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七天》 第01章 大连打工 2020年7月16日,初伏 北方有句俚语: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 头伏吃饺子是北方传统,每逢伏天,人们胃口不好,吃不下去东西,而饺子在中国人传统里,正是开胃解馋的食物。 李长生一点心情也没有,在外面打工,不比在家里,想吃饺子可以包。 每天累得贼死,倒床上就想睡觉,一点也不想动弹。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李长生现在被这句话彻底弄糊涂,这两天他左眼跳,问题现在是右眼也跳,这可愁坏他,这到底是跳财还是跳灾呢?李长生隐隐约约预感哪出问题,哪出问题呢?他心里问自己数十遍,仍然找不到答案。 他知道人第六感官灵的很,不信不行呢? 一尘不染,宽敞海鲜加工车间,身穿白色劳动服,头戴白色帽子,佩戴口罩,胸前扎着白色围裙,手戴蓝色胶皮手套,脚穿白靴李长生对站身旁女人说:“吴姐,你说我这几天怎么双眼皮老跳?咋回事?” 吴姐不经意侧身看眼李长生说:“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这几天不大正常,我想辞工回家,你没发现咱们公司有很多辞工回家的吗?” “是吗?”听了吴姐的话。李长生不禁打个激灵,怪不得不少工友干着干着不见人?联想到疫情,他若有所思,他好像隐约找到心中那份答案,担心,慌乱,迷茫。 李长生在这家海鲜加工厂打工,时间并不长。这家公司加工海鲜,来自美国,古巴,澳大利亚野生龙虾,阿根廷红虾,加拿大黄金蟹,鱿鱼、鱿鱼板、鱿鱼头、鱿鱼耳、加吉鱼、鲅鱼、鳕鱼、三文鱼、黄花鱼、红鲷鱼、石斑鱼、牡蛎、扇贝......还有很多他也叫不上来名字的海鱼,应有尽有,让他大开眼界,他不由感叹一声,这可能是他在这家公司打工最大收获,这些场景时常在他脑海里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7.16他的家乡,传统游览黑龙江戏水节,纪念伟人畅游长江的日子。 这天,人们穿戴整齐,聚集江边,或游览,或游泳,或野餐,或跳舞,或打羽毛球,或举办各种活动。 这一天也是男女谈恋爱的大好时光。 想到年轻时自己穿着喇叭裤,提着双响收录机,在江堤,沙滩上走来走去,男男女女年轻人,嘻嘻哈哈,让他感觉好笑,特傻,他还是怀念那时的单纯,可爱。 他真想回到那个纯真年代,飞跃宁海。 繁华大都市里,他感受不到一点点生活乐趣。 室外已是热浪滚滚,车间里感觉又冷又潮,穿着厚厚的工服,就象在电影看到那些生化装备士兵,令人生畏。 脱去工装,走出海鲜加工车间,炙热的天气,令他眩目。 吴姐说:“要是辞工,那就趁早,不能等,夜长梦多。” 李长生闷闷不乐,来这打工时间不长,马上要离开,内心说不上什么滋味,虽然干的时间不长,却有些舍不得。 他想找能够干长久的工作,他不希望过奔波来奔波去的生活,打工怎么可能有出头日子呢。 新发地海鲜市场爆发疫情,传言病毒和海鲜有关,这里一切,家里那些繁琐事情,让他心烦意乱,许多工友离去,让他动摇坚持下去的勇气。 下班他找到车间主任童铁,说了辞工的事,童铁劝他道:“在这干好好的,为啥要走?现在找工作多难啊。” 李长生低下头,眼睛看着脚下白色地砖,好像自己犯错,愧疚地说:“出来好长时间,想回家看看。” 童铁笑笑说:“是不是想媳妇和孩子啦,”李长生默不作声。 童铁看着长生又说:“怎么不高兴,我和你说话呢。” 李长生面无表情地说:“没不高兴,我只想回家看看父母,处理一些家事。” 童铁拍拍长生的肩膀道:“那就好,处理好家事,记得回来,公司欢迎你!” “没事,我会回来的,”李长生言不由衷笑说。 最近不少员工辞职返乡,这是童铁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他掏出手机给小遥打电话,说他们车间李长生要辞工,看看做多长时间,给他结帐,然后对李长生说,你放心,虽然你来公司时间不长,但公司不会亏待你,明天工资打你卡里,要想回来,随时欢迎。 李长生表示感谢,这家公司待遇不错,也不欠打工工资。 告别童铁,李长生回到厂区宿舍,躺床上想,童铁是个好相处的人,他是好人,随后,他拿出手机查询火车票。 飞机600~850元,高铁526元,只有k1009快车硬座价格173元,下午2点50分发车,第二天11点40分到站,虽然时间慢点,但是那么快,又能怎么样呢,能到家就行,反正省钱是硬道理,说句心里话,他知道自己是银联系统失信人,想坐飞机回家,票也买不了。 唉!他不由一声长叹。 如果不是发生一系列变故,儿子李小宇早考入公务员,笔试和面试已过,政审没通过,就因为他是银行失信人员,无奈,小宇落泪,发狠去广州打工。 看到这结果,李长生和媳妇唐婉,要死的心都有。一家三口,背井离乡,对他来说实则是妻离子散,想想,他不禁叹口气,命中注定,人怎么可能挣脱命运呢? 李长生捧着手机看了又看,选了又选,终于敲定7月18日14时50分,大连北站-佳市,车次k1009次列车,他犹豫下,还是微信付了款,输入密码是666888的6位数,他喜欢这一路发发发的数字。 手机显示秒发订票成功。 他不由长长舒口气,然后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不一会,他拿起手机,忍不住给朋友发微信,告诉杨安,魏生,王扁担,王富贵,李三锤,桂小宝,罗金锭,柳青泥这些哥们,自己回家消息。 朋友们收到信息后,陆陆续续向他发来祝贺,杨安说:等长生哥回来,要在宁海最有名的庆德楼宴请,王扁担也不甘示弱,说:“万福楼请客”,桂小宝:“我请长生哥去白龙湖大酒店,怎么样?”罗金锭说:“长生,回来咱们还在老地方,全羊居吃烤全羊,这才痛快,你看咋样?” 李长生高兴地拍大腿,我看没问题。 罗金锭能这么说,李长生心里很高兴。 这个说回来请,那个说要请,就是李三锤和柳青泥两人没有回话,这俩小子忙什么呢?李长生心里纳闷,看到老哥们发来的信息后,他心里十分感动,十分宽慰。 到哪都要有朋友,他的心一下飞回了宁海。 瞬间,他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晚上,舍友黄阿才和铛铛两个哥们,招呼长生去一家海鲜小酒馆,喝小酒,品海鲜,给李长生践行。 酒喝到一半,李长生高兴起来,便大呼小叫:“阿才,铛铛,在大连能有你们两个朋友,是我的幸运,哥哥我也非常自豪,虽然,咱们要分别,但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你俩有时间组团去宁海玩,哥哥全程接待,我们宁海风景老美了,” 黄阿才是安徽六安舒城人,听李长生这么说,便道:“宁海让你说的那么好,你还跑出来打工”。 李长生一听黄阿才说宁海不好,瞪起了眼睛:“你知道啥,我们那真好,空气好,风景美,就是经济不如沿海城市发达。要不是前几年,宁海发生非法集资诈骗案子,谁会出来打工,我那时身家百万,龙凤大街有3个门市,稻香街有2门市,一年房租就有几十万收入,小日子过得嘎嘎的。” 李长生胸脯拍的咚咚响:“你李哥,当年有钱人,过的也是有钱人的日子。” 阿才听了李长生的话说:“你吹牛一个顶仨,反正不上税,是不是?这么好的日子,跑出来打工?” 唉!一言难尽,李长生不由长长叹气。 铛铛是重庆涪陵人,个子不高,很敦实,人也实在,他一听李长生声音有点高,便用那口浓重四川口音说:“好的,李哥,等我们有空一定去你那里玩,只是我们去了,你千万不要藏起来,让我俩找不到你?” “怎么会呢,哈哈,你李哥是那不讲究的人吗?” “那就好,我们哥俩信你,要不然咱哥仨也不会来这喝酒,对不对。”阿才举起酒杯:“来,咱哥仨干一个。” “干,不醉不归。”李长生此时喝高了,他一口气喝干杯中某品牌白酒。 “还是老规距,aa制,”看到阿才去吧台结帐,李长生冲着阿才的背影喊。 酒过五味,菜过三巡,时间不早,该回宿舍。 酒足饭饱的哥仨,踉踉跄跄,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夜晚的大连,美的让人眩目。 此情此景,让李长生哥仨,豪情满怀。 黄阿才声情并茂唱起歌,想到家和孩子,媳妇小瑞生日阴历六月十九,自己记得清楚,却不能回去给她过生日,心里感到有些悲伤:小瑞,生日快乐! 唱着唱着的阿才,呜呜哭起来,弄的李长生也直抹眼泪。 尤其是李长生想到自己当年在宁海开一家五金商店,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不是把门市抵押给银行贷款,拿到的钱放高利贷,卷入非法集资诈骗案中,如何能落得这下场。 如今两手空空,还欠银行贷款几十万没有还上,妻离子散,内心的悲伤,可想而知。 唐婉在苏州一家电子工厂打工,原本两人是在一起打工,可是两人在许多事情上有分歧,时不时吵架,最后李长生赌气,两人分道扬镳,离开苏州,不知不觉,他打工的方向是向着东北的方向走,离家越来越近,唐婉却在苏州留下来,儿子小宇在广州打工,一家三口,三个地方。 家里有许多事要做,有几笔帐还没要回来,要是欠款能要回来,怎么会欠银行的贷款呢?怎么会成银行失信人呢?真是没地讲理,要是门市能卖个好价,赶紧还上贷款,也是要卖的,只是宁海数万人卷入多起非法集资的案子后,地方经济一下退回好多年,加上现在电商崛起,实体经济越来越不好做,哪还有人投资门市?租门市做生意的人都少,价格抬不起来,房租一个劲掉价。 李长生蹲地上,想自己一手好牌,让他打的稀里哗啦,不禁跟着阿才也抹起眼泪。 只有铛铛觉得这二人好笑,当知道黄阿才的媳妇的生日是阴历6月19日,也就是阳历8月9日,铛铛心里这个乐:“阿才哥,这不还早吗?哭什么哭呀,大男人好没出息。” ”你毛孩子,懂什么呀?”阿才用手指铛铛,破泣而笑。 “你学我呀,辞职回家得了,要不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守着老婆孩子,不是更好吗?省得跑这么远打工,”李长生忍不住对黄阿才说。 罢了,罢了,又哭又笑,有些神经质的黄阿才摆摆手,不想说下去。 黄阿才用他那安徽口音唱起《桥边的姑娘》 李长生和铛铛跟唱,与其说唱,不如说是吼。 暖阳下我迎芬芳 是谁家的姑娘 我走在了那座小桥上 你抚琴奏忧伤 三人手舞足蹈,又哭又笑,引得行人侧目,阿才醉的东倒西歪,不小心碰到一女人,那女人,三十左右,生的妩媚妖娆,她厌恶地看了阿才一眼说:“真没素质。” “谁没素质,你说谁呢?”黄阿才拉住女人,那女人朝阿才直瞪眼睛,“说你不行啊,就是没素质?” “别看你是女人,你信不信,我照样扇你两大耳刮子,”阿才虚张声势,大声嚷嚷。 “有本事,你扇一个试试。”那女人毫不示弱。 路上的行人驻足望这边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李长生大着舌头说:“算了,算了,咱们走,别跟女人一般见识。”然后小声对阿才说:“在外面别惹麻烦,免得脱不了身。” 阿才对女人说:“不和你一般见识,走了。” 看着大连美丽的风光,想到过两天就回去了,李长生不禁有点伤感,他大声叫喊:“大连,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莲花山观景台眺望东北可见大连港,风光尽收眼底,放眼东南傅家庄,海滨大桥,历历在目。 夜晚的星海广场,跨海大桥,楚楚动人。 东港音乐喷泉80米的水柱,动人心魄,每当夜幕降临,水声,音乐声,涛声与变换的激光彩灯融为一体,气势磅礴,身临其境,如人间琼台。 大连的夜景确实美,灯光璀璨,各色霓虹灯,浪漫绽放。 李长生对美丽的大连恋恋不舍,心有不甘,可是在美,这里没有自己的家。 回到厂区宿舍,时间已经很晚了。此时李长生仍然很兴奋,明天还有一天空闲时间,大连的风景还真得抽时间游览,要不然不是白来一趟大连吗?一定去趟老虎滩海洋公园,听说那里很好玩。 现在任务是好好休息,安心睡觉,可是睡不着呀,躺在床上,李长生手里不停地刷某某小视频,微信和芷若聊的起劲,吴姐告诉他:明天她离开大连,并问他回去吗?李长生告诉她,自己买的是18号,后天车票。 此时此刻,李长生一点没意识到,他无意中做出返回宁海,这一临时决定,就象一颗tnt高爆炸弹,不经意在家乡宁海天空炸响,让这座美丽的小城,惊惶失措,目瞪口呆。 手机app播放《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音乐在空中飘荡。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 在手机播放音乐声中,李长生慢慢沉入梦乡。 第一天 第02章 宁海龙凤 中国·宁海龙凤镇 2020-07-19初伏,第四天,周日 30°~18°多云~小雨东南风2级 不惑之年,不是能得到多少,而是能守住多少? 柳青泥把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心情愈发暗淡无光,无精打采。 柳青泥是谁?柳青泥是一款3d网络游戏玩家名字,出现在这部小说里名字大多是网络游戏里的名字。如果你玩过那款3d精美画面游戏的话,你会很熟悉。 网络游戏若想玩出高水平,要么你下的功夫到位,要么你充游戏币到位,二者不可缺一,而后者才是捷径。 没钱,游戏里你混不成带头大哥,混不成带头二哥,玩游戏图一乐而已。 游戏和现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没装备,你啥也不是,现实中装备是什么呢?法拉利、宾利、迈巴赫、保时捷、玛莎拉蒂、布加迪、帕加尼,是也不是?许多人认为是,起初柳青泥认为是,后来知道真不是,那是什么?答案在每个人的心中。 一个人如此,难道一个国家不是吗?联合国五常靠什么?拥有核武?这是不是国家装备? 想到这,柳青泥笑了,没装备,真tm不行,不过仅凭核武在国际上立威说话,好像还差点什么,差点什么?软实力呗,柳青泥再次笑了。 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国,没有拿出手的装备是不行的。 无所事事的人,最喜欢在游戏世界里泡,因为在这里,你能忘记现实世界,你能主宰游戏世界,在现实里,你别说主宰世界,你连你自己都主宰不了,信不信,你试试看? 柳青泥游戏角色金刚力士,每次打副本,金刚都要冲锋在前,法师和符咒师都躲后面助力和补充给养,金刚皮实扛打,拉仇恨角色。 一开始是稀里糊涂选择角色,玩着玩着,他很后悔选择这个角色,干嘛每回都是我冲锋在前,而他们躲躲闪闪不靠前,这tm的不公平? 现实中,柳青泥不是金刚,不是游侠。 这款3d网络游戏里分力士、游侠、法师、符咒师四大职业角色,力士更被分成金刚力士和罗刹力士,游侠被分成驭剑游侠和奇门游侠,法师被分成控火法师和掌电法师,符咒师分成天君符咒师和幽冥符咒师,这些职业让新手眼花缭乱,摸不着头脑。 玩游戏很久,柳青泥才知道,什么角色,其实一点不重要,重要是你的装备,你的基本属性,你的防御力,你的抵抗能力,你的法宝,你炉火纯青的拿手功夫,甚至你的侍宠宝宝坐骑,当然还更需要你的人际关系——门派。 这些能力取得需要时间,更需要金钱,这些道理柳青泥后来才慢慢懂。 柳青泥在游戏里只是个混混,装备不行,武功不行,法宝不行。 下副本找不到同伴,团队作战看你实力,实力不行,没人愿意陪你玩,这是他很久才明白的道理,现实中也一样…… 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有价,上帝早算好你几斤几两碎银,每个人都被悄悄标上了价格。 柳青泥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游戏里消磨时间,挥霍时间,这是他可以支配的世界,是不能被剥夺的游戏权利。 游戏讲团队力量,单打独斗行不通,这一点游戏和现实有相通的地方。 现实世界孤独的人,注定在游戏世界里一样寂寞…… 柳青泥是他的官名,熟悉的人叫他小泥鳅,从小泥鳅一直叫到老泥鳅。 这部小说背景发生在合江省宁海县,宁海是一款3d游戏场景地名,同时也被选作这部小说场景,这是一部虚构的小说,也是一款讲述有趣游戏的故事,与其说是一部小说,莫如说是一款网络游戏更恰当。 人生如戏,梦幻人生。 宁海地处三江平原东北部,夹在黑龙江和松花江之间狭长地带,黑龙江流经蒙古、中国、俄罗斯的亚洲大河之一,也是世界排名前十河流。中国古称羽水、黑水、浴水、望建河、石里罕水等,蒙语称哈拉穆河,俄罗斯称阿穆尔河,全长4370公里。 在中国,黑龙江排在长江和黄河之后居第三,在世界大河中排第八,有人说排第十,总之这是一条了不起,没有被污染过的大江大河,黑龙江在俄罗斯的尼古拉耶夫斯克(中国称庙街)流入鞑靼海峡,汇入鄂霍次克海。 宁海隔江相望邻国俄罗斯比罗比詹,比罗比詹大约有7.3万人,犹太自治州首府,很多人知道犹太人二战时遭到希特勒残酷屠杀600万,二战后犹太人在中东约旦河谷建立以色列国,少有人知道前苏联在远东地区建成世界上唯一犹太人自治州。 比罗比詹(英文:birobidzhan;俄文:Бnpo6nджah;希伯来语:????????????)是犹太自治州首府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它因附近的比拉河和比詹河而得名,比罗比詹犹太自治州始建于1928年,位于比拉河畔,1937年设市。这一地区原为中国领土,被沙俄通过不平等《中俄瑷珲条约》(1858年)强行割占。 沿黑龙江往下游走,共青城位于俄罗斯远东地区阿穆尔河(中国称为黑龙江)畔,是一座工业城市,著名的苏-27战斗机制造厂就位于该市的郊外。 共青城大约有30万人口,是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中诞生的城市,俄罗斯飞机制造商苏霍伊在共青城拥有重要的工厂,帕维尔·奥西波维奇·苏霍伊(俄语:Пa?вeлo?cnпoвnчcyxo?n,白俄罗斯语:Пa?вeлВo?c?пaв?чcyx??,罗马转写:pavelosipovichsukhoi;1895年7月22日~1975年9月15日),苏联最有成就的飞机设计师之一,苏霍伊设计局的创始人,代表作苏27歼击机。 一批莫斯科、圣彼得堡、乌克兰的共青团员志愿者来到这里,1932年设市,俄罗斯远东地区仅次于符迪拉斯沃托克(海参崴)和哈巴罗夫斯克(伯力)第三大城市。 这座城市主要是由前苏联时代的共青团员们建设起来的,所以叫“共青城”。 这座城和中国江西共青城没有任何关系。 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于1933年写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传说就是以共青城建设为时代背景创作,作品中的主人翁——保尔·柯察金和他的战友们就是当年参与建设共青城团员最杰出的代表。 当年下乡三江平原北大荒上海、北京、天津、哈尔滨知青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偶像保尔·柯察金和他们一样生活、战斗在这片神奇的黑土地上。 不过人家真正安家落户,与城市同呼吸、共命运,打造出世界一流苏-27战斗机,而知青下乡北大荒十年后,40万兵团知青战士完成屯垦戍边的历史使命,有如洪水,来时汹涌澎湃,退却一溃千里。 前苏联共青筑城比起中国二十世纪五六十代开垦北大荒要早二十多年,在政府决策垦荒方面,前苏联是先驱者,在开垦荒原,殖民新占领地,前苏联也是先驱者,在远东地区,沙俄和前苏联一样用的都是铁血手段驱逐、迁移甚至屠杀原住民从而让俄罗斯族成为远东地区的主体民族。 七十年代末,柳青泥还是一个孩子,常去农垦电业所大院玩,那里生活很多知青,最热闹是知青打篮球,他们喜欢读书,后来柳青泥知道,他们要高考,要返城,回城才是他们崇高理想。 小伙伴在电业所大院玩耍大喊大叫,影响他们复习功课,有个叫汪洋北京知青,捉住柳青泥,把一双筷子夹在他手指缝里,轻轻一捏,痛的柳青泥眼泪流下来,他知道什么叫痛,也懂了那些电影里英雄被敌人捉去,忍受酷刑拷打,不是人受的罪。 柳青泥有时想:如果自己有那么一天被敌人抓去,肯定当不了英雄,原因简单,遭不了那份罪。 那个有出息的北京知青汪洋如愿以偿回到北京,北京医院著名外科大夫。 柳青泥去北京办事,顺路去看他,汪洋热情接待他,说起过去的事,两人一致觉得这是相当有趣的事。 有一年冬天,柳青泥去省城农机批发大市场上货,在农机批发档口和老板娘聊天,当他说起宁海时,老板娘说当年她就在宁海九曲湾农场下乡插队,柳青涵一听来兴趣,因为他儿时在九曲湾农场长大。 老板娘说她那时才18岁,离开哈尔滨下乡插队农场,实在不适应那里艰苦生活,就想回家,她和两个要好姐妹商量好,偷偷逃离九曲湾农场,背上攒了不知多少天的干粮,冒着风雪大烟泡,沿松花江往上游走,她们仨姐妹坚信,一定能走到哈尔滨。 果然,她们仨足足走一个月,终于步行走回家——哈尔滨。 九曲湾农场夹在松花江和黑龙江狭长的地带,它的北面是黑龙江,它的南面是松花江,沿着松花江往上游走,的确能走到哈尔滨。 看着身高也许1.55米高,瘦弱女人讲述的故事,听的柳青泥目瞪口呆,要知道数九寒天,从九曲湾农场走到哈尔滨,至少要走600多公里。 九曲湾农场——哈尔滨,走高速587公里,小车正常行驶7小时。 那年代,仨姐妹徒步走回哈尔滨壮举,了不起。 听她的故事,柳青泥明白一个道理,信念是精神力量,它和身高、性别、体重没有必然联系,它和执着相关。 每年四月下旬,是黑龙江开江季节,站在陀萝山向北眺望,一块块或大或小冰排相互簇拥,冰与冰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形态各异冰块在水流的作用下,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气势如虹,晶莹剔透的冰排、冰山仿佛从北极而来,从天上而来,形成一道独特的北国景观。 开江跑冰排那爆裂的声音犹如乱石崩云,惊涛拍岸,汹涌澎湃的景象犹如万马奔腾,大江东去,一泻千里,令人叹为观止,让人暗暗称奇。 站在江堤上,迎着凛冽江风,望着的脚下从天而来的冰山,柳青泥不禁吟诵出那首诗: 开江冰排 冰释前嫌一刻前, 一江两国无限览。 四月天,冰排开, 疑似冰山北极来。 中俄界河长2854公里,流域面积184.3万平方公里,中国境内流域面积89.1万平方公里,黑龙江沿东南方向奔流,遇陀萝山阻力被迫掉头向东、东北方向浩浩荡荡,潇洒而去,从地图上看黑龙江形成一大大的u型底,宁海就位于u型谷底,而向东北方向流去的黑龙江为中国赢得一大片领土——三江平原。 宁海虽然地域偏远,地缘优势与资源优势十分明显。 宁海经济发展迅猛。gdp增长年均10%左右,财政收入增幅在全省一直排在前例,人均收入排在全省老二,早在上世纪90年代,工商银行个人存款已超亿元。 直白说,宁海地处三江平原,丘陵,森林,平原,沼泽。 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三条大江冲出肥沃黑土平原上,小兴安岭东南最后一座山峰就在宁海城北,站在紫岚山沧浪云台上往南极目远眺,是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向南能望到十里堤林,那是松花江的防洪大堤。 一望无际沼泽水国,鸟和鱼的天堂,如今被改造成万倾良田,一小片湿地被保留,钱宁河国家自然保护区,这里地势低洼,泡泽相连,苇草丛生,是我国北方三大水禽栖息地之一和候鸟迁徙坐标区,是丹顶鹤、白鹤、黑白天鹅、大雁的故乡。 每年春秋两季,从南方飞来和飞回南方的水鸟,首先找到这里的水源和食物,养精蓄锐,成千上万的的鹤、鹭、鹳、雁、鸭、鸳鸯等数十种水禽在此繁衍生息。 向东,宁海兰陵道高高城门卡口,高清摄像机甚至能清晰看到几十公里外,十方古镇东山岛上沧浪亭和小君观,平湖港国际贸易口岸中俄往来客商,附近沙子洲,青云临海,玉宁宫和九曲湾农场,一览无遗,东山岛还是国家4a级旅游风景区,东山岛对面就是俄罗斯远东地区。 在宁海还有一条美丽的河流松花江静静流淌,长度1927公里。有一条连接松花江南北两岸的大桥。 站在松花江大桥上,柳青泥时常想起那部前南斯拉夫电影《桥》的片断,年青的游击队员班宾诺在沼泽地上端着冲锋枪跳跃矫健的身姿,沼泽激起无数的水花,班宾诺那句最痛快的声音:“哎嗨”,一排的德国鬼子倒在他的枪下,打光子弹的班宾诺中了德国鬼子子弹,倒在沼泽里,他呼唤队友扎瓦多尼,那一幕让柳青泥揪心。 游击队员走在山岗上的身影,让他难忘。 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柳青泥常想,班宾诺为什么不从倒下的德国人手里取走子弹,要不然怎能牺牲,如果换作是我,万万不能发生没有子弹的事情,班宾诺可爱的脸,稚嫩、单纯而热烈,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苦苦哀求同伴扎瓦多尼,心碎绝望地悲泣。 唉!为这事,柳青泥常常为班宾诺惋惜,为他流下过伤心泪水。 塔拉河峡谷大桥位于前南斯拉夫境内,现黑山共和国北部,横跨欧洲最深的塔拉河大峡谷,是一座钢筋混凝土公路桥,全长366米,,主桥拱114米,桥距离河面149米,大桥凌空出世,那座桥建在崇山峻岭中,使塔拉河峡谷大桥看起来无比壮观雄伟,令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这部电影给柳青泥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象,从小就津津乐道于剧情和台词,学吹口哨哼唱电影中的插曲《啊,朋友再见》,后来他知道,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并非南斯拉夫民歌,而是二战时意大利游击队之歌。 德军司令官:“冯·菲尔森先生,我们失败了。” 冯·菲尔森上校:“可惜,真是一座好桥。” 他奶奶的,二战德军军服真帅,柳青涵羡慕,明明是德国国家保安总局上校,却偏偏喜欢人们叫他霍夫曼博士,德军第238山地团团长,却被称作冯·菲尔森先生(冯是德国贵族姓氏),说明德国人崇尚学识,以拥有知识为荣誉。 老虎完成上级交给炸毁塔拉河峡谷大桥的任务,执行任务出发时7人游击队,7天后回来只有3人,三人走在前南斯拉夫一片山谷沙砾中,老虎手持冲锋枪回头看看那座炸掉的桥,意味深长地说:“可惜,真是一座好桥。” 柳青泥心中默念:“可惜!真是一座好桥。” 他想,我想去黑山共和国塔拉河峡谷看看那座雄伟的大桥。 回首不远处的宁城山,掩映在宁城山里的桃山农场,西边是摩云山下的月亮湖农场,然后再往西、西南盘驼岭农场,北大岭农管局。 最为神奇的是宁海龙凤大街连接鹿港和石塘县公路,小兴安岭和三江平原的分水岭,这条大街以南水稻盛产区,东北大米稻花飘香,三江平原上的渔米之乡,龙凤大街以北产玉米做大碴子、小碴子,香甜无比。 龙凤大街以南玉米做饲料最好,因为宁海龙凤大街大致是积温带划分,以北属第四积温带(2100度~2300度),以南属第三积温带(2300度~2500度),龙凤大街以南一望无垠三江平原无蛇,龙凤大街以北小兴安岭是野猪、黑熊、狍子、东北虎、紫貂、鹿、灰狼、野兔、獐、狍、狐狸、黄鼬、獾子、松鼠等野生动物的天堂。 三江平原黑龙江、乌苏里江和松花江三条大江浩浩荡荡,汇流、冲积而成的一片沃土。 域内水资源丰富,总量187.64亿立方米,人均耕地面积大致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5倍,在低山丘陵地带还分布有252万公顷的针阔混交林,被誉为昔日“北大荒”、今日“北大仓”。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三江平原也被作家梁晓声称作“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如果把中国比喻成一个公鸡,那么宁海就位于鸡鼻子位置,它有着一马平川,肥沃的黑土地。 高中地理课这么介绍世界三大黑土地: 一、分布于欧洲第涅伯河畔的乌克兰大平原,黑土面积约190万平方公里,素有欧洲粮仓之美称; 二、分布于北美洲密西西比河流域,面积约120万平方公里; 三、分布于中国松辽流域的东北黑土区,总面积103万平方公里,其中典型黑土区面积约17万平方公里,以弯月状分布在我国的黑龙江和吉林两省,这里的黑土地是我国最肥沃的一块土地,如今已成为中国最大的粮食生产基地。 