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 第一章 杏花来喽 江宁城,槐花巷子里一间青石小院。 一个小丫头正鬼鬼祟祟的,绕开正在院子里舀米的阿姐,钻入放置杂物的棚屋里,熟门熟路的从一堆无用的杂物中翻出一个小布包,眸中闪过一丝喜悦,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 她叫阮幸,半个月前因为熬夜看小说猝死穿越过来,成了这个名叫阮杏的六岁黄毛丫头,所幸穿越大神对她还算不错,给她安上了金手指,一个可以模拟人生的模拟器。 小布包里打开有九文钱,阮幸小手掏了掏自己的衣服里侧,又拿出一枚。 嘿嘿,加上昨晚从便宜爹那偷来的一枚铜板,总算凑够了十文钱。 “系统,给我激活!” 阮幸迫不及待的在心中默念一声,随即便有另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模拟器已激活!首次激活赠送一次模拟机会!后续模拟需消耗一积分!请问是否进行模拟?】 哟,还有意外之喜,反正现在爹娘不在家,姐姐在厨房忙着做午饭,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她,她有充足的时间,阮幸毫不犹豫: “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的父亲酗酒好赌,家中入不敷出,他决定把你和姐姐卖掉节省家中开支,你的母亲苦苦哀求无果,你和姐姐一共卖了十两银子。 七岁,牙行把姐姐卖给了大户人家当丫鬟,而你因为容貌尚可被卖进了暖香阁,暖香阁的妈妈觉得你是可造之才,教你学习舞蹈。 八岁,你苦练舞技。 九岁,你苦练舞技。 …… 十五岁,你的舞技得到了妈妈的认可,你开始跟随其他舞姬一起在各种达官显贵的宴会上表演。 十六岁,在一次表演中你被一名官员看中,他为你赎身并将你送给了他想要拉拢的同僚。 十七岁,你成了一名官员的妾室,你颇受宠爱,逐渐恃宠而骄,多次陷害主母且下毒害主母流产,官员不仅不怪你还助长你的气焰,你越发骄纵了。 十八岁,你颇受宠爱,多次欺辱主母。 十九岁,你颇受宠爱,多次欺辱主母。 二十岁,官员被仙人看中,杀妻证道,跟随仙人修仙去了,你苦苦哀求他带你一起走,他同意了,但你资质低劣,无法入仙门,只好以仙人仆役的身份和他一起到修真界。 二十一岁,官员一开始对你颇有照顾,但他天赋奇佳,仅仅一年便已筑基,随后沉迷修炼对你逐渐敷衍。 二十二岁,你苦苦修炼但始终无法入门,官员不再对你另眼相待,你只能和其他仆役一样每日辛勤劳作,你不堪其苦,利用你的美貌周旋在众多仆役之间。 二十三岁,你和其他仆役一起下山采购,遭遇邪修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二十三岁时的记忆。 2,二十三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二十三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阮幸没有着急做选择,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模拟器并不智能,或者说并不了解她,这次模拟中很多选择都不像是她的性格,反而更像是原主阮杏会经历的人生。 另外就是,她好像穿书了…… 模拟器中后半段显示的经历非常像她穿越之前熬夜看的那本追妻火葬场小说,里面女主前期是个端庄规矩的大家闺秀,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举子才华横溢文采颇高,女主的父母觉得他未来必有成就所以提前将女儿嫁给他当作投资。 举子确实争气,殿试考了个状元回来还得到了当朝宰相的青眼收他为弟子,只是女主一家还没来得及高兴,举子就纳了个妾回来,从此女主受尽冷待和委屈。只是举子在朝中平步青云,官越做越高,女主娘家不过是普通小官,她只得逆来顺受,本以为只要她一直忍下去,娘家就能靠着夫君这个靠山家族繁荣,没想到夫君竟被游历的仙人看中,仙人让他斩断尘缘,夫君便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和他们的女儿。 因此,女主死后怨气滔天成为了厉鬼,满心执念只为复仇,找到修行之法小有所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曾经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小妾,将她的魂魄用幽冥阴火焚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让她魂飞魄散,而这只是她复仇的开始。 原本代入女主的时候她看这篇小说还挺爽的,但是现在穿成了书里的恶毒女配就有点不太好了,阮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成为男女主play的一环还被折磨而死。 还好,她现在才六岁,很多事情还来得及改变,相信她一定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模拟器的些许帮助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在心里对着自己一番雄心壮志后,阮幸看了看模拟器给出的三个选项。 选1可能会得到修炼的基础法诀,但是她资质奇差,进了仙门修炼几年都没能入门,即便有了法诀从六岁开始修炼也不一定能修炼出什么成果;选2她一个仆役身份身上恐怕也没什么好东西。 阮幸果断道:“我选三。” 【恭喜你获得了二十三岁时的舞蹈功底。】 脑海内的文字瞬间消散化为一道柔和的白光融入了阮幸的身体,原本她的小身板是有些营养不良虚弱无力的,经过白光一番改造后,四肢和腰腹都变得柔韧有力了些,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也增加了不少。 阮幸感觉到身体上发生的奇妙变化,忍不住当场劈了个叉。 嚯! 虽然小孩子的身体灵活度的确比成年人要高,但如此娴熟的各种下腰一字马等姿势毫不费力的做出来还是让阮幸有种惊奇之感。 她心里还想继续模拟,只是身上已经没有铜钱可以用来充值了,暗道一声可惜,阮幸走出棚屋出去帮原身的姐姐准备今天的午饭。 阮杏的家庭关系非常的简单,一家四口住在江宁城平民聚集的城西,巷弄街道像蛛网一样密结,每一条小道都用时令鲜花来命名,她和姐姐阮桃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毕竟两个丫头片子,不值当费什么心思取名。 阮桃已经十岁了,不大的年纪却已经是这个家中家务的主要劳动力,阮母是织造布坊的纺织女工,每日鸡鸣上工夕阳落下才回来,阮父酗酒烂赌时常跟着三教九流的瞎混三天两头的不着家,阮桃便承担起了洗衣做饭,照顾幼妹的责任。 此时她已经舀好了米,垒在篦子上,下面的锅里是清水混合着野菜煮成的菜汤。 阮幸已经吃了好几天都是这些,卖相和口感都不怎么样,不过一个十岁的女孩能把饭做熟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像她,连灶怎么用都不知道。 依靠外卖生活的成年社畜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双手起一把柴投到灶下的火苗中。 阮桃回头看到这一幕发出尖锐的爆鸣:“你在干什么!!风口被你堵上了!!” 阮幸:鹅,报一丝啊姐。 …… 阮桃把多余的木柴拣出来,又用一把小蒲扇扇了扇,火苗才慢慢又燃的旺了起来,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刚才蹭上的黑灰,有些心累的把阮幸按在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你在这安静坐着,就是对姐最好的报答。” 阮幸听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几天因为要凑够十文钱她着实干了不少鸡飞狗跳的事情,都是阮桃这个姐姐负责收拾烂摊子,她刚才是真的想去帮忙来着! 叹了口气,阮幸托着腮想,这个姐姐人还是挺好的,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渣爹。 她是不会在这个家中呆很久的,等找到了修仙的门路,她就要想办法离开了,在走之前,她得解决掉这个问题,避免这个好姐姐被渣爹卖进火坑。 而她们的娘有一门织布的手艺,相信少了渣爹喝酒赌钱败坏家产,她们娘俩会生活的很好。 很快,色香味俱无的饭菜做好了,阮桃拿出几个大碗分别盛出来,放入挎篮里,“杏儿,你先吃,我去给爹娘送饭。”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过午不食的说法,相反,因为大部分底层平民干的都是体力劳动,在家里有这个条件能吃饱饭的情况下都不会少吃一餐,毕竟有了力气才能干活赚更多的钱。 给阮母送饭是因为她着实辛苦,给渣爹送饭就比较倒霉了,他这个时间点一般都在赌坊,若是他手气好还会赏闺女一两枚铜板当零花,若是手气不好便会得到一顿臭骂和毒打。 阮幸也去过几次送饭,那十文钱中有两枚铜板就是这么得来的,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后面那种情况,她可不会站着乖乖挨打,情况不对立马便溜,连碗都不收。 渣爹自然也不会把碗带回来,阮桃看着家中的碗日益减少,默默的收回了阮幸送饭的活计。 不过阮幸在模拟器中知道渣爹近期就会打算把她们姐妹俩卖掉,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次赌钱欠下了巨债,她得抓紧时间,不仅要打探情报,还要积攒下次模拟所需要的积分。 想到这阮幸小手一伸抓住了挎篮的另一端,“姐,我去送。” 第二章 送饭去喽 “怎么,担心你姐?”阮桃有点好笑的点了点阮幸的脑袋瓜,“放心吧,你都能跑得掉姐会跑不掉?再说了挨两下有什么,他毕竟是咱爹,还能打死我不成。” 你把他当亲爹,他可没把你当亲闺女! 他虽然不会打死你但是会把你卖掉啊! 阮幸一边在心中呐喊着一边想理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姐,我是想找娘要两块碎布头做头绳,你看我头发都长长了呢。” 阮桃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头顶,想了想,她下午还要巷口井边洗衣裳,家里的水缸也快空了,她人小力气也不大得挑好几趟,让妹妹去送饭她就能省下时间早点去挑水了。 “那行吧,早点回来,别忘了收碗。” “好嘞姐!” 阮幸端起碗稀里糊涂的喝下几口菜汤泡饭垫垫肚子,然后有些吃力的提起挎篮出了门。 阮母所在的织造布坊和阮父常去的赌坊都在内城,倒是顺路。 可惜一个挣钱一个花钱,听着不顺耳。 这些钱要是给她,够她模拟多少次啊!欸! 她先是去了织造布坊,女工们晌午能休息两刻钟,此时像阮母一样等待家中送饭的女工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后门说着闲话。 有眼尖的看见阮幸,提醒阮母,“你家杏儿来了。” 阮母柔柔的应了一声便回过了头,她还不到三十岁,放在现代可能才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在这里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性子和长相一样,清淡软和,虽然因为接受了女子以夫为天这种时代观念无法反抗阮父的任何决定,但还是尽自己全力的在疼爱两个女儿。 “杏儿今天乖不乖?没惹你阿姐生气吧?” “没有,我今儿还帮姐姐忙了呢。” 阮幸递过挎篮,两人在后院里找了个墙边蹲着将就吃完了这顿饭,等到吃完,阮幸才提出出门前拿来搪塞姐姐的理由,“娘,有碎布头吗?我想要根花头绳。” “杏儿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阮母半是欣慰半是促狭道,“等下了工,我找管事的要几块废料子回去给你做头绳。” 阮母虽然在织造布坊只是底层的纺织女工,但这对于这时代的女性来讲也算是比较高薪的职业了,毕竟织布机很贵,木料加上工费最少也得一两银子了,普通的农家女孩连接触到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还有隐形的福利,织造布坊的织废的料子裁剪的碎布头这些只要跟管事说一声,一般都会通融通融匀下来一些分给女工们带回家,阮桃的头绳鞋面阮杏小时候的尿布等都是来源于此,不花一文钱。 阮幸乖乖应了一声好,随即便又想到,阮母的织布手艺是明摆在面前的技能,如果学会了织布,将来能够纺织赚钱,她和阮桃未必会被渣爹卖掉,从源头上就能避免自己接触到男女主的机会。 “对了,娘,你能不能教我和阿姐学织布啊?娘一个人赚钱养家也太辛苦了,等我和阿姐学会织布也能赚钱,娘就能歇一歇了。” 阮幸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卖萌,一点都没考虑过其实她本身的年纪也没比‘阿娘’小多少。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成了阮杏呢?前世种种都如过往云烟,一直念着不放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心态,既来之则安之,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过好当下的人生,而且她还有一个非常宏远的目标。 那就是修仙! 看着眼前孝顺的小女儿,阮母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刚要开口却又迟疑了一下。 学织布并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学的事情,前期光是劈线分线就能浪费好一笔钱财,当初她也有想过教阮桃织布,只是阮父不愿意在丫头片子身上花钱,他只想等丫头大了赶紧嫁人换一笔彩礼钱。 而且那时候阮母刚刚生下阮杏没多久,阮父撂挑子不干,阮桃几岁起就跟小大人一样带着妹妹,还要学着做家务照顾刚生产的母亲,于是阮母的念头在心里打了个弯儿,便作罢了。 “现在家里……恐怕没有余钱供你们练习。”阮母一脸抱歉。 阮幸也没指望提一次就能成,这种事要先种下个种子,后面才能徐徐图之,她毫不气馁,退而求其次道:“娘,要不今天你拿了碎布头回来,头绳让我和姐姐自己做,看我们有没有天赋再决定要不要教我们好不好?” 一向不怎么听话的女儿突然表现的如此懂事,阮母心中更愧疚了,都是她不好,没能督促夫君上进,没能照顾家庭和睦,没能为阮家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才会连累两个女儿小小年纪为生活所苦,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阮母松口同意,阮幸笑弯了眼,争着把阮母用过的碗筷收回挎篮,“娘,放着我来我来,你再歇会儿又要上工了,我去给阿爹送饭去。” 说罢生怕阮母反悔,提着挎篮一溜小跑出了院门。 织造布坊和赌坊距离还有几条街,她这小身板没力气走不快,之前又在织造布坊和阮母说了会儿话耽误了时间,等到了赌坊,时间已经快到未时末了。 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小赌坊一般都是暗门子,随便一间院子搭上幕帘支几张桌子便成了赌徒酒鬼们消遣的地方,门半掩着,外间坐着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那些都是抽水的帮派人员,算是赌坊抓老千和催债的打手。 而阮父说是在跟着这些人混,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肥羊罢了。 阮幸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掀开帘子进了里屋,几十个人的小屋里气氛热火朝天,不少上头了的赌徒扯着嗓子喊的脸红脖子粗,而阮父正是其中一员。 “妈的!我就不信这把还有人牌能比我大!再跟!” “怕了你这夯货不成?爷就不信你这烂手气今天能翻盘,我也跟!” “哈哈哈就是爽快,老子也跟!” 周遭有人围观开始起哄。 “接着加注啊阮书袋子!