。 阮明栖立马手顺顺江序洲的背,果断认怂。 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了,麦子莹今天的大闹是为自己鸣不平。 以工作日报没有及时提交为理由劝退,她实在无法接受。 更糟糕的郑国涛谈话的态度,就好像是施舍一样,违反劳动法解除合同,不进行赔偿还威胁员工。 “我劝你们别来这家公司,他们这里就是进来前对你客客气气,等进来后给你扒的皮都不剩。” 麦子莹说完,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还听说一件事,公司那个逼死过人,那个员工就是被他们逼的跳楼了。” 听到这话,阮明栖为之一怔。 “信息可靠吗,为什么一点消息没有传出来。”阮明栖看似在问麦子莹,实则也是在问林澄。 他们在来百泰之前,就已经调查过这家公司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如果真有员工死亡,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能查到才对。 “靠钱和家属私聊了呗,本来就是自己跳楼,公司最多承担道德压力,这件事公司的员工都知道。”麦子莹小声说道。 “那个跳楼的员工叫什么名字?”阮明栖追问。 麦子莹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新来的实习生,又才在公司待了一个月,就算八卦的速度在员工之间流转的再快,也不可能什么都抖个干干净净。 否则要是消息一旦被郑国涛他们知道,就得立马收拾包袱走人了。 麦子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跟阮明栖他们骂骂咧咧的吐槽完后心情好多了,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学校。 阮明栖他们这是立马着手开始调查百泰公司员工跳楼的事情,按照他们目前所走访得到的结果,吴方成并没有与什么有太大的矛盾。 没有矛盾被杀害,而且还是这么多重保险非要置人于死地的方式,不可能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郑国涛也再好好查一下,这个人总感觉没有那么干净。”阮明栖叮嘱。 林澄:“收到。” …… 三人回到局里时,任献也回来了。 “队长,大新闻!”任献笑着搭上阮明栖的肩膀,“保准让你惊掉下巴。” 阮明栖把给他拍了下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会儿江顾问该不开心了。” 闻言,感觉到饿了,正在跟姚盼盼讨要小饼干的江序洲愣了一下。 “我怎么了?”江序洲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听见阮明栖在叫自己。 阮明栖乐了:“夸你呢。” 江序洲:??? 任献嘴角一抽,队长真不是东西,就欺负江顾问是个老实人。 “行了,别卖关子了,有话赶紧说。”阮明栖催促着。 “我们去小区边附近走访,周围邻里邻居对吴方成和辛曼这对夫妻印象都不错,人很和善,夫妻感情很好。” 任献说:“我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家的司机。” “司机一开始反应还很正常,得知我们是警察后突然慌了,眼神都不敢跟我们对视,后来我就找人查了那小子。” “那小子叫金生福,原来是开洗脚城的,被人举报后做颜色生意后被抓了,去年才放出来。”任献说,“根据调查到的信息,发现他一周七天有七天都在酒店开房,而且还是在各种不同的高档酒店。” 金生福因为非法获利,被罚了不少的钱,现在又是在做保安的工作,工资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这么多酒店的居住记录。 顺着往下查,惊讶的事情更多。 任献说:“我们调查发现,金生福有几个时间段的开房记录是冲突的,就去酒店调查了一下。” 说着,任献把自己的平板递交给阮明栖,让他方便查看信息。 “从酒店的监控录像看到,在他开房的时间段,都有一对男女入住他所开设的房间。”任献目光也落在平板上。 “这些带着女伴出入酒店房间的人里,其中一个就有吴方成。” Chapter 45 “吴方成婚内出轨, 所以辛曼说他们夫妻感情好是在骗我们吗?”林澄有些惊讶。 “这就不清楚了。”任献说,“开房时间太多了,我们排查的十来个样本里, 就只有一个视频看到吴方成的身影, 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还得审过金生福才知道。” “金生福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盯着吗?”阮明栖问道。 “有, 让人去盯着了。” 阮明栖也不磨蹭,一方面让人把金生福带回局里调查, 另一边对任献从各个酒店拷贝回来的视频记录进行分析。 由于视频数量太多, 众人各自拷贝了一部分查看。 “队长, 我这边视频出现了好几次吴方成的身影。” 突然, 一个技术组成员喊了一声。 阮明栖按下自己电脑上的视频暂停键走过去查看情况,发现去年五月到十月这个时间段, 吴方成多次被拍到出入酒店的画面。 没有和其他视频中的其他男人一样是搂着女伴上电梯的, 吴方成和跟着一起来的女伴虽然都是各走各的, 但能够看出两人关系有些微妙,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两米。 并且目的非常明确, 都是径直走向电梯的方向。 “吴方成连夜从津宁市往回赶是因为要参加儿子的抓周宴, 算算日子, 去年的五月到十月, 是辛曼怀孕期间吧。” 阮明栖提出时间点后,众人立马愣了一下。 “婚内出轨, 死渣男一个。”姚盼盼一直在旁听,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 ,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阮明栖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我们和辛曼走访调查时, 觉得她反应有些奇怪,如果她知道丈夫在自己孕期出轨,却选择隐忍不说,是不是能够解释她的怪异反应。” 江序洲认同这个观点:“不排除这个可能,辛曼给人展示的情绪像是计算好的程序,在已知情况下,提前做好准备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杀人动机也就跟着出来了。 “去联系一下,让辛曼来局里一趟,就说我们发现了新证据,有些细节需要跟她了解一下 。” 接到警方的电话后,辛曼很快就来到了警局。 情杀的可能目前都是他们根据线索推断出来,并不能作为嫌疑人的指向证据。 因为不是嫌疑人的审讯,了解情况则是由阮明栖和张爽一起完成的,江序洲则是一个人在会议室里,通过摄像头传来的拍摄视频观察辛曼的反应。 辛曼的目光一直盯着架起来的执法仪器,阮明栖调整好了拍摄角度后,在江序洲身边坐下。 “您别紧张,这都是我们的正常流程,需要信息留痕。”阮明栖解释。 闻言,辛曼的视线才从仪器上收了回来。 江序洲微眯眼眸,辛曼总体反应还算正常,但她说话间偶尔会不经意的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 阮明栖就吴方成日常习惯进行了一些列问题的询问,辛曼都回答的非常清楚。 “我这里有一组照片,您先看一下。”阮明栖把酒店开房的视频截图答应成了照片。 辛曼有些疑惑,伸手去拿桌上的照片,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就白了。 “警……警官,这是什么意思,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啊?”辛曼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向阮明栖的眼神茫然无措。 阮明栖心中一怔,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照片上的女人你确定不认识吗?”阮明栖再次询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辛曼眼中噙着的泪水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阮明栖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旁的张爽表情也有些微妙,和阮明栖对视一眼后,两人选择保持沉默。 不多时,房间内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 阮明栖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蓝牙耳机,在另一边的会议室内江序洲听到声音后:“在看,按你们节奏继续走。” “根据我们的调查,吴方成出入酒店的频率为一周两次,时间主要聚集在周二和周四这个两个时间点。” 辛曼低着头:“警官,可以给我两张面巾纸吗?” 张爽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让外面的人送纸巾进来。 辛曼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擦眼泪的动作很是小心,似乎不想把妆容弄花。 “周二和周四的时间点是公司规定的项目更新上线时间。”辛曼眼帘低垂,看起来非常的难过。 做软件的公司需要根据业务需求进行APP的迭代更新,为了防止频繁上线给用户带来不好的影响,一般公司都会定一个对用户影响较小的时间段进行版本的迭代。 百泰公司旗下APP数量不少,吴方成又是程序员出身,每周二和周四的时间段会留在公司加班,也是正常的情况。 只是让辛曼没想到的是,应该在加班的吴方成却出现在了酒店里。 阮明栖:“我们调查到吴方成有出入酒店的记录,但目前还没办法确定他与这几名女子出入酒店的原因,所以也许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辛曼面露苦涩:“警官,都拍到这样的画面了,难道你相信他们两个孤男孤女去酒店谈工作吗?” 此话一出,阮明栖梗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事实就是这样,他不能依靠自己的猜想去办案子,只是说明实际情况。 “我原以为他就是会赌,没想到他竟然还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辛曼的说着,声音有带起了哭腔。 阮明栖和张爽瞬间变了脸色:“吴方成会赌?” 辛曼点头:“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他偷偷挪用了公司款项去还赌债,资金链险些断掉,被我爸爸发现了。” “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想着孩子不能刚出生就面对一个残破的家,方成再三保证不会再赌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阮明栖眸色微动,让人看不出他在想写什么:“这件事怎么第一次走访时没有说?” “方成也确实在哪之后没有再赌过了,我觉得不会是因为欠债被人蓄意报复,就想着能不说就不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这么糟糕的男人。” 圈子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商业合作伙伴或者是竞争对手的耳朵里。 吴方成是一个赌徒的消息对于公司将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影响,在考虑到不可能是这个死因,辛曼也就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 毕竟吴方成的死她虽然难过,但活着人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而这个时候,带人去找金生福的任献回来了。 阮明栖起身,换了姚盼盼进来,该问的都问完了,就等辛曼平复完情绪就能离开了。 这个时候女警员在里面,比两个大男人在里面要好一些。 “你们一个个什么情况?”阮明栖从休息室里出来,看到任献他们的情况都惊了。 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全变蓝精灵。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重的油漆味,身上更是东一大块,西一大块的蓝色油漆痕迹,就连头上都不能幸免。 “放开我,我犯什么罪了,你们凭什么抓我。”金生福两只手蓝哇哇,比任献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叫个屁,把人带进去。”任献被泼了一身的油漆,正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冲的跟炮仗似得。 金生福还在不断的挣扎,最后被两个警察压着带走的。 “我们找到那孙子的时候,他刚好在油漆店,我们证件刚出示,他一桶油漆就朝着我们泼过来了。”任献想到当时的情况,还心有余悸。 得亏他们几个躲的快,不然一桶油漆就是从头淋到脚。 “队长,待会儿我们几个想请假先去把油漆处理一下 。” 油漆干了糊在身上的感觉非常难受,任献感觉自己的皮肤刺痛,也不知是不是过敏了。 “行,你们几个赶紧去吧。”阮明栖见他们那狼狈样,立马给他们批了假。 阮明栖敲了敲耳机:“我现在要去审金生福了,你要出来看吗?” 休息室里的摄像头是他们提前做了调试的,可以接到江序洲的电脑,审讯室的监控没有调试过,没办法接过去。 江序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恩,现在出来。” 阮明栖特意在审讯室门口等着,江序洲先把电脑放到办公桌上才过来。 “刚刚看完辛曼的反应,感觉怎么样?”阮明栖想先听他的想法。 江序洲说:“从微表情的角度来看没有异常,如果是演的,那可以立刻出道当影后了。” 在和辛曼“聊”过后,阮明栖心里是已经有想法了。 事实证明,江序洲的意见和他一样。 “行,那我先进去了。” 金生福不断挣扎,因为反抗太过剧烈,直接被拷在了位置上。 “放开我,你们这是胡乱执法!”金生福气的脸都红了,被拷住的手腕磨的通红,他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阮明栖半点不惯着,手里拿着的文件夹重重摔在桌上:“吵什么,显摆你嗓门大是不是。” 金生福被巨大的敲桌子声的一激灵,都忘记作反应了。 “你冤枉?那这些东西是什么?” Chapter 46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 金生福的表情僵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的不自然:“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照片上的人又不是我。” 金生福说话时目光躲闪, 不敢和阮明栖对视, 声音都不自觉地越来越小,摆明了是在心虚。 “我知道不是你,他们去了用你身份证信息登记的房间, 你要怎么解释?”阮明栖问的很直接。 金生福低着头:“谁家还没个亲戚,老家农村来人了, 帮着在酒店开个房间也不违法吧。” 阮明栖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家亲自挺多啊, 每天都有来看望你的人。” 金生福强装淡定:“家族大, 很正常。” “报一下来探望你的亲戚信息。”阮明栖就这么看着他。 金生福如芒在背, 没想到阮明栖会来这么一下:“我不记得,都不是什么非常亲近的亲戚。” “不是很亲近的亲戚你这么好心帮人开房间, 你挺热心啊。”阮明栖说, “你说不出来是吧, 没关系,我告诉你。” “也不说太远, 怕是你哪个亲缘关系比较远的亲戚, 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两天前的, 这种不至于记不住吧。” 阮明栖打开文件夹,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 金生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金生福紧张的后背都是冷汗, 头更是一下都不敢抬。 若是他此刻抬起头来, 就会发现阮明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将他的反应系数都看在眼里。 “1月20日,金莱酒店1003房间,实际入住人是丰达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高扬,跟高扬一同入住酒店的女人叫江思娜,曾因从事颜色工作多次被治安管理大队拘留。” 金生福喉咙滚了滚,脸色瞬间就变了。 “1月21日,德耀酒店819房间,同样是用你身份证登记,实际入住人宝河集团财务总监秦星海,一同入住的女伴叫何贝莉,和江思娜一样,曾因从事颜色工作多次被治安管理大队拘留。” 阮明栖翻动着林澄紧急查询出来的资料信息 :“你家亲戚实力挺厚啊,都是各个集团、公司的高管。”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金生福紧张的都开始结巴了。 “治安管理大队那边来了消息,江思娜以及何贝莉等人在热火酒吧被查发现从事违法生意,据他们供述,你是他们的上家,为她们提供客源并进行抽成,这你要怎么解释。” 阮明栖语气平静,看似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实则步步紧逼,用他们所调查到的证据一步步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们诬陷我,我没有!”金生福紧张的不得了,双腿不自觉打颤。 “你名下账户多笔千元不等的资金入账怎么解释,每天都有不同数量的千元资金入账。”阮明栖说“百泰集团给你的司机工资是按日结的?” “车开挺好啊,工资这么高。” 正好好做着笔录警员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下没崩住笑出声来。 他这该死的低笑点,莫名就被戳中。 强忍笑意实在痛苦,桌面都在轻微的颤抖,最后被阮明栖一个眼神警告才瞬间收敛。 在玻璃窗外观看情况的江序洲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唇角微扬。 不得不说,阮明栖是懂怎么阴阳怪气的。 “你不承认没关系,人员名单我们这里也都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叫来局里问问就清楚了。” 阮明栖说完,当着金生福的面就给治安大队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兄弟,案子调查需要,你们昨晚在热火酒吧抓的人一会儿我让人过去接一下。” “行,你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别!别!我说。”金生福彻底慌了,没想到阮明栖会这么干脆,“别叫他们来,我都说。” 一旦江思娜他们被提过来审问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说他兴许还能落个主动认罪。 可要是江思娜她们来了,就是证据确凿,还拒不承认。 面对铁证,金生福无可狡辩。 最终承认他出狱后由于没钱,且不适应“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考虑怎么花,并且无人看得起的情况,最终重操旧业。 依靠他以前积攒下来的“人脉”,金生福生意发展的很快。 他吸取上一次被抓的经验,这次做起了所谓的“高端”生意。 “他们那些越有钱,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背地里都玩的很花,家里老婆再漂亮又怎么样,吃不到的东西,就是屎都觉得香。” 金生福说:“他们那些人,偷吃都会很小心,做他们的生意也会放心很多,都是要脸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会进行保密。” “吴方成也是你的客户。”虽然是疑问句,阮明栖的语气却没有半分的疑问。 金生福点头:“是。” “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阮明栖问。 金生福几乎想都不想,立马就报出了时间:“去年三月十五号。” “记得这么清楚?” 也不怪阮明栖觉得奇怪,根据他们调查到的不完整信息,金生福的“客户”不少,正常情况下应该只能记得一个大致的时间段才对。 “我在他们家做司机,我记得那时候他老婆刚医院检查确定怀孕,日子特殊记的要清楚一点。”金生福说,“吴方成那人看起来老实,实际上花花肠子特别多,但都不表现出来,属于蔫坏的类型。” “而且这人还有点变态嗜好,床品很不好,喜欢打人,我那些员工要不是看他给的多,都不爱接他的活。” 一番话说完,审讯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金生福把该说的都说了,阮明栖却没有半点的轻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吴方成和金生福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矛盾,和车祸也没有联系的地方,这条线索等于又断了。 阮明栖从审讯室里出来,正好对上江序洲的眼神。 “除了再次证实吴方成人品不太行以外,线索又断了。”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走到江序洲身边,头抵靠在他肩上。 忙活了这么久,一次次看到希望,然后又收获失望,确实很折磨人。 “调整一下,我跟你一起。”江序洲也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这个时候和阮明栖站在一起,比不痛不痒的安慰更有用。 “跟着我们熬了这么久,今晚回去睡觉吧。”阮明栖也是真的累了,脑子转不动,办案子也不能生熬。 江序洲点头:“好,我们回家。” 专案组的成员大多都被阮明栖叫回去休息了,留下几个在局里值班,轮着休息。 两人回家路上打包了外卖,阮明栖回家洗漱完直接到江序洲家里休息:“我今晚不回去了,在你这凑合一晚上。” 江序洲:“……” 就过两道门的路程,也真为难他凑合了。 家里的猫猫狗狗许久没见他们,变得格外粘人。 两人坐在客厅地板上,用茶几吃着打包的外卖,猫咪团在江序洲腿上睡着了,小金毛则是围着阮明栖指摇尾巴。 “你的饭在那个盆子里,别老盯着我的。”阮明栖怕它一个不小心把餐碰倒了被烫到,一把给小金毛推远了。 被推开的小金毛也不生气,还以为阮明栖在跟他玩游戏,又跑过来继续摇尾巴。 “案子看起来线索很多,但非常的割裂,信息块都没有联系,总感觉哪不对劲。” 吃饱喝足,阮明栖到底是放不下案子的情况,收拾完了外卖盒,抱着毛毯在和江序洲聊天。 江序洲怕小奶猫冷,给它盖了小毯子,手有一下接着一下给它顺毛。 “也许本身就是割裂的,我们一直在考虑多凶作案,但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可能,凶手是两支或者是两支以上的‘队伍’” 这里的队伍并不是只多人构成的小队,而是多个阵营的意思。 也许那个队伍只有一个人,但队伍多了,他们联合起来完成了这个案件发生,从而形成了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多保险”案发现场。 阮明栖怔了一下,在他和江序洲现场重构的时候,分析出了案件很大可能是多凶作案。 多凶作案可以通过现场这么多的情况进行分析,但其实是有矛盾的。 “草丛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在有刀又有钝器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吴方成,用刀又或者钝器多次击打头部,反倒是用再设计一个车祸这一种更为复杂的方式,我们一开始讨论过,但因为讨论不出结果且没有证据证实暂时搁置。” 江序洲说:“ 草丛有痕迹的位置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应副队意外的车祸很难被发现,吴方成失踪后,家属报警到警方寻找尸体是需要时间的,藏尸不比直接暴露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要安全吗?” “第三点,车祸大火焚尸,大火会焚烧掉很多的证据不假,但也会让警方知道消息的更快,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江序洲的分析让阮明栖眉头紧皱,他们一开始入手调查案件,是从证据入手,说白了就是从警方的角度去推案件的情况。 线索零碎明显推不下去了,在他们想着怎么找到突破口把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时,江序洲另辟蹊径,从凶手的思路去出发,角度虽另类,但无疑很开思路。 “藏尸会有被找到暴露的危险,死亡时间、死亡原因以及尸源被确定,很多线索也会跟着出现。”阮明栖垂眸思索,“焚烧后的尸体因为炭化,很多线索会被大火烧掉,就例如刀子造成的,不伤及骨骼的伤痕。” 江序洲:“也许,吴方成在第一案发现场后,留下了什么证据,是第二个队伍的凶手发现后,不想让警方知道的,所以安排了一个麻烦,且暴露快的车祸大火,干脆一把火都烧了,反倒对他们来说风险小了。” Chapter 47 休整过后,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打算再去一趟案犯现场,查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 车子刚发动,阮明栖就接到了应时的电话。 “什么?”阮明栖语气惊讶, 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你还有多久到?”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不大,江序洲坐在驾驶位上,只能隐约听到人声, 说话的内容却听不清楚。 阮明栖越听,眉头拧的越紧。 “行, 我知道了, 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后, 没等江序洲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听阮明栖说道:“去局里,应时回来了。” “他找到吴方成后备箱上血指纹的主人了。”阮明栖说, “应时找到她的时候, 立马就承认了吴方成是她杀的。” 江序洲露出了和阮明栖同样疑惑的表情, 昨天他们还在分析案件情况,今天案子的凶手就出现了, 未免“运气”也太好了些。 两人立马往局里赶, 专案组成员休息了一晚上, 精神明显要比昨天好了许多, 此时都在警局门口等应时。 “这是津宁刑侦支队的韩副队,协助我们办案了手续把人带回来的。” 应时立马给阮明栖和来人做起了介绍。 “韩副队, 辛苦走一趟。”阮明栖立马说道。 阮明栖示意张爽他们先把人给带进去, 自己和津宁来的同事寒暄几句, 了解一下案子情况。 “我们分析了吴方成在津海出差这段时间的交通行程,把能提取到的路况视频监控都给提取出来做了分析, 发现在案发前一天,吴方成的副驾驶位都坐着一个女人。” 应时说:“经过视频处理,我们根据调查到的监控录像,找到了视频中的女人,她是吴方成的助理唐凤仪。” “另外我们也去跟他们公司有业务交集的公司,以及他们旗下子公司的工作人员做调查,确认了唐凤仪是在案发前一天才出现的。” 阮明栖问道:“吴方成去出差,身边有带别的员工吗?” “据唐凤仪的供述,这次出差的人员只有她和吴方成。” 阮明栖瞬间变了脸色:“不对,我们去公司走访调查的时候调查到的消息是只有吴方成一个人去的津宁。” 更奇怪的是,他们走访时调查员工的考勤记录,唐凤仪在吴方成前往津宁出差前就已经请了年假。 根据记录,她乘坐飞机去往了别的城市旅游,是有登机记录的。 并且这段时间,她的个人账户一直是在外地有资金的支出和入住登记。 韩副队则表示:“我们找到她的时候,问完她案发当日人在哪里,她就立马供述了自己杀害吴方成的经过。” 种种信息表明都应该在外地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津宁,并且还在吴方成的车上留下指纹,这一点非常异常,就好像是故意在留下不在场证明。 可若是为了不在场证明,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承认了自己的犯罪经过。 “这是我们局做的笔录,你可以先看一下。”韩副队把资料交给阮明栖,做着案件交接。 阮明栖翻看着笔录内容,从草丛中用钝器击打,再再到匕首刺伤,最后伪造车祸焚尸,唐凤仪都提到了。 按正常情况下,唐凤仪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凶手,但阮明栖却没有半点的轻松感。 这个结果和他们做的犯罪现场重构,以及凶手刻画相距甚远。 交接完,阮明栖交代局里一个兄弟领着韩副队去吃饭休息,自己则是拿着资料着手办案。 阮明栖把资料交给江序洲:“我进去审,你旁听。” 江序洲点头:“好。” 审讯开始,进行过程非常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顺利的过头了。 阮明栖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唐凤仪的回答。 “吴方成就是一个伪君子,他表面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以家庭为中心,实际上就是个臭流氓。” 唐凤仪讲诉了自从自己担任总裁助理后,多次受到吴方成言行骚扰的事情。 但因为自己家庭非常的贫困,全家都指着她一个人的工资生活,尽管遭受到了职场骚扰,在面对还算不错的薪资时,她还是选择了忍让。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津宁市?”阮明栖问。 这个问题在津宁市的笔录信息里是有相关内容的,阮明栖还是选择再次询问。 唐凤仪情绪相对稳定:“吴方成出差后,让我陪同他出差,我所休的年假可以等就到公司后再销假,我所浪费的假期照常补给我。” “他在电话里还威胁我,要是不回来,他就威胁要开了我。” 阮明栖和在玻璃窗外的江序洲在唐凤仪回答问题时,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 “我们调查过吴方成的通讯记录,并没有和你的通话记录。”阮明栖问。 唐凤仪回道:“我名下有两张电话卡,其中办理时间较新的是吴方成在用,他是用那个号码联系我的。” “另外你们去调查一下那个号码就知道了,里面有非常多他发来的侮辱性的内容。” 唐凤仪的手机现在作为物证,已经一起移交到他们这里。 阮明栖在进审讯室之前是看过手机的短信内容的,自然知道唐凤仪所说的都是真的。 但这也仅仅能保证有短信,无法明确发短信的对象。 “电话卡都是实名制的,你为什么要用自己身份信息去给吴方成办卡?” “他害怕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事情被她老婆发现的,才会让我给他开卡。”唐凤仪说,“一开始办卡时,他跟我说的是工作需要,秘书应该有一个工作号,一个私人号码。” “我办完卡后,他一开始借用我工作号的号码联系客户,渐渐的次数多了,他就让我把那个号码让给他。” 唐凤仪头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工作号的电话号码没有绑定银行卡或是别的私人信息,吴方成提出把工作号码给他用时,我也没多想,就移交给他了。” “没想到,电话号码给他后,我就开始收到他的暧昧短信。”唐凤仪非常的委屈,“当时我真没有想那么多,在暧昧短信之前,他都表现的非常正常,不然我也不敢把号码给他,没想到给完后他就暴露了本性。” 在百泰集团担任秘书职业,是唐凤仪大学毕业后拥有的第一份工作,也因此格外珍惜。 唐凤仪的性子太过单纯,轻易就被吴方成拿捏住,一边抗拒他的行为,一边又担心自己反抗太过,把人给激怒了,导致自己失去这份工作。 “你是什么时候计划好要杀害吴方成的?”阮明问道。 闻言,唐凤仪猛然抬起头来:“我没有计划,我没想杀他的,真的没有。” 唐凤仪的眼圈泛红,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他在回去的路上起了色心,他……他想侵犯我,我失手打死他的。” 唐凤仪瞪大着眼睛,对上阮明栖的视线也没有丝毫的动摇:“我真的是失手,警官你相信我。” 阮明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当时使用的作案工具是什么?” “是警棍。”唐凤仪说。 “吴方成返程时时间太晚了,深更半夜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就在包里藏了防身的工具。” 阮明栖追问一句:“警棍是哪来的?” “网上自己买的。” 根据唐凤仪的供述,她是看到公司保安手里常常拿着警棍,所以才动了想要买警棍的防身的心思。 江序洲眸色微动,在百泰公司看到保安手里的警棍 ,他就联想到了林培鑫所说的条状软物。 因为诸多信息的交叉,一个接着一个的信息浮出水面,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实验,答案就已经送到面前了。 长期看到保安手里的警棍,会让唐凤仪心生信赖,觉得警棍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选择用此类工具防身,他是可以理解的。 “用警棍击打吴方成后,你将作案工具藏在哪里了” 唐凤仪说:“在我车子的后备箱里。” “警棍上有血,东西又不常出现,我不敢乱扔,就藏在后备箱里了。” 唐凤仪说着下意识抖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起来当时的画面。 “案发现场找到的水果刀是怎么回事?” 唐凤仪喉咙滚了滚:“我在用警棍打伤吴方成后,他进行反击打掉了我手里的警棍。” “我太害怕了,就用包里藏着备用的水果刀捅伤了他。” “我太害怕了,捅完我就跑了,小山坡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到,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刀掉了出去。” “我不敢去捡,我就跑了。” 阮明栖眸色微动:“刀子掉了你就跑了?” 唐凤仪点头:“对,我们想捡的,可是真的太黑了,我找不到,又怕吴方成追上来就跑了。” 江序洲拿着资料的手顿了一下,听的太认真,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林培鑫站到了他的身边。 “表情这么严肃,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林培鑫好奇的问道。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唐凤仪供述的凶器丢失情况和我们现场找到的不一致。” 按唐凤仪所说,自己摔倒后,水果刀就飞了出去。 可他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水果刀,明明是有用东西包裹着的。 “你既然都跑了,为什么要返回现场制造车祸?” Chapter 48 “我……我太害怕了。”唐凤仪眼中有惊慌, “我害怕警察找到他的尸体后会发现是我杀了他,就伪造了车祸,想让你们认为他是出车祸死的。” “我真的没想杀他的, 警官你们要相信我。”唐凤仪眼中泛起了泪花, “是他先开始的,我没想杀他的。” 唐凤仪的语气越来越委屈,明显带起了哭腔。 江序洲微眯眼眸, 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说了好多句太害怕了。” 林培鑫只站在这里听了几分钟,就已经第三次听到唐凤仪说自己很害怕, 听了全程的江序洲只会听到的比自己更多。 “我怎么觉得她没那么害怕, 真正害怕的人在慌乱之下可不会记得这么多的作案细节。” 林培鑫说的一针见血。 他能够发现, 江序洲自然也能:“人在紧张害怕的情况下容易语无伦次, 多次重复相同的内容是正常表现,但大多情况下是语序颠倒, 内容凌乱, 不会这么条理。” 与其说唐凤仪紧张害怕, 倒不如说她的不断重复说在引导给她审讯的阮明栖,同时也在不断强化自己的信念。 阮明栖在审讯过程中全程语气平静, 丝毫不受唐凤仪的情绪波动影响, 继续问道:“你在外地的消费记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和朋友一起去旅行的, 突然因为工作的事情离开我对她感觉到非常的抱歉, 为了表达歉意,她在当地旅游的花销由我报销。” 唐凤仪连忙解释:“后来吴方成出事后, 我就想着外地市的消费记录和我的出行证明可以给我伪造不在场证明。” 阮明栖:“你的朋友是谁, 叫什么名字?” “警官,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杀他的,我是失手。” 供述中内容和他们所调查到的情况有明显的出入, 阮明栖刚想就那几点再继续追问,唐凤仪突然情绪失控,哭声越来越大。 阮明栖皱起眉头,在这种情况下,审讯被迫终止。 审讯结束,阮明栖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跟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出门看到林培鑫也在,阮明栖愣了一下。 “兄弟,碰上个难缠的。”林培鑫有些无奈。 唐凤仪供述的内容里是有真话,但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可就不好说了。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你那还有什么能提供的线索吗?” “还真有点。”林培鑫说。 阮明栖眼睛瞬间就亮了,不管是什么,这个时候有消息就都是好消息。 “做了毒物化验,发现了吴方成的心血、肝和胃溶物里都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而且剂量不小。” 林培鑫说:“你们在草丛下方发现诸多的痕迹,如果按照唐凤仪所说,吴方成想要对她实行侵犯动作,以她供述中,能够用两种作案工作打伤被害人的情况下,她是有能力进行还击的,与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不符合。” “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说明被害人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受到攻击,并且需要用安眠药来削弱对方的力量,防止造成反击,凶手与被害人之间存在力量悬殊。” 江序洲也在这时候提出:“高速路口的监控录像,摄像头拍摄到的内容并没有在车上发现除了吴方成以外的身影。” 视频不会骗人,唐凤仪称自己是和吴方成一起返程,并且在返程中途对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对其实行侵犯也是有矛盾的。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是,为什么吴方成要在路途中从提前下高速,对于这一点,唐凤仪给我们的解释是吴方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他们二人根本就不在同一辆车上,供述与实际情况存在矛盾。” 江序洲:“唐凤仪能够说出案发现场的绝大多数线索,以及后备箱上的血指纹,案发当时她一定是在现场的。” “除了她之外,现场一定还有另外一个及一个以上的同伙。” 尽管唐凤仪一直坚称吴方成的死是她一个人所为,现场的证据刻画结果却不是这样,虽然目前没有找到第二个凶手的痕迹,江序洲依旧坚信自己的刻画结果。 “还有一个发现,也许能够给你们一个新思路。”林培鑫卖起了关子。 阮明栖挑了挑眉:“是什么?” “吴方成有生殖功能障碍。” 话音刚落,江序洲和阮明栖瞬间变了脸色。 林培鑫预料到两人的反应,心满意足的在欣赏他们的“变脸”表演。 “天生的?”阮明栖反应过来后,立马追问了一句。 林培鑫摇头:“是因为外力伤所致。” “你们调查过吴方成在医院的诊疗记录吗?”林培鑫问道。 “当然。”阮明栖说,“尸源确定后,吴方成的个人信息我们都已经做了调查,并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病情的诊疗记录。” 林培鑫对此倒是不意外:“这也正常,男人嘛,要面子,大张旗鼓的要他去医院治疗,让人知道了还怎么混,尤其是他还大小是个总。” “我建议你排查一下吴方成的近一年来的通讯记录,很大的可能是个医馆的医生,或者是不轻易对外营业的私人医生,他们的诊疗记录大多都是手写方子,不会联网自然在网络中查询不到。” “重点排查一下没有备注的号码,吴方成和医生的联系应该不会非常频繁。” 毕竟治病是会有一周理疗周期的,经过医生检查后,服药或者是治疗,都需要时间去等候效果。 阮明栖听到这里头皮已经麻了,近一年的通讯记录要调查起来,工作量可不小。 林培鑫:“知道任务量大,但没办法,线索就是这么的难查。” 阮明栖想跟他笑,可是实在笑不出来,脸上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了。” 林培鑫拍了拍他的胳膊:“加油吧同志,组织看好你。” 做完了心理建设,阮明栖立马喊来了林澄,让他做通讯记录分析:“工程量很大,汇总完大家分一分,尽快在明天之前排查到给吴方成治疗的医生信息。” 林澄完全傻眼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劲来。 “听见没有?”阮明栖见他呆愣在原地,眉头皱起。 林澄感觉到了危险,瞬间回神:“听见了,我马上去。” 阮明栖交代完事情,回头就发现江序洲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想什么?”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一个有功能障碍的人,为了不断验证自己的治疗效果,就不断进行试验,所以会和金生福存在交易行为。” “我们从调查得知,吴方成和妻子辛曼感情非常好,一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在选择试验对象时,会选择危险的身边人吗?” 阮明栖瞬间明白江序洲的意思。 吴方成的病症很大的可能是他和金生福之间交易的起因,而对唐凤仪的骚扰,一旦出轨事情暴露,吴辛两家势必会闹起来。 作为联姻家族,利益对他们来说不可能不重要,吴方成不管是出于保护家庭的原因,还是保护公司利益的原因,都不可能会在自己身边埋下这么大的危险。 “我建议在林澄找到给吴方成治疗的医生确定患病时间前,先去一趟治安大队调查一下情况。” 阮明栖眸色沉了下来,思虑过后,先是去办了手续,安排人去唐凤仪家做调查。 随后自己则是叫上任献和自己一起出发,准备治安大队调查完情况后,再赶去唐凤仪家中。 三人很快来到治安大队,一番询问过后,阮明栖得到了答案。 根据她们的供述,吴方成每次过来,都是用各种方式“折磨”她们。 和江序洲所推测的结果一样,吴方成虽多次与金生福达成交易,但与提供服务方并未有实质性的关系发生。 也就意味着,唐凤仪所谓的生活作风不正,随意勾搭公司女下属的行为很有可能是编造的。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就对百泰集团做了不止一次的走访。 除了阮明栖去的那次,局里的同事为了调查麦子莹口中所说跳楼身亡员工的事情,多次走访公司员工。 公司员工多多少少对公司制度有意见,却表示从未听说过吴方成有骚扰员工的行为。 …… 午饭时间,三人在阶梯上坐了一排,各自手里捧着一盒快餐。 “吴方成这人跟个洋葱一样,剥开一层还有一层,一层套一层,没完没了的。” 任献往嘴里拨了一大口的饭,说话声音含糊的有些听不清。 江序洲正在认真的,一点点把蒜蓉空心菜中的蒜末挑出来,神情严肃的好像在做什么难题。 阮明栖嘴里同样塞满了东西:“谁说不是,信息乱七八糟的,这些人嘴里都没几个实话。” “不过说来也奇怪,唐凤仪的资料调查完了,家庭贫困,父母重男轻女不断‘吸血’要她养家,靠着好心人的资助才读完的大学。” 任献被冷硬的米饭噎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矿泉水。 “她进入百泰集团时工资不仅不高,甚至要低于平均线,就算是刚大学毕业不知道行情,但工作了这么久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吧,加上工作环境并不能给予舒适感,为什么不选择跳槽。” 这一点阮明栖也觉得很奇怪,唐凤仪一直在强调自己在百泰的工资很高,但查了她的账户就知道,她的工资并没有她所谓的高,只能算是中下水平。 “别挑了,一会儿都凉透了。”阮明栖思考着,余光瞥到了一言不发,认真挑蒜末的江序洲。 江序洲:“蒜味太重了,不好吃。” “吃茄子,那个味道不错。” 话音刚落,三人就察觉不对劲。 猛然回头,发现他们身后高两排的阶梯位置坐了一长排的治安大队同事。 四目相对,场面有点尴尬。 年底了,大队“冲业绩”,扫黄打黑严查,查抄到的人员被带回来,把过道给蹲满了。 屋子里头实在是拥挤的不行,阮明栖他们三个为了不打扰他们工作婉拒了同事留他们在里面吃饭的邀请,坐在门口台阶上吃饭。 有了他们三个带头,其他同事有样学样,也跟着出来吃饭,场面还挺壮观的。 Chapter 49 根据地址定位, 三人来到唐凤仪所居住的地址。 要想进到居民楼的位置,需要通过一条狭窄到无法容纳车辆通行的小巷子。 江序洲只能在附近把车停下,三人徒步往里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任献皱着眉头:“是不是找错了?” 他无法想象, 一个企业的总裁助理,还是个有钱外出旅游的都市女性怎么会住在这样环境的地方。 尽管是在中午时分,他们走在小巷子里却需要靠打开手机手电筒模式, 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声,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动物发出来的动静。 “定位没错, 就是这里。”江序洲说。 不仅任献惊讶, 阮明栖他们同样很惊讶, 在京海市生活了这么多年,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周围的一切好像是被时光的遗弃,孤独的矗立在城市的角落。 老旧式居民楼外边墙体的涂料脱落大半, 露出灰扑扑的砖块, 斑驳不已。 抬头往上看, 向外的窗户好几扇都有裂纹,有的甚至是用报纸糊的。 风一吹过的, 窗户轻轻晃动, 好像张开大嘴想要呼喊求救的耄耋老人。 走上楼梯, 随处可见青黑色的青团, 地面还有些湿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在漏水。 声控感应灯的察觉到动静, 点亮了橙黄色的灯光, 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 江序洲他们到门口时, 就看提前一步过来的同事聚集在一起说些什么。 “阮队。”负责人看到阮明栖后,立马叫了一声。 阮明栖目光往房间里看, 房间非常的空,除了床以外,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缺角的破书桌。 “情况怎么样?”阮明栖问。 “唐凤仪所说的手机已经找到,我们在上面提取到了两种不同的指纹,准备回局里后做检验。” 说着,技术人员把装有手机的物证袋给阮明栖看。 隔着物证袋,阮明栖按亮了手机屏幕,在上面看到了通话记录,是案发当晚给唐凤仪拨打的电话,时间是在凌晨十二点十几分。 也就是吴方成上高速离开津宁市不久就拨打了这个电话,与唐凤仪所说的时间点一致。 唐凤仪的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多进几个人转身都困难。 阮明栖进了房间,相应的屋子里的人员就得出来一个,否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里面,实在是太挤了。 正听着任献在和技术组成员了解情况,走廊尽头出现一个人影。 江序洲朝着人影方向看了过去,是一个带着棕色毛线帽的老人。 老人就站在楼梯口,呆呆的往这边看。 根据现场调查人员的了解,这栋老式居民楼空了大半,住在这里的要么是经济不富裕的农民工,要么就是没有什么钱的老土著。 江序洲朝着老人的方向走过去,走近后发现他的腿在不停颤抖。 “您是要下楼吗,需要我扶您下去吗?”江序洲主动开口询问。 老人嘴唇抖了抖,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却是轻微点了点头。 任献目光一直在注意这里,江序洲跟他示意自己先送老人家下楼,他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老人走的慢,三层楼的高度愣是走了十五分钟才到楼下。 “你们在亚男家里做什么?”老人声音颤抖的问道。 江序洲愣了一下:“亚男?” 老人点头:“就是你们搜的那间屋子的主人,你们是亚男的什么人啊,是她爸妈找来的吗?” 江序洲明显感觉到,老人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不是,我们是公安局的。” 听到公安局三个字,老人的眼睛瞬间瞪大:“”公安局?是不是他那对不要脸的父母又报警了!”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老人咳嗽了起来,身体都在颤抖。 江序洲立马安抚老人的情绪,好半天才让他冷静下来。 一直在楼上查看情况的任献皱起眉头,担心江序洲这边出事,紧盯着他们这里的情况。 等到老人情绪稳定后,江序洲才知道,唐凤仪原名唐亚男。 唐凤仪家庭情况非常的贫困,家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小她十岁的弟弟。 家里重男轻女,前些年有好心人到村中资助贫困学生上学,唐凤仪被选中。 按正常情况她本来可以去学校上学,但她的父母却把资助人给的费用拿走去养她弟弟,甚至还逼迫她辍学打工养家。 后来这件事被资助人知道了,就断了资助金,唐凤仪在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因为没有成年,没有哪个老板敢收童工,唐凤仪只能到处帮忙,遇上心善的老板会给她一点钱当报酬。 可就是这样,唐凤仪的父母还是不肯放过她,嫌弃她赚到的钱少,冲到人家店里大闹一场,指责对方不要脸找人干活不给钱。 最后闹的店老板因为收童工被罚款一万多元,事情在镇上闹的沸沸扬扬。 最后还是来村里支教的一个大学生老师看不下去了,寻求警方的帮助,才让唐凤仪重回学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一段时间后,那位支教的大学生老师离开了村庄,但她却负担了唐凤仪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希望她考上大学离开那个“会吃人”的家。 “亚男这孩子太苦了,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每个月赚的那点钱都要给家里汇回去。” 老人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不给钱,她那对不要脸的爹妈就报警找警察,说她不赡养父母,还要去她公司闹。” 唐凤仪不是没想过搬家和换工作,可她能去哪里? 只要父母报警,在警局撒泼打滚,逼得她无论如何都要出现。 “您知道那个资助唐凤仪,”看到老人疑惑的眼神,江序洲立马改口,“资助唐亚男的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您们知道吗?” “知道,亚男那孩子经常提到她。”老人努力的思索着,“她叫……她叫什么来着。” 话都到了嘴边,越是着急想说越是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了,叫什么静媛。”老人说,“亚男都叫她静媛姐姐。” 老人在这个老式居民楼里住了三十几年,楼里居民不多,他们又住在同一层楼,自然知道的多一些。 说着话,老人突然想起了自己下楼是要去买豆腐的。 豆腐都是早上做好的,等到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那么新鲜了,价格也会比早上再便宜一点点。 江序洲怕地面湿滑,老人腿脚不方便摔了,索性直接扶着老人过去。 任献看到后赶忙从楼上赶下来,得知他们要去豆腐摊,索性跟着一起过去。 豆腐摊离这里不远,老人显然是豆腐摊的常客,都不需要多说什么,老板就给老人打包好了两块豆腐。 “这两个娃娃好面生,您家在外面打工的孙子回来了?”老板热情的说道,“娃娃长的可真好,又俊又高大。” 老人笑笑:“路过的好心人,我哪有这么好的命嘞 。” 老人的儿子儿媳早些年出了意外没了,就他和一个小孙子相依为命。 小孙子长大也在工地里帮工,每天都忙到很晚,哪怕住在一片区域,老板也没见过老人的孙子。 把老人送回家后,江序洲就到唐凤仪家门口。 阮明栖刚好也结束里面的检查从屋子里出来:“你们出去了?” 江序洲:“下楼了一趟。” “我发现了新线索,唐凤仪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别的名字。” 江序洲挑了挑眉:“唐亚男。” 阮明栖愣了一下:“我去,江顾问你真修算命了?” 任献闻言,忍俊不禁。 要不是他刚刚也下楼,听到了江序洲和老人的对话,估计也和阮明栖是一样的反应。 江序洲无语,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状态比来之前好了不少。 接着,江序洲把从老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和阮明栖在屋子里找到的消息一核对,发现了一个关键人物,孙静媛。 阮明栖在唐凤仪的房中找到这个名字时,刑警队敏锐直觉让他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让局里的同事帮忙查了这个人。 一调查发现,孙静媛和吴方成是大学校友,准确的说还还是直系学长和学妹的关系。 两人曾经在大学期间,多次在一个队伍里参加大学生编码竞赛,且均有获奖。 “孙静媛能联系到吗?”江序洲问,“线索交集在她身上,该做个走访吧。” “联系不了。”阮明栖说。 江序洲顿了一下:“为什么?人不在京海吗?” “她死了。” 江序洲很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怎么死的?”江序洲问道。 “跳楼。” 江序洲立马联想到了什么:“她是麦子莹说的那个员工吗?” 阮明栖抿了抿唇:“不好说,孙静媛的个人信息里没有入职相关的内容,具体情况还得再往下调查。” 任献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到底不是全程跟着阮明栖,很多信息知道的不全,只能听着他们两个在跟打谜语似的对话。 阮明栖:“孙静媛在案件中起了什么作用目前不好说,但可以确定,唐凤仪是预谋想杀吴方成的。” 江序洲问:“你是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 怪不得阮明栖状态明显要比刚刚好了不少,原来是在屋子里发现了不少的线索。 江序洲没有戴手套,阮明栖则是自己拿着翻给他看。 看到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后,江序洲瞬间变了脸色。 Chapter 50 返程的路上, 江序洲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信息。 笔记本上全是关于吴方成的内容,并且每个时间点都有配上一张照片。 内容非常的详细,观察日记的右上角还有当天的日期。 笔记本非常的破旧, 都已经起卷边了, 可见平时主人没少进行翻阅。 唐凤仪在跟踪吴方成,她为什么要跟踪他? 更奇怪的是,笔记本上的照片, 吴方成的脸都被用红笔画了叉,有几张严重的甚至脸都被划破了。 回了警局, 两人立马进了会议室分析线索。 笔记本已经作为物证在物证箱里等着专业人员去处理, 他们则是对着拍照的笔记本内容进行分析。 阮明栖找到本子的时候, 就是粗略的翻了一下, 没细看的。 如今看到被划花的照片,心情十分复杂。 “看起来挺恨啊, 下笔画脸用了这么大的力道, 照片都穿孔了。” 阮明栖紧接着说:“我们在唐凤仪家里, 找到了一部手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和笔记本上出现的照片拍摄角度一致, 应该就是唐凤仪为了偷拍吴方成特意准备的。” “按照唐凤仪在审讯室里的供述, 吴方成对她存有不轨的心思, 她应该会在非工作时间尽量躲避开他才对。”江序洲提出自己的疑问点。 阮明栖挑了挑眉:“那万一人家想着知己知彼, 知道吴方成的行踪,再选择跟他错开, 自己不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 顿时接收到江序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阮明栖笑了笑:“办案最忌讳先入为主的判断, 把思维打开。”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让你打开思维,不是思维乱飞。” 阮明栖被噎了一下, 瞬间给气笑了,调整状态继续看证据。 回神的瞬间,立马被一张照片吸引。 “这个是不是‘药堂’?”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立马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唐凤仪拍摄照片的手机质量不是很好,似乎害怕自己被发现,拍摄角度都非常的怪异。 “是有点像。”江序洲辨认了一下。 为了以防万一,阮明栖立马拿了手机拍照发给林澄。 林澄在调查与吴方成联系的医生号码,最后范围圈定在十几个号码中,还无法确定究竟哪一个号码才是最终吴方成治疗的那个医生。 阮明栖拍摄来的照片除了拍到一小块药堂的牌子,还拍摄到了联系方式的三位数字。 剩下的十个号码中,仅有一个号码尾数是081。 林澄立马将消息发给阮明栖,同时和张爽准备出发去药堂找这个姓赵的医生。 有张爽跟着过去,阮明栖也省得跑一趟,一上午来回折腾,人都要折腾散架了。 江序洲往下翻着,也有了新发现,纸张上似乎有颗粒状物体在上面。 “怎么了?”阮明栖问。 “笔记本上好像有东西。”江序洲说。 阮明栖立马查看起来,把照片放大,隐约可以看到上面一小块的位置沾染上了白色粉末。 发现这一点后,阮明栖立马快步出门,去找技术人员确定这件事情。 …… 阮明栖回来时,江序洲已经将照片都给看完了。 “毒物检测结果出来了,是安眠药。”阮明栖说。 说来也巧,吴方成的胃里也含有安眠药的成分。 “得找个时间再审她一次。” 江序洲眸色微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阮明栖愣了一下:“你要参与审讯?” “可以吗?” 阮明栖想法在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最终点头:“行。” 唐凤仪再次坐到审讯室里,显然自己也没想到时间会间隔这么短。 阮明栖很直接,立马拿了物证袋出来,里面是一根警棍。 “作案凶器我们已经找到了,并且在上面提取到了血迹,跟死者的DNA做了对比,证实凶器上的血迹就是死者吴方成。” “你看看作案工具,确认一下。” 说完,阮明栖左手举着装警棍物证袋,右手举着装水果刀的袋子。 “这是你用来弄伤吴方成的工具吗?”阮明栖问。 唐凤仪抬起头来,认真的做着辨认:“是。” “仔细看清楚了。”阮明栖提醒。 唐凤仪却表示:“看清楚了,工具都是我买的,不会认错。” 话音刚落,阮明栖放下手中的东西:“这把刀根本就不是凶案现场找到的作案工具,是我从食堂借来的切肉刀。” 唐凤仪瞬间愣住,反应过来自己被骗后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不是,我看错了,那把刀不是我的,警官,真的是我看错了,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 相比起唐凤仪激动的情绪,在对面桌前坐着的阮明栖和江序洲则要淡定很多。 眼看自己的呼声得不到回应,唐凤仪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看着他们的目光依旧带着恳切。 唐凤仪在迫切的希望着阮明栖再给她一个改口的机会,看着他的眼神卑微又小心。 见她冷静下来,阮明栖拿出来另一个物证袋:“这把水果刀才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 “是,这是我的刀,是我的。”唐凤仪赶忙说。 阮明栖:“我们对水果刀做了检查,上面没有提取到你的指纹。” 唐凤仪愣住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阮明栖拿起装有警棍的物证袋:“而在警棍上,我们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根据你上一轮的供述,在遭受到吴方成的攻击后,你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并且用随身携带的警棍袭击了他。” 阮明栖语气平静:“根据我们在现场的痕迹勘察,并未在草丛中寻找到挣扎打斗的痕迹。” “第二点,假设挣扎的不明显,你在用警棍袭击过吴方成后,情急之下伤人情绪应该是非常激动的状态会有时间和心思去带上手套,用水果刀将二次袭击你的吴方成刺伤吗?” “又或者是,你没有带上手套,而是在情急之下,用水果刀刺伤了吴方成。”阮明栖说,“随后担心警方通过指纹找到你,擦拭掉了水果刀上的指纹,并将作案工具留在了现场,带着另一个作案工具警棍离开了现场。” 听到这,唐凤仪的腿已经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显得非常的怪异。 如果是第一种,第一次第二次袭击时间间隔不会太长,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有时间去戴手套,本身就是一个很让人怀疑的事情。 而若是第二种,两种作案工具,完全可以一起带走,或者是一起丢在现场。 如今却是一个带走,一个被留在现场,是因为知道水果刀上没有指纹,所以有恃无恐吗? 面对阮明栖摆在面前的证据,唐凤仪紧张的嘴唇都在颤抖,愣是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第三点,根据你上一轮的供述,在用水果刀刺伤吴方成后,就将水果刀慌忙丢弃在了现场。” 阮明栖拿出现场拍摄打印出来的照片:“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作案凶器时拍摄的照片,水果刀上缠绕着破布条,和你所说的内容不一致。” 前两个点,已经击溃了唐凤仪的心理防线,阮明栖摆出的第三个证据,就像是当头一棍,直接把她给打懵了。 “我……是我记错了。”唐凤仪不敢对上阮明栖的眼神,低着头身体在不断的颤抖,“我太紧张了,我记错了,我没有说谎,人就是我杀的。” 阮明栖脸色沉了下来,唐凤仪这么不管不顾的将所有东西都认了下来,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一直在观察她情况的江序洲开口了:“你认识孙静媛吗?” 听到这个名字,唐凤仪颤抖的身子突然僵住,整个人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不认识。”唐凤仪的声音很小,小到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见的程度。 “孙静媛,东联大学计算机专业学生,曾在大三时期跟随学校社团去往偏远山区支教,支教地点就是你老家所在地。” 唐凤仪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们调查得知,孙静媛支教期间认识了几个家庭困难的小女孩儿,那些女孩儿都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被迫辍学打工,为了让她们能够继续完成学业,孙静媛在当地部门的帮助下,出手干预,并给她们提供了资金援助。” 唐凤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圈唰一下就红了,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砸在面前的桌板上。 “孙静媛提供经济帮助的女孩儿,是你对吗?”江序洲说的很直接。 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江序洲还是想从唐凤仪口中听到。 只有唐凤仪开口,他们才有机会找到真相。 无疑,孙静媛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唐凤仪没有开口,他们也不着急催,就安静的等着。 等到唐凤仪的情绪平静下来,江序洲才再问了一次刚刚的问题。 唐凤仪深吸一口气:“是,姐姐资助的那个人是我。” 这次抬头,唐凤仪看向江序洲,不再选择逃避。 唐凤仪原名唐亚男,是他们家里一个不受期待出生的孩子。 家里重男轻女情况严重,唐亚男出生后,唐家人想直接把她给丢了,或是卖了。 最后还是因为舍不得孩子的母亲恳求,才勉强留下了她。 被留下的唐亚男是全家都出气筒,谁不顺心了都能来打骂她,尤其是在弟弟出生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她被迫辍学,可路过村子听到学校里传来的读书声,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 唐亚男趴墙角偷看上课,被在讲台上的孙静媛发现了。 在了解到她的情况后,孙静媛帮她据理力争,看着为帮自己争夺权益与别人吵的面红耳赤时,唐凤仪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捏住。 说到这,唐凤仪哭出了声来:“静媛姐姐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是吴方成!是他逼死了静媛姐姐,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90-100 Chapter 91 “黄章宗的妹妹, 黄兰佩。” 程晋给出的答案让众人心惊,亲妹妹杀了嫂子,间接导致哥哥的死亡。 相比起他们震惊的情况, 跟着回来的文永凤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不去过问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生活的重担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别人的家事, 自己家的事情就已经够糟心的。 虽说黄章宗和妻子的死因几乎不会有争议,为了以防万一, 林培鑫还是去协助唐风完成尸检。 江序洲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报告, 每一条网友留言好像是刀子一样。 【目的也太明显了, 救完人就要了三十万, 不就是冲着钱去救人的,算什么见义勇为。】 【看了两个孩子的落水视频, 虽然说有一些距离, 努力一下也不是救不到, 可能就是不想救吧。】 【好像是孩子的舅舅和妈妈间有矛盾,大人的事情牵连孩子, 见死不救真不应该。】 【上岸的时候是不是看了外甥一眼, 会不会是故意不救的啊?】 一系列阴谋论的揣测, 都像是把黄章宗放在火堆上烤, 明明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去水库里钓鱼,想要用钓来的鱼卖些钱给妻子治病。 因为看到孩子落水下去救人, 他没能把两个孩子都救起来, 就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是要了被救孩子家长的钱,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去死。 相比起自己“可笑”的尊严, 他选择妻子的命。 在黄章宗的家里搜寻了一番,他们找到了一封手写信。 又或者说,应该是发泄情绪胡乱写下的稿纸,这场舆论风暴里,没有人比他更痛苦。 网友指责他救人居心不良,他同样在自责自己“趁火打劫”的行为。 程晋去审讯黄黄兰佩,昏暗的审讯室内,她低着头,几缕发丝自然垂落,遮挡了视线。 她的一双眼睛通红,身体不断的颤抖。 程晋和参与审讯的警察桌下,文件放在桌上的响动声把黄兰佩吓了一跳。 放东西的声音不大,可她就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一丁点的动静就能把她吓死。 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程晋调整了一下情绪:“黄兰佩,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被叫到名字,黄兰佩身体哆嗦的更加厉害。 “去……去看我嫂子。” 程晋微眯眼眸:“只是去看她,没做什么事情?” 黄兰佩低着头,却能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压迫感强烈到让她不敢抬头。 “要她死。”黄兰佩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清楚。 “你很恨她?” 黄兰佩愣了一下,随后才点点头:“不恨。” “既然不恨,为什么要杀她?”程晋耐着性子,一点点问,也不着急。 “她死了,黄章宗才会难过。” 黄兰佩在说到自己哥哥名字的时候,咬紧牙关表情都有些扭曲,甚至连一句哥哥都不愿意叫,连名带姓的喊着。 “黄章宗死了。” 程晋的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黄兰佩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程晋。 “怎么可能?”黄兰佩不相信,接连说了好几句自己不相信。 程晋给她看了几张照片,看完后黄兰佩情绪失控崩溃大哭起来。 “他怎么会死了,他怎么可以死了”黄兰佩质问程晋,好像这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程晋将这些天的黄章宗承受的网络暴力,以及诸多媒体骚扰,有巨大精神压力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黄兰佩显得很震惊,沉浸在丧子之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些天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经历了什么。 反应过来后,只见她的嘴唇颤抖的厉害,几次试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审讯室内响起。 和黄章宗不同,黄兰佩虽有个当老师的父亲,却偏偏不爱读书。 打小逃课打架叛逆事情做了个遍,把老父亲气的不轻。 最后更是在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怀孕,非要和同村的一个小混混结婚。 为了这个婚事,两家关系闹的很僵,他们的父亲也不允许黄章宗再和妹妹联系。 几年后,黄章宗的父亲病逝,想着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父亲走了也该来送送。 却没想到黄兰佩的丈夫竟然打起了白事钱的主意,办丧事一分钱不出也就罢了,还要来瓜分父亲留下的遗产,就连办白事亲戚给的安慰包钱都想要沾手。 黄章宗忍无可忍,与对方打了起来,黄兰佩不仅不觉得丈夫有错,反倒指责起自己的哥哥来。 最后在一众亲戚的参与下,黄兰佩夫妻被赶走,两家关系再度降到冰点。 和程晋一起进来审讯的警察是丹林市刑侦支队的队长,听到黄兰佩说起自己和哥哥黄章宗之间的纠葛,气的明显呼吸都不顺畅了。 而真正激化两家矛盾的,还是黄兰佩的儿子。 黄兰佩的儿子祝少聪所念的小学,是黄章宗所教书的学校。 一天上班,自己班上有个小姑娘哭着来找她,看着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他第一反应是不是孩子在哪摔了。 谁料,问完得到的结果,让办公室所有老师都愤怒不已。 根据小女孩儿所说,下课时间有人把她拖到教学楼后面的垃圾池里,让她进垃圾桶里蹲着,不然就打她。 小姑娘害怕极了,只能照做。 被装进垃圾桶后,让她进垃圾桶的人把垃圾桶放平,推进了垃圾堆里,还不允许她出来,直到上课后那个人才离开。 小女孩儿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受到很严重的惊吓。 黄章宗在第一时间报了警,同时联系孩子的家长来学校。 却没想到警方调查过后发现,让小女孩儿进垃圾桶的人,就是黄兰佩的儿子祝少聪。 女孩家的父母不依不饶,因为祝少聪年纪小,被教育一通后就让家长领了回去。 黄兰佩因为这件事赔了一大笔钱,他们不仅不知错,反倒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黄章宗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报警,我们家怎么会损失这么多钱!”黄兰佩到现在还不觉得是自己有错,大声质问程晋。 “我们要是不赔钱,那个女孩儿的家长就会一直找麻烦,我们家少聪还这么小,要是在档案上留下污点,他以后还怎么考进单位。” 程晋身边的支队长直接给气笑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坏心眼,干了坏事爹妈不想着好好教育,竟然还怪旁人影响了自家孩子的前程没办法考公。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到了年纪的男女都适合做父母。 “考你妈呢,孩子不好好教,做人都有问题,还想着考试,就算档案没问题他也考不进去。” 支队长一忍再忍,到底是没忍住破口大骂。 “你家儿子是心肝宝贝,别人家的姑娘就活该被你欺负,地球围着你一家转是吧!” 支队长看都不看旁边的程晋一眼,就算一会儿被骂他也得说。 自己也是做父母的,非常能够理解女孩家长的心情。 当时这个案子因为当事人年纪都很小,丹林市公安系统里都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案子不是他办的,却也很清楚当时的情况。 那个小姑娘的情况远没有黄兰佩说的那么简单,在第一次垃圾桶事件后,那个孩子又被报复了好几次。 孩子的家长才会这么生气的不依不饶,好好一个姑娘,险些给人逼成了自闭症。 与先天自闭不同,后天自闭症其中一种患病原因是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同时会产生严重的心理创伤,甚至是产生轻生的念头。 施暴者却在这边轻飘飘的一句闹着玩,就想把事情翻篇,哪里那么好的事情。 支队长一连骂了好几句,直到骂痛快了才停下来。 “程队,抱歉,我情绪失控了。” 程晋看了他一眼,并未出言责备:“出去平复一下,换人进来。” 支队长没想到程晋就这么轻飘飘的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要是换做他们局长,哪怕知道他是对的,都得给他骂个狗血淋头。 “是!” 支队长立马转身出去,很快换了一个警察进来。 儿子的死亡,黄兰佩认为是自己的哥哥故意不想救他,自己家破人亡,凭什么造成她家破人亡的人还活的很好。 所以她向躺在病床上的嫂子动了手,杀人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可想到自己可怜的儿子,瞬间就有了勇气。 “我只是想要他和我一样痛苦,没想要他也死的。” 黄兰佩一直在哭,可她的哭声并没有获得任何人的同情。 程晋从审讯室里出来时,就看到丹林市局的局长在骂人。 显然是知道了刚刚审讯室里的事情,支队长被骂的一声不吭,脸上写着不服气。 看到程晋出来,局长立马让人散了,尽快把检讨书交上来。 “刚刚里面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 程晋表情淡淡的,并不想追究这件事情,应对了几句后就把话题给带过去了。 事情到这里,他们的案子也算是结束了。 本就是为了调查水库浮尸案过来的,尸检结果证明,溺水的祝少聪就是溺亡,并非人为。 且下水库游泳是他邀约着顾韦去游泳比赛的,排除谋杀可能性。 黄章宗调查过后同样没有异常,是媒体的介入让事情闹大。 正常情况下,这个案子丹林市局就能办,他们过来除了是因为媒体舆论,同时也是给阮明栖他们调查常英的死亡真相打掩护。 局长询问什么时候做资料交接,程晋则以黄章宗和妻子的尸检结果还没出为由,暂时搁置。 对此,局长也没什么好说的,省厅做事讲究有始有终,这很正常。 从市局出来,程晋就回了村子。 …… 冉桂峰心疼住院费,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续。 刚回家,就碰上了文永凤,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冉桂峰可半点都不像是脑震荡的伤患,抄起扫把就要和文永凤干架,场面混乱的不行。 更离谱的是冉桂峻两兄弟听到大哥家的动静,带着儿子也赶过来帮忙。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文永凤口出恶言,上前劝架的警察还挨了不少打。 眼看木棍就要落到文永凤头上,江序洲赶忙把人拉到身后。 话音刚落,江序洲把棍子挡了下来。 攻击不成,气头上红了眼的冉文海又用挥起了扁担,朝着江序洲的头就要打下去。 “别碰他!” 阮明栖瞬间瞪大眼睛,心脏一瞬间好像都停止了心跳。 话音刚落,冉文海连人带扁担飞出两米距离,正好落在两个警察脚边。 短暂惊愕过后的,反应过来立马将人按住。 其余人被这一下震撼住,纷纷忘记动手,趁着这个机会劝架的警察立马将人都给控制住。 江序洲那一脚踹的不轻,冉文海脸都青了。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刚刚的后怕,强忍怒气阴阳怪气道:“都让你别碰他了,他下手没轻没重的。” 说完,阮明栖走到江序洲旁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不少胳膊不少腿,人也没什么大问题,悬着的心才落地。 人全部被控制住,阮明栖看着蹲了一排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检查了一下,几个劝架的警察脸上好几块淤青,手背上也很多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冉家人都是练九阴白骨爪,给他们的手抓的血淋淋。 “挺出息啊,人多势众就欺负人是吧。” “警官,是那个女人先骂人的。”徐广娟一脸不服气。 “我还没瞎没聋呢!”阮明栖音调拔高,“不是你先骂她的吗,见到人就骂,你这嘴是真快啊,拦都拦不住。” 事情起因还要归结于文永凤,得到医院的消息,冉桂峰要出院回家。 现在家里没人,阮明栖他们则让文永凤稍作等候,等冉家人回来了,再去他们那边了解情况。 一路颠簸消耗了文永凤大量的精力,等待的过程中,倚靠着墙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她从梦中惊醒,非要阮明栖他们现在就带着自己去冉家看看情况。 紧接着就发生了刚刚的事情,江序洲在里面帮忙清理伤口。 余光瞥到一旁的文永凤,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是想起什么事情了吗?” 文永凤抬起头,目光闪动:“我梦到程晓斐了,她让我救她。” 江序洲愣了一下,一路上想着女儿的事情,文永凤就梦见程晓斐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梦中求救,他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就像母亲与孩子间的心灵感应,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有的时候第六感又真的能够预见一些东西。 文永凤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一排蹲着的冉家人,她红着眼睛。 “我女儿呢!”文永凤声音嘶哑的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徐广娟猛然抬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谁知道你女儿跟哪个野男人跑了,我们还没找你赔偿我们丢儿媳妇的损失,你倒是先来倒打一耙了。” “你说什么!”文永凤又要冲上去,徐广娟也丝毫不怵,伸出手就好往头发上抓去。 “够了!”阮明栖立马制止,“没完了是不是,这么爱吵去警局给你们开个单间吵啊!” 听到要去警察局,徐广娟立马不吭声了。 文永凤摆明了是豁出去了,徐广娟害怕她可不害怕 :“你们杀了她,是吗!” 闻言,原以为又会是一番争吵,没想到相比起冉桂峻和冉桂翔两兄弟的气氛,被指控的冉桂峰和徐广娟却没有说话。 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的样子立马吸引了阮明栖和江序洲的注意。 他们的反应不对,明显是心虚的表现,难不成程晓斐真的出意外了。 阮明栖立马想到送检的样本,联系了在实验室人员了解情况。 对方回复消息,还需要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出报告。 此时的半个小时对于他们而言显得无比漫长。 手机铃声响起,阮明栖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DNA样本比对结果显示,两个样本存在亲缘关系,母女关系成立。” “提审冉桂峰和徐广娟!” 阮明栖声音传来,徐广娟和冉桂峰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显得手足无措。 Chapter 92 冉桂峰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刚出医院又进警察局,运气真是衰到家了。 人被送到审讯室里都是懵的,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现在的局面。 “我再问你一次, 你的儿媳程晓斐从医院出来后, 去了哪里?” 冉桂峰被阮明栖的声音吓了跳,手脚凉的像是冰块一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 她自己生气跑了,谁知道她去哪里鬼混了。” “自己跑了?”阮明栖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 “医院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我们已经去调了, 要看吗?” 冉桂峰愣住, 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破烂停车场竟然还有监控。 “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显示, 程晓斐在你们的拉扯下上了一一辆车牌号为35的车,车牌的主人我们也调查过, 是你的侄子冉文海。” 阮明栖每说一句, 冉桂峰就紧张一分, 无意识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在来你的审讯室之前,已经有警察去问过冉文海, 在医院进行完产检后是否搭载过程晓斐, 你猜他说什么?” 阮明栖的话一出, 一旁做笔录的警员傻眼了, 隔壁市的队长怎么是这样的画风? 虽说能这么年轻当上队长的,除了本事外办事都很有自己的一套风格, 但这个也太有风格了一点。 冉桂峰额间冒出冷汗, 眼神躲闪不敢与阮明栖对视:“是……是我记错了。” 阮明栖神色淡然, 丝毫没有为他们供词不一致生气:“总不能是路上你们吵架,她要求下车离开了?” “是, 就是这样,她脾气大的很,我们怎么都拉不住的。”冉桂峰立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倒是会借坡下道,我说什么你就往下顺是吧。”阮明栖轻笑一声,“你们车上人这么多,她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要强行下车,你们就给她下了?” 冉桂峰抿了抿唇:“她脾气大,肚子里又还有孩子,我们没办法,只能停车让她去。” “这会儿又怎么在意孩子了?”阮明栖反问一句,“孕妇丢了也不找,我还以为你们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阮明栖的一句话,让本就脸色不好的冉文峰更加紧张起来。 并且在说完那句话后,阮明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我……我……” 冉桂峰本就紧张,被阮明栖这么点了一下,嘴里跟被堵了一样,支吾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别紧张,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我们先说另一个问题。” 冉桂峰愣了一下,没想到程晓斐是否在车上的问题就这么轻易的被翻篇了。 没等冉桂峰松口气,就听到阮明栖话锋一转。 “我们到的第一天就已经询问过你土房子的情况,当时你回答是土屋发生过倒塌后,你们兄弟三个就把母亲接到家里,轮流照顾,是还是不是?” 与此同时,在阮明栖旁边坐着一起参与审讯的警察正拿着第一天阮明栖去冉家做调查时,录制的执法记录仪。 执法记录仪里面清晰的记录了所有人的言论,冉桂峰但凡说出一句和当时情况不一样的话,他那边就会进行播放。 冉桂峰对上阮明栖的视线,心中一紧:“是。” “土房子倒塌后,你们兄弟三人进行重建,用来养猪养鸡鸭,是吗?” 阮明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都是曾经冉桂峰亲口跟他们说的,目的是为了证明的自己没有虐待母亲常英。 明明都是自己告诉他,如今从阮明栖的口中再次听到,总觉得像是悬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刀,让他进退两难。 “是。”冉桂峰因为焦虑,眼神游离难以集中注意力。 “除了你们,平时还有谁会去土房子那边?” “没,没有。”冉桂峰说,“猪和鸡鸭都是我们家的,平时只有我和我媳妇会过去给那些畜牲喂食。” “程晓斐有去过土房子吗?”阮明栖追问一句。 “没有,她没去过。”冉桂峰的情绪有些激动,无意识的拔高音量语速加快,“只有我和我媳妇去过,她没去过。” 说完,冉桂峰咽了咽口水。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第一天去土房子勘察,我们在屋内的墙角发现拖擦状血迹,经过提取到的血液样本的比对,证实样本的主人与文永凤存在亲缘关系。” “根据调查,文永凤只有程晓斐一个亲生女儿,也就是说,土房子里的拖擦状血迹,是程晓斐留下的。” 阮明栖的一番话让冉桂峰傻眼了:“怎么可能,不会的,你们一定检查错了,不会的。” 冉桂峰不可思议的看着阮明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 而这个时候,勘察小组到了冉家,进行现场勘察,找寻程晓斐失踪的线索。 同时土房子那边也正在进行二次勘察,找寻程晓斐可能留下的更多痕迹。 江序洲没有选择和阮明栖一起去派出所进行审讯,而是留在现场,尝试用现有的线索,对现场重构。 程晓斐的失踪谜团太多,他还没有完全整理清楚思路。 拖擦状血迹位置不高不低,正常情况下难以在墙角位置留下那样的痕迹。 除非是人躺在地上,身上某个部位碰触到墙面,被拖拽移动,才有可能留下这种痕迹。 如若程晓斐真是被拖拽移动,从而留下的拖擦痕,像个破麻袋一样在地面上拖行,极有可能是行动不便。 地面上应该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留下拖擦血迹,但在第一次现场勘察时,他们就对土屋地面做了血液反应的。 结果证明,地面上没有血液反应。 思索间,江序洲听到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 江序洲回头,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怪异的老人站在树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时不时的摇摇头。 老人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表情十分凝重的样子。 江序洲往老人的方向走去,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这家的土房子真的不干净,让这么多警察进去,会坏大事的。” “您好,打扰一下,为什么您说这个屋子不干净?” 江序洲表现的很有礼貌,老人听到他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我瞧着你跟他们一起的,你也是警察?” “不是,我是学生,来学习的。” 话音刚落,就听老人小声嘀咕道:“好端端的去哪去学习不好,来这里学习,也不嫌晦气。” “请问这屋子是有什么不对吗?” 老人是村里算风水的,谁家有个大事,稍微迷信一些的都会找他算上一算,因为家里排行老三,所以都叫他三爷。 “天机不可泄露,事情我也不能说的太细,看你这小子有点眼缘,老头子我提醒你一句,趁早赶快走,这屋子不干净,闹鬼。” 见江序洲表情怪异,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立马又补了一句。 “怎么能不闹鬼,家中出了遗弃老母亲的不孝子,老宅不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序洲听的眉头紧皱。 三爷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表情有些吓人:“你小子还不信,老头子我算了一辈子的风水,怎么可能看走眼。” “罢了罢了,与你说些细处。” 三爷从口袋里掏了副圆框墨镜戴在眼前:“祖屋就是根基,常英本就是死在外面,还等到第三天才被收尸,怨气深重。” “尸体被寻回的时候,她家的那三个儿子甚至都不愿意把尸体接进门,就给她丢在土屋这里,还被警察带走给前后开膛破肚了两次。” “尸身被送回来后又停在土屋里,等到要下葬的时候才从土屋里抬出来入棺,加重了怨气,才会在夜晚发出啼哭声,这是要变成厉鬼啊。” 江序洲愣了一下:“您听到了屋子里有哭声?” “是啊,不止我听见了,当时负责给常英抬棺下葬的人可都听见了。” “夜晚时分,土屋子里就会传来女人的哭声,一整晚都不会停歇,就连下棺的时候,都能听到有动静,常英这是心有不甘啊。” 三爷掐指一算:“你也进过土屋。” 江序洲眸色微动:“也是算出来的?” “我瞧着你印堂发黑,精神不振,是在里头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了。” 说完,三爷朝着他搓了搓手指。 江序洲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三爷在墨镜下的眼睛摸摸翻了个白眼:“这年头的大学生读那么多劳什子书有什么用,都把脑子给读傻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江序洲哽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三爷沉声道:“索性你沾染不深,我可替你化解怨气,一百块。” 老爷子直接贴脸开大,江序洲只要不是脑子不灵光,怎么也该懂这一百块是什么意思。 江序洲又好气又好笑,从钱包里拿了两百:“我身上只有两百的现金,您拿着买些好吃的。” 谁料三爷却拒绝了江序洲的好意,只抽走了一张“办多少事情拿多少钱,三爷我办事从来都是讲究良心,把那一百收回去。” 说完,从衣服内里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装进一个红色布袋里:“这符你随身带着,可保平安。” 三爷神情认真,江序洲见他的样子也没推拒,把东西接了过来。 “我想请问一下,屋子开始有哭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这后生怎么回事,都知道不干净了不赶紧跑,还在这多问什么。” 江序洲很是坚持,见实在说不动他,三爷无奈叹口气。 “出殡前的前一天。” 常英死亡后是在第三天才被发现的,因为冉慧娴的出现,警方先后两次介入调查,加上农村有着丧礼。 虽然已经过了死亡后停棺七天下葬的时间,冉家人还是按照时间进行了七日停棺材后再火葬。 算算时间,距离常英死亡到下葬,前后经历了20天的时间。 而有人听到土屋子里传出有哭声,是在出殡前的前一天天,也就是常英死亡的第19天。 若是有问题,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才传来哭声。 “请问传来的哭声是什么样的?”江序洲追问道。 “能是怎么样的,女人的哭声你都没听过吗?”三爷反问一句。 “不过下葬那天,棺材里传出的声音不大对,声音很小,像哭声又不像,断断续续的,有点像是夜猫。” 三爷的话让江序洲心中警铃大响,立马问道:“那时候负责抬棺下葬的人是谁,您知道吗?” “这我怎么会不清楚,你现在去黄章宗家里,那些人应该都在。” 丧葬队伍是隔壁村子来的,国人对白事到底是比较忌讳,周围几个村子里只有这么一支这样的队伍。 谁家有办白事,需要哭丧、奏丧乐和送葬,只要钱给够了,他们就会过来帮忙。 江序洲强行把最后那一百块钱塞到三爷的口袋里,让他跟自己走一趟。 三爷拿人手软,虽然不想去,看在那一百块钱的面子上也只能无奈跟上。 阮明栖在镇上派出所进行审讯,这时候找他不方便,江序洲联系了林培鑫。 林培鑫正好尸检完成在洗手,手机就响了:“嘿,这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 Chapter 93 林培鑫脸上原本还挂着笑, 听完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你什么表情,古里古怪的。”唐风回头,就看到他面色凝重。 林培鑫赶忙擦干手上的水渍:“有新情况, 程队回来了吗?” 唐风见他着急忙慌的, 也赶忙灌了水龙头跟上去:“按理来说应该回来了,我打电话问问他。”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黄章宗家的方向走。 目前棺材里是不是真的有声音传来他们还不清楚, 毕竟三爷年纪大了,记忆是否有偏差不好说, 一人证词也还有待考究, 还得再问问丧葬队伍那些人。 江序洲带着三爷赶到黄章宗家里时, 程晋已经提前让人把队伍给留了下来。 丧葬队伍人员有二十几个人, 突然被留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不互相影响, 在场警察两两为一组, 对丧葬队伍人员分开进行询问。 “三爷, 能再具体跟我描述一下土屋子里面的情况吗?”林培鑫问道,人员不够分配的, 林培鑫和唐风一组, 正好再问问三爷一些具体情况。 话音刚落, 就见三爷给他打了个手势。 林培鑫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江序洲:“几个意思?” “一百块, 给钱吧。”江序洲说,“我身上没现金了, 没法借你。” “什么一百块, 这是泄露天机的消业。”三爷不乐意了。 林培鑫傻眼, 眼看三爷没给“天机”钱什么也不会说,只能乖乖掏口袋。 这年头出门买东西都是用手手机支付, 身上几个口袋都掏了个遍,只凑了五十三块五毛。 最后还是去隔壁邻居家跟人家扫码换现金,才勉强凑够那一百块钱。 有零有整的纸币递过来时,三爷上下打量了林培鑫一眼,随即从兜里掏了两个和刚刚给江序洲一样的平安符。 “你比他黑,得要两个。”三爷很是实诚的说道。 林培鑫表情僵了一下:“我黑是因为我爸就不白。” 三爷顿时翻了个白眼:“朽木不可雕。” 江序洲眸色微动,下意识避开林培鑫看向自己的眼神,三爷这张嘴果然平等“创死”每一个人。 帮忙做笔录的唐风险些笑岔气,写字的手一直在哆嗦。 江序洲在旁边听着,内容和刚刚在土房子前和自己所说内容一致。 “我劝你们还是早些走,免得被牵连进去。”三爷表情十分神秘,“冉家人自己做的孽,他们会遭报应的。” 所以调查小组的问话结束,核对信息后,发现所有人所说的内容都差不多,如果不是事先对过口供,那么很有可能棺材里面真的有声音。 “人已经火化了,为什么还要葬棺材?”唐风还是难以理解。 因为火葬的推行,一般情况下人离世后都是葬骨灰,很少听说再加一层棺材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冉家人在金钱上表现的十分吝啬,就连火葬都是选择价格最便宜的那种。 棺材的成本不低,不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常英横死本就委屈,若想家宅宁静必须得让她魂魄安息,生前没能居住上大房子,死后总得有个享受。” 而对于离世的人而言,棺材就是他们所谓的“大房子”。 三爷对此是这样解释,并且说明这是冉家人找他算风水的时候,自己根据他们投签结果算出来的。 闻言,江序洲他们三人表情凝重。 他们不懂民间算命的门道,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倘若真心信仰,是会对得到的结果言听计从。 江序洲问:“冉家人信风水吗?” “自然。” “他们的起家钱来路不干净,照理来说是要遭报应的,冉水良那老小子就是因为作孽太多,业障无法消除才会早早去了。” 三爷压低声音:“他们家那三个小子害怕,比谁都要信风水。” 江序洲和林培鑫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所想不错,三爷口中的不干净钱,很有可能就是冉家小女儿用命换回来的钱。 林培鑫并没有明说,而是旁敲侧击的故意提起然冉水良小女儿的事情。 三爷长叹一口气:“真是造孽,那家小闺女死后都是随便卷了就给埋了。” 江序洲沉默好一会儿后,问道:“冉家定制的棺材的有多大?” 三爷说了一个尺寸,江序洲眉头紧锁。 该问的都问完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 林培鑫见他表情不对,立马问道:“我刚刚就想问你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棺材的尺寸不大,能装下一个成年人吗?”江序洲说,“刚刚也都问了抬棺人,他们都说棺材分量没有什么异常,如果真有个人在里面,分量不对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 程晓斐失踪,若是棺材里哭声真的存在,很大可能她被藏在了里面。 一个成年人,哪怕身材娇小一些,被藏在棺材里分量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将这比的笔录情况整理完后,林培鑫给阮明栖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这边的发现。 原本就在审讯室里和冉桂峰僵持着的阮明栖,脸是顿时沉了下来。 冉桂峰感觉气氛不对,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了阮明栖的视线,顿时哆嗦了一下。 “刚刚得到消息,你母亲常英的棺材下葬那天,有人听到了棺材里有声音。” 话还没说完,冉桂峰身体无意识的颤抖颤抖起来,嘴唇苍白。 阮明栖拧眉:“你在害怕什么?” “没……我没有。”冉桂峰都已经上牙碰下牙了,依旧不肯承认。 和冉桂峰不自然的态度相比,徐广娟他们几个除了震惊和不相信以外,反应相对正常。 冉文乐那边安排了警察在盯着,等他醒来状态好一些,同样会进行审问。 冉桂峰一口咬定棺材里有声音是莫须有的事情,阮明栖在审讯室里跟他耗了许久,他都不肯松口。 …… 村子里也不知道哪传出去的消息,说有人要挖冉家祖坟。 村民自发围了过来,有看热闹的,有的劝诫说祖坟不能挖,场面十分混乱。 挖坟并不是一件小事,若真的在棺材里找到尸体,他们的行动是师出有名。 可若是开棺后什么都没有,群众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给淹死。 众人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棺材里一定有东西,就算打报告上去,也很难会批下来。 目前摆在他们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阮明栖继续“熬鹰”,冉桂峰熬不住的了自己把情况说出来,要么他们找到关键性,可以指向棺材有问题的证据。 可现在的情况是,冉家和土房子那边能搜的他们都已经搜过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加上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多,就算一开始真有什么证据,也很有可能被人为破坏掉。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文永凤来找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办案规矩,没有证据你们不能乱动,我不怕遭报应,你们就当不知道,告诉我祖坟在哪里,我去挖。” 文永凤的表情决绝,她有多埋怨自己女儿的“不争气”,现在就有多想找到她,确认她的平安。 江序洲立马站起身:“您先别着急的,我们一定想办法找到您女儿的。” “是啊,我们目前也不能确定事情真是猜想的那样。”林培鑫也赶忙过来安抚文永凤的情绪。 他们都很能够理解文永凤的心情,但不代表能够允许她去挖坟。 “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队长在想办法了,请您再等等我们。” 为了防止文永凤做傻事,江序洲和林培鑫愣是一晚上没睡的守着她。 次日凌晨四点左右,天还蒙蒙亮。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滋滋啦啦的响动声,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林培鑫压低声音,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文永凤。 江序洲点头,他也听见了。 两人同时朝着窗户方向看去,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刚要回头,就听到了轻微的撞击声,声音不大,但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感。 林培鑫有些紧张,周围都很安静的时候,一丁点声音都感觉会被放大,格外挑战人的承受能力。 江序洲起身往窗户方向走去,人刚走到窗边,一张脸出现在面前,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同样注意窗边动静的林培鑫吓的整个人颤抖了。 等看清外面的人后,两人迅速开门出去。 冉慧娴浑身又脏又臭,头发上还有泥,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凌乱头发遮挡下,可以看到她脸上有个巴掌印,嘴角都破了,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快进来。”江序洲就要拉着她进屋。 却没想到冉慧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手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江序洲立马低头。 就看到冉慧娴两只手惨不忍睹,好几个指甲盖都掉了,没有指甲保护的手指血肉模糊,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背后一凉。 “走,跟我走。” 冉慧娴的力气很大,就好像没有痛觉一般。 江序洲被拉的踉跄了两步,担心拉扯到她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立马快步跟上。 “我靠,什么情况。”林培鑫不放心情况,立马喊醒了屋里的人。 众人反应过来后,立马追了上去。 越走越偏僻,江序洲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以告诉我你要带去哪里吗?” 冉慧娴没说话,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林培鑫他们一路小跑跟了过来,手电筒光线打在地上,一晃一晃的看着人眼晕。 等到目的地后,江序洲愣住了。 跟着上来的所有人表情都非常凝重,他们看到了墓碑。 这里是常英的坟。 坟包已经被挖开,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棺材盖子已经被打开了。 江序洲手脚冰凉,刚想上前查看情况,就被程晋拦下:“我来。” 他们谁都不知道棺材里是什么情况,江序洲到底不是警察,承受能力自然没有他们这些见多了“大场面”的老刑警强。 江序洲后退两步,给程晋让了位置。 手电筒的光线落在棺材里,程晋看清里面的情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装备戴上,拍照取证,法医进行初步尸检。” 话音落下,尽管没有看到里棺材里的情况,也都知道大概,棺材里面真的有东西。 冉慧娴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面上。 江序洲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想和她说些什么,冉慧娴却先一步趴进他的怀里崩溃痛哭。 “我挖了奶奶的坟,我不孝,我该死。” 情绪崩溃的哭声传来,在此时显得格外让人难受。 警方调查丧葬队伍的事情,在人员不多消息流传很快的村子里根本就瞒不住。 更何况冉慧娴一直都在注意他们的动向,能够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让他们震撼的是,她自己背着所有人来挖了坟,挖了她最爱奶奶的坟。 “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冉慧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奶奶的坟被挖,没有人比她更痛苦。 “谢谢。”江序洲声音沙哑,“对不起。” 谢谢她帮他们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也很抱歉,让她独自承受这么痛苦的事情。 江序洲衣服被冉慧娴攥的很紧,指甲盖脱落流出的血迹在他的衣服上留下大片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冉慧娴脸上身上都有伤,明显在来挖坟前经历过什么,可眼下她情绪崩溃,根本冷静不下来,他们就算想问点什么都没有机会。 冉慧娴情绪太过激动,最后竟然直接哭晕过去。 江序洲和另一个警察立马带人下山,随后赶往医院。 趁着在医院的功夫,江序洲给阮明栖打去了电话。 和冉桂峰“熬”了一夜,阮明栖的声音能够听出很明显的疲惫。 得知冉慧娴去挖坟,以及真的在棺材里找到了尸体,阮明栖心下一沉。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我再问一次,程晓斐去了哪里!”阮明栖突然拔高的音量,把快要崩溃的冉桂峰吓了一跳。 “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知道!” 冉桂峰声音非常的疲惫,下巴的胡茬都长了出来。 “你不知道?”阮明栖反问,“常英棺材里的婴儿你怎么解释?” Chapter 94 一瞬间, 冉桂峰脑子空白了一下,好像被人打了个闷棍,双眼瞪的老大, 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意识回拢后,冉桂峰下意识要从座位上站起,动作被椅子限制,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你们凭什么挖我妈的坟!谁同意你们这么干 ,我要告你们, 我要告你们!” 冉桂峰表情狰狞, 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整张脸涨的通红。 “挖人祖坟不得好死,你们是警察了不起吗!” 冉桂峰情绪太过激动, 整个审讯室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整个派出所, 审讯室的玻璃窗外围了好些人在张望。 阮明栖冷眼看着他的癫狂, 他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的母亲被挖坟吗? 不见得,比起被挖坟的愤怒, 他更多的是惊恐。 藏在愤怒情绪之下, 他的额头和鼻尖都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无声地揭示出他内心的慌乱。 “常英下葬, 是你这个做长子的将她放进棺材,并且在丧礼及出殡下葬前的这段时间里, 只有你和冉文乐接触过棺材, 孩子的尸体是你们谁放进去的吗?” 冉桂峰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什么放进去的,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干的!” 阮明栖见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立马给出他想要的证据:“装有孩子尸体的编织袋胶带上, 找到几个清晰带血的指纹,比对结果需要我告诉你吗?” 相比起其他样本检测,冉桂峰他们几人的指纹在前两次的调查中就已经录入了系统。 在现场棺材内部找到指纹后,就已经先传回系统里进行比对。 比对结果出的很快,江序洲在刚刚也和阮明栖一起说了这件事情。 冉桂峰大吵大闹的行为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呆愣愣的看着阮明栖,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指纹……怎么就有指纹。” 冉桂峰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脑子好像短路了一般,重复着阮明栖刚刚说过的话。 编织袋胶带上找到的指纹,经过比对结果确定,是冉桂峰和冉文乐两人的。 虽然目前无法确定,血指纹上的血究竟是谁的,但冉桂峰和冉文乐都不无辜。 …… 初步尸检情况确定后,婴儿尸体就被装进了尸袋送下山。 提取的样本很快送到实验室去检测,棺材里只找到了孩子的尸体,程晓斐行踪不明。 如果DNA比对结果的显示和文永凤和冉文乐存在亲缘关系,也就能证实孩子的身份。 可若是这样,亲生孩子尚且出生就“死亡”,程晓斐的情况恐怕更加危险。 孩子的襁褓外还有一层编织袋包裹,开口的用位置用绳子和交代双重束缚。 胶带和绳子被拆解开的一瞬间,恶臭扑鼻袭来,离的近的几人脑子都嗡了一下。 看到尸体情况的那一刻,众人脸色都变了。 尸体已经形成了尸蜡,样子十分吓人。 临时解剖室内,林培鑫和唐风带上毒气面罩,案子是阮明栖在办,唐风这个师傅做副手,在一旁帮林培鑫记录数据。 高度腐败的尸体会散发出恶臭且有毒的气体,尽管两人都已经带上了防毒面具,却不能完全过滤掉有毒气体。 两人强忍身体的不适,在没有新风系统的环境里工作。 婴儿尸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蜷缩在襁褓里,双腿折叠在胸腔的位置,整个人像纸张一样被折叠起来。 林培鑫眉头紧锁,心情十分沉重。 不仅仅是外面的编织袋上缠绕了大量的胶带,就连襁褓上都裹缠了厚厚一层。 “小心点,别把组织液甩出来了。”唐风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和笔上手帮忙。 将胶带和襁褓、襁褓和身体组织分离,就已经让林培鑫满头是汗。 将襁褓褪下来后,哪怕隔着两层手套,都能清晰感受到手上滑腻的感觉。 包裹的太过严实,组织皂化,面容模糊无法看清样貌。 为了更好的检查,需要把孩子的身体伸展开。 “尸体呈现皂化反应,身体组织腐败严重,皮下肌肉组织清晰可见。” 唐风顾不得去洗手,更换了手套后继续做记录。 皂化后的尸体就像是浑身打了大量的肥皂,难以控制不说,一用力会有有黄色粘稠液体从指缝中渗出,多看一眼都是对生理及心理的双重挑战。 “肩关节骨折,右手小臂有长五厘米的骨裂。” 唐风在旁边快速记录信息,每抬头一次协助配合尸检照片,他的眉头就拧紧一分。 法医最害怕的就是遇上有小孩子的案子,不是因为孩子的尸体难以解剖,而是难过和揪心,给予到的心理压力会更加大。 一番检查后,发现孩子身上多处骨裂,并且大腿及手臂部分有烧烫伤的痕迹,臀部位置没了一大片的皮肤。 林培鑫还以为是自己分离襁褓时撕扯掉的,检查过后的发现却是没有。 孩子在被包裹进襁褓的时候,就已经缺失了一块组织。 接下来需要判断清楚孩子的死亡原因,从表面情况,颈部没有发现致命外伤,甲状软骨没有骨折,排查颈部施加外力导致的窒息。 口腔检查时,林培鑫整个人呆愣住。 他发现孩子的口唇部有黑色丝线,将上下嘴唇缝合起来。 “口腔情况如何,是否有损伤?”唐风久没听到林培鑫的声音,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 唐风抬起头来,就看到被林培鑫小心翼翼挑出来的缝线口。 孩子的口唇部位一半被缝了线,另一半口唇处有明显的撕裂伤,应该是孩子大哭时撕扯到了伤口,导致缝线位置撕裂。 “唇部……唇部有缝合伤,长度两厘米。” 林培鑫的声音有些抖,呼吸明显不稳。 将孩子的嘴巴缝上,哪怕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刚出生的孩子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的需求,把嘴缝上孩子就哭不出声来,就算有动静,也非常的小声。 丧葬队伍之所以说听到宛若野猫的叫声,声音很小,很也有可能就是因为孩子嘴上的缝线只崩裂了一半,他哭不出来,也没有多少的生命力去哭。 唐风反应过来后,快速在本子上记录数据,防护服下,胸口起伏明显。 完成照片拍摄后,林培鑫剪开孩子口唇处的缝线,查看口腔内部的情况。 这一看,本就一直强忍情绪的林培鑫绷不住了。 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林培鑫立马暂停手上的工作,仰起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唐风自然也是看到了口腔内部的情况,作为师父这个时候他应该“批评”林培鑫的“不专业”。 可作为人,他有这样的反应太正常了。 “还能继续吗?”唐风问,“要是坚持不了,换我来。” 林培鑫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我可以,马上。” 正常情况下,孩子的尸检要比成年人要快一些。 现在因为这些“插曲”,使得速度减缓了不少。 尸检完成后,将孩子被切开的伤口缝合,林培鑫和唐风站在临时解剖台前好一会儿。 阮明栖趁着短暂的轮休时间,立马赶回村里了解情况。 当他回来时,就看到林培鑫蹲在墙角,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阮明栖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相隔只有两米的距离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缓脚步。 “怎么自己蹲在这里?”阮明栖熬了40个小时没合眼,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林培鑫抬起头,想跟他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哽了一下,眼圈红的厉害,还泛着水光。 几个深呼吸后,情绪才调整过来。 “我师父和程队一起去医院审讯冉文乐了,小江清晨送冉慧娴去医院,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林培鑫反应有些慢:“我留下来等你,顺便盯着一点文永凤的情况。” 阮明栖点头:“尸检情况怎么样?” 从审讯室里出来,阮明栖就立马开车往回赶,路上邮箱收到邮件的声音响起,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林培鑫发来的尸检报告,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孩子的死因是窒息死亡,无按压扼颈伤痕,口腔有大片烫伤水泡,口唇部位有黑色丝线缝合。” 阮明栖愣了一下,立马追问一句:“为什么会有水泡?” “很大的可能是有人给孩子喂了滚烫的东西,在口腔里烫伤形成的。” 林培鑫解释:“孩子的胃部也检查过,里面除了羊水成分外,什么都没有。” “从胃容物的检测情况,孩子在出生后就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 他们检查过食道,烫伤仅存在于口腔中,也就是说滚烫的东西并未进入到孩子的食道,胃容物里自然检测不到东西。 “另外臀部位置确是大块表皮,经过伤口检查,发现有烫伤痕迹,且伤口具有生活反应,是在烫伤后被活生生揭下来的皮肤所形成的伤痕。” 林培鑫哽咽了一下:“全身多处骨裂,肩关节脱臼,皮下出血情况判断,所有伤痕均为生前伤。” 直到说完所有情况,阮明栖都没有反应过来,难以想象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怎么会伤成这样。 “是女孩儿吗?”阮明栖握紧双拳头,怒气快要压制不住了。 林培鑫点头,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是,肚子上还带着一截脐带,应该刚出生不久。” 说完这些,林培鑫才反问一句:“冉桂峰交代了吗?” “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连续40个小时的审讯,徐广娟和冉文海顶不住都说了,程晓斐和他们一起回了村子,只有冉桂峰还在抗。 徐广娟和冉文海交代,把人从医院里带回来后,程晓斐就被冉桂峰带走了,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两人的心里防线已经彻底被击溃,从反应来看也不像是在说谎,程晓斐的行踪最后还得从冉桂峰和冉文海的口中得到答案。 “文永凤情况怎么样?”阮明栖叹了一口气,疲惫又无奈,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找人看着了,我们这边上山下山又是尸检的,动静不小,虽然我们都在瞒着她,可难保她自己猜出点什么。” 阮明栖面色凝重,如果程晓斐真的出了意外,文永凤知道后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说完,阮明栖转身要走。 “你去哪?”林培鑫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了,看阮明栖又要走的样子,立马把人叫住。 “不放心,去医院看看。” 江序洲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明显情绪不对,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林培鑫说,“找个人来开车吧,你太长时间没休息了,疲劳驾驶不安全。” 阮明栖熬了很久,林培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精神紧绷的完成尸检,而后一直沉浸在情绪中。 林培鑫没等他回答,快步进屋找了个警员来帮忙开车。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江序洲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双目紧闭的在养神。 他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并且从那个脚步声里,他知道其中一个人是阮明栖。 一夜无眠,加上来医院后折腾了许久,哪怕知道有人来了,眼皮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熟悉的气息靠近,紧接着就感觉到身上有东西落下。 “去下面车上睡吧,走廊太冷了。”阮明栖说。 江序洲睁开眼睛,唇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下去也不放心。” “你胡茬长出来了。”江序洲看着他憔悴疲惫的样子有些难受。 “你的也是。”阮明栖看到他的脸,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不少,“等回去了哥请你去修面。” 江序洲唇角微扬,只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情,笑意并不达眼底:“好。” “我还损失了两百块钱,你要不要给我报销。”江序洲语气放轻松了几分。 “行,给你报销,还多给你两百。” 阮明栖自然听说了三爷的事情,对于江序洲和林培鑫被糊弄走的三百块钱,又好气又好笑。 闲话几句,江序洲把给冉慧娴办理的医院单子给他们看了一下。 冉慧娴因为徒手挖坟,十个手指指甲盖掀掉六个,剩下几个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清晨把人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光是清创就折腾了好长时间。 十指连心的剧痛,让本就哭的精疲力尽晕厥过去的冉慧娴被生生疼醒。 护士按不住她的挣扎,江序洲在完成各种缴费手续后立马过来帮忙控制。 好不容易清创结束,冉慧娴却又发起了高热,一瓶接着一瓶的吊瓶在挂,偏偏又都是小瓶的药水,得在一旁盯着,防止药水挂完没有及时更换,导致血液回流。 这么折腾下来,铁打的人都扛不住。 阮明栖起身往病房里看了一下,冉慧娴因为药效的缘故睡着了,整张脸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Chapter 95 冉文乐还没从自己在土房子前摔倒进医院, 险些把自己变成“羊肉串”的后怕中缓过神来,就看到来找他的程晋和唐风。 “你们这是?” 因为黄章宗的案子,村里的人知道他们两个, 冉文乐一些反应不过来。 “我们过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你。”程晋开门见山, 不带一丝可拒绝的余地。 “警……警官,你想问什么?”冉文乐一下紧张起来,“我跟黄章宗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跟他也不熟,您找我了解他的事情没用。” “我们找你不是为了黄章宗的案子, 是你的。” 冉文乐表情僵了一下, 下意识扯动嘴角, 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我能有什么案子。”冉文乐讪讪笑了两下, 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下意识避闪开视线, 防止与程晋对视。 “常英棺材里的婴儿, 你的和程晓斐的孩子。” 闻言, 冉文乐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更加惨白,跟白纸糊的假人似的。 冉文乐瞪大双眼, 不敢相信那个孩子怎么会被找到, 迫不及待的想要反驳, 却先一步被程晋打断。 “在你解释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前, 你先听一下我们调查到的结果和已经掌握到的证据。” 程晋目光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狼,但凡对方表现出了一丁点反抗, 就会立即扑上去咬住他的喉咙一般。 冉文乐想要狡辩的话被打断了节奏, 整个人都慌了。 惊恐之余对上程晋的视线, 从头皮到脚底都在发麻。 “把尸检结果跟他说一下吧。”程晋看向唐风。 唐风点头,将检测结果一条条说的清楚明白, 每说出一条信息,冉文乐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尤其是在听说,胶带上找到自己的指纹,冉文乐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唐风说完,看了程晋一眼。 “你父亲那边的审讯也已经结束,你是想先自己交代,还是听完他的证词后,再被迫交代?” 冉文乐有些不知所措。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先说了调查结果,你再回答证词,可就不算主动交代经过,无主动行为,在法庭上则无法从轻审判。” 话音刚落,冉文乐彻底慌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唐风真想给程晋鼓个掌,老狐狸心是真黑。 他说的不假,阮明栖是先一步对冉桂峰进行了审讯,但那老东西关键信息怎么都不肯说。 程晋游刃有余的态度,先是主动爆出尸检结果,给冉文乐一种警方已经掌握了所有线索,让他自己选择是否主动说出事情,争取给自己搏一个“自首”的机会假象。 如果孩子的死亡真的和冉文乐有关,那么在程晋抛出这个诱饵的时候,他就已经不会冷静思考,警方到底从冉桂峰口中知道了多少信息。 “别,你别说!” 冉文乐拔高音调,眼神充满了惊恐,生怕程晋他们先说了冉桂峰的证词,剥夺了自己主动认罪的可能。 唐风眸色微动,鱼上钩了。 再看看旁边那人,依旧一副气定神闲,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 “我先说,让我先说!” 程晋神色不变,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开始吧。” “我没想杀她的,我是失手,真的!”冉文乐紧盯程晋,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那个时候我太生气了,她明知道我有多想要儿子,她还骗我。” 冉文乐的声音哽咽:“我们从医院开始吵,回到家还在吵,我一时生气说漏了嘴,拿了他们家十万块钱的事情,她就跟不要命一样冲过来要打我。” “我就轻轻的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怎么就撞到了桌角,流了好多血。” 尽管过去了这么久,冉文乐在想起程晓斐磕破了头,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还心有余悸。 “十万块钱是怎么回事?”程晋适时提出询问。 冉文乐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们是在一个工厂打工认识的,我听说她爸死了拿了人家老板十万块钱的赔偿款,家里只有她和她妈。” “我就想着,她家只有一个闺女,跟她结婚肯定能把那十万块钱给弄过来。” 冉文乐因为十万块钱,开始追求程晓斐,并在两人谈婚论嫁时期,多次上门讨要十万块钱的嫁妆,态度十分恶劣。 另一边,冉文乐与程晓斐说是文永凤看不上他,为了能够结婚,他们家愿意出十万块钱的彩礼表忠心。 自打程晓斐的父亲去世后,为了维权讨回程父该有的赔偿,文永凤不仅要四处奔走,还要想办法赚钱维持女儿的生计。 程晓斐体谅母亲的辛苦,瞒着她退学打工,母女二人相处时间不多,也多了几分隔阂。 等到文永凤讨了赔偿回来,程晓斐已经进厂打工多时,不管怎么说都要嫁给冉文乐。 文永凤气急打了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变得这么叛逆,只能将一切都怪到冉文乐的身上。 “那老不死越是反对,程晓斐对我越是死心塌地,我跟她说,只要我们结婚以后她妈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她信了我的话,跟她妈大闹一场。” 唐风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只要坦白直说就能被戳穿的谎言,结果因为母女间的疏于沟通,被冉文乐抓住机会钻了空子,变成现在这样难以挽回的局面。 很荒唐,完全让人不能理解。 冉文乐的谎言很是蹩脚,偏偏他成功了。 十万块钱事情的真相揭露,让程晓斐幡然醒悟,自己这些年无意识伤害母亲的荒唐。 她疯狂拍打,想为自己讨要一个说法,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反击。 “我当时真的就是气头上了,我没想杀她的,就轻轻推了一下,就一下。” 冉文乐不断强调自己是无心的,可程晋表情依旧淡淡的,让他本就紧张的情绪更急焦急。 “你们动手是在什么时候?”程晋问。 冉文了仔细想了想:“28号那天。” 程晋眸色微动,算了算日子,那个时候正好是常英死后的第五天,也是冉慧娴报警,警察来调查的前一天。 根据冉文乐的供述,当时程晓斐头上的伤口破洞很大,血怎么都止不住,很快就没了气息。 当时徐广娟因为常英死亡,办丧事需要钱的缘故,去冉桂翔家商量出钱的事情去了,家里只有他和冉桂峰在家。 “我爸说趁着她刚死,肚子里的娃娃也许还能活,我们就把她肚子剖开,把娃娃拿了出来。” 听到这,唐风拳头都硬了,要不是审讯还没结束,怕耽误事情,拼着违纪他都想上去给这个小畜生一拳。 “你怎么确定程晓斐在你们剖腹取孩子的时候已经死了?”程晋眸色沉了许多。 “都流了这么多血,脸都白了,肯定没气了。” 唐风被气的不轻,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和冉桂峰,谁动的刀剖腹” 冉文乐说:“我害怕,不敢动手,是我爸动手的。” “孩子剖腹取出后还活着吗?” 冉文乐点头:“活着,跟小鸡仔一样,又瘦又小还很黑。” “你们把孩子取出来后,警察来村里调查常英死亡的事情,你们是逃避警方的搜查的?” 为了调查真相,警方先后几次来冉家做勘察,前两天更是调查到程晓斐的事情后,搜了个底朝天,血液反应都做了,都没有找到线索。 他们既然对程晓斐剖腹,现场势必会留下大量的血迹,为什么警方勘察不到,这一点他们始终想不通。 “她是撞在桌角上死的,那个桌子是个木头桌子,我和我爸把桌子和带有血的地毯都给烧掉了,还做了大扫除。” “防水地毯?”唐风立马追问一句。 就算是防水地毯,也不应该会这么彻底,一点踪迹都找不到非常不科学。 冉文乐摇摇头:“不是,我们那时候也害怕,事情发生后就用装猪饲料的防水布包了好几层,把人带到土房子那边剖腹。” 那段时间有雨,村里人本就不多,就算看见了,也可以说是给土房子挡雨,防止鸡淋雨。 “我们那时候运气好,雨下的很大,路上都没人,我们去土房子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程晓斐被搬运到了土房子里,在铺了厚厚一层的圈舍里,被这对父子剖腹取子。 “孩子拿出来后,发现是个女娃娃,又一直哭,我们太害怕了,只能想办法让孩子不发出声音。” 在说到这个时候,冉文乐声音越来越小,小的都快要听不见了。 孩子身上诸多的伤口已经说明了一切,冉文乐就算想要抵赖,也没有办法。 “孩子身上的伤口是你造成的,还是冉桂峰?”程晋追问。 “是我爸,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晕血,我不敢。” 说完,冉文海鼓足勇气看了程晋一眼。 却没想到,正好看到程晋在看着自己包裹纱布的伤口。 他另一只没受伤的脚,裤腿上沾染了一小片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沾上去的。 冉文乐愣了一下,完全忘记要做晕血的反应。 正当他心慌之际,程晋却没有追问,而是进行了下一个问题。 “你们把程晓斐的尸体藏到了哪里?” …… 江序洲在走廊上用阮明栖手机查看林培鑫发来的尸检报告,脸色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他难以想象,虎毒尚且不食子,冉家父子两个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几天在元石村所得知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而这个时候,阮明栖的手机响了。 江序洲轻轻推了一下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阮明栖,他实在是太累了,眼下的乌青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又黑又重。 “阮明栖,醒醒。” 江序洲已经把声音放的很轻,可阮明栖还是猛的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警惕。 看清是江序洲后,瞬间放松下来。 “程队电话。”江序洲把手机递给他。 阮明栖接过手机,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到他应了两声,立马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你就别跟着一起跑了,休息一会儿吧。” 江序洲想跟,阮明栖却怎么都不肯,只好做罢。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江序洲眉头紧皱,他太了解阮明栖了。 刚刚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有事情在隐瞒。 阮明栖把林培鑫一起带走了,到医院楼下,林培鑫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干嘛不让小江跟着?” “你没发现他状态很不好吗?”阮明栖语气平静。 林培鑫深吸一口气,他们这场常年与案件打交道的人,在这次都非常的难受,更别说是江序洲这个刚参加一线工作的人。 “现场的情况不看对他更好。”阮明栖说,“上车。” 林培鑫快步上车系好安全带:“现场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是。”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案发现场,林培鑫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也终于理解为什么阮明栖说什么都不肯让江序洲跟着过来。 在冉家废弃的地窖里,他们找到了程晓斐。 她被砍去了四肢,强行塞进来腌咸菜的缸里,在坛子里除了有她外,还有大量的咸菜。 咸菜的酸味和尸体腐败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又酸又臭,光是闻上两口,都让人胃里翻涌的厉害,想要冲出去呕吐的生理反应克制的艰难。 冉桂峰和冉文乐那对丧心病狂的父子,把她和咸菜一起腌制了。 打开盖子的一瞬间,就看到程晓斐扬起的头,在她的头发上还挂着咸菜。 脸上的皮肤因为被大量盐腌制,皮肤失水严重,扭曲又模糊。 去开盖的现勘警察被这一幕吓的惨叫出声,完全是下意识的后退,腿软跌坐在地上。 完成现场勘察后,还是把盖子盖上,看不到缸里惨烈的情况,几个警察才有勇气强忍恐惧把咸菜缸子抬出来。 程晋去局里见了冉桂峰,唐风则是立马返回协助林培鑫尸检。 程晓斐的样子实在太过骇人,阮明栖全程站在一旁,防止林培鑫和唐风坚持不住时无人接应。 林培鑫在尸检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唐风立马接棒顶替上。 程晓斐被剖腹取子,胎盘都还在腹腔里,可见那父子两个下手是有多么的粗暴。 控制不住泛起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林培鑫直接蹲下平复心情。 “伤口是生前伤。”尽管腹部伤口已经一片模糊,唐风到底还是经验丰富,靠着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了伤口状况。 阮明栖不忍多看,他们难以想象,被活生生破开肚子,无法反抗的程晓斐当时会有多么的绝望。 尸检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八点,程晓斐的身体脱水的厉害,好让尸体显得完整的缝合伤口,在此时显得格外扭曲怪异。 阮明栖拿到尸检报告后,立马去了警局,该有的线索都有了,有些人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一开始冉桂峰还在狡辩,在得知他们找到程晓斐,并且冉文乐已经把事情真相“卖”了个干净时,到底是放弃了抵抗。 随着冉桂峰的供述,案件调查清楚,只要出具结案报告,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法庭去处理。 案子侦破,阮明栖没有丝毫的开心。 凌晨三点半,阮明栖和程晋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点燃的烟并不能让他们的心情放松。 “明天下午再出发回去,上午先各自休息。” 都熬了这么久,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阮明栖点头:“好。” 抽完第三根烟,程晋掏了手机,把定好的酒店截图信息发给阮明栖。 “酒店房号和地址都在这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阮明栖确认了一下消息:“你不去?” “事情还没处理完。”程晋深吸一口气,“黄章宗是被舆论和心理压力逼死的,这件事情后续处理还没结束,我还要和厅里确定一下处理方案。” 阮明栖叹了口气:“辛苦了,那我先走了,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程晋点头:“好。” 阮明栖从局里出来,先去医院接了江序洲,在一起回的酒店。 两人路过林培鑫和唐风的房间时,就看到他们房间的门开着,大晚上不睡觉,坐在床边地板上喝酒。 “来一瓶?”看到他们两个过来,林培鑫立马举起来酒瓶。 案子结束,压力无从释放,酒是他们目前想到最快的释放途径。 阮明栖本想拒绝,江序洲先一步进屋,他也只好跟上。 几瓶啤酒下去,江序洲脸已经开始红了。 阮明栖还记着明天要返程,程晋今晚依旧在忙,明天肯定没有精力开车,喝醉了三个,他得保持清醒,今晚一滴酒都没喝,就看着他们三个一瓶接着一瓶。 “江序洲,已经第四瓶了,不喝了,回去睡觉好不好?”阮明栖声音放低,轻声问道。 江序洲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反应也比平时要慢一些。 他的酒量其实还可以,正常情况下四瓶啤酒对他来说就是刚开始,许是心情不好,现在已经有些醉态了。 “好。” 等了好一会儿,得到了回应,阮明栖这才带着人起身。 “你俩也差不多了,再喝天都亮了。” 林培鑫和唐风虽有醉态,但不至于失去意识。 “知道了,快走吧你。”林培鑫朝他摆摆手,把人给“轰”走。 阮明栖离开时还顺手把他们房间门给关上,免得一会儿真喝晕过去,门户大开的睡觉。 刷开隔壁房门后,阮明栖刚想插房卡开灯,江序洲突然脚下不稳,连带着他一起踉跄一下。 房门关上,江序洲后背抵靠在门上,阮明栖手撑在门边,两人距离近的呼吸都要落在对方脸上了。 “站稳了,我开灯。” 话音刚落,放开还没放进卡槽,就掉在了地上。 就在刚刚,江序洲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上前一步后,自己的唇上落下一道小心翼翼的碰触。 属于江序洲身上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息之间,阮明栖感觉脑袋中什么东西炸开了。 “你别不动,显得我很呆。” 江序洲带着不满的语气传来,阮明栖迅速回神:“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回以他的是沉默,阮明栖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下一秒,江序洲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挑起,紧接着唇上传来碾压感,压迫性十足。 在阮明栖看不到的地方,江序洲一双眼睛明亮的仿佛有星光在内,唇角微微扬起。 Chapter 96 温热又温柔的触感, 使得气氛逐渐不明,鼻息间都是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江序洲搭在阮明栖肩上的手稍稍收拢了力道,似乎是在嫌某人侵略性的举动后, 恢复了些许理智, 动作变得小心许多。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后,阮明栖落在右侧的手突然向前一拉,两人间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 瞬间又减少了许多。 唇上传来刺痛,江序洲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只是痛呼声还没来得及出口, 就被吞没。 一拉一扯, 呼吸明显乱了。 许是真的醉了, 江序洲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阮明栖侧卧在自己身边, 单手撑着头, 明明表情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眼中的炙热却怎么无法忽视。 对上这道视线,江序洲短暂的愣了一下。 “你没休息?”江序洲找回理智后, 出声问道。 目光下移, 就看到了阮明栖那微微敞开的浴袍, 显然是刚洗完澡。 察觉到他的视线在看哪里, 阮明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看吗?” 一边说着,一边还把衣领往外拉了一些:“想看跟哥说, 凭咱俩这关系给你看。” 江序洲神色如常:“透风的, 你不冷吗?” “不冷。”话音刚落, 阮明栖猛的打了个喷嚏。 江序洲默默上手,把某人故意露出来的风光给遮掩起来。 阮明栖一阵无语, 白给他晾了这么久的肉,反应就这? “睡的好吗?”阮明栖哼哼了两声,“有的人是怎么犯了事后还睡得着的?” 江序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险些笑出声来。 对上阮明栖那略带危险和警告的眼神,硬生生把笑容给忍了回去。 江序洲眸色微动,明知故问:“谁犯事了?” 阮明栖见他神色如常,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昨晚你喝断片了?” 江序洲见他给自己找了台阶,顺势就下去了:“嗯,应该是吧,林科也不知道买的是什么牌子啤酒,挺醉人。” “胡说八道。”阮明栖立马反驳,“你喝酒从来不断片!” “江序洲,我可警告你,别装傻!”阮明栖立马表明态度,非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江序洲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一直忍着的笑意到底是没忍住:“你怎么还急了。” “我不应该急吗?”阮明栖索性也不跟他再打马虎眼,“昨晚为什么亲我?” “还有,你说有喜欢的人了,这段时间我就没发现你身边有什么关系比我更好的男性朋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江序洲轻笑一声,看到他的笑容,阮明栖心中一颤,一个答案浮上心头。 然而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江序洲说道:“也许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阮明栖瞬间瞪大双眼:“认错人了?” 四个字完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阮明栖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江序洲眸中笑意更甚。 “嘴里没一句我爱听的实话。”阮明栖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江序洲想着是不是把人逗的太过了,下一秒就看着原本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容颜越来越近。 阮明栖带着一股无名火,托起江序洲的颈部,狠狠的吻了过去。 “现在你可没断片!”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脸上,好似有电流划过。 手掌附上,十指紧扣的瞬间,江序洲感觉到掌心的湿热。 原来看起气势汹汹的某人,也因为此刻的紧张汗湿了掌心。 …… 林培鑫和唐风的酒喝到了凌晨五点,最后直接醉的靠在床边就睡着了。 直到程晋来敲门,两人才在一堆易拉罐瓶子里惊醒。 匆匆忙忙收拾过后,两人顶着各自顶着个一头乱糟糟,宛若两顶鸡窝。 唐风酒量不太好,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哎呦我的头,痛死了。”唐风一个没站稳,肩膀撞到了门框上。 余光一晃,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江序洲:“江啊,你嘴怎么破了?” 目光平移,看到阮明栖嘴角也是红红的:“诶,你这也是,你俩一起上火了?” “昨儿也光喝酒没吃什么上火的东西啊。”唐风嘀咕了两句。 原本还迷糊着的林培鑫,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来了精神,腿也不软了,意识也清醒了。 眼睛瞪大的宛若两颗铜铃,目光在两人破开的嘴角的来回观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旅游景点。 “看什么看?”阮明栖被林培鑫的眼神看的有些毛了,立马出声阻止。 林培鑫却是笑了:“年轻人得注意一下身体,要懂得节制。” 此话一出,江序洲和阮明栖表情都变了。 看到两人异样的神情,林培鑫立马意识到自己猜测的情况是对的,眸中笑意更甚。 阮明栖:“我看你酒还没醒,继续睡吧。” 林培鑫笑的更欢了,目光在江序洲身上打了个转,才收回来:“我是得在车上补补觉,毕竟我这孤家寡人的也没人惦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哦。” 揶揄的语气太过,就连宿醉过后反应迟钝的唐风都察觉到什么。 “你那胡说八道什么呢?”唐风问道。 林培鑫笑而不语。 程晋直接把他们送回了京海市公安局,阮明栖去和封局汇报调查情况和结果。 等结束后,封局给他放了半天假。 在阮明栖第N次装作不经意碰到他时,江序洲忍不住开口了:“你开的是自动挡,用不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搭在变速杆上。” 阮明栖目光直视前方:“我紧张,下意识想摸一下变速杆。” 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江序洲气笑了,一个开车开了十多年的人,会因为等红绿灯而紧张,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信。 “你找的理由还能再蹩脚一点吗?”江序洲调侃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找理由?”阮明栖语调微扬。 紧接着那只放在变速杆上的手就伸了过后,和他十指紧扣。 “你干什么,还开着车呢。”江序洲看到马上就做绿灯了,立马催促他放手。 “行,那下车牵。”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秒,阮明栖松开了牵着江序洲的手。 在手离开前,江序洲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勾了一下。 被指尖刮蹭过的地方,带着阵阵酥麻。 江序洲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某人睫毛轻轻颤动,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一只手握拳挡在唇前,想要遮挡住自己促狭的笑意。 “江顾问,虽然我挺喜欢你眼睛里只有我的样子,但咱俩现在的情况,你看着我,让我很紧张。” 江序洲被他倒打一耙的行为给气笑了:“闭嘴吧。” 车子驶入小区,准备上电梯时,明明旁边位置还很宽敞,阮明栖非要挤过来跟江序洲手臂贴在一起。 “你……” 刚出口一个字,江序洲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上了。 “我来主动兑现江顾问在车上时的承诺了。”阮明栖笑的明媚,像只开屏的孔雀。 江序洲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画外音,我懂的。”阮明栖点点头,“毕竟咱俩的默契在队里都是公认的。” 江序洲被他“无耻”的行径逗的哭笑不得:“你还能要点脸吗?” “得要啊。”阮明栖语气轻松。 叮——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阮明栖把人送到门边:“江顾问,虽然是你先亲的我,但后来两次都是我主动的,所以我得对你负责,你考虑一下我吧。” 江序洲挑了挑眉,见他太过得意:“我好像和你说了,我是认错人了。” “江序洲,你再说认错人了我就亲你。”阮明栖坦坦荡荡的威胁。 江序洲被他的流氓态度给气笑了:“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与时俱进。”阮明栖笑了。 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房门应声而开, “行了,回去休息吧。”阮明栖把人半推进屋里,“昨天看你都没怎么睡好,赶紧回去洗漱睡觉,晚上我叫你吃饭。” 说完,完全不给江序洲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房门关上。 江序洲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关这么着急,又不会拒绝你。” 可惜,阮明栖是没能听到这句话。 江序洲有些认床,虽然有酒精作用的缘故睡着了,却睡的并不安稳。 洗漱完回到自己熟悉的床上,原本的入睡困难毛病好像得到了缓解,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江序洲的家原本是三居室的户型,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在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并且砌墙,除了承重墙和洗涑间的墙外,都是通透的。 从床上坐起,就看到自己客厅那边亮着一盏落地灯,亮度调的很低,似乎怕吵醒他。 一觉睡到晚上起来,睡的太久太沉,醒来时会有种被人抛弃的孤独感。 那盏暖黄色的落地灯,适时驱散了那还没来得及冒出的感觉。 江序洲摸了一下被丢在另一边的手机,不用想也知道灯是阮明栖过来开的。 点开手机,就看到了阮明栖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江序洲本想正儿八经回的,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手停住了。 把原本输入好的字删掉,刚要去找表情包,那边消息就先一步发了过来。 