具体来说,世界三大“黑土”分布区,分别是亚洲的东北平原、欧洲的乌克兰平原和北美洲的密西西比平原。 中国东北平原地区有着广阔的黑土分布,主要分布在松嫩平原和三江平原等地,总面积约为35万平方千米。黑土的厚度大约为1米,大约每形成1厘米厚的黑土,需要200至400年的时间,这是一笔自然界用了2万年以上的时间才积淀的财富。 在宁海城东有一座千年古城奥里米城,这是一座辽金时代,有着千年历史王城,松花江支流敖来河从古城南部流过,城北两米多深的护城河。 古城全长3224米,上面有18个叫“马面”的半米多高的土堆,古时有士兵在“马面”上看守。古城的东北侧还有一处瓮城,长21米,宽34米,整个城墙近似于方形,建筑风格明显具有金代特点。 奥里米古城是辽金时期北方五国部落的第四座中心城市,这一地区,既是金国的发源地,也是满族的故乡。 辽代居住在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下游的女真人建立了越里吉、奥里米、剖阿里、盆奴里、越里笃五大部落,史称五国部。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五国部。 依兰是五国部第一城之越里吉城,为五国部会盟之城,因此称为五国头城。 1127年金灭北宋后,将徽宗、钦宗二帝押解北归,于1130年7月抵达五国城,并囚禁于城内。 1135年和1156年,二帝相继埋骨于此,便有二帝"坐井观天"的故事流传神州大地。 我们故事的场景就发生在这里,三江平原宁海龙凤镇,在这片肥沃的黑土地上徐徐展开,拉开大幕,所有的人物将依次登场。 第一天 第03章 东西为街 07-19周日初伏第四天 宁海·龙凤镇 杜甫在他的诗《夏日叹》里说,“夏日出东北,陵天经中街。” 杜甫老人家说的一点也不错,夏日出东北,西北染余晖。 凌晨2点57分,三江平原东北方向,天已现出些许光,在地平线下酝酿一跃而起,将是那耀眼火一样熊熊燃烧的太阳。 地平线上的光,是太阳发出的微光,天要放亮。 这时间点,三江平原上大多数人还在梦乡里酣睡。 龙凤镇龙凤大街、东海路、西海路、南海街、北海街、紫石街、月亮街、钱宁河街、瑶海街、花园街、稻香街、丹宁街、丹涯路、长宁湖路是宁海繁华街道,仿佛在睡梦中,等待出行的人和车来唤醒它们。 俗话说:“东西为街,南北为路。” 宁海人才不管那街那道,明明是官方命名龙凤大街,人们偏偏叫一马路,丹宁街偏偏叫二马路,丹涯街叫三马路,北海街叫四马路。 南二道街钱宁河街,南二道街被称作南马路,南三道街被称作南三路,南海街被称作南四路,这样一来,无论你有多少条街也被简化,约定俗成,大家深以为然。 宁海龙凤镇的街道规划如古城西安,方方正正,横平竖直大马路,一眼望到头。 横平竖直马路,如一个人从小到大,没有波澜起伏的人生经历,毫无情趣可言。 宽阔的柏油马路,静静悄悄,人类所有故事目前都是在土地上发生着。 此时此刻的宁海,肃静、淡雅而美丽。 紫岚山下大片农田被分割成纵横交错,一块块的井田,被防风沙高大的杨树分隔开来,小麦、水稻、玉米清晰可辨。 紫岚山西南方向,月亮湖农场种植大片美丽的万寿菊,每到秋季,开满红艳艳的万寿菊,竞相怒放,流金溢彩,好像展开一幅巨大红色绒地毯,绵延数十里,好似金灿灿的红海洋,一直铺到遥远的天边。 清澈的钱宁河从小兴安岭奔涌而出,流到三江平原,钱宁河脚步便放缓,它从月亮湖农场土地上流过,从万寿菊花海中穿过,花浪滚滚,美仑美奂,把大地打扮如同俊俏的姑娘,让人迷醉。 它的花:清热解毒,化痰止咳; 它的根:解毒消肿。用于上呼吸道感染,百日咳,支气管炎,眼角膜炎,咽炎,口腔炎,牙痛;外用治腮腺炎,痈疮肿毒。 万寿菊不仅用作提炼叶黄素,作药材,还可食用,是花卉食谱中的名菜,将新鲜的万寿菊花瓣洗净晾干,再裹上面粉油炸,其香味会令人垂涎三尺,就如同臭豆腐一般,闻起来非常臭,油炸后却是香喷喷的,很美味。 懂的人自然就会是不会放过这样的美食。 许多美食都是勇敢人的游戏,很多年前,宁海和东北大部分地区一样,流行起烤肉串,这是诱人的美食,年轻人几乎没有谁能抵挡这美味的诱惑。 有一次,妙香玉和柳青涵聊天,曾把自己比做美味,问柳青泥要不要尝尝鲜,这是一个新鲜的比喻,嘿嘿! 在野外钓鱼,柳青泥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烤肉串,烤鲫鱼。 王富贵带几个鹅蛋,鹅蛋是生的,怎么做着吃? 困难从来难不倒有心人,桂小宝想了想说:烤着吃呗! 问题怎么烤着吃,原来的程序鹅蛋煮熟、扒皮、对半、拉口、抹料、烧烤。 如今,这个过程简化,不扒皮直接烤,这得小火烤,火若旺,鹅蛋会“呯”一声爆炸。 谁也没想到,桂小宝无意中想到的主意,烤鹅蛋居然成一道美食,成了他们野外聚餐保留的美食节目。 烤鹅蛋特别“艮揪”,“q弹”,王扁担一边咬着鹅蛋一边说:“这感觉有点象小孩子吃的零食”。 柳青泥抢答道:“布丁果冻。”他由此想到,殷素素网名“果冻布丁”。 “回答正确”,王富贵在烤箱前烤着肉串,所有人一边喝易拉罐啤酒,一边捧腹大笑,这是一个开心时刻,也是人生最快乐时光。 柳青泥后来想到,自从宁海发生多起非法集资事件后,这样快乐时光再难重现,再难重现。 河边钓鱼,一样在河边烤肉串,说说笑笑,但就是没有从前笑的那么开朗、无拘无束。 一轮鲜红太阳即将在东方地平线上,喷薄而出,观赏日出最佳地点在紫岚山沧浪云台,它的东、南是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没有任何遮挡。 尽管如此,宁海许多人都没有欣赏到那绝美的日出风光,只因去沧浪云台要攀登很长一段偏僻山路,还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林,这一点,让许多人与美景擦肩而过。 从紫岚山沧浪云台上往东极目远眺,能望到22公里外的陀萝山、十方镇东山岛上的沧浪亭。 站在紫岚山上看日出,比站在泰山之颠观赏日出不知要壮美多少倍,许多人知道泰山日出的美,那是出自文人墨客对东岳泰山的赞美,却不知家门口一样能欣赏日出的美景。 走下沧浪云台,穿过密密丫丫树林枝杈的山道,沿着山脊往东走山间小路,这是紫岚山的凤脉,走到这山的尽头,脚底下是紫岚山的凤爪,那里临近山涯,山涯下万丈深渊是人工取石炸出十来个大小不一的天坑。 上世纪八十年代,紫岚山主峰安装电视转播塔,禁止炸山取石,封山育林。 大小不一天坑成宁海天然垃圾填埋场,可惜天坑没用几年就填满,唯一方法也是在山脚挖深坑,做好防渗,城市产生的垃圾就是填埋。 填埋场成乌鸦、喜鹊寻食最佳场所,每当有人或车进来,就会惊扰这些鸟,乌央乌央的乌鸦、喜鹊飞起来,遮蔽天日,让人心里一揪,阴森末日的感觉,油然而生。 站在悬涯边,看脚底下万丈深渊,任谁心里都会紧张。 离悬涯不远,上山路口有座碉堡,看不出碉堡建造年份,但看碉堡外观有几十年的历史。 碉堡黑洞洞射击口,朝着山下三江平原,封锁着上山崎岖小路,碉堡后身依稀还能辨出纵横交错沟壑,看出这里原来是一座军事要塞,扼守宁城山和紫岚山入山隘口,地势险要。 宁海摄影人士宁小臣,买一无人机俯拍,发现紫岚山是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凤凰,隔着亮子河峡谷是险峻的宁城山,宁城山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宁海龙凤镇关于龙凤呈祥传说怕是不真,龙的前爪抓住紫岚山这只凤凰翅膀,凤凰的右爪,残缺不全,那失去的右爪的三只脚中的一只脚,正是让人炸掉山体取石头形成的人工天坑。 “可惜,这么好的风景。”柳青泥想说的话,一直藏在心里。 宁海龙凤镇四个出城主要方向,原本是普通出城路口,由于疫情,如今已全部安上铁栅栏,只留下一进一出两个长长出入口,最重要通往省城京门关卡口,有特警把守,警车红蓝灯光闪耀刺眼,在提醒出行往来车辆慢行。 检查站设置路标宣传牌:“疫情防控,人人有责。” “请出示国务院客户端疫情防控通信大数据行程卡或龙江健康码、接受防疫通行检查”广播喇叭反复播放 进城的车辆和人员是重点排查对象,不过,从年后数月如临大敌的检查,如今只是象征性查验。 通信大数据行程卡,依据地区风险程度分成绿码、黄码和红码三种。 长时间来往车辆和人员过检,已让宁海警察和各单位抽查临检人员,疲惫不堪。 发生疫情严查以来,虽然有从高风险区返回旅行、探亲和务工人员,进行14天集中隔离,居家7天隔离严密防控措施,并没有查出哪怕疑似新冠肺炎病毒携带者,渐渐地检查人员警惕心松懈,检查大都走过场。 弓弦绷的太紧易折,人的神经绷太紧易病。 宁海四个出城卡口,东城门——兰陵道卡口,南城门——南平关卡口,西城门——京门关卡口,北城门——风铃渡卡口。 西城门——京门关卡口(通往省城,是宁海物资进出重要通道)和东城门兰陵道卡口(通往石塘县)重中之重的关卡。 有一些出城不重要的去往外环的通道,彻底用铁栅栏封死或者推上土毛子砂砾,以防有人或有车不走卡口而投机取巧成漏网之鱼。 这样简单而粗暴设置好处是不用分兵把守,只是苦了一些常外出附近乡镇人员,多绕行一段冤枉路,不过2020年特殊疫情防控时期,也没什么好抱怨,只要能顺利出城就烧高香了。 凌晨3时,正是睡意最沉时,柳青泥睡的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感觉眼前一亮,有一身材高挑,姿色撩人女郎,对他挤眉、飞吻、抛媚眼,她穿着一双白凉鞋,白色连衣裙,连衣裙没过膝盖,双腿修长,体态轻盈,迈着细碎小步,嫣然一笑,一步一回头。 女人灿烂的笑容,勾走柳青泥魂魄,是欧阳兰兰还是妙湘玉?女人面容很熟,在哪见过,有些模糊,分辨不清。 夜色朦胧中,女人迈着细碎小步,一走,一回头,美目传情,顾盼生辉。 柳青泥心一阵紧似一阵,女郎在前面迈着细碎小步,橐橐的凉鞋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柳青泥在欧阳兰兰身后一路追,无论怎么加快脚步,也追不上欧阳兰兰,欧阳兰兰回头却不是她,看着好似妙香玉,他正焦燥中,那美丽迷人背影,突然化做一条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柳青泥扑来,一口将柳青泥吞入口中,柳青泥恐惧张开大嘴,吓的他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救命!”他从梦中惊醒。 第一天 第04章 带状疱疹 人人都会做梦,柳青泥做梦比较奇特。 他梦中遇美女,美女好像认识,他说不清是谁?然后他追美女,美女一会近,一会远。 他怎么也追不上,正心急火燎时,美女转身,变成一条蟒蛇,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下肚。 柳青泥见状大叫一声,直呼“救命”,虽然大喊救命,却在梦中喊,咂巴嘴,未必喊出声,未必别人听到。 当他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魔怔好长时间,才从惊吓中醒过神来,一摸身上,大汗淋漓,汗水打湿床单。 还在似睡似醒的柳青泥,借着手机朦胧微弱光线,起身跌跌撞撞去卫生间洗漱方便,感觉头痛,乏力,回到卧室后,坐床上寻思良久,回味好久,想不通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梦? 他找条干爽床单折叠,铺在被汗水打湿的床单上,从床头柜上摸出26.00元牡丹牌香烟,熟练用中指弹出一支香烟,找出打火机,他看下身边睡正香的七妹高凌雪。 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高凌雪此时醒了,她睡眼惺忪问:“这么早,干吗不睡觉?,不准抽烟。” “没事,我不抽,你先睡,我一会睡。”柳青泥拿打火机左手,悄悄放下,那根放到嘴里的香烟,拿出来嗅嗅,他深深嗅香烟味道,把牡丹烟放回烟盒,暗暗叹口气,关闭台灯。 卧室瞬间回到黎明前的黑暗中。 她是谁呢?除了天鹅一样的女人欧阳兰,还能有谁?柳青涵自问自答。 十六年前,柳青泥认识欧阳兰,是在华丰超市门前,见她第一眼,眼前一亮,一个字,“美!”,两个字“真美!”,三个字“真优美!”。 欧阳兰说话声音象百灵,好听,身材修长,就是网上描述那种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 两人压马路,好像漫无目标走,其实不然,走路方向是由欧阳兰引导,向东沿龙凤大街走,走到前方岔路口,她会引导他跟她走,走过丹宁街,然后向北走到三马路丹涯街,绕来绕去走了足有2公里。 时间过的快,路程不觉长,一直走到欧阳兰“宁海幸福里”小区大门。 欧阳兰告诉柳青泥到家了,柳青泥很想跟进去,欧阳兰眉眼含笑看着他,伸出右手中指放到薄薄嘴唇:“嘘!停!” 她用笑用眼神止住他的脚步,柳青泥无奈停住脚步,看着她走到幸福里小区2#楼5单元,不知她住几楼呢?柳青泥想。 正胡思乱想时,欧阳兰一甩秀发,突然回头朝小区大门口瞭望,吓的柳青泥赶紧转身…… 她看到柳青泥呆呆站在那里,她轻轻叫一声“嗨!傻小子”。 欧阳兰手拿蓝色卡扣钥匙举过头顶,向他打招呼,见他假装没看见,她嫣然一笑,高举右手放平,然后朝防盗门卡扣钥匙区一按,门打开,欧阳兰走进楼道。 等柳青泥转过身,幸福里小区2#楼5单元门口空荡荡,早已没有人影。 从此,风姿绰约的欧阳兰走近他的生活,走入他的梦中,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透露一股优雅,眼神时不时露出撩人媚态,让柳青泥无法自拔。 后来,柳青泥幸福地回忆那段美妙时光,他曾情不自禁沿着那天走过的街、路,重走一遍,这时他发现一人走路,枯燥无味,毫无情趣可言,他只能靠想像自己曾同欧阳兰走过的街,走过的路,仍觉得虚无飘渺,仿佛梦中。 其实,从华丰超市左转弯往北走,沿紫石街到宁海幸福里小区,柳青泥心里估算,不超过800米距离。 柳青泥点按手机看下时间,3点半,还能睡会,白天还有不少事要做呢,迷迷糊糊的柳青泥倒床上接着睡,不一会便沉入梦乡。 睡意朦胧的柳青泥,感觉后腰一阵刺痒,下意识地用后背和褥子摩擦以减轻疼痛,这样会好受一些,可是效果越来越差,疼痛感越来越强,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柳青泥在床上翻来覆去象烙饼,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高凌雪被杂乱声音搅的如同梦幻中,大脑沉甸甸,眼皮睁开颇觉无力。 外面天空慢慢放亮,室内在厚厚窗帘遮挡下,伸手难见五指,这是做梦的好时机,人和梦境连在一起,幻觉中不知自己在哪里,可上天,可入地,真好! 柳青泥常这样想,在梦中想什么来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无所不能,来无影,去无踪。 梦境中的柳青泥进入东欧二战场景,化身前南斯拉夫游击队员班宾诺,他手持德国口径9毫米mp40冲锋枪在跑,在射击,这时梦境中就会响起电影《桥》那首60后、70后熟悉的音乐,《啊!朋友再见》意大利游击队员之歌,这首歌时不时在他的梦境中闪现。 转而他化身成前苏联红军柯托夫斯基骑兵旅的保尔·柯察金,随布琼尼骑兵团转战疆场,跃马扬刀,浴血奋战。 一忽在山东平度大泽山山涧,山道,大路上埋设地雷,化身成杀日本鬼子的游击队员。 “不见鬼子不拉弦,”柳青泥穿着当地农民的衣服,趴在长满草丛的山沟里,手里拉着地雷长长引线,等着日本鬼子走近地雷阵。 一队日本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弓着腰冲锋,日本鬼子官疯狂地举指挥刀在空中挥舞:“八嘎牙路,哈牙库,哈牙库。”地叫喊。 柳青泥见日本鬼子越走越近,已经走到地雷区,三八大盖的子弹从他头上呼啸飞过,他闭眼拉响地雷,十几个鬼子炸飞上了天。 突然,一颗子弹射中柳青泥后背,奇怪,面对日本鬼子,怎么后腰还中子弹,柳青泥回头一看,不好,原来是一队德国鬼子从后面包围他,让他猝不及防。 前面是日本鬼子向他进攻,后面是德国党卫军偷袭,德国人端着冲锋枪,头戴钢盔,他的后背中了德国鬼子mp40冲锋枪子弹,这款冲锋枪射程300米,弹匣装弹32发,是二战德国武器装备精良的象征。 柳青泥扭回头左右再看,他的战友一个也不见,只有他一人在战斗,他挣扎要爬起来,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身体也动弹不了。 此时的他从山东平度大泽山沟沟的隐蔽处,忽然转到前南斯拉夫黑山沼泽地,中了德国鬼子冲锋枪子弹的柳青涵倒在沼泽地里,奄奄一息。 德国鬼子端着mp40冲锋枪围上来,德国鬼子狰狞的面容,清晰可见。 我被包围了,跑不掉了,这回可是玩完了,柳青泥想。 “救我”受伤的柳青泥发出绝望哭号,他的低吟、喘息声,惊醒七妹凌雪。 凌雪睡梦中听到柳青泥叫喊声,抽泣哭声,这是怎么了? 她打开床头柜台灯,温暖桔黄色灯光,一瞬间弥漫整个卧室,她摸摸柳青泥脑门,脑门潮湿,有些发热,奇怪,难道他感冒了,她摇摇柳青泥。 梦中醒来的柳青泥,茫然地望着凌雪,好久他才从激烈战斗中缓过神来,凌雪看着他说:“你这是怎么啦?做梦了?” 好一会,柳青泥说:“是啊,做噩梦了,我中德国人黑枪,在一场战斗中牺牲了。” “瞎寻思,德国人长啥样,你都没见过,还德国人,美国人的,闲的你。” 七妹看看墙上石英钟?快4点,“你是不是感冒?一身虚汗,要不要吃两片氨咖黄敏片。” “我觉得不象感冒,我后腰中子弹,疼的厉害,不敢碰,你帮我看看后腰怎么回事?那么痛呢?”柳青泥翻身趴床上。 高凌雪白柳青泥一眼:“胡说八道,还中子弹,”可当她看到柳青泥后背,她不由瞪大眼睛,大呼小叫:“哎呀,妈呀!你后背怎么了,咋有这么多红泡泡。” “是吗?我哪知道怎么回事,你用手机照几张相片,让我看看”。 高凌雪尖叫,吓柳青泥一跳:“哎哟,”烧灼般疼痛让他不由地叫一声。 说话间,沿着后脊梁往左后背上方冒出许多红泡泡,高凌雪用手一摸,电击样的疼痛让柳青泥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没见过这是什么泡泡?高凌雪拉着柳青泥,让他快起床:“你指定做梦中邪,咱们赶紧去医院看看……”。 两人穿好衣服下楼,七妹凌雪发动白色大众朗逸轿车,轻微发动机引擎声,引来柳青泥的呻吟声,凌雪忍不住埋怨:“别瞎叫唤,听着我心里发紧,发毛,难受巴拉的,忍忍,一会到医院。” 小车驶出金莎花园,拐弯就上桃花街,跑出不远上北海街(当地人叫四马路),宽阔的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看不到一个人影。 此时红彤彤太阳已经露头,把东北方向天空染红,柳青泥和高凌雪二人没心情看风景,二人各怀心思,急着赶路去医院。 北海街与西海路十字路口,红绿灯闪烁,不管有人没人,有车没车,红绿灯依然坚持工作,毫无怨言。 路边紫叶海棠,郁郁葱葱。 核桃楸已结出硕大果实,第一次见山核桃,柳青泥以为是鸭梨,纳闷咱大东北三江平原没听说有鸭梨树。 他拍照片,微信发给茅山东北林大高材生,林业局技术员陈志强,才知道这是核桃楸。 山核桃楸果实特别坚硬,铁锤也很难将其砸开。 核桃楸树挺拔高大,枝叶宽大,叶上有细细的茸毛,它还是中药材。它的种仁、青果和树皮均可入药。 此时,路边核桃楸做上义务宣传员,它的树干拉着红底白字宣传横幅: “口罩还是呼吸机,诸位看着二选一” “我宅家,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口罩” 白色大众朗逸轿车,飞快地驶过拉菲庄园、晓月庄,柳青泥心里默默地看着眼前闪过兰山国际和山水家园,左转弯过锦秀江山就上龙凤大街。 《封神演义》记载哪吒在陈塘关附近九湾河洗澡,施展法宝混天绫,结果东海龙宫发生地震,惊动东海龙王,巡海夜叉被龙王派来巡视,被哪吒用乾坤圈砸的脑浆迸裂而死。 传说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手持方天画戟,坐骑逼水兽,威风八面,龙王三太子小白龙敖丙找哪吒讨公道,却被哪咤打死抽筋,魂归封神台,姜子牙归国封神时,他被封为华盖星,传说在东海龙王运作下,敖丙被天神救助复活,复活后来到宁海三江平原这片土地疗伤,人们为纪念这件事,小镇改叫敖来镇。 城镇规划部门认为不能按传说命名城镇,龙凤镇——文雅地名。 宁海当地人常说一马路,指的就是这条宁海龙凤镇,繁华街道——龙凤大街。 车行不远很快就到宁海县人民医院。 一进宁海医院大门,就看见医院门卫窗户醒目地张贴,志愿核酸检测开单处和核酸报告领取处。 一大早,医院门卫室并没人值班,医院大门洞开。 诺大医院停车场,稀稀拉拉停着6辆轿车和3辆suv城市越野。 从门诊到住院处有一条长长玻璃栈道,上面贴有“医者仁心”四个醒目大字。 凌雪开到停车位,娴熟地停好车,搀扶着柳青泥下车。 住院处大门两侧都是大幅宣传标语,让人心里感觉这是一个严峻时刻,危险时刻,从而不能掉以轻心。 上台阶推开医院玻璃门,拉有长长安全绳的安检通道,要过一道安检门,门里侧有穿着白色防护服检疫人员,戴着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一出让人心存畏惧,柳青泥看医护人员的装扮,他一下联想到那部英国、意大利和德国联合拍摄的惊险片《卡桑德拉大桥》。 逃上国际特别快车的恐怖分子,而这名恐怖分子已感染实验室培养的肺鼠疫病毒。 3名恐怖分子闯进瑞士日内瓦卫生组织总部,想要实施恐怖袭击,受到警卫人员阻击,警卫不小心将实验品玻璃瓶装鼠疫细菌打碎,不明液体溅到恐怖分子身上,一名恐怕分子被警卫人员击毙,一名感染经救治无果后死去,另一名恐怖分子,逃到开往斯德哥尔摩的国际列车上。 国际列车女播音员画外音: 请注意,9站台的国际特别快车9:22分开车,开往巴塞尔、巴黎、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哥本哈根,斯德哥尔摩。 列车马上要发车,列车马上要发车了。 登上国际列车的旅客,没人知道这列国际列车将改道驶往纽伦堡、华沙,最终开往死亡目的地——卡桑德拉大桥。 国际安全部队身穿白色防护服装,露出两个眼睛,和眼前的这名医护人员几乎一模一样,令人感到生畏。 可惜,柳青泥不是张伯伦医生,高凌雪也不是女作家珍妮弗。 安检人员看到柳青泥和高凌雪进来,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俩。 柳青泥推开搀扶自己七妹凌雪,一名女安检员关切地问:“什么情况?”。 高凌雪看着安检员的眼睛,急切地和她说:“他后腰莫明其妙长有很多红水泡,有一大片。”高凌雪一边说,一边双手比划,她急的要哭,柳青泥瞟了高凌雪一眼,没吱声。 医院大厅,左侧是收款,右侧是药房。 大厅的廊柱上挂有华佗、张仲景等中国古代医学家的画像。 “别急,别急。”安检人员一边安慰高凌雪,一边说:“先测下体温,扫扫行程码、健康码”。 忙完这些手续,安检人员领高凌雪和柳青呢随她去科室找大夫,边走边说:“现在来医院还能看病,前段时间,象你们这种轻微皮肤病,挂不上号。” 女安检员清脆声音在走廊回响:“刘大夫,有病人来看病。” 值班室里刘大夫,趴在电脑桌前看手机,他漫不经心看了看柳青泥掀起的衣服道“蛇盘疮。” “蛇盘疮,这病要不要紧”,柳青泥问。 “没多大事,你这病刚犯,来的及时,我给你开副药,回去吃,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天就会好。” 刘大夫头也不抬,龙飞凤舞很快开好处方递给柳青泥。 “刘大夫,不用住院吗?”高凌雪问。 “住什么院,不用,我给你开溴夫定,比阿昔洛伟和伐昔洛韦缓解疼痛,还有外用抗病毒药物,阿昔洛韦乳膏,”。 刘大夫叮嘱几句怎么用药,而后他挥手,让他们赶紧领药,别耽误治疗。 走到门口,高凌雪被刘大夫叫住,他对高凌雪耳语几句。 安检员说:“能不住院就别住院,还得做核酸,陪护也得做核酸。” 医院不收支付宝和微信转帐,只收现金。 高凌雪问柳青泥身上有没有现金,柳青泥摇摇头。 女安检员告诉他们门厅有银行atm提款机。 柳青泥担心问:“七妹,你身上带银行卡了吗?” 高凌雪为什么叫七妹,谁也说不清?她在家并不排行老七。 七妹拿出走前带好的银行卡,在医院角落那台中国银行atm提款机,取钱交款,领取抗病毒药物嗅夫定和阿昔洛韦乳膏。 当两人离开宁海县人民医院时,天已大亮。 上车,柳青泥赶紧用手机查询“蛇盘疮”,查度娘才知道,蛇盘疮学名带状疱疹,是由水痘带状疱疹病毒感染,累及神经的疾病,皮疹呈带状分布,这类疾病有一定传染性。 柳青泥扭头问七妹:“大夫和你说什么悄悄话,莫不是我这病很严重,我刚才查了,也没那么大危险。” 七妹把车打着火掉头,边开车边回头看眼医院门口那块红底黄字牌匾边说:“刘大夫也没说啥,就是告诉我,给你上药小心点,蛇盘疮有传染性,咱们去李家粥铺,我饿了,吃点饭。” “我不想吃饭,你自己吃,我在车里等你。”刀割撕裂样疼痛,让柳青泥痛的直咧嘴。 这几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柳青泥想,我这样要耽误多少事? 29路绿色电动大巴,从鹿港开往十方镇东山岛,从他们身边驶过。 七妹问:“29路大巴什么时候开通。” "7.15开通,你问这干什么?”柳青泥奇怪地问。 第一天 第 05章 李家粥铺 2020-07-19初伏第四天周日 30°18°多云~小雨东南风2级 七妹问:“29路电动大巴啥时通车?”,刚出医院大门,视线顿时开阔,眼见一辆绿色电动大巴沿龙凤大街从西向东而来。 “7月15号大巴通车,面包会有的。”柳青泥随口回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青泥轮胎店在一马路客运站西,从鹿港方向开往十方古镇29路电动巴士,从他的轮胎商行门前经过。 “电动大巴长9米,真尿性,拉40多人来回能跑二百多公里。"柳青泥说”以后慢慢都是电动大巴客车,燃油车淘汰了。” “面包会有什么意思?和通大巴有什么关系?”七妹不解,疑惑地问。 本来是无意识一说,七妹这么一问,把柳青泥问愣,他想了想回答:“标志疫情马上要结束,我们的生意好做了,别的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噢!”七妹噢一声,便不作声。 七妹驾驶小车出医院大门,左拐弯要上一马路,等绿色电动巴士驶过去,后面跟一辆120救护车打左转向灯进医院,救护车闪着蓝色灯光,发出鸣叫声格外刺耳,七妹见状把车停在医院门诊前空地,让救护车先过去,眨眼功夫救护车驶进大门,一进医院大门,救护车停止鸣叫。 两人默默看着救护车驶进医院大门,谁也没出声,好久,七妹叹口气,“不知谁家人犯急病送医院来。” 她脑海里出现那家人心急火燎,跑前跑后,办理住院手续,找大夫,交费,各种各样的检查项目。 这么一想,头都大,七妹脑海里浮现出4年前离世父亲,在医院陪护那段难忘日子,心里不由地生起心酸和难过。 七妹刚想开车离开,眼见120救护车后面还跟着一码白色丰田霸道,一辆接一辆从医院门前驶过,一看就知道这是婚礼车队。 七妹和柳青泥两从默默看着婚礼车队,一辆接一辆从眼前驶过。 车队过去,柳青泥问:“丰田霸道一共几辆?” “我哪知道?”七妹一脸茫然,“我管它几辆呢?” “一共12辆,在县里送亲一辆车500.00元,外加两包香烟和一包糖。” “你这清楚。” “那当然,张晓宇开霸道啊。” 大众白色朗逸飞快行驶,离开宁海人民医院,沿一马路向东行驶,车窗外闪过中国电信、交警大队人、新华书店、客运站、伊美宾馆、悦来客栈、凤妹女装、天天大药房、九号公馆...... 两人说话间,很快到李家粥铺,花园街两侧有不少饭店、理发店、超市、冷饮店、水果店、冷鲜肉店、熟食店、依辰药店...... 不能不说一句,到处都是药店,比食杂店数量还多,吃药的人比吃饭的人多。 花园街是宁海饮食一条街,这里能成饮食一条街,背靠拉菲庄园、山水家园、观江国际、紫岚仙府、青云临海、回龙湾小区,其中最大小区是回龙湾小区,有3栋高层,8栋多层,还有1栋公寓楼,小区大约有5千居民。 花园街周围是学区房,是宁海县城最密集小区,东临宁海第一小学,西傍宁海第一中学,宁海龙凤高级中学,听说秋天龙凤高级中学搬迁到天水湖畔。 花园街两侧停满各式轿车,仔细观察一下,花园街两侧停放的都是十万左右国产车吉利、长城、长安、奇瑞、比亚迪,合资车本田思域、丰田卡罗拉、现代伊兰特等。 