别当软蛋!” “哈哈就是,前些天你可赢了兄弟不少大子儿,不会输光了一个都拿不出来了吧?” 桌子上摆满了碎银和铜钱,阮父脸色青红交替,手里攥紧了自己的叶子牌,桌上现在摆的已经是他全部的身价了,他已经没法再跟了,但是现在开对家的话,如果他的牌没对家大,就要赔三家。 这已经是他今天手气最好的一把了,同色红一对,在牌九里算是地牌,他玩的这种小暗门局里天牌基本上就没出现过,唯一比他大的地牌就是同色黑一对了,但是对面刚刚好比他大一点,这可能吗? 周围许多汉子嬉笑着调侃他,让他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咬了咬牙道:“不跟,我开对家!” 对面的是个矮个的胖男人,阮幸见过一次,之前和阮父称兄道弟一起喝过酒,此时搓搓手胖脸上挂满猥琐的笑容,口中道:“哎呀阮兄弟你这可就太不讲江湖义气啦,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兄弟呢?阮兄弟,你先开我先开?” 此时对局已经跟另外两家没什么关系了,要么对家比阮父大,阮父赔三家桌上一倍的银子,要么阮父比对家大,桌上所有赌资都归他。 阮幸此时仗着个子矮小身体灵活躲在围观的人堆当中,所有人都被牌局吸引了注意力没人看她,她虽然没玩过牌,但这场面看起来很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杀猪局,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看的她饭也不想送了只想赶紧跑路。 但是看着桌上的碎银铜板堆在一起她又有些眼热,上回过来送饭的时候她悄悄摸走过一枚,至今没人发现,这次能不能也趁着人多眼杂再摸一回?反正都是些烂赌鬼混帮派的人的钱,她拿了也不觉得会损害自己的道德。 不求多,能够她再模拟一次就行。 “我先开!”阮父将手里三枚被汗浸湿了半边的叶子牌一字排开在桌子中间,此刻心情既紧张又有些得意,“怎么样?你们有拿过这么大的牌吗?” “嚯!地一对呀!” “你小子今天走狗屎运了!” 阮父听着旁人的惊呼声慢慢又觉得心里有了底气,期待的看着对家的胖男人开牌。 胖男人哼哼笑了两声,“阮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了!” 三张叶子牌缓缓摊开,每显露一张阮父的心就揪一下。 黑梅花,红梅花,蓝梅花。 同花异色三元,天牌。 “怎么会!?”阮父惊叫一声,失魂落魄的瘫倒在椅子上。 怎么会是同花异色三元,哪怕是同花黑一对,他都不会输! 周围一片嘘声,胖男人一边连声说不好意思一边十分好意思的将桌上的赌资拢进自己的袖子里。 阮幸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桌上的钱,突然阮父暴起吓了众人一跳,他跳起来爬上桌子双眼猩红的抓住胖男人的衣领,大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肯定是出了老千!” “你疯了!咳咳……这可是七爷的地盘!你你敢在这儿撒野!”胖男人被阮父勒的喘不过气直翻白眼,边咳边大声喊。 第三章 输光喽 桌上没来得及拢进袖子的银钱顿时因为阮父激动的行为四散洒落,阮幸眼疾手快的伸出小手摸走一小块碎银并几个铜板,极为快速的在心底默念充值,瞬间,手心一空,阮幸一口气松了一半。 即便有人看见,搜身也没有证据,她身上确实没藏钱。 剩下半口气是阮幸觉得阮父要挨打了,她得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脖子一缩身法灵活的如同滑不溜手的小鱼一般退至众人身后,悄悄往外间过去。 刚到门口,便看到坐在外间的几个大汉站起身把门栓插上了。 阮幸:……哦豁,完蛋,这下谁都别想跑了。 几个大汉身后还有一个穿着长褂子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迈着八字步,细长的眼睛划过一抹冷色,“进去看看,里面谁在闹事。” “是,七爷!”靠前的汉子应了声。 阮幸正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个鹌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那汉子走过来顺手就把她提溜起来又进了里屋。 里屋里面阮父和胖男人头发衣服都已经扯得乱糟糟的,阮父更为严重一些,已经鼻青脸肿了,不难看出人群里有几个拉偏架的。 胖男人看到几个汉子进来和身后的七爷,喘着粗气带着哭腔喊:“七爷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七爷,这小子输了钱不认账,还打我!屋里的兄弟都可以作证!”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出老千!”阮父嘴里翻来覆去的骂着几句脏话,却始终说不出来胖男人用什么方法出的老千。 胖男人躲到高个汉子身后,哭丧着脸,“七爷,我可是懂规矩的,哪儿敢在您的地方出老千呢?” 赌场不成文的规矩,抓到老千直接剁手,抓不到的就不是老千,若不是艺高人胆大,没人敢冒着剁手的风险。 阮父跟胖男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人臭味相投,基本上都是输多赢少,他什么水平阮父会不知道?可阮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悻悻住口。 七爷走上前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皮笑肉不笑道:“阮书袋子,我记着,你小子还佘着我的钱呢是吧?这都逾期多少天了?也该还了吧。” 许是风一吹,阮父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了,惨白的脸上冒出冷汗,哆嗦着道:“本来是今天要还的……我今天手气很好的!刚刚那把赢了我就全还上了!都怪这王八蛋出老千!七爷你信我,他真出老千了!” “呵!”七爷摇头哼笑了一声,“半个月前你佘了二两银子,说是三天就还,我这儿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九出十三归,加上利滚利的十三天——” 说着,他斜睨了一下周围乱糟糟的桌椅板凳,又看了看站在旁边声势唬人的几个壮汉。 “我这场子半天的损失,几个兄弟的辛苦酒钱,又怎么算呀?” “让我再赌一把,我今天手气很好的,赢了就能还了!” “你还有钱?你拿什么赌?用你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 七爷轻描淡写地说着,阮父闻言却吓了一个哆嗦,他摸摸自己遍生凉意的胳膊,着急的环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 阮幸一直低着头,但阮父再怎么不着家也不会不认得自己女儿长什么样,见状只能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不会今天就被渣爹抵债了吧? 昨天模拟里面没有出现这件事,想必模拟里是阿姐来送饭,她走得快,也没有跟娘闲聊,可能这最后一局牌九开始之前就收碗回去了,等到后面渣爹回家才起了把她们姐妹俩卖掉抵债的念头。 她得想想办法,在家里还有娘和姐姐,再怎么艰难她有模拟器总会慢慢变好,真的被抵债了说不定就会走上原主老路,她可不想当卖笑的舞姬被送人做侍妾最后还死的那么惨。 “这是我女儿!七爷我压她来赌,七爷你看她模样长得还不错,怎么也值个几两银子吧?”阮父几步走到阮幸面前,她还被大汉夹在胳膊下没法反抗,被阮父粗暴的捏着脸迫使她抬头。 “连女儿都赌,你可真是……欸,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七爷假模假样的摇摇头叹息,却并没有阻止他这么做而是伸手示意阮父到赌桌前坐下。 阮父喜出望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但是看到七爷坐在他对面,又有些拘谨,“七爷,您、您跟我赌?” “怎么?不行吗,还是你不敢?”七爷挑眉。 “不是……” 阮父正踌躇着,忽然啪啦几声脆响,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阮幸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从前面的杀猪局就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阮父家破人亡,这一局无论跟谁赌阮父都是必输的,她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于是手一松,挎篮掉在地上,里面几个粗瓷大碗相继摔碎。 “让我来赌!”阮幸用软糯的童声高声喊道。 听起来一个小孩子要跟人赌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有人忍不住笑了,阮父大怒,“死丫头片子插什么嘴!” 但是阮幸双眼直直的看着七爷,声音里透露出异常的坚定,这个七爷才是说话管用的人,其他人笑都不用理会,只要能说服七爷,她就成功了一半。 “七爷,既然赌资是我,为什么我不能上桌跟你赌,我爹不敢,我敢!” 七爷半眯着的细长眼睛缓缓睁开看向她,阮幸丝毫不惧,与他对视。 半晌,七爷笑道:“小丫头年纪不大,胆色不小,我很赏识你,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把你卖到其他地方,就留在我身边做个洗脚的丫头吧。让她过来。” 洗nm的脚! 阮幸心中暗骂,但表面上还是乖乖的走到桌前,阮父已经被七爷手下的壮汉捂了嘴拖到一边,让出了位置,她六岁的小身板只比桌子高一个头,有些费力的坐上椅子。 “来吧,想玩什么?骰子,牌九,马吊还是番摊?” 七爷笑眯眯的看着她。 第四章 玩骰子喽 牌九就是刚刚阮父玩的那一种,二十四张叶子牌,黑色红色蓝色三种颜色各八张,花色有梅花兰花柳枝枫叶四种,根据牌面大小论输赢,每人轮流从牌堆中抽三张牌作为自己的底牌,看过自己的手牌后可以选择加注,下家必须选择加注、丢牌、开对家。 加注不必多说,字面意思,丢牌就是认输,不要自己前面下的注,一般觉得自己牌面较小没有赢面就会如此选择,也算是及时止损。而开对家属于加不上注却又觉得自己牌面大强行结束对局的方式,但也非常有风险,一旦开对家却比对家小,不仅牌桌上的赌资全归对家,还需要以台面上的数额多赔付一倍三家。 其实算的上是一种心理战的玩法,论输赢的方式就是逼迫其他家丢牌认输,直到最后剩一家通吃或者剩两家开牌,很少会有人有绝对的自信选择开对家。 马吊相当于现代的麻将,凑齐四组刻子加一组对子形成十四张牌即可胡牌,这个玩法有很多比较复杂的牌型变种,在赌坊属于是高端玩法了,没个记牌算牌的本事很难在这种对局里赢钱。 而骰子和番摊实际上都是摇骰盅,前者是自己摇骰盅,猜数字,后者是庄家摇骰盅,参与的赌家猜大小。 如果想要玩把大的一夜暴富,自然是选前两种,但阮幸敢开口要自己赌的底气来源于模拟器,还是后两种比较好。 她也不知道七爷是不是会那种摇骰子想要几点是几点的绝技,但她自己肯定是不会,所以阮幸道:“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七爷您就当让让我,玩番摊吧。” “好啊。” 七爷不以为意,反正对他来说,玩什么都一样。 他眼光一扫,便有一个汉子过来,将桌上随意一抹,放上一个骰盅,掀开让阮幸检查。 这是必要的流程,开局之前检查赌具有没有机关,汉子并没有因为阮幸人小就看不起她省略这个步骤。 当然,并不精通此道的阮幸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开始吧。”她说。 汉子一手拿起骰盅开始摇晃。 与此同时阮幸也在脑海里打开了模拟器面板。 刚刚她随手抓的一把银钱早已化为了积分,在余额中显示为24.3积分。 可以模拟24次,应该足够了,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主动代替父亲与七爷对赌,你选择了番摊的玩法,第一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五五六,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一脚将你踹倒,你的脑袋磕到了桌角,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真是出师不利。 阮幸随手选了一,为了保险起见,再次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主动代替父亲与七爷对赌,你选择了番摊的玩法,第一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五五六,你赢了。 第二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三三二,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一脚将你踹倒,你的脑袋磕到了桌角,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再次选择了一选项后,阮幸开口坚定道:“我猜大!” “那我就猜小吧。”七爷话音刚落,汉子开了盅,七爷瞟了一眼骰面,微笑道:“五五六,小丫头运道不错,你爹今天输的这场牌九,爷做主帐给清了。” “来,第二局。” 汉子摇起骰盅,阮幸抿了抿唇,默念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主动代替父亲与七爷对赌,你选择了番摊的玩法,第一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五五六,你赢了。 第二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三三二,你赢了。七爷对你很是欣赏,免除了你父亲之前的欠款和利息,并且要求再赌一局,若是你赢了,他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是你输了,就要跟着七爷,他会培养你将来为他做事,你同意了。 第三局,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开盅后点数为三个六,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想要打你,却被七爷的手下拦住了,你被七爷带走开始教导你赌术,你在赌术上天赋平平,学习三月仍不解其中皮毛,七爷逐渐对你失望,不再关注,你成了七爷府上做粗活的丫鬟。 七岁,积日劳累使你重病不治,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七岁时的记忆。 2,七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七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照例是选了一,阮幸循着模拟器中的做法,猜了小,果不其然赢了。 七爷细长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赞赏,微微坐直了身子道:“歹竹竟也能出好笋,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刚开始阮父见到她时曾开口喊过她杏儿,但那时七爷并不觉得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过耳便忘了,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情形便反转,他主动问起了小丫头的名字。 “我叫阮杏。”阮幸简短的回答,没有多说什么话,短时间内连续几次接受脑海中凭空多出来的记忆让她有一点头晕目眩,还好这几次模拟死的都比较早,记忆并不多,否则她恐怕会当场吐出来。 “杏丫头,我挺欣赏你,跟着你爹却是浪费了你的运气和天赋,不如跟着七爷我,好好培养你一番。” 见阮幸面露犹豫,七爷继续道:“七爷我信命,也信运道,你今天能遇上我是咱们爷俩的缘分,不如再赌一局,你若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都能帮你办了,你若输了就好好跟着爷,另外给你爹一笔补偿,怎么样?