阮明栖:江顾问,打什么小作文呢,这么久都没发出来,我盯着看半天了。 江序洲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却非常的满足。 挑选好了自己小猫咪照片做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阮明栖:衣服穿好,我热完饭菜就过去。 江序洲打开了床头灯,在睡衣外头套上厚外套,衣服刚穿上,就听到密码锁传来了按键的声音。 阮明栖连锅一起端了过来:“过来吃饭了。” 把锅放好,客厅和餐厅区域的大灯被打开,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江序洲坐在桌前,看着忙碌摆放菜品的阮明栖,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 阮明栖抬头的瞬间,就对上他看着自己的目光:“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动作太慢,我饿了。” 如此不讲道理的行为让阮明栖大为震惊:“好好好,是我的错。” Chapter 97 江序洲外出多时, 自己在做的课题进度稍稍滞后,这几天都忙着赶进度。 都已经到了四月底,京海却进入了雨季, 这段时间雨水格外的多。 雨滴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 发出清脆的响动声,江序洲被声音惊动,将注意从电脑资料上收回, 起身去关窗户。 屋外的风有些大,树枝被吹的摇摇欲坠, 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 关窗户的时候, 就看到综合楼下方的没带伞的学生快速奔跑过去, 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江序洲回到位置上, 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阮明栖早些时候给他发了消息。 阮明栖:今天接不了你下课, 有事情要外出一趟, 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 江序洲看了眼时间, 给回了消息过去,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而这个时候, 他看到市局的群聊里还有消息蹦出, 张爽过年时候家里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去见了才知道是自己的初中同学。 许久未见, 两人一来二去的聊下来感觉还不错,很快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张爽有女朋友的事情在局里传开, 关系好都在起哄让他请客吃饭。 林培鑫也在群里冒泡, 发着附近好评的店, 在讨论周末去吃什么。 江序洲看着他们氛围轻松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任务的样子。 刑侦队闲着是好事, 证明城市平安。 相比起他们在认真工作,所有人都应该更希望他们“无所事事”。 试探性的问一下,江序洲点开了林培鑫的私聊框。 江序洲:阮明栖是被外派协查任务了吗? 林培鑫本就在看手机,消息回的很快。 林培鑫:应该不是任务,接了通电话后封局请假走的,应该是私事。 如果是有任务,阮明栖完全不用请假。 江序洲把手机收起,继续看资料。 一晚上过去,江序洲早起看了一下楼道的监控,阮明栖竟然真的一晚上没有回来。 江序洲今早有课,收拾了东西就赶回学校去上课。 下午回家,刚要输入密码,进听到身后电梯响起了开门声。 回头一看,阮明栖衣服被雨水淋湿了大片的阮明栖。 看到对方时,两人都有些意外。 “刚下课?”阮明栖想着他今天的课应该三点多就结束了,现在都七点了才回来。 “去老师那边帮忙了。”江序洲视线还落在他被淋湿的衣服上。 电梯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江序洲开了门,两人一起进屋。 江序洲去给他拿干毛巾:“你先去洗澡吧,衣服太湿了,别感冒。” 阮明栖应了一声,就先去了浴室。 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有杯煮好的姜茶。 阮明栖肩上搭着毛巾,在江序洲身边坐下:“我请假去丹林了。” 江序洲以为他是出去什么不方便说的任务,没想到竟然又去了丹林市。 “案子还没结束吗?”江序洲问。 案子虽然是阮明栖出的结案报告,但因为是异地案件,他不方便过多的插手,所以才会报告出完就立马和程晋返回。 如今再度被叫回去,也难怪江序洲会这么想。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不是案子,是文永凤。” 江序洲有些意外:“出什么事了?” 在离开丹林前,阮明栖曾让那边一个跟他还不错的警员帮忙看顾一些文永凤,并且给她留了一部分钱,让她能够给程晓斐安葬。 却没想到文永凤还没因为女儿惨死的事情去找冉家人的不痛快,徐广娟倒是先来了。 冉桂峰和冉文乐犯故意杀人罪,且情节恶劣,刑罚估计都很重,徐广娟将自己家破人亡的原因都怪罪到了程晓斐身上。 昨天本来是程晓斐下葬的日子,徐广娟带着人冲到文永凤家里一通乱砸,还要动手打人。 慌乱之下,文永凤和徐广娟扭打起来,失手将人推到了火盆上,把人给烧伤了。 徐广娟那边不依不饶,非要给个说法,最好能把文永凤也给抓了。 文永凤被多人殴打,肋骨都被打断吐血了,都不肯去医院先治疗。 警方来了解情况也非常的不配合,说是除非让调查她女儿死亡真相的那个警察过来。 丹林市警方协商无果,文永凤谁都不信只阮明栖,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联系他走一趟。 江序洲听的脸色一沉再沉,冉家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真是一次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我去现场的时候还是已经帮忙归置过了,文永凤给程晓斐请的牌位都给烧了一半。”阮明栖气愤不已。 文永凤的家里本就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被他们一通砸,更是惨不忍睹,就挂在墙上的程晓斐父亲的遗像都被打下来砸碎了。 “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人没事吧?”江序洲问道。 “断了两个肋骨,不过还好没有伤到内脏,住院手续给她办好了,我在那边也不是很方便,让小吴给帮忙找了个护工,安排完程晓斐下葬的事情我就先回来了。” 江序洲眉头紧锁:“事情后续还会有什么麻烦吗?” “应该不会。”阮明栖说,“纠纷本来就是徐广娟那边挑起来的,她也是正当防卫,有律师听说了事情后,愿意无偿提供法律援助,徐广娟他们要是非要闹下去,就走程序解决。” 江序洲点头:“如果需要别的帮忙,你再跟我说,我去走基金会的流程。” 闻言,阮明栖一直冷着的眸色暖了不少。 这些年基金会在江序洲手中运作,除了帮助一些困难群众外,还有一部分被提供帮助的对象是阮明栖所侦办案件的被害者家属。 警方大多都是领工薪的,家庭没有特别富裕,遇到境况特别不好的家属,很多时候想帮忙,却也只能聊表心意。 江序洲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在阮明栖背后提供帮助,所有事情他都记在心里。 “好,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 说着,阮明栖头倚靠在江序洲的肩膀上:“我们家小江怎么这么心善,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江序洲的手指被轻轻的捏住,好像他的手指是什么有趣的玩具似的。 “你头发上的水滴我肩上了。” 阮明栖忘记了自己头发没干的事情,立马把头抬起来,就看到江序洲肩膀上的衣服湿了一块,立马起身去拿吹风机。 吹风机拿来,他不是先给自己吹头发,而是先给江序洲吹衣服。 江序洲侧头,就看到他认真的在给自己吹衣服。 看着他的认真又小心,怕热风烫着自己的样子,江序洲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他喜欢阮明栖这种认真,喜欢他“理所当然”的小习惯。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习惯了,总是会下意识的照顾自己。 比起轰轰烈烈的告白,他更喜欢这样无声的关怀,说的再好听,都不如他做一件小事来的让人心动。 江序洲看的有些出神,等反应过来时,阮明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掉了吹风机,肩膀上的衣服也被吹干了。 “好看吗?”阮明栖语气中带着打趣。 江序洲愣了一下,见他得意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好看。” 阮明栖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眸中笑意更甚:“喜欢我吗?” 看着面前的人,江序洲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就在阮明栖以为他又要转移话题时,江序洲对上他的视线,很是认真的说道:“喜欢。” 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的冷静,更喜欢你的感同身受。 话音落下,江序洲主动将头凑了过去,唇贴了过去。 轻轻一个吻落在阮明栖的脸上,动作十分小心,带着一股虔诚的味道。 阮明栖挂在脸上的笑顿了一下,眸色渐渐加深:“上次你找借口说认错人了,这次呢?” 江序洲看到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对视好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 “被美色迷晕了眼。”江序洲说,“我们不是好兄弟们,占个便宜不过分吧。” 阮明栖被他的说辞给气笑了:“你这个理由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江序洲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妥:“好像是有点。” “不过你也主动了两次,我算是……要账?” 阮明栖有些诧异:“那你这要的不是账,是利息。” “这才是要账。” 话音刚落,双唇相贴后便是疯狂和炙热,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房间中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度,江序洲感觉要喘不上气,舌尖都在发麻,轻轻推了一下,两人才稍稍分开。 额头相抵,呼吸落在彼此的脸上,距离近到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看着江序洲轻轻呼气的样子,阮明栖到底是没忍住,又凑上去轻轻啄了两下。 江序洲感觉有些缺氧,脑袋晕晕乎乎的,完全没有阻止他的小动作。 “你好像很久没去锻炼了,找个时间来我们训练室,哥给你当陪练怎么样?” 江序洲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好。” …… 阮明栖的车今天限号,江序洲下课的也晚,正好去市局接不用值班的阮明栖回家。 到了局里后,听说他们都在训练室,在一个警员的带领下,江序洲过来看看情况。 “诶,今天来这么早。”林培鑫见江序洲过来,立马笑着打招呼。 “下课早,路上也不堵,就早到了些。”江序洲说。 此时训练场地中央,阮明栖正在给林澄做陪练。 林澄主动出击,阮明栖避闪和挨打较多,但“打人”的却脸色通红,好像在遭受酷刑。 “阮明栖练孩子呢,主动出击的不多,大多时候都在给林澄喂招,一旦还手又准又狠,给那孩子打的够呛。” 林培鑫以为江序洲看不懂,特意给他解释。 本来林澄看到阮明栖站在对面,心理压力就很大,过招过程中更是感觉到了明显的差距,一下气势就下来了。 阮明栖抓住他眼神飘了的空档,果断出手,一个过肩摔给人撂倒在地上。 林澄疼的呲牙咧嘴,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行了,今天就练到这吧。”阮明栖“特赦令”发出,林澄激动的都要哭了。 阮明栖在公安系统里出了名的能打,只要有参加系统里的比武大赛,都是能拿奖的,和他对战确实很有压力。 林澄是技术型人才,阮明栖对他要求不算特别高,但必须要有自保能力。 “明天跟着应队练,三天后我检查你的练习情况。” 林澄一整个悲伤青蛙:“是!” 应时没忍住笑出声来,给予林澄一个同情的目光。 阮明栖看到江序洲,眼睛瞬间就亮了:“江顾问,来一起走个招?” 众人都懵了,知道他们队长对他们体能训练情况要求严格,没想到就连江序洲这个顾问都不放过。 “你可别开玩笑了,小江是斯文人,谁都跟你似的。” 林培鑫可是知道这俩情况的,怕阮明栖下手没轻没重一会儿伤着江序洲,来个追妻火葬场,拼了命给他使眼色。 相比起他的担心,两个当事人则完全不紧张。 “衣服不方便。”江序洲说。 “后边更衣室7号柜子里,我还有一套训练服,去换吧。”阮明栖带着笑,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不是,队长别了吧。”任献也不太同意。 阮明栖却笑笑:“别那么小瞧你们江顾问。” 很快江序洲就换好衣服出来,站到场地中央,两人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气势完全变了。 “我靠,你们感受到了没有,好强的杀气。”任献惊呆了。 张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江顾问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上了场这么凶?” 没等他们感慨一下江序洲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场地中央的两人迅速交起手来。 和刚刚训练队员的情况完全不同,说直白一些就是,现在的阮明栖完全是放开手都在打。 两人出拳稳健有力,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沉闷的拳脚撞击声,让旁观者忍不住呲起牙来。 双方你来我往,完全看不出胜负。 一通眼花缭乱的快速出击后,两人同时倒地,锁住对方的身体。 “我日,这是打平了吗?”张爽已经震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好家伙,江顾问不显山不露水,一旦露了吓死人。” 两人都无法动弹,僵持下去也就是这样的结果,轻拍了一下腿部后同时松开了手。 训练结束,该下班的下班,该值班的值班。 下班人员一起去附近的大排档吃饭,等上菜的空档,林培鑫实在没忍住问了:“你怎么身手这么好?” 江序洲是公大的学生他们都知道,但技术型的学生身手大多都和林澄那样,不差却也不会太过突出。 像江序洲这种,完全能跟阮明栖打平手的,他们确实太少见了。 “小时候练的。”江序洲说,“读小学的时候我爸妈为了不要让我显得太扎眼,都是让我自己去上学,有的时候怕我要买些东西,会一周给我一百块钱零花钱。” 一百块钱的零花钱对于现在的他们可能不算太多,但在小学时期大多数孩子眼里,这就是很大一笔钱。 “可能是买东西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就有人来找我的麻烦,要收保护费。” 林澄瞪大眼睛:“所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练的吗?”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江序洲说。 “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哥哥,他比我大六岁,我一年级的时候他六年级,我们都是一起回家。” 江序洲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似乎还觉得过去不久:“一年级放学早,我就留在教室里做作业等他,后来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来我们班上找我麻烦,要收保护费。” 众人惊讶,没想到江序洲小时候还遇到过这种事情。 “他们来了七八个人,把我堵在楼梯口要我拿钱。” “后来呢!给他们没有?”张爽立马追问。 “我记不清了。”江序洲说,“我只记得当时他们围着我,那个哥哥下课后在教室没看见我到处找,在楼梯口看到我们时,就立马冲了过来。” “他知道我被欺负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到底对方人多势众,楼梯口下面又隐蔽,找到个机会他用力的推了他们一把,然后拉着我就跑。” 江序洲唇角微扬,是带着笑的:“后来实在跑不掉,他就一直护着我挨打,头都被打破了,腿也瘸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让我爸悄悄给我报了格斗课程,偷偷的去练习,想着要是再遇到那群人,我也要保护他。” 说完,听取“哇”声一片。 “然后呢!” “那群人还有来找你们麻烦吗?” 江序洲轻笑:“没有,等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哥哥被打的太惨,他爸妈出面找了学校问情况,很快事情调查清楚,那几个动手打人勒索的学生都被处罚了。” “你那小哥哥知道你偷偷练格斗吗?”林培鑫往阮明栖那边瞟了一眼,带着几分揶揄。 “知道。” 江序洲说:“也是那次后,我发现他经常受伤,想着他是不是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麻烦不想让我知道,有一天放学就故意说爸妈叫了司机来接我,就不跟他一起回家。” “我偷偷的跟着他,发现他去了拳击馆。” 林培鑫愣了一下:“他的目的和你一样?” 江序洲点头:“嗯,也是后来她妈妈说的,说他很自责那天没有保护好我,所以他要好好训练。” “哇,要不嫁了吧,这哥们可以的。”张爽感叹。 阮明栖立马帮腔:“就是。” 任献没察觉到自家队长有什么不对:“虽然好像不太合适,你俩也太可爱了。” 林培鑫看向阮明栖,发现他正看着江序洲在笑,温柔的完全不像是他平时在警局里严肃“凶残”的样子。 “真没看出来,你俩还是纯爱战士。”林培鑫揶揄道。 Chapter 98 “你那小竹马有对象了吗?”林培鑫故意问道,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故意看了阮明栖一眼。 阮明栖挑了挑眉,目光在林培鑫和江序洲身上打了个转。 看林培鑫这个态度,估摸着是知道自己和江序洲的关系。 阮明栖把喝空的杯子满上:“是啊, 江顾问, 你那个小竹马有对象了吗?” 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间,江序洲平静的与他对视,他能够感觉到阮明栖的眼神像是火光一样炙热, 仿佛要将人融化。 “他单身。”江序洲说。 得到这样的答案,阮明栖没有丝毫的意外, 平静的把刚满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从这段时间的试探, 他基本能够确定江序洲喜欢的人是就是他自己。 否则以江序洲的性子, 若是喜欢别人, 一定不会有主动亲自己的行为,更不会允许他多次去亲他还不反抗。 只是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江序洲始终都不松口。 阮明栖却不着急, 只要他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就行的, 他们之间可以慢慢来。 “冒昧问一下,他喜欢男的, 还是女的?”张爽来劲了。 虽说他们刚刚起哄闹了两下, 但也就是玩笑话, 并不会把小孩子时期的事情当真作数。 更何况他们年纪大的保护小的, 又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太正常不过了。 江序洲垂眸思索, 这个问题他到现在也都不清楚。 他和阮明栖认识这么多年, 很清楚阮明栖是有女性朋友的, 但和她们相处极有分寸感,也没有过更进一步接触的对象。 江序洲认为阮明栖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开得起玩笑又有自己界限,哪怕只是刚刚认识,他都能很快和对方打成一片,就例如丹林市的吴警官。 明明才见过几次,两人就是能约着一起打游戏,聊闲话私交不错的好友。 可和他们相处时,阮明栖又并未有任何表现超过友谊范围的举动。 眼看江序洲沉默,任献有些奇怪:“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正当江序洲想着措辞,怎么把这个问题暂时带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阮明栖开口了。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象是谁。” 阮明栖看向江序洲,眼神清澈,又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在他的眼睛倒影里,江序洲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江序洲莞尔:“嗯,不重要,人对了就够了。” 这个说辞还是阮明栖当初询问自己,是否喜欢男人时,他给予的答案。 “如果是江顾问这样的,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会喜欢的。”阮明栖又立马补上一句。 任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笑道:“队长,你这话肯定的好像江顾问的小竹马是你。” 阮明栖再次把自己的酒杯满上:“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样的回答,任献立马认定阮明栖就是在开玩笑话,毕竟在局里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他们队长就是很欣赏江序洲。 “可惜啊,你们虽然也差六岁,但人家江顾问的小竹马不是你啊。” 他们可都没忘记,江序洲因为严展的案子来他们局里参与调查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表现的有多熟悉。 “就是,队长你对江顾问占有欲强的都开始白日做梦了。”张爽也跟着调侃。 阮明栖给他们的反应气笑了,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行,等以后哪天真相知晓的时候,可千万别回忆今天的情况。”阮明栖笑了,“不然显得自己好蠢。” 张爽和任献笑的更欢了,权当阮明栖在唬他们玩。 林培鑫看着这俩被卖了还在替阮明栖数钱的样子,默默把他们的言行给录了下来。 酒过三巡,众人吃饱喝足各自撤退。 阮明栖结了账则还坐在位置上不肯走,他喝酒不上脸,乍一看根本判断不出是不是醉了。 “还清醒吗?”江序洲问道。 阮明栖眼神还是清明,江序洲就知道他没醉,故意赖着不肯走。 “看样子状态还行,走吧。”江序洲越过他,去拿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外套。 却没想到阮明栖突然抱了上来,脸贴在他的腰腹上:“江序洲,你不想那么快给我名分也行,毕竟我们家小江从小就娇气,哪有让我那么便宜到手的道理。” 江序洲听到他的话,腰腹因为在笑轻轻颤抖,阮明栖还不肯放开他,脸在上面蹭了两下。 “我慢慢追,你晚些答应。”阮明栖说,“只是最后一定要给我名分就行。” 江序洲被他的“无赖”行径气笑了:“你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嗯,就是强买强卖,你要是不乐意报警吧。”阮明栖笑了,“不过方圆几公里,最近的警察就是我,所以出警的也是我,你报警无效。” 江序洲听他语气十分得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沉默片刻后,江序洲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我有问题想问你,先松开我。” “我不要,就这么问吧。”阮明栖耍起了无赖。 江序洲尝试着挣扎两下,无法离开他的怀抱,索性就这样了。 “你在第一次听到我喜欢的人是男性时,明明是震惊的,为什么这么快反应过来?” 阮明栖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抱着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从小就很有主见,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既然你告诉了我,证明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是一时冲动。” 阮明栖的声音很沉,身上隐隐有酒气,味道很淡却不难闻。 “只要是你做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阮明栖停了一会儿:“像你支持我,相信我一样。” 江序洲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复杂。 阮明栖爷爷、祖父都是参加过抗战的军人,到了父亲那辈同样如此,原本他的计划也是参军,家里也一直都是以军人的要求培养他的。 可到了高三那年,他突然提出了更改志愿,他要当警察。 对于他的突然转变,阮家一众长辈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觉得阮明栖可能是一时兴起,让他再考虑考虑这件事情。 只有江序洲,没有任何的犹豫选择支持他,还帮他安抚父母。 “江序洲,你值得最好的一切。”阮明栖沉声道,“不管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挨我妈和你妈的骂,一起挨她俩的打,那可过命的交情,我喜欢所有事情和你分享的生活,所以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江序洲认真问道:“是因为觉得好朋友好兄弟关系最好的人以后可能不是你,所以才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阮明栖实话实说。 江序洲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习惯不是爱。” “对我来说是。”阮明栖不带一丝犹豫,“我对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喜欢你是我的习惯,没办法戒断,也会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 若换做那天晚上,知道有喜欢对象的人是楚立阳,阮明栖想,他在惊讶过后,会笑骂兄弟一句不是东西,连自己都瞒外,除了祝福并不会有别的情绪。 可那个是江序洲,他就坐不住了。 在得知他有喜欢对象那天下午,他就在脑海里把所有可疑对象都过了一遍。 可能要失去江序洲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才会大半夜跑到江序洲家楼下守着。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从前他没有多想,只觉得江序洲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着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肆意体验他的人生。 母亲的话点醒了他,江序洲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眼里只有他的那个小娃娃。 “江序洲,我只是醒悟的比较晚,但你不可以质疑我对你的喜欢。”阮明栖很认真的说道。 江序洲轻笑一声:“好。” “还有想问的吗?”阮明栖问。 “没有了,我们回家吧。”江序洲提议。 阮明栖却说:“那我有一个问题。” “嗯?”江序洲有些疑惑。 “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那个人的?” 江序洲认真的想了想,阮明栖的身影贯穿了他的童年、少年甚至是现在的青年时期。 小时候带着自己玩,带着自己闯祸,大了些带着自己学习、逃课、挨骂甚至是挨打,他们的都是在一起的,他们清楚对方的一切事情,无所隐瞒。 “也许是大学,也许是高中,又或是更早。”江序洲并不好定义这件事情。 阮明栖懂了他的意思,只怕和自己一样,懵懂又清醒。 “那人真蠢,竟然让你先意识到。”阮明栖默默吐槽。 江序洲实在没忍住,上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没关系,谁先意识到的不重要,已经意识不明,就不能开始的也不明不白。” 阮明栖瞬间会意,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没错。” “我的问题问完了,我们回家吧。”阮明栖语气轻松,站起身的动作干净利索,哪有半点的醉态。 阮明栖喝了酒,开车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到了江序洲身上。 …… 六月中旬的午后,阳光炽热非常,大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哪怕只是靠近阳光,都能让人汗流浃背。 此时的白水三中校园内,停靠着一列的警车。 学生们还没放假,又是午休时间,学生们都围聚在警戒线附近,不停的向内张望。 江序洲到达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外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得亏碰上几个拿了工具要进去的警员,跟着他们一起,才进入到内部。 应时看到江序洲来了,立马跟他打招呼,示意他过来。 案发地点是白水三中的游泳馆,有一名学生溺水身亡,是被来打扫游泳馆卫生的保洁阿姨发现的。 已经快要接近期末,学生们的体育考试在前两天就已经都结束了,阿姨才会来打扫泳池,准备把水池里的水放掉,清洗干净后闭馆。 却没想到会发现有学生死亡,联系后勤管理处的领导后,学校立马进行了报警。 此时被淹死的学生已经被打捞起,林培鑫正蹲在泳池边上,做初步的尸表检查。 江序洲目光在现场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阮明栖的身影的。 “阮队还没来吗?”江序洲问。 “来了,他去教导处调学生档案,了解情况去了。”应时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培鑫在叫人。 应时快步走了过去:“是有什么不对吗?” “死者不是室内泳池淹死的,让阮明栖调信息的时候把校内监控,尤其校内室外水域,以及校门的一起拷贝回来。” 应时很是震惊,学校人多眼杂,如果死者不是在校内死亡,而是室外淹死后再被转移到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而且他们已经检查过游泳馆的大门,并没有发现被破坏的痕迹。 如果真是转移死者,很有可能就是有游泳馆钥匙的人干的。 Chapter 99 “死亡学生是初三十二班的毛雨真, 前段时间参加提前批考试,已经被录取到了京海一中。” 京海一中提前批保送生有个传统,因为提前参加了考试, 比正常学生要早放假半个月。 为了能够让学生更好的适应高中生活, 并且衔接特快班的学习进度,学校会安排所有的保送生参加集训,地点就在城郊的集训营。 “昨天是提前批保送生去集训营报到的日子, 毛雨真和其他同样考上提前批的学生都已经走了,杨老师都点过名的。” 校长莫少元看向一旁负责送提前批学生离开的老师杨晨。 杨晨立马点头, 有些紧张:“是, 我是亲眼看着她们上车的, 人数都点过了, 不会有错的,一个都没有少。” “考上的学生名单可以给我一份吗?”阮明栖一边看着校内监控, 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当然可以。”莫少元立马从学校系统里调出了保送生名单。 名单上只有三个名字, 分别是毛雨真、楼君豪、许燕妮。 白水三中在京海市初中学校里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京海一中是市内重点高中,录取分数非常高, 能考上三个提前批生, 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去集训营的车辆是哪个学校安排的?”阮明栖问道。 提前批保送生数量不会太多, 最多是两个班级80个人, 送学生去参加集训,是由有考上学生的学校轮流派车护送过去。 阮明栖也曾经是京海一中保送生的一名, 对这个流程非常清楚。 “八十个人分了两辆33座的大巴车, 以及一辆小巴士, 其中一辆33座大巴车是我们学校派的。”莫少元说,“司机是我们学校老熟人了, 负责了不少活动,是可信的人。” “从白水三中出发的学生,你们应该也有一份名单吧。”阮明栖问。 既然学生要从学校走,为了安全起见,在上车的时候肯定都会进行点名。 “对,有名单。”杨晨说立马打开手机,把名单传送给阮明栖。 阮明栖拿到了名单以及司机的资料信息,同步发给了林澄,让他进行调查。 “出事后,你们有联系过司机吗?”阮明栖问道。 莫少元面露难色,紧张的抿了抿唇:“有,给他打了电话,但是都没有接。” 阮明栖面色不愉,从监控的情况来看,学生、老师以及司机的反应都非常的正常。 而这时,林澄的电话打了过来:“队长,集训营那边的负责老师联系上了,说是昨天接到电话,称白水三中的校车因为故障的缘故要晚一天到。” “到了今天的约定时间,集训营见车辆和学生都没来,就立马联系了昨天给他们打电话的司机,就发现联系不上了。” 林澄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尽量用简短的话把信息都说清楚。 “我们跟集训营那边拿到了电话号码,回拨过去确定电话已经关机了。” 阮明栖皱起眉头:“电话号码的所属信息调查清楚了吗?” “手机号码就是校车司机曹宏胜的电话号码。” “好,我知道了。” 该了解的情况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阮明栖拿着拷贝来的资料立马回到了勘察现场。 “情况怎么样?”应时问。 “从白水三中出发的校车现场去向不明,司机曹宏胜联系不上。” 江序洲某种闪过一丝异样:“学生没到集训营报道,那边接应的老师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司机半道上给集训营打过电话,说是车坏了,今天才能到。” 阮明栖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江序洲的脸色不仅没有好一些,反倒更是凝重。 “怎么了吗?”阮明栖见他表情不对。 江序洲调整了情绪:“和我做课题的案件有部分情况重叠,应该是我想多了。” 阮明栖点头,他知道江序洲最近一直在做课题项目,对相似情况敏感一些也很正常。 而且能被他们当做研究课题的,都是各省非常经典的案件,研究的数据多了,自然会有部分信息是重合的。 应时把现场情况和阮明栖说了一遍,两人跟进勘察进度去了,江序洲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八年前,同样的校车失踪,司机半道上给集训营打电话声称车子坏了要次日到达。 也是那通电话后,明康中学出发的校车就好像凭空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连带着车上的学生一起消失,至今八年没有消息。 会是巧合吗? 江序洲看着泳池若有所思,最起码当初的案件里,并没有本该在校车上的学生,尸体又回到校园的情况。 正当他思索之际,外面传来了哭嚎声,一边哭还一遍喊着,自己可怜的女儿。 不用出去都能知道,是死者家属接到警方的消息后赶到学校。 “我的女儿啊,好好的去读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毛雨真的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好像这样就能把女儿给喊回来一般。 阮明栖立马出来安抚家属的情绪,可对方明显听不进去,不停在找自己的女儿。 林澄在一旁看着,表情很是惋惜。 看到江序洲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家人挺可怜的,毛雨真的父母是做水果运输的,因为一场车祸父亲高位截瘫,家里就靠母亲一个人赚钱撑着。” “毛雨真打小成绩就很好,除了日常的学习,空闲时候还要去帮母亲卖水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林澄心情很是沉重。 毛雨真的死亡,给这个本就不幸的家庭重磅一击。 …… 当天傍晚,尸检结束,专案组立马进行了案件会议。 林培鑫先说明了尸检结果:“被害人毛雨真口腔附近有白色泡沫附着,裤脚处沾有水草,脚后跟及鞋子表面有大量泥沙,睑球结合膜出血点明显,指甲呈现青紫色,这些特征都符合窒息性死亡的特点。” 窒息性死亡有多重情况,确定是死亡原因后,就需要确定是属于哪一种窒息情况。 “被害人口腔粘膜检查无损伤,颈部有皮下出血点,证明死者曾被人扼颈。”林培鑫把投影图片切换到毛雨真的颈部。 “这几个淤青痕迹位置好奇怪。”林澄立马提出疑问。 “根据淤青的痕迹对比,虽然死者经历过扼颈,但并不是我们平时时所需要的的掐勒颈部那种情况。” 林培鑫拍了拍旁边的坐着的张爽,示意他站起来一下,配合自己做演示。 张爽起身后,林培鑫上手从背后卡住他脖子:“死者颈部两侧有明显皮下出血点,但痕迹更像是从后方卡住,起固定压制作用。” 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被害人被扼颈,只有颈部两侧的圆形痕迹颜色比较深,前方没有出血点。 “会是凶手为了将死者淹死,所以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按在水里淹死吗?”张爽问道。 林培鑫:“从目前的尸检结果,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口腔粘膜无损伤、颈部无导致窒息的机械性死亡痕迹,排除这两种情况后,死因范围会准确许多。 “除了死者的裤脚外,我们还在她的手里发现了水草和泥沙。” 听闻这个结果,众人立马奋笔疾书,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这条关键性信息。 “泳池水中不存在水草和泥沙,并且根据死者胃溶物检测,并未检测到硫酸铜、次氯酸钠、硫酸铝钾等成分。” 泳池水经过消毒处理,会存在硫酸铜、次氯酸钠、硫酸铝钾成分,但毛雨真的胃溶物里虽有,但含量明显要低的多,并不符合室内淹死的情况 。 “但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是户外有水草的水域淹死,死者胃溶物里的漂白粉成分含量有明显偏高。” 也就是说,毛雨真胃溶物里的水质分子含量高于户外水域,又低于室内泳池。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阮明栖提出疑问。 “昨天早上十点至十点半时间段。”林培鑫说,“死者胃溶物里有未消化完的食物,这一点我和校方领导确认过,学生们出发前都是统一在学校食堂里吃过早饭才上的车,时间都是统一的。” 每个人的消化能力都会有差别,林培鑫根据数据得出了大致的死亡时间。 尸源、死亡原因、死亡时间三大基本要素确定,侦查组就能根据信息制定后续的调查方向。 阮明栖看向林澄,示意他说一下调查情况。 相比起第一次在会议上发言的紧张,如今的林澄状态明显要好许多,虽然还是紧张,但进入状态的“冷却”时间明显要短了很多。 “毛雨真和母亲孙桂英性格都很随和,周围邻居走访调查对他们评价都不错,也没有与人结怨的情况,仇杀的可能性不大。” 林澄把自己和任献调查到的信息,整理好的笔录情况展示出来。 毛雨真年纪小,孙桂英为了生计整日起早贪黑,情杀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面对这样的情况,众人陷入沉默。 杀机不明,调查起来范围可就广了。 “司机曹宏胜调查情况怎么样?”阮明栖问道。 Chapter 100 “调查过了, 曹宏胜是学校一个老师的亲戚,确实和校长说的一样,在学校里干了很多年, 是老员工了。” 林澄说:“另外我们还调查了曹宏胜的情况, 无妻无子,人际关系简单,并没有与人结仇的情况。” 被害人和司机社会关系都相对简单, 这样的结果也就导致排查范围无法缩小,刑侦查组的工作量就大了。 “曹宏胜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都已经做了调查, 一切反应都很正常, 未有奇怪举动。” 林澄的话让众人陷入沉默, 这么一来司机那条线索也就断了。 司机的角度暂时没有办法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就只能暂时先放下,试图从别的方面寻找突破口。 “先切监控信息。” 在等待尸检结果期间, 阮明栖带着几个人在排查监控情况, 除了去游泳馆打扫的保洁人员, 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时间段,并未拍摄到第三人进入游泳馆。 “从监控录像上的情况, 保洁员在进入游泳池时并未携带东西。”张爽把投屏的视频监控切换到了游泳馆门口。 虽然监控上的信息能够证明, 死者并不是保洁员在打开游泳馆的时间转移过去的, 却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游泳馆的钥匙除了保洁员和负责管理学校设施钥匙的教务处老师有外, 并未有第三个人。 “教务处老师的钥匙下午我们去检查过了,钥匙还在学校的办公室的抽屉里并未丢失, 同时我们对钥匙面进行了指纹提取, 并未发现第三个人的指纹。” 游泳馆里里外外都进行了非常仔细的勘察, 并未发现可疑信息,死者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游泳馆中的一样。 张爽一连播放了好几段的视频监控数据。 突然, 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序洲喊了一声:“视频倒回到第三段。” 现场众人为之一怔,没想到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倒回去!”阮明栖说。 张爽根据江序洲所说的,一点点拉动视频监控的进度条。 “停下,这一段再放一次。”江序洲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被阮明栖精准的捕捉到。 张爽再度调整到了对应的播放点,重复进行播放了五次。 江序洲眉头紧皱,校车离开校园的这一段,他曾经看过。 八年前明康中学的校车驶出学校的片段,和如今他们现在所播放的这段内容,不仅仅的校门的设计,就连监控录像拍摄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有什么不对吗?”阮明栖沉声问道。 谁料,这个时候江序洲却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吧。” 这样的答案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阮明栖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并未继续追问下去,继续进行专案会议。 而这个时候,江序洲则是打开了自己电脑上的加密文件夹,调出了明康中学的监控视频。 会议结束,林培鑫若有所思的看着还留在位置上的江序洲一眼。 刚想说些什么,就对上阮明栖的眼神,也就把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阮明栖起身换了位置,坐在江序洲身边:“你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不能说是吗?” 江序洲没有说话,而是把自己电脑屏幕转向他。 看到视频的那一刻,阮明栖挑了挑眉:“他们什么时候把视频拷给你了。” 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连阮明栖都没能发现不对,可见两个视频何等相似。 “这不是白水三中的视频,是八年前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的视频。” 江序洲说:“八年前,我初三时提前批保送考试,也是和现在的情况一样,所有考上一中的学生由学校派车,前往集训地培训。” “八年前负责校车调度的是明康中学。”江序洲说,“原本该在同一天报道的校车,其中一辆给集训营拨打了电话,车辆在半道中损坏,已经报了维修,需要明天这个时间段,才能够到集训营报道。” “在那通电话后,校车及校车司机、车上的老师学生全部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阮明栖愣了一下,立马想到早上江序洲在得知案件情况时的怪异反应。 “这是韦教授给你布置的课题吗?”阮明栖皱着眉头问道。 在他看来好像并不应该如此,校车失踪至今未有踪迹,对于警方而言这是一起未破解的悬案,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拿出来给他们做课题的才对。 江序洲否认:“不是,说我自己私下再调查的。” 阮明栖只想对了一半,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江序洲自己在调查的案件:“为什么?” 初三保送考试那段时间,江序洲意外着凉高烧反反复复烧了一个星期,这才被迫放弃考试。 阮明栖还记得,当时没有去参加考试,他还有些失落。 事情到这样,江序洲也没什么好在隐瞒的:“沈昔,他也是校车失踪案中的一员。” 阮明栖呼吸明显沉了几分,他也是知道沈昔的,但凡和江序洲关系好一些的朋友他都知道,就和江序洲认识他的朋友一样。 原以为江序洲和沈昔只是因为高中学习繁忙,大学的目标学校不一样,才渐渐疏远,没想到竟然是失踪了。 算算日子,沈昔失踪的时候自己在读大三,除了有繁忙的课业外,寒暑假都去辖区的派出所实习,刑事案件没接触多少,鸡毛蒜皮的事情倒是处理了一堆。 今天这个阿婆和那个阿婆吵架去调节,明天抓个小偷,后天又处理协助扫黄大队的打击非法行为,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你这边还有多少八年前案件的信息?”阮明栖问。 “很少,案件涉及多人失踪,影响面大,在当时所有线索都已经中断的情况下,无法再调查下去,就暂时封存,流传出来的信息非常有限。” 江序洲把自己手头上的资料毫无保留的给阮明栖看,资料确实不多,很难靠着这些东西对案件进行复盘。 阮明栖看完江序洲的线索后,给了一个很实际的回复:“目前两个案件虽有相似点,但指向并不明确,就像你说的,八年前的案件社会影响面大,在没有充足的证据指向两个案件可以并案调查的情况下,上面是不会同意我们重启案件调查的。” 关于这一点,江序洲心里有数。 重启以前的案件进行并案调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案件重启的信息一旦传出去,势必会引起非常高的关注度,警方压力剧增不说,若是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案件并不相同,对于失踪人员家属而言,又是一次伤害。 “我明白。”江序洲说。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在刚刚的专案会议上,他才会避开这个点,并未和其他人提及。 “接下来的案件调查,你全程跟着我。”阮明栖说,“八年前的案子你调查了比较长的时间,会比我们更加的清楚,如果找到了可以并案的证据,我去打报告重启案件。” 江序洲点头:“好。” 阮明栖的一番话说给了江序洲定心丸,独自调查八年前的案件许久,眼前迷雾太多,根本看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如今阮明栖的这番话,就好像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不管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始终都会和自己站在一起。 阮明栖确定了后续的调查计划,专案组主要成员分为四个小组进行调查。 应时带人去重走了一遍从学校到集训中心的路,寻找符合淹死毛雨真的户外水域。 另一边,任献带人去集训中心了解情况。 八年前既然发过相同的事情,他们理应更加警醒才对,哪怕没有报警,也该第一时间跟各个学校跟进情况。 可目前他们所知道的是,有一辆校车未到的消息,京海一中方并不知情,集训中心没有给他们打去一个电话。 同样其他学校也是如此,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学校的学生没到集训中心,在消息闭环这方面,几个学校和集训中心都有不小的问题。 第三的队伍则是张爽和林澄一起,走访调查名单上其他学生的情况。 而阮明栖这边,和学校商定后由他带领勘察小组,对校园内扩大面积侦查,寻找可进入游泳馆的监控死角。 …… 此时某工地上,曹宏胜双手被绳子捆绑住,整个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蜷缩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看不到阳光,就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可以明显感觉到氧气越来越稀薄。 “救命……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在狭小的空间回响,可却没有人理会他的求救。 咚——咚咚—— 金属敲击木头的声音传来,曹宏胜感觉到自己右侧靠着的位置有轻微的震颤。 “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做什么工作不好非做了司机,早些去投胎,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也不致于像现在这样吃苦。” 沉闷的男声从上面传来,曹宏胜因为长时间的缺氧,意识已经非常的迷糊,连呼救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自己脸上,很痒很凉。 他想要上手去抓住,却因为双手被反绑束缚住,而没有办法完成。 机器的轰鸣声响起,像是在大型的搅拌机在运作。 100-110 Chapter 101 阮明栖他们在学校里把可疑地点都给调查了一圈, 最后从保安口中得知,进出校园除了有大门外,一些迟到的学生为了被记名, 还会选择翻墙。 白水三中背靠京海是天然的生态公园, 校园里操场一面的围墙紧贴上山的石梯,身手好一些的学生还是能够从那边翻进来的。 虽说有监控,为了以防万一, 阮明栖还是找了人去拷贝这两天的录像信息。 江序洲用阮明栖的电脑在帮着一起看监控,毛雨真死亡至尸体发现的时间段, 并未发现有可疑身影。 “小王, 过来一下。”阮明栖突然喊了一声。 技术组的负责人立马快步走了过来:“阮队, 你找我?” “你看看这个, 能不能处理一下。”阮明栖指向三分十五秒的片段问道。 江序洲走到阮明栖的身后,就看到他所说的位置有短暂的黑影闪了一下 , 时间段是在今天凌晨三点四十三分的时间。 靠山围墙是在操场旁边, 中央的路灯光将整个区域照映的宛若白昼一般, 黑影只占据左上方一个小角,相对会明显一些。 小王警官看过后:“可以试着处理一下, 监控的角度有点奇怪, 是向上拍摄的, 也可能是有小飞虫晃过导致的黑影闪动。” “先试试看。”仅仅靠着这一点, 阮明栖也无法肯定视频一定有问题,只能说是怀疑。 视频分析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江序洲连打了两个哈欠, 长时间的盯着电脑屏幕, 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容易疲倦。 “你歇会儿吧,有发现我叫你。”在江序洲打第三个哈欠时 , 阮明栖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收了回来。 江序洲眼看视频几乎都已经查过一遍,有可疑点的都已经做了标记,该让技术组做分析的已经在排队处理,遂点点头。 见阮明栖同样一抹倦容,却还在强撑着,江序洲起身出去。 等再回来时 ,手里多了一杯温好的牛奶。 牛奶还冒着热气,阮明栖眸色暖了许多,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客气的话也就不多说了。 第二天一早,技术组传来消息,视频做了清晰度处理,虽然只能看出个大概,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发现。 “队长,昨天操场靠山那块的监控录像处理结果出来了,虽然看的不是特别的清楚,但能够辨认出是衣服的一角。” 小王把处理过的视频拿给阮明栖看,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件黑色冲锋衣,衣服的下摆还有一个口袋,口袋尾端露出来一个类似拉链头一样的东西。 “这一块还能再做处理吗?”阮明栖指向疑似拉链头的小物件问道。 “尝试过了,没有办法再进行处理。” 小王表情有些为难,虽然他们能够通过现代技术对清晰度做处理,但像素的提升是会受本身设备等一些外力因素所影响的,并不能一味的提高清晰度。 “依稀能够看出是英文字母,我们判断很可能是衣服的牌子。”小王给出了建议。 虽然只露出了四个字母,如果真是衣服的牌子,要查起来也不是完全查不到。 正当两人说着话,江序洲将手机递到阮明栖面前:“你看看像不像这件。” 阮明栖和小王愣了一下,没想到就几句话的功夫,江序洲已经找到了疑似的款式。 两人比对手机照片上的衣服口袋,和视频中的做对比,确实非常的相似,尤其是露出来的拉链扣。 “这个牌子在京海都不常见,如果是在本市买的,调查一下应该很快能有线索。” 江序洲的父母都从商,虽说都是恒江集团名下的企业,但两人负责的行业线不同,江蜜主营服饰、配饰、高端珠宝行业。 家里人的衣服大多都是她包揽对,阮明栖的衣柜里,都有不少江蜜让人送来的衣服 。 “你熟悉这个牌子?”阮明栖问。 “这个牌子我妈名下的商场有门店,有送过几件衣服过来,他们家冲锋衣不错。” 阮明栖把视频中衣服一角的图片截图下来,传输到自己的手机上 :“来个人,跟我走一趟。” 有江序洲的关系在,要找人什么也会方便很多,三人确定好情况后,立马出发去商场。 来之前,江序洲已经给商场负责人打去了电话 ,现在还不到商场营业的时间,商场负责人和门店店长都提前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 “小江总,两位警官你们好,我是商场的负责人,我叫顾星宇。”负责人看向自己身边的女人,“这是你们要调查的服装品牌店长,米宁。” “小江总好,两位警官好。”米宁立马打招呼。 简单打过招呼后,顾星宇立马带着两人从侧门进入商场。 到达门店后,阮明栖打量起门店的情况。 得知江序洲有这家店的衣服,他就猜想这家店衣服的价位很有可能不便宜,看到门店的装潢后,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把人叫来时,也没说清楚时因为什么事情,阮明栖也没先解释,就把手机图片给米宁查看:“我们有个图片想请您帮我们鉴定一下,是不是你们店里的衣服。” 米宁接过手机,看清图片的情况后,不一丝犹豫:“是我们店里的衣服。” 说着,米宁指向口袋拉链:“这个拉链头的设计算是我们品牌的一种标志,是特殊设计的样式,字体是找了设计师手写,不会有错。” “那能通过这个细节,确定是店里哪种款式的衣服吗?”阮明栖追问。 “衣服口袋边是海浪纹,是我们店里去年12月上新的款式。”米宁很是肯定,“我们还有货,不过现在售卖春装,冬季款衣服我们都堆放在仓库了,请几位稍等一下,我去调货。” “好,辛苦您了。” 仓库位置并不算太远,米宁很快带着衣服回来。 衣服展开后的,感觉要比看到照片更加直观,口袋的样式确实非常相像。 “您这边可以查一下,本市内售卖了多少件这样的衣服,分别是在哪家门店售卖,又是售卖给了什么人吗?” 米宁回道:“当然可以的警官,我们这边衣服售卖是需要会员的,方便衣服去向追溯,购买服装的客户若有什么不满,可以以随时退换。”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品牌,都是有一定的会员门槛,方便了他们的调查。 经过一番查找后的,确定了购买衣服的名单,其中一个名字立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季雁书,在白水三中去往集训中心名单中的学生,原学校是树兴中学。 昨天拿到名单后,林澄就先一步对名单上的名字进行资料调取。 季雁书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是某外企高管,常年在国外工作。 这样的家庭背景,能在这家店里买衣服也算是正常。 拿到信息后,众人立马前往树兴中学,去了解季雁书的情况。 同时阮明栖安排了两个人去季雁书家附近做走访调查。 原以为会有所收获,得到的结果却是和毛雨真一样,干净的不得了。 应时他们那边的调查结果也都没有进展,集训中心不断的推脱责任,现在的负责人不是八年前的负责人,他们并不清楚曾经也发生过这种事情,一味的强调自己不知情,不知者无罪。 校长没事就往他们这里跑,就盼着警方这里能早点把丢了的学生找到,再晚些家长那边也就要安抚不住了。 毛雨真的死亡使得学生中消息很多,传来传去越来越邪乎,加上本就中考在即,为了安抚学生及家长的情绪,学校原本就打算在提前批考试结束后,举行最后一次的家长会。 却没想到发生了毛雨真大事情,安抚学生及家长的情绪变得更加重要。 “校长,学生打起来了。” 突然一个老师冲进来,莫少元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原本学生打架的事情,如果不是太过严重,一般最多到教导主任那里就被处理掉了,不会传到校长这边。 好巧不巧,今天正好是学校原定计划召开家长会的日子,学生在这个时候打架,一众学生家长都看到了,事情自然没这么容易翻篇过去。 “怎么回事?”莫少元又气又急,本来就焦头烂额的,还碰上这档子事。 阮明栖他们还在旁边,让他们听到,对学校的名声多不好。 对上校长的眼神,阮明栖早就不是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人情世故那一套相当的老练。 “您去看看吧,也不知道是闹了什么矛盾。”阮明栖主动给校长递台阶。 莫少元见他表情没有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校长快步离开后,江序洲看着他的背影:“我出去看看,顺便透透气。” 阮明栖点头,面对这么多的资料,是容易头晕脑胀:“好。” 从办公室里出来,江序洲就跟着莫少元来到教学楼前的小广场。 此时的小广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家长学生都在围观,人群中多,莫少元的注意力都在打架的学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江序洲也在场。 “你们在干什么!”莫少元赶到后,立马询问事情的经过,“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架!” “校长,他欺负我妹妹!” 其中一个脸上有伤,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穿着校服的男生很是气愤的说道。 “校长我没有,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他就冲出来打我!”另一个打架学生立马出声。 “你跟他妹妹说什么了,人家为什么会说你欺负她?”莫少元没有偏帮偏信,两边都要询问清楚。 “我就是看着他妹妹可爱,想带她去买糖罢了。” Chapter 102 听到这话, 先动手打人的学生,也就是女孩的哥哥林哲怒了:“买糖你需要偷摸她吗?” 话音落下,在场的家长无一不面露愤怒神色, 尤其是家里孩子是姑娘的, 各个气愤到了极点。 周围人的指责让被打的邓浩增恼羞成怒:“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摸她不就是看她可爱才摸?” “你在这鬼喊鬼叫什么,要不是看她可爱, 谁爱搭理这个傻子?” “你说谁是傻子!”两人瞬间又扭打在一起,莫少元眉心一跳, 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他们都能打起来。 莫少元急的大喊, 赶忙和在场老师一起把两人给分开, 混乱间不知道被谁的脚踹了一脚, 整个人呢向前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场面混乱到极点, 周围学生家长的指责、打架的学生、劝架的老师,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将被骚扰的小姑娘吓的失声大哭起来。 而这时,江序洲发现小女孩儿站立的位置地面上湿了一块, 水渍明显是从她腿上淌下去的。 “她好像被吓尿了。” “是诶, 那个人刚刚好像就再说, 她好像智力有点问题。” 周围也有学生发现了这点, 小小声的说着。 尽管智力有些问题,可小姑娘不至于看不懂别人都在看着她。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多, 她就越是害怕, 整个人哭到颤抖。 “你那傻逼妹妹在哭你没听见吗?” 老师好不容易将人分开, 累的气喘吁吁,邓浩增故意挑事, 嘴里依旧在叫嚣着。 “你说谁傻逼!” 老师一个没注意,他们打在了一起。 “干什么你们俩,没完了是吧!”莫少元大喊一声。 江序洲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快步走了过去,将崩溃大哭的女孩儿用衣服包裹起来,衣服盖住了她的头,让其余人看不到她的脸。 “别害怕,他们都没有恶意的,不是故意想要吓唬你。” 江序洲害怕自己的太过靠近会吓到她,保持了一小段的距离。 女孩儿却好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哭的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样子很是狼狈。 江序洲衣服口袋里还有包面巾纸,立马拿出来给女孩儿擦脸,剩下的用来放在地上,遮挡住让女孩儿尴尬的痕迹。 纸巾是拆过包的,明显不够遮挡住痕迹,周围有家长立马伸出“援手”。 阮明栖没想到,江序洲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个孩子。 小姑娘看起来顶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扎个羊角辫,非要江序洲抱着,把他衣服领子都给拽皱了。 “你这出去透气怎么还捡个孩子。”阮明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又低头。 发觉到江序洲还抱着一个,立马又抬起头。 江序洲把刚刚操场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因为要处理打架的事情,怕太大声把人给吓着,正好小姑娘又信任江序洲,莫少元索性就拜托他看着孩子一段时间。 面对诸多陌生人,孩子表现的十分惊恐,下意识就往江序洲怀里钻。 阮明栖见状,从兜里掏了一块巧克力示好,原本巧克力是给江序洲准备的,正好派上用场。 小姑娘到底没敢去拿,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江序洲。 尽管才认识不久,自己的哥哥说要听江序洲的话,她虽然害怕却记得很清楚。 “可以拿,这个哥哥也是警察。”江序洲语气温柔的说道。 “警察?”女孩儿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对,是警察,会保护小双的人。”江序洲给予她肯定的眼神。 得到答案,小双才伸手去拿阮明栖手里的巧克力。 莫少元那边很快给处理完了两个学生的事情,并且因为打架行为是在操场上,看到的人数众多,为了不让有误导性的传言传出,立马在校内进行广播说明了这件事情,表示会严肃处理这种行为,让学生及家长放心,校方坚决抵制校园暴力。 事情处理完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小双的哥哥林哲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看到小双安然无恙,并且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穿着警服正在对着电脑查些什么的警察,他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和他们道谢后,林哲很快就把小双给带走了。 …… 原以为这件事就是个小插曲,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接到了报警电话 。 报警人点名要找江序洲,电话打来时,江序洲因为下午抱了小双,身上染上了味道,事情结束后就回家先洗澡。 却没想到刚洗完澡,就出了事情。 小双的哥哥林哲报了警,说妹妹不见了。 他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失踪不足24小时无法立案,民警虽有在帮忙寻找,他却还是不放心,这才想到去冲去市局找人。 听说人还在市局里等着他,江序洲不敢耽搁,拿了外套就往警局赶。 等赶到现场时,阮明栖正陪在林哲身边,林澄在一旁记录着什么。 看到江序洲气息不匀的出现在门口时,原本情绪还算稳定的林哲立马站起身来。 “现在什么情况?”江序洲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说话可以平稳些。 林哲立马把刚刚和阮明栖他们说过的话再给说了一遍:“我带小双回家后,她自己在房间里玩,我在厨房给她做饭,等我把饭做好了出来,就发现小双不见了。” “辖区派出所那边的警察帮忙找了附近路段的监控,发现小双是被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给带走的。” 林哲急的眼睛都红了,可为了他们能够听懂自己的话,在强装镇定。 “那个孩子找到了吗?”江序洲看向阮明栖。 “找到了。”阮明栖已经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打过电话,询问过了事情的情况。 “孩子年纪太小了,事情说不清楚。”阮明栖说,“孩子说是有人给了他零食,让他去把小双带出来玩。” 阮明栖看了林哲一眼,随即才说道:“民警也和那个孩子的家长了解了情况,但是他们是在附近的公园找到自家孩子的,当时只有他们家孩子一个人在公园玩,并没有看到小双。” 说到这,林哲立马补充:“小双胆子很小,她害怕人多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自己随便乱走的,她肯定是被人贩子给带走了。” 一边说着,林哲一遍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江序洲,希望他们能够相信自己说的话。 初步了解完情况后,林哲非要一起出去找人,阮明栖不放心他这样的状态出去,立马让两个人跟着。 原本江序洲也要去的,阮明栖一个眼神,他瞬间改了主意。 等他们人走后,江序洲才问:“刚刚有话不方便说?” 阮明栖应了一声:“带走小双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如果是人贩子,会放掉一个只带走另一个吗?” 江序洲瞬间会意,在得知情况的时候,阮明栖就在怀疑不是人贩子拐走的小双。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江序洲主动问道。 比起自己,阮明栖在一线时间长了,很多门门道道他再清楚不过。 “小双的失踪可能会是个不好的结果,如果有人蓄意拐带,最重要是的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阮明栖点出关键。 “小双是个女孩子,拐卖的原因大多是两种,一是杀人,二是利益。” 杀人又分蓄意谋杀和激情杀人,江序洲都能够理解,但所谓的利益,他不太明白阮明栖的意思。 “为什么拐卖人口多是女人和孩子,因为她们的力量相对于男性较弱,并且她们除了男性有的价值外,还有一个就是可以作为一些娶不到妻的老光棍的‘生育工具’” 江序洲眉头皱起:“小双只有八岁!” “畜生可不会管她有几岁,他们只要确定是个女性就行。”阮明栖说话很直白,他和江序洲之间没有必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我们这么多年破过了不少案子,其中拐卖人口案件里,被拐卖的女性只要是还存活的,哪怕最小的只有十二三岁,甚至是精神有问题,她们也都是生了一胎又一胎,直到被利用的失去最后一丝价值。” 江序洲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样的情况。 阮明栖知道他很难受,第一次办被拐女子案件时他同样很难受,非常能够理解江序洲现在的心情。 “我留你下来也不是想吓唬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好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阮明栖说,“林哲现在最相信你,所以如果他找你的话,有些事情最好斟酌一下再说。” 江序洲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我联系了交警队那边,跟他们要了公园周围路段的监控信息,一起去看看吗?” 阮明栖是会“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的”。 林哲家附近是老城区,地理环境不是特别好,小双失踪的公园虽然有监控,但存在监控死角,只能看到小双和那个男孩子出现在了公园,却并未拍摄到小双究竟是在什么时间段从公园失踪的。 民警虽然已经排查了周围的监控,但只排查了所辖区域,超出辖区的并未查看。 阮明栖去调监控,则是扩大范围去寻找,不排除“大海捞针”的行为,但现在的情况紧急,有一丝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张爽被临时抽调去小双失踪的现场做协助勘察找线索去了,毛雨真的事情应时那边暂时先全权负责。 刑侦队人手都在处理校车失踪的案件,实在没人给阮明栖抽调,所以只能求助交警队的兄弟们帮忙进行排查。 一番摸排后,竟然真的给他们找到了线索。 视频逐帧分析,发现有人疑似见过被带走的小双,阮明栖拿到路人的信息后,立马在系统里调查到了对方的资料。 警方找上门后,被找人员震惊过后,很快和警方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我看到是一个穿着青潭小学校服的学生,带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走了。” “那个穿校服的学生长什么样?”阮明栖问道。 “呦,这我还真没注意,就觉得两半大小孩在路上走,多看了一眼。” 突然,对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人身高不高,最多一米五的样子,比小姑娘高不了多少,他的校服后面还画了个小人,应该是个动画片的人物。” “什么动画片?” “头发老长了,还挡住半个眼睛,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穿着个衬衫。”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江序洲和阮明栖对动漫人物进行搜索,最后根据指认,终于确定了信息。 带着这个线索,阮明栖想办法联系上了青潭小学的校长,让他帮忙联系校内老师,询问他们班上有没有在校服上画卡通人物的学生。 半个小时后,青潭小学的校长给他回了电话,还真有一个,是六年级三班的黄子豪。 阮明栖他们赶到黄子豪家,出示证件说明来意后,黄子豪的父母都愣了。 “警官,是不是搞错了?” “是啊警官,我们家孩子平时都很乖的,怎么会拐带别的小朋友,还是个有智力障碍的。” 黄子豪的父母显然不相信他们的话,阮明栖坚持要见一下黄子豪。 尽管不情愿,黄子豪的父母还是把人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我今年才十一岁,你们不能抓我,我也不会坐牢。” 阮明栖还没开始问,黄子豪先来了这么一句话,瞬间让众人沉了脸色。 黄子豪承认他下午带走了小双,但自己也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他把小双带走后,就交给了自己的表哥邓浩增。 邓浩增才和林哲打过架,晚上就让人把小双带走,不排除泄愤蓄意报复的行为。 阮明栖联系了辖区派出所的人,他们立即赶往邓浩增的家。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距离小双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珍贵。 邓浩增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并没有半点的意外。 对于小双的行踪,却只字不提。 在警方几经询问下,邓浩增才说出小双的踪迹。 邓浩增把他们带到一个建筑工地,指了一下正在运作的混凝土搅拌机:“她在那里。” 这番言论让所有人都惊了,警方一股脑的冲进去时,给工地负责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警官我们项目因为赶工期,提前做了报备是可以夜间施工的,周围也没有住户,不会影响居民生活啊。” 工地负责人以为他们是来查违规施工的,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混凝土搅拌机停止运转后,众人费力将在机器里面打捞。 小双浑身脏污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江序洲看到下午还乖巧在自己身边吃糖的孩子,现在了无生机的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伤痕,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充满了惊恐,一股寒意从沿着颈椎延展像四肢百骸。 “诶,这怎么回事,警官不关我们事啊,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有个小孩儿掉进去了啊。” 工地负责人彻底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半天整理不出一句利索话。 Chapter 103 小双被带回局里, 林培鑫立马安排进行解剖。 尸检发现,小双身上的伤口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生活反应,可以确定是生前伤, 证明在她死亡前, 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 混凝土搅拌机里有很多的沙石,机器运转过程中,沙石会不断摩擦着她的皮肤, 造成的伤害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无法想象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并且林培鑫还发现她的口鼻除还有很多混泥土堆积, 气管、食道甚至是胃容物里都有发现。 “真他妈是个畜生。” 林培鑫一忍再忍, 到底是没忍住爆了脏话。 而此时, 阮明栖正在审讯室里, 连夜提审邓浩增。 “为什么要杀小双?”阮明栖询问。 邓浩增坐在对面,神情平静到好像不是在接受审讯, 而是在家里见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 自然冷静到让人心惊。 “没有为什么, 就想她死。” 一旁做记录的警员手顿了一下,原以为会得到一个因为和林哲有仇, 想要报复的答案, 却没想到的邓浩增的态度如此坦荡冷漠。 “你在此前就做好了杀人的计划?” 邓浩增挑了挑眉:“没有, 我今天下午第一次见到她。” “下午时你主动去接触小双, 要带她去买糖,就做好了要作案的准备?” 邓浩增点头:“是, 要不是林哲出现她下午就死了。” “你下午想做什么?” 阮明栖看着他冷静且思路清晰的样子, 不禁觉得脊背发凉, 他不太清楚为什么邓浩增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没想好。”邓浩增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 “也许会给她推湖里,我们学校有个人工湖。” “不深,淹死她也够了。”邓浩增又补了一句,“好像也不行,湖边来来往往的人多,容易被发现,到时候被救起来就死不了了。” 说着,邓浩增似乎真的在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如果他下午得手了,他要用怎么样的方式杀掉小双。 “放在箱子里吧,都封起来,没氧气应该很快就会死掉。”邓浩增笑了,“就像我以前封起来的小动物一样。” 邓浩增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阮明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根据他的供述,邓浩增小时候母亲给他买了只小猫给他做伴,一次无意间发现小猫受伤表现出的痛苦反应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猫越是痛苦挣扎,他越是开心。 他把小猫杀了,剥了皮,血淋淋的放在地上。 邓浩增的母亲回来后,发现小猫的尸体,惊吓过度晕厥过去,还是等到他的父亲回来才叫了120救护车。 从那以后,邓浩增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 他虐待杀害动物,看着它们痛苦求生,并以此为乐。 可渐渐的他发现,动物的挣扎和死亡已经不能让他感受到曾经的快乐,智力有缺陷,眼神单纯又对外界充满惊恐且保持警惕的小双闯进了他的世界。 “警官,她真的很像我养的第一只小猫。”邓浩增很是兴奋,“明明那么害怕,又那么好骗,给点吃的就愿意相信人。” 说着,邓浩增笑出声来,神情有些疯魔。 “你说她是不是很蠢,蠢货就该死。” 阮明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邓浩增的情况很是不对劲。 “你都不知道,我把她丢进搅拌机里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努力的想要爬出来。”邓浩增说起的小双死亡前发生的事情,眼里都是兴奋。 “她爬出来一点,我就用地上的短钢筋给她捅回去,后来她就不敢往外爬了。” “不挣扎的东西一点都不爱,得想办法保持她的活力才行。”邓浩增目光紧盯阮明栖,似乎想得到他的认同感,“我打开了机器,她在里面尖叫,真是太好玩了。” 邓浩增笑的开心,好像是在说一件让他感觉十分自豪的事情。 在搅拌机启动的过程中,邓浩增一直在看着听着小双挣扎哭喊,小双叫的越是凄惨,他就越是兴奋。 “你不怕工地有人出现,发现你的行为吗?”阮明栖微眯眼眸,提出疑问。 邓浩增不以为意:“发现不了,他们工地六点到七点到时间停工,工地上都没有人干活的,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旁边的警员听到这,气愤的差点把笔都捏断了。 “你提前考察过了?”阮明栖问的很直接,一旦邓浩增承认,事件就会被定义为故意杀人。 邓浩增摇摇头:“是啊,他们不知道,我偷偷往他们灌水泥的坑里埋了好多小动物的尸体。” 因为不是第一次“作案”,邓浩增非常熟悉工地员工的时间安排,清楚什么时间段工地没有人。 林哲听说小双被找到了,却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当场就情绪崩溃了。 他的父亲在母亲在怀小双的出轨,小三多次上门挑衅“逼宫”,甚至还动手推人,导致林哲的母亲从楼梯上摔落。 拨打120时间不及时,最后林哲的母亲死亡,小双虽然被救活,但因为在母体内缺氧时间太长,损伤了脑子造成智力障碍。 林哲的父亲果断抛弃惹事的小三,又另外找了一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 受不了父亲的做派,却记恨他找的小三逼死了自己的母亲,林哲果断带着小双离开了那个家。 他无法接受母亲拼死保下的妹妹就这么没了,哭闹着要找邓浩增偿命。 江序洲和其他几个局里的同事努力阻拦,才勉强将人拦下。 邓浩增的父亲则是全程冷眼旁观林哲的癫狂,好几次邓浩增的母亲想要上前,都被他拦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哲尚未成年,警方必须通知监护人,也就是林哲和小双的父亲过来。 林哲的父亲林启赶到的时候,看到跪倒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的林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看看你现在的是什么样子,给老子站起来,在这里丢什么人!”林启衣冠楚楚,一身西服精致笔挺,看样子就价值不菲,可见还是有些家底。 “你干什么,谁准你在警局打人的!”眼看林启又要动手,几个警察立马冲上前去,把人给挡开。 江序洲立马挡在林哲面前,隔绝林启看向他嫌恶的表情。 那个眼神太过不堪,根本不像是在看儿子,而是一个让自己讨厌的仇人。 林启爱面子,被几个警察怒目而视,到底是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警察同志抱歉,我就是太激动了。”林启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样子,“我不会再打人了。”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们。”冲在前头警察没好气的说道,他们早在阮明栖这个反骨仔的带领下变得极其不怕事。 只要有理,阮明栖最多做做面子工程,给他们骂一通,在意思意思的写个五百字的检讨。 相比前把自己给气死,他们宁愿选择出口气的怼一把这个没有节操的父亲。 林哲还沉浸在失去妹妹的痛苦中,反应也要迟钝的多,眼神呆愣愣的看着前方。 突然,江序洲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了两下。 回头的瞬间,就对上林哲恳求的眼神:“我想见小双,求求你了。” 拿双眼睛充满了悲凉,了无生机的样子让江序洲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 江序洲有些为难,小双的尸体正在进行尸检,正常情况下尸检是不会允许家属观看的,看着血脉相连的亲人在自己面前被“开膛破肚”,哪怕是为了确定死亡原因,对家属而言都太过残忍。 可林哲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就会把他的生机给掐掉。 母亲死亡,最在意的妹妹又惨死,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求求你,我想见小双。”林哲的声音颤抖,“我保证不会捣乱,我只是……我只是想陪着她。” “从小双出生后,就是我在带着她,她看不到我会害怕的。”林哲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江序洲没办法做决定,看向一旁的应时。 对此应时同样于心不忍,最终他们还是决定通过对讲机联系一下在审讯室里的阮明栖。 阮明栖听说情况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让他们和林培鑫联系一下,如果林培鑫同意的话,在不影响尸检的情况下,可以允许林哲进入解剖室。 不过是要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防止他承受不了做出一些影响尸检的事情出来。 江序洲去找了林培鑫,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同意他们进去。 林哲的情况很不好,江序洲担心他承受不住,全程在里面陪同。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尸检 ,强烈的视觉冲击下,越发让他难以接受一个生命的消逝是这么容易。 林哲全程咬紧嘴唇,强忍着情绪不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更是直接把嘴唇给咬出了血,脸色惨白到好像随时就会倒下 。 被咬破的嘴唇渗出血迹,沿着嘴角流下,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阮明栖结束审讯的很快,邓浩增在审讯室里配合的不得了,和在家里被警方找到时拒绝说出小双下落时完全不一样。 看到阮明栖出来,邓浩增的父亲邓坤和走了过来:“警官,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邓坤和很是客气:“都是我们对孩子属于管教,才会让他酿下大祸,等我们把人带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 阮明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邓先生,只怕你搞错了一件事情。” “邓浩增是杀了人,他已经年满十六周岁,该为他做的事情承担法律的惩罚。”阮明栖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一句轻飘飘的带回去好好教育,好像对他杀人这件事并不在意,就像是他杀的不是人,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很不合适?” 阮明栖的话带有很强的压迫性,让邓坤和不得不正面对上问题。 Chapter 104 面对阮明栖息态度, 邓坤和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甚至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儿子做的不对,警察局走一遭, 他也知道错了。”一边说着, 邓坤和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阮明栖,“警官, 这个你可以先看一下 。” 邓坤和的态度实在是太冷静了,并且处理事情非常的有条理, 就好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这个想法浮上脑海, 阮明栖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邓坤和眼神示意下, 阮明栖息接过递来的东西,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也在这个时候, 他明白了为什么邓坤和反应会这么平静。 那是精神诊断证明, 邓浩增有间歇性人格分裂。 “警官, 我儿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想必从刚刚的审讯您也感受到了。”邓坤和说话的时候, 目光紧盯阮明栖的眼神, “对于一个精神状态不好, 加上他的年纪未满十八周岁, 一个并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准确的说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 不应该对他如此苛责。” 阮明栖微眯眼眸, 话多说道这个份上了, 不可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邓坤和这是想用这张诊断证明,来让邓浩增脱罪。 “邓先生, 邓浩增究竟是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并不是你这一张纸就能证明。” 邓坤和微微挑了挑眉,对于阮明栖的质疑没有任何的惊讶,毕竟一面之词想要他信服确实很难,不然他也不会拥有这么多的鉴定信息。 “当然,我知道你们的流程,可以尽管找医生来做鉴定。” 折腾了许久,天都亮了。 林培鑫那边的尸检也已经到了尾声,从一开始的强忍悲伤,到最后的神情呆滞,林哲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精神都已经恍惚了。 小双身上的伤口进行缝合后,林哲最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检查过后确定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晕厥,众人他送到了办公室休息。 阮明栖是有一间独立办公室的,但他就爱热闹,喜欢跟其他人混在一起,久而久之那间办公室都快成他们堆放东西的杂物间了。 也记不清究竟是谁带了张午休床过来,正好现在派上用场。 姚盼盼见他们都精疲力尽,早上来上班后,主动承担了给大家去买早饭,承担起了投喂同事的任务。 “我听说那孙子他爸想用精神病的证明给他脱罪?”张爽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包子,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 “嗯。”阮明栖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林澄,“让你调查东西有眉目没有。” 邓坤和也知道,哪怕自己拿出了精神鉴定的证明,短期内警方是不会放人,说完了自己要说的后,就带着妻子离开了。 阮明栖觉得他的反应很是奇怪,就临时让林澄去再细查了一遍。 未成年犯罪的隐私说会收到法律保护的,是不被允许泄露当事人的信息,一旦流传出去需要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要调查起来多费了一点功夫。 “有点眉目了,信息还没整理完,打算整理好了再说的。”林澄也是熬了一个通宵,作为队里的技术人员,他得同时帮忙调查两个案子的信息,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阮明栖刚剥好了一个水煮蛋,递给江序洲:“先简单说说什么情况。” “邓浩增是个惯犯。”林澄的一句话,瞬间让办公室众人愣住。 姚盼盼下意识捏了一下豆浆汁杯,险些溢出来的豆浆差点烫着自己。 江序洲眸色复杂,让人一眼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小双的事情之前,他还做过别的?” 众人反应过来后,立马追问一句。 “对,就在两个月前,他差点把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推下楼,因为孩子的奶奶反应迅速抓住了孩子的衣领把人拽了回来,这才没能发生悲剧。” 林澄嘴里还有一口没咽下去的花卷,换气的功夫赶忙咽了下去。 “还有一个是三年前,他曾在街上袭击老人,无端用棍棒殴打,造成老人肋骨断裂两根。”林澄说,“最后还是一个附近 开餐馆的老板听到老人的呼救声,立马冲出来才将人救下 ,救人的老板下颌骨被棍子打中骨裂。” “后来当地派出所民警赶到后,得知被打老人曾参与过抗战的老兵。” “妈的,真他妈畜生,老兵都敢打,这种畜生活着真是浪费社会资源。”任献没忍住咒骂起来。 “我看邓坤和也不是什么好鸟,瞧他知道邓浩增又出事后的态度,冷漠又冷血,怪不得能教出这样的魔鬼。”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别看那老小子一口一个警官,客客气气的态度说话,蔫坏的很,一直在挖坑想办法给他儿子脱罪,要我说他那畜生儿子就是给他养坏了。” “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父母,只会生不会养,真他妈操蛋。” 昨晚折腾下来,明显众人对邓坤和父子怨气很重,骂起人来嘴里没一个留情面的。 “林哲那爹也是,也不是什么好鸟。”任献骂上头了,根本就刹不住话茬。 憋了一晚上,可算是能把憋屈都给发泄出来。 “妻子孕期出轨让小三上门逼死老婆,完了就给人踹了换一个,儿子闺女都不管,来了就打人,这他妈也能叫爹?” “谁说不是。”张爽明显也被挑起了怒气,“气的老子胃疼。” 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大口塞包子,好像是在泄愤一般。 阮明栖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没去管他们骂人事情,也就是他这两年年纪上来了,性子收敛了些,换早几年他脾气更不好的时候,能比他们骂的更脏。 “殴打老人事件事件是在什么时候?”阮明栖追问了一句。 “4月13日。” 听到答案,阮明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他昨天看到第一张精神鉴定诊断报告的时间。 “当时邓浩增有受到什么惩罚吗?” 提到这个,林澄就觉得自己胸闷气短。 “因为有精神诊断鉴定,加上当时打人的时候邓浩增还差一个月满13周岁,邓坤和赔了一笔钱事情就过去了。” 林澄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而这个时候,提前一个半小时来上班的封玉平刚进来,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昨晚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原本他也是要过来的,阮明栖那边说找到人了,事情他能处理他才等到了现在。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后,封玉平出声:“阮明栖,跟我来趟办公室。” 阮明栖离开后,江序洲拿出手机给韦文山发了消息。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封玉平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明显气息都沉了不少。 但他没有立即告诉阮明栖该怎么做,而是想先听听他的看法。 阮明栖是被他看中,一路从基层派出所拽到自己局里,现在当成自己“接班人”在培养。 曾经大学刚毕业的阮明栖出了名的刺头,敢闯敢拼不怕事,典型的不服就干的反骨仔,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好就是有点莽。 偏偏封玉平就喜欢这样,他喜欢阮明栖的不怕事,作为警察要是做事情畏首畏尾,还怎么办案,怎么为弱者鸣冤? 这些年,他在保留阮明栖的拼劲外,潜移默化的引导他用更有力更直接的办法去达成目的,服从命令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办事的方法,培养他考虑事情的全面性。 封玉平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了几年,他希望在自己退了之前,能让阮明栖有能力扛起所有事情。 “从昨天的审讯来看,邓浩增回答问题非常有条理,精神状态有问题情况存疑。”阮明栖说,“既然鉴定报告上是间歇性人格分裂,他是有计划杀人,只要我找到证据证明他在作案时是精神状态正常,就能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年龄、精神状态都不应该被当作逃避法律责任的方式,法律保护弱势群体,同样也在保护权益受侵害的人。” 封玉平点头,看来他没有被气愤冲昏头,这一点他很满意。 “你想到解决办法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昨天晚上出事后,我已经给你想到了要找的人。”封玉平说,“负责青少年心理梳理以及精神鉴定的专家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省里很重视未成年犯罪的案子,特批了几个专家一起过来,大概中午时间就能到。” “另外从你们昨天的审讯情况来看,邓浩增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让序洲联系一下他老师。” 阮明栖愣了一下:“韦教授?” “是,韦文山。”封玉平说,“曾经省里的一起未成年犯罪,也是打算用精神问题逃避责任,韦教授摸清对方的犯罪心理,最终多方协作些成功认定对方作案时并且发病。” “不是我不相信序洲的能力,他到底还是学生还没毕业,就算能撬开邓浩增的嘴,能有多大的鉴定效力不好说,再加上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难免经验不足,案件性质恶劣,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揠苗助长没有任何好处。” 封玉平和韦文山协调江序洲来局里时,从两人的交谈中他就能够感觉到韦文山对自己这个学生的重视。 江序洲来局里帮忙后,一分工资都没有也就罢了,还倒贴了不少钱,更是好几次还害得人受伤,封玉平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是给人逼的太紧,自己过意不去,韦文山那边也不好交代。 阮明栖明白了他的意思:“好,韦教授那边我会和江序洲说清楚。” 从办公室里出来,阮明栖刚要和江序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抢先一步。 “精神状态不应该是他的免死金牌。”江序洲沉声道,“我可以让老师来吗?” 对上江序洲的眼神,阮明栖心软又心疼:“可以。” 话音落下,阮明栖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你已经很棒了,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还有我们呢。” “好。”江序洲说。 当天中午,省里来的专家,已经刚下课就往市局赶的韦文山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赶到。 在会面后,他们没有立即和邓浩增谈话,而是跟阮明栖要来昨天审讯的视频记录。 江序洲被韦文山一起带进了办公室,跟着一起分析邓浩增的心理状态。 Chapter 105 邓浩增杀人已是证据确凿,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提供精神鉴定证明,给予案件进入下一个流程提供材料。 专业的事情交给韦文山他们这些专业的人去做,他们其他人还有别的案件要忙。 阮明栖调整好状态, 重新投入毛雨真死亡, 以及校车失踪的案件中去,继续分析没有分析完的资料。 交警队那边对各个路段进行排查,始终没有发现丢失校车的踪迹, 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毛雨真的母亲孙桂英来到警局询问案件进度,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 她的头发已经两鬓斑白, 整个人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任何的生机。 “警官, 我女儿的事情有线索了吗,找到凶手了没有?”孙贵英声音沙哑,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阮明栖, 那样的眼神让人觉得心惊。 目前虽然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但还未确定结果之前,告知家属只会让他们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对此他们也只能暂时先保密。 “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 如果有进展我们会告知您的, 请您相信我们, 一定会给您女儿一个公道。” 孙贵英似乎对这个答案没有任何的意外,默默的低下头:“麻烦你们了。” 说话声音很低, 如果不是一直在关注着孙桂英的状态, 可能都要忽略掉这句话。 孙桂英说完, 转身离开。 阮明栖看着她这样的状态有些不放心,叫了个人暗中跟着, 直到确定孙贵英安全回家为止。 在小双出事前,他们已经找到了季雁书的衣服。 阮明栖尝试联系了季雁书在国外的母亲,以及在外地的父亲。 季雁书的母亲颜安蕾电话迟迟打不通 ,父亲季南海倒是接了电话,不过对方表示自打离婚后,他忙着事业,全国各地的飞,除了准时准点的把抚养费给季雁书打过去外,平时一个电话都没有,父子关系十分淡薄。 而季雁书的母亲颜安蕾同样是事业型强人,两人会离婚除了是性格不合外,更多的是因为工作忙,一年到头都没有多少相聚的时间。 年少时的热烈感情,早已在生活和个人发展压力的挫磨下所剩无几,所想要走向的目标终点也已不同,结果自然是分道扬镳。 听说儿子陷入案件纠纷,成为嫌疑对象后,季南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沉默的空档,也不知他是否会有些许的后悔,自己对于儿子的忽视。 “季先生?”阮明栖出声询问。 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像是同事在找季南海去参加什么会议:“警官抱歉,我现在要去开会了,关于你们所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和儿子没有什么联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仅凭一件衣服应该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就是他不爱穿那件衣服丢掉了,正巧被人捡走也不一定。” 季南海深吸一口气:“如果您这边要是有新线索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现在我需要忙工作去了。” 电话被挂断,阮明栖叹了口气。 “ 不肯过来?”应时问道。 阮明栖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感冒了,太阳穴跟针扎一样在痛。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确实没错,仅靠一件衣服,确实没有办法证明季雁书一定和毛雨真的死亡有关,在没有直接证据指向的阶段,他确实是可以不过来。” 应时见他脸色不太好,把他桌上的水杯递了过去:“是不违背规矩,但作为一个父亲,儿子行踪不明,表现的这么冷漠,也确实让人唏嘘。” 而这个时候,姚盼盼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神色焦急的冲了过来:“队长,监控到季雁书的账户有消费情况。” 阮明栖瞬间变了脸色:“能确定是在哪里消费的吗?” “在西浦大街的便利店。”姚盼盼调出地址信息。 西浦大街是毛雨真家附近的街道,是城市里的老街区,小胡同错综复杂,不是这个街区的居民进去很容易迷路。 阮明栖和应时立马赶了过来,小胡同进不了车,两人只好把开来的警车停到路边,徒步往里走。 四十分钟后,姚盼盼接到了他们打回来的电话。 “给我们定位一下路线,迷路了。” 姚盼盼原以为他们动作这么迅速,立马就找到了线索,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迷路了。 一旁的应时直接给气笑了,他们队长刚刚那理直气壮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 无语归无语,姚盼盼立马根据定位,给他们确定好了路线。 一通七拐八绕后,可算是到达了附近。 进门前,阮明栖看了一眼附近路况,实在是偏僻,季雁书家境不错,怎么会摸索到这个地方来。 便利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们进屋时,老板正翘着瞧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打游戏,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要什么东西自己拿,货架上都有对应的价钱,二维码在桌上自己扫码付款。” 阮明栖挑了挑眉,合着老板就是个摆设,全客人自助买东西。 “警察 ,问点事。” 闻言,老板抬头,看到出示的证件立马一秒起立:“警察同志,想问什么?” “一个小时前来你店里买东西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一个小时前买东西,没有啊?”老板一脸茫然,“警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今天都还没开张呢?” 阮明栖出示了季雁书账号资金流水:“这个店名是你的吧。” 看到金额,老板瞬间明白了:“他没来我店里买东西,说是家里老人过生日要包红包,他们没现金,我们这里最近的银行都有三公里,所以来我这跟我换钱。” 两人立马意识到不对,季雁书的爷爷奶奶都已经离世,外公在国外定居,他根本就没有需要帮忙过生日的亲近老人。 “他长什么样?”阮明栖问道。 “带着口罩看不清楚长相,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老板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 “是他吗?”阮明栖从手机里调出季雁书的照片。 同时应时手机里调出黑色冲锋衣的图片,老板一眼认出:“衣服是这样的。” “不过人长什么样我确实不敢确定。”老板说,“对了,他脖子上有龙头纹身,我看见了,老大一个青色龙头。” “当时我觉得稀奇,就多看了两眼。”老板开店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身上有纹身的,但在脖子上纹那么大一条龙的,属实第一次见。 老板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了,有些好奇的问道:“警官,这小子是不是犯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要是他下次再来,我给你们通风报信啊。” 阮明栖忍下诧异 ,面上表情看不出情绪:“没什么,事情还在调查中,不要多问。” “另外要是他再来店里,立马报警。” 老板立马回道:“行,有情况我一定立马通知你们。” 从店里出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季雁书身上没有纹身,来人是他的可能性很小。 偏偏那人拿的是他的手机,还清楚支付密码,如果不是关系亲近给的,很有可能季雁书出事了。 并且根据老板所说,来换钱的人进门出门没有任何的犹豫,应该是对附近环境非常熟悉。 确定情况后,两人立马决定先去一趟辖区派出所,除了要一下附近路段的监控外,还需要打探一下周围的居民里是否有脖子上有龙纹身的人。 胡同里定位不精准,位置都是飘的,阮明栖果断放弃挣扎,一开始就让姚盼盼给他们远程定位指挥。 好不容易回到路边,看到警车车窗上被贴的违章停车罚单,两人陷入了沉思。 应时又好气又好笑:“没事,这是警车,封局对消条流程很熟悉。” 阮明栖:“……” 他也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寸,前前后后也不过就三十分钟,怎么就能被贴了。 …… 正当他们在去往辖区派出所的路上,东二环路上发生一起恶性车祸,一辆大巴车以120迈的速度冲向人行道,造成多人受伤。 车辆在撞向人群时,并未有任何刹车举动,存在故意谋杀行为,警方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林培鑫赶到现场时,就看鞋子散落的到处都是。 发生车祸时,鞋子散落一地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伤员都已经被赶来的120紧急送往医院,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江序洲。 阮明栖和应时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就说临时有事开车离开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你怎么在这?”林培鑫很是惊讶 。 江序洲沉声道:“长期资助的儿童福利来电话 ,说是院长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福利院的护工还要看孩子走不开,不放心医院那边的情况就给我打了电话。” 林培鑫了然,怪不得他离开时看起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江序洲自己也是没想到,竟然会亲眼看到车祸的发生。 “我看到了车上的司机。”江序洲说,“是孙桂英。” “什么!”林培鑫惊讶的声音拔高,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林培鑫下意识舔了舔唇:“你真看清楚了?” “嗯,120来的时候,我还上前看了一眼,确定是她。”江序洲说。 “她为什要这么做?” 林培鑫完全想不明白孙桂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开车撞向人群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从我那个角度看,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撞人。” Chapter 106 江序洲本就是要去医院看看院长的情况, 因为突发的“车祸”耽搁,让他在现场等着局里的人过来,把事情先和林培鑫交代完后, 立马出发去了医院。 林培鑫则是暂时留在现场, 和勘察小组一起完成对现场的取证。 江序洲赶到医院后,车祸送来抢救的伤员都还在手术室里,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先去看看院长的情况。 看到江序洲出现在病房门口, 院长脸上露出一个愧疚的笑容:“没想到他们把你找来了,打扰你了。” 江序洲目光看向院长纱布的脚踝, 膝盖也做了处理, 看样子伤的不轻:“沈阿姨别说这么客气的话, 医生检查过了吧, 情况怎么样?” “医生来检查过了,骨头倒是没断, 轻微骨裂, 外加膝盖磕伤破皮, 不碍事的。”院长还不忘补上最后一句。 江序洲看了一下挂在病床尾上的病例夹,确认上面记录的信息和院长说的一样后, 才稍稍放心些。 “您的腿伤了不方便, 也不能没个人照顾, 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找个护工回来。” 院长听了立马反对:“哎呀, 别找护工了,我不碍事的, 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这个腿我清楚, 真的没关系的, 另一条腿还好好的,护工又贵, 别浪费这个钱。”院长坚决不同意江序洲找护工。 “这些年要不是你资助福利院,我和那些孩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小江你听阿姨的,我不能再这么花你的钱,因为沈昔的缘故,你已经照顾我们太多了。” 院长目光与江序洲对视,坚决的态度让他也不好强求。 一番协商下,院长才勉强答应这几天找一个小时工看护,等过些天情况好些了,就自己照顾自己。 处理完院长这边的事情,江序洲立马去查看车祸伤员的情况。 此时手术室的门口已经赶来了不少伤员家属,来跟进情况的警察也都已经在一旁守着。 “都怪我没看好孩子,才会让他出事。”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我怎么办哦。” 家属们压低声音的哭腔,诚心的祈求祷告,都是希望手术室里的家人能够平安。 阮明栖和应时在派出所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不方便做到一半临时走人,所以让张爽和任献去现场处理事情,他们要等派出所那边结束后才会回来。 林培鑫赶到医院时,就看到江序洲坐在相对手术室位置较为靠边的长椅上。 江序洲看到他过来,立马站起身。 与此同时,江序洲看到他背后还跟着一名警察,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场取证都结束了吗?”江序洲问。 “还没有,交通局的兄弟们过来了,他们队长和任献做了对接,没我什么事就先过来。” 说着,看到江序洲往自己身后看,林培鑫回头看了一眼,才说道:“你和韦教授去会议室开会后,孙桂英来了局里一趟,询问她女儿毛雨真案件进度调查情况,案件还在调查中,阮明栖也就没透露什么,看她状况不太好,阮明栖就让他跟着孙桂英,确定人平安到家再回来。” 江序洲没想到他去开会期间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孙桂英是平安到家了吧。” “是。”林培鑫说,“亲眼看着她进屋,还在屋子外头守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异样才离开的。” 江序洲心下一沉:“大概是几点的时间?” 林培鑫还真不知道,他也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听对方说的。 “韩聪,过来一下。”林培鑫立马招呼。 被叫到名字,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警员反应过来。 江序洲把刚刚的问题再问了一遍,韩聪立马回答道:“具体精确到几分记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是在三点十五到三点三十之间。” 闻言,江序洲立马打开手机地图查看路线。 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时间段内,但一个地点在东一个地点西,京海无论什么时候路上的车都不少,半个小时内能到达,已经算是相对较快的。 车祸发生时间在四点十五分,孙桂英家里的车是用来运货的货车,为什么会来大巴出现在市区? “哦,那个大巴也检查过了,是个□□。”林培鑫说,“真正的车牌撞断了一半,只能看到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后,江序洲整个人震了一下:“车牌有拍吗?” “有,这个。”林培鑫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奇怪,准确的来说是上一次开会就感觉到了江序洲有事没让他们知道。 “这个车牌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手机照片的那一刻,江序洲明显呼吸重了几分,八年前明康中学校车的车牌就是这个数字。 林培鑫拍摄到的车牌照片,车牌划痕严重,整个牌面弯曲,像是被暴力冲撞过。 “车辆做检查了吗?”江序洲立马问道。 “做了初步检查,没有年检标,车上很多零件都老旧甚至损坏,达到了报废标准。” 林培鑫立马补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序洲犹豫片刻,没有再隐瞒林培鑫。 听完明康中学的情况后,林培鑫十分吃惊:“不是,这未免也太巧了。” “那辆车是八年前失踪的明康中学校车?”林培鑫语调不由得拔高几分。 “阮明栖知道吗?” 江序洲点头:“他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至于今天孙桂英驾驶撞人的车辆是不是八年前那辆失踪的校车,江序洲也无法肯定。 明康中学的校车失踪八年,公安系统里没有人见过这辆车,负责租车的公司虽然有车辆信息登记,但过了这么多年,车子有怎样程度的损耗,又是否更换了配件,他们都无法确定。 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江序洲一定会在现场等到勘查都结束。 “这件事在没有确定证据的情况下确实不太方便让太多人知道,现场勘查那边我虽然可以去问消息,但问多了非法医鉴定相关的内容难免让人多问两句,要知道具体情况,你最好给阮明栖打电话,让他以刑侦勘查负责人的名义,去让他们查。” 江序洲明白,阮明栖出面是最快也是最省力的办法。 电话打过去时,阮明栖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电话。 “好,我明白了,我会让任献仔细盯住,我这边结束后会去交警队看一下那辆车,去之前我过来接你。” 阮明栖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匆忙挂断了电话。 …… 江序洲怎么也没想到,阮明栖来医院时是坐着救护车来的。 看到阮明栖衣服上都是血,江序洲一瞬间好像血液都被冻住了。 “你怎么了?”江序洲快步朝他走了过去,眼中写满了担心。 “我没事,血是不是我的。”阮明栖快速说道,“我们找到用季雁书账户换钱的人,都还没开口说话那小子转身就跑,眼看跑不掉了就掏刀子。” 阮明栖现在提起当时的事情,还气愤不已。 “后来巷子里出现几个小学生,那孙子狗急跳墙抢了人质,救人的时候应时被划了一刀。” “应时情况怎么样?” “医生检查过了,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阮明栖说,“就那孙子没抓到。” 应时意外受伤,人质虽救回来了,伤人的小混混却跳河跑了。 阮明栖本想追,几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哇哇大哭,不肯让他过去,他也只能赶紧让分散到其他区域调查的民警过来帮忙。 等他能够脱身时,那个小子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辖区民警送受到惊吓的孩子回家,还派了人去那个小混混家里盯梢,阮明栖发现应时走路都飘了,赶紧送人到医院。 小混混名叫蒋余,是京海天成职业技术学校的学生,今年十六岁。 他们调了蒋余的档案,发现这孩子的简历相当“精彩”,小学时期就多次打架,挑衅高年级同学,校门口收保护费被学校处分。 到了初中时更是变本加厉,小偷小摸,持刀抢劫成为派出所常客,因为涉及金额不多,且犯事时年纪又小,很快就被放了出去。 鉴于他的“前科”太多,阮明栖他们自然是第一时间找人,没想到被他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应时那边没有大碍,林培鑫也还在医院,商议过后决定阮明栖和江序洲先去交警队看看那辆出事车辆。 和他们领导打过招呼,在交警队一个同事陪同下,两人穿戴好了鞋套手套等防护用具准备上车。 “车子很旧了,都可以直接拖去报废的程度,还能开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交警队陪他们一起过来的警员卫威说。 “我们下午试了一下,车子发动机过热,启动不了,正好你们要上去,顺带再看看现在能不能启动。” 阮明栖点头:“行,钥匙给我。” 江序洲和卫威帮忙打着手电筒,阮明栖先上车。 阮明栖尝试将车钥匙放入后,打开了车内的车灯。 卫威有些惊喜:“嘿,真启动了。” 下午检查后,他都以为车子废了,彻底启动不了了。 车子启动后,传来一股诡异的味道,东西腐烂和皮革、汽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是难闻。 “行了,上来吧。”阮明栖下意识皱起眉头。 阮明栖打量了一圈车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打算拉江序洲上来,就听到车内发出了一声怪响。 紧接着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喇叭不受控制的响起,发出的声音沉闷的宛若油尽灯枯的老人。 滴滴滴—— 提示安全带未系的报警声响起,刺耳非常。 “我靠,这车是不是疯了!” 车灯快速闪烁了两下,卫威都在担心它是不是要自己开起来了。 话音刚落,车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冲了出去。 车上的阮明栖因为惯性,整个人被带的踉跄两步,撞在车门上,险些从车上掉下来。 Chapter 107 得亏阮明栖眼疾手快, 扒住了车门边上的横杆,这才避免了被从车上甩下来的情况发生。 车子还在向前,直到撞上正前方的花圃才停下来。 巨大的撞击声以及喊叫声传来, 立马惊动了在室内值班的同事。 “我靠, 什么情况?” 交警队的成员立马从屋里冲了出来,赶忙过来查看情况。 “阮队,你没事吧!” “赶紧从车上下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喊着, 阮明栖的头磕到了车门,额头火辣辣的疼。 阮明栖从车上下来, 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车子一眼。 车子是不受控制就启动, 是否证明车子的启动和制动都有问题。 如果是, 孙桂英在下午车祸发生时, 没有采取刹车行动,同样有可能是因为车辆停不下来, 才导致径直冲向人群。 “还好吗?”江序洲目光落在阮明栖额头没撞出的红痕上。 “磕了一下, 没事。” “真奇了怪了, 下午我们都检查过了,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啊?” 人群中不知谁提了一句, 立马有人附和:“启动制动下午都检查过了, 太奇怪了。” “七点多的时候我还上车尝试启动过一次, 在车上待了好久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几人的说话声立马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江序洲和阮明栖对视一眼,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众人合力将车子从花圃里弄出来, 归放到刚刚停放的位置。 “再试一次。”阮明栖觉得事有蹊跷, 想要再尝试一次。 “要不换我们的人来吧。”卫威看到他头上的红肿, 主动提议道。 阮明栖倒不在意,选择再上一次。 卫威见他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 相比起阮明栖上一次去车上检查,这一次众人明显更紧张,各个精神紧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被拔下的车钥匙再度伸了进去,和刚刚的行动一样,阮明栖第一步打开了车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后,快速闪动了两下,平添了不少紧张的气息。 “我去,我好紧张。”卫威下意识的说道。 阮明栖第一次上车检查时,车灯并未有闪烁。 可能是刚刚冲撞到花圃上撞坏了,又或者是车灯线路老旧,有些承受不住,快要短路或者断路。 等候了五分钟左右,都没有出现刚刚的情况,众人默默松了口气。 也许就是刚刚的车子自启动就是巧合也说不定,可江序洲并没有半点的放松。 他的目光紧随着车上的阮明栖而动,除了车灯的闪烁以外,的确没有发现奇怪的异样。 突然,江序洲看到车大灯的按钮突然亮了一下。 “阮明栖,车大灯。” 阮明栖立马看了过去,正当他注意力都落在车大灯上时,车上的电子显示屏突然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响动声。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玻璃,让人听了很是不舒服,头皮都麻了。 “我靠,又来了。”卫威脸色大变。 其余警员同样如临大敌,正当他们在谨防车子突然启动时,电子屏幕出现老式电视都花屏后,竟然跳出来人像。 “听说这次的集训不止会提前学习高中的知识,还安排了很多有意思的户外活动,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激动。” “我也是啊!” 大巴车是旅游团常用的大巴,车上有电子屏幕,可以用来播放电影电视。 电子屏幕播放的内容,在以往都是租车公司设置好的频道,只要车辆在运行中,司机打开了电子屏幕,车上的乘客就能通过电子屏幕观看电影。 阮明栖可以确定,他刚刚没有触碰到开启电子屏幕的按钮。 他甚至都不知道打开电子屏幕的按钮是哪一个,更别提开启。 电子屏幕的性能老旧,画质并不好,整体色调偏灰色,显得十分暗沉。 从落在车过道上的光影可以看出,视频录制时阳光很好,光线透过车窗洒在学生们兴奋的脸上。 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学生们的眼中对未来的期待。 学生们的讨论声不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突然,镜头微微向左偏移。 江序洲瞬间瞳孔紧缩,他看到了毛雨真,以及她后一排在笑的同学。 很快,视频播放完毕,电子屏幕黑屏。 阮明栖立马让交警队的技术组上车,尝试能否有办法把电子屏幕播放的内容拷贝下来。 人员刚就位,熄灭的电子屏幕再度亮起。 为了以防万一拷贝不下来,众人立马拿起手机从各个角度开始拍摄。 除此之外,车辆上并没有再发现奇怪的情况。 车辆勘察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阮明栖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江序洲发青的脸色。 “你怎么了?”阮明栖立马问道,担心他是被刚刚的情况吓到了。 大晚上的一直出现奇怪的动静,哪怕人多在现场,也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刚刚电子屏幕上播放的内容有毛雨真。”江序洲看过毛雨真的资料,知道她长什么样很正常。 “从刚刚那个角度来看,是车辆记录仪的位置进行拍摄的,有毛雨真很正常。” 江序洲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认为这个视频是毛雨真出事车辆拍的吗?” 阮明栖挑了挑眉,视频中有毛雨真,那自然可能是白水三中失踪的的校车拍摄的。 “你觉得不是吗?”阮明栖觉得奇怪。 江序洲神情严肃:“刚刚视频镜头转向毛雨真时,我看到了她后排的同学。” 阮明栖等着他的下文,没有打断。 “坐在毛雨真后排的广明中学的方洪阳。” 阮明栖愣了一下:“好熟悉的名字。” 他仔细想了想,莫少元给他的名单里,似乎没有这个人。 “他是八年前考上京海一中的提前批保送生。” 今年考上提前批的学生资料他还没完全看过,并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 八年前江序洲没有参加提前批考试,也并不清楚究竟有谁在明康中学安排的校车上。 但方洪阳他可以非常的确定,他是八年前的学生。 他们曾经多次在数学竞赛上相遇,方洪阳是个非常有实力的竞争对手,江序洲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阮明栖表情似乎一瞬间凝固住了:“你的意思的是,这段视频是合成的,要么是毛雨真被合成到了八年前的视频,要么是方洪阳被合成了现在的视频里。” 江序洲默认,如果不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凉风吹过,一股寒意从脚底蹿起。 “另外还有几个疑问,这辆大巴究竟是不是八年前的那辆大巴车,我们无法确定。”江序洲说。 “第二,视频是谁合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三,孙桂英怎么会驾驶这辆车?” “第四,孙桂英驱车前往闹市区撞人,是因为什么?” 在季雁书资金流水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时,车祸带出来了更多让他们目前无法理解与解释的情况。 交通局的技术组人员尝试过后,并无法对视频进行提取。 阮明栖立马联系了市局技术组,林澄他们几个赶到交通局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时间。 车辆周围打起了好几盏灯光,好几个人在车里忙活。 阮明栖在车辆附近跟进情况,同时和交警队的负责人做对接。 江序洲拿着阮明栖的手机,反复观看这一段视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偏偏又没办法说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澄他们尝试了许久,同样无法提取到视频信息。 “队长,车上电子屏幕里播放的视频是点播频道控制的内容,确实没有办法对内容进行提取。”林澄表情有些苦恼。 阮明栖微眯眼眸:“你的意思是,我们刚刚在车上看到的东西,是有人远程在控制的?” “是这样,但是设备太老旧了,没有办法判断出究竟是什么频道在控制。” 江序洲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在你上车检查车辆情况前,电子屏幕并没有出现播放视频的情况,如果真是因为频道控制,控制的那个人也许能够看到车上的情况,知道我们在检查车辆。” 果不其然,江序洲的话一出,人群中不知谁传出来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阮明栖立马上车,站在车头的位置向后看,查看车子的情况。 如果真有人在远程监控他们的举动,车上一定有他们遗漏没有调查到的证据。 但能搜到地方他们都已经搜过了,已经完成了两次的勘察。 “这还能怎么漏啊。”卫威冷汗都要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案子会邪门成这样,“再翻下去,就得割开椅子靠垫了。” 卫威自以为小声的嘀咕,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椅子靠垫。 阮明栖目光落在那些陈旧的布垫子上,立马上前搜查起来。 看到这一幕,卫威傻眼了:“不是,我胡说八道的,你们怎么都还当真了。” 阮明栖在搜,市局来的技术组立马也分头开始摸索起靠垫来。 这个时候多搜一点,哪怕找不到证据,起码也能心安。 “找到了!” 突然,在最后一排搜查的警员喊了一声,只见他手里有一个很小的黑色物体,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是针孔摄像头。 阮明栖刚要去接,那个警员就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温度越来越高,好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Chapter 108 “好烫。” 话音刚落, 就看到对方手里,被找到的针孔摄像头的缝隙里,突然冒出了白烟, 烧焦的气味随之传出。 手指被温度烫伤, 灼烧感让他下意识放掉了手里的东西。 针孔摄像头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发不“噗”的一声响,立即蹿出了火苗。 “我靠, 怎么还自燃了。”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赶忙去“抢救”摄像头。 奈何燃烧的速度实在太快, 没给他们丁点时间。 顷刻之间, 针孔摄像头就被烧的焦黑。 “滋滋滋”电流划过的声音还在继续, 哪怕是在车上风吹不着, 所有人都感觉背后发凉。 若刚刚觉得有人监控可能还不是十分确定,现在则是答案都要甩脸上了。 如果不是有人在监控, 针孔摄像头的自然未免也太是时候了。 阮明栖环顾四周, 没办法确定车上是否还藏有监控摄像头, 立马继续搜起来。 众人反应过来后,搜查的更加仔细。 从车上下来时, 众人面色各异。 今天晚上的事情太过诡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只怕都要以为是哪个恐怖电影拍摄现场。 返回到市局后, 技术组立马投入到视频分析的工作中。 阮明栖则试图在系统里找寻八年前的案件资料信息,方洪阳的名字输入后, 系统上展示的状态是失踪。 尽管已经过去了八年的时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属不肯相信那么大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也没有来申报登记, 非要坚持到找到孩子为止。 看到证件照的那一刻,阮明栖感觉头皮都麻了。 和视频一对比,看到视频中的方洪阳的笑脸,更觉吓人。 江序洲第一次在系统上看到方洪阳的资料,明明八年未见,看到照片时,却恍若他们不久前才见过一般。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江序洲问道。 看似在问他这个案子后续的安排,实际上却是在问他八年前的案子。 明康中学校车车牌的出现,以及视频监控里的方洪阳,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两个案件之间的关系,但蛛丝马迹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等技术组分析视频的结果出来,如果证明视频是合成的,我明天找一趟封局。” 阮明栖话没有说完,但江序洲心里却有数了。 毕竟八年后校车失踪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八年前的视频中。 凌晨四点时分,在医院的任献给了阮明栖来了电话。 车祸伤员均已手术的完成,两人死亡,十三人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孙桂英伤势严重,被送到了加护病房。 “医生说要是能够熬过48小时,命就保住了。”任献熬到了现在,说话声音都十分疲惫。 伤员们情况都不太好,想要立马进行走访询问是不可能的。 在等候伤员们完成手术的时间,队里的人分为几个小组,去找目击到现场情况的群众了解情况。 任献跑了好几个地方,实在有些跑不动了,安排去医院跟林培鑫一起等消息。 应时则是带着剩余的人还在外面跟进消息,半个小时前才给阮明栖汇报了一下他们那边的进度。 突然发生的车祸,让专案组收获一个不眠夜。 …… 林澄快步来找阮明栖汇报情况时 ,就看到阮明栖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江序洲就坐在旁边的位置,身上披着阮明栖放在单位的小毯子,在闭目养神。 因为着急,林澄的脚步声有些重,瞬间把江序洲给惊醒了。 察觉到他被吓到,阮明栖立马伸手在他背上轻轻顺了两下,安抚他的情绪。 林澄脚步顿了一下,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些亲昵,却又好像又挺合理的。 怪异的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立马回归到正事上。 “队长,我们检查过了视频,我们这边给出的结论是视频是不是合成的。” 林澄的话让江序洲瞬间清醒。 尽管没有出结论,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现在技术组成员判断视频没有合成的痕迹,就是原始视频,妥妥的给他们一耳光。 如果视频不是合成的,总不能毛雨真或者是方洪阳穿越到了对方的时间。 林澄说完,见两人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他了解阮明栖,如果不是有所怀疑,是不会让他们细查视频的。 “队长,这个视频有什么不对接吗?”林澄问道。 阮明栖不想用结论去影响技术组的判断,所以在他们鉴定视频的时候,并没有提前说明方洪阳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阮明栖说出了他们的想法。 林澄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怀疑起自己的鉴定结果来:“我……我要不再去查一下?” 短暂的震惊过后,江序洲提出:“如果视频不是合成的,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 江序洲停顿了一下,说道:“仿妆。” 阮明栖的休闲时间要么在打游戏,要么出去玩,短视频接触的不多,他知道仿妆,但并不清楚能仿到什么样的程度。 相比起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林澄明显信息接收良好。 “是有这个可能。”林澄不由语调拔高,“现在有些化妆师的仿妆水平很高,如果是这样,确实能够拍摄出这样的视频。” 而这个时候,阮明栖却提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是仿妆,那是不是需要提前知道车上有什么人?” 阮明栖看向江序洲:“昨天在视频里看到方洪阳你显得很惊讶,暗中调查了八年前案子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清楚车上究竟有什么人,仿人进行视频录制,又是怎么完成的?” 江序洲眸色微动:“视频上的学生,除了毛雨真外,其余人的身份都能确定了吗?” 林澄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明明外面天都蒙蒙亮了,却还觉得格外渗人 。 “在视频中露全脸的学生大多都确定了,我们提取了视频中学生的面部信息,和系统进行了比对,确定了12个学生的身份。” 阮明栖瞬间皱起眉头,一辆大巴车上能坐少说三十个学生,现在只有12个人的身份是确定的,也就是说还有18个人身份不定。 不过阮明栖却也能够理解,毕竟视频是他录制的,视频前前后后他看过好几次,确实很多学生都只露二分之一,甚至更少的面部。 在不露全脸的情况下,只能根据一些特征确定疑似身份。 “名单我看看。”林澄立马把资料给他递过去。 江序洲打开了电脑,上面播放出了视频信息:“能帮忙指一下对应的名字和身份吗?” “当然。”林澄立马走到江序洲的旁边,三个人凑在电脑前面,一一对视频中的人脸信息进行比对。 一番指认过后,江序洲和阮明栖的脸色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是越发凝重起来。 视频中露脸的学生一共有18个,但只确定了12个学生的身份,还有六个人林澄他们在系统中进行样貌比对,但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员信息。 “有疑似名单吗?”阮明栖很清楚,如果不是确定的名单,林澄不会递交到他这边。 但既然能够进行系统的比对,一定会有特征符合的疑似对象。 林澄立马把那份没有确定的疑似对象名单发给阮明栖,看过名单信息后,阮明栖登上系统去找寻这些人的信息。 “你注意看看,有没有你认识人。”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江序洲也明白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方洪阳既然都能出现在视频里,难保视频里会出现别的,属于八年前校车失踪案的学生。 信息一条条录入进行查找,江序洲那边却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一个疑似对象信息被调出,江序洲看过后还是没有反应。 “都不认识吗?”阮明栖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江序洲摇摇头:“京海一中提前批的招生是在全市的范围,市区初中有一起参加过比赛的学生我会有印象,但若是乡镇来的学生,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京海市分为五个区,每个区都有对应的小初高,有着严格的不允许跨区报读的制度。 京海一中是京海市最好的重点高中,他们的招生则是可以在五区内进行招录,也是市区内学生唯一一次可以出户口所在辖区读书的机会。 阮明栖看了一眼时间:“我去给封局打个电话。” 他们原本是打算着,视频鉴定结果出来后,去尝试申请白水三中的校车案和八年前的案件并案调查。 如今视频证据不足,还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息,阮明栖只能去争取一把。 哪怕暂时不能安排并案,起码先想办法借调了一下八年前案件的卷宗,掌握多一些的信息才能更好的跟进调查。 封玉平在接到阮明栖的电话后,比平时上班要早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到警局。 阮明栖被叫进了办公室,在里面待了四十分钟都没有出来。 江序洲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私下调查八年前的案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信息收集的困难程度他深有体会。 市里成绩最好的几十个学生失踪,几十个家庭的破碎,侦办此案的警方压力非常大。 正当江序洲出神时,阮明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是应时打来的电话。 阮明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防止应时有什么要紧事,江序洲则替他接通了电话。 “在发现小双尸体的工地发现一具尸体,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是白水三中失踪的校车司机曹宏胜。” 应时语速很快:“辖区派出所这边已经安排人在工地附近守着了,我现在赶去现场,勘察组的人要是都在局里,麻烦让他们立马过来一趟。” 原本就因为勘察校车忙活到了后半夜,因为工地又出了事情,所有人又必须立马出动。 事发突然,江序洲也只能去敲封玉平办公室的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尽管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江序洲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气氛很不好。 Chapter 109 看到江序洲进来, 封玉平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序洲,有什么事吗?”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封玉平主动开口问道。 江序洲作出一副没有察觉气氛不对的样子, 把刚刚应时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和他们复述了一遍。 听完事情后, 封玉平那好不容易舒缓了些许的脸色又瞬间沉了下来。 封玉平点头:“那准备出发吧,有什么消息及时汇报。” “是。” 从办公室里出来,阮明栖立马安排人手准备出发。 要去现场时, 林澄本是要上阮明栖那辆车,手刚碰到门把手, 就被阮明栖叫去另一辆车上。 林澄先是愣了一下, 目光在江序洲和阮明栖身上转了一圈, 瞬间会意, 转身走向另一辆警车。 江序洲不动声色,直到车子启动出发, 才开口问道:“封局不同意吗?” “对, 不仅不同意并案调查, 资料也没有借到。”阮明栖说,“资料都在省厅的系统里, 我们要是借调资料, 就得去省厅打报告, 厅里同意才能调出。” “我们目前的情况只能是有疑似并案的可能, 没有十足的证据,就算报告打上去, 被驳回的可能性非常大。”阮明栖实话实话。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封玉平黑脸的原因, 他不是在生气阮明栖要调资料, 而是站在他那个位置,看到的东西又和阮明栖有些许的不同。 “封局说, 如果视频真是后期伪造出来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我们申请并案,再把八年前的案件带出来调查,如果真能一并解决是最好的,可若是不能,制造疑点的人是在打着什么样的目的? ” 对于这个答案,江序洲没有丝毫的意外,真要是能这么简单拿到案子,他也不会调查这么久,掌握的线索只有皮毛了。 韦文山为了培养江序洲,很多案子都会带着他一起,做课题时更是会把以前的重案要案资料给他做分析。 唯有八年前明康中学校车的案子,别说资料了,就连提到,韦文山都会很快把话题带过去,根本不愿意多谈。 当年的案子,一定还有其他隐情,否则局里不会把消息封锁的这么严实。 “封局现在的意思是什么?”江序洲问道。 他们虽想弄清事情的真相,但在这个团队里一天,就得按照规矩办事。 服从命令,是他们在学校里学习的第一课。 “先查清楚毛雨真死亡,以及白水三中的案子。” 八年前的互联网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但因为一次性失踪了三十个学生,在当时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各地网络媒体、电视频道、甚至是报纸杂志等纸媒,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若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兴许通过当年的媒体知道一些实情。 如果只是因为知道当年事情的人搞的一起恶作剧,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把旧案翻出,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警方可以不害怕困难,甚至不怕舆论,可那些受害者家属呢? 八年时间的等待,也许事情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被网民淡忘,但受害者家属不会。 他们失去了挚爱的亲人,痛苦却还将他们困在原地。 “封局给我看了一些受害者家属的近况消息。”阮明栖说,“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每年都会有家属去省厅询问案件的调查情况。” “我看到,视频里的他们三四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满面沧桑,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有的家属无法接受事实,生病把生活过的一团糟,甚至是靠药物维持生命,还有抑郁成疾离世的。” 阮明栖正是因为看到了家属的情况,才同意了封局的提议。 这些家属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如果案件重启了,最后调查的结果却是没有关系,他们无法想象家属家属们还会有痛苦。 半个小时后,警察队伍到达工地现场。 工地负责人已经什么形象都不要了,拉着应时的手哭喊个没完。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一次抛尸还不够,还来第二次,这是要我的命啊。” 负责人眼泪都出来了,应时被他大力摇晃,几次把自己的手从对方那里抽回来,不过两秒的功夫,又会迅速被缠上。 看到江序洲和阮明栖到时,应时眼睛瞬间就亮了,宛若看见了救星一般。 “队长!”应时语调微扬起。 看到阮明栖过来,工地负责人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始嚎,就被先一步制止:“你先别嚎,等我了解完情况再说。” 负责人被堵了一下,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哦,好的。” 阮明栖和应时在了解情况时,负责人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站着。 “尸体在哪发现的,过去看看。” 阮明栖一边说着,一边跨过警戒线。 负责人看他们要走,也立马跟上。 “诶,你干嘛!”阮明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立马转过身来,“没看到这里有警戒线吗,门口等着,要真跟你没关系,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说完,三人进入警戒线,留工地负责人在外头和守线警察大眼瞪小眼。 “小双的案子还没结,现场派出所的民警就一直有人守,从昨天开始就隐隐有臭味传出来,一开始还以为是搅拌机里的味道。” 小双死在离大门比较近的搅拌机里,有组织腐烂的味道一开始警方也没多想。 可今天味道比昨天要浓烈许多,都已经到了呛人的地步,他们察觉到不对劲,进去查看。 就发现靠里面一栋搭了一层楼水泥柱子的建筑裂了,并且味道好像就是水泥柱子里传出来的。 仔细检查后发现,在裂缝中看到了疑似人眼睛的东西,给他们吓了一跳,立马回所里叫人。 林培鑫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番忙活下,在柱子里挖出一具尸体。 阮明栖来到找到尸体的水泥柱,看到因为挖尸的被敲碎的水泥块:“水泥块这一部分相对平整,空心柱子?” 应时表情有些微妙:“这个痕迹林科看过了,他说人被丢进水泥里时,是还存活状态,因为挣扎移动,造成空气灌入,所以才会在柱子内部形成小部分圆形平整气泡痕迹。” “活埋?”阮明栖愣了一下 ,“可以确定了吗?” 应时点头:“可以,林科做了尸表检查,被害人口鼻含有大量的水泥附着物,并且指甲多个脱落,有明显的挣扎,及窒息死亡的特征。” 江序洲目光落在碎裂成好几块的水泥柱上,神色复杂。 “死亡时间能够判断了吗?”阮明栖问。 “还没有结果,要等林科那边进一步尸检后才能确定。”应时说。 “他在京海三体殡仪馆?”阮明栖问。 他们就是市局过来的,市局因为仪器、设备以及实验室的缘故,目前有些案件发生后,为了方便及尽快出结果,会把死者带回解剖室完成解剖。 阮明栖他们就是从市局过来的,并没有看到林培鑫,也没听说他要回市局。 离工地最近的地方就是三体殡仪馆,在市局没有特设的解剖室前,法医完成尸检好一点的条件就是去殡仪馆。 “对,你们出发过来的时间,他差不多也刚从这里出发过去。” 工地人多眼杂,地面以及各种工具表面又不平整,很难能从现场找到有利线索。 “凶手如果是相同的,那他们应该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江序洲说。 “从我们发现毛雨真,再到工地发现司机曹宏胜,凶手选择的地点都是非常难以留下证据的地方,就算能够找到,警方也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可这个时候,阮明栖却精准的捕捉到了信息:“他们?” “你觉得凶手并不只有一个人吗?”阮明栖问,“怎么判断的?” “先从毛雨真死亡案来说,凶手避开了摄像头,证明一定是对学校环境非常熟悉的人。” 江序洲说:“我们都去现场看过围墙,那个高度就是我们去爬都有些为难,更别提还要背着一个已经死亡的人。” 人死亡后,身体不受控制,只能靠背着的人去调整方向。 “你怎么确定是背着的?”应时立马提出疑问。 “林科尸检报告里有这几条信息,毛雨真的腋下有摩擦痕迹,经过检查并未发现片状皮下出血等生活反应,是死后造成的伤痕。” “伤口痕迹我和林科讨论过这个问题,根据几种模拟测试,伤口偏向于是被害人死亡后,凶手为了将人调整方向,采用拖拽的方式,手卡在死者腋下,衣服与皮肤摩擦,造成的伤痕。” 说着,江序洲把他们模拟实验的过程照片,以及毛雨真尸检结果中的照片给他们看。 “你俩什么时候做的实验?”阮明栖挑了挑眉,“结果还没确定吗?” 在阮明栖看来,江序洲似乎就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究竟什么时间去找的林培鑫做实验。 