没见到一辆豪华车,好不容易见到一辆白色奥迪q5,“这算是一辆好车吗?”七妹问。 “原来不算,现在算是了。”柳青泥顾左右而言它。 七妹转圈,找不到停车位置,正撒摸地方停车,看见从李家粥铺吃完饭离开顾客,七妹注视着他,等对方上车,看他驱车离去时,长舒一口气,赶紧把车停在刚让出来空档地方。 花园街一左一右,一家挨一家小吃居多,大饭店几乎没有。 “你自己去吃吧,我不想吃”,柳青泥有气无力地对七妹说。 七妹打开车门,拉柳青泥下车,边拉边说:“走吧,我自己吃饭有什么意思,再说,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呗。” “边吃饭边说,哪能不吃饭,大夫也说,蛇盘疮不忌口,可劲造,没问题。”七妹一边说一边往粥铺里走“艮巴溜丢的,磨磨叽叽的,是个爷们就嘎巴脆,麻溜的。” 柳青泥无奈随七妹下车,刚下车,看见九号公馆王保安骑着小白龙两轮电动车过来,他便向王保安打招呼,此时,王保安也看到柳青泥,他停下电动车问:“来这吃饭!” “是啊,我们来吃早饭”,柳青泥点头回应:“你怎么来这里,是不是来约会,有情况?” “嘿嘿!那当然,我是谁呀?"身穿休闲衫王保安身高一米七八,年纪六十,头发却浓密黝黑,一笑便露两颗焦黄大板牙。 "你是隔壁老王,这谁不知道?”柳青泥说完,突然后背一阵钻心疼痛,痛的他直咧嘴。 “怎么,受伤了?”王保安关切地问。 柳青泥示意七妹先进去,自己随后进去:“鬼才知道怎么得蛇盘疮,去医院检查刚回来,没多大事,大夫说过几天就好。”柳青泥佯装轻松地说。 “没事,那我先走一步。”王保安见柳青泥没别的事,右手握住手把电门扭动霍尔感应器,骑电动车要走没走时,说一句:“电驴跑不出里程,过两天去你那换组48v20ah电瓶,现在换一组多少钱?你那有什么牌子电瓶?” “正常价400.00元,看在咱们朋友面子上,收你350.00元,比别家便宜。”看着王保安堆出的假笑,柳青涵泥知道王保安脱岗出来的,“**牌和**牌的电瓶都有。” "你出来干私活,我不会告诉张成石的?”柳青泥笑着说道。 电动车走出几步,王保安右手握把朝上一扭停住车“嘿嘿!出来办点私事,别出去瞎说。” 柳青泥随后问一句:“你们不是8点下班吗?我不会和旁人说的,你放心。” “随你的便,我不记仇。”说话间,王保安朝九号公馆方向窜去,一溜烟没影。 李家粥铺里,人头攒动,看到这么多人就餐,柳青泥还是愣一下,看来疫情解除,恢复正常生活了。 李家粥铺是两个相邻门市打开间壁墙,两个门市合一处,大约有150平方,这家粥铺规模够大,这是宁海一家很火的早中餐小吃部。 李家粥铺里有各式各样小菜,花样繁多小米粥、大米粥、苞米糊糊粥、小碴子粥、大碴子粥、馒头、包子、饺子、花卷、饼、米饭、韭菜盒子...... 各种时令小菜,让人眼花缭乱早餐,冷丁无从下手。 七妹和柳青泥一进李家粥铺,服务员迎上来问好,并问要办卡吗? “不用,我们办过卡”七妹回答,随手从她手包里拿出一张卡:“点菜吧,”说话同时,七妹挽住柳青泥左胳膊,“我的情哥哥,点菜呗!”七妹这么娇情,一撒狗粮,弄的柳青泥尴尬,造个大红脸。 站在门口迎宾服务员见状扭过脸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柳青泥甩开七妹,佯装生气道:“别这样,让人笑话。” 点好时令小菜和粥,两个花卷,柳青泥还要了两个茶叶蛋。 待两人坐好,摆好饭菜。柳青泥便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说吧。” 七妹惊讶地问:“什么话,我没说呀!” “你刚说完的,这才几分钟,这么一会不承认了。”柳青泥生气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七妹嘻皮笑脸地说:“我的君子,别生气。”七妹拍打桌子“我是有话要和你说,吃完饭,咱俩去我嫂子那,让她用土方给你治治,我刚想起,小妹曾经也得过蛇盘疮,都没去医院,就让嫂子用土方治好,一般人不给治。” “还有这事,为什么不给治?”柳青泥听后来兴趣,“我怎么没听说。” “你没听说的事,多了去。”高凌雪得意地说“为什么不给治,因为没行医执照呗!”。 一说到蛇盘疮,柳青泥感觉后腰钻心疼,他巴不得马上好,这滋味真不是人受得了。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决定吃完饭,立马去蜿蜒河碧波潭,用土方治疗蛇盘疮,中西医结合,双管齐下,双保险。 蜿蜒河是松花江支流,位于宁海境内,发源于宁海西部,由西向东横贯宁海,在九曲湾农场东北部注入松花江,由于河道蜿蜒曲折,故名。 传说蜿蜒来自于女真语,依蜿蜒河而居的黑水靺鞨一支完颜部,以后就有一个耳熟能详人名叫金兀术,横空出世,祸乱中原。 从小听《岳飞传》长大柳青泥对金兀术特熟悉,也特恨这金兀术,金兀术就是让北宋皇帝宋徽宗头疼的金国大元帅,原来祖籍居然是这,这一点,感情上不能让柳青泥接受。 完颜部作为黑水靺鞨一支,是从蜿蜒河畔辗转游徙,迁移至哈尔滨附近阿城阿什河,完颜阿骨打在阿城建立金国,开始四处征伐的步伐。 吃完饭,俩人离开李家粥铺,开车欲去蜿蜒河碧波潭,突然,柳青泥皱眉头说“我看还是别去了,现在疫情也过去,生活也恢复正常,买卖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这去一天,得少挣好几百,就指望夏天挣点钱,交房租、交养老保险,还房贷呢?” 七妹眼珠一瞪:“还差这一天,挣多少是多,你可真行,钻钱眼里去了,就当散散心旅游。”说话时,还把手在空中挥挥,然后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筷跟着震动,着实吓柳青泥一跳。 柳青泥知道七妹火爆脾气,他默默吃饭,不在说话,好一会抬头说:“去也行,早去早回,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尽管柳青泥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拗不过高凌雪,他只好违心答应。 “行,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做,有约会?”七妹开玩笑……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柳青泥回应道。 两人达成去蜿蜒河碧波潭意向,三下五除二,很快吃完饭走人。 农贸市场在南马路附近,高凌雪匆忙买6斤五花肉、5斤排骨、花生、豆腐、干豆腐等食品,花了大约三百元。 南马路早市人还不少,四周的树枝上挂着宣传幅: 现在请吃饭,都是鸿门宴 今年不串门,来串门的是敌人,敌人来了不开门 每次去蜿蜒河碧波潭,七妹都是大包小包买一堆东西,不空手,这一次当然不能例外。 新鲜蔬菜不用买,大哥、嫂子在碧波潭空地开荒约一晌地,种有各种蔬菜,玉米,马铃薯,养有几头猪、几十只鸡、几千只大鹅。 表面看碧波潭的环境是世外桃源,其实不是。 等忙乎完上路时,已快8点,走到一马路和东海路交叉口,有一家敖来大药房,七妹停好车,进药店,不一会出来,发动引擎,朗逸轿车驶往城外,很快就到兰陵道出城东门卡口,出城顺利,没人让停车扫码。 一辆长安cs75警车停在路边大树下,车门大开,象张开翅膀的老鹰,两个警察在驾驶室前排坐着,低头聚精会神,一看就是在摆弄手机。 小车一路匀速向东行驶,一路都是柏油马路,只听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刷刷的声音。 高凌雪打开音响,放出最近流行“酒醉的蝴蝶”歌曲。 小车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驶去,阳光明媚,有些晃眼,走出二十多公里后,转向东南方向驶去。 柳青涵身体前倾坐着,不敢靠车座靠背,不能开车窗,不能开空调,车里有些闷热,大约车里太热缘故,七妹减速把车停在一条岔路口,下车凉快凉快。 此时,柳青泥趴在后排车座上,面色难看。 七妹站车门前,招呼柳青泥下车“下来溜溜吧。”想想问一句“吃饭前在门口,你遇到那人是干什么的,我好像在哪见过? 听七妹这么一问,吓的柳青泥刷的坐起来,他想站起来,却撞到车棚,疼的他直咧嘴,看他的表情和动作,七妹见状大吃一惊,心里暗暗思忖道:“什么情况,怎么说到这人,有这么强烈反应,这里肯定有事。” “说说吧,那人什么情况,你和他什么关系。"七妹抱着膀子,盯住柳青泥的眼睛说,看的柳青泥心里发毛。 “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不就是我要回来那个楼小区保安,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柳青泥故作轻松的说。 “你倒是说说,怎么认识他?”高凌雪目光犀利盯着柳清泥。 是啊,我慌里慌张干什么?柳青泥自己也觉得奇怪,然后他就说,你不记得他不就是九号公馆门卫吗? “我说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七妹一把拉住柳青涵的袖子,把他拽下车“车里太闷了,下来凉快凉快,通通风,你这怪病,大夫说叫什么带状疱疹,你说说,你得什么病不好,偏偏得这么一个怪病,你老实交待,是不是最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说吧。” “我交待什么呀,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柳青泥委屈地说。 “怎么说天天和我在一起,白天可不在一起,干坏事,那谁知道?”七妹露出一脸不信任。 道路两侧一片一片玉米,看起来望不到边,在中原管这叫“青纱帐”,抗日战争时,游击队和日本鬼子周旋,动不动就钻青纱帐。 在平原除钻青纱帐,哪有藏身之处。 看着这么一大片玉米,人钻进去,还真不好找,柳青泥默默地看着玉米想。 “你爱信不信,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柳青泥一脸不屑“今年是丰收年,你信不信,玉米价格肯定比往年高,中美两国老是这么打贸易战,没好。” “别打岔,说你的事,说美国干吗?你有本事管美国总统?还是我有本事管特朗普?”说话间,她打开手包,拿出一盒药,递给柳青泥一瓶水。“吃药,我给你买两盒。” “大夫不是开一盒吗?”柳青泥问。 “我不是怕一盒不够吗?药店服务员说蛇盘疮用这药好使,溴夫定每日一次,每次125mg,连续7天口服。”说话间七妹把药和矿泉水递给柳青涵。 “连续吃七天那。”柳青泥叹口气接过药和水,谁让自己得这病。 “有病得认,有病还得治,躲是躲不过去。” 一辆、一辆车从身边飞速驶过。 俩人在玉米地路边歇息,高凌雪拿棉球小心翼翼给柳青泥后背红泡泡抹上阿昔洛伟软膏,棉球一接触红泡泡,疼的柳青泥钻心挠肝痛,杀猪一样惨叫“唉哟哟哟哟!”。 “别叫唤,听见没,我杀猪吗?”高凌雪大声喝道“你是猪啊,顶天立地爷们,别让我看不起”。 于是,柳青泥闭上嘴,象孩子似委屈默不作声。 高凌雪驱车向东南方向,朝蜿蜒河碧波潭出发。 第一天 第06章 鸡西冷面 上午9点1刻,哈尔滨至绥化、翠峦方向哈伊公路,一辆危险品运输长厢货车,在蒙蒙细雨中,一路从西,向东疾驰,驾驶室里一男一女对话。 “咱们中午到翠峦吃饭,我有点饿了。”男子姓蒋单名田,女子是他媳妇何青梅,她是这辆车安全押运员“这天气预报还挺准,早上万里无云,现在就下雨,明天来好了。" “这才几点那,就饿,你早上没吃饱?下雨还能下一天,再说咱们在家都待多长时间,” 蒋田媳妇何青梅“我看咱们还是去翠峦商业科道口,老太太冷面馆吃碗冷面,天热,吃碗冷面降降温,那家冷面馆的冷面,凉爽,味纯正。” “行,没问题。”蒋田对吃什么,没那么多要求。 他满脑子想的是,自武汉爆发流行传染病“新冠肺炎病毒”疫情以来,自己收购废旧铅酸蓄电池经营活动,受到严重影响,半年过去,这才干几趟活。 为此,他犯愁、着急、上火,可这有什么用。 “唉!该死的新冠病毒肺炎病毒,看不见,摸不着的新冠病毒,”他心里暗暗骂,可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年和往年做生意不同的是,环保法律法规对他经营活动有更多的要求和限制,他不得不小心应对,如果违法被抓,顶额罚款一百万,罚没款能让你倾家荡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严格按照环保法律、法规要求去做,马虎不得,大意不得。 张律师一再和他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2020年9月1日起施行,新环保法实施将更加细化和严厉。 走到哪,他都要和客户念叨念叨这些环保法律,有些客户左耳听,右耳冒,不当一回事,那他没办法,反正应该说的,做的,他做到,尽到自己职责,就好了。 环保法条例太多,他记不住,和他有关的条文,他让张律师和生态环境局朋友写纸上,随时让何青梅给他念念,提醒他,好在媳妇何青梅记性好,是他生意上的好帮手。 他负责开车、装卸,何青梅负责算帐、付款。 没有一个好帮手,他的生意根本做不下去,让他算帐,他脑袋大好几圈。 在收集废旧蓄电池的经营活动中,夫妻二人,配合默契。 张律师千叮万嘱,告诫蒋田,一定要遵守国家环保法律,千千万万不要弄出差错。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怎能不知道。 不是他想不想,有时确实是无意识地做事,说白了,没过脑子,没想那么多。 想一想,去年夏天他没办成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被环保局和公安局查处一事,现在想来,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一直到去年秋天他办好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他出来收集、运输、贮存废旧蓄电池经营活动才合法,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底气。 许可证啊,许可证,这是护身法宝,就是游戏里每个角色里背的法宝,要升级,要提高属性。 办下许可证和弄高等级法宝,不是容易办到,得投钱那。 每次出行,他把所有合法经营手续随车带着,装公文包里,这包还是儿子单位发的,顺便给他用,各种手续摞一起,厚厚一叠。 2020年3月26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态环境部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环境保护标准《废铅蓄电池处理污染控制技术规范》。 2020年3月27日跟进省公安厅、省生态环境厅、省检察院、省法院四部委联合发布《关于严厉打击非法处置废铅蓄电池废机油违法犯罪的通告》。 这是唐僧给孙悟空上紧箍咒,也是悬在蒋田收购商头上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经营活动,处处受到环保法律约束,再也不能和二十年前,刚做生意时那样,想怎么做怎么做,没人管,没人问,现在连想都不要想,偷机取巧是最蠢的做法。 要是收购价废旧蓄电池一开始国家环保法律,就管理这么严,或许,他压根不会入这行,做这生意,门槛高,以他当初实力,进不到这稀缺行业里。 如今他的经营活动,随时有可能触雷。 一遇到事,他会找他的法律顾问,有时想想真可笑,他一平头百姓,大老粗,还聘有一位常年法律顾问,签订合同什么的,必须让律师过目,确保不会出现法律上的错误和漏洞。 尽管这样,有些地方,还是防不胜防。 收集、运输、贮存废旧蓄电池正常经营活动,如履薄冰。 他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什么时候能平安着陆就好了。 不做不行吗?在家养老不香吗?有时,他自己问自己。 他在废旧物资这行里,摸爬滚打,经营这么多年,业务做熟,门清。 做别的行业,自己也不懂。 再说他的资金大笔投入这行,如果不做,等于让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他的钱已投到这项目,他没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只要按照环保法律要求、规范去做,不会有问题。 有时到人生地不熟地方,收集废旧蓄电池,山高皇帝远地方不好说,若真按法律法规办事,好办,就怕有人不按套路出牌,中间弄出什么幺蛾子,一样不好办。 他现在想想,也是走哪算哪,见招拆招。 怎么当初走上这条道路呢?想到自己一开始进入这行,完全无意识,说好听的,自己从事废旧物资再利用,说不好听,其实就是收废品,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的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2022年到期,三年一个周期,续不续期,他也没想好。 想法跟不上变化快,也许到期不给你续期,这不是你想就能实现的,谁也说不上会有什么变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多也没有用。 上个月,他投30多万购买一辆危险品货运厢车,一次拉几十吨没问题,原来的货车是敞开式,封闭不严,每次都会有些许漏液。 有一回他被当地公安局传唤,等出来提车,公安局大院里,停车地方沿车厢,滴有一溜白色硫酸液体痕迹,让警察大为惊?。 敞开式货车,每次装完货还要蒙毡布,拉绳索绑毡布,费时费事。 这回买的车,车厢带厢顶,再也不用每次蒙毡布,而且车辆手续方面办的嘎嘎全,你说哪不合格,那就整,弄到你满意为止。 他在车厢后开门,花一万六千多元,安装一台升降设备,这样装卸废旧电瓶省事。 想想这二十年,自己一块块往车上装废旧电瓶,企鹅老式6q—195加水电瓶,一只电瓶重量近一百斤,真他奶奶的沉,每次下收购点一次拉几十吨,都是自己装卸,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腰椎间盘突出时常疼的他睡不着觉,等后期自己想开不要那么省钱,知道雇人装卸时,病根已经坐下。 慢慢来吧,今年赶上疫情也没办法,生意不好做,走哪都要检查,要习惯接受检查。 好在他生态环境局有朋友提醒,知道今年有关部门对买卖废旧蓄电池违法行为,开展专项整治运动,他早在3月初,提前开黑色2.0t迈腾轿车,联系下边各县收购点,给业户在当地市生态环境局申请危险废物管理计划,建档,危废转移报单这些工作,提前做好,免得到时,警察盘查时,手续不全。 环保手续按照国家规定,当地生态环境局要求,那是一点也不能含糊。 如果对方手续不全,张律师叮嘱:“买卖,宁可不做。” “违反原则的事不能做,不给自己找麻烦,切记,切记。”那天他和张律师交谈,张律师非常诚恳地对蒋田说。 蒋田想想头都大,“现在干点什么?容易吗?容易吗?真不容易。” 没有朋友?行吗?行吗?回答是“不行!” 张律师事务所有一幅对联: 上联: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下联: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张律师这对联是怎么意思,张律师说这是左宗棠写的对联,给他讲解对联原意以及他自己对联理解。 哈尔滨北郊至乌翠区大约320公里,用时4小时,雨天路滑,长厢货车的速度跑不起来,加上厢货车车厢高,重心高。如果车速过快,车跑起来不稳,有些晃荡,转弯时变得更危险。 蒋田暗暗算算时间,到宁海恐怕要天黑,这样就要在宁海留宿,明天晚上能赶回家算烧高香。 车到翠峦,下午1点左右,厢货车左转弯进入翠峦,找到杨老板,把车停好,俩人谢绝杨老板请客好意。 熟门熟路,老太太冷面馆面积不大,每天吃冷面人不少,冷面馆常常爆满。 俩人边说话边往冷面馆里走,这时间段去吃冷面正好,中午吃饭的人过去一拨,他们进店还有座位。 服务员清理顾客离开的桌子,不少来不及收拾饭桌上,杯盘狼藉。 时间过中午,冷面馆顾客并不多,他俩进店找到一个空桌,“咱们在这边划拉几吨装上,压压车在走”蒋田说,这么做目的是车有一定的重量,跑起来稳当。 “行!这有何不可,”何青梅不置可否。 从店门玻璃望出去,路边拉的宣传横幅,映入眼帘,在提醒路人,这是一个非常时期。 坚持人物场所同防坚决守住输入关口 强化个人防护意识倡导健康生活方式 “咱们到宁海怕是要天黑了。”蒋田对何青梅说,转过头来喊“服务员,给我们来两碗鸡西大冷面。” 说到冷面,就不能不多讲几句,这里说的冷面指的是鸡西冷面风味。 冷面既是指“面”,又是指“菜”,是主副食的统一称呼。 冷面本是朝鲜族传统食品,是用荞麦面或小麦面加水拌匀,压成圆面条,煮熟后浸以冷水,再去冷水伴牛肉片、香菜、辣椒、梨或苹果、泡菜、芝麻、酱醋等佐料,加入牛肉汤。 朝鲜族过生日,有吃冷面的传统,生日这一天吃纤细绵长的冷面,就会多福长寿,故冷面又名“长寿面。” 不过,现在冷面加入东北人的口味,具有浓郁的东北地方风味。 朝鲜冷面辣中带甜,鸡西冷面偏重于咸口、酸口,牛肉汤也被酱油清水汤代替,牛肉片和水果片有的是干脆省略,鸡西冷面菜以辣拌为主,多达几十种,凡常见的蔬菜、肉类和海鲜均可入菜,基本口味都是一个“辣”。 鸡西冷面最大的特点,现吃现压,保持口感新鲜。 “爽、辣、凉”是鸡西冷面最大特点,尤其适合三伏天吃冷面,那才叫一个爽,一个带劲。 蒋田和青梅吃的满头大汗,鸡西冷面凉,屋里却有点闷热。 俩人吃完冷面,一点也没想到,这一路上,他们已被人暗中盯住,他去宁海收集废旧蓄电池消息,早让同行获知并举报公安局,因此他在宁海收废旧蓄电池那七家客户,因此被连累,让他们身陷疑似违法的泥淖中,无法自拔。 第一天 第07章 三花五罗 宁海郊外是大片方块农田,水稻在夏风吹拂下招摇,诉说自己的骄傲。 七妹驾驶大众朗逸轿车很快驶下国道,绕远飞奔在百里江堤上,江堤上水泥路比国道柏油马路窄,水泥路面跑起来感受虽然没有柏油路那么好,可视线所到之处,景色宜人,心情愉快。 沿江堤向东数百里,眺望远处,江对岸俄罗斯,远处山峦叠嶂。近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江堤下乡村,白墙红瓦,炊烟袅袅,蛙鸣狗吠,俨然世外桃源。 江堤覆有水泥双车道,行驶在高高江堤上,俯视车下江水,静静流淌,温柔宛如少女,车右侧,江堤坝下大片玉米、高粱,水稻,风景优美。 柳青泥说江边风景多美,等老那一天,我来这里养老。 七妹不屑地说:“你可拉倒吧,要啥没啥,村民都往外跑,再说住哪还不一样,再好地方,时间久了,也没意思。” 她说起沿江居民边境补贴一事,只要在边境地区常住户口居民,每年发有数千边境居民补贴,弄得许多边民直干仗。 “为什么干仗?这不是好事吗?”柳青泥疑惑问。 “是啊,挺好,可有规定,你得在边境居住时间最少半年,现在不少村民都搬城里住,很少有人在村里。” 不少边境居民打冒支,没住半年,也报自己住半年。 后来不知谁想出一招,把单位职工上班刷脸高科技应用技术,应用给乡民,每个礼拜必有一天,到村部刷脸,只要刷脸够半年,就证明你在村里居住半年,给你发放边境村民补贴。 本来村民相处挺混和,这么一弄,弄的鸡飞狗跳。 这和一个单位评选职称差不多,不评选还好,大伙相处挺好,一评选,人际关系特别紧张,因为这里牵扯到利益。 “噢!是这样,不过也不能说是馊主意,有时也是没别的好办法。”柳青泥不由想起自己原来单位情景,单位评选劳模,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弄的每人都不自在,人际关系紧张。 现在想想,自由自在活着,没那些虚名荣誉,挺好,争来争去,想起老爸一句口头禅:“有什么用”。 一评选弄脸红脖子粗,图啥?这都是糊弄洋鬼子做法,人在利益驱使下,让人的心智蒙蔽污垢,很难从中跳出来。 原来柳青泥活着自我感觉很好,可现在觉得不好,为什么?主要和钱挂上钩,赚钱越来越难,欠别人几十万元,什么时候能还上。 “不一样,现在这些后面跟着奖金、工资挂钩,你说能不打破头?脸面、谦让是什么东西?”此时七妹,说的神采飞扬。 七妹一边开车,一边快速看手机,微信群里通知嫂子要到信息,人还没到地方,喜气洋洋声音先到了。 一早出发,天气好好的,万里无云,车过前锋不远,碧波潭快到,天上黑云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眼见路两边树枝乱摇,小草乱晃,“这是要来雨,看这架势,雨不会小。”,七妹边开车边说。 柳青泥看陈七妹开车,一会一低头,瞄一眼手机,一会抬头,看一眼路况,好意提醒:“开车不能看手机,危险。” “有什么危险,这是在江堤上,不是在公路上,再说,速度也不快,没别的车。”七妹头也不回地说“不过五六十迈车速”。 柳青泥好心提醒,劈头盖脸,无端挨七妹一顿狗屁呲,心里不痛快,“江堤上更危险,你还犟嘴,万一从哪钻出来人或车,咱俩容易掉江里喂鱼,你擎等着好吧,” 柳青泥小声嘟囔“你这习惯不好,早晚得出事。” “管好你自己得了,看你那熊色样,离我远点膻的。”七妹让柳青泥这一说,有点来气。 “咋的,不说话了呢,不白唬啦,”七妹越说越来劲。 柳青泥看七妹舞舞扎扎,得了巴嗖样,不愿搭理她,这虎了吧叽娘们,一搭理她,后面麻烦更大。 无论七妹怎么扎呼,柳青泥就是不搭茬,他想等回家,他有很多事要办,他要去看看母亲,好些日子没回去看看她老人家,老李一组电瓶,没修好,他一直要装车用呢,这段时间的确有点忙,也难怪,歇好长一段时间,冷丁一干活,还有点手生。 自己不就是盼着疫情赶紧过去,做生意,赚钱,早日还贷款,挽回损失,早日从债务中解脱出来。 柳青泥想到房贷头都大,想着每月都要收到某行发短信提醒,难怪头大头痛。 尊敬客户,您在我行办理的个人贷款需于2020年*月5日17:00点前还款,应还本息3***元,特别提醒您尾号1234的帐户余额不足,请及时关注,以免影响您的个人征信。疫情期间,为了您和家人的健康平安,请尽量通过线上转账方式还款。如已存足款项或完成还款,请忽略此短信。如有疑问请咨询您的贷款经办行或点击链接了解贷款还款相关事宜:网址********。 一想到还款债务,柳青泥心情、表情阴郁起来,头会莫明其妙疼,减轻头疼最好方法,就是不去想自己曾经犯下的愚蠢。 而愚蠢伴随自已一生,是自己一生的耻辱。 柳青泥感觉自己的一生,都在还款,挣点钱就要还款,从最初每年交保险费,到交医疗保险,交养老保险,还房贷,还借款,他感觉自己彻底沦落为还款机器,活着目的就是为别人还款,自己一生在金钱的压力下苦苦挣扎,毫无乐趣而言。 本来人生有希望,有盼头,那希望就是他放在大兴的存款,可在2016年,百万集资款,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一生积蓄,一生美好梦想,统统化为泡影,他的希望从此破灭。 如果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也认,最可气的是,最愚蠢的是他从银行抵押楼房贷款一百万,然后拿贷款转身送到大兴,送到九龙会馆,送到张成山赚取利息差价,结果利息一分没见到,连本带利,消失无影无踪。 愚蠢,愚蠢那,柳青泥事后不停拍脑袋。 唯一感到欣慰,好歹在九号公馆,要回一套公寓楼,否则真是血本无归。 如果不是看到周围人都有损失,彼此差不多,他觉得活着是浪费时间,生命毫无意义可言。 朋友在一起有说有笑,柳青泥很少参与,极少参加那些聚会,觉得一没时间,二没趣,他们有钱有闲的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想想,也是,冯硕杰虽然小学老师,却有高级职称的老师,在这座小城月入八千,还有寒暑两假期,上班不累,一礼拜两节课,虽然没权没势,不操心,不担责任,自由自在,简直神仙一样工作,神仙一样生活。 冯硕杰有一天,对柳青泥惭愧地说:“你说我一天天没干什么活,领这么多钱,感觉对不起国家,良心上有点过不去,”说这话时,他一脸严肃,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是认真的,疫情对我没什么影响,反而成了假日,成了礼拜天。” 