答不答应?” 七爷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和蔼,仿佛就算阮幸不答应也没关系的样子。 但阮幸并不能如此轻信七爷,一个混帮派的人物,哪有简单的。 更何况两次的模拟结果已经告诉她,第三局七爷会出老千,她不可能赢。 她低头做思考的模样,在脑海里继续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答应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你输了。 ……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答应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你输了。 …… 鼻头因为紧张冒出了些许汗珠,阮幸拿袖子胡乱擦了擦,抬头对着七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七爷,您让我想想成吗?” “成,这也算是你的人生大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好好想想。” 七爷一招手,后排有个汉子倒了杯热茶端了上来,七爷端在手上吹了吹上面冒出的白色热气。 既然无论怎么选都是输,阮幸就不能在再这上面浪费模拟次数,她得从剩下的模拟次数里拿到有用的才行,模拟器后续的走向非常死板,她的想法只能改动一些小的方向,想了想,阮幸继续模拟,如果不答应七爷这第三场赌局呢?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拒绝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七爷表示很失望,但还是放了你和父亲离开赌坊。晚上,母亲回家提出要教你和姐姐织布,父亲因为欠债都被厘清心情不错,答应了。你和姐姐也很高兴,开始学习织布。 七岁,你和姐姐努力学习织布,父亲依然在赌坊流连,输光了家中的余财,姐姐自愿放弃学习织布的机会,将所有资源都供养给你。几个月后,父亲欠下了巨额赌债,想要将你和姐姐卖掉抵债,在母亲和姐姐的苦苦哀求下,姐姐被卖给人牙子抵了一半的债,你留了下来。 八岁,你努力学习织布,织出的布虽有些粗糙但已经达到能卖钱的标准。 九岁,为了给父亲还债,你努力织布,母亲请求织造布坊的管事,将你收进了织造布坊当学徒。 十岁,你努力织布,工艺有所精进。 十一岁,你努力织布,七爷派人问你想不想做更轻松的差事,你拒绝了。 十二岁,你努力织布,父亲似乎对赌坊失去了兴趣,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 十三岁,你努力织布,终于还清了债务,在父亲的努力下,母亲又怀孕了。 十四岁,你努力织布,当上了织造布坊的正式女工,母亲生下了一个弟弟。 十六岁,你努力织布,隔壁县城的员外老爷托媒人来你家提亲,他给了父亲一笔丰厚的彩礼,你被嫁给员外为妾。 十七岁,你颇受员外宠爱,没多久你怀孕了,员外娘子趁员外外出罚你独自一人跳入池塘寻找她丢失的耳环,你在水中呆了六个时辰,回去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你死了。 第五章 回家喽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十七岁时的记忆。 2,十七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七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看来七爷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不会因为自己拂了他的面子就找她的麻烦。 阮幸松了口气,简单扫过一眼,前两项都没什么用,她选了三。 【恭喜你获得了十七岁时的织布手艺。】 这次技能带给阮幸的提升并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凭空多了一些关于织布的经验,手指变得更加灵活,眼睛看东西也更加细致。 算是聊胜于无,不过还是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理论上来看拒绝七爷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但是回去织布还是要受父母辖制,而且也保不住姐姐,姐姐还是会被卖掉。 她不能这样,她得抓住这个机会跟着七爷,这样才能解决渣爹,保住姐姐,而且七爷是混帮派的,在江宁城大小也算个人物,在他身边肯定要比呆在家里消息灵通多了,这样她也能更早找到修仙的门路。 翻看了一下前面几次模拟留下的记忆,眼力的提升让她敏锐的察觉到摇骰盅的汉子手法不对劲,只是她对赌术并不了解,不能确定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到底是骰盅有特殊机关还是? 她已经决定好了,要跟着七爷混帮派,但是第三局输赢与否决定着她一开始的地位和七爷的重视程度。 想到此,阮幸再度开启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答应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想要打你,却被七爷的手下拦住了,你被七爷带走开始教导你赌术,你向七爷提出在自己赌术有成前不再参与赌局,以免损了以后的运道,七爷同意了。 七岁,你努力学习赌术,只是进展缓慢,七爷对你少有关注。 八岁,你努力学习赌术,母亲私下找到你,告诉你父亲打算把姐姐卖给旁人当童养媳,你去求七爷救你姐姐,七爷拒绝了。 九岁,你努力学习赌术,却只学到了皮毛,七爷突然找你考验你的赌术,对你的学习程度有些失望。 十岁,你努力学习赌术。 十一岁,你努力学习赌术,七爷离开了江宁城,带上了你一起,在路上你们遭到了一伙蒙面人的截杀,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十一岁时的记忆。 2,十一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一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阮幸迫不及待的选择了三。 【恭喜你获得了十一岁时的赌术入门。】 看来她确实在各方面都没什么天赋,如果不是有模拟器在,一辈子也只能当一个浑浑噩噩的普通人,每日为三餐奔波劳累,到了年龄就结婚生子。 可她不甘心过这样的人生。 仔细回味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那些赌术手法和分辨方法,阮幸再次回看那些记忆,仔仔细细的把每个细节都看到位,摇骰蛊的汉子手上有几根汗毛她都快数清了,终于发觉有哪处不同。 前两局的时候,七爷身子前倾,手搭在桌子上,而汉子也规规矩矩的摇骰蛊,手上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到第二局结束的时候,七爷坐直了身子,手放在桌子下面。 摇骰盅的汉子拿骰盅的姿势便变了,左手大拇指原本向下拖着盅底,改成了沿着骰盅底边平行的握法。 在他开盅的时候,左手大拇指指肚微微用力一点,便可以快速翻骰面,造成每次都是她输的局面。 这是比较低等的出千方法,倘若有人围观站在了庄家的旁边,很轻易便能发现,只是这是七爷和人的赌局,其他人不敢近前才能用这种低级方法,这千术单针对阮幸一个人,稍微用手背遮挡一下角度便天衣无缝。 确定了方法,阮幸再次模拟了一边确认无误,才松了口气,只是在这次模拟中,七爷还是拒绝了救她姐姐。 阮幸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小忙七爷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帮?就算她在赌局中连赢三局,在七爷眼里还是可有可无不受重视的存在吗?又或者是姐姐的身份有问题?不是亲生的? 她越想脑洞越大,赶紧止住了,反正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再说。 每次模拟的时间最多不过十几秒,七爷的茶还没有喝完,便听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回答。 “七爷,我想好了,我跟您赌第三局。” 七爷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好啊,那开始吧。” 汉子左手微微挪动,摇起了骰盅,骰子在骰盅里来回翻转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即便没有参与赌局,这声音牵动着大多数赌徒的心弦,等到骰盅落地,目光都汇集在上面。 “猜什么?” “我猜大,不过,七爷,我能换个人来开盅吗?” 七爷眼中有一丝惊讶,只想了一瞬便同意了,“可以,你想让谁开。” 阮幸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七爷的手下,便是常年混迹赌坊的赌徒,她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到底是谁跟胖男人合伙设局坑她的渣爹,但没关系,这群人当中还有唯一一个想让她赢的。 “爹,你来帮我开吧!” “我?”阮父有些畏惧的看了看七爷和身边的汉子,刚刚汉子把他拉开时对着他锤了好几拳,疼的他半天不敢吭声,见七爷点了头,才缩着肩膀走到桌前,拿起骰盅,“那,那我开了。” 骰面揭晓,三个六,大。 阮父脸上顿时难掩喜悦,只是七爷还在场,他不敢讲话。 七爷眼睛都没看骰子,自顾自的喝光了最后一口茶,“你赢了小丫头,你有什么要求?” 阮幸抿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跳下椅子跑到七爷这边,七爷也非常配合的附身倾听阮幸凑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 听完后却满脸诧异,反问道:“你确定?” “确定确定。”阮幸连连点头,“不过,您得替我保密。而且,我还想跟着七爷得到您的教导。” 推开椅子,七爷站起身来,“好,我答应了,你回家去吧,过几日我派人到你家去接你。” 阮幸乖巧的点头,捡起自己的挎篮和碎瓷碗,她还没忘自己是来送饭的,只是可惜了姐姐做的饭菜,洒在地上被众人踩了好几遍。 阮父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吃饭,高兴的走过来想要跟阮幸一起回家,嘴里低声念叨:“没想到杏儿还有这本事,不愧是我女儿,这下发了!以后有了七爷当靠山我看还有谁敢看不起我,明天就收拾那死胖子……” 他的手马上就要搭在阮幸的脑袋上,正想问问阮幸提了什么要求呢,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他回头一看,是刚刚锤他好几拳那个冷脸汉子,连忙赔笑道:“这位兄弟还有什么事?” 汉子不说话,阮父只好又看向七爷,七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我让她走,可没让你走,我还有话和阮兄弟你说呢。” 阮父脸都僵住了,脚下不停的打着哆嗦,求助的目光都看向了阮幸的身上。 阮幸只当没看见,提着挎篮小跑出了外间的房门,走到街上,空气都为之一新,不似刚刚在赌坊内的浑浊。 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阮幸伸出手,小小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三枚铜板。 从第一局之前她就惦记上被扫到地上的那些铜板了,要不然她早将那挎篮给忘了,可惜挎篮旁边落的铜板不多,她只捡到三个。 拿这三个铜板买了个大肉包子,她边走边吃,刚刚在赌坊用掉了十次模拟,现在还剩14.3积分,目前还没有新的积分进项,她打算暂时先不用这些积分,留着应对突发情况。 等她回到家时,阮桃已经洗好了衣服正在院中晾晒,看到她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回来?” 阮幸瘪了瘪嘴,把挎篮放在桌上,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阮桃解释这件事。 阮桃看到其中的碎瓷碗,恍然懂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拉过阮幸的手上下打量检查了一边,“杏儿,身上伤着没?没事就好。” 阮桃竟然没责怪她又损失了几个碗?阮幸有些意外,“姐,你不怪我?” “碎都碎了,怪你有什么用,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肯定是爹又发脾气了,比起几个碗,我更在意你有没有受伤。” 阮桃有些心疼的把妹妹搂进怀里,“杏儿再忍几年,等姐大了给你找个好姐夫,到时候带你一起走。” 听了阮桃的话,阮幸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她忍不住好奇问道:“姐,你恨不恨爹?” 应该是恨的吧,如果不是渣爹,阮桃不会小小年纪扛起整个家的家务,她可以更多的享受童年。 谁料阮桃却反问道:“杏儿,你恨爹吗?” 不等阮幸回答,她脸上带着落寞的神色,“其实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爹对我和娘都很好,娘每日上工都很晚回来,我是爹带大的,他从不在乎旁人说他吃女人的软饭,每日乐呵呵的做饭洗衣带着我玩,还教我写字读书,你看,这是阮桃,这是阮杏,这是咱们俩的名字,好听又好看。” 第六章 挨打喽 阮桃用晾衣杆在地上划了四个字,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后来,爹就变了,娘生你那一年,家里来了个道士,说我与道有缘,想收了我做道童,爹不愿意,那道士就说,娘这一胎是煞星降世,会祸害家中不得安宁,爹这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会断子绝孙晚年凄凉。” 原本阮杏听到道士部分时来了精神,以为是个云游四方的修道高人,听到后面就泄了气,她可是记得,在某次模拟中爹娘生了个弟弟的,不过她也没打断对方,而是继续听下去。 “爹那时刚好连续三年都没通过府试,不知是不是信了那道士的鬼话,将外祖父留下的两箱子书全卖了,每日书也不读了,将自己灌个烂醉如泥,娘还没出月子,他就出去交了几个闲汉朋友开始混日子。” “娘之前跟我讲过,她嫁给爹之前,外祖父猝然离世,她没有兄弟一个弱女子独自生存,整日揣揣不安,爹是外祖父曾经教过的学生,是爹帮着料理了外祖父的后事,又主动提出入赘娶她给外祖父延续香火,娘很感动,不仅没有让爹入赘,还全力供养爹科考读书,那时他们感情极好,如果没有那个道士,我们现在一家人应该很幸福。”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往事,阮桃看上去有些失落和难过。 阮幸回身抱住姐姐,用小手拍了拍她的背当作安慰。 看来娘和姐姐都和渣爹有感情基础,很在乎那个渣爹。 阮幸仰头望天,可她不在乎啊,渣爹可能是信了那个道士的鬼话,对她这个小女儿从来没有过几分好脸色,罢了,还是不告诉她们渣爹被打断腿的事了。 是的,没错,阮幸对七爷提的那个要求就是打断她爹的腿不让渣爹再到处乱跑,作为一个身体只有六岁什么都干不了的孩子,这是她能想到目前最好最快的方法了。 出于对姐姐和母亲的情感考量,以及她并不了解七爷所掌握的帮派力量到底有多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七爷觉得她无情无义,否则,她对七爷提的要求就不是打断他的腿而是直接打死他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一个经历过现代信息洪流冲击的有一点点冷漠的利己主义者。 傍晚,昏黄的天空随着日头的落下褪去了色彩,天边逐渐显现出一弯小小的月牙来,阮母带着一身的疲惫推开门回了家。 