还有一点觉得奇怪,如果结果确定了,为什么都没和侦查组说明。 江序洲愣了一下,应时也跟着脑袋的宕机了片刻。 他们队长的思维跳跃速度,他好像有些跟不上了。 “在小双被发现前,你和封局在办公室里汇报情况的时候。”江序洲回道,“林科准备要把信息写到尸检报告里,突发了太多事情,报告写了一半,还没能及时出完剩下的内容。” 阮明栖轻叹口气,实习生又回学校去了,法医科就只有林培鑫一个人,确实太为难他了。 “好,继续说。” 在他们实验过后,小双就出事了,林培鑫立马进行了第二场的尸检,根本就没有给他们歇息一口气的时间,更别说是小双尸检结束后,立马又发生了东二环车祸,林培鑫一直在医院和医生对接伤者及死者的情况。 江序洲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拖拽的方向:“这样反向的姿势,如果没有第二个人帮衬,毛雨真的脚上一定会留下更多的伤痕。” 闻言,两人沉默了一阵,接受了结果。 “除了这一点以外,毛雨真是在校车上失踪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在校车有三十个学生,一个身高一米八体型壮硕,还有一个成年男性老师的前提下,要想控制住所有人,造成校车的‘失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看到了曹宏胜,比照片里看起来要更壮硕。” 也正因为他的身材壮硕,被投入到水泥柱里时,手臂紧贴在固定的模板上,导致皮肤裸露,散发出尸体腐败的恶臭味。 “要将人弄进工地,避开周围人群,并且还能把人塞到灌注模型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靠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完成。” 阮明栖眸色微动,在思索些什么。 “严查一下这个工地,以及工地老板、负责人、工地工人,哪怕是只做一两天的临时工都查一遍。” 接连发现两个尸体,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还偏偏都避开了工地负责人,以及工人的眼睛,等到警方发现他们才知道出事了,未免太过奇怪。 Chapter 110 阮明栖绕着现场走了一圈, 勘察小组在努力的提取现场存在的可疑痕迹,希望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江序洲发现尸体的旁边,堆放了非常多的建筑材料, 以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建筑垃圾, 东西摆放杂乱无章。 此时的,勘察小组在满是水泥灰的地面上发现了滴落状血迹。 从血迹的形状来看,在滴落时是运动状态, 有部分的血迹延伸,可以判断出大致的移动方向。 “我们找到了用来固定的水泥柱形状的模板, 在上面找到了血迹, 以及皮瓣组织。” 应时注意到阮明栖所看的方向, 继续说明着案件情况。 “我们在模板的向外的一面, 找到了一枚清晰的指纹,已经做完了提取。” 阮明栖将视线从正在取证的血迹上收回:“工地的模板一般都是很多人经手的, 指纹提取后要跟他们的指纹进行对比, 虽然不一定能够确定凶手, 但能在一定程度上筛选一下嫌疑范围。” “还有一点现象非常的奇怪,在把曹宏胜从水泥里挖出来时,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并且还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水草和泥沙。” “手脚上均有明显的捆绑痕迹, 而且是两层。”应时说。 “两层?”阮明栖有些意外, “有照片吗?” “有。”应时说着,一边在手机里翻找着刚刚拍摄的证据的。 阮明栖看过后, 把手机递给江序洲查看。 照片拍摄的很是仔细, 江序洲放大图片, 仔细查看曹宏胜手腕上的伤。 “这个材质不是普通的麻绳吧?”照片上看不太清楚材质,江序洲抬起头来问道。 “不是, 白色的是套有白色绝缘体胶的电源线,里面的那层才是麻绳。”应时说。 江序洲眼眸微低,思索着什么。 尽管有电源线和麻绳的捆绑遮挡,依旧能够看到捆绑物上有血迹。 “这边上面有血,是手腕上有伤口吗?”江序洲问道。 应时没想到他看的这么仔细,连细小的点都发现了:“对,林科检查过了,麻绳下面有创口。” “他判断死者受伤前先被凶手用麻绳进行束缚,麻绳有磨损的痕迹,并且手腕上有小面积的摩擦伤痕,均是有皮下出血点,麻绳侧边有组织皮瓣,被害人在死亡前很可能有过自救行为。” 应时把林培鑫在完成尸表检查后,所得出的信息给两人复述了一遍。 “然后摩擦绳子自救的行为被发现,才会在手腕上进行二次束缚。” 江序洲提出了疑问:“凶手前后两次进行捆绑,凶手的体型和力量相对死者比较小,所以才需要借助多层外力的缘故对死者进行控制。” “另外还有一点,能够找到麻绳相对简单,但电源线现在却相对比较难找一些,死者被在电源线束缚的时候,应该是在室内的。” 阮明栖眸色微动:“曹宏胜身上有水草和泥沙,按照这样的逻辑,凶手先把他囚禁在室内,捆绑后再带着他去了河边,在让其溺水的情况下又没有把人溺死,而是再带到工地上灌注水泥,步骤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这也是江序洲觉得奇怪的地方,凶手能从避开工地人员眼线的情况下完成水泥灌尸,证明一定是有计划性的。 在有周密的计划前提下,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步骤。 步骤越多,反倒容易露出马脚,并不太符合具有很强反侦察能力凶手该有的行为。 更何况在这之前,曹宏胜是开着校车的,是在什么情况下,他会被人带到室内,进行捆绑束缚? 熟人作案,又或者是暴力绑架? 正当他们疑云笼罩的时候,西浦大街辖区民警来了电话,他们抓到蒋余了。 接到电话后,阮明栖立马往西浦大街去。 阮明栖去派出所时,江序洲却提出自己想要去孙桂英家里看看。 派出所和孙桂英家离的并不远,阮明栖叮嘱了一句让他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就让他过去了。 毛雨真是孙桂英和毛大林的独生女,毛大林高位截瘫,自理日常生活都有些勉强,平时妻子在外做生意,是毛雨真这个做女儿的在照顾他。 如今毛雨真死亡,孙桂英突发离奇车祸生命垂危,他觉得该去看上一眼。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走到孙桂英家里水果摊,看到的不是紧闭的大门,而是大门敞开,正在营业中的状态。 在水果摊的后面,有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剔骨过胡子,脸上都是青茬。 而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下身穿着工装裤的年轻男人。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在店里帮忙搬运水果的男人突然回头,正好和他眼神对视上。 看到江序洲的那一刻,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短暂的惊讶,很快反应过来后,脸上立马挂了个笑容。 “好久不见。”男人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江序洲眼底似酝酿了什么,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同样脸上挂起一抹笑容。 “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你怎么在这?”江序洲问话的自然,像是面对多年老友。 毛大林见两人熟络的寒暄,目光在脸上身上流转,随即才问道:“小何,这是你朋友吗?” “对,是我朋友。”何似说道。 “这样,那快进来坐。”毛大林立马热情的招呼。 江序洲不动声色的收回打量的眼神,随着毛大林的指引进屋。 “你怎么会在这里帮忙,是家里的亲戚吗?”江序洲很自然的问道。 “不是,水果批发市场碰到的,看他行动不方便,就送他回来。” “店里的水果都是你亲自去买的吗,我还以为老板都是在店里算账就够了。”江序洲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采购这种事情也不难,自己能做的就自己来,也能省了一个员工的工资。”何似表现的落落大方。 何似说着,目光在江序洲脸上打转:“最近邀请你来参加读书会,都没能过来,是很忙吗,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是有点,学校课多。”江序洲回道。 “都说读书比上班轻松,看你这么忙的样子,也没轻松多少。” 江序洲用玩笑的语气说道:“累才对,干一行恨一行。” 何似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眸中染上笑意。 而这个时候,毛大林端着两个大红塑料口杯过来:“真不好意思,家里平时都没有客人来,杯子茶叶都不太好,你们将就喝。” 两人立马起身双手接茶杯,何似立马说道:“是我们打扰您,给你找麻烦了。” 江序洲立马附和:“您太客气了。” “诶,你们快坐。”毛大林受伤后,就长时间待在房间里,他是想要下楼来帮忙看店的,孙桂英怎么都不肯。 他也知道孙桂英是担心他看到别人同情的眼神心情不好,也是怕他磕了碰了。 毛大林理解妻子的想法,却难免孤单自卑。 感觉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除了拖累老婆孩子,什么都做不了。 “自打我受伤后,就好久没有出门见人了,能跟你们说说话我很开心。”毛大林笑呵呵的,“应该是要请你们在家里吃个饭的,我现在的样子做不了饭,我老婆去外地跑水果运输了,闺女又去集训营培训了,真是不好意思。” 提起自己的老婆孩子,毛大林脸上满是开心和自豪。 江序洲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快的稍纵即逝。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学校,你们是都还在上学吗?”毛大林是个热情的性子,不会让气氛冷场。 “小江还在上学,我初中毕业家里条件不好,就辍学出门打工了。”何似说的坦然。 毛大林一脸愧疚,觉得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话题:“真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提到不该说的了。” 何似一脸无所谓:“没关系,您别在意,我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的。” “虽然我爸残疾,我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他们都很爱我,能把我养这么大我已经很感激了。”何似脸上都是明媚的笑容,没有半点提起自己家庭的自卑。 江序洲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家里的事情。 何似举手投足间都非常谦逊有礼,礼仪非常的到位,半点都不像是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成日里为了生活颠簸的样子。 “哎呦,你也是个辛苦的孩子。” 毛大林看着何似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转手从自己身后的水果摊上拿了两个橙子过来,江序洲和何似一人给塞一个。 “都过去了,现在日子都挺好的,我虽然没有学历,但现在有了一家店,也能照顾好父母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话题带着,就说到了毛雨真。 大多时间都是何似和毛大林在说,江序洲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旁听的过程中,江序洲能够感觉到,毛大林对于女儿的疼爱。 并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并不知道毛雨真已经死亡。 距离毛雨真的尸体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孙桂英都没有把事情告诉毛大林。 从阮明栖他们的描述情况来看,孙桂英的状况很不好,无法察觉到妻子的异样,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您妻子去跑运输了,中午您的午饭是怎么解决呢?”江序洲见他们停下来说话,适时问道。 “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冰箱里还有我媳妇出门跑运输前买的馒头,放锅里一蒸对付一下就行了。” 毛大林笑着说道:“以前她出门,闺女外出比赛的时候就都是这样的,买个三五天够吃的馒头,对付着吃,饿不死就信行了。” “您妻子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前两天就出去了,说是有一车货翻了,水果都烂了,大老板那边要的着急,果农那边来不及采摘,她找了个远地方的果园,算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知道水果翻了后,她脸都吓白了。”毛大林说,“也是我残了没本事,不然还能帮帮她的忙,也不会让她一个人那么辛苦。” 110-120 Chapter 111 毛大林说起当时妻子的反应, 绘声绘色的样子令人动容,从他的反应来看,是真的心疼妻子。 江序洲再问了一句, 孙桂英接到水果翻车电话的时间。 果然不出他所料, 就是警方联系孙桂英来过辨认死者身份的时间。 “你妻子接到电话后,就立即外出去跑水果运输了吗?”江序洲问。 毛大林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追问这一个问题:“是啊,货要的急, 没办法耽搁,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江序洲不动声色, 以担心他吃了两天馒头为理由, 应对过去。 说着, 江序洲就要安排请何似和毛大林吃饭。 原本的狐疑在江序洲的举动下, 顿时消失。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来我家做客,该是我请你们吃饭才对, 哪里有让你们请客的道理, 还是个学生。” 江序洲却笑道:“您客气了, 我本来也就欠着何似一顿饭还没请,趁着这次机会正好, 多个人多一分的热闹。” 何似闻言, 也帮着江序洲说话。 两人一来一往的, 倒让的毛大林不好再拒绝。 一顿饭过后, 毛大林别提多开心了,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从毛大林家里出来, 何似就一直在看着江序洲。 “为什么看我?”江序洲没有被一直盯着看的不适,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还当我是朋友吗?”何似思维很是跳跃,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序洲挑了挑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和你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不是有钱人,没有优渥的家境,没有学历,跟你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何似故意停顿了一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江序洲。 谁料,听到他这句话后,江序洲却是笑了。 “你现在站在我的旁边,五十厘米不到的距离,不是一个世界,那我们相隔的世界还挺近。” 江序洲语气轻松:“虽然原生家庭环境不是很好,但你靠着自己的努力,把自己和父母照顾的很好,经营着自己的小店,日子过的不算多丰富,却有滋有味,哪怕没有学历,却很有见识。” “能和你做朋友,我很开心。”江序洲说,“还是说,你在暗示我,不配合你做朋友了?” 说到底,江序洲还挺喜欢和他做朋友的感觉,明明认识不久,却像是认识很多年一样。 虽然他总觉得何似有很多他看不明白的谜团,但不妨碍他是一个有趣的人。 听完江序洲的话,何似也笑了,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回答问题。 “那倒也不是,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听你夸过我,趁着这个机会,博取一下同情,想听一下夸奖。”何似开起了玩笑。 “那作为好朋友,我跟你透露一个秘密吧。” 何似好好的走着,突然说道。 “什么?” 何似语气平静:“其实我遇到毛大林不是偶然。” 江序洲停下脚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知道他要去水果批发市场,特意在那边等着他的。”何似说。 何似和毛大林相遇的水果市场,距离毛大林的家很近,一公里不到的距离。 可对于何似而言,哪怕开车过来都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就算水果批发市场的物价再怎么比外面便宜,跑这一趟的油费算下来,怎么都要比水果的差价贵。 “你认识他?”江序洲问。 何似始终保持着一个平静的态度:“不认识,但我需要认识他。” 在江序洲探究的眼神下,何似主动说道:“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她失踪了。” 江序洲对上他的眼神,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叫何苗,是八年前明康中学校车案的失踪者。”何似说。“我怀疑毛雨真的失踪和八年前的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哪怕是不是,也一定有什么联系,所以我来找毛大林,希望能够得到点什么。” 何似的话说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江序洲问,“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想和你合作。”何似说,“我知道你也在调查这件事情,为了你那个同样在校车上失踪的朋友。” 按照何似所说,他和妹妹是双胞胎,原本他们家条件不错。 妹妹出事后,父亲在找妹妹的途中瘫了,母亲承受不住妹妹的失踪精神也出了问题,家里的情况也在父母相继出事后一落千丈。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初中毕业后被迫辍学打工。 “对不起,和你做朋友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在调查这件事情。” 何似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妹妹,暗中打探了很多的消息,和其他同样没有放弃的家长都有联系,和我合作,我能给你提供警察无法给你提供的线索。” 江序洲听到这,不得不重新审视何似。 一个从开始认识就对自己抱有目的的人,合作起来很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 更可怕的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甚至连他们从局里拿不到信息的事情都知道,让江序洲有种前面有个陷阱,在等着他往下跳的即视感。 “为什么要找我合作?”何似很直接的,江序洲也就不藏着掖着。 “只有你们能重启案件调查,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调查,会有很多受限制的地方。”何似说。 “这些年我们都有去省厅问情况,得到的消息都是在调查中,一天天的等待太煎熬了,可完全靠自己又不行,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靠得住的人帮我们。” 江序洲神色有些复杂。 …… 派出所内,审讯的民警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蒋余,就气不打一处来。 蒋余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几百万。 这次把人抓到也非常的不容易,网吧清扫时,就看到这小子一脸心虚。 警察还没靠近,立马就翻窗要跑。 追出去后,甚至为了跑路,骑着自己那辆摩托车回过头就就往几个民警的方向撞。 最后控制不住车头的方向,一下撞到了防护栏上,这才被弄回来。 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撞的鼻青脸肿,偏偏他还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说说吧,季雁书的手机从哪来的。”派出所民警问道。 “捡的。”作为派出所里的常客,换做别人早就紧张的不行,偏偏他就无所谓的态度。 “在哪捡的?” “不记得了。”蒋余因为从摩托车上掉下来,右边的脸颊都肿了,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 民警见他这样的态度,声音拔高:“捡的手机你凑巧知道他的手机开锁密码和支付密码?” 蒋余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瞎猜的。” “总共就五次输入错误密码的机会,你就这么厉害,就那几次机会都给猜中了?” 蒋余被追问的不耐烦:“就是我猜中,你爱信不信。” 阮明栖在窗户外面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多少意外。 派出所所长就站在他旁边,叹了口气:“这小子是我们局里的常客了,整天惹是生非,脾气臭的跟石头一样,一身反骨。” “要是不真拿出点什么证据,他那嘴应该是很难撬开的。” 阮明栖透过窗户,观察着蒋余的表情。 除了逞凶斗狠,或者是被烦的不行的时候,蒋余才会对上别人的视线,大多时候他都是低着头的。 阮明栖见过不少有这样反应的人,他们大多都性格非常的自卑,只能靠着凶狠的面具来保护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欺负,实际上只要戳中了他的那个点,很快就会像是被泄了气的皮球。 他们现在,就需要找到蒋余的那个点。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点很快就出现了。 不久前在工地找到的模板,上面提取到几个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孙桂英在东二环造成车祸的死者。 而这个死者,偏偏和蒋余认识,是跟他一起打架收保护费,一起进警察局的好兄弟廖万虎。 调查到死者身份后,局子里的人就分小队去过受害人的家里,其中就包括廖万虎。 去廖万虎家里的人发现了一件带血的外套,经过检测,发现了多种DNA。 阮明栖看完局里发来的消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此时旁边陪同的派出所所长,见他反应不太多:“是出什么事了吗?” “您对廖万虎有印象吗?”派出所所长管的这就这片辖区,正常情况下谁家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很清楚。 更别说的廖万虎这种,常出入警局的刺头。 “知道,他出什么事了吗?”所长问道。 “他死了,从他家里发现一件外套,和我们在调查案件的被害人DNA一致。” 闻言,所长很是惊讶。 “怎么会?” “那小子鬼心眼很多,但是胆子小的比耗子还不禁吓,每次到局里来,脸色都煞白感觉下一秒就能吓晕过去。” 所长是实在有些难以相信,胆子这么小的一个人怎么会和杀人案有关系。 阮明栖和给廖万虎办理过纠纷事件的民警做信息对接,发现他们口中的廖万虎和调查到的资料就好像是两个人。 “那小子事是犯了不少,但大多都是跟着蒋余被连带的。”民警说,“蒋余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廖万虎更差,每次蒋余去收保护费拿来的钱,就会分廖万虎一半,所以每次这俩都是一起被抓的。” “廖万虎的父亲外出打工,他跟他后妈合不来,经常被打,蒋余看不过去,就去帮他讨说法,然后给廖万虎的后妈揍了一顿。” “廖万虎的后妈哪里是好惹的,自己挨了打,回家就叫来自己的哥哥弟弟,冲过来就给那俩小子一顿好打,要不是邻居发现势头不对报警快,他俩估计要被打死了,也是从那次廖万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自己租房子住。” 阮明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当时蒋余和廖万虎被打的狠,又不是主动动手的,警局就处理了廖万虎的后妈他们那群人,俩小孩也就口头教育了一下不能用拳头解决事情就让他们走了。” 阮明栖问:“蒋余和廖万虎关系怎么样?” “好,按他俩的说法就是铁哥们。” 阮明栖记下这些信息,和市局那边得到的线索进行整理。 “麻烦您这里待会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审讯室一趟。” Chapter 112 阮明栖进到审讯室时, 蒋余正和审讯的民警大眼瞪小眼,互相僵持着。 眼看有新人进来,审讯的民警站起身来给他们让位置。 察觉他们的动静, 蒋余头来全程不语的盯着看, 像是在等着看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位置换好,蒋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明栖看,属实有些吓人。 阮明栖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 心理承受的能力极强。 蒋余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 “自来熟”的样子,倒是让阮明栖笑了, 倒是没想到他会反客为主起来。 “恩, 我新来的。”阮明栖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你和廖万虎关系怎么样?”阮明栖很直接的问道。 蒋余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阮明栖和他们的目的一样, 都是因为自己转移了季雁书的钱过来的,没想到他倒是先问起了自己和廖万虎的关系。 蒋余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阮明栖先说:“看你资料, 每次进派出所他跟跟着有份, 关系应该不错吧。”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的, 摆明了不肯说实话。 “他死了。”阮明栖说道。 蒋余当即愣住,瞪大双眼:“死……死了?” “怎么可能!”蒋余显得非常惊讶, “他怎么可能死了!” “车祸。”阮明栖说。 “昨天傍晚, 东二环街道, 他被一辆车撞死了。”阮明栖说。 蒋余瞬间脸色苍白, 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是意外吗?” 阮明栖微微挑了挑眉,蒋余这个问题信息量可就大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的死不是意外?”阮明栖没有回答他问题, 反而又把问题踢了回去。 “我问你话呢, 他为什么会出车祸。” 谁料蒋余直接急了, 一张脸因为情绪激动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车祸具体的原因还在调查中, 我们还有另外一件关于他的事情要和你确认。”阮明栖说。 蒋余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事?” “12号的那天,你在哪里?”阮明栖问。 蒋余已经被廖万虎死亡的事情给震惊懵了:“我……我在网吧。” “和廖万虎在一起。”蒋余说完前半句后,立马快速的补上。 “哪个网吧?”阮明栖立马追问。 “炫火网吧。”蒋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完全不敢看阮明栖的眼睛,整个人都是防御躲闪的状态。 阮明栖察觉不对,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让外面的民警立马联系炫火网吧的老板。 要他们把网吧监控视频一起给拷回来,听到他们要出发去网吧后,蒋余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 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想要阻止他们离开的动作。 抬头的瞬间,蒋余和阮明栖的眼神对视上,立马紧张的转移视线,要阻止的话卡在后喉咙里。 炫火网吧和派出所很近,就相隔了两条街,但是辖区内最大,设备也最好的网吧 。 尽管是在派出所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未成年人跑去网吧上网。 因此那个地方也是派出所民警重点关照的对象,隔三差五的就会看到有几个未成年人被民警抓到在网吧上网挨批评。 在等待民警去拷贝视频监控期间,阮明栖完全不着急继续问问题。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阮明栖靠在椅背上看着蒋余的反应。 阮明栖表现的越是平静,蒋余就越发的烦躁,他宁愿和阮明栖“硬碰硬”,也不希望像现在这样,哪怕逞凶斗狠,一拳头打过去就跟落在棉花上面一样,很是不得劲。 “看你都冒汗了,要不开个空调?”阮明栖好心提议。 蒋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根就没理会他。 “嘿,你这小子。”阮明栖给他的反应逗笑了,“好心提议还挨你一白眼。” 审讯是为了得到口供,为接下去的案件侦办获取线索。 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被审讯人根本就不配合,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自保也好,保护想保护的人也罢,并不会和警方坦白。 这个时候谁有心理先承受不住压力,谁就会先崩盘。 蒋余很是紧张,所有的情绪都展露在脸上,全被阮明栖看在眼里。 到底还是个孩子,也省了他们不少力气。 蒋余陷入自己的思索当中,他不明白廖万虎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死了。 派出所民警很快将视频监控拷贝回来,阮明栖当着蒋余的面开始看监控。 蒋余很是紧张,好几次下意识抬头往阮明栖手中的平板电脑张望。 最后一次直接被阮明栖“抓包”,阮明栖把视线从平板电脑上收回:“你说廖万虎和你一起在网吧上网,视频监控里就拍到了你一个人,他人呢?” “我……我……” 蒋余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出来。 “那天他根本就没有跟你在一起。”阮明栖说,“三天前网吧的视频监控里,你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也就是刚刚他们收走的那件。” “衣服哪来的?”阮明栖问。 蒋余被阮明栖问的冷汗都出来了,尤其是他眼神紧盯,语气却不急不缓的,更是让人觉得紧张。 “我自己买的。”蒋余强装镇定,说话声音也不由拔高。 “在哪买的,发票呢?”阮明栖问。 “路边买的,摊子上没有发票。”蒋余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对的。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蒋余听到呼吸声,后背崩的笔直,这时候一丁点风吹草动对他而言都是危险的。 “那件衣服价值五位数,全京海有门店的商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衣服上面都有对应唯一的编号,门店售出都是有会员登记的。” 阮明栖说着:“你知道那衣服的编号,是登记在哪个会员名下的吗?” 蒋余咬紧嘴唇,脸色惨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一件衣服,怎么会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信息。 “季雁书,衣服是他名下的会员账号里登记的。” 阮明栖也不卖关子,立马说道,“我们在衣服上找到了皮瓣组织,送去实验室做了检测,确定样本的主人就是他。” “季雁书的手机和衣服都是怎么到你手里了?”阮明栖问。 “还有,廖万虎死亡后,警方找到了他所居住的出租屋。”阮明栖的语速不快,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我们在他家里找到了一件带血的衣服,经过样本的检测,发现了多种DNA样本,其中就包括白水三中初三学生毛雨真和白水三中的请开开校车的司机曹宏胜,以及你拿的手机和衣服的主人季雁书。” 说话间,阮明栖一直在盯着蒋余的表情看。 “目前两个被害人,都和在廖万虎家里找到线索,你说你和他都在一起,那你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蒋余在听到毛雨真和曹宏胜点名字时,呆愣愣一副明显不知道对方是谁,怎么就死了的惊愕表情,不像知道这两人的样子。 “毛雨真和曹宏胜均已死亡,我们在曹宏胜的抛尸现场,找到了一个指纹,经过指纹比对,其中一个指纹和廖万虎一致,证明他曾出现在抛尸现场。” 阮明栖每说一句,蒋余脸上的震惊就多一分,显然他对于毛雨真和曹宏胜的事情并不知情。 “他不会杀人的。”蒋余想都没有想,立马脱口而出。 “你就这么肯定?”阮明栖反问。 蒋余立马情绪激动的说道:“他的胆子比谁都小,怎么可能做会做杀人的事情。” “现有证据证明,他两个被害人的死亡都有关系,四天前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蒋余彻底吓懵了,脸色白的宛若是白纸一般。 …… 江序洲来到派出所时,阮明栖还在审讯室。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阮明栖才从审讯室的里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阮明栖问道。 江序洲说:“有一会儿了。” 说着,江序洲把给阮明栖打包回来的午饭推了过去,示意他先吃饭。 中午都在审讯室里度过,在里面封闭式的环境不觉得饿,这会儿看到食物,饥饿感也就被勾了起来。 阮明栖刚要去开饮料,江序洲先一步伸手帮他拧开。 “我看那小子该交代都差不多了,他应该是真不知道毛雨真和曹宏的事情。” 阮明栖一边吃饭,一边含糊的说着。 蒋余在阮明栖再三追问下,终于承认自己最近只有在三天前见过廖万虎一次。 那时候廖万虎给了他一个手机,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加一个机械手表。 手表在拿到的当天,就被他俩卖去二手市场换钱了。 阮明栖问出这一点后,民警立马追去二手市场查手表的去向。 季雁书的支付密码和手机密码都是廖万虎告诉他的,所以才会在阮明栖和应时找到他的时候玩命的跑。 在把东西给蒋余的时候,他说东西是自己收保护费收来的。 他会逃跑,除了想保住廖万虎给他的钱以外,还怕警察从他这里得到消息找到廖万虎。 “已经安排人去调查蒋余所说的内容,如果证实他说的都是实话,季雁书这条线索就又断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现在只知道季雁书的衣服和手机被抢,并不能确定他是否安全。 唯一一个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廖万虎还死了,现在他们只能往廖万虎的社会关系,以及最近这段时间的行踪轨迹去调查。 江序洲这个时候补了一句:“孙桂英在得知毛雨真死亡后,按照他丈夫毛大林的所说,她并没有回过家。” 闻言,阮明栖刚要伸出拿饮料的手顿了一下:“没回过家?” “不对啊,送她回家的韩聪说了,亲眼看到她进家门的。”阮明栖说。 “我在水果店门店看过了,他们店里没有监控,去她们家的路上也只有十字路口有一个摄像头,但并不能确定孙桂英一定回了家。” 阮明栖立马去找派出所所长,问他们监控录像的情况。 十五分钟后,派出所所长弄来了他们要的路段监控。 从监控录像上看,孙桂英和韩聪确实有先后经过这里。 “她这边好像有要回头的动作。”阮明栖立马指着这里,做了监控回放。 “是有这个趋势,但好像又控制住了。”一旁看着的所长也发现了这一点。 江序洲看着屏幕上回放的片段:“她应该是知道有人在跟着她。” 视频往后就,就发现韩聪按原路返回,确实和他说的一样,过了一段时间才返回。 “毛大林那边怎么说?”阮明栖问,“他不是腿脚不方便吗,是一直待在楼上,还是有在门店里。” “他说前几天都在楼上待着,今天实在闷得慌才下楼开店。”江序洲说。 阮明栖思索片刻后,看向派出所所长:“又得麻烦您找两个兄弟过去帮忙看着点情况了。” 派出所所长立马答应,他们也都能知道市局刑侦队的工作强度,能搭把手的自然乐意搭一把。 当即所长就找了两个民警去毛大林家门口守着,没有意外情况最好,若是有,他们也好及时有消息。 毕竟孙桂英的车祸太巧合了,还偏偏就撞死了廖万虎。 阮明栖安排工作时间,江序洲则一直保持沉默。 “你怎么了,出去一趟不太对劲啊?”阮明栖余光一直在注意他的反应。 “我这里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江序洲说。 阮明栖见他神色严肃,立马坐直了身子。 江序洲把刚刚何似给自己转的资料给阮明栖看,只见手机上展示的是完整的八年前校车失踪案的人员名单。 “这东西你哪来的?”阮明栖很是惊讶。 “何似给我的。”江序洲说,“他的妹妹是何苗。” 何苗这个名字挺特殊的,在看名单阮明栖印象比较深,多看了两眼。 了解到情况后,阮明栖立马借了派出所的电脑,登上了内部系统,开始按照名单上的信息输入身份证号,调查名单上的人员资料。 在输入到第五条的时候,两个人看着系统上的证件照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立马调出在公交车上拍摄的视频进行比对。 脖子上的痣位置相同,并且侧脸也高度相似,很有可能视频中的人就是这个叫杨帆的学生。 阮明栖立马把让江序洲把名单转发给林澄,让技术组这些专业人士去做比对。 Chapter 113 林澄也有消息要和阮明栖说, 孙桂英在车祸中报废的那个手机已经修复。 “在我们通知孙桂英到学校辨认死者身份的当天晚上,孙桂英就收到了一条视频信息。” 阮明栖立马追问:“是什么视频?” “毛雨真死亡现场。” 闻言,阮明栖整个人愣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视频是分了三次发来的, 第一段的视频是在校车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有几个带着头套的人在对学生们搜身, 拿走了他们的手机和其他财物。” 林澄已经同步把视频发送到了阮明栖的手机上,因为正在通话不方便查看, 阮明栖把视频转到了平板上进行查看。 从第一段视频来看, 车辆上对学生们进行搜身的人就有四个, 不知道是否还有没进入镜头中的人。 和江序洲、林培鑫做的现场重构依旧犯罪心理分析得出的结论对上了, 凶手不止一个人。 “视频第二段内容是毛雨真在水边被溺死的画面,凶手和林培鑫得出的尸检结果一致, 她是被人强行卡住脖子, 按压在水里。” 江序洲和阮明栖两人看的眉头紧皱, 被按压在水里的毛雨真在剧烈挣扎,可她的力量并不足以让她可以反抗按压住她的人。 只能看着她渐渐失去力气, 也不知是没了气息, 还是暂时晕厥。 他们看到视频时都觉得无比痛心, 难以想象作为母亲的孙桂英看到这一幕会有多痛心。 紧接就是一条文字信息, 询问孙桂英是否想知道杀死女儿的凶手的是谁。 如果她想要知道,就到华西停车场, 开走照片上的这辆车到东二环街道上, 就会知道答案。 “短信中还明确提到, 如果她将这件事情告诉警方,哪怕她到了东二环, 她都不会得到杀死毛雨真凶手的一丁点信息。”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孙桂英会突然开着车来到东二环街区。 “给孙桂英发消息的手机号码所属人身份能查到吗?”阮明栖问。 “已经调查到了,是周灿然。” 听到这个名字,江序洲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灿然怎么又会被牵扯到案件中来。 于此同时,根据视频上的内容进行分析,警方很快找到了毛雨真溺水的鱼塘。 因为在毛雨真身上发现水草,应时他们一开始的寻找目标就出现了偏差,将主要的精力都瞄准在水库和湖泊上,忽略掉了鱼塘。 废弃鱼塘边上,还留有明显的车轮印记,很有可能白水三中失踪的校车曾经出现在这里过。 应时带人找到这里后,在附近发现一个简易铁皮屋子。 观察过周围情况后,确定没有情况,众人进到屋内。 就看到破木桌子上放着好几个泡面桶,上面还有苍蝇在飞。 检查过发现,东西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确认屋内没有人,应时立马安排人对现场情况进行勘察。 勘察小组入场,立马对现场进行搜查及证据提取。 应时的目光很快被不远处垂坠下来的电源线吸引视线,从电源线的断口来看的,像是被人暴力割断的,切口多次切割的痕迹,断口很是整齐。 将电源线切口情况发送给阮明栖后,他们立马联想到了司机曹宏胜的死亡。 曹宏胜的手腕脚腕上,就有用电线捆绑。 阮明栖在去往周灿然家里时,全程都和专案组的成员进行电话会议,共享消息情况,同时为下一步的安排做部署。 江序洲开车,旁听着他们的开会内容。 警方外出走访调查必须有至少两个侦查员在场,阮明栖把林澄叫了过来,准备在周灿然家小区门口碰面。 电话挂断,阮明栖这才注意到小区大门有些眼熟。 “诶,这不是你表舅家的小区吗?”阮明栖问。 江序洲在看到他们地址后就发现了,不过阮明栖一直在打电话,压根没有注意到车往哪里开,现在才会这么惊讶 。 车子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下。 能有明星富豪居住的小区安保很是严格,都需要得到业主的同意才能够进入小区。 江序洲在过来的路上就先和自家表舅通了消息,还让家里的司机出来等他。 在司机的带领下,车子顺利进入小区。 “前面左拐,院子里有棵桂花树,那栋房子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虽说整个小区只有18套别墅 ,但因为考虑了私密性的,每套别墅都相距有一段的距离。 定位信息也不准,上一秒还在道路上,下一秒定位就飘去隔壁小区了。 七拐八绕后,不路痴的两人都有些懵圈了。 “赵叔,您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吗,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在车上等等我们,不然这一会儿根本找不着路出去。”阮明栖一副生怕人下一秒要走,立马说到。 赵叔笑了:“你们尽管去忙,徐总交代了,我下午就跟着你们,要是有需要随时叫我。” “那真是太感谢了,江序洲车里有零食,您要是无聊了饿了尽管拿了吃,辛苦你等我们。” 阮明栖还打开了托槽,告诉他东西在哪里。 安顿好了后续的事情,三人下车。 林澄目光打量着周围:“我去,这就是一平方二十万的房子,感觉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好闻吧,多闻两下。”阮明栖被林澄的反应逗乐了,“闻够本来再进去?” “不了不了,我醉氧。”林澄立马拒绝了阮明栖的提议。 两人不着边际的对话被江序洲听在耳中,连日来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最近这几天整个专案组的工作压力都很大,玩笑几句是他们在高压下的自我调节,还能笑的出来,证明状态还不错。 敲门声响起,里面响起了不耐烦的怒骂声。 “你们有完没完了,晚上来敲门还不够,大白天也来了是吗!” 房门被猛的拉开,周灿然神情憔悴的站在门边,脸上写满了愤怒。 看到门外的江序洲三人时 ,他明显错愕了一下。 周灿然眉头紧锁,脸上的愤怒神色缓和了些:“怎么是你们?” 阮明栖挑了挑眉:“是约了别人吗?” “没有。”周灿然看了江序洲一眼,到底是把人赶走,侧身让人进屋,“进来吧。” 看着他胡子拉碴,整个人十分憔悴的样子,江序洲眸色沉了些许。 调查严展案件时,他们因为一些线索,曾经来找过周灿然一次。 和上次见面的状态相比,现在的周灿然和当时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三位过来是有什么事?”周灿然状态很不好,说话也很直接。 “我们目前手里有一起案子,和你有点关系,所以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这话,周灿然整个人状态立马很不对劲。 他可没忘记阮明栖是市局刑侦队的,能在他手里办理的案子都是命案,跟他的案子牵扯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又跟我有关系?”周灿然不由的声音拔高,情绪也有些崩溃。 “上次也说跟我有关系,我就是游戏里针对了文洋那小子,找人杀废了他的号,你们找过我后我也就停止了,还赔了他一个号,不至于又牵连上吧。” 周灿然第一反应就是文洋的事情,毕竟阮明栖他们上次来找自己,就是因为文洋。 “这次的事情和文洋没有关系。”阮明栖把一些信息隐藏后,告诉了他手机号码的事情。 周灿然十分震惊,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有没有搞错,号码怎么可能是我的,我有病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想着杀人。” “我们也只是调查到这里,过来也并不代表你有参与案件,只是想问问身份证信息有丢失的情况吗?” 周灿然的演技什么水平他们的都是清楚的,要真是他干的,还能演的这么无辜,早就该拿影帝了。 周灿然说:“有,我身份证丢过,去派出所做了补办。 “是什么时候?”阮明栖问。 “就你们因为文洋的事情来找我的半个月后。”周灿然提起自己身份证丢失的事情,满脸的烦躁。 江序洲他们都发现了他反应不太对,身份证丢失是有些麻烦,但不至于像他现在这样的反应。 “身份证丢失后,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阮明栖问。 周灿然目光和他对视,显得有几分犹豫。 随后又看了江序洲一眼:“他们能信吗?” 阮明栖和林澄哽了一下,当着他们的面问江序洲可不可信,多少有点不礼貌。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和你保证,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江序洲语气平静的说。 周灿然立马起身,等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非常多的盒子。 “我身份证丢了后,每天都会接到非常多的骚扰电话,而且都是在大半夜的时候打来。” 周灿然提起到晚间的电话,又愤怒又惊恐。 “到后来每天都会有快递和粉丝送的礼物一起送来,一开始是一个包裹,后来是越来越多。” 周灿然眼神中带着藏不住的惊恐,眼睛也下意识的四处瞟:“我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监视我,你帮帮我,你让他们帮帮我好不好。” “我知道他只办命案,我没死案子到不了他手上,可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疯了,你们关系好,让他帮我查好不好。” 被搬出来,没有拆封的盒子就好像是潘多拉魔盒,还没被打开,就刺激着周灿然本就不稳定的精神。 江序洲立马安抚周灿然的情绪,阮明栖和林澄已经戴上了手套,准备去拆盒子。 最外面一层塑料薄膜拆掉后,就有种酸臭味传来。 周灿然闻到这个味道,立马烦躁起来,下意识的避开自己的视线,防止看到纸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就看到里面有一只带血的玩偶,腹部的棉花都爆了出来。 “队长,这里有东西。”林澄在爆出来的棉花里,发现了一节手指。 从手指的形状来看,是人的小指。 阮明栖感觉有什么味道,用手轻轻煽动了空气:“福尔马林的味道。” 林澄立马掏了物证袋,把东西装了起来。 紧接着又去开下一个盒子,这次倒是没有开出手指,却开出了一小节的碎骨,也分不出是什么部位。 把所有盒子都开了后,物证袋装了有五六个。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送来?”阮明栖问。 “都是晚上,最近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被人敲门送东西,我开门后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盒子在外面。” “都知道有情况,你还敢开门?”林澄下意识秃噜出一句话来。 立马接收阮明栖的眼神,林澄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开门他们就一直敲,敲的没完,还想办法撬我的锁,我打电话给保安,等他们赶来的时候又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盒子在。” 阮明栖立马追问:“我们来找你调查文洋的事情时,你就有收到过带血的娃娃包裹,那些娃娃里面有东西吗?” “没有,第一次发现娃娃里面有东西是我助理发现的。”提起当时的事情,周灿然还是心有余悸。 “那次我助理在娃娃里面发现了一只眼球的,就在娃娃的肚子里。” 按周灿然所说,当时因为公司提前打招呼,说应援会粉丝有东西送来,他们都以为那个盒子就是他们送来的东西,就打开来。 却没想到开盒得到暴击,小助理直接被吓晕过去。 醒来后说什么都要辞职,没有办法,周灿然和经纪人商量后,只能花一笔钱封口小助理的口,防止事情传出去对周灿然的事业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们报警了没有?”阮明栖问,周灿然的事情经过调查和严展的案件无关,他受到恐吓包裹的事情按照流程是到不;了刑侦队这里。 阮明栖就把信息都整理好了,让辖区派出所帮忙盯着些,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 “没有,要是能查到早就查到了,告诉他们只会把事情闹大。” 周灿然说:“经纪人就私下找了私家侦探做调查,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阮明栖感觉自己的血压直线上升,不相信警察反倒去相信私家侦探,除了耽误时间外什么进展都没有。 “所有娃娃里开出来的东西呢?” “都在我经纪人那里。”周灿然他们也害怕真的会有意外,所以东西没敢随便丢弃,先都收了起来。 阮明栖收拾完盒子里的东西,很严肃的对周灿然说道:“要想解决这件事情,你必须把异常情况发生前后的事情都告诉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救自己,听到了吗?” “ 你会来调查这个案子吗?”周灿然问,“我不要派出所那些人来查,他们什么都查不到,除了让我等消息,什么进展都没有。” “周灿然,相信警察,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阮明栖沉声道,“东西我们会立刻送回实验室做实验,如果证实这些部位是人体组织,我和你保证,一定是我接手这个案子。” “如果证实不是人体组织,如果你需要,我也会去做申请,来负责你这个案子,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在听到阮明栖这番话后,周灿然一直紧绷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带着委屈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没人知道周灿然这段时间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Chapter 114 周灿然联系了自己的经纪人, 经纪人得知情况后,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 带着东西过来后,进门先把他们都给打量了一遍, 似乎是在探究他们究竟可不可信。 “你们办案是不允许公开案件信息的吧。”在交东西前, 经纪人问道。 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情绪低落的周灿然:“他是公众人物,哪怕调查结果他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消息传出去后,也会对他的事业有影响。” 经纪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断说着好话, 像是非常关心周灿然的样子。 阮明栖却在其中听出点别的东西, 周灿然在娱乐圈就是个玩票的富二代, 什么演艺事业在他眼里也许有点分量,但绝对的到不了经纪人说的那么严重。 倘若他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的演艺事业, 就不会每次被拍到都是跟各种人鬼混。 阮明栖有也是有眼力见的, 不会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 能保证的保证,保证不了的任凭经纪人说破天都没用, 周旋过去就是了。 该了解的情况了解结束后, 三人返程。 在车上, 林澄在做笔录整理。 “这也太吓人了吧。”林澄觉得毛骨悚然, “以前有听说过一些过激的粉丝追车别车,给不喜欢的艺人寄死动物, 还没听说过这么吓唬人的。” 阮明栖开着车窗户透气:“不允许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存在, 自己不喜欢就要消失、毁掉, 总觉得世界只围着自己一个人转。” “周灿然也挺倒霉的。”林澄感慨。 “别感慨了,这些东西可不像是假的, 真要是证实是人体部位,要查起来可就难了。” 阮明栖刚刚在周家并没有把话说太肯定,但凭借他多年一线办案经验,这些东西几乎看一眼就能肯定,是人体部位。 “也就是我们的DNA数据库还没有全国大范围普及,不然找个人就跟简单了。” 阮明栖叹了口气:“失踪人口会有登记的,到时候确定了,先去那边数据比对吧。” 三人回到市局时,正好的碰上应时他们的出勘察现场的回来。 看着他们各个强打精神,眼下乌青堪比国宝熊猫的程度,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后,先回去睡一觉。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好些人都已经三天睡过个整觉了,再这么下去案子还没破,人先倒了。 “你要回家吗,还是就在局里休息?”阮明栖回头看了江序洲一眼,低声问道。 “就在这吧。”江序洲说,他也确实放心不下这里发生的这么多情况。 面对扑朔迷离的案子,专案组每个人压力都很大,阮明栖这个队长更是。 “行,我柜子你也知道在哪,里面有备用衣服浴巾,休息的行军床在我办公室里,洗漱一下去睡一觉,有事我会叫你。” 江序洲点头:“好。” 安顿好其他人后,阮明栖和应时就去会议室里先梳理情况。 江序洲本也想参与的,被阮明栖勒令先去休息:“我这不是黑工厂,有消息不会瞒着你的,等你醒来再看。” 说完,扶着江序洲的肩膀给人转了个向送出去。 此时办公室里,被放假的警员也担心有突发情况局里没人,都选择留在局里休息。 真是累到了极点,哪怕是仰躺在椅子上,都很快睡着,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响起来沉重的呼吸声。 “我们在现场的找到了没吃完的泡面桶 ,上面提取了样本的,等检测结果出来,能够成为排查嫌疑人的一条线索。” 应时播放了现场的照片:“我们对现场进行了血液反应,在这间铁皮房子里检测到大量的血液反应,也都一一做了样本提取,并且还发现了和曹宏胜手腕上相同的电源线,不出意外这里很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很可惜,前些天那边区域下过暴雨,我们根据车轮印进行追踪,到山林里后,车轮印记就消失了。” 阮明栖立马问道:“车轮印是在哪里消失的?” 应时切换地图页面,在地图上标记了点位。 “车轮印记照片看一下。”阮明栖说。 应时轮流切换拍摄的车轮的印记图片,阮明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是发现什么不对吗?”应时问道。 阮明栖的痕迹学成绩非常好,当初封玉平都在说,这小子要是不做队长,去技术组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你看淤泥那张。”阮明栖说,“虽然有下雨的影响,但会只影响一边的痕迹吗?” 应时愣了一下。 阮明栖立马起身,走到投影前面,这两个车轮印路况很相似,从图片上看一个在淤泥中留下的车轮印深,一个浅。 目光在两张照片上打转,应时立马缓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说,浅的痕迹除了是因为下雨的因素导致车轮印记变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车上空了。” 阮明栖的手在投影屏上敲了一下:“这一块让痕检重点查一下。” “假设车上的学生都在废弃铁皮房被放了下来,凶手为什么要把车子开走,这一点我们还没有弄清楚。”阮明栖说。 “那块区域的派出所联系一下他们的人,地理位置他们会比我们更清楚,让他们出两个人,带着我们的人去周围排查一下,车辆的可能去处。” 应时点头,瞬间明白阮明栖的意思。 现在就是两手准备,如果学生们还活着,在他们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搜查鱼塘的情况下,凶手不可能完全得不到消息,紧张就会露出马脚。 并且在他们搜查鱼塘附近时,确定没有找到其余学生的踪迹。 如果学生们还活着,很大可能性是被转移了。 在没有用校车转移的情况下,凶手转移这么多人,需要用到交通工具。 校车被抛弃,很有可能是因为目标太多,使用校车容易让他们暴露。 所以会选择相对简便的交通工具,带着这么多人一定跑不远。 “让姚盼盼那边盯紧学生家长们的动向,如果学生们还活着,凶手留下他们一定有目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了钱勒索家长或者有别的目的,防止他们有些人错信凶手做傻事,都给盯紧了。” 孙桂英的事情发生,他们就更加确信有人在暗中盯着这些失去孩子的家长。 那些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在不知道对方的计划是什么的情况下,只能狠盯住,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差的结果阮明栖没有说出来,但应时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根据他们以往的办案经验,最差的结果是学生们死亡,按照远抛近埋的规律,失踪的学生很有可能还在这块区域附近。 协调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排查附近区域可藏匿的地点,就显得格外重要。 阮明栖倚靠在桌子前,看着面前陈列了许多线索的小黑板,眉头紧锁。 “廖万虎的行动轨迹都查清楚了吗?”阮明栖的目光停留在小黑板上的“廖万虎”三个字上。 “还在扩大范围的查,发生车祸的路段是CBD金融街区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流量非常大的步行街,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街道上的。” 应时说:“附近路段的视频监控已经做了调查,并没有拍摄到他是从哪一辆车上下来。” “另外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廖万虎的手机。”应时说。 阮明栖眸色微动,按照蒋余交代的,廖万虎从家里出来后,身上就没有多少钱。 除了他这个人外,最值钱的就是自己的手机,把钱看的非常重的人,怎么可能出门不带手机。 并且他无端出现在那个路段也非常的奇怪,东二环出了名的“烧金窟”,进去都得掉两钢蹦再出来。 以廖万虎现有的消费水平情况,能在疑似与刑事案件有牵扯的情况下,还跑到人这么多的地方去晃悠吗? “我们找到运营商,调取了廖万虎名下手机号的通讯记录,发现他最近和一个号码联系的很频繁,调查后发现,那个号码的主人是廖万虎的亲生母亲。” 阮明栖立马回头:“不是说他妈已经死了吗?” “没死,是在他小时候抛弃他们父子走了,廖万虎的父亲气不过,才对外说她死了。” 应时说:“我们的人回拨了电话号码,我们的人刚说到廖万虎三个字,那边就突然拔高音量的要钱,开口就要三十万。” “什么情况?”阮明栖站直了身体。 “廖万虎的母亲叫向云丽,她离开家的时候是没有和廖万虎的父亲离婚的,一直都是跟外面的男朋友在同居,还生了个小儿子。” “根据向云丽所说,廖万虎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和她联系上了,想要跟她走。” “向云丽和男友的经济条件不好,这么多年都是租房住的,听说廖万虎要过来男友说什么都不肯,向云丽就以此提要求,除非他带三十万过来,否则不是认他的。” “这是亲妈能说出的话?”阮明栖直接提了音量,“他才多大,张口就要三十万?” 先不管廖万虎在校车失踪案到底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就论向云丽的态度,就足够让人气愤。 “她说廖万虎答应要给他这个钱,现在只给了两万块就没有声响了,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还让我们催着廖万虎要剩下的28万,说是要付房子首付了。” 阮明栖问道:“那两万块是从哪转过去的?” “说是现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应时说,“已经让人去向云丽那边了解情况了,还没回来。” 廖万虎比蒋余年纪还要小,管一个都没成年的孩子张口就要三十万买房,世上也真没几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正当他们在讨论线索之际,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来人是封玉平。 “你们继续,我旁听一会儿。”封玉平摆明了是有事才过来的,见他们在讨论案情,也就没打扰。 一直等阮明栖和应时说完了,他才开口。 应时本打算出去,被封玉平喊住:“没什么不能听的,一起吧。” 说完,应时和阮明栖在位置上坐好,等着封玉平的下文。 “我听说你从一个明星家里带回来了物证要进行检测?”封玉平问。 阮明栖回道:“是,给孙桂英发短信的号码多数人是周灿然,就过去调查了一下情况。” “能确定从他那带回来的东西和在调查的校车案有关吗?”封玉平问。 “目前并没有这个指向性。” 封玉平点头:“等结果出来,我协调其他支队的人一起过来协助调查吧,如果证实和校车案无关,你们专心调查校车案,那个案件交给他们去查。” “你们最近工作强度太大了,看看那些人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扛不住了就吭声,局里没人就去借。”封玉平看着他们一个个精疲力尽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他,如果是案件,我会去接手案子。”阮明栖自然是明白封玉平的意思,“专案组其他人可以不参与,但是我得继续跟进,答应过的事情不能食言。” 封玉平本想拒绝,可对上阮明栖的眼睛,话就咽了回去。 “知道了,但你是协助,不是主负责人。”封玉平选择退一步。 “是。”阮明栖知道封局是为了他们好,只要能让他继续参与就行。 “另外我听说你让林澄调查了一份名单,是八年前明康中学案的失踪学生。” 他们一次性查了这么多人,封玉平就是想不知道消息都难。 “名单哪来的?”封玉平问。 阮明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受害者家属。” 封玉平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短暂震惊后,叹了口气。 八年过去了,家属还是没有放弃找寻他们的亲人。 封玉平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八年前的校车失踪案,司机没死,他回来了。” 阮明栖和应时都惊了。 “他有说明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他说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就自己一个人躺在一个废弃屋子里,找不到其他人,身上手机钱都不见了。” “那时候舆论被媒体引导的很厉害,各种猜测都有,怎么都压不住,司机闵海全被猜测是策划这起失踪案的凶手,他回来后更是被诸多媒体主播围追堵截。” “后来警方在他的家里找到了带血的菜刀,上面有校车上其中一个学生的血迹,消息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了,所有矛头更是指向了他。” “紧接着闵海全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在现场留有一封血书,说自己是清白的。” 八年前的校车失踪案,省里把能收罗来的专家顾问都给收进了调查组,阵仗非常大。 “因为闵海全死亡的事情,网络舆论严整,案件迟迟没有结果,不少领导都受到了处罚。” 阮明栖想过事情严重,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内幕,怪不得他们想调资料会这么困难。 Chapter 115 “闵海全回来后, 调查情况如何?”阮明栖问。 封玉平并不清楚所有的情况,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阮明栖:“没有任何异常,他本人社会关系非常干净, 没有与人结仇结怨, 同样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闵海全回来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为了调查真相的警方和一些关心后续事情发展的媒体几乎24小时在他家附近蹲守, 都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闵海全的口供交代,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校车和学生为什么会失踪。” 封玉平说:“根据闵海全供述的地点, 警方追了过去, 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阮明栖和应时表情很是诧异, 按照封玉平所说的情况,闵海全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闵海全醒来时所在的地点您知道吗?”应时追问一句。 “大荒堡173号。” 阮明栖立马看向电子地图, 一番搜索后, 发现大荒堡的地理位置, 正好在应时他们刚勘察结束的鱼塘附近,同时也是他们下一步重点走访排查的地方。 信息再度和八年前的校车失踪案重叠, 已经不能再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完他们分析案件情况后, 封玉平把他们两个留下, 关上门来说起原本自己避而不谈的内容。 阮明栖和应时决定, 现在就出发去一趟大荒堡。 从会议室出来,路过办公室, 就看到同样没休息的江序洲正在用平板查看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 江序洲抬头, 正好和阮明栖对上视线。 阮明栖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他没休息。 江序洲起身, 放轻动作朝他们方向走去,顾及到办公室里还有人在休息,压低声音问道:“要出去?” “嗯,有点线索要去验证一下。”阮明栖说。 “刚刚有消息来,给了我一个信息。”说着,江序洲把平板递给阮明栖看。 是何似给他发来的信息,以及一条八年前的网络新闻截图。 图片上的定位地点就是阮明栖他们此次要去的目的地,大荒堡。 “这个地方八年前警方调查过很多次,虽然有遗留线索的可能性不大,我想和何似过去看看。” 阮明栖下意识皱起眉头:“他也要去?” “嗯,他说过来警局接我。” “让他不用过来了,我们也要去大荒堡,直接带你过去。”阮明栖说。 江序洲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 上车后,应时立马搜索起了关于大荒堡的信息,自从出了闵海全的事情后,大荒堡那块地方上了几次热搜。 竟然有开发商动起了流量的主意,大荒堡三面环山一面临河的自然地理条件,被开发商设计成了一个大型实景密室逃脱村落主题。 而主题元素,就是以一支研学小队在此地失踪为主题设计。 应时搜完消息,惊叹不已。 “怪不得人家赚钱呢,这脑回路就是我们想不到的。”应时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就是缺德了点。” 阮明栖眉头皱的更紧,本来就不好调查的消息,被这么搅和一下,可能会更难了。 高速路口,阮明栖他们的车和何似的车辆汇合。 原本他们打算商量一下去大荒堡的路怎么走,何似却表示他知道,这几年来他跑了那个地方很多次。 阮明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不过有人知道路怎么走,省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七拐八绕的可算是到大荒堡入口的停车场。 “嗬,这停车场做的可够宽敞的。”阮明栖看着停车场的面积都惊了。 现下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停车场车辆的车还真不少,可见是实景密室逃脱村落的名头是真的被打响了。 已经走进村子,开始看到也不知道是NPC还是真村民的卖菜婆婆,应时整个人还有些懵。 “我们这是进村了还是没进村?”应时目光打量着周围,眼中充满了茫然。 “已经进到实景地里了。”何似回道,“现在我们看到的村里人,有的是开发商花钱请来的NPC,也有真实村民,密室逃脱信息随机掉落。” 应时惊讶不已:“不收钱就开始玩?” 何似突然停下脚步,表情凝重的看向他们。 “出什么事了?”阮明栖被他这个眼神看一些戒备。 “这里从我们停好车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收费了。”何似说,“逃脱不限时长,门票算在停车费里,多待一分钟就以一分钟的算钱。” 闻言,第一次来这里的三个人懵了。 “按人头,还是按一辆车?”阮明栖问。 何似说:“停车费一小时五块,密匙逃脱是半小时一百,按人头。” “如果要在这里过夜,可以按照天数计算,一人一天998 。”何似见他们表情从茫然变得震惊,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 “我靠,抢钱的!”阮明栖傻眼了,“快走,这钱可不一定能报销。” “我靠!”应时感觉听到了自己的钱包发出了尖锐的爆鸣,“跑啊!” 江序洲愣了一下,看到他俩跑了也跟着就跑了起来。 紧接着,就看到四个人突然跑了起来,引导周围NPC以及来玩解密游客一脸茫然。 “这个游戏不是说没什么体能考验吗?” “不是有主播会来挑战最短时间通关吗,也许他们就是来挑战的主播也不一定。” 游客们的讨论声他们是没听见,否则非得再破防一次不可。 大荒堡173号附近原本也要被设计在主题中,因为警方的介入,不允许开发商改动嫌疑区域,所以开发商就在地图的另一块区域,仿制了一个173号出来。 在路过仿制区域时,众人突然停下来脚步。 几个穿着灰色工作制服的人,在给一辆破旧大巴车刷漆。 “这东西原来就在主题里吗?”阮明栖问。 何似脸色很不好:“以前来都没有。” 阮明栖立马上前询问情况:“兄弟,这个校车是新增加的主题吗?”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是新增的支线,还没有正式上线。” “那边有警戒线的地方不是游戏体验区域,不能跨过去,不然可是要进警局的。” 阮明栖出示公安证件,却没想到工作人员眉头皱的更紧:“不都说了,体验游戏主题可以设定是侦探的角色,不能设定自己是警察,你怎么还搞假证,真不怕被抓啊。” 说着,工作人员就要上手没收阮明栖的“假证”。 应时赶忙过来一起,出示证件后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警服,工作人员才相信他们真是的警察。 在局里待了好些天,应时柜子里的备用便服衣服都替换完了,换上警服衬衫。 为了出外勤方便,套了个便服外套。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证明自己警察身份,还得靠衣服。 解释清楚,工作人员赶忙道歉。 “这个校车主题确实是临时加的,就昨天我们项目主管看到警戒线里面多了辆车,为了一比一贴合还原,就让我们照着里面那辆车一起搞一辆出来。” 听到这话,四人瞬间瞳孔紧锁。 “什么意思,里面突然多了一辆车?”阮明栖立马追问。 “是啊,就昨天傍晚的时候突然出现的,白天的时候还没有的。” “这是我们领导拍的车子照片。”工作人员把车辆照片给阮明栖他们看,“照片是在晚上拍的,光线不是很好,有些细节看不是很清楚。” “本来想着今天早上拍个清楚的对比着画,没想到早上来的时候,车就不见了。”工作人员说,“也真挺邪门的,要不是有照片,都还以为见鬼了。” 看清照片后,江序洲他们算是明白为什么突然出现一辆车,他们会觉得是见鬼了。 车辆实在是太破了,像是报废现场拉出来的一样。 车身四周布满了锈迹和划痕,车漆早已褪色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玻璃基本上都已经碎裂。 靠着实景主题的微弱灯光,依稀能够透过空洞的车窗,窥探到车内凌乱的景象。 整辆车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和污垢所编织的衣服,看起来灰扑扑的,方向盘的角度也有些歪斜。 大晚上看到这样的车子突然出现,确实挺吓唬人的。 问清情况后,阮明栖和应时立马换上鞋套跨过警戒线,江序洲则和何似在外面等着。 “这一块车轮印迹新鲜,痕迹清晰,符合他们说的新留下的痕迹。” 两人拿出手机,对着车轮印一通拍。 沿着车轮印记的位置,找到了被停靠在废弃鱼塘附近大巴车。 阮明栖一眼就看到了车牌号,拍下来后江序洲发了过去。 此时在警戒线外,看到手机上发来的照片,江序洲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找到车了吗?”何似问。 “找到了。”江序洲说。 何似看到江序洲手机上的照片,脸色瞬间白了许多,和孙桂英发生车祸现场的那辆套牌大巴车相比。 阮明栖他们在鱼塘附近找到的大巴车,车牌除了锈迹外,是完整的号码,并且和八年前丢失的校车是相同的号码。 对于车辆照片进行取证后,阮明栖上车查看情况,应时在车下接应,防止有突发情况出现。 上车后,阮明栖就被车座上的带有名字的校牌。 锈迹斑斑的校牌上还带有血迹,每一个座位上都有。 阮明栖在第三排过道右侧的位置上,看到了属于方阳洪的校牌。 和他们在交警队看到的那辆车上,一模一样的位置。 于此同时,在车辆附近勘察的应时发现废弃鱼塘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块白色物体。 鱼塘里的鱼都挤在一起,不断对东西进行啃食。 