冯硕杰对自己人生不是特别满意,如果不是鬼使神差,说不定他早已是中国知名大画家。 听好久,柳青泥听出,原来他这么大才子,在这小地方,屈才呀。 柳青泥一点没看出他才在哪,反而觉得他活的够滋润,至少比自己活的滋润。 哪能窝在这小地方,白白浪费自己人生最好时光,不能说,一说都是泪,冯硕杰时常和柳青泥念叨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柳青泥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柳青泥听后,仰天长叹,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 冯老师之所以有这样认识,当年考中央美院,就差那么一点点,否则怎么能是现在这样。 冯老师母亲好友,曾是某军垦农场养鸡场场长,文革下放到北大荒中国知名作家丁玲,正好下放到养鸡场劳动改造,好友对丁玲很崇拜,相处非常好,丁玲平反回北京,曾对场长说:“要有事,就去北京找我,一定要到家去。” 场长记住这话,把机会让给冯硕杰,她给丁玲写信,推举冯硕杰去中央美院上学,介绍这孩子怎么怎么优秀,最后还说,如果这孩子不去美术学院学习,就会让中国失去一个伟大画家云云。 可惜的是,冯硕杰拿着阿姨推荐信到北京后,找不到丁玲家,找到中国作家协会,打听门卫一问,才知丁玲去美访问,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柳青泥问:“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国美术家协会有什么关系,丁玲怎么能帮到你呢?” 冯老师说:“你缺心眼啊,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国美术家协会不都是文艺一条线吗?相互之间能没来往?相互认识吗?只要介绍下,去中央美院上学,那还不是一句话?” “问题是大作家丁玲,能帮你说话吗?”柳青泥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那得试试,”冯老师说,这件事成他一生的遗憾。 “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活得挺好,小日子滋润,上下班开丰田霸道,虽然平时不怎么开,可毕竟有辆丰田霸道。” 他俩一起从天津港买回来阿曼版进口白色丰田霸道,车屁股后面背白色书包,可惜柳青泥丰田霸道卖掉还账,而冯老师车却一直开着,现在柳青泥只能羡慕嫉妒恨地说。 “事业最重要,开破车有什么了不起。”冯老师不屑地说。 冯老师说起前几年大兴非法集资一事,得亏没听媳妇话,把钱取出来一部分买这辆车,要不全折里面,毛都不剩,那才叫亏大发。 唉!丰田霸道也是破车,你可真能装,柳青泥暗暗想,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有命。 想到自己处境,柳青泥羞愧要死,这都是上学没好好学习的原因,现在孩子,拼命学习,加班加点学,他特别理解,不学习那哪行,走向社会从事最简单低级职业,干最苦最累活,收入少的可怜,过着上顿没下顿日子。 劳动人民就是:一天不劳动,一天不得食。 不过相比那些打工人,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虽然没有开挂,但也没受别人的气,没听别人的呵,不少人还羡慕自己呢。 孔子说:“学而优则士”,这句话说对2500年,有人曾试图推翻孔子结论,事实上,没人能做到,孔子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人和人,三教九流,活着状态不一样,他想起那部,令他印象深刻的电影《肖申克救赎》一句经典台词: 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于生存,要么赶着去享乐。 七妹见柳青泥不吱声,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便打开收录机,放最近流行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前方看见那一排新盖的房子,小轿车一点一点,接近目标,四间砖瓦房,高出房子一米多高瓷管烟囱,冒出青白色炊烟,象是在低矮空间里,弹奏着乡村乐曲,展示这座砖瓦房旺盛的生命力。 从高高堤坝拐下道,眼前亮晶晶一大片水域,宽约数百米的碧波潭就在眼前。 传说哪吒七岁时,东海龙王不给陈塘关下雨,弄的地里大旱,百姓盼望东海龙王下雨,可这时,东海龙王却趁机要求百姓供奉童男童女,并派巡海夜叉去抢童男童女,于是,气不过的哪吒打死巡海夜叉,并和前来查看的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发生激烈争吵,两人谁也不服谁,经过一番较量,敖丙在陈塘关被七岁哪吒用乾坤圈打死,并将敖丙龙筋抽出,作成一个龙筋绦送给自己父亲李靖束甲。 东海龙王有九个儿子,三太子敖丙是龙王至爱,想来大太子敖甲、二太子敖乙、四太子敖丁,后面还有五六七八九太子等,都不怎么受东海龙王喜爱,在中国神话故事里没有存在感。 无论怎样,哪吒没有经过判官审判,自作主张打死敖丙,挑战了上天尊严和冒犯玉皇大帝的天条。 敖丙被哪吒打死后,东海龙王向李靖兴师问罪,要水淹陈塘关,李靖无奈收去哪吒法宝混天绫和乾坤圈,哪吒万般无奈,自刎谢罪。 原来哪吒也是靠法宝混世界,这和游戏里法宝没什么本质区别,区别就是没听说哪吒法宝还能升级。 哪吒把命还给父亲李靖后,便与李靖没有任何关系,后来哪吒师父太乙真人,用莲花和莲藕为哪吒做了身体,收起哪吒魂魄,使得哪吒重生。 后来关于敖丙怎么回事,没有传说,不过在宁海当地有传说,传说东海龙王托天上白乙真人,复活三太子敖丙,并送到宁海碧波潭疗养。 小白龙三太子敖丙,从此生活在三江平原,这里环境优雅,资源丰富,活动范围广泛,可以在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一带活动,也可前往鄂霍次克海、白令海、东西利伯亚海、波弗特海溜达溜达...... 当地不少人都说在夜半时分看到一条白龙在夜空中飞翔,后经官方调查核实辟谣,是中俄航空公司飞机在空中飞过,但人们就是不信,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物体就是一条龙。 蜿蜒河碧波潭旁边的红瓦白墙,远处看非常诗意。 通往农家小院路两旁是高大柳树,远远望去,蜿蜒河两侧有高大柳树、杨树、飞刀树(槭树)、榆树...... 砖瓦房坐北朝南在河岸坝上,坝下前方数十米就是蜿蜒河流入碧波潭,碧波潭宽约数公里,白茫茫一片。 蜿蜒河边栓着两艘机动船,船尾安有一台小马力柴油机,一块6q—120d农用车电瓶启动柴油机,螺旋桨推动渔船前进,这是下河打鱼、撒网捞鱼的船。 枕上诗书闲处好, 门前风景雨来佳。 回首向来萧瑟处, 也无风雨也无晴。 把李清照和苏东坡两人两句诗揉合在一起,颇具今天天气的景象和寂寥的心情。 眼前的世外桃源风景,让柳青泥痴迷,真想一天,永远坐在这里,不问世事,不与世界来往,推开窗是水天一色的碧波潭,小船撒网捕鱼,河岸边养鸡种菜,晴耕雨读,杯茶咖啡,安度余生,岂不美哉。 柳青泥也知道,这种景象就是想想而已,有几人能做到沉浸其中,就是在其中的人,有几人能达到陶渊明的境界。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有几人能达到,深思熟虑如梭罗写作的《瓦尔登湖》。 七妹停好车,天上下起蒙蒙细雨。 嫂子和大哥知道他们要来,早剖好鳌花,这是黑龙江产名贵鱼,市场价格在150~180元/斤,要下锅鳌花一条净重4斤半,这盘鱼价值在1千元左右,确实不便宜。 鳌花属于鲈形目真鲈科鳜属鱼类,身体侧扁,背部隆起,身体较厚,尖头,鳞圆而细小,体色为棕黄色,肉质细嫩,刺少肉多,味道鲜美,为鱼中之佳品。 在北方称鳌花,南方称作桂鱼,鳜鱼,南方温度高,相比北方气温低产的鱼,味道上相差不止十倍。 由于鳌花名气大,价格贵,不是平民百姓桌上日常食用的鱼,有价格心理作用,每次吃鳌花,柳青泥内心会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说句心里话,每次吃鳌花,柳青泥也没觉得有多好吃,没有红烧带鱼好吃,甚至没有青鱼,沙丁鱼好吃,奇怪的是人们就是推崇鳌花,把它列为黑龙江江鱼之首。 黑龙江江鱼号称有“三花五罗,十八子”。 三花“鳌花、鳊花、吉花” 五罗“哲罗、法罗、雅罗、胡罗、铜罗。”前两罗是大型鱼,后三罗是小型鱼。 十八子并不逊于三花五罗“岛子,七粒浮子,嘎牙子,牛尾巴子,鲤拐子,草根棒子,鲫瓜子,鲢鱼,柳根子,川钉子,斑鳟子,细鳞子,花里羔子,青根棒子,黑鱼棒子,黄姑子,红眼瞪子,麦穗子,山鲤子,葫芦片子,沙姑鲈子,红尾巴梢子,七星子,刁子,白漂子。 俗称十八子,还有杂鱼七十二种,这些鱼,很多坐地户未必能认全,吃过。 鳇鱼、大马哈鱼,山鲶鱼,黄瓜香,黑斑狗鱼,重唇鱼(小名虫虫),大白鱼(乌苏白鲑)这些都是此地名贵鱼。 七妹和柳青泥大包小包拎着蔬菜和肉类进屋,嫂子先看柳青泥后背,安慰道:“这是毛毛雨,小问题,吃完饭给你治,别急,艾蒿叶早就备好。”嫂子轻言轻语让柳青泥心安不少,“你们先去炕上坐着去,等着,饭菜一会就好。” 开锅做饭,择菜,剁骨,起锅,烧油,炒菜,炖鱼...... 东北农家小菜做的是七里咯嚓,麻溜的让人惊叹,不长时间就做好六菜一汤。 一盘杀生鱼、这盘杀生鱼用鲤鱼皮做成,香菜、大葱、盐、味精、辣椒、黄瓜、大头菜适量,用醋杀透、杀生鱼脆嫩酸爽,是大哥大嫂拿手绝活。 鸡蛋炒辣椒、炖鳌花、酱老头鱼、凉菜、酱大骨头、鸡蛋西红柿汤。 这几盘菜做的可真是下酒菜,没得说,只可惜,柳青泥生有蛇盘疮,不能吃鱼,据说鱼是发物,只能吃几口凉菜,喝碗鸡蛋西红柿汤。 呜呼哀哉,让人悲痛欲绝,柳青泥故意叫嚷道。 大哥不知从哪犄角旮旯找出一个大玻璃瓶子,里面还有半下呈黄色的酒,60度北大荒**白酒泡的什么鹿茸、鹿鞭,黄芪、人参、五味子、枸杞等,这些药酒据说滋阴壮阳功效。 柳青泥看大哥倒2杯药酒,咧嘴痴痴笑,不说话,其实他想说:喝这杯酒,晚上嫂子能不能受得了,他忍住没说,却没忍住笑。 七妹一看柳青泥笑,就知道他想什么,转什么脑筋,瞪他一眼“一会给你治身上蛇蝎毒素,好好排排毒。” 柳青泥抓起一把炕边盘里葵花籽,当地人称葵花籽为“毛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拿眼睛朝七妹睃,斜乜着对七妹说:“就你事多,人家想想也不行。” “瞎想个屁,咸吃萝卜淡操心。”七妹毫不客气瞪了柳青泥一眼。 嫂子收拾好灶台上碗盘用具,进屋看俩人聊天,高喊一声:“开饭”,又去催促大哥去叫刘三夫妇,这是大哥找的帮工。 热气腾腾饭菜端上火炕,放在炕桌上,碗、碟、盘、杯、筷皆已备好,皆大欢喜,欢乐很快就到高潮。 干豆腐卷小葱,黄瓜条,香菜,生菜,然后蘸大酱可劲造,这是东北吃法的标配。 食物丰富多彩,嫂子还烙有春饼,这是她的最爱,筋饼薄,油略多,口感韧,主要是用来卷炒土豆丝。 举杯庆祝,高呼,开造,痛快淋漓。 也许时间关系,酱大骨炖的不是特烂,有些嚼劲,调味简单,以酱油为主,肉味足,骨髓多,不错。 电风扇早已打开,摇摆头,左右转,驱赶室内热气。 柳青泥患有蛇盘疮,不能吃发物,不能吃辛辣,只能委屈吃点凉菜,喝碗鸡蛋西红柿子汤。 米饭昨天剩一锅,没做新米饭,用剩下米饭加香菜和葱,再与鸡蛋和酱油拌起来,过油一炒,美味异常。 酱黄瓜酸甜可口,从欢乐的人到美景、再到食物,这里一切令人着迷。 第一天 第08章 艾炷灸疮 七月入伏以来,天气闷热而潮湿,厨房暖气、自来水管,挂满大粒大粒水珠。 远处传来低沉隆隆声,天空偶尔出现一道道闪电,预示着一场夏季暴风雨即将来临。 手机上天气预报小雨,但下一场毫无预见大暴雨,也是可能的。 北方夏季太阳直射,空气和地面均被加热,而到午后,太阳直射减弱,地面温度下降很快,造成空气温度由下到上的升降,地面导热快,空气导热慢。于是在近地面形成冷锋,将高空的空气抬升,冷湿热空气对流,就会产生暴雨。 入伏以来,天气晴朗、气温持续升高、造成气压低,这种情形给大暴雨创造了极佳条件。 这场暴雨自东向西,也许来自北太平洋鞑靼海峡的上空,也许来自鄂霍次克海、也许来自日本海上空的冷气团进入,在和来自小兴安岭的暖湿气团相遇,产生锋面雨,从而产生短时间暴雨,这场暴雨下在三江平原大地上。 浓厚的黑云从远处奔来,沉闷的雷声,仿佛是个大铁球,贴在地面上隆隆滚过。 七妹和柳青泥同时心想,我们来的真及时,避免路上遇见大雨,现在能在屋里吃着饭菜,喝着啤酒,真是幸福的一件事。 一场罕见特大暴雨,如约而至。 倾盆大雨说来就来,噼哩啪啦敲打着房顶上的彩钢瓦,弹奏着交响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江屯吃饭不止这几人,碧波潭周边,有不少开车来此钓鱼爱好者,也有来这里野游消遣,家庭聚餐,点几盘农家菜,过一个惬意周末,彼此的朋友、同学和家人。 白墙红瓦四间主房的西侧,有一溜简易板房,这七八间板房就是对外营业餐厅,也是临时休息地方,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板房外有一口铁井用来取生活用水,水笼头下接水的是维大罗(俄罗斯语,系一种东北常见上面开口大,下面略小的白铁皮水桶)。 这个渔点,尽管只有几户人家,却被钓鱼爱好者亲切称作“小江屯”。 渔民蒋老伯、雷大胆此时正在大院偏房忙着做饭、炒菜,招待那些钓鱼爱好者。 得莫利炖鱼是道美食,通常是用一条鲤鱼,有时也用胖头鱼做。 配料:大豆腐1块,宽粉条3~4两,白菜3两,香菜小把。 调料:干辣椒,葱,姜,料酒,酱油,花椒,盐,味精少许。 将鱼收拾好,在鱼身上的两面切上十字形花刀,启锅烧油略煎一下取出。 发好的粉条切成15公分长,葱、姜切丝,干辣椒切成一公分,香菜切3公分。 将豆油烧热后,油温控制在360度至400度为宜,油温不宜过高,油温过高,会使豆油味道变质。 花椒、葱、姜下锅暴出香味,再放入干辣椒,添入鲜汤,没过鱼,料酒、盐、北大荒牌酱油,有时也放入北大岭牌大酱,用小火炖10分钟左右。 将豆腐切成1公分厚的片放入大马勺内,放入宽粉条,白菜用小火炖10分钟左右。 将炖好的鱼连汤带菜装在汤碗,撤上香菜即好,汤鲜味美,口味鲜咸微辣。 这是东北最富有特色一道美食,虽然程序一样,一人做是一人的味道,一个厨师是一个厨师的风味。 鲶鱼炖茄子,鱼肉鲜嫩,茄子酥烂,汤鲜味美。 乱炖鱼、萝卜丝氽鲫鱼、干烧鱼、浇汁鱼、醋椒鱼、豆腐烧鲤鱼、葱油鱼、油浸鱼……很多种,其实常做的鱼,就是乱炖鱼,听名字就能理解。 乱炖鱼,随心所欲做,有豆腐放豆腐,没豆腐放宽粉条,没有粉条就干炖鱼,没那么多说法。 此时此刻,蒋老伯和雷大胆两人身份不是渔民,而是变身饭店大厨,大厨手艺不逊于饭店厨师,拿手绝活就是东北菜,尤其炖鱼一绝,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大老远跑这度假野游,其实许多人听说这炖江鱼味道鲜美,都是来跑这来尝鲜。 每位钓鱼爱好者在小江屯(交一百元,可劲钓,无论钓上多少鱼,都归本人,午餐随行就市,有时低至50元-30元。 想在小江屯吃上自己喜欢的美味佳肴,需额外加钱点餐,不过要是炖盘自己钓上的鱼吃,免费加工。 蜿蜒河里鱼,被称作北江鱼,就是黑龙江江鱼,黑龙江是世界上少数几条没有被污染的大江大河,如果说南江鱼,通常指松花江鱼,前几年没法品尝,有股柴油味,鱼卖不出去,这几年好多了。 蜿蜒河里胖头鱼、鲫鱼、柳根子、河虾、老头鱼、鲤鱼老鼻子,能不能钓上,钓多少,凭你本事。 据说宁海钓鱼大王,任伯民一天钓鱼上百斤,除自己吃,鱼拿到市场上出售给鱼贩子,是一笔可观收入,卖不出去送亲朋好友也是顺水人情。 雷大胆和雷老母慢慢发现,辛辛苦苦打鱼都不及收钓鱼钱,来的痛快,前提是河里有鱼,有大鱼。 钓鱼来钱这么容易,谁会辛辛苦苦打鱼?打鱼从主业变副业。 招待柳青泥和七妹六菜一汤,有必要补充一下,那天中午后来增加4盘硬菜,一盘溜肝尖,一盘溜腰花,还有一盘尖椒干豆腐,一盘红辣椒干煸小肠,怎么多加四盘菜,这是西厢房那边客人点菜,多炒一些,给这边也匀来4盘。 朝鲜族辣白菜和腌萝卜块、樱菜,脆而爽口。 晒干萝卜条腌的咸菜长条,口感特别艮揪。 这里最有特点一道菜,还是具有赫哲民族风味生鱼片,别具特色。 做法是用鲤鱼皮(最好用鲜大马哈鱼或狗鱼均可)切成5公分长,宽3公分、0.2公分厚的鱼片,装盘。另取一碗,放入少许盐、适量味精和辣椒油调好,根据个人口味放醋、糖。 将生鱼片蘸着调料食用即可,是佐酒佳肴,当然简单点,干脆把调好的料倒进生鱼片碗里一拌即可。 七妹吃菜时有个特点,就是夹菜时,会用筷子把夹的菜反复颠来倒去,有时多到十几次,这是一种强迫症,如果你要是看她颠来倒去夹菜,你会疯掉,所以,柳青泥吃饭时,通常把眼睛目光,瞄在别处,这是另一种强迫症。 男人喝白酒才有男人气概,这里流行喝的是当地品牌北大荒60度白酒,只要有白酒,男人话匣子打开,荷尔蒙就会调动起来,各种话题也会跳出来,平时不说的话,不敢说的话,此时都敢说。 边说边笑宴席进行两小时,才结束战斗。 暴雨来的猛,急,收的也快,此时,雨过天晴,西边居然现出红彤彤太阳,还有美丽的彩虹,雨后空气,负氧离子特别高,温度下降,感觉舒适,空气特别清新。 七妹帮着嫂子雷老母,打扫战场,炕桌上杯盘狼藉,雷老大和渔民蒋老伯、刘三喝高,红光满面,坐也坐不稳,里倒歪斜倚靠在火炕被子上,东拉西扯,满嘴跑火车,雨刚停,也干不了什么活,权当休息放假,大男人东倒西歪躺着,胡咧咧。 表面看雷大胆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不然,他对七八月份有种莫明恐惧和担忧,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每年七八月份都是形成洪水高峰期,黑龙江、松花江江水都要上升,江水能涨多高,那要看上游下雨程度。 2013年八月底那场洪水,雷大胆印象深刻,黑龙江决堤泄洪,别说这条蜿蜒河,就是现在住的四间房也只能看到瓷管烟囱,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河里的鱼、碧波潭里的鱼统统顺着洪水到大田里,流到江里。 洪水所过之处,地里庄稼,皆颗粒无收。 前几年发生洪水,蜿蜒河水暴涨,波及到他的养殖水面,宁海县抗洪指挥部下令,开闸泄洪,他的鱼被放生,洪水过后,庄稼地里到处都是鱼。 大伙聊天,满嘴跑火车,唯独柳青泥心内茫然不知所措,等嫂子雷老母用偏方治疗蛇盘疮,听名字就知道,雷老母是泼辣女人,以至于她男人高凌风,都被叫成雷大胆,他也没反对意见。 吃完饭,休息一会,天已临近傍晚。 嫂子雷老母做好准备,柳青泥来到西厢房,房间原来是休息间,有小火炕,早就柴火烧热,室内沙发,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嫂子用一个大编篓,外面蒙上塑料布罩好,用开水泡好毛巾,热敷在柳青泥擦干净后背上,让他感觉到湿热温暖,用小铁盆放上点着春天采集晒干艾蒿,艾叶点燃后冒出浓烟,把装满艾叶铁盆放在湿手巾上,扣上编篓,能看到冒出烟,编篓里冒出烟越来越浓,渐渐看不见。 柳青泥趴在炕上,感觉到火炕热,甚至是烫人感觉,后背也是越来越来热,身上和身下一起发热,不一会柳青泥已是满头大汗,他不敢动弹,唯恐怕掀翻铁盆,只能硬挺着。 这滋味真不好受,让柳青泥暗暗叫苦不迭。 趴着没事,柳青泥拿手机看,宁海帮群,看到李长生要回来,大家都在附和要请客,柳青泥没有回音。 电话铃声响,蒋田来的电话,他车已到宁海,停在商店门口,问他怎么没在?他答“出来办事,暂时回不去。” 蒋田问“你有多少块废旧电瓶?来次不容易,今天装四家,我今晚不走,在你们这住宿,可有好的旅馆?” 柳青泥回答“有二三十块,你住悦来客栈,他家门口有停车地方。” “我明天上午走,来的晚。你明天来不?”蒋田问。 “我看看吧,尽量赶回去,不过也不好说。”柳青泥没给蒋田明确回答。 七妹问“谁家来收废电瓶?”。 柳青泥答:“蒋田,他好久没来。” “那你告诉他,等下回,这次没时间,”七妹头也不抬看手机说。 柳青泥没吱声,心里却想屋太小,放几十块废旧电瓶占地方,卖了省心。 5分钟、10分钟过去,汗水沿着脖子、后背往下淌,真应那句话,汗流浃背,柳青泥:“哎哟,哎哟。”叫唤起来,真心受不了,喊嫂子快点结束。 七妹喝斥柳青泥“这点罪受不了,是男人不?” “是男人不?”七妹这句话打击多少男人的心,柳青泥恨呀,让他无地自容,让他自尊心受损。 等嫂子撤下去那编篓,柳青泥这才可以活动活动身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比干活还要累人。 嫂子把艾叶灰收集起来,说这还有用呢。 柳青泥趴在火炕上,这回柳青泥换地方,趴在炕梢,那里凉快些。 不知从哪取来艾炷灸,疱疹密集处置一艾炷,点燃后,觉灸痛即吹去未燃尽艾炷,再以同样方法,延伸至远端疱疹密集处各灸一柱。 七妹手拿一卷长长艾炷,点燃后,在疱疹处来回移动,灼热麻苏苏感觉,用艾炷来回循环烤,直灸至局部潮红,感觉舒适不知痛为度。 这样弄来弄去,一个多小时过去,柳青泥以为完事,哪知还没完,嫂子不知从哪拿出玻璃罐罐,嫂子说用闪火法,先在皮损两端吸拔,接着沿蛇盘疮带状,将罐依次拔在疱疹密集簇拥之处,几乎用七八个玻璃罐,大约一刻钟时间,柳青泥后背,紫红一圈一圈,看着吓人。 个别拔罐后破溃处,涂上龙胆紫药水。 这一番折腾,让柳青泥痛的呲牙咧嘴,心想,女人心真狠。 怪不得说:“女人如蛇蝎之心呢,这也下得去手。” 柳青泥以为这回完事,哪成想,还没有完。 出人意料的是,嫂子把艾叶灰敷在柳青泥后背那些生满红泡泡上,说只有这样才会好的快。 嫂子雷老母目光坚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天就好,大夫给你开的药照方吃,内外兼攻,好的更快。” 弄完这些,已是晚7点,柳青泥浑身是汗,身体燥的慌。 屋里收拾好后,嫂子说“今晚你们住这,需要什么东西,微信”。叮嘱一番,嫂子走了,柳青泥和七妹两人,终于长长舒口气。 七妹忙乎一天,开车,帮着做饭,打扫卫生,疲倦极了,躺炕上不一会睡着。 柳青泥睡不着,首先他不能平躺,只能趴着,这姿势很累人,他看身边呼呼睡觉七妹,披上衣裳,悄悄起身走出屋。 夜晚的碧波潭静谧,放眼望去,看见天空上的星星不断朝他眨眼,柳青泥不禁被这深邃的夜空所吸引。 时空转换,感觉到天空仿佛已经凝固,时间已经静止。 只有蛙不时叫几声,还有鱼儿在河里跳跃发出的声响。 柳青泥一个人坐在河边,眼前是小船,绳子栓在岸边的木桩子上,小船在水里轻轻摇晃。 柳青泥悄悄地解下绳子,坐到船上,船舷两侧挂有船桨,船后有引擎。 夜里静静,柳青泥一人悄悄把船划走,不一会就离小江屯远了,然后他寻一空旷水面停下来,享受一人静静世界。 柳青泥躺在船上,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他心想:传说这里曾是龙王三太子小白龙敖丙休生养息之地,这怎么可能呢?传说就是传说,瞎编的。 “小白龙,敖丙,在不在呀?”柳青泥俯在船上,伸出身体,让头几乎贴在水面喊起来“小白龙,敖丙,出来呀?”。 柳青泥的声音在水里,传到万里之外,波弗特海。 此时,龙王三太子敖丙正在波弗特海冰宫午睡,忽听有人喊它的名字,惊异地睁大眼睛,仔细搜寻声音,发现声音,居然是在万里之遥的碧波潭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多少年没有人喊它的名字,它早已被世人遗忘,它急忙派出河伯管家前去探查。 河伯管家领令前往碧波潭一探究竟。 当河伯管家从水里冒出来,站在水上,站在柳青泥眼前,惊的柳青泥的下巴都要掉下来,问“你是谁?“ 河伯管家穿着衣服,不是什么怪物,只是突然从水里冒出来,还是把柳青泥吓坏,以为是一个水鬼。 “你找我们家少爷有什么事?”河伯管家问。 ”你家少爷是谁?我不认识“柳青泥愈发纳闷。 “我家少爷就是龙王三太子敖丙”,河伯管家说“我是三太子的管家”。 柳青泥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他赶忙向河伯管家解释。 “噢!原来是这样,那没什么事。”我回去复命去了。 一看河伯管家要走,柳青泥急忙叫住他,“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传说,你告诉敖丙,我有话要问他。” 河伯管家停住脚步,站在月光下想想,说“行,我给你转达”。 水面上翻起一阵水花,河伯管家不见了。 第一天 第09章 飞越宁海 柳青泥眼见河伯管家消失在浩淼水面,他便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划桨,东一下,西一下,笨笨拙拙把船划到岸边,心情既紧张又害怕,刚把小船拴树桩上,从船里跳到岸上,忽见碧波潭远处水面,冒出一个巨大半圆型水泡,里面罩着一条白龙,张牙舞爪,向他飘来,柳青泥惊骇地瞪大眼睛,张大嘴,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龙,仰跌在地。 小白龙在水泡里好奇地看着他,传来低低威严声音“不要害怕,我是敖丙,我不会伤害你,我听河伯管家说你要见我,不知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眼见小白龙敖丙站在柳青涵面前,看起来也没想的那么可怕,柳青泥胆子逐渐大起来。 “我小时候看过动画片《哪吒闹海》,知道你的大名,只当是神话,我们当地说你被哪吒打死,被白乙真人救活,后来到宁海养伤,不知真假?”柳青泥大着胆子说。 小白龙沉吟一会说“是有这么回事,但时间过去很久,我都有些忘记,没想到你还记得,难得。” 敖丙难为情地说“没想到,敢情你们人类一直记得我这点事,让我感到惊讶,难得,难得。” 小白龙说完话,挥一下手,走出水泡,水泡顿时溶在水里,不见了。 小白龙敖丙变身人形,衣带飘摇,小白龙来到柳青泥身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同时连声说:“莫怕,莫怕”。 柳青泥感到小白龙身上有一股清凉之气,他身着一件白色唐装,披一件青色披风,活脱脱一英俊,气宇轩昂美少年。 看着小白龙冷峻面庞,眼睛却透出慈善,柳青泥紧张的心,渐渐松驰下来。 在柔和温婉下弦月月光下,两人并排坐在岸边大青板石上,这是一块天然花岗岩长条石块,是铺龙凤街、丹凤街两侧马路牙子遗弃石块。 雷老大在路边捡回剩余三块花岗岩,用他那辆长城风骏5拉回碧波潭,放在树下,供人乘凉用,俩人身后就是那棵粗壮枝条茂密的柳树。 在柳青泥急切目光询问下,敖丙一一道来,当年东海龙王,也就是小白龙父王托白乙真人复活他,在白乙真人建议下,他来宁海疗伤,那时宁海荒凉,渺无人烟。 养好伤后,他离开宁海,前往更荒无人烟的鄂霍次克海、堪察加半岛、白令海、阿留申群岛,阿拉斯加湾,东西伯利亚海,甚至是北极巡游,这么广阔的海洋和岛屿都是他的领地。 小白龙敖丙巡游活动范围,愈来愈广,不再回家乡东海,只有过节时,才回东海看望父王,有如现在北漂。 外面世界广阔,超乎他的想象,他喜欢这里,远离人类和世俗纷争,这合乎他的理想。 随着时间更替,人类能力增强,活动范围扩大,已不可避免侵入小白龙敖丙的领地,他越来越往北走,他不愿和人类对立。 两人越聊越开心,柳青泥大着胆子,提出想去白令海、楚科奇海和波弗特海转转,小白龙敖丙沉吟一会,没答应他的要求。 “遥远而且寒冷。”小白龙亲切拍下柳青泥后背说。 “哎哟”,柳青泥痛的轻轻叫唤一声。 “你怎么啦,我没用力”小白龙歉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后背生蛇盘疮,刚刚让嫂子疗伤抹药,还没好利索。”柳青泥咧嘴,忍住痛,他不想让敖丙看不起他。 “我给你看看,”小白龙敖丙说。 “这好吗?”柳青泥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我不会吃了你。“小白龙开玩笑道”说不准呢,我能给你治好呢。” “好吧,你看看”柳青泥轻轻脱掉上衣,柳青泥后背又红又紫,一圈一圈地红印,还抹了艾叶灰,看着脏且有点吓人,让人目不忍睹。 