听到声音,原本在堂屋坐着打瞌睡的阮桃立刻就被惊醒,“娘,你回来啦!给你留了饼。” 晚饭是阮桃蒸熟的粗面饼,这玩意儿吃着十分噎人,她从厨房舀了碗水让阮母就着吃。 阮幸也从里屋跑出来,攀着阮母的手臂,“娘,我的花头绳呢?” “娘没忘,给你带啦。”阮母笑呵呵的从身上挂的布兜里掏出几片碎布来,都是小丫头们喜欢的鲜亮颜色,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阮母将碎布给了阮幸,环视一圈家里,有些担忧的皱眉,“你们爹还没回来吗?” 以前阮父夜不归宿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要么就是欠了赌坊酒肆的钱被扣下,要么就是喝醉了睡到路边。 这对于阮母来说算是个坏消息,恐怕又要破费一番,原本打算回家就跟阮父商量两个女儿学织布的事情,这下恐怕又要延后了,她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女儿。 “杏儿,你今天晌午在哪儿找到你爹送饭的?” 阮幸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一阵粗暴的拍门声,顿时噤了声。 阮桃和阮母吓了一跳,母女两个对视了一眼,面上是相同的担忧之色,恐怕是爹惹的麻烦找上门了。 “我去开门。”阮桃刚站起来就被阮母按住了。 “我去吧。” 阮母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数了一下,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家中只剩下三钱多银子,为了避免阮父将钱全部花光家中无米下锅的窘境,她一直把银钱贴身带着。 若是今日这些钱都贴了出去,她又要找管事说情预支月钱了。 “阮家的!赶紧开门!”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叫嚷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透了,槐花巷子里住的都是贫苦的平民家庭,点不起灯油早早就睡下了,怕惊扰到邻居,阮母连忙小跑过去开了院门。 门外是两个汉子,地上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不知名物体,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发出微弱的喊声:“娘子……救、我……” “相公!?”阮母惊呼一声,惊慌失措有些颤抖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这……” 汉子看着长得凶神恶煞,此时也好声好气的多解释了一句,“我们爷心善,人给你送回来,欠的债也不用还了,阮家娘子你看着办吧。” 说罢便招呼着另一个汉子走了。 阮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有些慌了神,站在原地发愣。 她爹是个老秀才,十几年科考无望后便也死了心开了家私塾教书,也算是攒了些家底,他没有儿子,老来得女对阮母十分照顾宠爱,也养成了阮母有些天真依赖的性子,即便老秀才骤然崩逝后家底被阮父挥霍个精光,也不过是多受些委屈吃些苦,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见状阮幸提醒道:“娘,先把爹扶到床上吧。” “对对。”阮母恍如初醒,阮桃也过来帮忙,母女齐心协力将阮父搬上里屋的床榻上。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阮母定了定神又说道:“桃儿你打些水来给你爹擦擦身子,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阮桃答应了一声,阮母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很快,染上血污的衣物被剪刀剪下来,打湿的巾子也擦干净了没有伤口的地方,阮父口中不再发出疼痛的呻吟,陷入半昏迷状态。 见阮桃忙前忙后照顾渣爹这么细致,阮幸低声道:“姐,爹挨了这顿毒打,以后会改好了吧?” “我自然也是这么希望的……罢了,不奢望他能改好了,只求醒了以后不要把怒气发泄在家里,这几年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爱打人了,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阮桃叹了口气。 “那,如果爹这次治不好了瘫了呢?”阮幸试探着问道。 第七章 腿断喽 阮桃愣了一下,随即便曲起手指弹了一下阮幸的脑瓜,“好啊你,晌午就知道爹惹事了是不是?竟然一直瞒着不告诉姐!” 她看起来并没有责怪阮幸的意思,只是表面生气。 唉哟一声,阮幸揉了揉头,并不是很疼只是有点猝不及防。 阮桃的态度跟阮母很不一样,阮母既惊慌又害怕,但阮桃面上却是惊讶略带些担心,平静而又有条不紊的处理着阮父身上的脏污和伤口。 纵然阮桃经历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好生活,但那时候阮桃年纪还小,记忆恐怕早已模糊了,这几年的辛苦和磋磨也差不多磨灭了那少许的濡慕之情,对于那些回忆阮桃只剩缅怀没有渴望。 这代表阮桃是很有可能理解她并站在她这边的,阮幸大受鼓舞,“姐,你就说嘛,爹就这样每天呆在家里不出去乱惹事,你觉得好是不好?” “好,强行给姐上强度你还沾沾自喜是不?爹在家里行动不便我不得天天伺候他啊。” 阮桃翻了个白眼。 阮幸一呆,她倒是忘了考虑这回事,不过问题不大,等她到了七爷那边站稳脚跟,肯定能妥善解决这件事。 对了,她还得先给阮桃打个预防针,“姐,爹之前混的那个帮派头头,七爷你知道不?他今天说看中我想培养我到他那里做事。” 阮桃面色一变,“爹把你给卖了?” “不是不是!”阮幸连忙否认,“若是卖了我今天哪能回得来?是在赌坊的时候,我猜中了几场赌局,七爷觉得我有赌术方面的天赋,他没从爹手里把我买下来而是询问了我的想法,我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想培养我的,我就答应了。” “可是……”阮桃想再说什么,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她自然是知道混帮派的那些人基本没有几个讲理的,若是阮幸不答应恐怕也很难回来,既然那个七爷愿意在面子上让阮幸几分,大概也不会骗她。 “你一个女娃娃,跟着人混帮派,恐怕将来婚配上……难有好结果。” 阮幸自是不在乎这些的,她要修仙,不要成婚。况且就算像阮母这样嫁给一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子,难道就有好结果了吗?女人不能把自己的一生赌在男人的良心上,也许这个时代如此,可她不能如此。 “姐,我不在乎,等我学了本事,有了前程,我不会让你在这伺候爹受苦受累的。” “好,这事,我会抽空跟娘说的。” 阮母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家里的事多是听阮父的,现在阮桃能管家了也有一些话语权,即便阮母有些不乐意她也能说服阮母。 阮桃神色有些黯然,她感觉妹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不似以前那般天真活泼了,原本她这些年尽力保护妹妹,妹妹虽然有些惧怕父亲,但在自己面前还是有着孩童天性,可到底力不从心,不知哪里有了疏忽。 但这一切不能怪妹妹,都是因为爹的缘故,妹妹出生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突然的成长,负担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姐妹俩没有继续再聊,因为阮母已经带着大夫回来了。 这大夫姓柳,也是阮家的老熟人了,时不时便卖给她们点跌打损伤的药油,没办法,四个人都要用,可不需求量大嘛。 柳大夫把了脉又检查了一遍伤口,才下了结论,“都是皮外伤,与性命无碍,只有两侧腿骨较为严重些,应是多次断裂,恐怕日后养好了也不能正常行走了。” 等到柳大夫缠好绷带用木板将腿骨固定,开了药方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阮桃连连应是并将柳大夫送出门去。 阮母静静坐在床边垂泪,看着人事不省的阮父眸中尽是复杂,阮桃等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提醒:“娘,刚才柳大夫的诊费还没给,明天去抓药也得拿银子……” “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桃儿,照顾好你爹和妹妹,家里的事就辛苦你了。”阮母擦了擦眼泪,将刚刚准备好的三钱银子给了阮桃。 她是很想亲自照顾的,但是作为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她不能轻易丢掉织造布坊的工作。 看着银子从眼前经过阮幸刚起了些贪念立时就被自己压了下去,她道德观念极其薄弱,不然之前凑那十文钱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到处去偷,但她从来没想过在阮桃身上偷银子,最大的目标还是渣爹和赌坊那些烂赌鬼。 “放心吧娘。” 母女几个熄了灯准备睡觉,阮父阮母睡堂屋左侧的大房间,阮桃阮幸睡棚屋边上的小房间,但今晚到底有几人能睡得着就不得而知了。 七爷没让阮幸等太久,第二天便派人来接她了。 接她的人阮幸也很眼熟,就是那天制止阮父后锤了他好几拳的汉子,阮幸对他颇有好感。 “我叫胡三,叫我胡哥就行。” 汉子没有像那天赌坊一样袒胸露乳的穿着短打,而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将肌肉包裹的严严实实。 “胡哥好。”阮幸乖巧打了声招呼,带着自己收拾的小包袱和依依不舍的阮桃告别,就跟着胡三走了。 包袱里东西不多,有她贴身的两身衣服,一个姐妹两人赶工出来的花头绳,两个阮桃烙的耐于存放的干饼子,还有给爹买药剩下的几十文钱。 阮桃细细叮嘱过她,若是没学好被罚不准吃饭,可以偷偷吃带着的饼子;若是有人故意为难,帮派里的人多是见银子说话,她一个小丫头使个几文钱当孝敬也能让人多行个方便。 阮桃其实也不知道帮派里究竟是什么样的,阮父接触的那些街头混子最多也就是个外围成员,她只是依照着自己的想象帮阮幸未雨绸缪。 虽然有些啰嗦,但被人这样放在心上阮幸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胡三阮幸两人自然是腿儿着过去,阮幸也不想一路这样沉默寡言,刚出了巷子就朝胡三打听,“胡哥,咱帮派是什么样啊?” 许是因为有着七爷的吩咐,胡三也耐心的跟她解释了不少,一路下来便也大致了解了。 第八章 进帮派喽 帮派名字叫红头帮,是江宁城的头号大帮派,主要掌管的就是内城和部分外城的地盘,其他外城的一些小帮派跟着喝汤还得每月交些孝敬银子,当然,红头帮能做大做强除了因为有靠山以外,每月也要给官老爷打点孝敬才能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帮派内的收入中,街道门面小摊小贩的保护费只是小头,大方些的大哥都让手底下兄弟们自己分了,真正的大头是红头帮几乎垄断了江宁城青楼楚馆酒肆赌坊这种暴利行业,并且为了不让手底下各个堂口的人恶意竞争,还设立的有区域保护,让阮幸大开眼界,不得不感慨思路超前。 而七爷看着这么大的气势,实际上也只是红头帮在江宁城三十多个堂口里其中一个堂口的管事,他负责的堂口掌管着五条街的范围,听起来有一种街道办事处的违和感,逼格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不过很快胡三便又告诉她,虽然表面上这三十多个管事是地位相当平起平坐,但实际含金量却不同,哪一片儿区域油水多哪一片区域地方大这都是有讲究的,七爷便是排靠前几位的能和帮主说得上话的人物,不仅管理的区域在内城,手下的兄弟也有两百多人,是众多堂口里人最多实力最强的。 阮幸想想也是,阮母所在的织造布坊是官营企业,里面顶尖绣娘出的产品是送到宫里去的贡品,这样的官营企业都在七爷的辖区内,可见他的能力了。 “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帮里呆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那也得多谢胡哥提前给我透的底,以后烦请胡哥多照顾小妹。”阮幸说着摸了几文钱悄悄给他。 以阮幸的估算,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但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大部分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只能赚四五百文勉强温饱,若不是阮母赚的多也经不起阮父挥霍。 几文钱看起来少,但也能打半两酒或者街上吃一碗带肉沫的汤面,这汉子昨天还在赌坊看场子应该不至于看不上这些小钱,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向胡三表达出了帮助她她就会有回报这个信息。 谁料胡三看了一眼,就拒绝了,“小孩子家家别学这些风气。” 沉默了几秒,他又透露出一个讯息,“你跟我们不一样,我帮不了你什么,若是你有运道,今后我们也见不着面。” 这什么意思?阮幸懵了一下,胡三在堂口里的分工是赌场看场子,必然会些拳脚功夫,身上厚实的肌肉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七爷要她是看上了她在赌术上的天赋,她学赌术在赌场怎么会不跟他打交道呢? “胡哥,为什么这么说?七爷不是看中了我的天赋让我学赌术吗?”阮幸不解,模拟器里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就是去学赌术的。 胡三好像是知道点什么,但他不想回答,经不住阮幸一直问,才干巴巴的又答了一句,“七爷信运。” 说罢便再不肯理她了,阮幸有心想模拟一遍看看结果,但在路上也不方便,只好继续跟着胡三走,直到胡三停下脚步。 “到了。” 面前是一所民居的宅邸,不过比起阮家的青石小院却是要大多了,光是大门就有三米宽,上面刷着暗红色的漆,若是门口再摆两个石狮子,说是江宁城府尊的府邸也有人信。 只是没有石狮子,门前只挂着一对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红’字。 这就是红头帮的地盘了,也是七爷的堂口。 胡三敲了敲门,便有人把门打开,见了他们两个叫了声‘胡哥’便放两人进去了。 “七爷正在盘账,晚会儿再见你,我先带你去认认人,往后教你学赌术的师傅。” 两人绕过影壁从偏门的回廊穿过去,便走到了宅子后边两排低矮的房屋,空地上栽着几颗大柳树,树下石桌石凳,还有个老头躺在竹椅上乘凉。 老头闭着眼睛摇着蒲扇看上去好不惬意,胡三走过去拍拍他,“石师傅,人送来了!” “知道啦,没耳背呢,你走吧走吧。”老头不高兴的用蒲扇敲着竹椅扶手赶人,等胡三走了,他咳嗽一声,招呼阮幸,“来,丫头过来,你看看这桌上的东西,认识么?” 阮幸这才把注意力转过去,看到桌上三个白瓷碗,每个碗里各有一个圆溜溜的鸡蛋,顿时了然,这东西是街头艺人赚钱的手段,也和赌术沾点边,她从模拟器中学到的入门赌术也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认识,这叫三仙归洞。” “好,那我就先考考你的眼力。”石师傅放下蒲扇坐直身子,一双满是沟壑的老手却异常的灵活,他将三个白瓷碗全都倒扣起来,三颗鸡蛋也放入一个碗下,来回挪移,转的人眼花缭乱。 手上忙个不停,嘴里也不忘讲解,“赌术其实也就是千术,想要出老千不被人看出来,最基本的就是手要快,这门三仙出洞放在赌坊里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你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支个摊,也能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下注,即便是只学了这入门的手艺,往后也能养活自己吃喝不愁,只要你勤加练习直到你的眼睛跟不上你的手以后,那你就算是入了门。” 