在周围一顿寻找后,应时发现了一根竹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漂浮物扒拉到岸边。 将东西拿起来时,一股刺激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应时一个没注意,吸了一大口气,当记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干呕起来。 是一块已经腐败变质许久的肉,也不知是不是在水里浸泡久了,手感软烂非常,很是恶心。 因为被拉起了警戒线,一般是不会有人过来的,鱼塘里还有鱼就已经让人觉得奇怪,更别说的还有用肉投喂鱼苗的。 阮明栖从车上下来时,就看到应时脸色发绿的蹲在池塘边。 “你脸怎么绿了?”阮明栖愣了一下,没想明白自己就上车几分钟,他怎么吓成这样。 应时指了一下东西:“大物证袋给我一个,我兜里没了。” 阮明栖赶忙掏兜拿了一个,稍微靠近一点也味道了异样的味道,立马后退两步。 “你后退的动作让组织很寒心。”应时震惊的眼神看着阮明栖。 阮明栖没忍住笑了:“组织心胸宽广,会体谅我的。” 应时无语:“车上情况怎么样?” 阮明栖扬了扬手里的物证袋:“收获颇丰。” 封玉平接到电话时,正在和实验室的负责人跟进情况。 阮明栖把他们这边的情况描述过后,让封玉平马上安排人过来,一连多次提到让他如果可以的话尽快赶到,让封玉平很是紧张。 “你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封玉平问道,“现在人还安全吗?” 换做平时,阮明栖就算再着急也不会这样。 阮明栖看着应时,表情有些微妙:“我们没有危险,时间耽搁久了,我们的钱包比较危险。” “大荒堡村口只有那个停车场能够停车,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钱,一会儿这么多警车过来,局里的钱可能不够出停车费的。” 封玉平嘴角狂抽,给一旁实验室负责人吓坏了,都已经在手机上输好了120。 封玉平瞬间拔高音量,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破口大骂。 阮明栖:“……” 封局的声音实在是太有穿透力了,哪怕离的有一米远,应时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应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封局骂完你了,就不会再骂我了吧。” 阮明栖被某人的话给气笑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封玉平亲自带着勘察小组的人来了现场。 看到阮明栖的那一刻,立马给他飞了个白眼。 江序洲有些哭笑不得:“你又怎么他了?” 阮明栖又好气有好笑,把刚刚挨骂的事情说了一遍,半点都不觉得丢脸。 Chapter 116 勘察组入场后, 立马在现场拉起来了警戒线,完成了现场的勘察工作。 在阮明栖他们找到的大巴车上,勘察小组在车上找到了许多的指纹, 以及血迹外, 还找到了一滩疑似早已干涸的呕吐物。 完成取样后,打包好的证据全部封箱处理。 在等候勘察时,何似的脸色很不好, 全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序洲发现了他的异常:“如果真的是八年前的校车,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也有机会能找到八年前的真相, 把失踪的人带回来。” 何似脸上却没有半点的轻松:“八年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当年失踪的人是不是还真的活着,我们都不清楚。” 江序洲想安慰他些什么, 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家属等了这么多年, 除了是抱有一丝希望外, 更想要得到事情的真相。” 作为大巴车第一个发现者,大荒堡沉浸式体验的项目负责人自然是被警方叫去了解情况。 阮明栖带着江序洲一起过来, 何似虽然也想旁听, 但他到底不是警方的人, 这么做不符合规矩, 只能在一旁等着。 “我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看到的车子,也没有在车上看到有人。”负责人贾顺东说。 “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手电筒都往里面照了, 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贾顺东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阮明栖和江序洲对视一眼, 随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八点半走的。” 阮明栖追问一句:“时间点记的这么清楚?” 贾顺东突然小声说道:“晚上我们这里八点有活动,是游戏剧情, 都会放烟花,那时候刚好听到了礼炮的声音,肯定是八点半。” “警察同志,我也跟你们说实话,昨天八点半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那辆车突然动了一下。” 贾顺东表情十分的紧张,眼中带着几分惊恐:“是不是真闹鬼啊?” “以前也有员工说警戒线里面听到有动静,可是我们每次报警让警察过来看,他们都没有发现有情况,说可能是有野生动物,可野生动物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声音啊。” 阮明栖微眯眼眸:“你们是什么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 “从我们开始搭建项目时候就有了,奇怪的声音传了大概有三四个月才结束。” 贾顺东说:“那个时候项目的负责人不是我,就因为那动静,大家都觉得不是很干净,可能闹鬼,都干不久就走了。” “我是这个项目的第四个负责人,我虽然没有听到当时的动静,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公司同事告诉我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附近的派出所问他们的出警记录。” 应时立马问道:“你们公司的同事有形容过是什么声音吗?” “有,就是像有东西丢到水里的声音。”贾顺东说,“可奇怪的是当时派出所民警来调查的时候,听说把里面能积水的地方都给抽干净了,都没有发现里面有东西。” 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当年在省里是重点关注案件,出警民警能这么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报警这么多次,都有打捞吗?”应时问道。 “有。”贾顺东说,“折腾了这么多次,后来没动静了,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昨天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在里面听到了他们说的那种声音。” 贾顺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提出建议:“警察同志,你们来都来了,要不要也抽个水看看是不是真有东西,也太吓人了。” “你是站在警戒线的位置听到的声音?”阮明栖问。 “对,我就是听到有动静,才站在那听了一会儿,声音最大的时候和礼炮声音重合了,给我吓一跳,反应过来才赶紧跑了。” 阮明栖问:“有异常情况,昨天怎么没想着报警?” “我一开始是想着报警来着,可后来听员工说烟花系统昨天出了点问题,在非体验区域尝试,我去了现场,处理到很晚才结束,回来就给忘了。” 贾顺东表情有些为难:“我真不是故意不报警的,不然现在也不会跟你们说不是。” 似乎害怕他们认为自己在隐瞒,贾顺东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 走访结束,三人站在警戒线边上。 应时看起了园区内的地图:“这个位置除了有我们刚刚找到车子的鱼塘外,附近还有两个有水的地点。” “从地图上的距离看,相距都不远,如果真有人往水里丢东西,声音也是能够传出来的。” 应时圈画好地点后,抬头问道:“抽水吗?” 阮明栖看了一眼他圈画的地图,沉默了好一会儿:“抽。” “我去找封局,你联系人过来帮忙抽水。”阮明栖说着,跨过警戒线去找封局说明情况。 一个半小时后,119的队伍赶到现场协助水池、鱼塘抽水。 阮明栖联系了鱼塘的主人,得知他去外地客户送鱼去了不在家。 警方要是抽水没问题,被把他的鱼弄死了就行。 大荒堡到底没有真的发生命案,加上村子里又搞了沉浸式体验主题户外密室脱逃,留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个新发展。 选择留在村里发展的村民还不少,被警戒线圈拦住无法改造的区域,在村子里的位置边缘位置,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一番折腾后,在发现大巴车的鱼塘旁边里没有发现东西,而是在另一个块鱼塘里发现了东西。 鱼塘里的水都被抽干后,勘察组换上装备跳进鱼塘。 底部的淤泥积攒了不短的时间,一脚踩下去,都已经没到了小腿部位。 在被淤泥覆盖的位置,他们捞到了一个骨头块,林培鑫有事情没来,封玉平从其他分局借调来了一个法医宋义山。 宋义山看到递过来的东西,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法医学中,一致认定最有价值的骨盆。 “死者是男性。” 宋义山法医有着近三十年工作经验的老法医,一眼就能从骨盆特性中找到关键线索。 说完这句话后,宋义山就突然不说话了。 突然的停顿让众人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封玉平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宋义山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骨盆重量:“重量不对劲。” 紧接着,就看到他突然凑近闻了一下骨盆。 大胆的举动给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封玉平也愣住了。 在众人震惊不已时,宋义山突然开口:“骨盆被煮过。” 听到这句话后,打捞起骨盆的警员脸色都绿了,表情十分难看。 “再捞,看看还有没有东西在里面。”阮明栖回头喊了一声。 把众人从震惊的情绪中拉出后,更加仔细的检查起鱼塘里的情况。 而这个时候,应时想到自己最开始打捞起来的肉块。 “那个东西,不会是……”应时压低了声音,和阮明栖说话。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煮熟腐败的肉块,应该很难判断了,可以让宋法医提前看看,要是判断不出,就得等实验室的的结果了。” 应时也在鱼塘坑里,整个人脏兮兮的,不方便上去,叫来了封玉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封玉平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宋玉山看到肉块后,原本就皱起的眉头,这些拧的更紧了。 最终因为肉块在水里浸泡时间太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也判断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能等着实验室告诉他们检测结果。 在鱼塘打捞了许久,除了那个骨盆外,并没有别的收获。 “诶,我去!”一旁的消防员突然发出了惨叫。 阮明栖回头就看到一条估摸着有十五六斤的鱼被对方抱在怀里,挣扎中的鱼突然一个甩尾,给了他一个“耳光”。 只见对方脸颊上湿了一块,还有些发红。 消防大队的队长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问道:“这鱼塘里的水要什么时候灌回去,老乡的鱼每条都这么大,我们找的盆和桶都太浅了,鱼老是会跳出来,又不能太多在一起,怕缺氧死了。” 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的,可阮明栖却突然过去抓了一条鱼起来,砸在地上,力道太大,直接把鱼砸懵了。 应时和一旁的消防人员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阮明栖。 “你干嘛呢?” 正在和宋法医讨论情况的封玉平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立马看了过来。 阮明栖说:“应时打捞到那块肉的时候,看到有鱼在吃,这些鱼都是附近鱼塘的,如果它们真的吃了东西,解剖它们也许能有线索。” “我和老乡说了,死了的鱼算我们的,都会按照正常价格跟他买下来,就当我们买几条鱼回去做检测。” 宋义山说:“如果鱼吃了不久,是有机会从里面身体里找到被吃下去的东西,但鱼因为没有胃,被吃下去的东西直接和鱼的内脏接触,就算真的找到东西,检测结果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阮明栖所说的方法可行,但会有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并且这么多的鱼,他们并不确定哪条鱼有吃东西,也不清楚他们选中的鱼是不是有问题的鱼。 封玉平听完情况,最终同意阮明栖的想法。 如果只因为可能找不到东西就给放过,真有东西的话,岂不是白白放过了线索。 有了封玉平的支持,众人开始捞鱼。 宋玉平没想到,自己“出差”一趟,竟然来给他们指导杀鱼。 切开第一条鱼腹时,众人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有东西!”宋义山的声音传来,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他小心翼翼从鱼腹部里分离出了一小块东西,是一块骨头。 “像是指骨。”宋义山仔细查看过后说说道。 有了线索,众人明显更起劲了。 宋义山把骨头放进物证袋里,继续检查着鱼腹,却并未再发现有东西。 又开始下一条鱼的解剖,却没想到又在鱼腹部里找了东西。 这下现场的人都惊讶了。 “一连开了两条鱼都有东西,不会每条鱼都被喂了东西吧。”消防队长的一句话,立马引起专案组众人的注意。 宋义山说:“杀鱼不需要解剖技术,现场有会杀鱼的吗,知道分鱼部位就行。” “有,我会。” “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做鱼,我也会。” 一个两个示意自己可以帮忙,顷刻间鱼塘边上变成了“杀鱼场”。 东西接二连三在鱼腹里找到,专案组成员脸上没有半分的喜悦,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队长……”应时刚要和阮明栖说话,就看到他在另一边打电话。 江序洲解释:“他在联系鱼塘主人。” 一条鱼有问题还能说是巧合,这么多的鱼都有问题,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怎么样,联系上吗?”封玉平见他回来,立马问道。 “联系不上了,我刚刚和派出所所长联系了一下,辖区里根本就没有叫贺庆元,符合条件的村民。” 阮明栖说:“我让他们帮忙找到了村长的联系方式,村长说这个鱼塘原本是时明红家里的,老太太早些年跟儿子去城里享福了,鱼塘承包给了别人,承包人就叫贺庆元。” “时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没有跟对方签合同,就是口头上的约定,我们去查了这个名字,结果都对不上,对方可能用了假名字。” 封玉平脸色沉了下来:“按你说的,能找到时老太太是吧。” 阮明栖点头:“可以,地址已经拿到了。” 封玉平说道:“序洲,麻烦你再跟他们走一趟,老太太年纪大了,很可能记性不太好,希望你帮忙跟她聊聊,争取把鱼塘租借人的画像给分析出来。” “好。”江序洲立马答应。 “这边我看着,你们去找鱼塘老板,争取今天之内把人找到。”封玉平叮嘱。 众人立马分散行动,在他们去停车场开车时,就发现何似的车还在停车场。 看到他们三个过来,何似立马下车。 “你们要走了?”何似问。 案件具体情况现在不好透露,阮明栖只说要走了,其他并没有多说。 “我知道你们有规矩,不能随意透露案情,让我跟着一起可以吗,你们问情况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等,如果涉及八年前的事情,我会比你们更了解,起码你们不用到处给人打电话问消息。” 不得不说,何似给出的“筹码”很诱人。 考虑过后,阮明栖答应带上他一起,但不能听的东西该回避要回避。 何似立马答应。 两辆车离开停车场时,江序洲扫了一下门口的付费二维码,显示的金额让应时倒吸一口冷气。 就待了这么一会儿,小四位数的钱没有了。 Chapter 117 阮明栖一行人到时明红家时, 老太太正在沙发上打盹,还是家里的保姆抱着这家刚出生的小儿子出来开的门。 在鱼塘里忙活半天,应时的衣服都脏了, 这会儿是直接穿着警服的衬衫。 保姆开门的瞬间, 看到是警察后,愣了一下。 “你们找谁啊?”保姆抱着孩子,有些紧张。 阮明栖他们出示了证件:“时明红在家吗?” 保姆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 才回道:“在家。” “我们有个案子需要找她问一下,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保姆赶忙侧身让他们进屋:“方便, 进来吧。” 老太太的年纪大了, 晚上睡不着, 下午时间睡的格外沉。 他们开门说话动静声音不小, 都没给她吵醒。 保姆过去把她叫醒时,时明红被吓了一跳, 看着阮明栖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茫然。 老太太还有些耳背, 说话听不清楚, 非得要用喊的才能听清。 几句话下来,应时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劈叉了。 保姆见他们一直在问八年前的事情, 老太太又说不清楚, 立马给时明红的儿子打了电话。 听说家里的情况, 时明红的儿子第一时间跟领导请了假赶回家。 一场问话下来很是艰难, 直到时明红的儿子提前赶回来,才协助完成。 江序洲迅速根据他们的口中得到的信息进行的整理画像, 最后在系统人员模拟画像后, 嫌疑人的样貌初稿图发送到阮明栖的手机上。 因为时间短, 刻画得尽可能的保证大致的方向正确。 “您看一下,是这个人吗?”阮明栖把他们准备好的画像递过去。 时明红的儿子接过画像后, 在老人耳边喊话,光是听着就觉得费嗓子。 好半天时明红才反应过来,仔细辨认起画像上的人。 “是租我鱼塘的人嘞。”时明红因为带着假牙,控制的不是很好,说话声音很是含糊。 “您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他吗?”阮明栖抱着防止出错的态度,再追问一句。 “是他,给钱可干脆嘞,不会认错的。” 时明红的儿子说:“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但也知道他给钱可干脆了,从来不拖欠钱。” “他都是怎么给钱?”阮明栖问。 “现金,他都是把现金给我们村里人,让他们拿给我的。”时明红的儿子说,“说来这个人也很奇怪,我们村里人都说了要把我们银行卡号给他,或者让他给我们线上转账,他都以太麻烦不会操作拒绝。” “为了让村里人帮忙给我们钱,还每次都给他们一百块钱的现金。” 时明红的儿子说:“听给我赚钱的老乡说,他看起来年纪又不是特别大,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现在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玩手机。” “警察同志,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怕暴露身份,所以才不敢给我们转账,怕留下信息。” 阮明栖他们就算是有这种推测,但目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回答他的问题,只能找个理由先应付过去。 “他一般都是什么时间段给钱的?”阮明栖追问一句。 “每年都是六月十五号的时间,他就是六月十五租的,一次给一年的钱。” 阮明栖有些意外,就在前几天。 “钱你们存了吗?”阮明栖问。 “是没有,现在用现金的次数太少了,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去存,就还在抽屉里放着。” 阮明栖立马说道:“能拿来我看看吗?” 时明红的儿子立马进屋去拿,指纹在纸张上能够留下指纹,但暴露在空气中一段时间后,就会变得不清晰。 阮明栖也就是抱着试探性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的想法,才要求对方去拿信封过来看一下 。 拿到信封时,阮明栖用手掂了一下:“是不少啊。” 阮明栖并不清楚鱼塘的租金是怎么算的,但从信封袋厚度来看,少说有两万块钱的样子。 “对,一年的租金他定的价,给了两万五。”时明红的儿子说,“给钱特别干脆,其实这钱是有点给多了。” 阮明栖和应时立马尝试在信封上提取指纹,但很可惜,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能打开吗?”阮明栖询问一句。 “可以,您开。” 打开信封后,两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有胶条。 两人立马小心翼翼提取了胶条上的指纹,信封是密封的,在他们打开之前,时家人并没有开过。 自然不可能是时家人,以及转交钱款的老乡留下的。 从时家离开后,阮明栖抱着试探性的心理,让何似看了一眼他们的画像初稿。 何似看到画像后,瞳孔紧缩,似乎非常的意外。 “认识?”阮明栖问。 何似点头,表情很是凝重:“和我妹妹何苗他们同一级,初三八班一个女学生的家长。” “也是提前批保送的学生?”应时立马追问一句。 “不是,她是学校的特长生。”何似说,“文化课成绩不是很好,在中考前跳楼自杀了。” 闻言,三人愣了一下。 “因为她自杀的事情,她父母来学校闹了很多次,还把学校的校门给堵了,不让学生进去上课,所以我对他们印象很深刻。” 何似说:“你们这个画像和那个女孩儿的爸爸有六七分像 。” “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阮明栖问。 “管丽婷。”何似说,“她父母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 阮明栖立马让还在局里的姚盼盼帮忙查一下这个叫管丽婷的姑娘,最后真给他们找到了。 也顺着找到了管丽婷父母的信息,管丽婷的父亲叫管辉,并不是鱼塘承包人贺庆元这个名字。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都恍惚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何似对人的记忆模糊了,只觉得有六七分像。 可和证件照一对比,就会发现相似度非常高,尤其是眼神的部分。 姚盼盼调查到了管辉的手机号,给阮明栖他们发过去。 手都已经在拨通按钮上方了,阮明栖突然改变了主意,事宜应时去打这个电话。 应时接收到他的眼神,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都不用开口的,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江序洲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有些不解。 阮明栖压低声音:“一会儿跟你解释。” 等待接通忙音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接通的瞬间,应时按下了录音按钮:“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是康佳乐健身房的,游泳健身需不需要了解一下?” 江序洲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们这是在搞哪一出。 电话那头的管辉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没兴趣。” “先生,您先别挂,我们这边还有孩子的游泳课程,很优惠的。” 应时这个时候像极了在路边发游泳健身馆小广告的敬业员工,非得把自家健身馆夸出朵花来。 管辉几次打断,他都能把话题顺下去。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给应时臭骂一通,把电话直接给挂了。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应时松了口气:“怎么样,能判断出来了没有?” 江序洲和何似在一旁都看懵了。 阮明栖点头:“一开始故意有戒备心,声音很沉,后来情急骂你的时候跟贺庆元声调很像。” 听到这,江序洲完全不用阮明栖跟他解释,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换人打电话。 阮明栖的手机号已经在鱼塘边上时,给贺庆元打过一次的电话。 如果贺庆元就是管辉,那么阮明栖的手机号已经暴露了,再用着这个号码打过去,对方一定会有所戒备。 所以他让应时打这通电话,并且没有说明来意,而是用推广游泳健身的这个理由去试探。 “他老让我们干这种缺德事,什么游泳健身、房屋中介、保险推广、运营商跟换套餐,最夸张的是还有隆胸丰臀。” 应时小小声的和江序洲说:“有一次一个女嫌疑人听到我们还有这个业务,立马来了兴趣,给我们追问的差点露馅,得亏盼盼在旁边给圆过去了。” 江序洲没忍住笑了,看向阮明栖的眼神带着笑意。 “什么叫缺德事,你就说这招管不管用吧。”阮明栖也笑了,“这叫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不就挨两句骂嘛,不要计较这么多。” “再说了,那不都是对症下药,不说隆胸丰臀,那人压根就不跟你聊。”阮明栖立马解释,压根不给江序洲误会他的机会。 管辉嫌疑性不小,但目前还没有证据确定他一定和案件有关。 在阮明栖他们赶去管辉家的路上,姚盼盼立马开始调查起了这个。 何似坐车上的后排,眉头紧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管辉。 管辉并没有杀人的动机才对,管丽婷的死警方调查的都很清楚了,就是自杀身亡。 学校也因此赔了钱,校长、副校长以及好几个校领导都被撤了职,事情后来也平息了。 江序洲在副驾驶位上,拿着阮明栖的手机,时刻准备接收着姚盼盼发来的信息。 很快姚盼盼给他们发来了几份文档,因为女儿管丽婷的死亡,管辉夫妻二人在学校闹的非常严重。 甚至为了逼迫学校领导承认是女儿是被他们害死的,甚至不惜在校门口喝农药,这一疯狂举动给调查资料的姚盼盼都吓到了。 他们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何似会印象这么深刻。 另外管丽婷尸检报告上的一条信息,也引起了江序洲的注意。 车子停稳后,几人并没有着急上楼,等着派出所民警过来。 何似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行动,自己在跟着不太方便,主动退到行动范围后面。 “路段监控录像时隔八年,要全部分析太难了,不过可以确认一点,管辉很大的可能就是承包鱼塘的贺庆元。” 交警大队协助调查,所有人都在帮忙排查八年前的监控录像。 最终在一堆视频里,找到了管辉的车辆出入大荒堡的片段。 目前他们一共找到了三个视频,都是村里十字路口拍摄到的。 村里因为当时摄像头并不普及,所以并不清楚管辉到大荒堡后做了什么。 江序洲同样被留下了楼下,阮明栖和几个民警一起上楼的。 刚走出电梯门,就听到男人和女人的怒骂声。 管辉家所在的小区是一梯三户,另外两户人家房门都开着 ,探出头来听他们家的动静。 邻居看到警察来了,立马从屋子里出来。 “警察同志,你们是接到报警过来的?”其中一个邻居问道。 阮明栖不明所以,回头看了民警一眼。 这时民警才解释:“管辉有个小女儿,管教的非常严厉,经常非打即骂,有好几次周围邻居看孩子被打的狠了,报警让我们过来。” “我们也因为这件事情来调节过好几次,虽然不打孩子了,但是骂还是一句没少骂。” 民警对此也很无奈,他们该说的也说了,教育也教育了,结果人家还是这样。 他们也不能全天在人家楼下盯着,看看管辉是不是又在打骂孩子。 警方过去敲门,一连敲了好几次,屋子里的怒骂声才停了下来。 “谁啊!”凶狠的问话声,让阮明栖都惊了一下。 “物业。”民警显然很有经验了,知道说警察他们不会开门,立马接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墙之隔的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快点开门,天天这么骂孩子,邻里邻居都投诉多少次了。” 民警故作一副等待不耐烦,抱怨的语气。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话后,才打开了一条房门缝。 还没等屋里的人看到外面的情况,几个民警同时朝着门板撞去,直接把房门撞的重重磕在门边的鞋柜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你们干什么!”管辉被警方按住不能动弹,愤怒的大喊。 管辉的妻子单怡尖叫着:“警察打人了,救命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到极点。 房门大开的一瞬间,看到屋里的情况,阮明栖不禁觉得背后发凉。 反应过来后,立马冲过去,把用绳子吊起来,脸色都已经青紫的女孩儿放下来。 被放下的女孩儿浑身颤抖,身体凉的像冰块一样。 “爸爸妈妈我不敢偷懒了,我一定好好练习。” “我会比姐姐跳舞跳的更好,你们别打我,别……” 被放下来的女孩儿嘴里还在不听的呢喃着,明显是意识不清了。 阮明栖检查了一下女孩儿的生命体征,立马抱着人往外冲:“孩子情况不太好,我先送她去医院,你们把人带回去,等我回来。” 顾不得许多,交代完事情后,阮明栖小跑着抱着人冲出门。 Chapter 118 孩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 整个人都在抽搐,医生完成检查后开始抢救。 等到阮明栖从医院回来,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在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时, 阮明栖特意交代派出所民警帮忙给管辉夫妻二人提取指纹样本。 阮明栖到派出所的时, 指纹比对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证实贺庆元给时明红老太太承租鱼塘钱上面的指纹,就是管辉的。 管辉被关在审讯室里, 一脸的不服气。 阮明栖手里有一堆的检测结果,梳理完后, 才和应时一起进了审讯室。 看着被架起来, 正在进行工作的执法仪器, 管辉没有半点的紧张。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两人坐下后, 阮明栖“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 “我管教我自己家的孩子,关你们警察什么事情, 三天两头的上门, 外头多少违法犯罪行为不去管, 成天就盯着我看,你们是不是闲的。” 管辉毫不客气的讽刺, 显然邻里邻居多次的报警调节, 已经把他给惹怒了, 连带着一点场面功夫都不想做。 应时拍了一下桌子:“注意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管辉一副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的表情, “就因为我骂孩子大声了点,是, 可能扰民了, 我道歉。” “就因为我扰民你们给我按在地上, 还弄到审讯室里来,给我限制在这个椅子上, 你们什么态度?” 管辉情绪激动起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们谁有理。” 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嘲讽,阮明栖只觉得可悲:“你女儿管丽娜送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了,因为长时间的立足尖,骨骼畸形,虽然腿保住了,但以后走路可能会有点问题。” 原本还一副盛气凌人表情的管辉在听到这话后,瞬间僵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儿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残。”管辉愤怒的咆哮,好像要跟阮明栖拼个高低。 “孩子的骨骼在十岁以前并没有完全发育好,医生说从管丽娜的骨骼畸形程度看,你应该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就让她练习立足尖,才会有现在这么严重的损伤程度。” 阮明栖看着管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肯听别人意见的样子,就觉得气愤。 管丽娜今年十一岁,体重却只有50斤,是明显偏轻的水平。 光是看上一眼,哪怕外人都觉得心疼的程度,他们做父母的朝夕相处,竟然能当做看不见。 “我的丽婷就是七岁开始立足尖,她都学的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那个死丫头不肯吃苦故意装的。” 管辉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教育方式是有问题的。 “她比她姐姐差远了,差远了。”管辉不断重复着这句“差远了”。 应时下意识眉头皱起,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管丽娜会这么害怕,这么恐惧,明明意识都已经模糊了,都在不停的念叨着自己会好好练习,不要打她。 因为管丽娜的事情,暴躁的管辉相对冷静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阮明栖立马提出了新的东西。 “时明红你认识吗?”阮明栖问。 听到时明红的名字,管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快的稍纵即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管辉沉着声音,与对视的瞬间,带着几凶狠愤怒。 阮明栖对上他的眼神,丝毫没有被他吓到。 “那我换个问题,你认识贺庆元吗?” 管辉下意识抿了一下唇,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你不说没关系,我告诉你。”阮明栖说,“时明红是大荒堡的村民,八年前把自己在村子里的鱼塘租借出去,给了一个叫贺庆元的人。” “承租人贺庆元每年都是用现金支付鱼塘的租金,并且我们在今年所给的租金现金上,找到了几枚指纹。” 阮明栖看着他:“那个指纹结果经比对,和你的一致。” 听到这话,管辉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另外我们把你的照片给贺庆元转交租金的村民看了一下,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阮明栖故意停顿了一下,管辉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刚刚还能与阮明栖对视的眼神,这下直接避让开了。 “他指着你的照片说,你就是贺庆元。”阮明栖一直在看着管辉的表情。 “我们调查过了,你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和你长相一模一样的兄弟,同时照片去系统上做了比对,符合贺庆元条件的人只有你一个。” 阮明栖每多说一句,管辉表情就凝重一分。 “我们警方办案一向严谨,还特地麻烦交警大队的兄弟调出来八年前大荒堡路口附近的监控录像,拍到了一辆外地车辆的车牌,在那段时间多次前往大荒堡。” 阮明栖说:“那辆车的车牌,是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口中的贺庆元是谁,八年前的监控录像,就算车是我的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不是我借给别人的?” “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那张钱就这么凑巧我给摸过。”管辉理不直气也状,“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光靠这个想找我麻烦,这位警官,你未免也太幼稚了些。” 管辉被管丽娜的事情气到失去理智,现下听完阮明栖说的,倒是冷静下来了。 “这个贺庆元是犯了什么罪,让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他。”管辉脸上在笑。 江序洲在玻璃窗外看着他们的审讯,尽管管辉在笑,但他的表情有些僵,身体也是紧绷的,和表现出来的放松十分矛盾。 对于阮明栖他们的审问,保持着十分警惕的状态。 从一开始因为管丽娜的事情情绪失控,再到阮明栖提到贺庆元和时明红后的冷静,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案子发生到现在,这么多的线索整理,凶手一定是一个反侦察意识非常强的人。 明显现在已经暴露在视线里的廖万虎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一开始江序洲也不觉得易怒的管辉符合。 可现在能和阮明栖游刃有余“过上两招”,尽管紧张,面上却不失风度的样子,倒是让江序洲改了一开始的想法。 面对管辉的问题,倒也没什么不能说。 阮明栖见他在笑,也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两个人神情一对比,差距很明显。 和管辉强打起来淡定放松不同,阮明栖是真放松,让人觉得但凡给他再放条椅子,都能翘起二郎腿。 “也没什么,在他的鱼塘里找到点东西,想跟这个鱼塘的主人了解一下情况。” 管辉挑了挑眉:“哦,是什么东西啊?” “人指骨。”阮明栖说。 管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人……人骨?” 阮明栖点头:“对,人骨,在鱼塘里的鱼腹里剖出来的。” 若说刚刚管辉还能强装淡定,这下表情是真的变了。 “怎么可能?”管辉很是惊讶。 阮明栖一副惋惜的表情:“谁说不是,我们还在鱼塘里找到了一个被煮过的人骨盆,以及没有被鱼吃完,被煮熟的肉。” “人命案子,没办法不仔细。”阮明栖说。 管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审讯持续到了十二点,管辉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和鱼塘抛尸案有关。 另一边,还有管辉的妻子还未审讯。 应时带着一个派出所的民警去审,阮明栖办好了手续,准备去管辉的家里看看。 刚上了车,江序洲系好安全带,就听到阮明栖问道:“刚刚审讯看完后,你觉得怎么样?” “他很惊讶。”江序洲说,“在你提到鱼腹找到人骨时非常惊讶,但在说到还有没被吃完的肉块,他的情绪有所收敛。” “依旧惊讶,但多了一丝愤怒的味道。”江序洲说,“鱼塘有问题,但找到的人骨和肉块,应该跟他没有关系。” 阮明栖同样有这种感觉,管辉“无辜”,却又不那么干净。 两人来到管辉的家里,张爽带着休息好的勘察组已经在他们到达之前,已经先一步进场了。 现场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开锁人员正在尝试打开一扇被上了锁的门。 折腾了好一会儿,阮明栖才看到他们把房门打开。 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照片。 如果他们猜的不错,这些照片应该都是管丽婷的。 他们从多方了解得知,管辉对于管丽婷掌控非常严格,对于这个从小就拿了不少奖的女儿很是骄傲。 “看起来像是个练功房。”一个警员说道。 “在这种环境下练舞,人得疯吧,全是姐姐的阴影。” 众人惊叹不已。 最终,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被拔下来的电话卡。 将电话卡装入手机后尝试拨打,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阮明栖微眯眼眸。 就是他下午给鱼塘主人打电话,后来再也联系不上的号码。 管辉就是贺庆元的事情是抵赖不掉了,现在要确定的是,鱼塘人骨和他之间的关系。 勘察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阮明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周灿然打来的电话。 “救命,快来救我!”周灿然极度惊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阮明栖把勘察这里的任务交给张爽负责,自己则和江序洲立马往周灿然家里赶。 “你们快来,我家里有人,他有刀,他想杀我,你们快来啊!” 周灿然已经被吓到崩溃,不断发出惨叫。 “我们在来的路上了,也已经联系了你附近的派出所民警,他们很快就会到。” 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周灿然被吓崩溃了,尖叫声不断响起,也不知道听到江序洲的话没有。 阮明栖把车开的飞快,得亏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只能看到零星几辆车。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周灿然已经被民警送去了医院。 周灿然的家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血迹。 血手印和血脚印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凶案现场,不过看这情况,也差不多了。 刺鼻的血腥味传来,让人非常不适。 “怎么回事?”阮明栖问。 “我们到的时候,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没办法我们只能强行破门,房门打开的时候就看到周灿然浑身是血的躺在门边,看样子是想要求救。” “他的大腿上还扎着水果刀,血流了一地。” “阮明栖,你看这个!”江序洲在门外草地上发现一个东西,立马叫了在里面和民警的阮明栖出来。 “怎么了?”阮明栖不明所以,立马快步出来。 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门口的角落的草地上有一张绿色的便利贴。 阮明栖戴了手套,去把便利贴捡起来。 【所有的罪恶,都将付出代价——审判者】 Chapter 119 一天内接连勘察三个现场, 铁打的人也吃不消,阮明栖只能向封玉平汇报情况。 接到电话的封玉平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保护好现场, 我去给你调人。” 封玉平电话接的很快, 显然也是没睡,加之阮明栖还在电话里听到了那边有很多人说话,估摸着现在从支队协调来的勘察队伍这会儿估计还在鱼塘边杀鱼。 一瞬间, 仿佛隔着电话闻到了鱼腥味。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封玉平协调的人终于来了。 阮明栖疲倦到了极点, 看到警车身影要站起身时, 整个人控制不住踉跄了一下。 江序洲一把将人拉着, 眼神里藏不住的担忧:“还好吗?”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状态:“没事,就起猛了。” 为了不让江序洲担心, 脸上还强打出一个笑容。 只是若是现在面前有镜子, 阮明栖就能看到自己的脸上的笑容有多勉强。 早上勘察组的人都被他放了半天假调整状态, 有短暂的休息,可他和应时则是一直在会议室里开会。 如此高压高强度的工作, 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 阮明栖怎么也没想到, 封玉平协调来的人竟然是总队的勘察队伍。 出来带队的还是程晋, 在他后面跟着的一个头发乱糟糟, 看起来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喊起的李乐风。 “你们怎么都来了?”这么大的阵仗,饶是阮明栖和江序洲都惊讶了。 省厅总队队长程晋, 副队李乐风, 这两人一般情况下有外出任务, 都是一人留守总队,另一人出动。 这次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起过来了, 不仅如此,江序洲还认出了后面的其他人,都是总队重案组的成员。 “第一次协调支队的人,厅里就听到风声了,现在又要协调一次,厅里不放心情况,就让我们过来了。” 李乐风打着哈欠,明显还没彻底清醒:“还有就是,下午你们在鱼塘边解剖的鱼,最先一批送去实验室检测的结果已经出了,DNA样本比对结果显示被害人是季雁书。” “根据封局汇报的情况,一些线索点确实和八年前的校车失踪案有不少的信息重合,虽然还未有确定证据重启当年案件,但疑似也不能放过。”程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周围这几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如果八年前的案件重启,势必会在总队这里,现在我们是来配合你做校车失踪案调查的,在得到确切证据指向前,重案组的侦查组、勘察组的人员都会配合你这边的调配。” 李乐风见阮明栖有些意外,唇角扬起,给人一种痞气的感觉。 “突然''''升官’,是不是很惊喜。”李乐风贱兮兮的胳膊撞了一下阮明栖的肩膀。 “是开心,毕竟能当你老大了,滋味就是爽。”“阮明栖也笑了,毫不客气的撞回去,“还有你这脸,又是挨谁揍了贴个创口贴,真矬,让你成天满嘴放炮。” 这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前几年系统里举行比武大赛,给众人带来了一场能放进教科书里的格斗比拼,代价就是两人一起脸肿了一个星期。 那段时间见人就问他俩,是不是一起拔智齿去了。 “嘿,你小子。”李乐风满不在意,“你懂什么,哥这是‘军功章’。” “可拉倒吧你,菜鸡。”阮明栖不理会他的嘚瑟。 眼看又要“菜鸡互啄”,程晋立马打断。 “行了,时间不早了,干活。” 大boss发话,两个“菜鸡”立马偃旗息鼓。 勘察组进场,原本阮明栖也要跟进去,刚走一步就被李乐风拦下。 “你俩现在掉头,上车睡觉。”李乐风的目光在江序洲和阮明栖身上扫过,“你们封局交代了,你俩再不睡觉就该猝死了,这是命令。” 江序洲:“……” 阮明栖:“……” 像是封局能说出来的话,很扎心。 李乐风看起来嬉皮笑脸,也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阮明栖给他那样子气笑了:“行,服从命令。” 话音落下,阮明栖伸手勾了一下江序洲的肩膀,将人带自己怀里,朝着警车方向走去。 “没咱俩事了,回去暖被窝。”阮明栖说。 目送两人上车后,李乐风才换上鞋套进场。 “嗬,这场面!”哪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重案组成员,在看到周灿然家里情况时,都被吓了一跳。 周灿然的家是三层独栋别墅,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有一块十分密集的滴落状血迹。 并且从血迹的走向来看,是从楼上往楼下走。 在二楼和一楼的楼梯转角处,有一个人倒地的血迹,血掌印手指方向是向下的。 在向上的楼梯上,还有一滩擦拭状血迹,很有可能是周灿然情急之下,从楼上往下跑。 身上伤口流出的血迹流淌到地面上,脚下打滑,重心不稳倒地。 往楼上走,发现三楼通往阳台的一个房间,窗户是打开的。 如果有人从外面攀爬上楼,以楼高的程度,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看现场这情况,很像是有人从三楼阳台打开的窗户进屋,然后持刀行凶造成,追杀受害者,直到在一楼摔倒。”李乐风根据现场痕迹,以最快速度完成初步现场重构。 程晋沉默不语,眉头皱起。 “怎么,有别的想法?”李乐风问。 “周灿然的卧室在二楼,床头柜上有一杯只剩五分之一的水杯,旁边还有一瓶睡前服用的保健品,从痕迹来看,周灿然应该是已经吃过药准备睡觉,又或者是已经睡觉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三楼这边的遇袭血液情况是不是有些怪异。”程晋没有完全否认,李乐风的想法,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点。 李乐风因为和阮明栖他们说话,进场要比程晋晚一些,并没有去到周灿然的房间查看情况,并不清楚在卧室里还有这一物证。 勘察小组对房门、窗户、门框以及门窗门锁都做了细致的检查,确定没有任何的撬压痕迹,以及开锁技术。 得知周灿然家里出了事,经纪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平日里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现在也显得有几分狼狈。 “以前有些比较疯狂的私生饭藏在灿然家里,他出门或者睡觉的时候都会关紧门窗,不可能会有窗户是打开的。” 经纪人也有些慌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对了,他们家还有定制化的智能安保系统,能够时时查看门窗以及所有家用电器的使用状态。” 经纪人立马翻包,要给警察看手机。 因为情绪激动,翻找包的动作有些慌乱,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出来,还险些掉在地上。 “别着急,慢慢来的。” 经纪人抖着手,调开了周灿然家里的智能系统APP。 从APP上可以看到,在今天晚上的1点13分的时候,有人打开了窗户。 周灿然家的窗户勘察组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外面撬开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里面开了锁。 同时对三楼阳台进行检查后发现,也并没有任何的蹬踏痕迹。 也就是说,并不存在有人通过攀爬外墙,从外面进入房间的情况发生。 “没有撬压,没有暴力入侵,以现有的证据来看,只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了。” 经纪人立马被带到外面进行了调查。 经过了解,自从阮明栖交代过后,民警就格外关注周灿然这边的情况,他本人也为了安全,找了两个保镖。 不管是保镖还是民警,都表示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更没有看到有人进入或者是离开周灿然的家。 还有很奇怪的一点,明明家门外有保镖和民警,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周灿然舍近求远,给距离自己最远的阮明栖打电话求救,这一点也非常的怪异。 一番勘察下来,疑点越来越多,李乐风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 凌晨五点四十二分,医院里来了消息。 周灿然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唐风去了医院,和最近几天都在医院里蹲守的林培鑫汇合。 师徒俩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又会再度联手一起尸检,见面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阮明栖一觉醒来,明显觉得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原来都像是背着几十斤的沙包在负重前行。 和程晋了解了一下情况后,阮明栖带着江序洲去了医院。 现在周灿然的父母亲戚都在那边,加上车祸后一直昏迷的孙桂英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他们一直被耽搁的流程也该开始进行了。 任献提前在医院里等着阮明栖过来,周灿然的父母在医院里哭闹,吵着要警方给说法。 车子停好后,阮明栖说:“你一会儿跟我们去见孙桂英,别去见周灿然的父母。” 江序洲点头,他知道阮明栖是在为自己考虑。 江周两家有些许生意往来,就算交集不深,但到底这种场面见了不好,要是让周灿然的父母知道江序洲也知道些许情况,一定会来找他,到时候反倒为难。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直接不见,全权交给警方去应对。 阮明栖上楼前,还让任献看了一下周家父母现在在哪个位置,避着一点上去。 上到所在楼层后,江序洲才问:“周灿然那边有市局的人在吗?” “有,把盼盼叫过来了,她见家属很有经验,交给她没问题的。”任献说。 “就她一个人在?”阮明栖不放心的问道。 “还有两个男生在,安全。”任献知道阮明栖在担心什么,立马回道。 家属痛失亲人,什么反应都可能有。 情绪激动起来,难保会有过激行为,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被安抚家属的警员被家属误伤的情况。 孙桂英躺在病床上,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阮明栖他们三个进到病房,在她的病床前坐下,孙桂英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个给你发消息的人,告诉你谁是杀害毛雨真的凶手了吗?”阮明栖问。 听到女儿的名字,孙桂英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因为颈部受伤带着颈托,她动作不是很方便,哪怕只是转头的动作,都需要很大的努力。 “我们知道了。”阮明栖说。 孙桂英反应比较慢,理解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后,看着阮明栖的眼神多了几分激动。 努力想要张嘴和阮明栖说话,可嗓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张了半天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今天早上我接到交通局的电话,你驾驶到东二环造成车祸的那辆车上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阮明栖对上孙桂英的眼神,她的眼神带着迫切,非常想知道视频里出现了什么内容。 “杀害毛雨真的凶手是廖万虎。”阮明栖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东二环车祸里,死因是颅脑损伤。” 听到这,孙桂英面部肌肉抽动,眼泪从眼角滑落。 没过一会儿,病房里就传来了悲戚的哭泣声。 “真真,我的女儿。”孙桂英的嗓子就好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粗糙有厚重。 看着痛哭中的孙桂英,三个人都很难受。 毛雨真是受害者,为了知道女儿是被谁害死的,孙桂英抱着一丝希望和决绝开走了那辆公交车。 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撞死了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的。 他们就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在被一只藏在暗处中的手操控,推动着行动。 Chapter 120 等到孙桂英哭完了, 情绪彻底平复下来,阮明栖才问道:“那个人是在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孙桂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叫我去学校认真真尸体的那天。” 此时, 在另外一边旁听的江序洲眸色沉了下来。 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说明那个人对于警方的动向非常的了解。 “你知道他是谁吗?”阮明栖问。 孙桂英的嗓子难受的紧,本就受了严重的伤,又大哭了一场, 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 “不知道。”孙桂英本就沙哑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更加刺耳。 正当他们准备要走时, 就听孙桂英突然开口:“他说自己是审判者, 是来给我们的伸张警方给不了的正义。” 阮明栖他们三个瞬间沉了脸色, 又是这个审判者。 根据孙桂英交代, 这个所谓审判者一开始是跟她电话联系。 等她上了那辆公交车后,就是在公交车上找线索, 告诉她要怎么办。 所以他们在勘察公交车的时候, 很多地方找到了孙桂英留下的指纹。 阮明栖和任献去看了一下周灿然家属那边的情况, 江序洲不方便出面,就在走廊外面等着他们。 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以及忙碌的护士, 江序洲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其他的地方的。 就目前的情况, 白水三中的校车失踪案和八年前明康中学的校车失踪案, 信息不断交杂重叠。 警方面如此量大的信息, 及要勘察的现场,疲于奔波, 案件会议都很难开一个完整的。 审判者在整个案件里, 不断推着他们往前, 让他们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来歇歇脚,整理案件信息, 一切都太被动了。 就目前白水三中的案件而言,一开始是因为毛雨真的死亡,带出的后续。 现在毛雨真的死亡已经非常清晰,是廖万虎和其余几个帮凶所为。 廖万虎缺钱,又急于想要回到母亲身边,哪怕那个母亲不断向他狮子大开口的要钱,他也要回去,还已经付出实际行动的给了两万块钱。 阮明栖他们调查了廖万虎的情况,他和毛雨真并没有仇怨,并不符合仇杀和情杀。 毛雨真的家境并不富裕,因为钱财杀人,这个理由也并不是非常能立的住脚。 廖万虎性格懦弱又胆小,能让一个性格这样的人做出杀人的事情,背后一定有很大的驱动力。 还有就是,毛雨真已经死亡,为什么要将她的尸体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送回学校。 又是以什么方式送回学校还不被发现,这一点非常的奇怪。 接下来就是季雁书的衣服和钱,具有很强反侦察意识的罪犯,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故意去消费,穿着衣服大张旗鼓。 就好像生怕警方发现不了线索,找不到廖万虎的身上,在故意给警方留线索。 就像是严展的案子,故意给警方线索的那几条微博,以及送到市局的快递。 廖万虎行凶杀人,审判者泄露消息给孙桂芳,让备受打击的受害者家属,在从警方的口中得知案件还在调查中没有结果时,对警方失去信心。 再以伸张正义的名义去诱导孙桂英开车,很符合审判者几次出手的行事风格。 想到这,江序洲立马站起身来,又折返回病房。 正好碰到护士在例行检查孙桂英的情况,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孙桂英的病房外面还有两个警察看守。 江序洲走到其中一个警察身边,和他说明了自己有个问题想要再问一下孙桂英,希望他们能够陪同自己进去。 等护士从里面出来后,三人进了病房。 孙桂英很意外,没想到江序洲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一下,在开车到人行道时,您有踩刹车吗?” 江序洲问的很直接,都是会开车的人,在遇险情急之下踩刹车是人的潜意识反应。 “有。”孙桂英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车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刹车片的脚感很轻,像坏了的弹簧,我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失控撞出去。” 得到答案,江序洲还补了一句:“如果您想到了什么和案件有关的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从病房离开,江序洲温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们调查过视频监控,从视频监控的情况来看,车子完全没有刹车的迹象。 假设孙桂英并没有说谎,那么一定有人在远程操控车辆,控制着车辆的运行情况。 江序洲想到了阮明栖在沙发座椅上找到的摄像头,那个位置的监控怕是很难看清车前的情况。 如果要清楚的知道车辆的运行,监控的位置一定要相对靠前。 阮明栖回来的时候,江序洲就和他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电话打过去后,交警大队的负责人接到电话,连连感叹他是属警犬的。 “我们刚有点苗头你电话就来了,掐着指头算线索的吧。”有了新发现,负责人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交警队的负责人说:“我们为了搞清楚车辆的来源,这几天跑了很多地方,调查车上的零部件。” “车辆是组装车,而且是从不同报废车辆上拆下来的零配件组装起来的。”交警队的负责人说,“我们在部分零配件上,找到了一个相同的指纹,很有可能就是组装车辆的人留下的。” “另外一些线索的指向,我们确定了一个嫌疑人,在庆阳修车厂的修车师傅游耀飞,正准备去找他呢。” 阮明栖立马问道:“地址在哪,我找一个我们刑侦队的过过去跟情况。” 负责人很快报了地址,任献同步联系局里的兄弟去跟进情况。 “在车上的情况除了车零件外,还有其他的发现吗,我记得我们在车上发现的监控摄像头是两个。”阮明栖追问一句。 “现在是三个。”负责人说,“怀疑车辆是组装车后,我们拆了车子,在雨刮器的缝隙里又找到了一个摄像头,设备很精巧,藏的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我们拆下来根本发现不了。” 看到阮明栖的神色,江序洲不用问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阮明栖和负责人确定了很多信息,改装车辆是有制动设计,是可以达到远程操控的结果。 一通电话下来,丝毫没有让他们心情放松下来。 “孙桂英有踩刹车行为,但车子却完全没有制动撞向行人,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远程控制。” “在雨刮器里藏着的监控摄像头,很大可能就是远程控制柜者窥探车辆运行情况眼睛,保证孙桂英的车子一定会撞向人群,又或者说是撞向廖万虎。”江序洲说。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如果情况真如孙桂英说的那样,那个人做了这么多,就是要保证一定要撞死廖万虎。” “那我们是不是要从廖万虎的仇家的入手?”任献问。 阮明栖却觉得,这件事情和廖万虎的人际关系没有太多关系,又或者说有一点关系但不多,并不是造成廖万虎死亡的原因。 说完,阮明栖看了江序洲一眼。 两人对方眼中都是清明,阮明栖:“你的画像有答案了吧。” 江序洲点头:“比起仇杀,设计廖万虎的死亡,利用他的死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和虚荣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在享受伸张正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救世主,把罪恶打入深渊。”江序洲说,“至于这个罪恶究竟是怎么造成的,他根本不在意。” 任献可不傻,江序洲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不清楚他们两个认为的人是谁。 “如果真是他,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阮明栖唇角微扬,眼神却是冷。 江序洲沉声道:“一个极度虚荣,享受救世主荣光的人,不会甘心藏在黑暗中,他会想尽办法暴露在公众的视野。” “也许,周灿然的死,就是他利用的契机。”江序洲说。 尽管他们现在还不确定周灿然到底为什么会死,但无疑他是一个明星,还是一个流量不小的明星。 他的死,一旦被披露到社交媒体上,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像是严展案时,在警方之前先一步绑架梁声放血直播一样。 他享受人们都关注,享受人们都讨论,一定会不甘寂寞的行动。 阮明栖联系网络安全中心的同事,让他们帮忙盯住网络动向。 消息很可能是瞒不住的,只是他们希望在有消息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得以应对。 …… 交警队那边很快来了消息,庆阳车场的修车工游耀飞抓到了,人现在就在市局。 三人立马往回赶,到了市局门口,就看有人在争吵。 “你到底是怎么管儿子的,有了新老婆就对儿子不管不问,闹的都去杀人了,我说你们廖家男人窝囊不服气,所以教了个杀人犯出来是吧!”女人气愤无比,表情显得无比狰狞。 “你一口一个杀人犯,我儿子不是你生的吗,你个当妈的跟野男人跑了,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你生了他养过他吗,现在出事了倒是知道来做好人了,你要不要脸!” “我为什么跑,还不是你窝囊赚不到钱,结婚前你说的好好的,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结果呢,每天愁吃又愁喝憋屈的要死,就你赚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人塞牙缝,我不跑还跟着你吃苦不成?” 两人在警局门口吵的很难看,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的样子好像随时能打起来。 一旁拉架的警员嗓子都喊劈了,都没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儿子以后可是要考公务员的,要是解决不了那死小子的事情,影响了我儿子以后的工作,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向云丽!就你那成天惹事生非的小儿子还考试,以后也是个杀人犯的料!” 此话一出,像是踩了猫尾巴,两人迅速扭打起来。 “停手,听到了没有!”拉架的警察脸上被乱拳打了好几下,嘴角都被打破了。 “干什么,警察局门口闹事还打警察,再敢动一下全给你们关进去!” 阮明栖暴怒的声音传来,立马给打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 纠缠中的两人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撕扯踢打。 任献要去把两人拉开,反倒被狠推了一下。 向云丽手上的戒指在他手上划出一道很长的血痕,皮肉都刮掉了一块。 “ 把手松开!”阮明栖按住他们的手,想要强行掰开,“你要是不松开,我现在就以袭警罪名给你送进去,直系亲属的违法乱纪行为留档,你儿子就更别想考公了。” 向云丽怂了,放松了拉拽男人头发的手。 感觉到松动,感觉被羞辱的男人想要反击,抬脚就要往向云丽肚子上踹,直接被阮明栖撂倒按在地上。 向云丽反应过来后,意识到他刚刚想要打自己,立马就要动手。 手刚扬起来,立马被任献按住,手强行被锁在后面,动弹一下就感觉胳膊要脱臼了。 动作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若说向云丽刚刚还有些不服气,现在是彻底怕了。 阮明栖和任献下手是一点没留手,两人都疼的呲牙咧嘴直叫唤。 两人直接被带进了警察局,挨了好几拳打警员嘴角都被打破流血。 阮明栖皱着眉头,捏住他的下巴查看伤势。 “每天下午的训练白练了是吧,就这么站着挨打,真出息了你。”阮明栖语气很冲,看到他们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来气。 “队长对不起。”挨了一顿批,立马低下头。 “对不起个屁,都说了多少回了,挨打不会还手,手拿来干什么的?”阮明栖可不管那么,警察也是人,哪有光站在挨打的事。 “还愣着干什么,处理伤口去。”阮明栖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那人刚走两步,立马又被叫住。 “顺带去验个伤。”阮明栖提醒,似乎觉得自己刚刚态度不是很好,立马又补了一句,“任务要做,自己也要保护好。” “是!”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见倒打一耙的人,明明是袭警反倒诬陷是警方动的手。 千奇百怪的事情遇到的多了,总得保护一下自己。 看着被处理训话的向云丽他们,江序洲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被父母爱着的,不健康的成长环境,造成了廖万虎不太好的性格,最终酿成了悲剧。 120-130 Chapter 121 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的自己行为会影响孩子的前程, 被抓进来后,两人格外的老实,一个劲的在道歉。 “现在知道要道歉了, 刚刚干嘛去了?”阮明栖看着这两人的样子立马回了过去。 向丽云两人面露尴尬, 尽管面上还是不服气,语气却放软了不少。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我们也没造成什么影响不是,能不能就别给我们留记录了。” 向云丽一个劲的在念叨的, 纠缠着阮明栖不让他走。 阮明栖无瑕和他们再纠缠下去, 教育了几句后, 就去看在审讯室的游耀飞。 原本阮明栖是想带江序洲一起进去的, 江序洲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在审讯室里,要观察游耀飞的反应, 并不利于他思考问题。 阮明栖他们进入到审讯室的时候, 游耀飞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随即就低下了头。 反应非常的平静,就好像是一潭死水。 “你叫游耀飞?”阮明栖明明早就拿到来资料, 现在却作出一副刚看到的样子。 “是。”游耀飞依旧低着头, 看不清他的面容。 “4月30日那天, 你在做什么?”阮明栖问。 低着头的游耀飞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上班。” “除了上班, 没见过什么人?”阮明栖见他跟个牙膏似的,问一句吐一点。 “见了一个客户。” 阮明栖微微蹙眉:“做了什么?” “接了个组装车的单子。”游耀飞说, “是用废弃零部件组装车, 价格给的不低, 我就偷偷接了私活。” “知道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吗?”阮明栖问。 “知道。” “知道还给他组装?”阮明栖看着游耀飞,总觉得行为十分怪异。 “给的钱多, 我缺钱。”游耀飞说。 “给了你多少?”阮明栖追问一句。 “二十万。” 游耀飞说完,阮明栖和任献都愣住了。 二十万的钱都可以在市面上买到一辆性能不错的车子,结果却有人花在组装一辆一眼看过去就是要报废的车辆上。 “二十万的价钱可不低,你就没问对方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找你组装?”任献没忍住补问一句。 “那不归我管,他给钱我干活,车子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管不着。”游耀飞淡然的态度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调整好状态后,阮明栖才继续问道:“组装的是什么车?” “大巴车。”游耀飞说,“规定了特殊车牌的大巴车。” “什么叫规定特殊车牌的大巴车?” “客户指定了组装车要挂什么车牌号,没办法完全相似,我就给他找了数字相同的。”游耀飞说。 阮明栖瞬间明白,怪不得他们看到的是半个和明康中学失踪校车一样的车牌号,感情都是这小子搞的鬼。 问一句说一点的进度,任献憋的眉头直皱,恨不得抢了他的嘴替他说。 一番问答下来,除了要人“推着走”外,一切都还算比较顺利。 从审讯室里出来,任献舒了口气:“真憋死我了,随机气死一个急性子。” 阮明栖同样无奈,却没有任献反应那么大。 “看出点什么来了吗?”阮明栖看向江序洲问道。 江序洲神色复杂:“暂时还没有看出问题。” 游耀飞的供述情况他们都进行了核验,结果大多都和他所说的内容一致,证明并且说谎。 可在核验二十万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队长,给游耀飞的二十万,是从何似的账户出去的。”任献追踪到二十万的资金流动后,得到了一个令他们都惊讶不已的答案。 闻言,江序洲和阮明栖快步走了过去。 就看到资金流水上面,汇款人确实是何似的名字。 几个呼吸后,阮明栖开口:“我们要去把人带回来做调查了。” 江序洲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好。” 在将何似带回的行动,江序洲并没有参与其中。 并且把人带回来审讯时,阮明栖和江序洲都没有参与,主审让任献去负责。 何似坐在受审席上,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倒有种小孩子去了新地方,感觉看什么都很新奇似的。 面对何似,也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任献很直接的问道:“你转给游耀飞的二十万是怎么回事?” 何似一脸茫然:“什么二十万?” “还有,游耀飞又是谁?”何似反问一句,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是装的,只能感叹一句演技真好,可以到原地出道的程度。 任献报了一串数字:“这个是你的银行号吗?” 何似愣了一下:“抱歉,我不记得我的银行卡号,但是也许您可以说一下是哪个银行的,兴许我还记得。” “兴发银行,20年办理的。”任献说。 说了银行和办卡年份,何似立马想了起来:“是我的卡。” “你的这张卡,在五月份的时候,有二十万的资金流动,汇款到了一个叫游耀飞的人卡里。”任献说,“为什么给他汇钱。” 何似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他是我的咖啡店食品原材料供应商,那二十万是我给他的进货钱,有什么问题吗?” “进货钱?”任献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你和游耀飞合作多久了?” 何似说:“很久了,从我开这家咖啡店起,他就负责给我提供食品原材料。” 任献深吸一口气:“何似,你确定他是你的原材料供应商吗?” 面对任献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何似脸上露出来一个不明所以,略微有些尴尬的笑容。 “警官,怎么了吗?”