就象在武侠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小白龙做出那种运气发掌功,动作和武侠电影、电视剧,几乎一模一样。 柳青泥突然感到后背有一股暖流,这股暖流缓缓流进他的身体里,仿佛有股热流推动着他,让他感觉来自神秘力量,无所不能。 “你看,你后背上泡泡没有了,应该是好了”小白龙敖丙站起身来,拍拍手掌,然后对柳青泥说道“你起来走走,感觉下。” “这么快就好,我看不到呀?”柳青泥耸耸肩,摊开两手,着急而又调皮地对敖丙说。 “那我没带镜子,你自己想办法。”看柳青泥调皮神色,敖丙无奈学着柳青泥动作,耸耸肩,然后摊开两手。 柳青泥见敖丙学他的动作,佯装生气道“你学我。“ 小白龙见柳青泥佯装生气,故意气他”我就学你,你能怎么着。“摊开两手,耸耸肩,一副无赖的样子。 俩人相视一下,哈哈大笑。 柳青泥惊讶让自己闹腾一天的蛇盘疮,居然这么快,又是以这样方式治好,他站起身来走两圈,左手背过去摸摸后腰,皮肤很光滑,右手从左肩绕过去,摸到左后背,果然不痛,“真的好了”,他象孩子一样跳起来。 他学着古代电视剧里古人,给小白龙跪拜,行大礼。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白龙慌忙搀扶起柳青泥“折煞小生,岂敢,岂敢。” 柳青泥见小白龙敖丙这一出,居然笑了“你太逗,我们没你这么说话"。 ”那你们怎么说。”小白龙敖丙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 “就象我这样说话,多自然。”柳青泥面带笑容说。 小白龙敖丙为治好柳青泥的病,颇感高兴,这让他很有成就感,短短时间交流,让他觉得人间温暖。 他出来很久,应该回去,当他向柳青泥表达这层意思时,二人依依不舍告别。 看着小白龙腾云驾雾的离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柳青泥若有所思,竟不知不觉流出热泪。 也许是敖丙看到柳青泥流出热泪,也许是交流让敖丙感到友谊珍贵,离开碧波潭让他不舍,小白龙敖丙在空中转一圈,返回碧波潭蜿蜒河,对站在河边的柳青泥说:“走,我领你转转,开开眼界,咱们再回来。” “好啊,”柳青泥欣喜同意,他对小白龙畏惧感,早已消失,他把小白龙当最好朋友,没有之一。 彼此信赖是友谊的基础。 小白龙敖丙热情地把柳青泥拉进水泡泡里,腾云驾雾升到空中,他看到广袤天空,月光下的大地,幽暗,深邃。 从高空俯视大地,给柳青泥留下深刻印象,他暗想“这辈子值。”完全不同在飞机舷窗看到的景象,这是全景360度俯视天空和大地,真真切切看到一切,升的越高,看到景象越远,景物越小。 柳青泥指着西方一片灯光说”那是哪里?是宁海吗?“ ”应该是宁海,“小白龙皱着眉头道。 有多少水面,就有多少弯月亮,静谧的夜晚,下弦月挂在天空,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西方万盏灯火,如同一串又一串闪光宝石项链,耀眼夺目。 夏天夜晚十分安静,有时会传来一两声田鸡的蛙鸣,打破野外的寂静。 仿佛两人商量好的,小白龙敖丙懂柳青泥心思,他朝着光的世界,灯的海洋迸发。 宁海夜景,繁华、美丽而迷人,前两年新修的北海街,龙凤街,丹凤街,钱宁河街,花园街,丹涯路,紫石街,东海路......霓虹灯如五颜六色的焰火,光彩夺目,马路上一串串明亮车灯闪耀,流光溢彩,如同闪光的长河,奔流不息。 眨眼功夫,宁海到了”人们会不会看到我们。“柳青泥有些担忧地问。 小白龙敖丙肯定说:“我的水泡隐身,除非我们行进速度超级快,会在空中留下光线痕迹”。 北海街和龙凤大街是宁海城的两条主要街道,宽阔明亮,大街两侧路灯像彩虹一样闪烁,照亮宁海城。 龙凤街和北海街,东面连接东海路,西面在龙凤镇西卡点--京门关卡口汇合,夜晚路灯点亮,仿佛是一串珍珠项链,在项链顶端,高大城门上悬挂着: ”宁海欢迎您“牌匾,传说这五个大字,是某书法家字迹。 从天空往下看,宁海尤如火树银花一般灿烂,宁海夜景真是太美,这是柳青泥从未见过的美景,柳青泥被宁海的夜景迷醉。 柳青泥忽想起昨晚做梦,前南斯拉夫电影《桥》里德军司令官和冯·菲尔森上校的对话。 德军司令官:“冯·菲尔森先生,我们失败了。” 冯·菲尔森上校:“可惜,真是一座好桥。” 柳青泥看着宁海这座城市,如今用另一种视角去审查它,让他顿时有另一种感慨,他想到冯·菲尔森上校说的话,也不由默默说:“可惜,真是一座好城”。 “可惜,真是一座好城,什么意思?”小白龙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柳青泥耸耸肩,两手一摊。 “哈哈!”小白龙敖丙学柳青泥这一动作“你这一招,我也会”。 小白龙敖丙降低高度,离地面二三十米高缓慢移动,由于水泡隐身,没人看到他们,而且水泡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房间,里面冬暖夏凉。 柳青泥看地下景物清晰可见,高度正好看见等高楼层,许多家甚至没拉窗帘,透过玻璃,柳青泥看到许多平时看不到景象,这让他大吃一惊。 九号公馆1#楼16楼,东、南、北三面临窗,采光位置极佳,从大山东窗(这是客厅窗户)可以瞭望陀萝山、十方古镇东山岛上的沧浪亭、小君观和青云临海......这是宁海张县长临时住所,由于窗户前没有高层楼的遮挡,所以不必担心有人窥视。 柳青泥和张县长没有任何交集,他从宁海电视新闻频道见过张县长做报告,所以认得他是县长。 张县长站在客厅中央,手持电话,看他表情很生气,在发火,旁边站一中年女人,如果猜的不错,是他妻子。 柳青泥脚踩水泡泡,一路转过去,看到许多让他大跌眼镜的情景。 眼前这不是某局长吗?怎么在打女人呢? 咦?这不是王安吗?他晚上不值班?怎么和一个年轻女人混在一起,这是脱岗?那女人看上去,年龄不超过30岁。 这男人呢?面熟,个子不高,皮肤白皙,却生的五大三粗,想不起来是谁,在房间里和一个女人调情,看这情形不是正路子。 咦?这不是蒋田两口子吗?何青梅在房间里记帐,数钱,也许是看看有没有付错钱,这是做生意多年养成的习惯,习惯成自然。 二马路银行,国税局,工商局、图书馆,电业局,公安局,派出所,幼儿园聚集场所......那原来是日本宪兵队和日本警备队驻扎地,据说十几年前还有日本老兵来宁海,故地重游。 许多反满抗日分子在那里受到拷打酷刑,被杀害,被送往哈尔滨平房侵华日军“七三一”细菌部队做マルタ(马路大),马路大这个词在日语中意为“圆木”,引申为“试验品”的意思。 75年前,宁海还是日本人统治下的伪满洲国,人间地狱。 七妹陈述下伪满洲国没那么可怕,柳青泥岳父说:“日本人在兵营里,不出来祸害百姓,他在学校学的课本是日语教材。 七妹一家坐地户,老辈闯关东来此定居,她性格泼辣,属刀子嘴、豆腐心那种女人,其实泼辣是对家里人,对外人泼辣不起来,吃亏上当受骗傻女人,而且没什么招数反击,表面看冰雪聪明,其实笨的要命,柳青泥暗想。 柳青泥讥笑七妹道:“日本人对你们可好,不祸害百姓,那还不是他们甘愿做顺民,日本人对反满抗日分子不那么客气,因为他们不投降,不愿做奴隶和顺民。” “东北三千万同胞,就我们一家做顺民,别人家都是抗联?”七妹不服气反驳。 “反正我家是抗日的。”柳青泥说这些,为此自豪,在山东平度、海阳,他父亲参加抗日区小队,后来参加抗日县大队,那是实打实打日本鬼子,我们家为抗日是做出过牺牲的,我大伯和二伯就是打鬼子牺牲,我姑父当年可是组织过地雷战的区长,我们家为国家做出过牺牲的。 “牺牲又怎样,文革你爹还不是一样挨批斗,戴高帽游街。”柳青泥被七妹呛的直卡壳,刚结婚那阵,两人能为这些琐碎和家庭毫不相干的事,大吵一顿。 吵架的后果就是特伤害夫妻感情,让两人相爱的心慢慢冷却。 小白龙和柳青泥面对面地站着,他用征求目光问柳青泥是不是该回碧波潭,而这时柳青泥不想回去,他指着九号公馆九#楼说“我们去那,那是我家。“ 说话间到九号公馆九#楼楼顶,这是一栋26层楼,宁海地标建筑。 水泡稳稳停在高层楼顶,俩人从水泡里走出来,站在楼顶,凉风吹过,天气凉爽。 此时宁海夜晚,火树银花,景色优美,气温宜人。 月光如水,隐约可见北面绵延小兴安岭峰峦,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 龙凤大街两侧高大山核桃楸树冠,枝叶茂密,绿树成荫,一眼望去,苍翠蓊郁,在桔黄色灯光映衬下,看起来神秘而浪漫。 顶楼风大,两人从顶楼走进楼道,那道铁门没有上锁,关的严实,门很沉、很有重量。 通向楼顶通道既有电梯,也有步行楼梯,现在他们走步行楼梯,乘电梯他们没有电梯钥匙扣。 他们一步一步走到15层,来到2单元1503室门前,柳青泥才发现没带钥匙,他尴尬地对敖丙说:“忘带钥匙,这房今年开春装修,由于疫情原因,停装一段时间,要不早完工。” “装完怎么样呢?难道不可以忘带钥匙吗?”小白龙敖丙没有明白柳青泥意思。 ”装完换锁,换成指纹密码锁,允许忘带钥匙。“柳青涵解释道“只要不忘带张脸来就行。” 小白龙敖丙一耸肩膀:“还有这一说,我不懂你们人类社会,没带钥匙就没带,现在我们去哪?”他两手一摊说“我们回去。” 柳青泥疑惑地问:”我们去哪?“ ”回你来的地方,我送你回去。“小白龙敖丙不解地说。 ”我到家,我不回去。“柳青泥摇着头说。 ”随你的便,反正这是你的意思,我没啥可说的。“小白龙敖丙耸耸肩,两手一摊说。 ”走吧,我们出去找家饭店,我请你吃饭,吃完饭,你再回去。“柳青泥热情洋溢地说。 ”你们饭菜,我不习惯。“小白龙敖丙说。 两人朝楼顶天台爬楼梯,边走边聊,顶楼天台周围环境被黑暗所包围,只有大楼四周装饰led灯,闪闪发光,还有星光点缀天空。 夜深,路灯关闭,天空回到黑暗中,此时,看到天台西边立有一个很高铁架,小白龙敖丙好奇的问柳青泥。”这是什么东西?“。 电信或联通公司信号塔,柳青泥想起九号公馆群里讨论拆除这铁塔,说有辐射,对人身体有害无益,物业说,没什么危害性,对人体辐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假对百姓来说,一时说不明白。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这么晚,你去哪安身?“小白龙担心地问。 ”去哪?”这一问,把柳青泥问住“是啊,去哪?他身上没钥匙,不是指纹锁。”他下意识地挠挠头皮,眉毛紧蹙。 ”去我妈那,我一直想去看看她老人家?我妈睡眠不太好,也许还没睡?“柳青泥漫不经心地说。 “令尊、令堂家居何处?”小白龙问。 “山水家园,那里环境优美,小区穿过小桥流水,就到敖来河公园“。柳青泥解释道。 ”那我们出发吧,”敖来河公园安静连猫、狗也没有,两人在静夜里,走在敖来河公园青石板上,穿过木桥,敖来河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色光,荡漾着水波,他们很快来到山水家园小区2#楼3单元楼门前。 小白龙和柳青泥相拥而别:“别忘给令尊、令堂大人带好。”小白龙嘱咐柳青泥道。 看着小白龙敖丙升上空中,渐渐消失在茫茫银河星空背景里,柳青泥此时此刻,心里百感交集,仿佛梦中,他掐掐大腿,疼,真不是做梦,他按下2#楼3单元102室门铃。 门铃声在夜半时分响起,格外清脆刺耳。 第一天 第10章 宁海山水 山水家园3栋7层楼,2栋16层小高层,小区肃静,优雅。 此时,正如柳青泥判断那样,柳青泥母亲还没睡,她躺在主卧室里,在柔和台灯灯光下,翻看手机,刷某**短视频。 自从母亲学会使用智能手机,她生活彻底改变,小小手机屏幕让她了解外面世界,打破原本平静的生活,她会为中东巴勒斯坦境遇鸣不平,也为伊朗核试验而担忧,蔡英文为什么老想独立,为什么不回归祖国呢?总之,万里之遥与她毫不相干的事,让她操心,让她忧心如焚,甚至有自己朴素政治观点。 这政治观无非就是对错,错综复杂国际政治哪有那么容易以对错划分。 最近她迷上某短视频,因为她已经在某短视频赚几十块钱,也在某宝,某东种的水果寄回家,而这一切变化给她寂寞生活,带来无穷乐趣。 刷钱刷到礼物app软件和短视频,渐渐把国际政治纷争抛到脑后。 有手机和家乡哥嫂姐妹聊天方便许多,这是她从前做梦未能想到,现代科技给她寂寞的生活,带来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而这一切,缘于有好身体,好心态,她从前经历过那些苦难,现在孩子们无法想像,生命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 无论如何,到她这年龄,已退休享受30多年无忧无虑快乐生活,她知足,她幸福。 对于幸福二字理解,她比别人更有心得体会,那就是宽容,不计较,遇事不钻牛角尖,不与他人争长短对错,这是她比别人长寿健康的秘密。 为人处事大度豁达,与人为善的修为,贯穿她的一生。 经过世事沧桑,人间世俗早已看透。 茫茫人海中,不引人注意,就不会被刻意挑选出来被人议论。 不处在风口浪尖,就会让人内心平静,这是能过上平凡幸福生活的法宝。 关于孩子教育,老人做法就是无为而治,非是放任不管,让孩子从她这里获得家庭认同感,获得温暖和爱。 其实没必要事事替孩子们去做,不必为他们设想未来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 如果人的一生没有奋斗,没经历过风风雨雨,没经历过坎坎坷坷,没有传奇,那他的一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对生活也不会有深刻朴素的认知,正是这些复杂生活中的经历,让她成功躲过那些射来的暗剑。 老人家长寿,验证那句老话:“善必寿老,恶必早亡。” 对大多数人来说:人生所有故事的精彩大都是在50岁之前完成的,50岁之后,只有回忆而无精彩。 柳青泥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他们能回忆从前经历过那些艰难困苦,那些轰轰烈烈,那些英雄壮举。 对于柳青泥来说,他仔细想想,他的人生几乎没有精彩,没有故事,如果你一定定义有,那真找不出几件来。 3#楼位于小区南靠东位置,这里肃静,楼前有空地,楼前空地开辟田园,种上西红柿、黄瓜、茄子、豆角、芹菜、南瓜、土豆、胡萝卜......凡你能想到,都有种植。 种的蔬菜多,收获多,吃不了,常常打电话让孩子们来取。 他们小区没有物业,所以没人管,要不然,这些空地只能种花草。 原来是有单位托管的,后来单位也不愿管,放任自流。 “谁呀?”防盗门的视频灯亮,柳青泥知道这是母亲,门铃上电子屏幕上看来人是谁。 ”是我呀!“柳青泥大声喊,他知道母亲耳朵有点背。 单元楼防盗门传来咔嚓一声,柳青泥知道防盗门打开,他把手伸进防盗门扣手里,使劲把门拉开,防盗门有点忒紧,开门费劲,老人怎么开呢?他不由地暗想“明天想着找工具修修,现在只能这样。” 进楼道上三级台阶,就到102室门前,防盗门虚掩,拉门进屋一看,母亲穿着睡衣站在门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地望着他,轻声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有事啊?” “嘿嘿,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柳青泥笑着答。 “当然能,可是太晚了。”母亲很奇怪问:“你指定有事,说说吧,是不是和七妹吵架?” “哪有啊,我忘带钥匙,进不去家。” ”我这有你家备用钥匙?你忘了。“母亲诧异地说。 ”哎呀!可不是,我这脑袋,记性可不行,老了。“柳青泥拍脑门说。 ”在你妈面前,你敢说你老了。“母亲眨着双眼,这样的话,母亲不爱听。 ”看我这张破嘴,忒不会说话“柳青泥跺着脚说。 “七妹呢?她不在?”母亲接二连三地问。 于是,柳青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说与母亲,说到小白龙敖丙带他回宁海一事时,母亲显然不信,“呵呵!你逗我玩呢,我还没老糊涂呢。” “呵呵!本来就是逗你呢,看你能不能识破我的阴谋诡计。”柳青泥无奈地说,他自己也知道,没人会相信发生的事,说句心里话,现在他自己也不信。 母亲用那种眼光,瞧破他诡计的眼神,得意地说“小样的,你还跟我玩心眼”母亲爽朗笑。 “你当你妈笨呢,对了,我东东种的水果快熟了,我不敢弄,上次都弄丢了。” 母亲第一次东东种水果熟了,就没收到,原因东东不是直接领水果,而是发一个兑换券,还要付0.01元用兑换券去兑换12.00元水果,挺麻烦,老人家弄那么长时间才换到水果。 卧室透着灯光进客厅,客厅显得昏暗,柳青泥打开客厅欧普40瓦吸顶灯,他随口问“我爸呢?睡觉了?” 他早睡了,每天早晨3点,天不亮起床,沿东海路上紫岚山溜弯。 父亲看电视有个习惯,看龙江卫视天气预报,18时27分于硕说天气这档节目,雷打不动,18时55分还要再看一遍,这一点,父亲坚持,让柳青泥特佩服,特服气。 坚持这两字,对柳青泥来说,“难以做到”。 单元楼102室面积78㎡,坐北朝南,一南一北两卧,客厅通南阳台,采光极佳,厨房在北阳台,餐厅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卫生间在两个卧室中间分隔,这户型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唯一不如愿一楼,当初考虑到年龄大,上楼不方便,才买一楼,可一楼问题多多,马桶爱堵是大问题,因下水管道经常堵而上火,由于一楼没地下室,夏天地面返潮。 父亲老大不情愿买一楼后悔,当初若是买二楼就好了。 木已成舟,怎么改,要不再买高层,把这楼挂牌出售,这是一劳永逸解决方法。 一听这方案,母亲极力反对,说这样住着很好,瞎折腾什么? 父亲便不做声,父亲老了,没年轻时霸道,那时,父亲在华东野战军部队,连里文书兼通信员、警卫员,腰胯驳壳枪,威风凛凛,可能正是文书兼通信员缘故,才能在多次战斗中活下来。 不得不说,父亲命大,枪林弹雨中毫发未损。 父亲传奇经历年龄很小时,十一二岁去朝鲜新义州叔叔家开的中餐馆打工,算是出国打工最早一批淘金人,那时学徒工不给工钱,只管饭。 叔叔中餐馆在新义州很出名,据父亲讲,金日成常去饭馆就餐,柳青泥对父亲的讲述,一直持怀疑态度,那时,金日成还没成国家元首,只是一个游击队长,你怎么认得金日成呢?或者就是金日成呢? 父亲说,我不认识,叔叔认识。 “你意思是说,叔叔餐馆是金日成游击队的联络点?” “也许是吧。”父亲对此说不出所以然来,毕竟那时他还太小,十几岁孩子。 叔叔告诉他,那人是金日成,他同金日成说过话,给他跑过腿,办过事,送过信什么,当时不以为然,金日成怎么,很普通一个人?他没想到金日成后来成为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主席,朝鲜人民伟大领袖。 其实,金日成比父亲大18岁,父亲见到金日成时,金日成不过30岁左右。 柳青泥父母有5个子女,老大柳青山考上哈工大,这所大学前身是白俄1920年5月建的铁道学校,在1955年以前,最多时有苏联专家70多名。 老大柳青山在哈工大毕业后,公费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选择留美发展,没有归国。 父亲想不通,自己抗美援朝中打美国鬼子,儿子跑美国学习,学成不回国,找外国女人结婚,这算不算白养儿子,甚至感觉给美国人养儿子,还是最聪明最勤奋的儿子。 父亲虽然气愤,鞭长莫及,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随他去,不过父亲后来想通一个道理,老大留美国发展,是不是等于自己的基因在外国繁衍生息,开花结果,美国还没有计划生育一说。 老大柳青山在美事业有成,过年过节,知道给老爸、老妈打电话问安,不算养白眼狼。 老二柳青梅在上世纪90年代初,国营企业下岗潮中下岗,自谋职业,自己交养老统筹,现已退休赋闲在家,柳青梅离婚一直未找,前夫去俄罗斯比罗比詹犹太自治州种地,在当地同俄罗斯姑娘结婚,生个中俄混血男孩,这实在让青梅接受不了。 老三柳青云南开大学毕业在上海发展,后移民澳大利亚定居,前十年老爸老妈坐飞机去澳大利亚看青云。从上海飞悉尼海上飞九个小时,想一想,也是让人胆战心惊,回国几年后,柳青云再让去澳大利亚,老两口说啥也不去,这女儿也算是给外国人养的。 老四柳青海参加工作在当地一家企业,下岗后干个体。 老五柳青泥九十年代国企下岗,做生意没离开过宁海。 老六柳青风就是我,小学五年级那年,我所在小学组织“五一”环城马拉松赛跑,体育老师发令枪一响,加上同学欢呼雀跃,恰好有一辆路过马车,那匹马受到惊吓,通常我们说马毛了,就是指这种情况,受惊的马,拉着马车冲向人群,我为阻止受惊马抢救同学拦马车,马车撞向我,最后人们合力拦住受惊那匹马,而我为抢救同学英勇牺牲,我就象我的名字“青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我的死是值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县里给我的荣誉称号“英雄柳青风,勇拦受惊马”。 实则当时我吓傻,我不是去拦马,我一个十二岁孩子,能有什么力气去拦一匹受惊马,我吓蒙圈,跑错方向。 其它同学都躲开,唯独留下我,而那匹撞向我的马,冲我疾驰而来,马老板拉着马的缰绳,大喊“快闪开,”那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什么也不知道。 事后,父亲说“这是犯邪,没跑。” 母亲也说“命中有一劫,躲不过去,也许咱家从前做过什么错事,报应让你承担。”说完母亲就哭。 学校号召全校同学向我学习,后来全县中小学生向我学习。 我就这样安静离开这个世界,感谢宁海人民把我葬在紫岚山东山岗,那是一个很大往前凸山头,环境优美,青山翠柏,我有墓碑,有花圈,我的墓坐北朝南,朝向龙海镇,家乡每一点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墓地周围郁郁葱葱松树,我不寂寞,有松树和树林风伴随着我,父亲和母亲节假日会来看我,与我说说家里兄弟姐妹都挺好,唯一遗憾是我没和父母一起成长,父母亲觉得这世界,对不起的人就是我,要不然他们老儿子早已成婚,孙子孙女,长大成人。 这是他们俩人绕不过去的心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心安,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无论当时什么情景,我的死已重于泰山,如今的我早已被世界遗忘,早已轻于鸿毛,我没什么可以遗憾,而且人活着,受的苦,遭的罪,烦恼无限,哪似我这样,每天看日出日落,清风细雨陪伴,没烦恼,没痛苦,好着呢?我也不过是比他们,早走一步而已。 我的小学同学,早把我忘记,每次同学聚会,没一人记得我,提起过我,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若干年后,他们也一样,没人记得,生命就是这样,毫无意义,人,只是世界过客,人人都是别人的过客。 父母在这问题上没想通,不怪他们,人陷在情感里,很难走出来,很难想通。 父亲在60岁之前还能想些问题,有些问题还是能自己想通的,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想的问题越来越少。 父亲想来想去,发现原来有出息、有本事的孩子都出去发展,没什么不好,本来这也是父母的愿望。 没本事、没出息的孩子留在宁海,想来想去,父母哪有不希望儿女出息,但真有出息,不一定指望上孩子。 所以说没本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留在父母身边,陪在父母身边。 多养几个孩子是正确的,有行的,就有不行的,手伸出去,手指不一般长。总之,龙生九子,九子各别。 5个孩子还是少了,应该再养5个儿女才好,有时父亲默默想。 父亲想的这些,没告诉过别人,没告诉我的兄弟姐妹,甚至没告诉过他的老伴,我的母亲。 他悄悄告诉我一人,我默默地听着,青山绿水也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诉说。 父亲大名柳树芽,名字虽是树名,但比村里的狗蛋、狗剩什么好听多了。 柳树芽十二岁,随叔叔去朝鲜新义州开的饭馆打工,打两年工回老家青牛坡村,参加抗日区小队,村里年轻人都参加区小队,保卫家乡,打击日本鬼子,这是一份荣誉。 县大队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柳树芽随县大队参加华东野战军部队,后来团长调东北民主联军,做为警卫员兼文书的他,随团长一同前往东北民主联军报到。 柳青泥小时候追问父亲,你参加队伍,可亲手打死过日本鬼子没有,父亲含混不清地说,“当然有啊,我们打鬼子炮楼,一场战斗打死鬼子好几十人那,鬼子不投降就地消灭他们。” ”我想知道,你亲手打死过鬼子吗?“柳青泥不依不饶地问,父亲总是回避这问题,闪烁其词,所以柳青泥有理由,认定父亲只是跟县大队后面充数,跑跑腿而已。 1946年6月,柳树芽随东北民主联军副司令员肖劲光,乘火车专列到朝鲜平壤,肖副司令员和苏联红军代表,联络我军的人员物资列车事宜,柳树芽保卫首长安全。 东北民主联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打出东北民主联军的威风,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入境朝鲜,暂避锋芒,休养生息,国民党军站在鸭绿江边干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次路过新义州,他还去看打过工的中餐馆,中餐馆已易主,不再经营饭店,那成一家杂货铺,这让柳树芽心里很惆怅,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1948年东北民主联军改中国人民解放军,1950年8月成立东北边防军,1950年10月8日改中国人民志愿军,柳树芽随军入朝参战,他出国时所在连整编满员139人,回国时全连只有两人,其中一人是我父亲,每当我父亲说起这些往事,便会陷入深深沉默,沉默就是回到当年朝鲜残酷无情的战场。 “太惨了。”柳树芽不知怎么表达这段经历。 按理说,柳树芽1946年参加华东野战军,怎么说也是建国前老干部,由于战争年代,部队随时开拔,随时打仗,随时补充兵员,他的档案参军记载居然是从建国后算起的,怎么搞的?谁也说不清。 他曾回家乡去找证人证言,才发现,他找不到证人,那些曾经一起参军村里小伙伴十多人,在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作战当中,他们血洒疆场,一个都没回来。 他还是不甘心,去找过当时在省里担任要职的本家叔叔,本家叔叔在济南家里招待他说:”你活着吧“。 ”活着呀“柳树芽不解地回答。 ”活着就好,那么多人都不在,别找了,活着就好。“本家叔叔,担任省某厅厅长举着酒杯对他说。 从山东回到北大荒后,父亲柳树芽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这段经历父亲说给母亲时,我偷偷听到的。 要知道建国前和建国后离退休待遇,天壤之别。 这也就算了,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从朝鲜战场回来,转业来到地方,来到北大荒屯垦戍边,部队发的转业安置费三千多元,全部被当时宁海县委刘书记截留挪用,刘书记是大名鼎鼎开国上将王震将军老部下,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红军,在宁海百姓中威望极高。 王震在南泥湾时名震全军,八路军120师359旅旅长兼政治委员,被毛主席亲切称为王胡子。 解放初期,各行各业,百废待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立,缺少电力供应,农场、宁海县城急需架设一条3.5万伏高压线路和1800kva变电所,除在国家农垦部解决一部分物资和资金外,资金还有缺口,刘书记想到部队复员军人的转业安置费。 