话音落罢,三个碗也停了下来。 “猜猜看,蛋在哪个碗里?” 阮幸在模拟器中早已入了门,眼力自是不同以往,石师傅也没打算为难她玩那些花活,所以很容易便看了出来,她指指中间那个碗,“这个。” 碗揭开,果然三个蛋静静的躺在那里,石师傅有些满意的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刚才为你演示时说了什么,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阮幸点头,停了一下补充道:“您说话的用意不单是教导我,也是引导我分心。” 原本她在七爷面前表现出的就是胆大心细,冷静机灵的人设,现在再多表现一下也不怕什么。 石师傅惊讶了,“不错,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果然又聪慧又有运道,好啊太好了!这次定然是稳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阮幸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正想问呢,忽然有人插话进来。 第九章 死太快喽 “什么稳了?” 回头一看,是七爷过来了。 迈着八字步,脸上挂着笑,走过来颇为放松的伸了个懒腰,“老石刚才说什么呢?” “我正想跟你说呢!”石师傅笑道,“你这次可不一般,送来了个好苗子!” “是吗?”七爷狭长的眼睛微弯,看起来心情极好,“我原本也觉着不错,可又担心,琢磨着让你再调教两年。”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来,阮幸站起身给七爷让出了石桌旁的石凳,七爷撩了衣摆坐下。 七爷没有避忌阮幸听这些内容,这并不代表他说的东西无关紧要,而是就算阮幸听了,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而已,即便聪慧些也算不得什么,没有背景没有能力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更何况将来若真成了,阮幸还要感谢他的提携之恩。 阮幸垂手立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胡三好像确实知道些什么,也是真心提点她。 从他们的对话中,阮幸在脑海里逐字分析,七爷似乎不止一次的收拢像她这样的孩子,他收拢孩子却不是单单是为自己培养手下,更重要的是为一个地位比他还高的人输送让对方满意的孩子,而对方满意的条件包括聪慧,有运道。 或许还需要会赌术,但阮幸猜测这一点并不太重要,因为前面有几次模拟中,她只学会了赌术入门,七爷还是带着她离开了江宁城,想必就是去见那个大人物,只不过每一次她都在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到底是背后有人阻挠不想让七爷得到那位大人物的赏识,还是直接刺杀七爷顺带连累了她,其中的目的还有待考察,下次可以选择一选项在记忆里好好看看。 只是不知,那个地位高贵的人,将收拢来的孩子做什么用。 阮幸正垂眸思忖着,这边七爷已经和石师傅聊完准备离开。 临走前七爷拍了拍阮幸的小肩膀,语重心长道:“杏丫头,这段时间跟着石师傅好好听他的话,知道吗?” “是,七爷!”阮幸重重的点下头,脆生生的声音学着七爷那些手下大声答应着。 看着这故作认真的小模样果然逗笑了七爷,颇有些和颜悦色的对她点点头离去。 适时的表现出小孩子的样子不仅可以时刻提醒着周围的人对她不加防备,还能顺便博得七爷的喜爱,何乐而不为?有的时候一点点情感因素就能导致结果的差异化,只是顺手添加一层可能会用上的保护壳,阮幸宁愿多费这个心思。 石师傅对她的印象也非常不错,面色和蔼的对她说道:“你就住我隔壁的厢房,吃住都跟我一起,在我这也不用干什么活,我教你什么认真学着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阮幸看到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清喉咙还是极有眼色的从桌上倒了杯茶递过去。 封建社会,徒弟伺候师傅是应该的,即便石师傅和她并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 石师傅呷了口茶,指着桌上的瓷碗,“去按照我刚才的手法练习去吧,手要快,要稳,有不会的就问我。” “是。” 有着模拟器中打下的基础,阮幸上手两三遍就能够熟稔的玩转三仙归洞了,在无规律的挪动瓷碗时以极快的手速将鸡蛋改变位置放进同一个碗里,其实更复杂一点的还有将鸡蛋变到自己袖子里,衣服里,或者身上藏着多余的鸡蛋,将碗中鸡蛋全部变为复数等种种方法,但老头没教,阮幸便也没练习,不然不好解释。 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老头并没有看阮幸进度快就教她新的东西,等傍晚吃了第一顿在红头帮的伙食,石师傅便放阮幸回房间休息。 七爷的堂口是七爷的门面,不仅聚在这里的帮众都是七爷手底下的心腹,饭堂做的大锅菜水平也不是随便将就的,虽比不上酒楼大厨,但比起阮桃做的简直好上了太多,让阮幸第一次有了古代伙食也不错的想法。 不过阮幸的心思并没有多放在这上面,她关上房门过后就在脑海中唤出了模拟器。 石师傅给她准备的房间虽小却是单人间,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个木箱便占据了所有空间,也挺好,至少在她模拟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得到七爷的赏识加入了红头帮,跟随石师傅学习赌术,你进步极快,不到两月时间便掌握了入门赌术。 一个月后,七爷带你离开了江宁城,在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第十章 又被杀喽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这次是阮幸所有模拟当中死的最快的一次了,不过在她模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失望,按照之前的想法选择了一选项后,阮幸开始仔细观看临死前的那一段记忆。 模拟器中的选择全部都是基于她原身六岁孩童的本能,即便阮幸能够在模拟开始前以自己的想法做出一些微小的变动,依然无法预料模拟中的走向,而文字版的模拟也大多是一笔带过,只有记忆才能让她更为准确的看清楚模拟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阮杏本以为这些混帮派的下九流最多是身体强壮会些粗略拳脚,没想到他们是真的会功夫! 这倒是刻板印象小瞧这些人了,他们不是依着靠山给上峰敛财的工具,反而更像是武侠小说中十二连环坞一类的江湖势力。 在记忆中,七爷带着阮杏坐上了出城的马车,身边跟随着几十个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马车带有红头帮的标识,在江宁城没有人敢不长眼色的得罪红头帮,然而就是这样一帮看着就不好惹的车队,刚出了江宁城不久就遭到了埋伏。 阮杏躲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除了七爷凝重的神色什么都看不到,但能感觉到马车混乱中依然在前行,外面的形势听起来凶险却还没到不可掌控的地步。 然而变故总是突然发生的,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马鸣,阮杏眼前的画面便天旋地转,晃得她快要吐出来了,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马车重重的倒向一侧,阮杏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也跟着摔下,从摔坏的门窗滚落出来。 画面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大概是摔下来受了伤,疼痛感迫使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 她的余光看到七爷在马车翻倒前身形灵活的窜了出去。 原来七爷也会武功。 还没来得及惊讶,生命倒计时已到了最后五秒钟时间,一群蒙面匪徒手持刀剑招招狠厉的与七爷那些手下打的有来有回,仿佛前世武侠电影中武林高手,阮杏看的目不暇接,很快眼前白光一闪。 记忆结束了。 她甚至没看见杀她的人长什么样。 阮幸咬唇思索,信息量实在太少,她看不出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截杀七爷还是阻挠七爷带她出城,唯一的意外之喜是知道七爷也会武功,那为什么不分神保护她一下?是腾不出手吗?可是看七爷在马车上的表情来看,他虽然意外却不觉得难以应对,应是有余力的。 想不通的事情阮幸决定再尝试一下,开始模拟,这次她匆匆扫过前面寥寥几行几乎一样的内容,选择选项一。 这一次,在马车翻倒前,阮杏就坐在了七爷的身边紧紧抱住七爷的大腿,七爷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手一伸从阮杏腋下穿过将她单手抱了起来,他另一手抓着马车的窗边,随着马车的翻倒顺势就地一滚,带着阮杏出了马车。 这一次没有受伤,七爷也没有让阮杏躺在地上等死,而是带着她边打边躲,七爷手中没有兵器,只是与在场所有人不同的是,他无论是出拳出掌,手上都带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微弱白色光芒。 阮幸看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这特效,难道她寻觅的修仙机缘就在七爷身上?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七爷真能修仙怎么可能还呆在江宁城一个帮派里当管事?而且,这白色光芒与她临死前看到的那一抹白光非常相像,她自然不会觉得是七爷杀了她,可杀她的人绝对和七爷有关系,或许是红头帮内部的争斗。 定了定神,她继续看下去。 七爷手上的白色光芒时隐时现,看起来更像是真气外行的运转招式,只是似乎并不能长久维持,七爷多以防御为主,实在躲不过了才会用那种真气对敌,而那真气也并没有愧对它看起来不太科学的特效,被击中的人无不当场归西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敌方的人数并没有比七爷这边多出太多,七爷出手解决了七八个蒙面匪徒后双方战力旗鼓相当,继续这样下去大概过不了半刻钟就能取得优势击退这些贼人,只是七爷的脸色随着真气的损耗看起来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白,几个汉子见状也有意识的朝这边围过来想要保护他们。 然而,在他们围过来之前,那道熟悉的白光又出现了,剑锋上闪烁着寒芒朝着阮杏劈砍过来,身边一个汉子拿刀想要抵挡,刀剑相碰之时剑身泛起了微弱的白色光芒,如同砍瓜切菜般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刀背,刺进了阮杏小小的身体。 她最后看到的是七爷满脸的震惊,和执剑的蒙面人露出的那双冷酷的眼。 阮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来蒙面人的主要目标是杀她。 对方派出的人数和七爷这边的手下大差不差,刚开始时那个会真气的也在隐藏实力,等到七爷被迫从马车里出来消耗了不少真气后才选择突袭。 她那时被七爷单手侧身环抱着,那剑的角度再偏一些就可以打七爷个措手不及,然而那人却只选择杀她,难道说对于幕后之人来讲,杀掉她比直接杀掉七爷得到的利益更多吗? 阮幸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无论是几个月后还是几年后,只要七爷带着她一起出城,他们就会遭遇袭击,她就会死在这次袭击中,她没办法绕过这个环节,除非她有了自保之力。 看来得换个思路才能找到合适的解法,她知道自己的修炼资质极差,那有没有可能以武入道呢?之前她不知道红头帮的人真的会武功,现在知道了,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只是,七爷这边只有七爷一个人会那种真气,整个红头帮有资格学的人大概也不多,她很难从七爷那里学到这种功法。 多想无益,阮幸再次开启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得到七爷的赏识加入了红头帮,跟随石师傅学习赌术,你虽机灵聪敏,对待赌术学习却不怎么上心,将近两个月都没有多少进步,反而汲汲钻营,整日在堂口到处闲逛与帮众攀交情,观看帮众练习拳脚功夫,石师傅对你感到失望。 七岁,你偷偷学习堂口帮众的拳脚招式,将那些散碎学习的功夫汇总整理每日悄悄练习,你的行为瞒不过与你一墙之隔的石师傅,他对你训诫,告诉你学习功夫和学习赌术将来得到的结果天差地别,你充耳不闻,石师傅生气的将你赶走并将此事告知了七爷,七爷没有对你做出任何惩处,你继续赖在七爷的堂口练习功夫。 八岁,你光明正大的练习偷学的功夫,七爷的堂口所有人把你当作透明人一般。某日,你的母亲突然来找你,说父亲的断腿需要昂贵的药材可以治好,家中银钱不够,父亲要卖掉姐姐凑钱买药,母亲让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帮忙,你在红头帮内没有任何收入渠道,只能去求七爷,然而七爷并不肯见你,母亲失望离开了。 九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你的四肢因为你每日习武变得有了肌肉有力起来,七爷突然找你,问你有没有后悔,你说没有后悔,七爷又问想不想见姐姐,想见的话就跟他走,你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拒绝了。 十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因为有舞蹈基础的加成,你对各种招式的使用掌握速度很快,随着每天熟练的练习更加得心应手。 十一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某日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盈,对于四肢的掌控力也进一步加强了,七爷在堂口习武的帮众里面挑选了几十个作为护卫,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离开了江宁城。 七天后,七爷带着手下们回来了,那个少年却不见踪影,你试图向其他人打听,但没有人理你,只有一个名叫胡三的帮众悄悄对你透露,他们一路都是平安度过没有遇袭。 十二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你的皮肤硬度和筋骨强度都增加了。你再次见到了七爷,他发现你的功夫已经有所小成,破格让你加入了帮中的练武队成为他堂口中一个普通的打手。 十三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你的皮肤硬度和筋骨强度都增加了,但你感觉到继续练习下去越发困难了。七爷的势力范围开始扩张,与其他管事管辖的区域发生了矛盾,红头帮逐渐分裂成几个派系的势力,各方之间时有摩擦。 十四岁,势力之间不同水火越发严重,在一次火拼中你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十四岁时的记忆。 2,十四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四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第十一章 学武功喽 七爷的脾气确实够好,之前在模拟器中拒绝他,这次在模拟器中消极怠工,他都没有小心眼的处置她,最多就是放在一边不管任她自生自灭,看来赢下那第三局对于七爷来说确实意义不一般,否则早把她丢到自己宅子里当粗使丫鬟受苦受累去了,这事他在模拟中是真干得出来。 