何似反问一句,“他确实是我的供应商啊。” 审讯室的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灯照明,光线从头顶落下,在桌面上落下阴影。 “你说游耀飞是你的供应商,合作了非常多年,但为什么你们的资金往来仅有五月份的那一笔二十万?” 面对任献的质问,何似垂眸思索后回道:“以前没钱,货款都是欠着的,上个月才有钱一次性还清的。” 面对如此明显的说谎,任献呼吸都重了几分:“你开咖啡店到现在,也有三年的时间了,货款欠这么多年才给,供应商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何似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我遇到了好人。” “何似!”任献一拍桌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短暂的错愕后,何似却笑了:“我知道,警察同志你怎么了?” “游耀飞根本就不是什么食品原材料供应商,他今年21岁,是庆阳修车厂的一个修车工人。” 任献一边说着,目光一刻不移的在观察他的反应:“你和游耀飞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他也说并不认识你。” 何似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为什么调查结果会是这样的 ,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说不认识我,但我确定我没有说谎。” 尽管面对诸多证据,何似都一口咬定自己的答案就是真实情况。 任献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何似都在坚持自己的答案,不管问几遍都是如此。 阮明栖在外面看不下去了,拿起对讲机:“行了,出来吧,问不到答案的。” 任献深吸一口气,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带着另一个警员离开审讯室。 看着他们离开,何似还是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依旧很稳定的样子。 办公室内,任献提出疑问:“不是,我就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证据都贴脸了还能说我们调查错了?”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是不认识游耀飞的,在我提到名字的时候,他一瞬间的茫然不可能有假。” 任献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何似到底为什么要咬死自己认识游耀飞,也是自己给的钱。 明知道游耀飞是有嫌疑的,却还要坚持和他扯上关系,那个人很是匪夷所思。 “再查,深扒何似和游耀飞的关系,他们两个的社会人际关系,都再查一遍。”阮明栖说。 说白了,从刚刚的审讯情况来看,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能够看出何似在说谎。 但他的谎言和别人的不一样,别的嫌疑人说谎,是想尽办法把自己往没关系的方向去摘。 他倒好,一个劲的往上凑,生怕警方放过他似的。 “在没有证据直接指向的情况下,法律规定的传唤时间是有限制的,他现在已经进警察局四个小时的时间了。” 可现在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何似除了那说不清楚的二十万,其他地方并没有一点的可疑之处。 …… 而此时另一边,网络安全局一直在盯着动向。 晚上八点,他们看到了一则娱乐新闻。 周灿然死亡的消息很快冲上热搜,事发突然,网友们都在猜测周灿然的死亡原因。 【我去,怎么突然就死了?】 【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前段时间不是还有狗仔拍到他胡子拉碴,跟个流浪汉一样?】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我们是觉得他演技差,让他滚是让他滚出演艺圈,不是滚出人间啊。】 评论区直接炸了,各种讨论猜测的都有,粉丝则是处于巨大的悲伤中。 网络安全局立马把调查到的信息发到阮明栖这里。 负责爆料的媒体在看到刑侦队的人冲来时,人都吓傻了,一番盘问后才知道,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今天下午,他们收到一封爆料文件,上面有好几辆警车停在周灿然家门口,还拉起警戒线的画面。 甚至还有救护车到达现场,把血人似的周灿然送上救护车的内容。 他们也没有考究情况,看到照片后就觉得能爆大新闻,就给发了出去。 事情也果然和他们所料想的一样,消息发出去后不久,立马就爆了。 “这个是我们下午收到的快递,我们真没说谎啊。”负责爆料的人都要吓哭了。 早知道周灿然的事情会这么麻烦,还和刑侦队扯上关系,他们就是只能能爆也不敢发啊。 阮明栖他们调了媒体公司的监控录像,下午时间,分别是三点半和四点都有来送快递的。 负责收快递的是公司前台,有些员工会把自己的快递寄到公司来,前台也只负责收东西,并没有一一核对东西究竟是谁的。 正当他们在调查下午送来的快递来源时,又一条爆料冲上了热搜。 #折翼的白天鹅,词条热度一下把周灿然死亡的消息给压了下来。 Chapter 122 热搜词条里带有非常多的照片, 都是女孩身穿芭蕾舞服的照片。 江序洲他们一眼认出照片里的女孩儿,就是管丽婷。 与此同时,所谓的“天鹅岛”三个字不断刷新网友们的三观。 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小天鹅”, 在离开她们的“天鹅湖”后, 成了富豪手中的美食。 她们像是菜品一样被挑挑拣拣,最后完成下单,被“送上餐桌”。 而周灿然就是“点菜”中的一员, 并且曾经管丽婷就是他桌子上的菜。 “折翼的白天鹅”热度高涨,连带着把周灿然死亡的热搜也给炒的越发火热。 原本还在感叹事发突然, 生命无偿的网友, 顷刻间群情激奋, 不断咒骂周灿然不干人事。 从何似口中得知管丽婷和管辉的事情后, 阮明栖就去调了曾经的尸检报告。 管丽婷是跳楼身亡,因为跳楼的地点是在较为偏僻的教学楼, 又恰好是周末, 同样来参加集训的学生大多都回了家。 学校里没有什么人, 等被校工发现时,尸僵已经很明显, 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调查小组对现场进行了勘察, 在管丽婷跳楼的教学楼通往天台的位置, 因为鲜少有人去, 地面上积攒了厚厚一层的灰尘。 落下脚印非常明显,且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加之在天台也只有一个人的足迹, 与留下天台上的鞋子进行比对, 就是管丽婷的鞋子所留下的。 跳楼身亡时, 管丽婷穿着校服,口袋里还放着一张字条。 【我不想做白天鹅了,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让我做小鸭子吧,还是算了……不要有下辈子了,太累了。】 经过文件检验技术人员的确定,字条就是管丽婷写的。 管丽婷在跳楼前,将自己的鞋子摆放整齐,明显有在边缘停留过一段时间的痕迹。 经过法医的尸检,管丽婷因高空坠落,内脏破裂,颅骨骨折导致的颅脑损伤。 阮明栖在和封玉平沟通现在的案件情况,时不时可以从他的个人办公室里传来的说话声。 此时被留在外面的众人,一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一边被天鹅岛的事情所震撼。 江序洲觉得自己好像挨了一闷棍,照片上的管丽婷很美,亭亭玉立,本该如花一般绽放,却永远都停留了在了自己的十七岁。 他想到了看到管丽婷尸检报告上看到的一条信息,她身上隐蔽的地方,有多道的伤痕。 因为有重复切割的痕迹,且在那个位置以及伤口的走向,更像是自己造成的。 一个连想要自杀,却没有重重切割下去的勇气,还要担心被父母发现惹来一通责骂,只敢往隐蔽地方割的孩子,突然就有了跳楼的勇气,在那之前,她该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也是因为尸检报告上的这一点,管辉和妻子认定管丽婷一定是在学校里遭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去死。 “任哥,我想去和管辉聊一下。”江序洲站起身来。 任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阮明栖办公室的方向,估计里面还没那么快结束。 因为鱼塘的人骨,管辉作为第一嫌疑人,在经过派出所的第一次审讯后,很快就被市局的人给接了过来。 “行,我带你过去。”任献把目光从那边收了回来。 再次见到管辉,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被阮明栖审讯时强装游刃有余的精神,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脸颊上长满了胡茬,眼睛空洞无神,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管辉整个人看起来阴侧侧的,让人很不舒服。 “你们还想来问什么。”管辉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说了我不知道鱼塘里为什么会有人骨,更更不认识什么季雁书。” 江序洲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打断他愤怒的,像是困兽一般的嘶吼。 任献本是要打断,被江序洲制止,示意让他把情绪发泄完。 喊了一阵没有得到回应后,管辉才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管辉看向江序洲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 江序洲则是平静的说道:“我在等您冷静下来,愿意和我说话的时候。” 管辉的眼神更加复杂起来,在他看来江序洲就好像是一个怪人。 “你想跟我说什么?”管辉沉默一会儿后,主动问道。 突然的转变,让一旁的任献挑了挑眉的。 “您的女儿,管丽婷。”江序洲说。 在听到女儿的名字,管辉一瞬间瞳孔紧缩,反应很是奇怪。 “管丽婷从三岁开始被送去学芭蕾,在她练习芭蕾舞的十三年里,拿了非常多的奖项。”江序洲顿了一下,“她很优秀。” 面对江序洲对于管丽婷的夸张,管辉无疑是骄傲的,管丽婷是他自认最好的作品。 “她当然优秀,从小到大我对她都有着非常严苛的标准,她一定要成为最好的芭蕾舞舞蹈家,给我们家争光。” 管辉突然变了脸色:“如果不是学校那些不作为的领导,我的丽婷怎么会死!” 就在任献以为江序洲会顺着管辉的话,继续往下询问管丽婷的死因时,江序洲突然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您当着丽婷的面,夸赞过她优秀吗?”江序洲问。 此话一出,管辉脸上表情僵住,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刹那的空白。 夸奖? 如今再想起来,他和管丽婷之间的回忆,似乎都充斥着责怪,谩骂甚至羞辱。 为了让她成为最美的白天鹅,他严格控制着管丽婷的体重。 少女青春期身体发育,体重因为激素条件出现变动。 为了让她减少那两三斤的体重,他不让管丽婷吃饭,把她关在房间里,甚至水都是给到限量的,仅仅保证她不会死。 面对女儿的哭泣求饶,他回以对是谩骂和羞辱。 “作为孩子,在取得成就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时候,都很希望得到父母的嘉奖,哪怕只是口头的说一句‘你很棒’。” 江序洲语气温柔,声音平静,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好像刀子一样。 “她做的还不够,比她厉害的人还多的是,取得一点点成就凭什么能够得到夸奖。” 管辉声音不由地拔高几分,好像想用音量来证明,又或者给自己心理暗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她做的还不够,还不够。”管辉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但表情明显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江序洲却突然道:“父母的严厉,身体的劳累,课业的压力,第三方侵害,她的死没有凶手,身边给她压力的人却又都是凶手。” 任献惊了,虽然他认同江序洲的话,可这在审讯里可不经说啊。 就在他耀出言提醒的时候,就听江序洲问道:“舞蹈学校会把学生的照片上到富豪手中,让她们被挑选,这件事您知道吗?” 管辉在听到这句话后,眼中流露出了震惊,紧缩的瞳孔,微微张大大的嘴巴,都在代表他的意外。 “不可能,你胡说八道,假的。”反应过来后,管辉立马反驳。 任献立马察觉到了不对,他的反应不像是真的不相信,反倒是更像反应过来后的逃避。 江序洲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他面前,给他看着天鹅岛的热搜。 管辉看到管丽婷身穿芭蕾舞服的照片,整个人情绪立马激动起来,用力挣扎的空档,撞到了江序洲的手,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上,屏幕立马碎了。 任献赶忙按住管辉,却发现他力道大的很,怎么都按不住。 无奈之下只能赶紧叫人,外面的警察听到动静,立马冲了两个人进来,协助任献把人按住。 阮明栖终于从办公室里沟通完情况出来,就发现在外面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江序洲的身影。 “江序洲呢?”阮明栖问道。 任献说:“江顾问说他出去透透气。” 说着,任献把刚做好的笔录递给他:“先看看这个吧。” 阮明栖有些不明所以,翻开看到上面记录的内容后,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脸色阴沉。 “这些东西怎么知道的?”阮明栖沉声问道。 “你在打电话的时候,江顾问说想见见管辉,我就带他去了,上面的内容都是刚刚管辉亲口说的。”任献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马上带人去银行开保险柜!” 阮明栖看了一眼江序洲离开的方向,想要去找他,奈何现在却有更紧急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出门前,阮明栖叮嘱局里的人,江序洲要是回来给他发个消息。 并且他自己也给江序洲发了信息,江序洲很快回了消息,说自己去买东西了。 当天晚上,市局专案组以及程晋带领的省厅总队重案组全员都出现在会议室中。 投影屏幕上,播放的是江序洲他们在审讯室的画面。 会议室众人都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尽管自己就是当事人之一,江序洲的神情并没有比他们好上多少。 视频内容播放完毕,阮明栖走到前方切换了图片:“这个就是我们下午从银行保险柜里取回来的锅具,刀具。” “在刀具的卷刃及缺口处,我们提取到了生物样本,DNA检验结果确定是人的DNA,但已经无法判断是属于谁的。” 并且我们在一同存放在保险柜的交卷里,还找到了八年前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我们洗了几张出来,大家可以看一下。” 原本就表情不太好的众人,有的被八年前的现场情况震惊的呲牙咧嘴。 管辉很聪明,管丽婷的死他很快就调查到是和“天鹅岛”有关。 自己精心培养的“作品”被人毁掉,他又怎么甘心。 但这件事情太过屈辱和丢人,对此知道了事情真相后,他也并未声张,否则自己的“作品”就脏了。 他私下去找那些人要个说法,等待他的却是羞辱和不在意,甚至还用钱来打发他。 失去女儿以及被羞辱的重大打击下,他策划了校车失踪案。 因为失踪的那辆校车案上,有一个学生就是天鹅岛其中一个客户的孩子。 “根据管辉供述,路晓川就是天鹅岛客户路洼的儿子。”阮明栖在投屏上放出路晓川和路洼的照片。 此时八年前的案件卷宗正在程晋的手里,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路晓川是不是八年前校车失踪案的一员。 不清楚八年前案件情况的人目光看向了程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继续。” 尽管没有明说,可程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路晓川的名字不在八年前的失踪学生名单上,他此刻应该做的是打断阮明栖。 “管辉提前买通了食堂中的师傅,给要出发的学生及司机师傅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阮明栖继续往下说。 “车辆上路后,管辉开车偷偷跟在校车后面,在安眠药起效后,司机在发生危险前把车停了下来。” 阮明栖切换到大荒堡的图片。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在审讯视频里都知道了。 管辉要杀路晓川,正好被几个药效降低清醒过来的学生看见。 一不做二不休的,管辉趁着他们所有人还没有恢复体力的时候杀了他们。 并且把他们的尸体分块,高温蒸煮。 骨头坚硬不好分开,用高压锅煮过后,难度则大大降低。 “管辉拿了司机的手机,伪造司机本人给机构发了消息后,开校车离开,并且把司机闵海全丢在大荒堡173号。” 之所以留司机一命,并不是所谓的良心发现,是管辉需要一个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目标。 果不其然,被放回去的闵海全成了重点调查对象。 闵海全苏醒过来的大荒堡更是被警察搜了一遍又一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管辉用了假名字去租借鱼塘,然后将被煮熟的丢到鱼塘里喂鱼。 他养了很多很多的鱼,每条鱼都被养的又肥又壮。 为了不让人发现鱼的异样,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把鱼卖掉,再换一批小鱼苗。 而那些碎骨,要么被煮熟后用机器磨了粉,要么就是被丢到了泔水桶里,充当碎骨早不知道去了哪个猪圈里被吃了。 所有的情况说完,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他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人,这样毁尸灭迹的方式,警方怎么都想不到会是用鱼处理掉尸体,怎么可能找到人。 “这么大的工程量,管辉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完成。”封玉平说,“他有供述同伙吗?” “关于这一点,无论怎么问,管辉都坚称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没有帮手。” 阮明栖他们轮番上阵,试图去撬开管辉的嘴,他却怎么都不肯在开口。 Chapter 123 人证物证俱在, 管辉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赖。 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可以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现在需要梳理的就是白水三中校车案。 会议开始前, 阮明栖已经和江序洲一起把信息都给捋过一遍。 “就目前而言, 我们这边给出的建议是,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和白水三中校车案并案调查。”阮明栖说。 封玉平看了一眼程晋的反应,见他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才问道:“并案调查的证据是什么?” 阮明栖切换了投屏图片:“这是我们在案件发现的第一个被害人毛雨真家里找到的照片。” “照片是毛雨真在某年校庆活动上, 表演芭蕾舞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的姿势和八年前死亡的管丽婷有其中一张照片一模一样的舞蹈动作。” 两张照片比对在一起, 除了动作和衣服一样外, 毛雨真的侧脸和管丽婷有些相似。 “第二点, 则是白水三中校车失踪案的失踪情况和八年前的案件一致, 都有给机构发送内容大致相同的信息。” 阮明栖把队员从机构负责人那边收到的短信信息图片投屏,如果不是手机屏幕和时间不一样, 都要怀疑是同一条短信。 “明康中学校车案发生时, 我并不清楚当时的案件情况, 也无法查到当年媒体到底对外披露了多少的信息,其中有没有把这条短信内容进行披露, 一模一样的两条信息, 不可能会这么巧合。” 而这个时候, 程晋开口了:“短信内容有被媒体发布过, 如果当年重点关注过这个案件,是有可能知道短信内容。” “第三点, 在明康中学凶手抛尸地, 发现相同手法的抛尸方式。” “第四, 八年前案件轰动,白水三中的案件因为警方介入时间早, 网络管控相对严格,却被利用周灿然的死亡消息给将案件消息热度顶高,使得白水三中和明康中学多次出现在热搜头条上。” 阮明栖每说一句,众人面色凝重几分。 一条线索相同还能称之为巧合,这么多的线索碰撞在一起,已经无法再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现在的情况。 一场会议持续到了凌晨才结束,程晋和省厅领导沟通了许久,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与白水三中校车失踪案并案调查。 得到确定的消息,阮明栖和江序洲都松了一口气。 可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案件重启不代表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阮明栖和江序洲两人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吹着冷风清醒头脑。 虽然刚刚已经捋清楚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却无疑都是一个又一个难以越过的难关。 “你俩怎么躲这里来了。”林培鑫一边嫌弃他们坐台阶脏,一边又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下。 “看星星,好看吧。”阮明栖笑道。 林培鑫看了半天,云层厚重连点光都没漏:“有个毛线星星,你是饿了吧?” “都开始眼冒金星了?”林培鑫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听到林培鑫的调侃,江序洲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别说,还真有点。” 阮明栖想着晚上大会议,晚饭多是啃两个小面包给对付过去的,现在是真有点饿了。 刚想拿手机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外卖可以点,江序洲就先一步说道:“别点了,我找人送了,顶多十分钟后就能到。” 阮明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肩膀碰碰他:“我们江顾问就是会疼人。” “诶诶诶,你俩注意点,考虑一下旁边人的感想。”林培鑫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不爱看滚进去,自己凑过来的还挑上了,我还没嫌弃你打扰我们呢,你倒是先嫌弃上了。”阮明栖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要脸的回怼。 林培鑫被他无赖的样子气笑了:“你怎么受的了他的?” 江序洲挑了挑眉,唇角微扬。 “你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呢?”阮明栖反问一句。 “是啊,听着开心吗?”林培鑫故意道。 阮明栖气乐了:“你很不错。” 两人这么插科打诨一下,心情都放松了些。 等了一会儿,江序洲提前定好的餐都送了过来,为了案子这段时间队里的人吃饭睡觉都是非常的对付。 简单调整过了状态后,立马又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里,每个人都是疲惫到了顶点。 点餐时,江序洲还特意给每个人都要了一盅汤品,考虑到忌口问题,还点了非常多的不一样的菜色。 大包小包的东西送来,众人惊呆了。 “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林澄说着话,眼睛却始终没从餐盒上移开。 “赶紧吃吧,口水都要掉出来了。”阮明栖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赶忙招呼众人过来领餐。 也不知道是菜品合胃口,还是真的都饿了,一吃一个不吱声。 江序洲扫了一眼,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吃上了才坐下。 “破费了。”阮明栖是由衷的感谢江序洲的付出。 “嗯,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江序洲没有客套的说没关系又或者是客气,他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默默付出不让对方知道,也不是他的脾气。 …… 第二天早上六点,众人再度开了一个案件会议。 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主负责对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做了严密的排布,今天需要确定每个行动小组的人员划分。 会议上讨论过了,就目前现在的情况,造成白水三中案件凶手,很有可能是知道明康中学案件详情的人。 江序洲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模仿犯罪。 目前审判者的角色多次闯入他们的视线,并且从严展案起,他就一直自诩自己是在伸张正义,甚至不惜做出另一起违法犯罪的事情。 绑架梁声后全身而退,以及诱导孙桂英开车撞人,双保险控制车辆,再到设计周灿然的死亡,桩桩件件都表明这个自诩自己是审判者的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符合他们对嫌疑人犯罪心理的刻画,模仿作案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排除。 听完江序洲的分析,封玉平和程晋都赞同了他的观点,认为这是一条办案思路。 “管辉是因为女儿管丽婷的死亡策划的案件,在白水三中的案件中,廖万虎造成了毛雨真的死亡,审判者引导孙桂英亲手撞死廖万虎给女儿毛雨真报仇,两起案件中都有亲自报仇这一点相似点。”江序洲分析情况。 “如果审判者再要动手,很有可能会继续引导被害人家属动手,我们需要有人手去关注这些家属的情况。” 校车失踪多时,校车上失踪孩子的家长警方都已经分批通知了他们情况。 也已经找人安抚了他们的情绪,并且都进行了看顾。 他们现在必须得防范审判者的继续动手,让家属相信警方能够给他一个交代,把失踪的孩子都给找回来, “家属这边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以及现在白水三中校车失踪案所有家长的信息,协调好了各个辖区的民警蹲点看顾,直到案件结束为止。”封玉平说。 八年前的案件重启,虽然管辉落网,但他还有不肯供出的同伙在逃,程晋和阮明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封玉平必须帮他们稳固好后方。 后方不出乱子,前面的人才能心无旁骛的冲锋陷阵。 “这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阮明栖问。 “没有了。”江序洲说。 阮明栖点头,继续说:“管辉不肯招供,现在明康中学案件需要分为四组去调查。” “第一组,继续和管辉以及管辉的妻子进行审讯,尝试从他们的口中得出案件线索,提供侦查方向。” “第二组,走访排查管辉近半年来的社会人际关系及行踪。” “第三组,进行明康中心案件走访调查,人员包括曾经的校长、副校长及各级领导。” “第四组,严查明康中学当年食堂中人,寻找协助的管辉给学生司机下药的食堂工作人员。” 四组的工作量都不轻松,压力都很大。 重案组里,除了李乐风以外,其余人的擅长领域阮明栖并不是太清楚。 应时把局里人员的信息以及擅长处做了标记,和程晋带领的重案组人员进行拆分搭配,保证每个组的能力都相对平衡。 阮明栖分完任务情况后,程晋宣布了每个小组带队负责人,以及协助人员。 这边四个小组名单确定后,还有还有另外的任务。 “第一小组,负责排查周灿然的社会关系,以及生活轨迹。” “第二小组,排查大荒堡及白水三中死亡司机曹宏胜第一案发现场周围环境。” “第三小组,排查廖万虎行踪,以及最近接触的可疑人员。” 一个个小组任务细分下去,听着任务量都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昨晚他们就知道,案件重启并案调查,对于他们而言,压力更大。 所有小组名单都已经确认后,各自行动调查。 何似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在避嫌的阮明栖和江序洲会一起来见他。 原以为他们要再给自己来一场审讯,他甚至都做好了准备,结果阮明栖拿了东西就转身出去了,全程一个眼神都不带给他的。 两人都奇怪的态度,倒是让何似有些好奇。 在警局时间长了,何似并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我来警局多久了?”何似问道。 江序洲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马上就要48小时了。” 正常情况下,警方传唤人员过来调查,最多可留人24小时。 何似却主动提出要留下配合他们调查,经过封玉平同意后,他们才多留了他一天时间。 “你们有什么线索证明我有罪了吗?”何似神色轻松,没有半点紧张感。 “没有。”江序洲说。 何似抿了抿唇:“那真是太可惜了。” “按照我们的交情,为了配合你和阮队调查,我应该继续留下来的,但很可惜,这并不符合规矩,也让你们为难。”何似作出一副真很惋惜的表情。 看着他的样子,江序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何似,你到底在包庇谁?” “又或者说,你在计划着什么?”江序洲问的很直接。 何似眸中一闪而过一丝异样情绪,很快消散不见:“你就这么相信我?” 说这句话时,何似在笑,他的眼底都是笑意,可见是真的开心。 “我相信证据。”江序洲说。 何似挑了挑眉:“可现有的证据告诉你,我是有嫌疑的。” “不见得。”江序洲说。 两人眼神交汇,似乎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点什么。 “何似,相信警察,相信我,不要轻举妄动。”江序洲说,“与虎谋皮,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何似眸色微动,唇角扬起的弧度更甚:“十分钟应该到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可以。” 阮明栖全程在外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用江序洲叫,他自己就紧来放了何似。 “谢谢。”被打开束缚的那一刻,何似笑道,“这两天谢谢你们的照顾,打扰了。” 阮明栖下意识皱起眉头,何似就像个怪人一样,知道的他是进警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家里做客。 在路过江序洲时,何似突然停下脚步,很真诚的说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重新跟你认识一次。” 江序洲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现在也不晚。” 何似眸中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好,你等我。” Chapter 124 何似虽然是传唤来市局配合调查, 但是被警员带来的,回去路上没车。 出了市局,就打了一辆出租离开。 上车后, 司机师傅通过车上的镜子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一直在看着窗外, 神情悠闲,似乎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 出租车离开后不久,市局内有两辆车跟了出去。 一前一后, 车辆始终跟出租车保持着一定距离。 车辆的跟踪很快被出租车司机师傅发现,他不断通过车上镜子观察着何似的反应, 似乎在判断他究竟是被传来警局的嫌疑人, 还是出任务被跟踪的警察。 若是前者, 后面跟着很有可能就是警察, 跟着他们是要来找线索的,自己得小心一些。 可若是后者, 自己是不是该给“警察”提个醒。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 何似突然喊了停车。 车辆在路边停了下来, 何似让司机师傅在路边稍等他一会儿,随后去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在后面不远处跟着的阮明栖和江序洲神色漠然, 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行为。 何似在花店里一番挑选后, 买了一束白色的花。 买完了花, 就看到他回到了车上。 “他想干什么?”阮明栖皱着眉头。 江序洲多看了花店一眼,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很快,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是墓园。 另一辆跟他们一起从警局跟出来的警员, 跟随何似上山。 阮明栖和江序洲则去联系了墓园的管理, 询问过了何似来祭拜的墓主人身份。 “是他们家的老父亲。”墓园的管理人员指着视频监控上的何似, “也是他的爷爷。” 阮明栖有些意外,“既然是老人家的墓, 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写上名字,为什么会留个空墓碑?” “我记得当初家属是说,老人家是因为家里的小孙女失踪,一时心急脑梗去了,小孙女还生死不明,他们希望等把家里的闺女找回来后,再带着她一起来给老人家的碑上写名字。” 按照他们的管理规定,墓碑上不留名字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很少有人这么做罢了。 “您好像对他很熟悉?”江序洲问了一句。 墓园面积不小,管理人员一眼就认出了何似,还是让江序洲觉得有一些奇怪。 “他每个月都来,见的多了就熟悉了。”管理员说道,“很少见到有这么孝顺的年轻人了。” 江序洲和阮明栖对视一眼,觉得何似的行为有些怪异。 以他们这段时间与何似的相处,感觉每个月来墓园看望已逝亲人,并不像是他的性格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何似在墓前停留了好一会儿,为了不被发现,跟上去的警察距离稍微远了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巴有在动。 停留了有二十分钟后,何似才转身离开。 跟在身后的警员立马上前,去到墓碑前看了一下他留在原地的花。 在山茶花的花束里,找到了一张小卡。 阮明栖手机响了一下,是跟上去的警员给他发来的几张小卡的照片。 两人一眼就认出,小卡是被用作读书会“邀请函”的小卡,江序洲仔细看了眼小卡上的画。 “这是什么画?”阮明栖问。 “农神吞噬其子,后文艺复兴时期的神话题材绘画。” 江序洲简单的和阮明栖描述了一下这幅画的绘画背景,听的他眉头紧锁。 他自认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农神食子,被吞入腹中的孩子却没有死亡,而是存活在他的腹中。”江序洲说,“他在等待一个从腹中逃离出来的机会。” 阮明栖看着空荡荡的墓碑照片:“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管辉已经落网,警察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管辉的同伙。 他们家的事情也算是了了,他不明白何似在其中究竟是在扮演什么角色。 两人了解完情况后,立马开车,根据跟着他们的警员报点追了过去。 除了来墓园以外,何似就回到了自己的店。 尽管两天时间不在,店里还是正常在营业,看到突然回来的何似,店里的员工并没有觉得惊讶。 情况看起来十分正常。 在外面的蹲守了两天时间,何似都在店里并没有离开。 江序洲在车上吃饭,目光紧盯着店里的情况。 阮明栖则在旁边打电话,和局里的人在开案件会议。 “周灿然的死亡原因已经确定,是自杀身亡。”林培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周灿然身上的伤口走向非常的奇怪,不管是从正面,还是背面,凶手都很难造成他身上的上伤痕。” “另外,现场勘察人员也确定,周灿然的家里仅找到他一个人的活动痕迹。”林培鑫说,“现场你也去过了,派出所民警距离你联系到他们赶到现场,全程不超过十五分钟的时间。” “如果现场真的有第二个人在场,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活动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在现场全是血迹的情况下。” 触物必留痕,哪怕有装备,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想要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他一边自杀,一边给我打电话求救?”阮明栖人都傻了,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种可能。 “准确的说,他出现了幻觉,臆造出了一个要伤害他的人。”林培鑫说,“出于求生本能,他从内部打开了窗户,想要逃离密闭环境,但并没有成功,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他想到了潜意识让他相信的你,从而打出了这通求救电话。” 此时阮明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几张图,是他们发来的物证照片,以及实验室的检测数据报告。 “实验室的数据结果显示,周灿然的血液里有浓度不低的□□含量。” 阮明栖没少去楚立阳那边帮忙,对于这些东西的成分,听都听熟悉了。 “他溜冰?”阮明栖语调冷了几分。 江序洲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就看到阮明栖脸色都沉了下来。 “我们觉得,他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药。”林培鑫说,“我们在他家的多种保健品里都发现了这种药物成分,而且都是摆放在非常明显的地方。” “如果真是瘾君子,会这么坦然的摆在明面上吗?”林培鑫说。 “出现了这种东西,要联系一下楚立阳。”阮明栖提醒道。 如果周灿然体内的某些限制成分是在自己无自主意愿的情况下,进入到身体内的,证明给他下药的人一直就在他身边。 并且能够弄到那些东西,说不定还有渠道,事情就远比他们预期的要复杂。 林培鑫立马回道:“已经联系楚队了,他正在来市局的路上。” 他们也是属实没想到,案件办来办去,省厅重案组来了,现在缉毒支队都来了。 “现在谁在局里能跟楚立阳对接这个事情?”阮明栖问。 任务量太大,能担任小组长的人几乎都被他和程晋给分出去了。 “封局在,楚队的老大也一起过来了,他们做对接。”林培鑫说。 听到这,阮明栖的脸色才算稍稍缓和一些。 两个局长坐镇,他也能放心处理好他自己这边的事情。 “周灿然有个随身助理跟了他很久,前段时间因为快递的事情离职了,那个人要让他们重点排查一下。”阮明栖提醒。 “好,我知道了。”林培鑫说。 各个小组沟通完情况后,阮明栖面前的午饭都已经凉透了。 “情况不是很好?”江序洲问。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嗯,盘子比想象中的大,也更复杂。” 当天晚上,热搜词条再度爆了。 #周灿然涉毒词条冲上热搜,本来就因天鹅岛内容热度居高不下的周灿然,这下又在热搜上被讨论的热火朝天。 阮明栖一晚上电话没停,手机都给打到没电,在用江序洲的备用机打电话。 楚立阳他们动作很快,排查过后确定了嫌疑人。 给周灿然下药的就是他的助理,离职后就不知所踪,现在他们正在全力寻找失踪的助理。 阮明栖看到他们传过来的照片,什么资料都调查清楚了。 一边吃着饭,阮明栖一边翻看上面平板电脑上的信息。 “我想跟你说件事。”江序洲说。 闻言,阮明栖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你说。” “店里今晚有读书会,我想去参加。”江序洲说。 “为什么突然想去?”阮明栖问道,他清楚江序洲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在蹲守的情况下最忌讳轻举妄动,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江序洲拿出两张小卡:“这是放在我们车玻璃上的。” “何似来过了,他在邀请我们参加读书会。”江序洲说。 原本在看到卡的时候就该和阮明栖说的,可他一个下午都在忙着沟通各组事项,愣是没一个停歇的时候。 阮明栖眸色微动,何似是个聪明人,哪怕他们这两天没有露面,也知道在有所怀疑的情况下,警方会蹲他。 偏偏他还大大方方过来送“邀请函”,可见对此都是心里有谱的。 “读书会是什么时候?”阮明栖问。 “今天晚上八点。”江序洲说。 阮明栖看了一眼何似店铺方向,明明玻璃反光,又有一段距离,看不清店里的情况。 可那一眼,仿佛店里的人也有感应似的,朝他们车辆方向看了一眼。 “我跟你一起去。”阮明栖。 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分,就看到几个穿着精致正装的人,每个人手里拿了一只白色的山茶花走进店里。 阮明栖和江序洲都参加过读书会,很清楚那些是什么人。 联系好了后续事情,并交代他们待会儿的去向后,两人空手进店,站在门边迎接的何似立马笑着给他们递上了两只山茶花。 看了一眼参会的人,他们手里都有,两人顺势接过。 “很高兴你们能来。”何似说。 “邀请函都送‘上门’了,当然得给个面子。”阮明栖笑着说道。 说话间,江序洲的目光却落在何似破裂的嘴角:“你的脸怎么了?” 何似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小心撞到了。” 他在说谎。 他们倒是不清楚,怎么撞能给脸上撞出个淤青来,位置还这么凑巧的在嘴角的位置。 “你这伤看起来不轻,得处理一下。”江序洲说。 何似就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外音似的:“去里面坐吧,读书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在何似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玻璃房内。 也不知是不是玻璃房的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里面的温度明显要比在外面低一些。 老式留声机里传出音乐声,也代表着今晚的读书会开始了。 啪嗒—— 轻微的响动声传来,江序洲警惕的往四周打量。 察觉到他的不对,阮明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刚刚出现了一道并不属于曲子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江序洲从小学习琵琶,对声音非常的敏感。 “是留声机里传来的吗?”阮明栖问。 江序洲压低声音:“不像。” 没等他们弄明白刚刚细微的响动声是什么,就看到两边突然放下了几匹红布。 布匹落下巨大的响动声将众人吓了一条,随着红布落下,遮挡住了玻璃房和外界的情况,就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封闭的环境。 四周被红色笼罩,顷刻间感觉气氛都凝重压抑了不少。 Chapter 125 “联系上阮明栖没有”封玉平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没有, 定位不到阮队和江顾问的位置。”林澄汗都要出来了。 自从两天前,阮明栖和封玉平报备过,要去探探何似的读书分享会后, 当晚就失联了。 同样在店门口等候的警员迟迟没见他们从里面出来, 感觉不妙,立马进店查看,发现他们两人连同一起参加读书分享会的成员和何似都一起不见了。 当时店里只有何似一个店老板在, 并没有其他员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连问都找不到人询问。 意识到情况不对, 发现问题的警员立马联系了封玉平。 半个小时后, 市局就来人了。 不仅仅封玉平来了, 楚立阳也跟了过来。 他们将何似的店翻了个底朝天, 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 找到店里的监控后发现,他们在何似的指引下进入玻璃房。 玻璃房里面放下红布后, 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仔细观察视频后, 程晋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同样参加读书会的成员里, 有一个他们一直在找,但始终没有找到的人。 八年前明康中学, 疑似管辉的帮凶, 在食堂帮工的员工柴光虎。 在各个小组都有进展, 眼看情况越来越明朗的情况下, 阮明栖和江序洲的失踪无疑给他们所有人重磅一击。 尽管已经有所猜想,可在听到还是找不到人的消息时, 封玉平的脸色越发阴沉。 玻璃房内来参加读书会的人数众多, 现场留下的痕迹也非常多。 封玉平在现场,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呼吸明细重了几分。 现在案件都已经交给程晋和李乐风去做协调, 周灿然涉毒的线则是楚立阳在跟,他则是全力在找阮明栖他们。 “这他妈人能去哪啊!”任献在店里忍不住发起了脾气。 “行了,队长不见了我们都着急,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乱了阵脚,更找不到人。”应时沉声说道,“一会儿让局长听见,又得挨训。” 张爽也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冷静一点。” 任献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状态:“知道了。” …… 此时的某个昏暗的房间内。 江序洲睁开眼睛,就看到刺目的红色。 意识完全清醒后,立马坐直身体,调整姿势打量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刺目的红色,房间里摆放了许多的椅子,最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留声机。 他还在用来举行读书会的玻璃房内,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阮明栖和其余来参加读书会的成员都不见了,只有那台留声机还在工作,播放着令人不适的乐曲。 江序洲立马拿了手机,手停在阮明栖的电话号码上,按下去的前一秒,停住了手,转而切换到另一个联系人的页面。 此时林培鑫的手机响了,看到是江序洲打了的瞬间瞪大眼睛,手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辛辛苦苦追查了这么久消息的人,竟然突然自己出现了。 林培鑫立马去喊喊林澄:“林澄快来,江顾问电话!” 林培鑫语气中难掩激动,找了两天,终于有线索。 闻言,林澄立马快步跑了过来,接过手机,准备定位江序洲的所在位置。 封玉平也愣了,反应过来后大步流星而来。 失踪两天,他们无法确定阮明栖和江序洲是否清楚自己的所在地。 “快啊,一会儿电话挂断了。”林培鑫有些紧张。 “马上!”林澄也很着急,可程序植入需要时间。 “好了!”林澄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手都在抖。 “我是林培鑫,你听的见吗?”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林培鑫迫不及待的问道。 然而回以他的是一阵电流声音,“滋滋啦啦”很是刺耳。 “江序洲?”林培鑫有些慌了,“听的见我说话吗,你和阮队在哪啊?” “序洲?江序洲?能听的到我们说话吗?”封玉平也跟着开始喊话。 然而回以他们的,依旧是那道刺耳的电流声。 此时在玻璃房内的江序洲尝试与林培鑫沟通,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但是自己的说话声林培鑫好像是听不见的。 江序洲意识到,自己的手机的声筒很有能被破坏了。 “定位能确定吗?”封玉平尝试喊话无果,立马凑过去看林澄的电脑。 “江顾问手机应该被人植入了程序,定位一直在变化,破解需要时间。”林澄的手飞快在键盘上敲动,绿色的代码飞快更新。 “林科,我们不确定江顾问能不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也只能赌一把,试着跟他说,电话不要挂,我在尝试破解他手机程序的干扰定位他们的所在地。” 现在江序洲他们那边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只能试着赌一把,希望老天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让江序洲能够听到声音。 “江序洲,电话不能挂断,你听到了吗,电话别挂,等我们,很快我们就会来救你们了!” 林培鑫不断在重复这句话,伴随着林澄飞快敲击键盘的声音,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为了保持通话,江序洲只能先把手机收起来,起身查看周围的情况。 老式留声机的声音在没有第二个人的情况下,显得非常诡异。 江序洲走上前,检查过留声机的情况后,让音乐停了下来。 音乐声停止的一瞬间,突然从上方落下一块投影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序洲愣了一下,没等他作何反应,就看到幕布上突然出现了画面,就好像是有人在远程投影一般。 江序洲一眼认出,正中间那个在笑的女生就是毛雨真。 此时坐在她后排位置的人,不再是他们从公交车上拍摄下来的方洪阳, 他在阮明栖的电脑上看过,那个孩子是白水三中校车名单上的一员。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所看到的视频,应该是白水三中校车上的真实视频。 视频中的画面还在继续,只见时间到十点零几分的时候,车上的孩子大多都已经睡了。 剩下几个还在说话的,也没了刚开始时兴高采烈的模样,各个眼皮都好像是灌铅了一样,要很努力才能让眼睛不闭上。 从视频的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司机的情况。 右上角时间显示在十点二十三分时,车上的镜头猛然晃动一下。 坐在位置上的学生因为惯性极速向前冲,头撞到前排的靠背上。 江序洲眉头皱起,就是这样的变故,车上的睡着的学生们也都没有醒。 看到这,江序洲立马想到了管辉犯下八年前案件时,买通食堂人员给学生们下药致使昏迷的情况。 与八年前案件不同的是,据管辉所说,闵海全在自己抵抗不住药性彻底昏睡过去前,为了保障车上学生的安全,紧急踩下了刹车,还拉起来手刹。 所以闵海全被丢弃在大荒堡173号醒来时,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陷入昏睡后发生了什么。 白水三中的校车案件曹宏胜没有踩下刹车,发生车祸碰撞。 在如此大的变故下,曹宏胜体内会肾上腺素飙升,有一瞬间产生清醒。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曹宏胜是在工地被发现尸体,而不是和闵海全一样,活着重回大众视野。 想到这,江序洲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没有小双的事情,曹宏胜的尸体会这么快的暴露吗? 又或者,小双的死,是那些人为了促使他们尽快发现的曹宏胜尸体所做的准备 投影幕布上的画面消失,像是突然被人掐断的一般。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我好害怕。”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我想回家。” “妈,救救我,我好想回家。” 所有声音消失后,隐约间好像有声音传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序洲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江序洲点开软件,就看到列表的置顶消息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阮明栖给他发来的消息。 于此同时,江序洲的视线被阮明栖名字下一行的群聊给吸引。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加入过这个群聊,在点开阮明栖消息前,江序洲先看了群聊一眼。 发现里面有四十几个人,除了阮明栖以外,还有一个人他是认识的。 让他们来参加读书会的何似。 这下,江序洲完全可以肯定,有人动过自己的手机,并且还用自己的手机加入了一个聊天群。 未读消息再加一,江序洲才迅速从思索中反应过来,点开了阮明栖的未读消息。 阮明栖:【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阮明栖:【看到消息给我回复。】 阮明栖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江序洲立马回复消息。 江序洲:【平安,我现在在玻璃房内,只有我一个人。】 消息发出后,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阮明栖继续在输入。 阮明栖:【我也在刚刚的玻璃房内,只有我一个人。】 看到阮明栖发来的消息,江序洲愣了一下。 他也在玻璃房内? 可这个密闭环境一览无遗,他可以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阮明栖:【我拍了照片,发不出去,一直显示发送失败。】 见此,江序洲调开了手机的拍照功能,进行拍摄。 消息发出去后,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和阮明栖说的一样,图片消息根本发不出去。 江序洲:【我的图片也发不出去,但是我周围的装潢确实和我们在的玻璃房情况一样。】 阮明栖消息回的很快。 阮明栖:【我这里的装潢也是。】 阮明栖:【有可能我们都不在哪里,只是存在一个和玻璃房装修的一模一样的房间,有人想误导我们。】 江序洲想到了还在通话状态的手机,立马给阮明栖发去了消息。 江序洲:【你的手机手机有信号能打电话吗?】 阮明栖:【不能,信号很微弱。】 阮明栖:【你的手机能打电话?】 江序洲打字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原本输入好的消息悉数删除。 江序洲:【不能,信号时有时无,消息都要加载好一会儿才能转出去。】 江序洲:【我没有局里人的联系方式,你给我两个号码吧,我们多试试,万一突然信号强了些能打电话出去,也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情况。】 阮明栖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名字才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也不知道是因为信号不好,刚收到消息,还是在思索什么。 电话号码被发了过来,江序洲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林培鑫的电话。 阮明栖:【现在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先静观其变吧。】 突然,楼道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充斥着极度的惊恐。 江序洲立马循着声音的方向过去,何似曾说过,玻璃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如果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他们一开始去的玻璃房,他是绝对不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的。 江序洲目光看向自己聊天列表的联系人,选中林培鑫后,尝试给他发送消息。 但很快,上面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消息发不出去。 江序洲尝试着打开其他联系人的聊天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红色的感叹号,消息无法发送状态。 外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好像承受了非常大的痛苦。 群聊(群友13号):【我打电话,别杀我,我要打电话!】 群聊(群友28号):【你们把她带去哪里了,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群聊(群友22号):【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群聊里,越来越多的人出来发了消息。 就在江序洲想着他们是谁时,阮明栖在群里发了消息。 群聊(阮明栖):【你们都是什么人?】 讨论热火朝天的群聊因为阮明栖这条略显突兀的消息,瞬间安静了下来。 群聊(群友41号):【群里多了两个人,你们是谁!】 群聊(群友33号):【为什么还会有人多,谁出去了,是谁!】 接二连三的疑问发出,江序洲的眉头拧的越发紧。 群聊(阮明栖):【警察。】 警察两个字出现后,瞬间就好像是点燃引线的炮竹,瞬间把群给炸了。 群聊(群友7号):【警察!你真的是警察,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群聊(群友11号):【警察叔叔快救救我们,我们好害怕啊,我想回家,我要我妈妈。】 群聊(群友25号):【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好几个同学都被杀了,快救救我们。】 群有(阮明栖):【你们是从白水三中坐校车出发去集训中心的学生?】 群聊(群友29号):【是!我们是!我们被困在这里好久了,快来救我们啊!】 江序洲看着群聊数字的48个人,眉头紧锁。 根据他们所调查到的资料,白水三中的校车上只有30个学生,外加一个带队老师和司机,也才只有32个人。 现在群聊里有48个人,凭空多出来的人,是一直自称自己是“审判者”的人,又或者是别的身份的人? 江序洲在判断情况之际,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他和林培鑫的聊天窗口,原本显示红色感叹号的消息,突然被发了出去,显示的是已送达状态。 Chapter 126 原本正在定位消息的林澄, 看到林培鑫的手机突然弹出消息,看到发消息来人是江序洲后,身上好像过电流了一般。 “江顾问发消息来了。”林澄兴奋的喊了一声。 “什么, 有消息!” “快看看发了什么, 他们现在安全吗?” 江序洲的消息能发出来,证明他们有机会能够联系上。 可没等他开心多久,看到江序洲发来的消息后, 所有人都懵了。 江序洲发来的消息是个定位,而且是实时定位。 明明应该高兴, 可在点开实时定位页面后, 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江序洲的定位地点和林培鑫的点位是重合的, 如果不是两个头像在旁边, 只怕会以为有一个人退出了实时定位。 如果实时定位没有错的话,江序洲就在附近。 “这怎么可能?”凑过来看消息的任献惊呆了, “我们就差把整个店都翻过来了, 他们总不能到了另一个次元了吧。” “只有一个定位吗?”林培鑫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林澄摇头:“只有这一个定位。” 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 林澄立马放下手机,继续去攻克干扰他们的软件。 毕竟能够干扰通话定位, 也可能手机的实时定位同步受到了影响。 “你们谁还有江序洲的联系方式, 快给他发消息, 看看他能不能收到!”封玉平立马对其他人喊道。 林澄立马掏出手机:“我有。” 应时他们也立马说道:“我也有。” “要给队长发消息吗?”张爽拿着手机问道。 封玉平思索后回道:“只给序洲发, 目前我们收到的信息都是他发来的,他们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都不能确定, 无法保证阮明栖现在是否安全, 贸然发消息可能会暴露他们。” 出于为他们安全的考量, 最终没有给阮明栖发去消息。 众人接二连三的给江序洲发消息,他的手机始终都很安静, 除了新出现在列表上的群聊在不断的弹出消息外,其余人的聊天框都非常安静。 …… 此时群聊里的聊天信息已经增加到了99+,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出,让整个屏幕看起来十分的拥挤。 江序洲往上爬楼,从只言片语中能够感受到,他们非常的惊恐,整个人就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 另外还有一点,他们都在反复提到,自己的同学被杀了。 群聊(群友17号):【我听到了我隔壁关着的同学打电话,他说自己叫方洪阳。】 群聊(群友23号):【快来救我们啊,他们真的会杀人的,我看到他们把同学杀了,还把他给煮了,说要拿去喂鱼,我不想死啊。】 看到这个名字以及23号所发的内容,江序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尽管心中有着非常多的疑问,江序洲始终强忍着让自己不让在群里发送消息。 23号群友所说的内容,和他们在鱼塘边调查的情况,以及管辉在8年前处理尸体的方式一致。 如果在群里发消息的这些人,就是白水三中校车上失踪的学生,他们都没有死,并不是不是凶手伪装的,对他们而言会是一个好消息。 没有什么比学生们活着,更能让他们激动的事情。 可若是这些人都是假扮的,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把他和阮明栖“绑”到这里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地? 家属们等待了八年的时间,突然接到疑似自己孩子的求救电话,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去救自己的孩子。 甚至是满足他们所提的所有要求,就像是为了得知真相,造成东二环车祸的孙桂英。 没等追问,就看到有人出来做了解释。 他们都是白水三中失踪校车上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就被关了起来。 那些穿着黑色袍子,脸上带着奇怪面具的人会让他们打电话,需要按照他们指定的台词说话,如果不配合就会被杀。 他们已经有七八名同学死亡了,按照那些黑衣人的要求去做后,就能够得到相应的食物,反之等待他们的就是挨打和死亡。 群聊(阮明栖):【你们在哪?】 群聊(群友11号):【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是一个教室,有黑板,有课桌椅,黑板上还写着中考倒计时。】 群聊(阮明栖):【我刚刚听到有人在叫,是你们哪个同学被抓走了吗?】 群聊(群友15号):【是,我隔壁的同学被抓走了,快来救我们啊,求你了,快救救我们。】 群聊(阮明栖):【我先办法出去看看情况,你们先保护好自己,相信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消息刚发出去,何似立马在群里发了消息。 群聊(何似):【别出去,会死的!】 群聊(何似):【他们在故意引导你们出去,别出去!】 群聊(何似):【这些都不是学生,他们是造成校车失踪案的杀人凶手假冒的,出去就会死!】 接二连三强调不能出去的消息发出,难以想象究竟是以一个怎么样的手速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输入。 看着出现在群里的何似,江序洲下意识皱起眉头。 明明是他把自己和阮明栖弄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又要给他们做提醒?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群里却没有了阮明栖的消息回复,紧接着出现的,就是外面巨大的喧哗声。 像是有人在争吵,江序洲一下就听出,这是阮明栖的声音。 瞬间整个人被雷击了一样,难不成他真的出去了? 江序洲的手已经落在了门把手上,手机接连弹了好几条的消息出来。 原以为是阮明栖发来的,点出去看后发现,是何似发来的消息。 何似:【不要相信任何人。】 正当要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外面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大了,就好像是打起来了一样。 手机再度嗡了一下,这次是一个夜空,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是纯黑背景图的头像发来添加好友消息。 【好友申请附加信息:别信群里的消息,别轻举妄动,等我。】 自带熟络语气,让江序洲愣了一下,不由地开始怀疑起这个账号背后的人是谁。 玻璃房被红布笼罩住,不仅里面有红布,外面也有,江序洲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正的当他犹豫之际,玻璃房的房门被敲响了。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尖叫声的,在此刻显得格外渗人。 没等江序洲作何反应,就看到玻璃房被打开,外面的走廊灯黑暗阴森,带着浓重的湿气。 一个穿着校服,娇小的身影,像个小耗子似的通过微微开启的门缝钻了进来。 看到屋里有人后,他被吓了一跳,顷刻间脸都白了。 “我……我……” “我错了,我不敢跑了,别打我,别……别打我……” 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双眼瞪的老大,好像下一秒就能活活把自己吓死。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穿着校服的孩子被吓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乱跑了,求你放过我吧。” 带着哭腔颤抖的求饶声在玻璃房内回响,江序洲反应过来后,立马后退两步,给对方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不碰你,你别紧张。”江序洲接连后退。 见孩子惊恐的样子,都怀疑他能把自己活活吓死。 好一会儿过后,进门的学生余永见江序洲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江序洲打量着余勇,一米三的个子,实在难以相信他竟然是个初中生。 询问过后才知,他因为个人爱好,会在网络上发布自己配音视频,因为善于模仿,在网络上收获了不少的粉丝。 就在上个月的某天,放学后他突然被人掳上车拐走。 人贩子把他带走后,就各种让他打电话,模仿各种声音在电话里发出惊恐的喊叫,让他喊爸爸妈妈叫救命。 他不知道那些电话被打给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爸妈,一开始他反抗过,得到的却是一通暴打,甚至威胁着要卖掉他的器官。 经历过几次毒打和一段时间的精神折磨后,他选择了妥协。 在得知江序洲是从市局的人后,余永仿佛看到了救星,瞬间崩溃大哭起来。 “你和那个人是一起的吗?”余永很紧张,说话的声音小的都快要听不见了。 “那个人是谁?” 余永抿了抿干到起皮的嘴唇:“昨天突然闯进来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 “好多人在追他。”余永说,“我因为打电话的时候做错了事情,被罚倒吊,是他救了我。” “他把我藏了起来,让我藏好了别出去,他会带着警察回来救我的。”余永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都在抖。 似乎又在害怕自己的哭声太大,把外面的人给吸引过来,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他把我藏起来后,自己引着追他的人就走了。”余永说,“刚刚我听到外面很吵,还有把我藏起来的那个人的声音,我以为他被抓了,就悄悄的挪出来看。” 江序洲眸中闪过一道厉色:“你看到了什么吗?” “好多人,他们围在一起。”余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们手里拿着录音机,根本没有救我的那个人在,他们是想抓他,故意放录音引他出来,又或者是想抓我。” “警察叔叔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我不想死,要是被他们抓到,真的会打死我。” 余永哭的眼睛通红,甚至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江序洲尽量安抚余永的情绪。 “你可以告诉我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那些被抓来的学生现在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江序洲的问题一出,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余永,只见他抖的更急厉害,额头上一颗接着一颗冷汗往外冒。 “学生……” 余永害怕到面部肌肉都在忍不住的抽搐:“死了,都死了。” “他们的头,被绳子穿起来,像晴天娃娃一样被挂了起来。” “有风。” “风吹来的时候,他们的头也动,都在晃,在晃。” 余永呼吸急促,身体就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好像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江序洲强忍心中的震惊,立马安抚余勇的情绪:“来呼吸,调整一下。” 余永本就因恐惧惨白的脸色,此刻都有些发青。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些?”江序洲放轻语气问道。 “在我逃跑的路上,我发现他们是在骗人,伪造有人闹事要处理学生逃跑到这里的路上发现的。” “他们真的都死了,不要被他们骗了。”余永的两只手心都是汗,看着江序洲的眼神充满了急切。 江序洲问:“他们到底是谁?” 余勇目光警惕打量周围的情况后,压低了音。 “他们说警察给不了的正义,只有他们能给,事情过去了八年,孩子也都尸骨无存,警方办案将就一个人证物证,就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给凶手定罪,只有他们能讨回公道。”余永眼中都是惊恐。 “他们说自己是罪恶的审判者。” 江序洲眉头皱起,他和阮明栖在想到有模仿作案的情况下,就想过幕后主使是审判者这个可能。 这个答案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余勇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阮明栖比他早一天的醒来,并且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离开玻璃房,在这里大闹了一场。 并且阮明栖现在不知所踪。 阮明栖从小就受父亲训练,他的军事素养非常高,要不是高考突然改了志愿,也许他现在就在某个作战旅。 他要是想要藏起来,除非自己出现,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阮明栖的失踪对于费尽心思弄到这里来的审判者而言,无疑是一大隐患。 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会有群里这么奇怪的现象。 并且在聊天群的发言,群里的阮明栖都显得有些冒失,并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习惯。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在自己要局里人联系方式的时候,没有提出半点的疑问。 阮明栖从不吝惜给自己介绍朋友,他不只有林培鑫的号码,局里但凡能说的上两句话的,阮明栖都给他介绍过。 江序洲不由想到那个来添加他联系方式的那个微信号,自来熟的语气很像阮明栖。 “你说的学生家长又是怎么一回事?”江序洲问。 话音刚落,玻璃房的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是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的。 Chapter 127 门打开的瞬间, 江序洲看到门外站着约莫有十几个带着面具的人。 面具的样式他不是第一次见,在他和阮明栖第一次去参加何似举办的读书会时,就看到来参会的人员带着这个面具。 如今他们都出现在这里, 很难让人相信, 何似和所谓的“审判者”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 推门的力道太大,江序洲仿佛都看到了玻璃板的震动,双方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看到他们进来,余永吓坏了, 整个人抖的像是在筛糠一般, 浑身都在打哆嗦。 “我错了, 我不敢了, 别打我!” “别打我,我不敢了。” 余永脸色惨白, 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恐惧情绪, 再度被调动起来, 汗水顺着额头沿着脸颊滑落。 心脏跳动的频率快的好像要从嘴里的跳出来,下意识想要靠近江序洲寻求庇护, 可是他的手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来人进屋后,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反而是紧盯着江序洲。 “他在哪!”为首问话的男人带着明显的怒气。 