那个火红的年代,发扬我军光荣传统,建设社会主义,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目标,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的大环境下,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受过党多年教育,舍小家为大家,觉悟还是有的。 可是一旦进入和平年代,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些都是离不开钱支撑,不是光喊口号能生活,毕竟谁不想生活好点…… 人只要有家,顶门过日子,离不开钱,私心就会占上风。 我有时想,如果当年雷锋活着成家立业,有孩子,还会是当初那个雷锋吗?只是生活没有如果,不能假设。 “要知道那时三千块钱,足以在宁海买四间大瓦房”多少年以后,父亲说这事,还是叹息不已。 虽然如此,父亲也不得不佩服刘书记大公无私,对他竖起大拇指。 对父亲来说,让他达到刘书记境界,他觉得有点难,他觉悟哪有刘书记高。 母亲不以为然,“过去多少年,还提那干啥呀?现在缺你吃,还是缺你穿。” 尽管如此,父亲同年转业军人的战友们,多年以后,去合江干休所看望老首长,提起过往,离休躺在病床上老首长,看着他的老部下流下泪水,说“对不起大伙。” 有这一句,等于认错低头,这对于一个老红军来说,有多难。 老部下们并不是真去找老上级讨回当年截留的复员费,只是这么多年,觉得委屈,不应强行截留,起码征求征求大伙意见,得到人家同意,让人家自觉自愿的缴纳。 柳青泥想,按说这事可以这么办,以借的名义,打个借条什么的,等以后有钱,可以还,要不然算入股也行。 很显然当时做不到,别说那时,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家里安装电话,邮电局升级万门程控电话,还硬从每部电话扣500元赞助费,否则给你掐电话,道理还不是一样? 这等于是开公司做买卖,你投资,红利股息一分没有。 哪有那么多理由讲给你听,你照办就是。 在朝鲜战场,每次战前,战士都要在衣服襟下,缝上白布条,写上籍贯、姓名、年龄、部队番号,如果牺牲,这是作为识别遗体标志,想想那时心情,是什么心情。 “不怕死、不怕苦,打败美帝纸老虎,是好汉,当英雄,出国作战,立头功”。 这些入朝作战口号,依然清晰地在父亲耳边响起。 最危险一次阻击战,他们团大部分战友都牺牲,上级电令他们可以撤退,掩护部队撤退战斗中,他和战友傅友民被敌人追赶躲进山洞,山洞紧邻公路,山洞很小,不易坚守,巧就巧在溃败美军,坦克,辎重车,吉普车,乱七八糟,突然沿公路冒出来,大批南撤,这一突然出现的场景,显然分散十几个围追敌人注意力,有几个敌人点上香烟,得意洋洋喊话劝其投降。 柳树芽和傅友民商量,这时再不走,更待何时,俩人举手榴弹,纵身跳向公路,跳入溃败美军队伍里,美军被这从天而降,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吓傻,而那十几个追赶韩国和美军士兵也是目瞪口呆,在他们注视下,俩人从容穿过美军队伍,顺便把拉火,冒烟的手榴弹扔向身后的美军大队,自己则穿过公路树林,顺利完成任务而脱身。 这过程快的可以说就是一眨眼时间,想想手榴弹拉响到爆炸的时间只有6秒左右。 真是奇迹,说来也是让人半信半疑,瞬息万变的战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它就这么发生,而且是在美军眼皮底下逃生。 这景象时常在柳树芽的脑海里转悠,挥之不去。 在柳青泥脑海里,这不就是三国,常山赵云赵子龙,单骑三进三出,飞马入曹军重重包围,英勇救主的高大形象。 父亲对眼前事记不住,唯独对抗美援朝,参军入伍事情,念念不忘。 柳青泥悄悄推开次卧室,父亲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看着他已经苍老面容,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他正想关上门,却见父亲眼角流出晶莹剔透的泪水,柳青泥知道,一定是父亲回到日夜想念的朝鲜战场,梦见生死与共的战友。 第二天 第11章 水深流急 07-20初伏第五天19°~16°大雨~多云 柳青泥看父母身体挺好,自己呆下去反而会影响他们休息,他让母亲早点休息,自己先回家。 柳青泥从母亲手里接过钥匙,揣裤兜里装好,走出山水家园小区,三马路静悄悄,从三马路走小道穿过杏花街,路上一人也没有,天上星星眨巴着眼睛,也不说话。 走回金莎花园柳青泥,打开防盗门,点亮客厅吊灯,一看墙上石英钟,已是凌晨1点多钟。 忙乎一天,回到家柳青泥顿时感觉又累又乏,他去卫生间洗脸,烧壶开水在洗脚盆里兑些凉水,用热水泡脚解乏。 没有手机,让柳青泥浑身不自在,好像少件什么东西,他在抽屉里翻出一部用过的华为手机,本想登陆微信告诉七妹一声,自己回宁海,可手机没电,等充上电,又困又累的他,三下两下脱光衣服躺床上,不一会呼呼睡着。 天蒙蒙亮,蒋田、何青梅夫妇早早醒来,平常他们收购活动,很少在外住宿,通常都是早去早回。 蒋老板想想昨天来宁海,天已擦黑,尽管如此,还是走三家,可惜装的货不是很多。 第一家是大众汽车配件润滑油商店,他家废旧电瓶数量少,才8只6q-120d农机废旧电瓶,他家商店主营汽车配件,电瓶销售也是顺带卖卖而已,量不大。 老秦在宁海经营三十多年,他有两个儿子,他把店一分为二,分给两儿子各自经营。 买配件都是多年老主顾,不过现在车型淘汰厉害,原来汽车配件淘汰,只剩一堆废铁,要不断经营新车型配件,跟上时代步伐,稍有不慎,所有投资就会打水漂。 蒋老板去他家收购废旧电瓶也算是顺脚捎带。 秦半金最近几年身体不好,前两年做心脏搭桥手术,商店业务都是老板娘孟小娟在做,秦老板主要工作就是休息养病。 第二家是腾飞汽车配件润滑油商店,他家也是经营汽车配件,东风140,解放141,北京212起家,宁海经营汽车配件历史30多年,他家废旧电瓶存货多,大约有1吨。 胡九万老板经营这家店多年,在宁海积累诚信口碑,物美价廉。 不过店已交儿子胡百书经营,儿子已结婚,商店忙时胡九万和老伴过来帮帮忙。 第三家李老板家,他家主要是经营**牌机油,**牌电瓶,机械扒胎(主要轿车轮胎)、换胎、打气、四轮定位、轮胎动平衡业务。 经营轮胎品牌有好几个国际大品牌,他自己不上货,而是从马老板那里拼缝,因为进货也没多大利润,马老板那拿货和在哈尔滨进货价几乎相差无几。 蒋田到李老板家时,天已经快黑下来,李老板开他那辆北京现代炫黑色2015款ix35suv起步刚要离开,回月亮湖农场父母家,月亮湖农场在宁海西约十公里处,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农场,在场部后山前有一个美丽湖泊--月亮湖,月亮湖这季节正是荷花盛开,由于疫情原因,来月亮湖浏览游客不是很多,往年这时,周边乡镇、连队,宁海城、十里八乡,来此游客,比肩接踵。 李老板开车回月亮湖农场,不过十分钟时间,大哥从九曲湾农场回来,一家人难得团聚,烤烤肉串,喝喝啤酒,吹吹牛皮,享受下人生畅快。 蒋田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把车倒车在李老板店门口,喊住启步要上龙凤街李老板。 李岩一脚踩住刹车,从北京现代ix35前车窗探出头喊道,“蒋老板,现在废旧电瓶多少钱一片?” 蒋田和李老板说话间跳下勃艮第红厢货车,“现在价格是这段时间最高,一片已达到10.10元。” 李岩暗暗盘算下,心说高个屁,他心理价位怎么也得达到每片11.00元,哪怕10.50元也行,一块120d废旧电瓶150.00元,按10元价格算,一块少卖15元,废旧电瓶多,得少好卖几百,这一想,心理不乐意,可目前没人来收购废旧电瓶,也没法讨价还价,他只好说:“我有点急事,家里等我回去吃饭,下回再装吧。” “别下回,好不容易来一次,下回不知什么时候来。”蒋老板热情挽留,心想能装就装上0,好不容易来一回,收不满一车货,不是白跑吗?“装上再走吧,也就十分二十分钟,不差这一会,告诉他们等等得了。” 何青梅早揣摩透李老板心理“李哥呀,现在疫情期间,你也知道,很多工厂已经停工停产,价格上不来,等价格挑起来,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见好就卖,别等了,我们再给你加0.10元,你看怎么样。” 李老板生的粗壮黝黑,外貌似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走路都是横逛,李二嫂灵玉在后排也说“装上吧,下回不知什么时候来,装上咱也省心,放一堆,也占地方”。 让何青梅和灵玉这一说,李岩有些过意不去,他这人表面看五大三粗,其实脸皮薄,心软。 李老板启动车,找路边不碍事地方停车,他右脚踩下刹车,挂上空档,拉上手刹制动,拧车钥匙熄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功夫,打开车门和媳妇灵玉下车。 他家临街租有两间门市,打开第二个门市大门,几个人同心协力把废旧电瓶拉出店外,点数,老板娘李二嫂和青梅负责记帐、对帐,蒋老板和李老板两人装车,何青梅负责兑付现金,真的是十几分钟干完活。 李岩对蒋田说“你上次来签合同,不是说以后拉废旧电瓶,给开七联单吗?现在开,还是什么时候开?” “等回去开,我现在给你记上帐,就按现在装货实际数量和重量开,但也只是一个大概数,重量上下有一个浮动。”蒋田信誓旦旦地说。 “行,不管什么时候开,给我开七联单,我听佳市朋友说,以后出售废旧电瓶必须开7联单,否则违法。”李岩说不清具体内容,只听说开7联单就不违法。 “你放心,如果你急要的话,我用**快递给你邮过来。若是不急的话,下回来,我给你们几家一起带过来。”蒋田打保票。 何青梅也没闲着,付完现金8千多元,“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们的为人吗?说哪做哪,要不然,以后咱们还怎么相处,怎么打交道。”何青梅穿蓝色工作服,戴口罩,看不清脸,但看她眼神,能看出何青梅一脸真诚。 “嗯,这倒是。”李二嫂灵玉说“我们信得过你,不过我听说,公安局现在抓的紧。” “他们也不是抓你们,是抓我们这些收购商,打击我们这行没办危险品证,非法收集废旧电瓶,跟你们有啥关系。”蒋田声音宏亮:“咱家证照齐全,什么手续都有,一样也不少,要不然,谁敢出来收购。” “可不是,公安、环保现在查这么严,违法收购,顶额罚款一百万,罚你倾家荡产,犯的上吗?”何青梅小声附合说“现在咱们干点买卖,你说,容易吗?”。 李老板和灵玉不得不点头,同情地说:“确实不容易,现在咱们个体户做生意比以前难多了,象我们这行,勉强还凑合,扒轮胎,换机油,混碗饭吃,起码受电商冲击小,几乎不受影响,怎么说顾客也不能去网上扒轮胎”。 “可不是,你们选这行当,还能对付活下去,以后有什么变化,现在真不好说。”何青梅赞赏口气说。 “行是行,极个别行业受电商冲击小,大部分实体怎一个‘惨’字了得”灵玉说。 “可不是?还有一个行业也不错,我觉得修汽车电器,这是技术活,一时半会,网上冲击不到。”蒋老板边关车厢门边说。 “现在选择行业就要选择和网上没关系的,比如,你看老张家理发行业,你不能上网理发吧。” “嗯,是啊,可惜我不会,要是会的话,我也顺带修汽车电器和理发。”,李老板收拾收拾店里杂物,关上店门上锁说:“得了,不和你们两口子唠了,以后有时间再聊,我们得赶紧走,那边等着我们吃饭。”李老板、李二嫂说话间就往北京现代停车地方走。 “后会有期”,两家互道分别,李老板两口子同蒋田夫妇分道扬镳,相互挥手,说下次再见,两辆车分别朝东西两个方向,背向行驶而去。 等这三家收购任务完成,天已擦黑,还有几家没去,只能找地住下明天去。 当然,蒋田工作并没完,他会把到宁海消息通知各商户,告诉他们,他来了,顺便问问他们还有多少块废旧电瓶?摸摸底,看看走几家能凑满一车回去。 第四家龙凤城东农机配件商店赵喜家存货不少,大约有六吨,实际数量可能会更多。 有几家存货,看价格低,就存着不卖,这和他们经营理念有很大关系,一来说明生意做的好,量自然上来,再一个和疫情有很大关系,收购商好长时间不上门收购,积攒存货,前些日子去哪都要扫码登记,有些地方根本不让进,这给收购商带来很大困扰。 何青梅在卫生间洗漱,嘴里刷着牙刷,吐着白色牙膏沫子对蒋田喊道:“抓紧时间,早点吃饭,**电动车行乔伊念家他们开门早,说好六点可以装货,早点装完货,咱们早点回去,还得回去随份子,好不容易这月疫情放松,老马家儿子婚礼从春节延期,明天办婚事,咱还得参加婚礼呢。” “我咋能忘呢,记着呢,怎么也得赶回去,赶不回去,也没办法。”蒋老板躺床上懒洋洋回答,伸一个懒腰。 “咱们找家快餐吃点饭,吃完饭去乔伊念电动车行装货。”何青梅急急忙忙地说。 蒋老板个子不高,吃苦耐劳,他穿好衣服,外面天气很凉爽,云朵很厚,这是要下雨的节奏。 蒋老板走出悦来客栈,他去查看货车,这已经是他一项正常工作,看看有没有什么闪失,一切还好。 回到悦来客栈,恰巧何青梅出来“别进去,我结完帐,收拾好,咱们找地吃饭去吧。” “去哪吃饭,”蒋田问。 “找早餐馆就行,刚才我问悦来客栈服务员,说南马路有家早餐馆,饭菜做的还不错。 “是吗?那我们一起走,用不用开车去?”蒋田问。 “不用开车,咱车那么长,哪有地方停车,等吃完饭,回来提车,放心,东西丢不了。”何青梅边走边说,递给蒋田一个手包,她自己斜挎一个包,包放在胸前,右手放在包上,包里都是现金,什么时候最安全,那就是拉满货,钱全部变成一车货,然后再把货变成钱,仔细想想,这些年,他们玩的就是这游戏。 唯一不变,手里的钱越变越多。 两口子做生意付帐有个特点,就是现金付款,不象别的老板微信转帐或支付宝转帐,或云闪付银行卡转帐。 柳青泥有回特意问过才知,那些软件两口子不大会摆弄,担心卡里钱弄丢,小额才用微信零钱转帐。 两人边走边聊,朝南马路走去,时走时停,还要打听路人,那家明珠早餐在哪位置? 有路人给蒋田夫妇指路,明珠早餐在聚仙楼饭庄边上,这么一说,蒋田心里有数,因为他两口子在那家聚仙楼饭庄吃过几回饭。 聚仙楼酒店是宁海一家比较有名饭庄,规模宏大,装饰豪华,主营是婚礼包桌,红白喜事,每年7月~8月学子宴,单位聚会,订餐包桌,生意兴隆。 不过由于疫情关系,聚仙楼饭庄停业半年,据老板说经营好,一年能赚百万,现在由于疫情不能营业,正好装潢,等疫情过去接着营业。 宁海南马路是饮食业比较集中一条街道,由于疫情缘故,许多饭店门玻璃上都贴着禁止堂食打印的字,进店要扫龙江二维码,门上贴很多这样标志,没清理下来,看着挺乱,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担心疫情反复,以后还要贴上,嫌麻烦就没清理,好在大家见怪不怪。 不设堂食,只限外卖 不戴口罩,禁止入内 有些饭店早上不营业,一家挨一家餐馆,很多门上贴这样的字,扫码测体温,请配合。 只供应外卖打包, 请扫码点餐, 本店已消毒, 感谢您的支持! 有的饭店门上干脆贴着不营业,休息。 看着这些字样,蒋老板和青梅划过一阵异样的心情。 等他们找到明珠早餐馆,安静地坐下时,扫一下周围,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大家一言不发,吃完饭就走人,好像多停留一会,就会沾上新型冠状肺炎病毒。 非常时期 只可打包 不可堂食 多谢合作 尽管门上贴有这样字样,大家还是进室内就餐,大伙心里明白,这疫情虽然没有过去,卫健委也没宣布疫情过去,宁海没新型冠状肺炎病毒疫情,怕什么呢,没人计较这些,该吃吃,该喝喝,能怎么着。 悦来客栈门外不远处,停一辆白色大众途观,车里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伸懒腰对另一人说:“杨队,他俩出去,我们要不要跟着。” 那个被叫杨队说“不用跟着,咱们看住这车就行,他俩不管走哪,都得回来提车”。 “说的有道理,这一晚熬夜,真累。” 昨天中午接到举报电话,车号*****,车主蒋田夫妇来宁海收购废旧电瓶,接到市局指示和一个不署名电话举报,昨天中午在宁海京门关卡口等候,一直等到下午4点多才见到那辆长厢货车,扫码进宁海,卡口特警队员给杨队使眼色,意思说你们等的人来了,然后他们尾随这辆长厢货车,一路跟踪,每到一家收集废旧电瓶店,他们在远处拍照收集证据。 当警察心理素质就是要有耐心,等一个一个鱼儿咬钓,最后时机才是收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放心,一个也不会让它溜掉。 放长线钓大鱼,让它们一个也跑不掉“嘿嘿!”杨队得意笑。 “杨队,我们来晚了,”刘队轻轻拍途观车:“你们回去休息、吃饭,我俩盯着,你们放心走吧。” 杨队交代注意事项,叮嘱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驾车离去,“我们去哪?”李强问。 “去哪?当然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再找地,睡觉休息,然后等着收网审问,还能去哪?”杨队驾车驶向南马路,一会便驶到明珠早餐门前,还好门前有几个停车位,杨队找好停车位踩刹车,待车停稳后,挂上n档,松开脚刹,再挂p档,熄火,下车锁车锁。 杨队和李强进明珠早餐馆眼光一扫,他俩大吃一惊,蒋田夫妇二人原来跑这里吃早餐,他给李强使眼色,李强心领神会,两人要好饭菜,不动声色坐在离蒋田夫妇不远。 也许距离近原因,俩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无非去哪家哪家,他家大约有多少货,然后装车差不多就返回去,明天别误参加婚礼。 “想的美,婚礼怕是参加不了,今天怕回不去。”杨队长心里想笑,不敢笑出声。 蒋田夫妇两人用餐中,发现进来两中年男人打量他们,便警惕起来,这几乎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观察,常年在外行走江湖,行事谨慎,因为随身挎包现金有十几万呢。 青梅用眼神示意蒋田,蒋田早就发现,于是两人加快速度用餐,不一会风卷残云吃完饭离去。 走过5号桌位,蒋田用余光扫下两男人,不认识,但看两人坐姿和神态,不是平常百姓,心里便打一个问号? 这里是非之地,必须马上离开,他和青梅两人匆匆忙忙离开明珠快餐,很快返回悦来客栈,上车关上车门,蒋田和青梅长长舒一口气。 小王轻轻叫着“刘队,他俩回来了。” 刘队宁海公安局国保大队大队长,他的注意力放在蒋田开的这辆货车,当然这车不怕跟丢,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宁海四个出城卡口都有特警把守,早打好招呼。 侦察取证步骤一个也不能少。 蒋田开车上路,直奔乔伊念电动车行,不过这次他开车留心周围情况,他不时从两个倒车镜观察车后情景,果然不出所料,行驶一段时间,发现有一辆大众白色途观尾随他们,他故意绕远走南海街,然后左拐进入东海路,那辆车一直在后面尾随。 他心里明白,今天可能遇到麻烦,多大麻烦,他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把发现情况和青梅说。 青梅没说话,她的眼神告诉蒋田,别怕,做成一件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你做成这件事,一往无前,什么样的危险也不用害怕! 佛来斩佛,魔来斩魔。 第二天 第12章 明珠快餐 柳青泥昨天折腾一天,累的筋疲力尽,凌晨睡的晚,长时间养成早起习惯,却不易改变,等他醒来,发现天已大亮,便一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拿着充好电荣耀8x手机,骑上他那辆**牌两轮电动车去外面吃早餐,吃完饭去上班。 这是个体工商户每天日常,毫不松懈,数十年无休息日,国家法定节假日与他们没任何关系。 即使到年三十,他也营业到下午三点收摊。 本来奔李家粥铺而去,骑电动车到花园街时,中途改变主意,中午还有一顿饭,还要出来吃,他不愿出去吃,把中午饭带出来最好。 不如去钱宁河街明珠早餐馆吃饭,顺便带出午饭,他家香酥葱油饼做的特好吃,他喜欢吃,虽然往钱宁河街去的路,稍微绕远,为吃上一口香葱油饼值得。 七妹最喜欢吃春饼,趁热吃很软,一凉春饼就硬了。 春饼中间夹上各种喜欢的蔬菜,比如小葱、生菜、香菜、小白菜、圆葱什么的,当然春饼中千万不要忘记夹上土豆丝,这是主菜。 最后,不要忘抹上著名电影演员濮存昕做的公益广告,北大荒特产**牌豆酱。 七妹更喜欢把宝泉牌大豆酱和鸡蛋炸成鸡蛋酱,然后卷到春饼里。 不过与七妹吃法有所不同,柳青泥并不特别喜欢吃春饼,他的吃法用干豆腐一张,卷上小葱或大葱,黄瓜切成条,特别的脆,有水份包到干豆腐里,然后抹上**牌大豆酱或者许氏大酱,**大酱臭哄哄味道,别有风味(就是太咸)就象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起来蛮有味道。 柳青泥去钱宁河街要穿过龙凤街,龙凤街正好把龙凤镇一分为二,镇北主要是居民区,学校,事业单位基本也都在镇北,相比来说,镇北区域比重,比镇南大很多,镇南主要是市场,粮库,工厂,居民区部分很小,学校只有一所朝鲜族学校。 宁海从南至北、从东到西,方圆不足5平方公里范围,即使骑电动车也用不上十分钟路程。 柳青泥不一会骑到明珠早餐门前,找空地方支好电动车,这就是电动车优点,随便找地方就能停车。 他把钥匙扭到off档位并没拔出来,就直奔明珠快餐大门而去,由于行走速度快,与正好出门男人撞满怀,抬头一看来人,不认识,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慌里慌张,这是干吗?”其中一男人有些生气,用眼狠狠剜柳青泥一眼。 “走的急,没看到,真对不起。”柳青泥侧身,双手合十,歉意地说。 “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另一男人拉住生气的男人,并把身体让开,侧身让柳青泥进去。 “你也真是的,一点礼数也不懂。”那男人还是有点不依不饶:“懂不懂站台、火车,地铁都是先出后进,坐车有先下后上的道理。”男人得理不饶人,嘴里嘟嘟囔囔。 “行了,你还有完没完,”同行另一男人显然有点生气,“这么点小事,你念叨起来没完没了,跟娘们似的,咱们来这吃饭,不是来打架。” 果然,男人一说话,不停念叨的男人,立即闭上嘴。 与柳青泥相撞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队和民警冯安。 柳青泥做梦没想到,他和两位警察初次相识在这种场合、以这样方式,他朝两位警官深深鞠一躬,以现在中国人少有的鞠躬方式,表达歉意。 这让两位警官很吃惊,深感意外,杨队不由回头瞅瞅柳青泥转身离去。 “算了,不必这样。”那男人扶起柳青泥“你这样,让我们承受不起,受之有愧。” 柳青泥知道避免冲突最好方式,不要引起敌对情绪,把可能引起的冲突消灭在萌芽之中。 待柳青泥坐在刚刚打扫完卫生5号桌位上,服务员王颖便走过来点餐,他来这吃过几回饭,与服务员有点熟悉,服务员胸前工牌上有她们的名字。 漂亮女人,总是让人过目不忘。 他点几个小菜,一碗小米粥、4张香酥葱油饼,王颖拿着点菜器,不一会打出菜单。 他拿手机问王颖,明珠快餐wifi帐号和密码,原来wifi帐号和密码打印在a4纸,贴在墙角落,只不过他没注意。 落在碧波潭手机暂时取不回来,他手机1卡安装物联网卡,年交218.00元,包流量1200g,每月100g流量,月底清零,网速不是很快,偶尔还断网,但总的来说,还不错,毕竟比在当地电信营业厅购买流量便宜可不止一大截。 输入明珠wifi帐号和密码,打开微信登陆,扫一扫付款15元,等着上菜,这里饭菜真的是物美价廉,所以来这里就餐回头客也很多,受到宁海百姓喜爱。 5号桌位临窗,位置极佳,可以看到窗外钱宁河街,还可以扫视餐厅各角落,不得不说杨队和警官冯安出于警察职业敏感,选择靠窗位置极好。 柳青泥偏头朝窗外瞭望,看见那两个男人钻进一辆白色大众途观,倒车调头离去,心里有点懊悔自己鲁莽,差点沾包,万一和人纠缠起来,一时半火,脱不了身,可就闹心了。 趁上菜功夫,他拿起手机,划开图形密码,他的图形密码使用和一般人不一样,别人通常都是从左至右,他反其道行之,比如别人划一个2,是从左至右,从上到下,那他正好相反,是从右至左,从下到上。 图案一样,笔划顺序不一样,以至那天去公安局做笔录,冯警官看一眼,以为自己记住,把手机拿走,结果没打开,无奈,拿手机回来请教一番,这才打开手机锁,这是后话。 物资科群,刘志国发条微信,引起他的注意,物资科已经破产倒闭25年,大家还是怀念曾在一起工作、生活、战斗过的青骢岁月,有微信之后,远在上海高姐回乡探亲,大家聚一起,她提议建群,有事没事可在微信里聊几句闲嗑。 单位原来三十多人,现在能微信聚一起,不到一半人,有人离开这个世界,有退休老人不玩手机。 有几位曾是单位骨干、老实人、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 时间,事实证明他们人品不咋地,知道他们还活在这世上,人不联系,不知所踪。 李治国在那条信息里这样写:“我们尊敬的老科长,已于昨晚11点59分,在宁海人民医院去世,祝老科长一路走好。” 许多人附上沉重的悼词: 愿天堂没有痛苦,愿科长一路走好。 惊悉噩耗,不胜悲痛,逝者安息,请节哀顺便。 走的人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愿他在天堂里没有痛苦,只有幸福。 来路无可眷恋,愿你安息,愿你在天堂,一路走好,被温柔以待。 ...... 每个人都附上自己一句话,寄托自己的哀思,柳青泥想想,不知说什么好,他悔恨平时没去看望老科长,想想老科长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人不能忘本。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原单位宋哥和他视频电话,说一会咱们去送送老科长,他说,送老科长那是必须的,两人商量好,一会宋哥来店找他,然后要去接林立、唐姐和陶杰。 得到到这消息,柳青泥等不及,催促王颖快点上菜,自己还有事,刚才对话,王颖也听到,她不敢怠慢,赶紧去后堂催促快点上菜。 明珠快餐和李家粥铺不一样的地方,明珠快餐还是服务员上菜,而李家粥铺是顾客自己窗口取饭菜,这样会减少服务员劳动量。 柳青泥思绪万千,忽悠一下回到几十年前时光,想那时,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在那贫穷落后的时代,感觉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有几分优越感,物资科紧俏部门,物资紧缺,许多人求你,每月能发奖金一百元,别的单位是没这福利待遇。 第一天上班报到,在路口遇见科长,那样拘束,第一次出差,那样懵懂无知,第一次犯错挨批,那样委屈,科长谆谆教导,排解心头郁郁寡欢情绪。 柳青泥这样胡思乱想,一会想到这,一会想到那,稀里糊涂,很快吃完饭,他简单收拾起身,看没有落下东西,顺便和王颖打招呼,便起身离开明珠快餐。 等他走到两轮电动车前,下意识去摸钥匙,没有,心里慌张,上上下下摸一遍兜,还是没有,内心不由一阵沮丧,无意一抬头,看到钥匙插在钥匙孔里,不由拍下自己脑袋,这记性算是奥特曼。 话说蒋田通过倒车镜,发现一辆白色轿车尾随,如果转几圈还跟在车后,那相当可疑,蒋田本想先去乔伊念那收废旧电瓶。 他转圈开车,把车开到镇东农机配件赵喜老板,林都小区是宁海林场职工退耕还林养老小区。 林都小区车库是赵老板仓库储存农机配件货物,蒋田厢货很长,车库还在最里面拐角处,只能把厢货车顺进去,靠不到车库前,要用两轮手推车,装好废旧电瓶推到厢货车跟前装车。 这时,蒋田注意观察周围环境和车辆,约七八十米外,那辆白色车停在两个楼道中间路上,正好能看到这里装货,一目了然。 这辆车做什么,黑道还是白道,现在打黑除恶,声势浩大,还有人顶风作案,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只有一个解释,他已经被盯上,说明他被人举报,不过,蒋田并没有声张,他怕说后,赵喜老板害怕。 