并且一直对她抱有期盼,她都习武两年多了七爷还是想带她走,还用姐姐当诱饵,只是她在模拟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模拟只赖在帮里习武,绝不出江宁城。 他带那个少年离开江宁城却没有遭到袭击,很明显,杀她的人就是这少年背后的势力亦或者是与他关系亲近,为了争夺七爷送过去的那个名额,才对她下了杀手,只是七爷对那个少年并不是很满意,才拖了这么久好几年才送过去。 对于这个没见过面的少年,阮幸已然起了一丝杀心,任谁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被杀了好几次都会心生怨气吧,会真气了不起吗?为什么不把刀架在七爷的脖子上威胁七爷换人,反而费尽力气去杀她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不过目前她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本人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小女孩,谈报仇还为时尚早,只能把目光放到眼下,考虑一下三选一的选项。 一选项没什么价值,十四年来一直都是闷在堂口里习武,若不是被收编为打手强制出门打架她连堂口的门都不会出,七爷带着一个少年走也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少年,无法得知对方的长相。二选项就更不用说了,她从来没选过,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东西。三选项虽然上面写着的是随机两个字,但每次模拟她都只专心学了一样东西,且大概率不会给她已有的技能,所以这次阮幸还是挺有信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恭喜你获得了十四岁时的炼体功夫。】 【鉴于你获得了武学境界,模拟器即将进入系统升级,所需时间为十二个时辰。】 刚刚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强健有力的身体,阮幸便有些惊讶的看到了第二条讯息,她有预感有了武功或者修为以后模拟所需的充值额度和积分会等比例增加,却没想到模拟器还会更新。 她记得最后还剩下了11.3积分,希望模拟器涨价幅度不要太大,否则她还没找到活路就先要变成穷光蛋了。 也希望模拟器更新后能带来有用的新功能吧。 这般想着,阮幸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石师傅验收了昨日的联系成果,微笑着点头,“不错。” “当年我跟着师父跑江湖的时候,学了整整三天挨了不少打才能将三个鸡蛋完好无损的放进同一个碗里,你比我有天份。”他有些感慨的拍了拍阮幸的肩膀。 随即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对着阮幸左看右看,疑惑道:“丫头,我怎么感觉你与昨日有些不同?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一点。” 原先的瘦麻秆一样身子骨多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气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些,若是叫阮桃看到,肯定一下子就能分辨出她身上的大变化,但是在这堂口里石师傅和七爷对她都只见过几面,她并不特别担心,面不改色的答道:“我也觉得身体好了些,可能是因为昨天吃饱了饭,还睡了个好觉,以后有师父您的教导,我还能更好些呢!” 这话说的让石师傅感觉舒心,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分可惜,“你这丫头,也不知怎么生的,竟这般伶俐!可惜,我当不了你师父,赌术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跳板罢了。” “这话怎么说?”阮幸好奇道。 “过段时日你就知道了。”他摇了摇头。 石师傅没有直说,但阮幸也不想止住这个话茬,她还想在石师傅这儿打探更多的消息。 杀她的那个人有着和七爷一样的淡白色真气,如果这是红头帮高层才能修炼的功法,她就可以确定筛选范围了。 “那您给我讲讲您年轻时候的事呗?您是什么时间来的红头帮呀?”阮幸眨巴着眼,双手托着下巴蹲在了石师傅的腿边。 石师傅正打算演示下一个三仙归洞的手法,闻言止住了动作,摇头笑道:“也罢,天色还早,我就先跟你聊聊。” “说起来,不是我主动加入了红头帮,而是红头帮收编了我。十几年前,我师父过世后,我厌倦了奔波的日子,留在了江宁城定居,凭着一手千术本事,在一个小帮派掌管的赌坊里当暗庄,那时候江宁城大大小小的帮派有几十个,更迭的也非常快,有时候一夜之间某些小帮派就被吞并了,有时候昨天还坐在一起称兄道弟隔天就因为分配不均而反目成仇,一些没有关系的商家一个月可能要给好几个帮派交保护费……” “直到六年前,红头帮异军突起,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快速发展,从十几个人到帮众上千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仅分等级教给帮众炼体方法,更是细致规划了区域管理,之前那些帮派打架全靠逞凶发狠的臭鱼烂虾很快便土崩瓦解,我当时所在的小帮派就是因此被红头帮打散收编,我被归到了七爷的手下,他知道我会赌术以后,便没有让我再去赌场了,而是在堂口将赌术教给别人。” “教给别人?”总算是听到点沾边的信息,阮幸连忙问道:“您还教过谁呀?” 石师傅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阮幸立时倒了杯茶端上,他继续道:“不全是你这样的,七爷是混帮派里头少有的善人,他的场子不让有暗庄,他说那是竭泽而渔,但也不能让旁人扎了眼,他让我教那些看场子的基础出千手法和如何判断抓老千。” “至于像你这样的孩子,我还教过两个,五年前一个,三年前一个,在我这儿学了点皮毛就被七爷送走了。” 阮幸追问:“那他们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石师傅回答的非常光棍,“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总之我没再见过他们两个了,七爷后来跟我讲过上面不太满意,但到底人没退回来,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也没再问过。” 石师傅说起那两人时没有一点惋惜,大概那些短暂的教导时日并没有培养出一点师徒之情,这让石师傅看起来有点冷漠。 也对,他并不是一个和蔼的邻家老头,而是混江湖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赌场老千,他只是看起来好相处而已。 阮幸垂眸默默续上了茶,石师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了点什么,不过并不重要,反正阮幸很快会知道的,他吹了吹茶杯袅袅上升的热气,毫不在意道:“别担心,你比他们两个懂事多了。” 第十二章 有办法喽 阮幸不在意的笑了笑,“说不定也不满意我呢?到时候我还回来给您当徒弟,就算我是个女娃,也能给您养老送终。” 虽然才认识两天,但阮幸好听话不要钱一般的往外说,石师傅已是觉得这个小丫头不仅分外懂事还可爱的紧,忍不住板起脸提点,“你最好是让上面满意,这样对你我,对七爷,都是好事。” 阮幸点点头,复又问道:“咱们帮派只用了五六年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上面的人一定很厉害吧,是朝中的大官吗?” “这种话不要轻易问,没有人会告诉你的,就连我也不知道。”石师傅有些严肃的说,“好了,说的也差不多了,你该开始练习了。” “欸等等!您就再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吧,我再问您最后一句!”阮幸拽着他的袖子软声哀求,一双黑眼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石师傅有些无奈,“小丫头好奇心还挺重,你问吧。” “就是那个……”阮幸张开双手比划,“您刚才说帮派中分等级教功夫,教的是那种话本里的飞来飞去的大侠用的功夫吗?” “应当不是。”石师傅想了想,答道:“并入红头帮时我年纪已经大了,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学武,不过这些年来我见识的也不少,底层帮众成员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修的也不过是炼体外功,只有高层才得以有内功心法传授,可我也没听说哪个高层练了以后能飞的,你说的话本大概只是杜撰。” 顿了顿,石师傅又有些狐疑的看她,“不过,能看话本,丫头你识字?” 阮幸闻言一惊,她太想问出关于红头帮武功的事情,倒是忘了这回事。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草木皆兵了,缓缓放松了下来,她识不识字对石师傅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顶多是觉得她六岁就能识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不过还是得补救一下,于是阮幸面带羞赧说道:“我不识字,只是听别人说过,我感兴趣就记下来了。” “嗯,这样啊。”石师傅随意的点点头,没再吭声,结束了这段对话,转而继续方才的事情,将三仙归洞新的出千手法演示给阮幸看让她练习,之后便慢悠悠的踱步到走廊散步去了。 阮幸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装着鸡蛋的白瓷碗,想着刚刚石师傅说的那些话。 胡三之前跟她讲过帮派的组织构成,最顶上是帮主和副帮主,第二层是三十几个区域管事,这前两层就是帮派的高层,各个管事相当于各个部门,带领自己手下的人经营好自己的区域范围,有事直接和帮主汇报对接,至于管事们的堂口弟兄地位高下由管事自己决定。 只有高层才能传授内功心法,也就是说,只有同为管事阶层才会有那种白色真气…… 阮幸回想起第二次模拟记忆中七爷看到对方用出真气时那震惊的神色,或许七爷认识他。 至于那个少年…… 七爷这个当作堂口的宅子有三进,除了练武场和饭堂这样公共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院子也有七八个,那个少年虽然没有接受过石师傅的教导,但能被七爷留作备用,说不定现在也住在这片地方。 七爷和石师傅都没有限制她的自由,这几日倒是可以用熟悉环境的名义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见到他,阮幸倒不担心见了他自己会有危险,毕竟她每次死亡都是出城了他们才动手,在堂口里见他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阮幸等到中午吃过饭,跟石老头提了一嘴,石老头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阮幸下午便放心的出了小院的门。 她来时的路穿过了一道很长的走廊,那时她步履匆匆没有抬头仔细看,此刻往回处走,才发现别有洞天。 树荫遮蔽下的走廊很是清凉,连接了三处靠西的屋舍,一处是饭堂,大多数帮众都是来此用食,阮幸和石师傅的饭食也是从这里拿;一处是堂口里练武的帮众住处,从他们的屋舍穿过去往后是一片练武场,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最多能同时容纳百人在此习练,阮幸在廊下便已经听到了来自练武场的呼喝声,难怪在模拟中她偷学的那么容易,原来离的这般近。 还有一处,则是一所格局和石师傅住处差不多的小院,两间厢房一间耳房,房前两三平米的空地,大门敞开着,一看便知道里面是空着没有住人。 阮幸正打算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前屋主的痕迹,忽然走廊那头迎面过来了一个人,身形滚圆,是饭堂里掌勺的胖厨子,手里捧着个小钵。 昨日去饭堂拿饭食的时候,胖厨子见她瘦弱还多给打了一勺,此刻见了阮幸乐呵呵的打招呼,“丫头,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随便逛逛,咱们堂口建的可真气派。”阮幸随口答了一句,踮脚仰头去看那小钵,里面黑乎乎的一片,“这是什么东西?” “锅底灰。”胖厨子说,“那帮练武的弟兄们平日里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我这烧火做饭的攒下来不少,正好给他们送过去,调配成药膏能止血活淤,这不是省了寻医问药的钱了嘛。”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阮幸好像在哪儿听过,锅底灰是一种中药材,至于治什么就不记得了,原来是这个作用,她哦了一声侧过身给胖厨子让路,“那大叔你去忙吧,我再在这儿逛会儿。” 她边走边想,到了走廊的尽头,再往前绕过影壁就是大门,门口有人把手,她还没有出去的打算,看着影壁上的浮雕刻纹发呆。 锅底灰……石灰……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抓住了脑海中那一点灵光。 前世阮幸知道小说界有一个很有名的老六,这个老六在前期武力值比不过别人的时候经常使用一些下流招数,最常用的就是趁敌不备石灰蒙脸,直接有效的打击了敌方的战斗力,被粉丝们亲切的称呼为石灰武圣。 七爷和杀她的那个人除了能外放那淡白色的真气以外,其他外家功夫跟底层的打手差不了多少,肉体凡胎自然是挡不住石灰攻势,如此她便能从那次袭击中活下来了。 虽然她现在找不来石灰,但是饭堂里有辣椒呀,平日里饭堂除了轮值的帮厨就只有胖厨子一个人,现在不是饭点,正好胖厨子又去送东西,饭堂里空无一人,正是天赐良机。 阮幸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欢快的跑去饭堂偷了几截干辣椒塞进袖子里,又用手帕包了些面粉装进怀里,赶忙回了石师傅的小院。 第十三章 有面板喽 石师傅没有多关注她,阮幸便将干辣椒和面粉藏在自己的小房间,等过下午的练习和傍晚的晚饭后,才小心翼翼的用石头将干辣椒研磨成细细的碎末,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成功,得亏她昨天的模拟中得到了炼体功法的回馈,体力耐力力量都增长了不少,目前与一个成年男子水平相当,否则还真没力气做这个活儿。 干辣椒碎末与面粉混合好包在手帕里,阮幸数着时间等待模拟器更新结束,十二个时辰整刚到,阮幸脑海中就出现了熟悉的字体。 【本次更新完成】 阮幸先是看了看这次模拟器更新的变化,首先是增加了一个面板功能,心中默念人物信息就能在脑海中打开。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 功法:无名炼体法 境界:外劲小成 积分:11.3 这个面板看上去还挺直观,而且阮幸将意念放上去还能有介绍,技能由浅入深分为入门,基础,熟练,精通,宗师。境界则是外劲,内劲,化劲,后天,先天。 她现在是外劲阶层,属于是在学武方面刚刚入门,然而这就已经和普通人有不小的差距了,堂口的帮众几乎也全是外劲阶层,一个人打三个没学过武的成年人没什么问题,阮幸受限于体型和年龄身上可用来锻炼和发力的肌肉群不如成年人,但她现在想把没断腿前的渣爹按在地上揍一顿小菜一碟。 想想这个画面,震惊,六岁女童当街暴打中年男子! 阮幸摇摇头赶紧把这既视感从脑子里甩出去。 其次是模拟结束后的奖励,多增加了一个境界的固定选项,这样以后在模拟中再增加了境界就可以直接选择了,不用参与随机选项,虽然一直以来那个随机两个字她觉得也没什么用。 最后就是阮幸一直关心的涨价问题了,众所周知,大部分模拟器文中的模拟器都是死要钱,随着境界修为的增长涨价也会越发严重,美其名曰是因为修为高了算力也使用的多了,只不过有的良心价有的黑心价,阮幸只能祈求上苍她的这个模拟器是个好器。 