仔细看就会发现, 他们的衣服下摆都在滴水,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序洲尽管心中有非常多的疑问, 面上始终情绪不显。 “阮明栖, 他跟你联系过了吧!”男人说,“他在哪!” 江序洲心中一紧, 面前这些人愤怒至极的在找阮明栖,想来是他做了什么,把这些人给气的不轻才会找到自己这边来。 “没有,我不知道他在哪。”江序洲说,“我现在手脚没什么力气,是你们下过的药吧。” 江序洲看着他们,尽管看不到脸色,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还是能够判断出一个人的情绪。 “药是你们下的,应该很清楚阮明栖逃跑的这段时间我不可能是清醒的状态,又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尽管以少对多,江序洲却没有半点的紧张感。 坦然甚至有些“嚣张”的态度,让本就紧张不已的余永更加害怕了。 为首的男人还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在他后边站着的人突然小声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上来两个人,要抓江序洲。 江序洲原本是要动手的,可在对方的手碰到自己手的时候,手腕被轻轻你捏了一下。 “别动。” 闻言,江序洲看了过去,正好和他眼神对视。 余永怎么也没想到,原本答应的好好的,会保护自己的江序洲怎么突然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人带走了。 看到这一幕,余永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一行人带着江序洲和余永往前走,路过一间玻璃房时,江序洲脚步顿住。 他们来到了余永所说的,悬挂着学生们头颅的玻璃房。 那些孩子脸上很干净,一点血污都没有,看样子是被擦拭干净过的。 他们双目紧闭,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好看吗?”在江序洲右边抓着他的男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如果不是你们没用破不了案,他们可以不用死的!” “是你们害死了他们,你们都是凶手!” 江序洲立马回头,对上那双充满阴鸷怨恨的眼神。 被带到一个潮湿阴暗的房间后,就看到一扇玻璃之隔的房间正中央摆放了七把椅子。 为首的男人走了过来,粗糙的手掌用力的按压在江序洲的肩膀上。 “看到那两个位置了吗,原本是给你和阮明栖留的最佳观影位,可是他跑了。” 男人示意江序洲看向玻璃前,正中间的两个位置。 他的声音带着惋惜和愤怒,可见阮明栖跑了这件事情,让他有多生气。 “你是审判者组织的负责人?”江序洲看着他,反问道。 谁料,男人却摇了摇头:“我不是。” “审判者没有负责人,我们都是正义的使者。”男人说。 “只要世间存在着不公允的事情,我们就存在,谁都可以是审判者。” 男人对上江序洲的眼睛:“好好坐下看看我们是怎么找回正义,没用的废物。” 话音刚落,在江序洲左右两边的人立马按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他固定在椅子上。 “阮明栖不在没关系,你就代替他的身份坐在这里,欣赏我们的表演。” 江序洲开始挣扎,突然左边的男人凑近他的耳边,用仅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拖延时间,阮明栖去拆弹了,一定拖到他回来!” 听到这句话后,江序洲愣了一下。 迅速调整状态,挣扎的幅度明显小了很多。 绳子穿过手腕,摩擦的江序洲手腕生疼,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材质的绳子进行捆绑,好像动弹一下就会把手腕的皮肤磨破。 左边人起身的前,江序洲感觉到他的手摸进了自己的口袋。 瞬间口袋一轻,放在里面的手机被拿走。 江序洲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感觉到兜里都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分量不轻。 男人起身时,往江序洲手里塞了个小东西。 江序洲意识到是什么后,立马握紧拳头。 “时间差不多了。” 不知道谁出声提醒了一句。 “把设备架起来,人准备。” 紧接着就看到七个蒙着眼睛,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男男女女像个畜牲一样,被人拖拽着往外走。 最后都和江序洲一样,被绳子绑在椅子上。 “救命啊!有人吗?”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视线受阻挡,根本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 失去视觉,恐惧的情绪就会被无限放大。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过要做什么!” “天杀的,你们这群畜牲,有本事把老子松开,非得跟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东西拼了不可。” 他们有人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仿佛带着哭腔,让人不寒而栗。 也有愤怒到了极点,嘴里不断骂脏,叫嚣着要一决高下。 可那群“审判者”却没有人理会他们的叫喊声。 另一边,支架上放上了一台摄影设备,看样子是打算录像。 江序洲立马想到了梁声被绑架后的死亡直播,也是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为了让网友们欣赏到自己的作品,不惜造成轰动开设直播。 “你们想做什么?”江序洲立马问道。 “还能做什么,这么有艺术性的事情,自然是要存档留念。”男人说。 江序洲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一定非常疯狂。 “你们自诩是正义的守护者,做的却都是违法的事情,梁声有罪,他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们私自把他绑走,放血杀人,就不是在做违法公正的事情吗?” “你们和他一样,都是在杀人!” 江序洲在故意激怒对方,同样也很想知道他们的态度和拖延时间。 “他杀了这么多人,以命抵命怎么就不应该?”男人下意提高音量,“那是他该死,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有什么错!” “他有错,会有法律审判他,轮不到你们动用私刑。” 男人却不屑的冷哼一声:“是啊,法律审判他得死,我们杀了他,他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谁有本事谁先做到,有什么好争辩的。” 尽管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离谱,却还是被他们的强词夺理给震撼。 “那周灿然呢?”江序洲问,“他为什么非死不可?” 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男人轻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天真?” “是,周灿然是没杀人,但他这些年在娱乐圈的那些破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男人嘲讽:“警察办案不是最细致的吗?” “他玩弄感情,甚至还对未成年下手,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杀人,管丽婷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不该死吗?” “他不是直接凶手也是间接凶手,你们能给他的只有道德谴责,顶多加几年的牢狱,他那种人活着就会继续危害社会。”男人越说越激动,“只有我们,能够真正让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他就该死!” “所以你们给他下了药,让他涉毒出现幻觉,自己杀了自己。”江序洲微眯眼眸。 听到这句话后,对方轻笑一声:“你们还不算太废物,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他的死因了。” “为了给他弄那点东西,可费了我们不小的功夫,是不是很精彩?”男人笑着说道,“他罪有应得,死后还上了一次热搜,他这一辈子也算过的够本了。” 一扇玻璃之隔的房间内,里面的叫嚣还在继续。 “你看到那些人了吗?”男人问。“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们是八年前明康中学案的帮凶,全都是。” “你们找了八年都没有找到他们,我们找到了。”男人说,“我们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破不了案子,那这个正义就让我们来伸张。” 男人凑近了些:“我们给过你们机会了,八年前一模一样的案件再次出现。” “可你们呢?”男人眼睛流露出了满满的失望,“八年前你们破不了案,八年后还是不行!” “最后还得靠我们!”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们按照八年前的案件,设计了白水三中的校车失踪,只是为了证明,你们有本事解开案件。” “为了证明你们更强,杀了三十几个人,你们守护的正义,就是在用犯罪的手段去守护,人命在你们眼里,一点都不重要,你们有什么资格用伸张正义这几个字?” 江序洲的话成功激怒了对方,立马朝他打了过来:“你胡说!” “那是我们给你们的机会!”男人咆哮着说道,“除了一开始抛出的毛雨真和季雁书外,其余学生都还活着。” “但凡你们动作快一点调查清楚真相,他们是可以活着回去的,是你们!” “是你们杀了他们,因为你们的无能!” “没办法,他们只有死了,像八年前那些学生一样,死了被分解,抛到鱼塘里。” 男人嘲讽的笑了一声:“如果他们不死,你们根本找不到线索,说来调查到现在都程度,你们还得感谢我们,一步步给你们抛线索。” “你们有什么资格怪我们动手杀人?”男人毫不客气的反击。 因为他们的介入,他们不断抛出新旧不同的线索干扰警方的视线,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案子的调查进展,但也给警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明康中学的案件,江序洲私自调查的时间里有明显的感觉,同样有人还在追查这个案子。 只不过因为无法直接放在明面上,给家属一次次希望又给他们失望,才使得案件在私下进行调查,没有公开进度。 可这群所谓的“审判者”却在用这个为理由,去伤害攻击,甚至造成新一起的杀戮。 他们的疯狂让人心惊,从这几句话的沟通,江序洲能够感觉到,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别人的任何言论。 只要是和他们的认知相违背,就都是他们的敌人。 “所以呢,现在你们打算做什么?”江序洲调整自己的呼吸,“守护你们所谓的正义,杀了他们?” 听到这话,男人却突然笑了。 “你说对了一半。”男人说,“他们都得死,但不是我们动手。” “我们给明康中学校车失踪案的所有受害者家属都打了电话,自己的仇,只有自己报才会痛快。” 男人压低了声音:“你猜,一会儿会有多少家属到现场来,又会用什么方式杀了他们?” “真是想想就让人期待,他们等待了八年,痛苦了八年,一切的苦难都该有个了解了。” 男人说:“你也应该很期待吧,所以我们给你们留了最好的位置,一起欣赏这场表演。” “场地有限,观众不能容纳太多,不然这一定会更加精彩。” 江序洲明白了,哪怕今天不是自己和阮明栖被抓,只要有人去盯着何似,在他那般引诱下,一定都会去参加读书会。 只要去参加了,就会成为他们这场表演的观众。 是他和阮明栖还是别人都不重要,只要是警察就可以。 现在唯一的变故是,来的人是他和阮明栖,偏偏作为主观众的阮明栖还跑了。 藏在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等待时机破坏他们的计划。 阮明栖的失踪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定时炸弹,所以提前开始了“表演”计划。 Chapter 128 江序洲知道组织的人疯狂, 却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个份上。 一旦家属们真的受到引诱,动了手伤了人,还是在有“警方”这个人证的情况下, 哪怕他们是受害者, 也会变成“加害者”。 看似是报了仇,实际上却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江序洲脑子转的飞快,幽黑深邃的双眸蕴藏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风暴。 如果自己左边的人没有骗人, 阮明栖的失踪是去拆弹,证明“审判者”虽然是在“帮”家属复仇, 却也不是完全相信的他们。 要是他们真的在现场安装了炸弹, 一旦人来, 或者是报警, 把警察一起带来等对他们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他们就会引爆炸弹。 所有在这里的人都将一起被埋葬, 他们既然能做的出让警方的人来做“观众”, 观看他们编排的复仇大戏, 就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他们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从不害怕和警方打交道, 甚至可以说对于能与警方过招, 非常的兴奋。 在他们的世界里, 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勇于与黑暗做斗争的英雄, 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极为强烈的一个存在。 “可以开门了吧?”有人小声的问道。 没等为首的人开口,江序洲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被他们的计划震惊, 刚反应过来的样子。 “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江序洲问, “审判者打着匡扶正义名头,不会是随便抓了几个人过来凑数, 就说他们是帮凶吧。” 江序洲的眼神带着几分邪佞和挑衅,一副很是看不起他们手段的样子。 “你懂什么!” 江序洲心中一紧,他判断的是对的:“警方办案是靠人证物证,不冤枉一个无辜的人,那你们呢?” “从你们办的几次事情来,似乎并没有看到你们的举证,自诩的正义不会就是靠丰富的想象力在猜测吧。” 话音刚落,被成功激怒的男人一拳打在江序洲的腹部。 极大的力道让他瞬间变了脸色,腹部的剧痛让他脖子上青筋都起来了。 可他却还在笑,言语不断挑衅:“被我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江序洲轻蔑的样子再度刺激到了对方。 “有证据有设备就了不起了吗?”男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来。 他拽着江序洲的头发,两人距离拉近:“警察了不起啊,你在骄傲什么”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让人信任,为什么凶手后悔想要忏悔的时候找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些伟大的警察?” 男人眼里带着毒怨:“你们这些社会精英就是不一样,眼睛都是往上看的,只能看到能给你们带来好处的人,不如你们的人别说是看上一眼,就是余光扫到你们都觉得脏了眼睛。” “像你们这种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唯利是图,心比谁都脏比谁都丑陋,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江序洲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落在脸上。 耳边好像也有心脏跳动的声音传来,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 “因为找你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忏悔心也许有,说出来会让自己好受很多。” 江序洲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敢找警察,是因为畏惧。” “警察和法律能够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让他们有牢狱之灾的可能?” “警察和法律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社会正义,更是要震慑犯罪,让他们知道畏惧,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犯罪的发生,更大程度的保护人民财产安全不受侵害,他们用血肉身躯铸起来的保护墙,你们这些以暴制暴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他们!” “你才该是在沾沾自喜什么,口头上的忏悔不需要任何的付出,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磨灭掉家属的痛苦吗?” “你胡说!”男人愤怒的咆哮。 连带着旁边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都喊了起来,愤怒至极的看着江序洲,恨不得冲上来一口一口咬死他。 “让家属进去。”男人大喊一声,“我们警察局的代表同志看看,我们的到底是不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正义!” 江序洲愣了一下,刚刚还在暴怒边缘上,恨不得要先杀了他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就避开了他的眼睛。 虽然还是处在愤怒的情绪上,但眼睛却清明了不少,就好像是被人点醒了一样。 一扇玻璃之隔的另一个房间,就看到铁门被打开。 下一秒就看到,一个拿着水果刀的,头发斑白的男人的进入到他们的视线之内。 “看到了吗,有人来了。”男人被江序洲挑起的愤怒,在看到有受害者家属进门的时候,变成了兴奋。 他就知道,他们的组织的是成功。 是可以让家属们信任,可以让罪恶付出代价,根本就不像是江序洲说的那个样子。 他就是嫉妒他们,都是他们自己的无能。 “你们引以为傲的资料有调查到吗,知道他是谁吗?”男人反过来挑衅江序洲。 江序洲当然认识,这个男人是方洪阳的父亲。 方洪阳的母亲生育他的时候,羊水栓塞走了,这个男人既当父亲又当母亲辛苦把孩子拉扯长大。 好不容易养到那么大的孩子,突然失踪,让本就条件不是很好的家庭雪上加霜。 他的出现让江序洲心惊。 方洪阳就是他的命,好不容易有了一丁点的希望,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很快,一个身上还扎着围裙的夫妻走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围裙还有油脂,不清楚是不是还在干活,突然起了心思过来的。 两双手互相搀扶着,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江序洲看到了,他们手里有东西。 丈夫手里的足够勒死一个人的麻绳,妻子的手里是个扳手。 他们似乎很紧张,一开始眼神是在往四周看。 很快就被绑在凳子上的七个人吸引视线,玻璃似乎是单面的,他们这边能够看到隔间里的情况,隔间里的人却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哪怕视线已经往玻璃这边扫了,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在他们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好几个男女。 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七人,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后,神情越发的惊恐。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把我们绑来这里!”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快来人啊,救命啊!” 惊呼声不断响起,声音都有些颤抖,表情因为惊恐显得有几分狰狞。 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将七个人围在中间。 男人回头来看了江序洲一眼,发出沉闷的笑声,刚刚气急败坏的样子都随着来到现场的家属消散。 江序洲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得意,就在他思索他们的下一步动作要做什么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拿起小型话筒。 紧接着就听到隔壁玻璃房内传来声音,男人让被绑起来的人的七个人主动说出八年前自己协助管辉犯案的经过。 话音刚落,就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七人以一种极为不合适的姿势在凳子上扭曲起来,脸色因为痛苦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青筋暴起。 痛苦让他们张着嘴想要喊些什么,喉咙却好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 “要是什么都不说,电流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你们自行考虑吧。” 江序洲怎么也没想到,隔壁玻璃房的那七张椅子竟然是能够通电的电椅。 在经历过身上过电的痛苦后,他们会格外畏惧这种感觉。 尤其是在眼睛被蒙蔽视觉消失的情况下,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对于未知的恐惧也随之加深。 一开始七人还在犹豫,看出他们的挣扎后,男人的加了“一把火”。 再度把电流打开,身上的刺痛以及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们相信自己要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做,是真的会死在这里。 第一个人开口了,他详细的讲述了八年前自己的犯案经过。 原以为自己配合对方的要求,老老实实的把他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能让自己离开。 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的面前站着的是一排受害者的家属。 受害者家属们听着他们诉说,自己是如何加害自己的孩子,宛若将他们的心放在油锅上煎煮一般疼痛。 因为愤怒,受害者家属被气到浑身发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对家属而言都是凌迟。 江序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立马用藏在手心里的东西开始切割,捆绑住自己手腕的绳子。 “审判者”兴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家属的心情根本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事情。 他们只想要让人知道,他们有能力做到调查清楚真相,给他们一个正义,甚至能力比警察都要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我杀了你!” 随着一声暴怒,其中一个家长再也承受不住,刀子捅进了其中一个人的腹部。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还那小,你们怎么下的去手啊!” “我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好想你啊。” “你们这群畜牲,我要杀了你们!” 家属们的反应让审判者们无比“欣慰”,男人刚想要和江序洲炫耀。 头刚转过来,就被突然暴起的江序洲一拳砸在脸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人打的头晕脑胀,整个人踉跄几步后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审判者队伍的其余人都惊呆了,显然没想到江序洲能挣脱开束缚。 等反应过来要冲上来联手压制江序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江序洲和阮明栖一样,从小接受的是系统式训练,也没少和阮明栖一起接受家里的军事化教育, 尽管对方人多,他还是丝毫不落下风。 可眼下的情况他却没办法跟他们纠缠下去,他怕自己去晚了,那七个人真被情绪激动的家属们杀了。 他们明明是受害者,不能因为别人犯的错再赔上自己的一生。 江序洲暴力将人打退,立马冲了出去寻找的通往隔壁的门。 可走道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很难判断出具体位置。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个人靠近。 江序洲下意识回手,那人躲闪不及硬抗了他一拳:“我知道门在哪,跟我来。” 从他的声音,江序洲听出了对方的身份,是把他们弄到这个地方来的何似。 “我把我的手机给阮明栖了,情况要是顺利的话他应该已经联系上外面的人。” “我不清楚他的拆弹能力怎么样,只知道他们在这里安装了好几枚当时炸弹,在他们赶到前一定要阻止那些家属,不让他们真的把人杀了!” 眼下情况紧急,何似根本没时间和江序洲解释太多,只能挑重点的信息说。 “骗了你一次,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怀疑,但现在请你再相信我一次,等出去后,我会把所有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江序洲相信我,哪怕我死,也会平安送你出去!” 何似语速很快,在接连欺骗后,他自己也不清楚江序洲是否愿意再相信他。 “好,记着你说的话!”江序洲脑子运转飞快,最终决定再相信何似一次。 如果他真想害自己和阮明栖,就不会给他善后。 何似虽然有隔壁玻璃房的进门密码,可铁门实在是太重了,靠一个人根本推开。 更糟糕的是审判者的人追来了,江序洲一个人在挡二十几个人。 光线又不好,在黑暗的环境下不知遭了多少黑手。 “你这个叛徒!” 审判者发现何似在帮忙后,愤怒的不断用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他。 何似因为情绪激动,手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气血上涌,脑子都懵了一下。 “江序洲,门开了!”何似赶忙喊了一声。 两人迅速后退,为了防止腹背受敌,江序洲进屋后何似立马关门。 突然闯入两人,玻璃房内的受害者家属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警惕的看着他们,眼神冰冷,他们的手上甚至脸上都沾着血,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 “你们是什么人!” Chapter 129 嘭—— 一声接着一声巨响传来, 地面仿佛都在颤动,江序洲脸上眼睛前都被血糊上。 玻璃房入口的门被砸的砰砰直响,甚至可以看到门板上有一个明显凹了一块, “开门!” “快把门打开。” 夹杂着脏话的咒骂不断传来, 砸门的动静一下要比一下大。 何似眉头紧锁的,照这样的砸门情况下去,再厚重的门都顶不住。 尽管进门后, 他立马在内部修改了密码。 他们到底人多,一个累了可以换下一个继续砸, 要不了多久, 门就会被砸开。 到时候他们要两个人不仅要应对“杀红眼”的家属, 还要面对这些拿人命当儿戏的“审判者”, 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正当他要思索怎么办之时,门板发生剧烈震颤。 被破开的位置, 露出了一双饱含愤怒, 骇人的眼睛。 “把门打开!” 那男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似瞬间眼睛瞪大, 为了破门,他们竟然拿来了斧子, 想要把门给劈开。 就差那么一点点, 突破门板的斧头锋就落在他的头上。 “江序洲, 门顶不住太久了。”何似顾不得许多, 死死抵住门板。 一下接着一下震颤,将他身体撞起。 “开门!” 靠在门板上, 他仿佛能够听到利器摩擦地面发出“滋滋啦啦”刺耳的声响。 而另一边, 一个人独自面对家属的江序洲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身后, 是七个血肉模糊的嫌疑人。 他的面前,是十几个在气头上, 愤怒悲伤交加的受害者家属。 “你快让开,我们不想伤你的,让我们杀了他们,事情就两清了。” “你快闪开!老子今天说什么都要杀了这几个畜牲 ,让他们给我家孩子偿命。” “你要是再拦着,我们真不客气了。” 几个家属情绪十分激动,一双眼睛通红,拿着行凶工具的手都在颤抖,可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恐惧。 此刻心中的愤怒已经让他们失去理智,为人父母,没有什么比让他们亲耳听到自己的孩子是如何被人杀害这件事,更要让他们心痛。 “警察快来了,把人交给他们,他们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为了拦住他们,江序洲已经不清楚自己混乱中挨了多少下攻击。 身上到处都沾了血,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嫌疑人身上沾来的。 “别跟我们说这些空话,警察来了又怎么样,别欺负我们不懂,他们顶多算是从犯,从犯死不了!” “他们必须得死,他们要给我孩子偿命!” “我可怜的孩子,他们还这么小,他们都是一群畜牲。” 家属们根本听不进去江序洲的劝告,依旧往前冲。 “不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杀我!” 嫌疑人们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还在,虽然看不见,可他们却听的到声音。 从他们和江序洲的对话知道,朝他们身上捅刀子的人是八年前惨死的学生家属。 若说刚刚的恐惧是因为被绑架,以及对未知情况的畏惧,现在就是彻底慌了。 自己对于这些家属而言,那都是有着血海深仇。 不敢想象若是落入他们的手里,下场该会有多凄惨。 “求你们,给我个机会,我有钱,我可以赔给你们的。” “别杀我,求你们别杀我,你们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哭喊咒骂声交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补偿,那么多条人命你们拿什么补偿!” “谁要你们的臭钱,钱可以买回我家孩子的命吗!” “你们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放过他们,他们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他们来吗!” 嫌疑人的求饶不仅没有唤醒家属们的理智,反倒更像是在火上添油。 顷刻间双方又纠缠在一起,又或者说,家属单方面刺杀嫌疑人。 “住手!杀了他们你们也会成为杀人凶手,犯错的他们,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报仇,值得吗!” 江序洲拼命阻拦,期间不知谁手上的水果刀刺了过来。 钻心的疼痛袭来,加上被绑两天水米未进,直接让他眼前一黑。 可他却顾不得这么多,若嫌疑人真死在了这里,就中了“审判者”的计了。 “我们的一辈子早就被这些人给毁了,我孩子不见的每一天,我都感觉自己像死了一样!” “他们得死,必须得死!” “凭什么我孩子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他们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凭什么!” “我的孩子啊,你不疼,爸爸妈妈帮你们报仇了!杀了他们!” 此时一个被乱刀捅了的嫌疑人歪斜着脑袋,不断有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旁边的女人情况更加糟糕,她的脖子几乎被砍断,仅靠最后一点皮肉粘连。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掉落,露出一双瞪得老大,惊恐又不甘的眼睛。 江序洲要拦家属,又不能下死手的拦。 否则一旦他们没了反抗能力,万一审判者冲进来,他们都会成为祖上鱼肉。 江序洲进退两难。 鲜血彻底模糊了江序洲的视线,他却连擦拭掉遮挡视线的血迹的空档都没有。 随着一声巨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砸中了他的腿。 拿着斧头的审判者破开了房门冲了进来,何似后背胸膛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头上也是血。 “用斧头砍死他们,为你们的孩子报仇啊!” “这几个畜牲把他们活活分尸,还当猪肉一样的煮了喂鱼,这种人怎么配活着!” “来啊!拿斧头去,砍死他们!” 审判者进屋后,不断用言语刺激被害人家属。 “不要!别听他们的……” 江序洲情急大喊,希望唤醒他们的理智。 可一句话没喊完,就被一拥而上的审判者围住。 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江序洲伤不少,他们就专门攻击他的伤口处。 就在审判者的棍子要落在江序洲头上时,何似突然起身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跑!快跑!” 巨大的力道让他接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上。 他想挣扎着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找死!” 一次不成,审判者再次提起的棍子,何似又不顾自身危险,把他挡在身下。 在彻底昏迷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阮明栖。 …… 等江序洲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一睁眼就看到了病床尾巴上坐着一脸担忧神色的林培鑫。 “嘴不严怎么能干杀人放火的活,人都抓了,有时间跟他们慢慢磨。”林培鑫一脸嫌弃。 林培鑫一抬头,就对上江序洲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啊,醒啦!”林培鑫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立马收了手机,表情无缝衔接还上担忧的神情。 “伤口疼不疼,我给你叫医生过来检查。” 一边说着,手就按下了床头呼叫铃。 很快医生护士就过来检查,林培鑫在旁边看着,距离不远不近,能让江序洲看到,又不会打扰医生护士工作。 “行,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伤口炎症可能会发烧,都是正常情况,陪护多注意些,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叫我们。” “好嘞,医生辛苦。”林培鑫把人送出去。 林陪鑫回来后,在江序洲病床前站着:“可算是醒了,你都晕三天了,吓死我们了。” “喝水不?” 林培鑫打开不锈钢保温桶,他也不知道江序洲什么时候能醒,估摸着他醒来会想要喝水,就拿了个保温桶装了水。 江序洲嗓子都要冒烟了,点点头。 林培鑫喂了两杯水,他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阮明栖呢?”江序洲的声音沙哑,还带着浓浓的疲倦感,“是在局里忙后续吗?” 在听到阮明栖的名字时,林培鑫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人呢?”江序洲脑子空白了一会儿,立马追问。 “在加护病房。”林培鑫本是不想说的,可对上江序洲的眼神,就说不出那些隐瞒他的话来。 江序洲心跳仿佛空了几拍,反应过来后语气有些着急:“为什么?他怎么了?” “他被审判者的人追杀,伤口处理不及时多处有炎症,拆弹完成后正好碰到收到消息过来救人的队伍,折返回去救你们时又和审判者和病人家属们打起来了,挨了两刀。” “不过你放心,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危险的是爆炸造成。” 林培鑫说:“人员撤离的时候,没想到那群人这么阴险,在其中一个嫌疑身上以及坐着的凳子下面都装了定时炸弹。” “他熟悉地形,主动提出留在原地配合排爆人员,准备接应他们撤退,却没想到最后那是个拆不掉的炸弹。” “最后排爆人员强行把他推出去,但他离炸弹的爆炸中心太近了,炸弹引爆,排爆手牺牲,其中一个嫌疑人死亡,阮明栖重伤。” 江序洲一瞬间感觉到气血上涌,整个人都懵了,手脚凉的跟冰一样,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你别激动,都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他现在移动不方便才先留在加护病房的。” 林培鑫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实诚,江序洲也是一身伤,不摆明了在刺激他吗。 “我想去看看的他。” 林培鑫急的直挠头:“不行,你现在自己都是个伤患要多休息,而且加护病房里这么多医生护士24小时全天看着不会有事的。” “再说你去了也看不到他啊,还是先自己养好了身体再去看行吗?”林培鑫赶忙安抚。 “我就门口看一眼,不去我不放心。”江序洲对上林培鑫的眼神,“我就去看他一眼。” “你俩真是。”林培鑫很是无奈,“你知道你身上缝了多少针吗,真不要命了你。” 林培新到底扭不过江序洲,出门找了轮椅,送江序洲过去。 加护病房看管严格,根本就没办法进去,为了让江序洲放心,林培鑫特地找了阮明栖的主治医生,让他亲口说了一下阮明栖的情况,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后,才肯回去。 回去路上,江序洲突然想起什么。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们的?”江序洲问。 说到这,林培新就来精神了。 “你敢相信,我们是在大荒堡的那个恐怖剧情主题的教学楼里找到你们,那块是他们新扩展的主题,场景还没搭建完毕,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全覆盖,荒凉的不得了。” “要不是有人来报信,程队调动人手的快,你俩真就危险了。” 江序洲愣了一下,救援队伍赶来,竟然不是阮明栖发了消息出去。 “谁报的信?”江序洲问。 “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我就知道她是明康中学案子的一个家属,还是个福利院的院长。”林培鑫说。 “你的电话打来我们也在破解,定位确定后,我们联系离你们最近的程队时,才知道他们已经都在现场了。” 现在局里非常繁忙,审讯室就没有空闲的时候,省厅的各大领导都过来看过情况,可见重视。 “余永,他还在警局吗?”江序洲想到了什么。 “余永?”抓的人有点多,林培新一下还真没想起来。 “一个孩子,一米三左右的。” “有,还在局里,他说的信息我们都找到,联系不到他的家属,就暂时先把人留在局里了。” 林培鑫有些不解:“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Chapter 130 “他跟我说的很多信息, 和你刚刚提到的案件情况是不小出入的地方,我建议你们跟他了解情况的时候,找老师一起去。” 就目前的情况, 江序洲无法百分之百的肯定余永一定有问题, 但他说谎是肯定的。 也许是因为恐惧隐瞒了部分信息,又或者是年纪太小,加之又受到了惊吓, 记忆出现了偏差,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培鑫看着江序洲的眼神带着疑惑:“你是发现了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没有证据是吗?” 江序洲点头:“是。” 林培鑫明白他的意思, 找韦教授参与询问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毕竟涉及未成年人, 找到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来,也会方便很多。 随即拿出手机给局里打电话, 要调动韦教授, 还需要封玉平去沟通。 封玉平接到电话后, 沉默了好一会儿:“好,我知道了, 韦教授那边我会去联系。” “序洲现在情况怎么样?”封玉平问道。 林培鑫看了一眼躺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序洲:“精神状态还可以, 医生刚刚也过来检查过了, 交代了一下情况, 这边有我盯着呢,别担心。” “行, 医院那边你多看顾着, 有事给我电话。”封玉平尽管自己都焦头烂额, 还不忘照顾伤员这边。 阮明栖的重伤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说整个案子最清楚情况和进度情况的就是阮明栖。 现在可好, 人直接倒了,复杂的情况要其余人去收尾。 江序洲身上伤不轻,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反复高烧怎么都退不下来,给在医院陪护的林培鑫吓的不轻。 都怕持续高烧给他脑子烧坏了,连续两个晚上不敢睡觉,一个劲的在帮忙查看情况,一旦烧上去了就帮着物理降温。 白天有护士帮忙盯着,他才能稍稍打个盹休息片刻。 张爽来医院换班的时候,看到他惨白的脸色都吓坏了。 “我去,你怎么脸这么白,跟被妖精吸精气了一样。” 林培鑫连跟他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嘴上却还不忘耍贫:“可不就是遇上个磨人的小妖精嘛。” “你赶紧回去睡觉去吧。”张爽都不忍心再多看他一眼 。 “别了,回去了我也不放心。” 林培鑫说着,看了病床上睡着的江序洲一眼,确定他是睡着的,才压低声音:“你先去队长那看看情况。” 阮明栖那边情况出现反复,在江序洲高烧意识不清期间又进行了一次手术,林培鑫都没敢和江序洲说,这几天都是趁着他睡着偷偷摸摸过去看的。 张爽点头:“行,我过去一趟。” 阮明栖的主治医生和张爽聊了有小半个小时,他们现在也不敢保证一定没事,只能是观察和等待。 直到太阳下山,两边情况稳定,林培鑫和张爽才倚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休息。 两人这个位置离窗户近,正好能够看到夕阳西下,黄色的暖光落在脸上,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局里情况怎么样?”林培鑫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问道。 张爽重重叹了口气:“乱的跟锅粥一样。” “你还记得前两天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特意叮嘱封局要‘关照’的余永吗?” 林培鑫身体微颤一下:“那孩子真有问题?” “孩子个屁。”说起这件抓马的事情,张爽就来劲了,刚刚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那老小子今年35岁了,比咱组里多少人都岁数大,因为生长激素的问题就长不高,看起来跟个小孩似的。” 林培鑫愣了一下,表情跟被冻住了似的:“侏儒症?” “对,就是这个。”张爽说,“这小子是真抗造,我们熬鹰一样的熬了他四天,愣是一个字都不吐,人都差点给他熬走了,就算说了也都是谎话,最后省厅的唐法医和韦教授一起进去审讯,才把这老小子实话问出来。” “聊完后韦教授说,他因为身体不方便,从小被人欺负,希望有个人能够来拯救自己,但最后发现没有人会来拯救,于是在自己心里臆想出了一个英雄。” “个人英雄主义的苗头就这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渐渐的他自己想成为那个英雄,所以加入创立了审判者组织,搞的神神秘秘。” 林培鑫惊呆了:“我靠?” “震惊吧,我们都惊呆了。”张爽被林培鑫的态度‘取悦’到了讲述人。 “还有更离谱的,这小子忽悠本事是真牛,他们这个组织里,愣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余永因为身体不方便,一家送快递的公司专门照顾特殊群体,收他们在这个小片区做员工,帮忙送快递。 因长期在同一个片区混,余永知道了不少八卦,英雄主义想法越发强烈,产生了替天行道的想法。 “ 余永的第一个下手对象是个包小三公司管理层的,他靠着身体娇小,别人都把他当小孩,又或者是带有一点看不起的想法,认为他不能成事的想法就放松警惕。” “余永收集证据后,就把那男的出轨资料寄给了公司和那男的妻子,男的妻子还怀着孕,知道老公出轨联合家里人一顿给他收拾,最后那男的被打断了腿离了婚,工作也丢了欠了一大笔钱。” 林培鑫皱起眉头:“那小领导倒霉,他都归结到了自己替天行道上了?” “可不嘛,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他就越发自信,从一开始旁听八卦,到主动去打听事情,发掘一些受害者成为下线,帮他们报仇。” 林培鑫惊呆了:“所以那些审判者的成员,都是一些事件的受害者,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成了他的帮凶,甚至不惜以暴制暴?” 张爽点头:“是这样,所以现在案件情况非常复杂,审判者组织里的人都和校车失踪案的学生家长甚至管辉都没有仇怨,只是为了他们所谓的伸张正义,还要追溯那些人是因为什么,又干了什么才和余永混在一起,所以调查起来非常困难。” “我瞅着封局这几天白头发都长了不老少。”张爽叹了口气,“更糟糕的是,审判者组织里究竟还有多少人没有参与到这个案件里,到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余永怎么都不肯说出来,后续的调查还是个大工程。” “案件情况都已经问出来了吗?”林培鑫问,“他们是怎么找到明康中学校车案的凶手的?” 说起这件事,林培鑫是真的好奇。 案件都已经过去了八年,毁尸灭迹的方式又这么丧尽天良,警方都找不到人,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这就更抓马了。”张爽满脸写着无语,该震惊的他在局里已经震惊过了,现在轮到林培鑫了。 “余永的一个下线是个神父。” 林培鑫瞬间眼睛瞪大:“啥?” “对,你没听错,是个神父!”张爽说,“其中一个帮凶,瘪犊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了,胰腺癌没钱治,快死了才想起忏悔。” “他不敢到警局自首,怕坐牢又怕影响到他自己孩子的前程,又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让老天原谅他,所以去了神父诉说这件事。” 林培鑫大为震惊:“然后那个加入组织的神父就把事情和组织里的人说了,策划了白水三中的校车失踪案?” “没错。”张爽说,“毛雨真有过表演芭蕾舞的经历,所以她的尸体被丢回学校,代表着提前校车上失踪学生死亡的管丽婷,廖万虎因为长期和学生收保护费,对他们那块地的学校监控情况了如指掌,在组织里的人协助下进行抛尸。” “学校的一个保安家属也是他们组织的人,也就是那个发现尸体的游泳馆保洁,保安并不知情,在抛尸前后都做了处理,所以警方找不到线索。” “廖万虎不是组织的人,但他缺钱,且需要一个引子,他们就花了钱买廖万虎的命。” 林培鑫震惊的嘴都要合不上了:“为了让明康中学的家属知道,他们有能力帮助他们替自己孩子报仇,所以策划了孙桂英在东二环撞死廖万虎的案件?” 张爽点头:“是这样。” 从廖万虎、孙桂英,再到周灿然的死亡,管丽婷的事件曝光牵带出管辉杀人动机,最后回扣导致周灿然死亡天鹅岛事件。 越是身在局中,林培鑫越是觉得恐怖。 “那失踪的那些孩子们都找到了吗?”林培鑫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追问一句。 “找到了,都没了。”张爽面色凝重,“他们弄走校车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让那些孩子活着离开,就为了他们所谓的一比一还原案件。” “现在局里审讯的骂声,明康中学校车案和白水三中校车案,两起相隔八年遭遇却相同的家属都聚在警局的,哭声一片,看着让人揪心。” 张爽是从市局过来的,他看过家属们情绪崩溃痛哭的样子,越发不愿意去回忆这个画面。 尽管没有看到局里的情况,光是从张爽的描述,他就能够感受到情况多让人揪心。 “省厅找了很多的心理医生和专家过来,效果不大,这种伤痛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减轻的。” …… 历时一周时间,阮明栖终于从加护病房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在此期间,楚立阳和程晋、李乐风他们几个都抽空过来看了几次。 封局每次过来都是黑着脸,走的时候脸更黑。 阮明栖手上长时间挂点滴,手背针口位置有些发青,手臂隐约也有些肿,最后无奈只能换到脚上挂瓶。 这一觉睡的实在太久,后背感觉都没有知觉了。 阮明栖睁开眼睛,就看到在自己病床边趴着睡着的江序洲。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姿势不舒服,尽管是在睡梦中,他也是皱着眉头。 许是阮明栖视线太火热,江序洲动了动眼皮,睁开睁眼就对上他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 “你终于愿意醒了吗?”江序洲有些难受,又有些委屈。 “嗯,睡够了。”阮明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趴着睡多累,到床上来。”阮明栖说,“好久没抱着你了,上来让我抱一下。” Chapter 131 Chapter 131 病床并不大, 尤其是对于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更显狭窄,一个翻身就有从床上掉下去的危险。 “江序洲,我手抬不起来。”阮明栖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能不能来抱我。” 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 江序洲神情复杂。 两人就这么目光对视了一会儿,江序洲才主动抱上去。 “疼不疼?”过了好一会儿,江序洲才问道。 阮明栖怎么会看不出听不出他的情绪低落, 尽管身上难受的紧,却还是嘴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行,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别担心。” 说着, 两人额头相抵。 “能这样跟你在一起, 真好。”阮明栖说。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活着真好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了阮明栖的笑点,笑的身体都有些轻微颤抖, 不小心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小心点。”江序洲语气有些不满。 “我的错。”阮明栖笑意不减, “可不是活着真好吗。” “江序洲。” 阮明栖叫完名字后就不说话了,一直在等着下文的江序洲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话, 抬起头来。 正好与他的目光碰上, 江序洲有些不解:“怎么……” 话刚说到的一半, 阮明栖那只还缠着绷带, 带着浓浓药香味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脸上。 就连手掌上都缠了纱布, 脸和纱布相接触的感觉很是怪异。 “想亲你。” 正当江序洲没反应过来之际, 阮明栖突然靠近, 珍重至极的在他眉心吻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前不久被的烧伤刚痊愈不久, 又遇上了这次的绑架。 江序洲才来市局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接二连三的受伤,阮明栖没有办法不多去想。 这是他从小就护着的人,现在却在自己身边折腾的伤痕累累,偏偏他还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我选择这个专业,来市局做顾问有因为你的关系,却又不完全是。” 江序洲打断他的话:“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阮明栖,我想要站在你的身边,跟你成为一起面对的生活,面对责任,甚至是更多事情的那个人。” 阮明栖的心骤然紧缩,缓过劲来不可抑制的狂跳。 “你知道的,我不愿意一直被你保护在身后,我也想成为那个可以帮你挡风雨的人。” 江序洲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的想看看阮明栖的反应。 抬头的一瞬间,还没看到阮明栖脸上的表情,就感觉腰上一紧。 随之而来的是交融的呼吸,相依的唇齿。 好似羽毛在心间划过,酥酥麻麻,短暂的悸动过后,是难以诉说的激动。 像夏季突然到来的瓢泼大雨,又急又猛,刺激感十足。 温热的触感一瞬间分不清,究竟是谁在掌握主动权。 江序洲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阮明栖的发丝,本就近距离的接触,这下更是加深了彼此间的难解难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距离拉开。 两人脸色都是微微泛红,脸上温度要上升好几度。 “那说好了,盖过章就不能反悔了。”阮明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话音落下,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江序洲的脸上。 “好。” 两人受伤的消息,到底是没能瞒住家里。 双方父母赶来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看他们身上都缠着纱布的样子,更是心疼的不行。 “你们两个真是太大胆了,怎么可以不和家里说一声,让我们得多担心。”好脾气的江景成难得黑了脸。 江序洲看到父亲真生气了,立马轻轻拉了一下阮明栖的袖子。 阮明栖家养孩子,完全就是活着就行,其他事情只要理由正当,都不会太过干涉。 江序洲家里则不太一样,虽然都是一样的放养,可一旦出了事情,可没那么好糊弄。 “叔叔我们真就是小伤,江序洲也是怕你担心才想着等情况好些再告诉你们,没打算一直都瞒住的。” 江景成依旧脸色不太好:“我们都已经问过医生了,你自己这边情况多危险知道吗,一周内做了多少次手术,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次。” 阮明栖被堵了一下,眼神透露了几分心虚,压根不敢看江序洲,立马投了眼神给自己爹妈求救。 谁料这俩人眼神都不看自己一眼,完全不打算管他“死活”的架势。 甚至还在江景成说话的时候给他帮腔,大有一种两边家长混合“双打”的即视感。 劈头盖脸的给他们俩数落一通,确定他们状态都还不错,医生也来保证后续养着就能康复,他们才放心下来。 家长们走后,阮明栖长舒一口气。 “我这背后都是汗。”阮明栖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你爸平时看起来笑嘻嘻,生气起来可真吓人。”阮明栖心有余悸的说道。 江序洲五官虽然和母亲江蜜比较像,但气质却更像父亲。 被江景成数落,阮明栖是真怵的慌。 “你做了那么多次手术,也瞒着我。” 阮明栖心里咯噔一下,给忘了这一茬。 “我晕着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明栖立马表忠心。 江序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阮明栖心里直犯嘀咕,面上依旧淡定,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般。 …… 何似情况稳定后,江序洲和阮明栖商量过后,准备去他那边的病房看看。 原本江序洲是打算自己过去的,阮明栖得知情况后说什么都要跟。 江序洲拧不过他,只能去借个轮椅,推着他一起过去。 何似的头挨了一棍,头被打破了,并且还有轻微脑震荡,胸前被斧头开了个大口,缝了好多针,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身上还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 两人过来时,他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除了门外有两个看着的警察外,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 看到两人进来,何似脸上立马扬起一个笑容:“你们来啦。” 时隔小半个月的时间再次见面,三人的心境大有不同。 “审判者组织大部分人已经落网,有些话可以说了吗?”江序洲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似不避不闪的对上江序洲探究的目光:“我一直在等这个时候。” “江序洲,好久不见。”何似眸中满是笑意,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我是沈昔。” 何似说完这句话,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阮明栖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何似就是失踪八年的沈昔。 “你……还活着?”阮明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是,侥幸活了下来。” “你好像……没有很惊讶?”沈昔一直在观察江序洲的反应,并没有在他脸上到惊讶,让他有些惋惜。 “我在东二环看到孙桂英撞人,是你和沈阿姨商量好的吧?” 林培鑫说程晋能够那么及时赶到,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 而那个给他们报信的福利院院长,就是沈昔的母亲。 加上他亲眼看到孙桂英撞人的事件实在是太过巧合,为此他不免多了个心眼。 他想过沈院长可能和审判者组织有些许关联,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沈昔。 “是,我知道他们有计划要撞死廖万虎,但我不能直接去干预,只能想办法通知你们到现场。” 沈昔完全不打算再隐瞒下去,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如果我去联系你们,一定会引起组织的人怀疑,剩下的事情就没办再继续下去,所以我只能联系我妈。” 何似苦笑:“我没想到她会用主动滚下楼,让福利院的人以没有人帮忙这个理由把你找过去。” 理由虽然合理,但也平白受了无妄之灾,更糟糕的是人也没救下来,廖万虎还是死了。 “你的读书会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明栖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读书分整体的氛围非常怪异且压抑,没办法让那个你相信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来参加读书会的成员一开始都是心理状态不健康的人,分享分享自己的苦闷,倾听别人的故事。” “后来我偶然联系上了其中一个八年前案件的受害者家属,他们大多因为孩子的失踪心理产生了问题,我就想着利用读书会的方式,帮那些已经死亡的同学安抚一下他们家属。” “前不久发现有人情况不对,调查下去才知道审判者组织盯上了他们,并且在计划着什么。” 阮明栖问道:“你一开始发现不对劲后,为什么不联系警察?” “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更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何似说,“等校车失踪案发生后,我才意识到他们的问题,这一点我很抱歉。” 何似一步晚了,已经造成无法挽救的结果,所以他只能努力的追赶,甚至不惜以身入局,加入审判者,参与其中去得知计划,同时暗中给阮明栖他们递消息。 “真正的何似呢?”江序洲沉默了许久,才问出这一个问题。 “死了。”沈昔说,“我从警局出来那天,你们跟追来看到的公墓,埋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何似的爷爷,是真正的何似。” “八年前我能活着跑出来,是何苗救了我。”沈昔说,“何苗、何似的接连出事,让何家父母备受打击,我去到他们家里时,何苗的母亲精神出了问题,父亲也高位截瘫,一家三口生存都有问题。” “所以你以何似的身份,留在了何家?”阮明栖问。 何似点头:“是。” “你没想过要告诉你母亲你还活着的事情吗?”阮明栖问。 沈昔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和悲伤:“想过,却不能。” “何家的情况太糟糕了,我不敢表现出有任何想走的想法,否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旦他表现出来有想要离开何家的想法,何家父母可能真就要疯了。 出于道义又或者是对何苗的愧疚,他都不能离开何家,他就这样用何似的身份生活了八年。 “是他们吗?”江序洲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让阮明栖和沈昔都愣了一下。 很快两人就都反应了过来,沈昔对上他的眼睛:“是。” “但我能保证,他们没有参与其中。”沈昔眼神坚定,希望江序洲能够相信自己。 从病房出来,阮明栖说想吹吹风,江序洲就推着他到窗户边透气。 “不能因为他说没有参与就放弃调查。”阮明栖说。 “我知道,你们按照规矩办吧。”江序洲吹着风,看着楼下往来的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Chapter 132(正文完) Chapter 132 沈昔也确实言出必行, 答应会在事情了结后把真相都说出来。 可真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他们却又心情十分复杂。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什么了?”阮明栖问。 在得知何似不是何似,而是沈昔的时候, 江序洲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 也难怪阮明栖会这么想。 “我想过他的身份可能有问题,却没想过他会是沈昔。”江序洲说的是心里话,毕竟八年过去, 如果真的还活着,怎么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但他没想到, 沈昔真就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 在另一个人的身份下活了八年。 这一刻, 沈昔为什么每个月都去何似的墓前也能够理解, 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别真把自己给演进去了。 他终归不是真正的何似, 渴望有一天能够用回沈昔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 像和江序洲打招呼时一样, 和曾经属于沈昔的朋友说一声“好久不见,我是沈昔。” “也许在毛雨真家里, 和她父亲那番谈话时, 他就在暗示我了, 只是我没有想明白。” 江序洲看着楼下的人群, 微低眼眸,若有所思。 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毛雨真的父亲身上, 以及在思索“何似”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没有往身份上的事情去多想, 如果那个时候就看透了, 也许他们这一遭兴许能够提前避免,又或者减轻伤害。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事情让局里的人去调查吧, 如果沈昔的''''养父母''''真的没有太多的介入审判者的事情,不会有太大问题。” “何似”在被带到市局传唤调查时,就因为二十万元的汇款无法交代清楚。 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得知有资金转移时明明不知情,却还要认下。 如果他不认,警方很快就会调查到他的“何似”的父母。 这样他不是真正何似的事情就会曝光,同时已经加入审判者,想要为自己孩子报仇的何家父母就会引起审判者组织的怀疑,失去信任。 沈昔只有咬死那笔钱是自己转出去的,既能保住养父母,将他们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又能让他收获进组织的敲门砖。 事情也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从市局离开后,审判者的组织通过他的养父母找到了他。 “何似”送出了投名状,将江序洲和阮明栖两个人弄回来,给审判者的组织的找来了他们想要的观众。 两人绑回去后,又私下安排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防止信息截断无人接应,让她去警局报信。 走到这一步,沈昔是已经把后路都给想好了。 把人绑回来后,他私下减轻了阮明栖的药量,故意把人放跑,告诉他安装了定时炸弹的位置。 走这一步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阮明栖是刑警,他究竟会不会拆弹还不好说。 万一他不会,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所幸,阮明栖真的会,虽然技术不算多好,但应对审判者组织自作的□□,还是勉强能够应对。 阮明栖把沈昔这边的情况在电话里和封玉平汇报后,那边很是惊讶,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会找人安排对接,让他养伤别操心了。 似乎是不放心,当天傍晚,封玉平抽空来了趟医院。 看到阮明栖躺在病床上休息,他才松一口气。 又看到他在盯着手机看,脸瞬间就沉了下来:“都捆成木乃伊了,还玩手机!” 阮明栖没忍住笑了:“我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你嫂子给你炖的汤,你要现在喝还是晚点?”封玉平见他精神状态不错,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可见状态还可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现在,嫂子的汤得趁热喝。”阮明栖说着,就关掉手机要坐起来。 “你可别动了,一会儿伤口再给崩裂了。”封玉平赶忙给他按住,放下东西后去床尾调整床头的倾斜角度。 处理好后,封玉平倒了一碗后,还留有一碗在桶里,给江序洲留着:“序洲呢?” “下楼拿东西去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江序洲身后跟着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阮明栖得亏嘴里的汤咽下去了,不然非得浪费了不可。 “什么情况?”阮明栖一脸茫然。 “我妈给咱俩做了病号饭。”江序洲也有些哭笑不得。 阮明栖瞬间瞪大眼睛,两个人的病号饭用五条手提袋装过来的,他不敢想象究竟是做了多少。 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调整状态:“来,嫂子给咱俩也炖了汤,先喝两口开开胃。” 封玉平嘴角狂抽,喝汤开胃也就阮明栖能干出这事来。 江序洲和封局打过招呼,封玉平把保温桶里剩下一碗汤倒出来给他。 得亏只有两碗,不然这俩人今晚能吃炸了。 …… 好不容易熬到医生松口能够出院,踏出医院门的那一刻,宛若得到了新生。 江序洲父母的车在楼下停着,手里还各自捧了一束花。 “来,一人一束,迎接你们回家。”江蜜看着两张被她这些天来喂的有些圆润的脸,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谢谢叔叔阿姨。” “谢谢爸妈。” 江景成拍了拍阮明栖的后背:“以后可得多小心点,不能瞒着家里,我们会担心的。” “是是是,下一次一定。”阮明栖赶忙说道。 江景成被他的样子逗笑:“是下一次一定,还是下次还敢?” 阮明栖愣了一下,立马赔笑:“一定一定!” “走吧,你爸妈在就都等好久了,一早上起来他们就和你江阿姨在厨房里忙活,做了一桌子菜等你们回家。”江景成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也没在继续深究下去。 “好,我们回家。”阮明栖看了江序洲一眼,眸中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上车后,江序洲的爸妈坐在前排的位置。 江序洲正在认真听着父母说话,突然感觉手上一热。 转头就对上了阮明栖的目光,也没有想说什么话的想法,就静静的看着对方,眼里只有彼此,眼神炽热又真诚。 突然,阮明栖感觉到手心被什么东西勾了两下,酥酥痒痒。 江序洲的手握了上来,意识他想要做什么后,阮明栖立马调整姿势,瞬间两人十指相扣。 阮明栖凑上前去,在他耳边低声道:“江序洲,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江序洲当即感觉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抬头的瞬间就看到,阮明栖的眼中倒映着他的样子。 “找个机会吧。” 江序洲说完,瞬间感觉到车内的温度上升了不少,整个人都快要热冒气了。 “洲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江蜜通过车上后视镜看到儿子的脸色,立马担心的回过头来。 “没事,就是车里温度有点高,太热了。”骤然被点名,江序洲愣了一下,立马说道。 “那妈妈给空调温度调低一点。”江蜜说,“真没事啊,要不舒服我们立马回医院看看。” “真没事,妈你别担心了。”若刚刚是心动的热,现在则是紧张了,这会儿他和阮明栖的手可还牵着呢。 阮明栖在旁边忍笑,手心突然被掐了一下,立马发出呼痛声。 “阿姨,江序洲捏我。”阮明栖故作一脸委屈样看向江蜜。 某人直接拆台的行为,给江序洲看愣了,什么害羞紧张瞬间消失,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江蜜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是在闹着玩,担忧的神情瞬间消失,还能闹证明确实没什么问题。 “我不参与你们间的‘矛盾’,自行解决吧。”江蜜笑着回头。 “阿姨,你就这么不管我了?”阮明栖好像看不到江序洲的眼神“警告”。 江蜜连头都没回:“不是阿姨不想管你,是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每次你告了序洲状,只要我说序洲的不对,你就立马跳出来护着他,倒好像阿姨是个坏人。”江蜜立马开始指控阮明栖。 阮明栖哽了一下:“我这么不是东西吗?” 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吐槽,车上顿时笑声一片。 江序洲也绷不住表情笑了。 看到他笑了,阮明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随后又好像怕捏疼了他,轻抚了两下。 “阿姨,我对不起你。”阮明栖说,“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们家吧,也不用特地给我准备房间,我跟我们家江序洲挤挤就行。” 江蜜被阮明栖逗的直笑:“那你自己跟序洲商量,看他愿不愿意收留你。” “我不愿意!”江序洲没等阮明栖耍贫嘴的问,立马就回道。 阮明栖故意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连收留我都不愿意。” “对,不愿意。”江序洲再重复了一次,“你回去可以问问小金毛愿不愿意收留你。” 阮明栖:“……” “是了,小金毛在你们那都有个独立房间。”阮明栖摇摇头。 看到阮明栖吃瘪,前排的江景成和江蜜都笑了。 江序洲怎么会不知道,阮明栖突然的插科打诨是在给自己缓解情绪。 他很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让自己最快的放松下来,并且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在身边一起面对。 江序洲看着和父母开着玩笑的阮明栖,唇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发觉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一起长大竹马。 可能是在自己受欺负时,他不顾一切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刻。 又或者是不管身在哪里,只要一回头,就会对上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还好,发现的不晚。 阮明栖也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没有错过,一切都刚刚好。 察觉到江序洲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阮明栖回头,突然靠近,眼睛很亮。 “江序洲,好喜欢你!” 压低声音的话语传入耳中,江序洲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知道!” “我也喜欢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