赵老板车库里废旧电瓶可不止3吨,凭蒋田这么多年拉货经验,目测也有7吨左右。 他不由得心中暗喜,通过和赵老板交谈,得知春节前后,他没出售过哪怕一块电瓶,存放半年之久,疫情封城原因,许多收购商不能上门收购。 蒋田觉得有必要,把现在国家环保政策和赵老板讲清楚,虽然他讲的不那么清晰,似懂非懂,有一条他反复强调,就是存货不能超过3吨,时间不能超过90天,要做好防渗漏保护,否则违法,要受到处罚。 如果一定要追究,赵老板你已经违法,赵老板一听,心里一惊,忙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现在装走,你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下回注意呗,蒋田就这样回答。 赵喜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货都拉走,也不存在多少吨,什么时间,违法问题。 装货装到一半时,蒋田停下来装成休息样子,朝停车地方观望。 白色大众途观里坐着正是刘队和民警冯安:“刘队,他好像发现我们?” 冯安聚精会神观察,用摄像机拍摄取证,别看这么远距离,把距离拉近拍摄很清楚“他们只管做生意挣钱,哪里想到我们在取证呢?”然后他收拾收拾拍摄器材说“我们撤退也行,反正已经取证,咱们出小区到门口那边等着,他们装完货还得出来。” “行,我看没问题,肯定还有下家,反正他们都是瓮中之鳖,一个也跑不了。”他俩把车开出林都小区,找到一个不显眼地方停好。 等蒋田再次朝那辆可疑白车位置看时,发现那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让他诧异,也许自己想多。 蒋田后来对柳青泥说:“如果那天,公安局警察大叔们,突击检查赵喜车库,那可是人脏俱获,现场过称,超过3吨,收拾他,那是背服的。” 柳青泥想想说:“他们放长线钓大鱼,把赵老板抓获,后面大鱼不是一个也钓不上来了吗?” “也是哈,”蒋田想想说。 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就是那么巧,谁能说清楚。 不管怎么说,多想想还是没错,几个人加快装车速度,蒋田交代给赵喜赵老板注意事项,比如这次装废旧电瓶大约7吨,如果有人查问只说2.9吨,千万不能说7吨,我到时给你开7联单,只开2.9吨,我不能给你开多,否则违法,反正咱们装上车,只要车一开动,谁也说不清我车上到底有多少吨,这些废旧电瓶也没名,具体是谁的?谁能说清。 为什么这么说呢?有一次柳青泥问道。 蒋田说:“只要车开动,车里电瓶你说哪个是你的,哪个是他的,谁能说清楚,都是一个大概数,你家多的,他家少点,我都可以匀匀,只要总数大差不差就行,每家电瓶也都是大约数,谁能拿称一个一个称呢?哪块电瓶是谁的呀,上面有名吗,你说是不?” 柳青泥不得不承认,是这么回事,后来他想,也不对,数量上你能搞鬼,付款上不能搞鬼。 后来蒋田说起这件事,觉得很骄傲,早发现公安侦查,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警惕性高着呢。 乔伊念和郝何盘两家装货也顺利,这两家都有不少货,都是因为疫情,收购商来不了,还有就是价格低,导致许多家不愿意出售,有的人家不愿全部出售,卖一半,希望过段时间价格回升,让自己少赔一些。 乔伊念家废旧电瓶全部是电动车电瓶,一组一组电瓶,装不少。 这趟宁海之行,蒋田觉得不太理想,回去一路上还能收一些,总之,出来一趟,多拉快跑。 3月份蒋田走访用户,把客户家营业执照拍下来,到市生态环境局登记备案,载入黑龙江省固体废物管理信息系统,只有这样收购废旧电瓶才能开出7联单,才能得到省、市、县生态环境局认可,要不在运输途中遇到公安或生态环境局检查,说不清、道不明。 关于这一点,张律师跟他交代非常清楚,遵纪守法,免遭祸端,免遭麻烦,做生意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欲速则不达。 蒋田总结做生意经验:“薄薄片,快快切。” 第二天 第13章 讨价还价 柳青泥骑两轮电动车抄近道穿过龙凤广场,没想到半路上遇见王保安,昨天吃饭前遇到他,今早吃完饭又遇见他,这么巧的事。 看到王保安,柳青泥突然想起和小白龙敖丙一起游览宁海夜景,看到王保安在拉菲庄园小区一栋5层楼和女人亲热,他不由松开油门,停下车和王保安打招呼。 王保安当然也看到柳青泥,他停下两轮电动车,两个人在龙凤广场那栋精致长廊下停车,关于这个长廊,王保安一直没搞明白建这长廊有什么用,不遮风、不挡雨,只是一个装饰? 王保安左脚点地,热情问“这么巧,今天又遇见你,这是忙什么去?” “明珠快餐吃饭,你昨晚忙什么去了?”柳青泥知道王保安戴着一张假面具,哪句话也不能当真,也不能当假,你只管听着就是,他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昨天晚上,啥也没干,值班,我能干吗?”王保安装一脸无辜样子。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拉菲庄园5楼,说说,年轻女人是谁,我还看见屋里有一个小男孩。”柳青泥假装看广场走过来,走过去的人,就是不看王保安,纯属逗他一乐。 龙凤广场中央有几个男孩打闹,嘻嘻哈哈,还有几个男孩滑旱冰。 王保安表情告诉柳青泥,他大吃一惊。他心里暗暗思忖这事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不应该呀,他一定是诈我。“哪有的事,昨晚我值班,哪都没去,你一定看错人了。” ”别人我能看错,你,我还能看错?“柳青泥故意举起右手,模仿梅派大师梅兰芳京剧表演艺术,一亮兰花指,“我掐指一算,你小子走桃花运。” “这事,你小子也能算出来,”王保安半信半疑,“好吧,我给你说,前些日子,我搭上年轻漂亮妹子玉儿。” “你看我说你走桃花运,怎么样,我算的没错吧。”柳青泥得意洋洋地笑。 “和你说这事,你小子可别出去乱说”王保安叮嘱柳青泥。 “怎么会呢,你放心,我谁呀?” “你谁?你是青泥,你还能是谁?”王保安哈哈大笑。 于是王保安简单介绍怎么认识玉儿,怎么相处,并说:“过几天,我把玉儿介绍给你认识,美人胚子,保你满意。” “你快拉倒,我可不用你介绍,你自己留着吧。”柳青泥不屑地说。 “随你便,反正我天天美着。”王保安自豪的说。 “你悠着点,别累坏了,我好心提醒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喽。”柳青泥认识王保安时间并不长,但两人仿佛认识好久,王保安有事不瞒他,不否认,真真假假,谁也没看到,他说事里肯定有夸大成分,男人夸大事实水分,这是一种男人炫耀的本能。 “对了,在九号公馆群里,你有没有看到我发的阻止铁塔公司在九号公馆楼顶,安装电信发射塔信息。” “噢!看到了,物业管理不是说辐射很小吗?甚至都没有一部手机辐射大。” “他们的话,你也能信,那不是糊弄小孩吗。”王保安睁大吃惊眼睛,觉得柳青泥的认知让他吃惊。 “我没研究过,这事不确定。”对这件事,柳青泥吃不准,不好急于表态,“物业是不是收人钱了,要不然能这么帮对方说话。” “那还用说,肯定收钱,就是咱们业主傻呵呵,啥也不知道,让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你这么起劲反对,你不怕物业把你开除。”柳青泥不由为他担心。 “他开除我,我曾经帮他们多少忙,你放心,我不是吃素的,再说这里有我的利益,大不了,我不干了。”王保安十分自信说。 两人在龙凤广场偶然遇见,随便聊天,柳青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一会还得去殡仪馆,“我还有事,不和你聊了,一会去殡仪馆。” “好吧,你先忙吧,我还得回去报道。”王保安觉得事多,觉得自己累,要回去躺着休息,早饭不想吃。 柳青泥匆匆忙忙回店,就见店门口站着一位女士,身边停一辆蛋青色两轮女式电动摩托,她戴着浅绿色口罩,一头长发飘逸,穿一件短裙。 她说电瓶车骑三年,电瓶现在跑不出里程,原来充一次电能跑一礼拜,现在恨不得天天充电,她想要换组48v20电瓶,问柳青泥有电动车电瓶吗?换一组多少钱? “有啊,这能没有吗?”开门来生意,这是好事。 他一边和女士聊天,一边暗想,要快点换这组电瓶,要不宋哥来,还要人家等。 换组电瓶最快也要十分钟,柳青泥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干,有钱不挣,那不是傻子? 这也不是说换就换的事,谈好价格,这是实质性问题。 柳青泥告诉女士,换组电瓶400.00元,女士很会讨价还价,说:“这么远来你家换电瓶,别人家都没去,你不给便宜,总不能一口价。”女士声音娇滴滴的,让人无法拒绝。 柳青泥让她说的不好意思,便说:“我给你最低价,要不这样,换组电瓶,我不赚钱,我赚本钱,赚厂家返点,你看这样行吗?”然后肯定地说“370给你出厂价,这是最低。” “啥最低呀,人家给的比你还低,你家为什么这么贵?”女士毫不客气指出这一点。 “这是原厂电瓶,别人家是不是正品,说不准。”柳青泥一听,对方可不是象她所说的那样,哪都没去,直奔这来。 “反正你家价挺高,你家要是不便宜,那不在你家换。”女士噘小嘴,做出要走姿态。 “那给你最低价360.00,你看行吗?”柳青泥声音不由低下去。 “这还差不多,别人家也是这价,我这么远跑你家来,你得拿出诚意,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女人说话赶劲,小嘴叭叭,伶牙俐齿,柳青泥不由高看她一眼,柳青泥算是领教“你说的对,而且说的还那么好,”说完,柳青泥一抱拳。“冲你这番话,再给你让10元,不能再讲”。柳青泥再退让一步。 “好吧,你换吧,你快点换,换完我上班去。”女士抬头看看天气,天阴厉害,要下雨“天气预报有雨,不知什么时候下雨。” 柳青泥有一搭无一搭和女人聊天,一边把车座打开,电瓶在车座底下,换装新电瓶。 48v20电瓶一组进价450.00元,60v32进价970.00元,60v45进价1280.00元,电瓶进价不断变化,不是涨就是落。 有时48v20进价会高至500.00元,最高进过600.00元一组,有时会低至380.00元,低价进电瓶,当然会赚多些,进高自然会少赚些,销售价格基本上变动不是很大。 如果没有竞争,价格就会高涨,比如48v20举例说,最高销售价格可达800.00元,甚至更高,这就是暴利,可惜,随着竞争加剧,价格自然而然掉下来。 垄断行业,一家独大特点就是价高,现在经营电动车和电动车修理门店增多,相互之间打起价格战,赚钱暴利时代结束。 由于心里有事,柳青泥比平时动作快,很快就安装完,钥匙扭到on,车灯亮,喇叭响,好了,柳青泥长长舒口气。 女士进店拿手机扫码付款,还不忘讨价还价,就350.00,再便宜点,我们也不容易,柳青泥让她说的实在是无奈:“真不能便宜,这是宁海最低价格,我以前从没卖过这价。” “330.00元”女士用试探口气说。 “不行,真不行”这回柳青泥明确表示拒绝,“再低我就赔钱,那还不如不卖,赔钱做生意,以后谁还干?你说是不是。” “你少赚点,赚多少是多,是不是?”女士一番话,让柳青泥哭笑不得。 “干脆不要钱,送你得了。”柳青泥让她说的,话都说不利索。 “真的呀,”女士兴奋大叫,高兴差点跳起来。 柳青泥让她弄得哭笑不得,“想得美”。 一句话,让她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不和你一般见识,我逗你玩呢?” 这回轮到柳青泥郁闷,这女人真不是一般人,还真让柳青泥猜对,她还真不是一般女人。 唉!个体工商户做生意就是这点不好,价格不稳,讨价还价,不如超市那样,不讲价,省心省事。 女士拿起手机见货架上挂着三个收款码,微信支付码,支付宝收款码,还有邮支付收款码。 女士问柳青泥扫哪个码,柳青泥顺手指下邮支付,你扫那个码,邮支付扫码直接进银行卡,提现没手续费,用云闪付,支付宝,微信扫码都可以。 “是吗?我们超市,怎么没有邮支付?”女士奇怪问。 手机里传来一声到帐声音,350.00元。 “谁知道你们什么情况?”柳青泥顺口问“你在哪家超市上班?”,柳青泥疑惑地看着女士。 “我在佳美超市,我逗你呢,你别介意。”女士回答,突然她想起:“你加我微信吧,我们超市有促销打折商品,我拉你进超市群,你可以买便宜商品。” 柳青泥仔细看女士,没见过她,她戴着口罩,身材,外貌可以作一般辨识,他不认识。 柳青泥明显犹豫,“我平时不买什么,还用加吗?” “加上呗,你又不少什么?还获得信息来源,多好事?”女士把手机二维码名片打开,让柳青泥扫码添加。 柳青泥打开扫一扫,加上新朋友显示,昵称:果冻布丁,个性签名,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而又干不掉我样子......下面朋友圈......设置备注和标签,“怎么称呼你,我好备注上你名字。” “殷素素”,女士指点柳青泥写这几字。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柳青泥奇怪的问。 “我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还要问你。”殷素素嘻嘻地笑。 “可我不认识你呀”柳青泥更加奇怪,怎么回事呢? “我认识你行了吧”殷素素伸下舌头,怪脸,好像她和柳青泥认识好多年似的,后来,殷素素自己说,他们之间果真认识好多年,那时,她还是小学生,柳青泥有次去他们学校,去他们班找人,就这么见过他,没想到在这遇见,真是巧呢。 “我去你们学校找人,还是去你们班级找人,我没印象”柳青泥直言道。 “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能记得”,殷素素站直身,拍下裙子“我不跟说了,我走了,有什么事,微信说。” “好吧,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一会我也有事。”送殷素素出门,柳青泥抬头看见宋哥开着他那辆二手黑色东风日产天籁,停在路边。 殷素素象一阵风,不一会消失在龙凤街尽头。 柳青泥朝宋哥招手打招呼,表示知道他来了,他收拾工具箱准备撤退,而这时蒋田开着他那辆长厢货车,几把方向盘就堵在他小店门口。 得了,这下还能走不,柳青泥跟跳下车蒋田打招呼,跟他解释说下回,他要去殡仪馆参加葬礼。 蒋田拿出他鼓动口气说,“装完再走吧,下回不知什么时候来,再说用不了十分八分,实在不行,装完车,我送你去殡仪馆”。 “那倒不用,你看我同事在那等着呢,让人家等着也不好,”柳青泥指指宋哥。 蒋田看到宋哥,便走到日产天籁轿车前和宋哥低声交谈几句,宋哥摆摆手说“装吧,不就十分八分吗?不差那一会。” 宋哥这样说,柳青泥反而不知说什么好,那就快点装车。 柳青泥当时一点也没想到,就差这么一点时间,蒋田再晚来一会,那他就走了,后面所有事情与他没有关系。 就这么一会时间,他遇见他这一辈子,也没有遇见过的事,他时常想,如果他早点收摊,如果殷素素不来,如果宋哥早点来,那以后事情与他无关,可惜没有如果。 你信不信,命里注定的事,有时真改不了。 柳青泥想起他还在单位,老科长说过一句话:“命中注定事情改不了,运气这东西,不一定?你总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改变。” 第二天 第14章 宁海·殡仪馆 宋庆丰黑色东风日产天籁,一家一家接人,第一家林立,大家有时笑林立,名字后面加一个果,那不就是林立果吗? 林立嘿嘿笑着说“咱不够资格”,他做冷鲜肉生意,在书店后面小市场,临紫石路那条街,生意红火。 沿紫石路走到花园街左拐,就是青云临海小区,远远看到陶洁站在柳树下等着,这时天空飘起细雨绵绵,宋哥说:“咱们快点,要不小唐等急了。” 宋庆丰口中小唐早已做奶奶,小唐年轻时漂亮,妩媚,大眼睛、双眼皮,月亮湖农场连队美女嫁入城里,现在仍然能透过她苍桑脸庞,依稀看到她年轻时的美丽。 等陶洁上车,宋哥打电话通知小唐,让她下楼,说我们马上到,通过手机免提,大家听到熟悉,清脆女中音“我早准备好,等你们来呢”。 东风日产天籁开的速度快,果不出所料,小唐已经在通河小区路口,打雨伞等着,等小唐上车,车里满员,大家好久不见,彼此之间寒暄、问暖。 宁海外环通往石塘和鹿港交通要道,也是通往宁海殡仪馆唯一通道。 那天我在紫岚山山岗,听雨声,听风声,听到小哥说话声音,我立起耳朵,顺着风声,听到车里谈话声音,我看到小哥坐车里,路过山岗,扭头朝我住的方向张望,我知道,他想起我,可他什么也没说。 我一点不埋怨他,这么多年没来看望我,我知道他们很忙,只有父母来看我,我知道他们老了,以后不会再有时间看我,我不伤心。 宁海殡仪馆坐落在宁海东北角偏僻角落,离城中不过三公里远,这里和城里两个天地,两种情景。 这里每天人来车往,不眠不休,只有夜里最清静。 县水泥厂后身就是殡仪馆,有一条水泥双车道在水泥厂西侧,从外环左拐弯前行大约250米就到。 殡仪馆大门永远敞开,停车场永远有车停,正对大门,院里有栋三层小楼,那是殡仪馆办公楼,也是丧属办理各种手续和买骨灰盒地方。 大院围墙铁栅栏,上面有许多口号式标语,口号不是朝外,都是朝院里粘贴: 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 推行文明殡葬,构建和谐社会 还有从一首唐朝诗人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摘抄一句很贴切,很符合这环境的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柳青泥在停车场围墙上,看到刘禹锡这首诗,让人心情为之一振,一扫萎靡颓废的情绪。 殡仪馆东侧一溜平房,平房前面高大柳树,环境优雅,人们去那里吊唁,最东面三间收费,有宽敞会客厅,摆放沙发,供来人休息、交流,后面有两小间,一间供家属休息,有床,有卫生间,另一间停放逝者冰棺,北面有一门可以通往外面,就是通往殡仪馆火化间通道。 东北角有一个大约两层楼高黑色八角塔,那是专门用来烧纸和逝者随身衣服,还有送给逝者阴间享受的纸钱、纸马、纸轿、纸楼、金山、银山、花圈......童男童女等物。 三间收费房间西侧有许多小间,就是供丧属停放逝者免费小厅。 宋庆丰把黑色东风日产天籁轿车,停在一棵粗壮柳树下围墙边,此时,轿车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大家坐车里等着,下不了车,大家在车里有一搭无一搭聊天,了解彼此分别后的生活状况,毫无忌讳地谈论收入,子女生活的情况。 大家相互交谈,没人提起来这里看老科长,也没人谈老科长,好像达成默契,不谈老科长...... 柳青泥想到自己百年之后,有没有人来看自己,也是这样来这里,就象完成一件任务,谈论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唉!柳青泥不禁一声叹息...... 两个女人一台戏,真是一点也不假,女人交谈甚欢的声音,突然被广播喇叭打断,广播里传出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内容听着让人心情格外沉重,莫名其妙让人心情抑郁。 一听内容就是提前录制好的播音稿,每隔一段时间,重播一次。 宁海广大市民朋友们,您们好! 现在播放最新通知,现在播放最新通知: 依据宁海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办公室文件 为加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工作,有效减少人员聚集,阻断疫情传播,更好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现就做好我县殡葬服务机构疫情防控工作,通告如下: 1、即日起我县殡仪馆暂停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服务; 2、遗体接运、冷藏、火化等业务正常进行。 3、严格控制前往县殡仪馆办理治丧家属人数,人员不得超过10人。 4、凡进入殡仪馆办理业务的丧属,经工作人员进行体温监测,体温在37.3c以下人员,允许进入场馆办理业务和开展治丧活动。 5、家属进入殡仪馆后,请佩戴口罩。尽可能避免人群交集,降低交叉传染几率。 6、请进入殡仪馆人员,服从管理,不服从管理或恶意扰乱公共秩序的,由公安机关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7、晚上6点殡仪馆关门,丧属不得夜间守灵,每天早上5点开门。 8、取消遗体告别仪式,恢复日期视疫情情况另行通知。 9、请广大市民朋友遵守以上8条规定,感谢您们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宁海殡仪馆 几个人在车里待不长时间,看到一辆黑色车辆驶进大院,透过前风档玻璃,宋庆丰一眼认出刘治国,他按按喇叭,一长两短声音,雨打在树叶上沙沙声音中,格外响亮和清脆。 宋庆丰打开车窗,朝刘志国打招呼。 显然刘志国也看到宋哥,他回应一长两短喇叭声。 林立打开车门,冒雨伸出胳膊朝刘志国招手,他以这样方式表达对他的热烈欢迎。 刘志国见宋庆丰旁边有车位,便驶过来,两辆车并排靠着,相距不足两米远。 打开车门,清楚看到后排坐着刘志国媳妇姜波。 姜波睁着她那双大眼睛,朝大家扬手,算是打招呼。 刘志国和姜波两人,1987年从农技校毕业,刘志国分配物资科,姜波分配在厂直机关,两人在学校时就是一对恋人。 工作两年申请结婚,老科长主持婚礼,婚礼现场就在单位会议室,两人家都在外地农村,都是考学来到宁海。 1994年,国有企业经营体制改革,抓大放小,国有企业改制,租赁,拍卖,企业职工前途迷茫,不知所措。 国家体改委在《关于1994年经济体制改革实施要点》提出,1994年经济体制改革重点,一是转换国有企业经营机制,积极探索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有效途径;二是加快财税、金融、外贸、外汇体制改革,初步确立新型宏观调控体系的基本构架。 1995年大家天各一方,各奔前程。 无拘无束聊天拉近彼此距离,雨下的越来越小,最后居然晴天,太阳露出笑脸,天气凉爽。 大家下车后,边走边聊,朝殡仪馆走去。 一进梅花厅,对面房间上面字迹映入眼帘: 有真情慰籍心灵,让生命彰显尊严。 梅花厅四周一圈沙发,上面有很多字幅: 生死一事付鸿毛,人生到此方为杰。 回头一看不锈钢大门上方有印度诗人泰戈尔《飞鸟集》一句诗: 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nleaves.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里环境让你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特殊场合,20多年前,柳青泥和宋哥、老科长一起来过这,现如今老科长躺在冰棺里,这一幕有深刻的戏剧性。 是谁说过,你来这里,还能回去,证明你活着,等你回不去时,你就彻底凉透了。 来这里能回去,证明你还活着,回不去,证明你撂片。 这话意味深长。 大家依次走进梅花厅,老科长儿子从里面休息室出来,跟大伙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冰棺里蒙着白布,看不到老科长面容,但大家知道,老科长在里面躺着,再也起不来,再也不能训人。 刘志国和老科长儿子交谈,其他人坐沙发上仍然聊天。 不一会,刘志国走过来和大伙商量,决定大家凑钱买花圈,以单位名义,敬献老科长,算尽大伙一份心意,大家没反对意见,表示赞同。 原来单位早没了,但单位这块牌子一直活在大家心里,那份情感也一直在。 殡葬用品店在最东面一间房,里面摆满花圈、烧纸、纸钱等殡葬用品,挽联是用打印机打出来: 沉痛悼念张文轩同志 物资科全体职工敬挽 柳青泥和林立两人把挽联用别针别在花圈上,别花圈时,两人把挽联还别错,在花店老板善意提醒才纠正过来。 正确做法是面对花圈,上联沉痛悼念张文轩同志别在花圈的右侧,物资科全体职工敬挽别在左侧。 好在大家没经验,没人笑话,别好挽联花圈,柳青泥和林立两人抬着送往梅花厅,这么轻花圈要两人抬着,有点别扭。 柳青泥跟林立说:“我一人来,你给我开门就行,大家随后跟着,再次进到梅花厅,柳青泥一人送到里间,冰柜在中间停放,两边墙上摆满花圈,供台上点着电子红灯。 老科长三个儿女也在,按习俗他们腰上都扎着白布条,左胳膊上佩戴黑纱,以表达对父亲悼念,表达哀悼之情。 雾散,梦醒,才能看见生命的本质,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活着就是经历生老病死,经历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经历痛苦,经历幸福的过程,生而为人,每个人都要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咸。 世界美好,世界也残酷。 人为什么活着,柳青泥无数次问过自己,没有标准答案,或者说有许多别人的答案,都满足不了自己心中疑惑,直到有一天,他玩3d网络游戏,做仙派任务过程中,他找到一个答案,人活着,就是来这世上渡劫。 人生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所有人生的意义,就是人给自己找出活下去的理由。 要说人生有意义,结论就是活在当下。 第二天 第15章 钱宁河林场 从前那些荣光,消失的无影无踪,想着老科长从前的好,大家依依不舍告别。 柳青泥想着要和老科长说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老科长,大家没有忘记你,来看你,送你最后一程。”此外,大家能做什么?除了悼念的心情,什么也做不了。 离开这个世界,也许,并不意味着是一件悲伤的事,对于逝者来说,无牵无挂,是一种解脱,这里的一切,让柳青泥怅然若失。 对于富人来说,活着享受生命,对穷人来说,活着是一种磨难。 老科长儿女,大家虽然认识,却不是很熟,刘志国还能说上几句话,老科长儿女大都在生活在外地,二十多年未见,彼此很陌生。 回去路上,宋哥一一把大伙送回家,明天一早是出殡的日子。 唐姐说明天不去了,陶杰说还要上班,林立也说很忙,等车里只剩宋哥和柳青泥,宋哥问柳青泥:“明天你去不去?” “当然去,送老科长最后一程,必须去!”柳青泥肯定地说。 “好!明天6点半,我到金莎花园接你。”宋哥意味深长地说。 “好!不见不散。”柳青泥点点头,伤感地说。 一路上,两人除感叹人生无常,想到自己身后,也是默默无语。 宋哥把柳青泥送到商店,他开车回家。 柳青泥还没下车,远远看到门口停辆白色suv,一汽丰田rav4荣放,顾客在门口等着。 他打开商店钛合金大门,热情招呼来人进店,看到来人年龄40左右,一看穿着打扮,说话谈吐,就知来人精明强干,有一定身份和社会地位的人。 通过交谈,知道他是钱宁河林场场长,钱宁河林场有几个管护站,太阳能板和逆变器不知哪有毛病,要找人维护下,听说柳青泥在这方面有经验,就来请教。 两个人交谈会,李场长当场拍板让他带逆变器去林场,给那几个管护站太阳能板发电恢复正常。 柳青泥答应李场长请求,带上几个24v2000w逆变器出发。 从龙凤街往西行,走京门关卡口,卡口检查例行公事,往外出行的车辆不检查出城证,也不用扫扫码,正常行驶。 进城车辆出示身份证和扫龙江健康码,也是可有可无,检查不象以前那样严。 时间久了,宁海没发现一例患新冠肺炎病毒的人,松懈也是人之常情。 钱宁河林场在钱宁河上游,钱宁河下游通往松花江,是各类鸟的天堂。 钱宁河国家自然保护区位于钱宁河下游沼泽地带。 茅山林业局位于宁海境内,小兴安岭南麓,归属省森工属政企单位,行政管理不隶属宁海。 两人在车上边走边谈,很快到茅山林业局,不过车没进茅山镇,而是绕过茅山林业局,尽管这样,柳青泥还是忍不住朝茅山方向多看几眼。 他在茅山读过两年学,在那认识一个美丽女孩,她在茅山镇开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老板娘,生意火红,不过,由于疫情原因,暂时停止营业。 