意念轻轻一点,就看到了积分的比例,依然还是10文钱充值1积分,但每次模拟消耗10积分。 翻了十倍。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每一次模拟需要一百文钱,这个价格不算多,可这个涨价的幅度让阮幸难以接受,等到内劲再翻十倍是一千文,化劲是一万文,先天是十万文。 阮母在织造布坊勤勤恳恳干一年也赚不到一万文,看来她得早点想办法赚钱才行了,七爷只是包她吃住供她学习,却是一文钱都不会给她的。 剩下的积分只够模拟一次,但阮幸也不能不模拟,她得先看看辣椒面粉对蒙面人管不管用。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得到七爷的赏识加入了红头帮,跟随石师傅学习赌术,你进步极快,不到两月时间便掌握了入门赌术。 一个月后,七爷带你离开了江宁城,在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一直小心提防某个会使用真气的蒙面人,在七爷的保护下你暂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直到七爷真气消耗大半,那个蒙面人终于出现,在他向你冲过来的时候你挥手洒出了辣椒面粉的混合物,对方毫无防备被洒了满脸双眼受损,惊慌之下带着真气的剑锋只划伤了你的衣衫,七爷及时反应过来将他击伤,对方最终不敌负伤逃走。 入夜之前你终于到了山野前一处荒僻的小路,路上有道童等候,他为你准备了一些戏法让你参悟,你凭借赌术入门轻松通关,道童让开了道路让你独自一人进入林中进行第二项考验,你行了一段路后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看来石灰武圣这招虽然卑鄙下流但却意外的好用,阮幸想了一下选择了选项一,这次的死亡她预测大概率是中毒而死,只是不知道是进入林中时中的毒,还是在路上时中的毒。 前面的记忆一扫而过,在击退了蒙面人之后他们原地休整了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当中阮幸吃过东西也喝过水,不过很快便被她排除在外了,因为七爷和她吃的是一样的,那蒙面人既然不想杀七爷,就不会那么蠢到在共用的食物中下毒。 快进到进入林中以后,刚开始的羊肠小道走了大约三十步,便开始出现不同的分岔路口,被树木和灌木丛隔开,且蜿蜒扭曲,几乎是看不到其他路的情况,各个小道多则五六条少则二三条,整个密林犹如迷宫一般。 脚下的小路看痕迹都是人为踩踏修剪维护的,每一条路都差不多,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她一路走过去更是什么毒虫猛兽也没遇到,怎么会中毒呢? 阮幸百思而不得其解,只能暂且先将疑惑放下,包着辣椒面粉混合物的手帕放在床褥底下藏好,准备睡觉。 明天,得想办法赚够一次模拟的钱才行,一百文说少不少,但她身上还有之前阮桃塞给她的四十几文钱,只要再赚一半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熟悉的三个碗三个鸡蛋,这次阮幸不想再浪费时间藏拙,抢在石师傅开口前说道:“我昨日练习的时候,发现除了您说的那两个手法,这样是不是也能行?” 一阵花里胡哨的演示以后,阮幸将三个碗一一翻开,里面空无一物,在石师傅惊奇的目光中,鸡蛋从阮幸的衣袖中重新出现。 石师傅啧啧称奇,“举一反三,无师自通,我也算是长见识了,你有这般悟性,想必往后无论学什么都能有作为。既然这三仙归洞你已经玩转于心,我就再教你下一步——” “欸!先别。” 阮幸连忙打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才学会没多久呢,您前儿不是说光学会这三仙归洞就能靠这一门吃饭吗?我想去街上试试您看成不?” 跑江湖卖艺变戏法这种事石师傅年轻时候也没少干,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阮幸年纪太小,这世上不讲规矩的人多,就这么去说不定连人带碗都得让人砸咯,“也成,我陪你一起。” “那倒是不用,我要是玩砸了,没赚到钱是小,带着您一块儿丢人可不行。” 石师傅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堂口里他教过的汉子可不少,平白让人笑话。 而且在七爷的地盘上没那么多乌烟瘴气,即便遇到了不讲规矩的人丫头也不会吃大亏,就当买个教训长长经验,便就同意了。 阮幸自然是没在怕的,她刚有了炼体的境界,还没跟人动过手,要是有人几文钱的买卖都输了不认账,她正好可以热热身。 石师傅最后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别跑远,就在七爷看顾的这几条街,远了受欺负可没人管你。” “您放心吧!” 第十四章 卖艺喽 阮幸打了个小包裹带着道具出门,门口把守的人只问了两句就放她出来了,她带着东西在街上转悠,寻找一个合适的摆摊地点。 织造布坊那条街不能去,阮母在那边有许多相熟的女工认识她,赌坊那条街她不想去,阮父常年混迹在哪儿,而且在那边摆摊也算是变相的和七爷的赌坊打擂台了,虽然七爷不会在意,但是那些看场子的壮汉们肯定会看她不顺眼,而且那边大多数赌徒也不会参与这种街头赌局。 思来想去,阮幸只想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那是个十字街口,人流量比较多,平日里也有些做小吃买卖的摊贩聚集在那里,上回她还在那买过包子,味道不错。 只是那地方在七爷辖区的边缘,十字街有一半地盘是归别的区域管事来管的。 不过问题不大,阮幸拎着小包袱在众多小摊位中间选了个空地,包袱皮摊在地上,三个碗摆在中间。 还没开始吆喝,边上就已经有好奇的人问了,“丫头,你卖的什么?” 早饭的时间刚刚过去,卖吃食的摊主们忙过一阵后基本都闲了下来,见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童煞有介事的准备摆摊,都起了逗弄的心思。 阮幸一本正经用脆生生的童声介绍:“我卖的是艺,给大家表演戏法,你们来猜鸡蛋在哪个碗里,各位叔叔婶婶要玩一把吗?” 她只拿出来了一个鸡蛋,准备先用简单的玩法吸引看客,后面再换复杂一点的玩法留存客户,只要今天有十个人在她这里消费十文钱,模拟的钱就凑够了。 “我好像知道你这个戏法,以前咱们江宁城也有跑江湖的艺人表演过,只不过好几年没见了。” “是吗?我倒是没玩过,小姑娘,你这怎么个玩法?” 原本阮幸的小摊边上只有一两个邻近的摊主过来凑热闹,这么一会儿还真吸引来了过路人,阮幸不慌不忙的伸出小手,认真道:“一枚铜板猜一次,你若是猜中了我就还你两枚。” 内城生活的人多半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吃饱穿暖之余也愿意花一些小钱在娱乐上,刚刚问价的人是边上卖包子的中年大叔,他揣着袖子蹲下身,拿出一文钱放在包袱皮上,笑道:“那我就给小老板你开个张。” 这卖包子的大叔有些眼熟,阮幸心知是这大叔想照顾她生意,不过也没拒绝,而是将三个碗一一在众人眼前三百六十度反转一圈,展示一遍,拿出一个鸡蛋放在其中一个碗里,再把三个碗都倒扣在地面上。 三个白瓷碗清透釉白完全一模一样,想以碗来做标记难之又难,只能靠眼力去看阮幸一双巧手转换了多少遍,亦或者直接赌运气去猜。 “大叔你猜哪一个呀?”阮幸停下了手。 男人随意的指到中间,“就猜这个碗。” 阮幸甜甜一笑,掀开瓷碗,“恭喜大叔,你猜对啦!” 男人有些惊讶,原本他是想让阮幸赚了这一文钱所以也没怎么仔细看,没想到竟然猜对了,顿时神情有些复杂,这小女童摆了摊却不打算赢,这不是来当送财童子么? 阮幸将一文钱还给了男人,又捞起那颗鸡蛋,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可是大叔,我今天才刚开始还没赚到钱,能不能拿这个鸡蛋抵给你呀?” 鸡蛋市价差不多是十文六个,拿一个鸡蛋抵一文钱实际是男人赚了,他当然不想占小孩子的便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只当是玩玩给小老板开了张,鸡蛋我就不要了,我拿了鸡蛋你还怎么变戏法呢。” “没关系。”阮幸打开了另外两个碗,仰头笑道:“我还有两个鸡蛋呢!” “嚯!” 周围人原本沉下去的兴致又被阮幸抬上来了,三个碗一个鸡蛋看不出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阮幸什么时候把另外两个碗也放入鸡蛋的,这就很有看头了。 男人此时也明白了阮幸是投桃报李,知道他想照顾生意,所以三个碗里都放了一个鸡蛋,无论他猜哪个都是对的,不仅回报了男人的善意,也露了一手证明自己有变这个戏法的本事。 果然,这一手把众人的玩兴都给调动起来了,一个小摊巴掌大的地方四下里被七八个人围的水泄不通。 “来来来,让我也玩一把看看,我这次可要瞧仔细了!” “爹,我不吃糖饼了,我要玩这个!” “别挤,各位客官一个一个来。”阮幸笑容满面,手下动作不停。 不过一刻多钟,就已经赚了有十几文了,当然她水平只有赌术入门偶尔也有手速不及出现破绽的情况,她就用着天真的笑脸送客户一个鸡蛋来抵。 毕竟,她赚的钱有用,要养模拟器的,而从饭堂偷鸡蛋是不要钱的。 照目前这个情况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天,最多两个时辰一百文就能凑够了,她出来时从饭堂偷的鸡蛋不多,大概也够用了。 可惜的是,安稳总是暂时的,阮幸手里的铜板还没捂热,就有两个闲汉闻着味儿过来了。 嚣张而又蛮横的把周围看客推到一边,对着阮幸道:“黄毛丫头也出来摆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拜山头交保护费不懂吗?” 阮幸抬头看着他们,两个闲汉年纪都不大,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放在这时代普通家庭里刚刚成丁,却出来游手好闲混帮派。 他们身材中等,站姿吊儿郎当,脚下不够稳实,腰腿手臂处也没有明显鼓出的肌肉,阮幸轻而易举就能判定出,这两个只是没有学过武的外围帮众,平日里仗着红头帮的名号欺负平民百姓吃拿卡要。 她平静的回答:“这是七爷的地盘,你们代表七爷来收保护费吗?” “胡说八道!”其中一个闲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一脚将阮幸放在地上的碗踹翻,那碗打了几个滚,质量还不错,竟然没碎,只是缺了个小口。 “这是虎爷的地盘,我们兄弟都是虎爷的人,你要是识相点就爽快把钱交了,否则我们红头帮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得罪的起的!” 闻言阮幸更放心了,不是七爷的人,她就不用担心惹麻烦了,她看了一眼滚到一旁的白瓷碗,“可是按照规矩,十字街这边归七爷,那边才是你们虎爷的。” “甭管虎爷还是七爷反正都是我们红头帮,你说那么多干嘛?不想交?”他一脸凶狠的表情,放在那张年轻稚气的脸上却是有些滑稽好笑。 一开始对阮幸释放善意的包子大叔拉了拉阮幸的袖子,悄声对她说道:“这两个是常在这片的无赖,别跟他们讲道理被缠上了有的麻烦,给个几文钱打发走就行。” 他们有着红头帮的名头,且每次要的也不多,够一两顿饭就走,不给钱给些吃食也行,态度强横,属实是站着把饭要了,那些做生意的摊贩们大多都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为这点不值当找七爷评理,给了打发走就罢了。 第十五章 打劫喽 不过是眼红阮幸一个小小女童短短片刻就能轻松赚到他们好几天也赚不到的钱罢了。 “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大叔。”阮幸对着包子大叔点点头,从衣襟的口袋里小心的掏出来刚刚赚到的十几文钱,满脸柔弱而又不舍,“我只有这些了,二位大哥看够吗?” 两人面上大喜,本来只是打个秋风,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不经吓唬,把今天赚的钱全拿出来了,这下两人今天不仅能吃顿好的,还能喝上几口小酒了。 连忙劈手夺过,美滋滋的装进怀里,“这还差不多,今天我们哥俩就饶你一回,下次见到我们可得主动点!” “知道了大哥。”阮幸细声细气的看着他们拿了钱走远。 边上包子大叔恨铁不成钢的叹气,“给个三两文打发走就得了,全给了你今天还赚什么钱,回家怎么交代?” 此时围观的人因为那二人的搅局没人愿意掺和早已经散了,即便现在从新再开始,效果也不如刚来时那么好了。 阮幸笑了笑,“我胆子小,一害怕就没想那么多,钱没了我下午再赚就是了,他们下午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她将缺了口的碗捡回来,所有东西用包袱皮包裹好,“大叔,你忙吧,鸡蛋不够了我回家拿去,下午再来变戏法。” 包子大叔由己推人,知道她被人抢走了十几文钱心情定然不好,想了想拿了一个素包子给她,“还是热的,拿着吃吧。” 阮幸接过包子,仰头俏皮的眨了眨眼,“谢谢大叔,我不白拿。” 说罢便背着小包裹小跑走了。 “这孩子。”包子大叔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蒸屉里静静的躺着一颗鸡蛋。 距离那两人离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阮幸记得他们走的哪条路,慢悠悠的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状若闲逛的跟在后面。 两人亲亲热热,勾肩搭背的正商量下午去哪家酒肆喝酒呢,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个小尾巴,直到拐了两个弯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道,一块脏兮兮的布从天而降盖了两人满头满脸。 “哎呀!什么东西!” “咳咳!谁啊!敢偷袭老子!” 不等暴怒的两人将破布掀开,便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本想还手,可身上挨到的地方疼痛难耐,不过几秒钟便从破口大骂到连连求饶。 阮幸默不作声,把炼体功法中学到的各种招式都使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把两人打晕。 这炼体功法确实好用,一个人就能把两个未经训练的少年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惜她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 不怪她小心,实在是功法来源不好解释,她才进堂口三天,武功境界就已经和那些练了三四年的成年壮汉差不多了,要不是担心惹人怀疑招惹麻烦,她在十字街口就揍这两个无赖了。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收起破布,又在人脸上踹了两脚解气,这才把刚刚被抢走的钱拿回来,而且,额外还又多收入了七八个铜板。 “就当是你们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了。”阮幸心平气和的想着,最后将二人衣服脱光只剩条裤衩子,把脱下来的衣服撕成碎布条给他们五花大绑,随后从容离去。 回到堂口吃午饭,在饭堂里遇见胖厨子正在挠头喃喃自语。 “奇怪……怎么感觉鸡蛋少了一点,不会是那几个帮厨嘴馋偷吃了吧……” 阮幸闻言微微一笑,步履从容的带着自己和石师傅的饭食回小院。 如果继续勤加练习,说不定下次选技能的时候模拟器会给她一个如火纯青的神偷技能,但可惜,她不能把一百文巨款用在这种地方。 饭后阮幸继续去了十字街口卖艺,所幸一下午平安无事,想来是那两个无赖平日里横行霸道,得罪的人太多,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谁打了他们,她一个柔弱胆小的小女孩,把两个成年男人打的哇哇叫这种事发生概率几乎为零。 虽然围观的看客不如上午时那么热络,但细数下来也赚了有三十多文钱,若是每日都能如此,一个月八九百文也是高薪职业了,的确如石师傅所说那样养家糊口没什么问题。 可惜现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大多数人只是玩个新奇,几天后大家都看过玩过就不会再有人关注了,这东西若是没有气氛组的烘托其实很难上瘾,也怪不得那些艺人都要到处跑江湖。 临近傍晚,天色将暗,街上行人也渐少,辛苦了一天的劳动人民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十字街的摊主们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包子大叔见阮幸还没动,好心提醒道:“天都黑了,丫头赶紧回家去吧,晚上不安全,你这样年纪的小娃娃最容易被拍花子的拐了去。” “哎,我这就回。”虽然阮幸不怕,却也不好辜负包子大叔的好意,而且再等下去也不会再有客户来给她送钱了,除非年节时期开放夜市,否则晚上街上一般不会有人,毕竟点灯笼耗费的蜡烛灯油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于是她掀起包袱皮将地上的东西统统装好。 阮幸仔细算了一下目前她手里的钱,全部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一十七文,充值了一百文到模拟器里,积分余额再次回到了11.3,又肉痛的拿出五文钱买了一份荣芳斋的糕点,小小几块,比肉价还贵。 可她买这糕点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要对石师傅投其所好,打探更多他知道的帮派内的信息。 跟石师傅一起吃饭三天了,根据她的观察,石师傅带辣椒的菜一般都不碰,咸面的花卷也不吃,倒是赤豆包子,甜水蛋汤,茄汁炖肉之类吃的多些,因此,她断定石师傅偏好甜口,甜口的糕点他也一定喜欢吃。 回去的路上阮幸想着怎么拍石师傅的马屁合适,脚下不知不觉走了经过赌坊的那条路,暗门子半掩着,里面隐隐传来微弱的吵闹声,阮幸在门前停住脚步,短短三四天,恍若隔世,她从这个门里出来,给自己找了条脱离剧情的,未知的路。 “你怎么来这儿了。” 门忽然打开,探出一个脑袋,胡三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阮幸,发出了疑问。 第十六章 收小弟喽 阮幸正犹豫着,来都来了,要不要进去赌一局,反正她有一次模拟可以用来作弊,但是兜里只剩十二文钱了,会不会得不偿失…… 没想到门忽然推开,阮幸诧异了一下,很快脑瓜一转又想到一个想法,仰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胡哥,我来看你呀!” 她把手上提着的点心举起来给他,“我还给你带了礼呢。” “看我?”胡三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接阮幸的礼,“有什么事就说吧。” 见胡三不接,阮幸也就顺势放下,一直举着也挺累的,不过看胡三态度还不错,刚刚的想法说不定有希望。 她拉着胡三从赌坊出来,旁边走几步蹲到了墙边,有些神秘的说道:“胡哥,你想不想赚钱?我有个想法,不过需要你帮一点小忙。” 胡哥不为所动,只是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胡哥你对赌坊比较熟悉,有没有什么人傻钱多的肥羊?做个局让我跟他赌一赌,到时候赢的钱咱们五五分账。” 赌坊里不少见这种冤大头,通常对其的做法都是让对方连输几把后再赢个大的,情绪起起伏伏,不上不下的吊着他的赌性,这样才能细水长流让对方给赌坊贡献出自己的金钱,等到对方已成了赌瘾的时候,就是杀猪的时候了。 阮父曾经就是这样,每个月都能往赌坊里输进去好几两银子,赢了就请客喝酒听旁人不遗余力的恭维,输了就回家打骂妻儿索取阮母的月钱并变卖已过世岳父的遗产,直到现在家中各类书籍古玩都已经一个不剩了,阮父才会为了几两银子的赌债起了卖女儿的心思。 这种人通常作为一种资源掌握在赌坊内少数人手里,阮幸贸然去不一定能找到人不说,就算找到了截了别人的胡还会得罪人,而找胡哥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快速确定目标,有他看场子也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 她估摸着,赢个一两银子有十次模拟就够她在密林迷宫试错了。 “你很缺钱吗?为什么?”胡三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丫头能让他们把阮父的腿打断就对家里没什么感情,如今进了七爷的堂口更是无家一身轻,到底有哪里需要用钱的地方。 阮幸没法跟他解释,反问道:“你不缺钱吗?不缺钱为什么进红头帮?” “我不是为了钱。”胡三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沉默了几秒钟后,“我可以帮你,但这赌坊里边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从别人嘴边抢肉吃可不容易,你明天再过来找我吧。” 阮幸顿时喜上眉梢,没想到胡三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由衷的说道:“那就先多谢胡哥了,打今儿起您就是我亲哥哥,小妹赚了钱一定孝敬您!” 胡三没有跟她讨价还价,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利益关系而帮她,但她还是用言语拉近两人关系,好听话画大饼谁不会说呀,又不要钱,多说几句怎么了,说不定胡三一高兴她还能得到点其他的好处。 谁料胡三听了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微微皱眉,语气之中带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像是那种对亲近之人才有的埋怨,“你连亲爹都能毫不在乎的把他腿打断,我可不敢当你的亲哥哥。” 胡三竟然会说这种话。 她敢跟胡三提这个事儿也是因为胡三对她的态度无论是现在还是模拟器中都对她莫名的友善,排除掉对方天生心地善良这个选项,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了,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利用这份友善达到自己的目的。 阮幸有点搞不懂了,她歪头靠近胡三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胡哥,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难怪胡三今天看上去说话行事都不如往日稳重,这么一点酒味就能影响他,酒量不太行嘛。 他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别看她嘴上喊得亲热,实际若胡三对她没有一点用处她一句话也懒得对他多说。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她也不急着回堂口了,问胡三:“胡哥,我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大喜欢我,你又不是为了钱,那你为什么帮我啊?” 胡三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你头一回来赌坊给你爹送饭的时候,他心情正不好,打了你,你哭着求我救你,我没救,但后来总想起这一幕,就记住你了。” “我觉着你可怜,那天七爷过来时我看到了你,怕你乱跑冲撞了七爷就把你带到了一边,没想到你却入了七爷的眼,头一件事就是让七爷帮你打断你爹的腿,我又觉着你心狠。” “我心想你这么个性子肯定会很记仇,将来得了势说不定也要追究我冷眼旁观的事,所以主动要了去接你的差事,没想到……你会笑嘻嘻的给我塞钱。” 他没说具体的原因,只是讲起了阮幸曾经遗忘的往事,但阮幸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也相信了胡三不是为了钱进帮派的说法。 人性是很复杂的,胡三和那些帮派底层坑蒙拐骗欺凌弱小的人不一样,他还有着善良和底线,他不会无条件的发善心,却也不会在细枝末节上为难别人,也许他加入红头帮只是为了自保。 原身被阮桃保护的很好,从没有去过赌坊,去送饭这件事是阮幸穿来以后为了赚那十文钱软磨硬泡求来的,而那天被打的记忆,她早已忘记了。 倒是改变命运那天她原本都要跑出赌坊了,却忽然被人拎起来,她在心里骂了那人半天,却不想原来胡三是好心来着。 “你还真不像个混帮派的,怪感性的。”阮幸感叹。 “确实,你比我更适合混帮派。”胡三坦然道。 阮幸连忙否认,“可不敢胡说啊,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胡三嗤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那你为什么加入红头帮呢?方便告诉我吗?” 这次胡三沉默了很久,才声音很轻的说道:“为了我弟弟。” 第十七章 帮个忙喽 胡三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不知他们又有什么故事,阮幸侧头托起下巴认真聆听,胡三借着酒意将他埋在心底的心事娓娓道来。 “我弟弟当初和你一样,也被七爷看中,带去和石师傅学习赌术,在三年前。” “他叫胡四,那年他十岁,他跟我说他遇上了贵人,他要有大出息了,等他长大学了本事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只是他被七爷送走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我就想,如果我加入了红头帮,是不是就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看看他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学本事。” “甚至,如果他死了,我还能带他回家。可惜,这两年多来,我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原本我是想再等几年武艺再练好些就跟在七爷身边做护卫,说不定就有机会去那些大人物去的地方,就能见到他。” 胡三诚恳的目光望向她,“所以阮杏,你也帮我一个忙吧,等七爷带你去了以后,你如果见到他就帮我看看他过的好不好,若是能说上话,就告诉他,哥很想他。” 胡三的弟弟就是石师傅说他教的前两个人当中的一个,石师傅说过上面对他们两个并不满意,胡三的弟弟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阮幸错开了胡三的目光没有与他对视,她是可以骗胡三,但那样她会觉得自己仅剩的一点点良心会有一点点痛。 “既然你刚刚说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说不定我到时候也回不来,那你怎么能知道我会按照约定帮你呢?” “我没办法确定,你也不用告诉我,你若真见到他跟他说句话也不难,你若见不到他我这些话都是白搭,我只是想给自己也给我弟弟一个念想,让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 他的声音很平静,情绪却很低沉,阮幸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好,我答应你了。” 有那么危险的密林迷宫作为考验,胡四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但阮幸不想现在就打击胡三毁掉他的希望,说不定胡四真的有那么万分幸运的通过考验了呢?到时有着胡三这层关系,她在那边也能有个可信的帮手。 “嗯,天色很晚了,路上不安全,你等下我跟他们知会一声送你回去。” 胡三起身进门跟守着赌坊看场子的其他帮众说了几句话,就又出来了。 两人沿着路一前一后地走,此时的心境却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至少阮幸不会再怀着讨好的心态与胡三交谈,而是能够轻松的闲聊。 “对了,之前也有人跟我说晚上不安全,为什么?这里不是内城吗?”阮幸问胡三,在她的了解中,内城是商业性办公楼和大型娱乐消费场所以及高收入人群聚集地,在安全性上来说肯定是高于外城以及城镇周围的村庄的,然而一到晚上,街上几乎没人,也就偶尔能看到打更的更夫和醉倒在路边酣睡的酒鬼。 就算是古代,在这样的和平盛世里,也显得不太正常。 胡三倒是见怪不怪,解释道:“官府有三司,其中巡安司就是负责城防安全,邻里调节,案件侦查,但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巡安司上下全是不司其职的蠹虫,被各路帮派酒色财利所侵蚀,只要填饱了他们的口袋,就能和帮派相安无事,若不是红头帮整合所有帮派后有了大大小小的规定,我小的时候,江宁城更乱。” 这种情况也太不科学了,封建势力压迫民众百姓太过残苛是会被起义反弹的,江宁城的百姓就没有造过反吗?难道是因为此世间能修仙的缘故?阮幸思忖着,“你说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多少年了。” “很多年。”胡三答道:“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帮派会负责维护治安,可毕竟没有哪个帮派能够长长久久的存活下来,江宁城里的普通人害怕帮派,却也依赖帮派。” 怪不得对于交保护费之类的事情那些人都很顺从,随便一个帮派外围成员都能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原来是已经习以为常。 等等! 阮幸突然后背冒出丝丝冷汗,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百姓只知帮派不知官府,这种不健康的社会结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她的潜意识了,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国家这个朝代是什么,周边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可是,为什么能延续那么久?都城里面没有人来管,其他国家也不会想来攻打吗? 阮幸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不正常,在模拟器中她最多活到了二十多岁,江宁城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至少延续二十年。 她心情有些复杂,像是忽然理解了某些修仙小说中凡人即为蝼蚁的具象化,而她现在正是蝼蚁中的一员。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回了堂口,勉强打起笑脸把糕点给石师傅送到房间。 石师傅还没睡觉,披着衣服接过糕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语气有点小得意的夸赞了她几句。 随后便在胡思乱想中入眠。 等到太阳再升起的时候,已经是她来到堂口的第四天了。 匆匆吃过早饭,阮幸向石师傅请教了其他几种赌局的玩法和技巧,来给自己已经学会的赌术入门打掩护,石师傅许是因为昨晚的孝敬,对她很是和颜悦色,也没说检验她的成果,她想出门的时候,也很爽快的放她走了。 阮幸来到约定的赌坊门口见面,胡三已经在等着她了。 “找到目标了?” 胡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让阮幸摸不着头脑,等着他出言解释。 “从别人手里要不来猪,但是我们可以去抢。”胡三示意阮幸跟着他走,“昨天我跟你说的巡安司记得吗?巡安司监察佥事刘大人有个宠爱非常的小妾,那小妾的哥哥之前就在咱们这片地方玩,他出手大方挥霍无度,那妾室便时常拿自己的用度贴补他。 后来那人被其他区域管事下的人给使了花招勾走了,我看那人比较符合你的要求,他手头富裕,好面子、名声、雅事、趣事,最重要的是好骗,不懂任何赌术,输狠了也不会急眼,我已经跟他通过气,他觉着这事儿挺新奇,已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