柳青泥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他想拨打一个电话,这才想起这是没有安装手机卡手机,即上不了网,也打不了电话。 那部能打电话手机,安装物流流量卡手机,落在碧波潭,他不禁暗暗叹气。 到钱宁河林场已是上午九点,天阴。 一进钱宁河林场大院,眼前一亮,场院干净,清爽,几辆小车摆放整齐,井然有序。 李场长把柳青泥介绍张师傅认识,张师傅早已备好车,把那几台24v2000w逆变电源搬到北汽勇士吉普车,这辆车5门四驱6档手动越野suv,在同车型号里高配,上山检查送人送货,春季防火专用,越野性能优越,下雨,道路泥泞,别看车里装饰象个农用车,不怎么受看,挂上前后加力,跑泥泞路相当给力。 出钱宁河林场大院,张师傅到林场家属区还接女人,她是承包管护站林场职工,年龄50岁左右,去时准备不少日常生活用品,都一并装车上。 通往管护站沙石路,很平坦,一路上,公路两侧种植的玉米长势喜人,远处的群山,风光旖旎,山青水秀。 先送小刘上山去那个管护站,240w太阳能板并排4个,电源线被拆除,室内逆变电源经检测好的,只是电瓶老化,需要更换,这得回去和李场长说。 离开管护站,留下小刘在这孤僻管护站值守,柳青泥不禁替她担心,问张师傅:“一个女人留在这么偏僻,周围没人烟的地方,行吗?” 张师傅回答干脆利落“没事,咱们这治安良好,再说:她男人晚上骑摩托车,也会过来陪她,两人一起值守。” “噢!是这样。”柳青泥不禁啊一声。 两人走最后一个点,因刚刚下雨不久,这里道路泥泞,张师傅挂上前后加力,北汽勇士吉普车四个轮胎加力,把路上的泥甩到一边,路上有两道深深的车辙,车辙里便是泥水,吉普车被甩的到处都是泥水。 还好过一条小河,算是给车洗澡。张师傅说“这条小河汇入钱宁河。” 这条河不宽,两岸都是茂密柳树,河水清澈见底。 张师傅“回去可有活干,刷车”。 柳青泥道:“你们场长怎么想起雨天来让我安装呢?” “那谁知道呢?这个问题你得问他。”张师傅边开车边答。 北山管护站四周,群山围绕,山里风景真美,这里的山水、环境咋这么熟悉,这引起柳青泥回忆,十几年前他来过这里,那是一个边防武警部队退休派出所王所长,在这山里垦荒种田,柳青泥来给他安过风力发电机。 和张师傅一聊,果然是这里,后来这里被钱宁河林场收回退耕还林,给王所长赔偿一笔钱。 北山管护站是最后一个点,室内换装逆变电源安装好,只是在检查外面太阳能板接线时发生意外,两块太阳能电池板在室外,前面有几棵榛子树挡在太阳能板前,柳青泥看着这些榛子树枝条说:“这些树枝条挡在太阳能板前,影响太阳能发电效果。 “这还不好办?”张师傅进屋,找出一把镰刀,朝那些树叉挥过去,他没有留心,谁也没有留心脚下杂草,太阳能板前有几片残砖碎瓦,他一脚踩过去时,把那片有一半水泥瓦踩碎,但也就在这时,张师傅脚脖子被一条躲藏在瓦片下乘凉的土球子狠狠咬了一口。 被当地人称作土球子蛇,学名乌苏里蝮蛇,它有好多名字“草上飞、土球子、七寸子”,属蝰蛇科,蝮蛇亚科,蝮蛇属(agkistrodon),分布区域较广,主要分布于辽宁、吉林、黑龙江等地,国外分布于俄罗斯远东地区,朝鲜,繁殖方式卵生。 张师傅不小心被毒蛇咬一口,不禁大叫一声,“不好,我让土球子咬了。” 柳青泥听到张师傅被毒蛇咬了,吓的他一下跳出草丛,跑到有水泥管护站窗前空地,说句心里话,当他听到张师傅叫声,眼睛余光,看到有一条什么东西飞快弹跳起来,象闪电一样,最后钻到草丛里。 就在柳青泥本能跑到空地,张师傅追那条毒蛇,口中喊着“奶奶个腿的,我让你跑”,这条蛇见张师傅来抓它,回头嘴里吐着蛇信子,还要咬他,张师傅忍着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这条蛇居然让他抓到蛇颈,并扬起来给柳青泥看。 此情此景,让柳青泥心惊肉跳,早已吓的他魂飞魄散“我的妈呀,我说张师傅,别再让蛇咬了,你什么情况?” 张师傅身材魁梧,身手敏捷,举着那条土球子走过来“这家伙可真狠哪,咬我脚脖子,给我咬的不轻”。 见张师傅举蛇走过来,柳青泥便往后退,离他至少保持一米距离。 看张师傅的脚脖子,有两个明显的红点,就好像让针扎了一样,张师傅挤出几滴血来,用鞋带勒上。 张师傅进屋里找到一个矿泉水瓶,那瓶里有白酒,柳青泥目测,那条蛇不足半米长。 看见蛇吐信子,让柳青泥打怵、害怕。 张师傅却不怕,他跟柳青泥说:“抓蛇技艺,就是拇指和食指捏住蛇的后颈,这样蛇头转不过来身咬人。”说话间,他把土球子头朝下,朝矿泉水瓶里塞进去,土球子在矿泉水瓶里盘成一个团,张师傅迅速拧上瓶盖,扔到车后厢里。 赶紧收拾东西,锁上北山管护站门,这里远离林场,远离人群,很少有人来这里,管护站任务禁止闲杂人员进山,春季防火责任重大。 北京吉普往回拼命跑,两人在车里有一搭无一搭聊天。 前几年,钱宁河林场二毛,为治风湿抓土球子泡酒瓶,有一天,二毛为给酒瓶添酒,被认为已经死的土球子猛然蹿出来,咬住二毛手。 柳青泥想起看过电视,厨师做蛇一道美餐,菜刀跺掉毒蛇蛇头扔进垃圾桶,在倒垃圾桶时,手离蛇头很近,那条蛇一口咬住厨师手,让厨师中毒。 张师傅解释这件事时这样说,蛇在泡入酒瓶中后进入休眠状态,如果酒瓶密封不严密的话,会有一部分空气进入,这时蛇的新陈代谢降低,维持生命最低体征,呼吸微弱,还有生命,这时你打开瓶盖,也就是让大量空气进入酒瓶,从而使蛇从休眠中苏醒,被咬上一口在所难免。 张师傅把车开的飞快,右脚脖子有点发紫。 柳青泥有些担忧问:“张师傅你行不行,你把电话给我,我给你们场长打电话,让他们派车送你去医院。” 张师傅左手扶方向盘,右手掏出手机递给柳青泥。 这是一部大砖头一样,一个月也可不用充电的手机,找到李场长电话号码,柳青泥急忙把张师傅让蛇咬到一事向李场长汇报,李场长听后也很急,让他马上,立刻回来,林场这边安排车和人,通知他家属陪护去二院。 打完电话,柳青泥把手里电话,塞到张师傅衣兜里,他低头看看挽起裤腿张师傅的右脚,右脚还踩着油门呢。 柳青泥看到张师傅脚脖子皮肤发紫,被咬伤部位有些肿胀,能看到土球子毒蛇咬的牙印,一个针眼一般大的红点,周围皮肤青紫,他不禁为张师傅担忧起来“你要不行的话,我来开车?”。 “不用,没那么严重,这土球子毒性不那么强。”张师傅坚持自己开车,车开的飞快,他喃喃自语道:“还有十分八分就到了。” 北京勇士吉普越野车,一头冲进钱宁河林场大院里停下,大院早有好几个人在院里等着,张师傅媳妇准备好脸盆洗漱用品什么等着。 张师傅下车后,上一辆广汽本田轿车,钱宁河林场派一名司机,一名林场职工加上张师傅媳妇,一行4人立即出发,去往几十公里外二院。 后来柳青泥了解到,张师傅去的二院没有抗蛇毒血清,时间不等人,一边打电话联系,一边赶路,好在佳市也不远,联系交警,一路畅通到一家部队医院,这家医院专门治疗蚊蝇叮咬,毒蛇咬伤一类怪病,到部队医院,医生了解什么蛇咬伤,及时进行清创切开引流,为张师傅注射抗蛇毒血清,经过几天治疗,张师傅中的蛇毒慢慢消退,皮肤色泽恢复正常,脚部消肿。 张师傅治好后,回家中休息几天,就坚决回到他热爱的工作岗位上。 柳青泥后来在百度查到,乌苏里蝮蛇蛇毒中含有丰富的蛋白酶,神经毒含量较少便于纯化,是“抗栓酶”、清栓酶、降纤酶”的基本原料,现已列为《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内的保护物种。 这一上午,让柳青泥心惊胆战,好歹这一上午过去。 第二天 第16章 遇上校友 看着广汽本田开出钱宁河林场大院,钱宁河林场职工和柳青泥都长长舒口气。 时间过的真快,眼瞅着中午,柳青泥内心很焦急,什么时候回去,李场长还不在,他也不知道问谁,正踌躇间,钱宁河林场陈副场长招呼柳青泥,领他去食堂吃饭,边走边说,李场长有事去茅山林业局开会,走前安排我来招待你,钱宁河林场这边没有饭店,内部有食堂,一会吃完饭,我回宁海,咱俩一块回去。 钱宁河林场大院西厢房,进门左拐走过长长走廊,走到头,面积大约50平方左右,职工餐厅,餐厅有好几个饭桌,中间有一大圆桌,圆桌中间有一玻璃转盘,上面有茄子、豆角、辣椒炒肉,还有一盘鱼,最令人稀奇的是还有一盘肥肠茄子,饭菜很丰富,一看全是家常菜做法。 餐厅有两个女人坐那吃饭,一个年青女人,一个中年女人。 陈副场长简单把柳青泥介绍给那两个女人,对柳青泥说几句,“我还有事去办,你自己在这将就一下,一会我来找你”,说完转身离开。 中年女人站起来,对柳青泥热情地说“到这跟到家一样,千万别见外,饭在厨房,自己去盛吧。”说完她坐下问他“你喝白酒吗?这有白酒”。 “我不喝白酒”,这气氛让柳青泥一个大男人有点尴尬,钱宁河林场没男人陪自己,入乡随俗,不能过于挑剔,柳青泥心里暗暗叹气。 “没事喝点,反正回去不用你开车,到家睡觉,还解乏”中年女人待人热情。 这让柳青泥内心好受多了:“我真不喝酒,谢谢你的好意了”。 他去厨房盛碗饭,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吃自己眼前那盘油豆角,东北油豆角产自黑土地,颜色鲜绿、长的很宽、肉质肥厚、口感柔和,是豆角中的极品。 油豆角炖排骨、炖肉都很好吃,也可以和土豆一起素炒,味道也不错。 柳青泥喜欢吃油豆角,平时在家,他常做这道菜,眼前这盘油豆角做的味道确实很特别。 做油豆角,柳青泥步骤是这样:起锅烧油,待油开后,放入摘好洗净的豆角,多扒愣一会,放葱花,扒愣一会放酱油,豆瓣酱,再扒愣一会加水,咕嘟咕嘟,水烧开,放切好块状新鲜土豆,再咕嘟会,放蒜末,喜欢味精,可以加一丢丢,尝尝咸淡,要是淡可以少加盐。 酱油、耗油、豆瓣酱都是咸的,所以加盐需谨慎,感觉火候差不多,豆角很软,小火收汁,这时一盘美味,土豆炖油豆角,素炒就做好啦。 油豆角含有较高的蛋白质,含量可达到其质量的20%以上,它的氨基酸组成及比例也较合理,含有人体必须18种氨基酸,赖氨酸含量较高,此外油豆角还富含膳食纤维、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从口感与营养两方面讲,油豆角都是优质的菜豆。 你别说这些家常菜做的味道真不错,就着大米饭吃,那叫一个香。 柳青泥胡思乱想之际,年轻女人站起来,拿着碗筷到厨房刷碗,收拾好,什么也没说,离开餐厅。 这时,坐在柳青泥对面中年女人说,她问柳青泥“你认识我吗?”。说话的同时,还把玻璃转盘用手转转,把那盘鱼转到他眼前,“尝尝这鱼味道,冷水鱼,挺好吃,钱宁河钓的鱼。” 柳青泥仔细打量眼前女人,摇摇头,没见过她,自己这里也没来过。 难道她还认识我不成,“不认识。”确实是不认识,柳青泥老老实实地说,他尝冷水鱼,味道鲜美,确实挺好吃。 冷水鱼是鱼的一个种类,主要是人们按照鱼类对于生活环境,尤其是对水温的要求,高于20度水温就不能存活。 雅罗、法罗、哲罗、铜罗、胡罗、狗鱼、虹鳟,这些鱼都是典型的冷水鱼。 冷水鱼的生长速度相对温水和热水性鱼类生长缓慢,因此冷水鱼肉坚实细嫩,脂肪含量高,香味突出。 黑龙江冷水鱼生长环境没有污染,土腥味小,吃起来不会有异味,富含各种矿物质和氨基酸,赋予了冷水鱼独特的美味。 对面这个女人,柳青泥再三打量一番,还是想不起来哪见过。 “你在宁海二中上过学吧?我比你低几年级,你真想不起来,”女人遗憾地说。 这一点,柳青泥不得不承认,自己记性实在不行。 通过聊天,柳青泥知道对面桌前女人,钱宁河林场会计,过几年就退休了。 柳青泥:“你们女人记忆力相当给力”,顺便他说两个让他称奇的事,有一次他参加同学女儿婚礼,婚礼现场有个女人,见到也是问他还认识我吗?女人是他小学二年级同学,分别这么多年,人家依然记得他,在同学王海提醒下,柳青泥想起她,在他记忆中,二年级有两个双胞胎姐妹俩,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姐俩冬天穿棉猴大衣,后来三年级转学去三校,他就再没见过这对姐妹,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在白龙湖大酒店遇见,人家还记得他,看看人家这记忆力。 另一次他去装潢店买磁砖,那家装潢材料是他同学开的,有一女的也是一眼认出他来,小学一年级同学,真是奇怪,女人记忆力这么好,而他自己却什么也不记得。 所以说千万不要说女人笨,女人聪明着呢。 这么一说,王会计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验证下自己认没认错人”。 “你没认错人,”柳青泥有些意外在这里还能遇见校友,也是惊喜。 柳青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认识自己的人,可见人不能做坏事,说不定哪都有认识你的人。 当然不止这两件巧遇的事,还有两件巧遇,令他称奇的事是在佳车站,一下车遇见两人,也是后来让他暗暗称奇的事。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说的是这意思吗? 佛教:“今生种什么因,来生结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柳青泥胡思乱想,短短时间里,他的脑海转出这么多想法。 这是一个小插曲,有这校友关系,柳青泥感觉气氛顿时活跃多了,可以随便聊天,放松一下。 柳青泥问:“你们午餐谁做的呀,难道还有厨师不成?” 王会计闻听,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一个小林场,还雇啥厨师,大伙轮流做,大伙凑钱买食材。” “那这顿饭菜做的还不错,色、香、味俱佳。”柳青泥情不自禁地赞美。 听柳青泥说,王会计笑了:“承蒙夸奖,小女子不才。” “这么说,这顿午餐你的手艺”,柳青泥惊讶,甚至有些夸张地说。 王会计中午掌勺,吃饭本就晚,很多人吃完饭离开。 她本来吃完饭,中午要去休息,有这层校友关系,一时不好意思走开,就陪柳青泥聊天。 王会计问了张师傅的事,他讲张师傅让蛇咬伤中毒经历,这惊险一幕让他惊呼良久,哪知王会计不以为然地说“被毒蛇咬到的事,林场年年都有,咱们林场大院有时还有毒蛇出没。” “是吗?还有这事,现在还能看到吗?”柳青泥惊奇地问。 “不可能总有,偶尔也有,你没看到林场大院那么板正,没有杂草,小树什么的。” “噢,是这样,就是为了让蛇无处藏身呗。”柳青泥恍然大悟。 “对呗!你真聪明。”王会计和柳青泥聊天,一会聊的好像认识好多年似的。 俩人正聊起劲时,陈副场长进屋,打招呼让柳青泥随他回宁海。 告别王会计,坐陈副场长私家车回宁海。 路上,陈副场长问柳青泥“你和王会计认识?我看你和王会计聊的挺热乎,你们好像挺熟。” “我们刚认识,她原来是我校友,不是很熟。”柳青泥怕引起误会,赶紧解释一番。 路过月亮湖农场时,柳青泥看到农场社保局大楼,他想起交社保,哪天来把社保缴纳,今年也省一件事。 远远看到宁海京门关入城卡口排一长溜小车、货车、客车,陈副场长见状,把车开到绕南城环路,那边有一个入城小路,一般人不知道。 下环路不远,路中间有一只野鸡正在捡食吃,陈副场长银色本田开的飞快,只听“呯”一声,野鸡刚要飞起,却一头撞到车风档玻璃上,给俩人吓一跳,还好,玻璃没撞坏。 小车没停,一直往前开,前面有警察设置栅栏,不让通行,一名警察穿着反光马甲,挥手示意让车原路返回,白跑这段路,调头回去的路上,没有看到那只受伤的野鸡。 到宁海入城京门关卡口,排队慢慢往前移,工作人员手拿二维码让司机和乘客扫码进城,路边立牌上面贴着二维码,方便进城司机扫码。 柳青泥内心有些焦急,说“我手机没流量,扫不了码”。 陈副场长回头问“那你带身份证带了吗?” “我一般不出门,没习惯带身份证,不象你们天天来回走,不会不让进城吧。” “没事,我天天从这走,检查的人都熟悉。”陈副场长安慰柳青泥说。 拉响急救信号,闪着蓝光120宁海救护车,从旁边窗户里看到有医护人员,停在路边车辆纷纷避让,让120急救车紧急通过。 柳青泥默默想,不知谁家有人患病,一家人都心急如焚,那种滋味不好受。 进城管控还是比较严,分时间段,也和宁海卫生防疫指挥部领导的督促检查有关。 出城还是松懈,几乎没人检查。 前面检查的警察认识陈副场长,“这是我们林场老杨儿子。”他扭过头对柳青泥说。 警察看见陈副场长挥手让他迅速通过,他看见车里还坐着一个人,不过什么也没说。 回到店时,已是下午2点多。 送走陈副场长,开门进商店,打扫卫生,柳青泥掏出手机,有wifi信号。 打开手机,他大吃一惊,手机微信有大量未读信息,最多就是七妹,他知道情况不妙。 七妹对他大骂,“你这个王八蛋,你死哪去了,连声招呼也不打,怎么就走了,你还是一个人吗?还是一个男人吗?......” 柳青泥被骂的狗血喷头,冷汗、虚汗直冒,心想,我这不是一忙,忘回信了,再说手机也打不出去,手机不是落在碧波潭,打不了电话吗? 他给自己找好多开脱理由,不这样,他会过不去这个坎,良心上也惴惴不安。 第二天 第17章 下落不明 在蜿蜒河碧波潭的七妹,一觉醒来,身边没有柳青泥,她也没在意,以前来碧波潭玩,经常有这样情况,柳青泥拿鱼杆自己找地方,一蹲就是一天,不叫不吃饭,饭得送跟前去才吃。 钓鱼这么大瘾头?七妹表示不能理解。 七妹起来,收拾床铺,发现柳青泥手机落在床上,忍不住念叨”稀里马哈,出去手机都没带。“ 她走出室外,碧波潭阴云密布,周围地里玉米枝叶在风的吹拂下刷刷作响,她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到柳青泥蹲哪钓鱼。 昨天没吃完的饭菜,从冰箱里拿出来,热一热还能吃,嫂子在厨房里忙乎,七妹不好意思在一旁闲着,赶紧伸手搭一把帮忙。 嫂子看见七妹来帮忙就问“青泥蛇盘疮好点了吗?” 七妹听嫂子问柳青泥病情,赶忙解释”人不知去哪钓鱼?“ “咦!你怎么能让他乱跑呢?蛇盘疮没好,河边水气大,对身体不好,等好再去钓鱼,还差这一会,你快去把他找回来。”嫂子一边忙乎做饭菜,一边催促七妹找柳青泥。 没办法,七妹出去找柳青泥,可是偌大碧波潭哪找呀,他没带手机,要是带手机,打个电话说多省事。 真气人,这么大人,一点不让人省心,七妹越想越来气,恨不得找到柳青泥,揪耳朵把他揪回来才解气。 嫂子说的对,他这是带病操作呢?这该死的家伙,跑哪去了?七妹问嫂子“你摩托车钥匙在吗?我骑摩托找他去。“ “摩托车在车棚里,钥匙插在钥匙孔里没拔下来。”嫂子依旧忙乎手里的活,头也没回地说。 七妹去车棚,车棚在后院,并排有4个车库,车库也是仓库。 简易的车棚,只有防雨功能,车棚木架上铺水泥瓦,四面漏风。 七妹从车棚里推出铃木赛驰弯梁110,调整好方向,把钥匙轻轻从0ff拧到0n位置,打火预热,听着发动机怠速运转有节奏敲击声音,就知道这摩托性能良好,跨上弯梁摩托110,怠速稳定后,她熟练地从空档挂上一档,然后缓缓加油起步,二档三档,绕河道跑,看看这家伙跑哪去,在哪蹲着钓鱼? 跑啊,跑啊,绕河道跑一圈,咦!不对呀,河边有许多男人打伞钓鱼,可转一大圈,没看到柳青泥这家伙。 天空这时飘下毛毛雨,打湿七妹的头发,她挂满水珠的脸,晶莹剔透。 七妹越跑感觉越不对,不时问钓鱼的人,有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大家都说没看到。 奇了怪,这可如何是好?也许没钓鱼,在别的什么地方。 白墙红瓦小江屯,一路上,七妹大声疾呼“老柳,你在哪?” 小江屯所有人都知道,柳青泥不见了。 大家起先谁也没在意,现在知道情况也许不妙,老柳在哪忙什么?一会就回来,谁也不想往坏的事情上面想。 半个钟点,一小时过去,还是不见老柳踪影。 雷大胆越琢磨越不对劲,他召集小江屯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人。 雷大胆自己发动柴油机动力小渔船,嘣嘣的声音,直震耳朵,沿河转一大圈,仍然没有见到老柳,他心里一种不祥的预兆,不会出事,掉河里,问所有钓鱼人,都说没有看见,按道理说,有人掉河里,会有人看到,听到。 这条河,水不深,但能淹死人。 有那想不开的人,故意跳河淹死的人,大有人在。 后来,雷大胆在河岸边立上警告牌子禁止下水游泳尽管有警告牌子,还是有人视若无睹,不听劝告。 无论什么情况,只要出事故,无论主观还是客观,老雷都有负责赔偿义务,这一点,让他十分苦恼。 他心里无数次祈祷,可能有什么事,走的急,手机没拿,搭钓鱼人的车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应该不会出事。 天气越来越暗,黑云越来越厚,雨下的越来越大,黑云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雨,老雷心想。 有不少钓鱼的人发现天气有变,有人收杆,来到小江屯避雨,有的收拾收拾开车回家,有人无所谓,支上帐蓬,要的就是雨中钓鱼这份情调,钓鱼兴趣丝毫不减。 小江屯往远处一望,东一个,西一个,各种颜色帐蓬,沿河道一长溜,象是雨中生长彩色的蘑菇。 大滴大滴的雨下到河里,溅起的水珠,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 雷大胆在河里兜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垂头丧气地回来,众人本以为能带来好消息,出现奇迹,可什么也没发现,大伙一时心情暗淡,众人默默,谁也不吱声。 七妹鼻子抽咽,忍不住哭出声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这家伙到底去哪啦,你回个话,行不行啊。” 众人急忙劝,都说不会有事,肯定搭谁的车离开。 ”离开不打招呼吗?手机也不拿?这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事吗?你回来我要和你离婚,我不跟你过了,我早就和你过够够的。“七妹放声大哭,情绪有点失常。 雷大胆心烦意乱,看七妹这样哭闹,心里直上火。 嫂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摊上这事,光哭也不解决问题。 雷大胆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跟大伙说“大家都饿了吧,吃完早饭,该干吗干吗去。” 小江屯早饭,每个人吃的都是索然无味。 本来下雨对大伙来说,是一个休息的日子,打麻将,斗地主是单调日子一种调剂。 现在人们哪有兴趣打麻将,嫂子在厨房收拾碗筷。 雷大胆去库房收拾整理鱼网鱼具。 蒋老伯和刘三夫妇回自己住处,蒋老伯抽着长白山,嘴里吐着烟圈,想着心事,心里觉得雷大胆小舅子是个不靠谱的人,出去不打招呼,说走就走,不是讲究人,这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刘三夫妇可不这么想,他们怎么想,就怎么说。 刘三媳妇“你说老柳会不会出事”。 刘三“我也说不好,你说可能手机不拿,人说走就走吗?” “我觉得不可能,现在人离手机还能活?“刘三媳妇道。 ”是啊,我有那么一点点预感,你说会不会掉河里淹死呢?” ”这可不能出去瞎说,你这不是诅咒人家雷大胆吗?“ 俩人叽叽喳喳在屋里瞎说八道。 下雨天,什么活也干不了,只能在屋里待着,百无聊赖。 小江屯最难受的就是七妹,她哭天抹泪,嫂子好言好语地劝慰七妹,说的雷老母口干舌燥,车轱辘话,说一箩筐,渐渐地也没有好言好语说,只能坐炕沿上默不作声。 七妹哭哭啼啼一阵子,心灰意冷,自己也想通,哭丧着脸也没用,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只能等等看。 雨下的越来越小,屋里寂静的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的时候,大家百无聊赖。 突然想起一阵急促手机铃声,七妹和雷老母同时朝手机响的地方望去,是柳青泥那部手机。 七妹拿起手机一看,蒋田来的电话,她知道蒋田电话多半问有没有废旧电瓶,她生气这时蒋田还来电话,气的她把电话摔到被褥上。 雷老母捡起手机,递给七妹说“接电话,看看有什么事。” 七妹这才无奈地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边传来声音,急促说道“柳哥,我刚从公安局出来,我出城就被公安局给截住了,你卖废旧电瓶1.6吨,钱数1万元左右,公安局找你时,咱俩能对上数,别说差了。” “你说什么呀,我们什么时候卖你废旧电瓶,胡说八道。“七妹气鼓鼓地说。 ”啊,嫂子啊“那边声音明显一怔,站在旁边雷老母听的真真切切”。 “是这样,嫂子,今早上,我要走时在你家拉走大约一吨废旧电瓶,这不能差的,我要给你家开七联单的。” “你是说俺家老柳今早上卖你废旧电瓶?”七妹惊喜交集,大声叫喊,“太好了”。 “是啊,他今早上卖我废旧电瓶。”蒋田听的一头雾水,眼睛直眨,心里直犯嘀咕,那边什么情况? “那我家老柳呢?他人在哪呢?”七妹喊声震天响。 “他在哪?我哪知道?你问他呀。”蒋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听柳哥他们,他要去殡仪馆,我没在意”。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他还活着?”七妹喜极而泣。 ......蒋田懵懵的,她那边发生什么事,今天发生好多事,让人觉得怪怪的,点够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明其妙,他还活着,什么意思,算了,不管她。 蒋田对七妹说“我还要给别人打电话,我挂电话了。” 七妹在手机上感激地直点头“你挂吧”放下电话,她抱着嫂子大哭“嫂子,老柳他还活着,活着”。 雷老母搂着七妹,为她高兴,心里却想,这傻女人,“活着就好,我就说不会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吗?”说话间,她给七妹抹去眼泪。 七妹扬头,看着嫂子的眼睛说“不对呀,老柳怎么走的呢?” “我哪知道?再说你管他怎么走的,只要人在,比什么都好。”嫂子安慰七妹。 七妹心有不甘“那不行,我必须弄清楚。” 嫂子有点生气道:“你就省点心吧,弄的鸡飞狗跳有什么意思。”说完她急匆匆地出去给大家报平安。 七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微信里老柳就是一顿数落:“你这个王八蛋,你死哪去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你还是一个人吗?还是一个男人吗?......” 第二天 第18章 酒吧沉沦 柳青泥在微信里被陈七妹骂的狗血喷头,他心情极其郁闷。 手机没有卡,打不了电话,想着现在也没什么事,他找出身份证揣兜里,骑上两轮电动车去龙凤大街移动大厅补电话卡,有电话卡就可以接打电话,不会成为聋子,瞎子。 一马路移动大厅里空荡荡,移动营业柜台,挂着从天棚顶下方约1米处,两边墙上拉一根10#镀锌铁丝,挂上白色的塑料薄膜垂直落下,似一道幕墙。 这是防范新冠肺炎病毒的新举措,许多药店也是这样做,对流行新冠肺炎病毒,大家敬而远之。 营业员和顾客隔着塑料薄膜之间对话,如果递什么东西,就从塑料薄膜帘子下面开的小洞穿过。 女顾客坐在柜台前布艺凳子与女营业员交谈,柳青泥站在女顾客一米开外,默默等着她办完业务。 看她办业务,看她俊俏的后背和飘逸的黑发,柳青泥心想,女人办事就是麻烦,啰哩巴嗦。 明明简单的事,非要复杂的办。 耐心考验人的品质,等前面女人办完业务,终于轮到柳青泥时,女人站起身回过头,柳青泥大吃一惊。 这不是今早上刚刚认识,还加她微信殷素素女人吗?很显然,殷素素看见柳青泥也是一愣,不过,她反应很快,马上给柳青泥打招呼。 “这不是柳老板吗?在这遇见你,这么巧?”说着话,身材高挑漂亮的殷素素站起来,给柳青泥让座。 柳青泥内心有点慌乱,忙说:“是啊,这么巧,我也颇感意外,你到这办什么业务。”柳青泥没话找话说,要不然感觉心里怪怪的。 “我没啥业务,就是咨询宽带套餐,还有办理改手机套餐。”殷素素习惯性地一扬头,然后用右手捋捋头发,面带笑容,神彩飞扬,她那双媚眼一抛,顿时让柳青泥莫名心跳。 “啊,是这样,我也没别的事,就是补张卡。”柳青泥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手机落在碧波潭,过来补张卡,好能接打电话。” “碧波潭在哪,没听说过?”殷素素习惯性地用手撩一下眼睛前的黑发。 “宁海东南部,离这挺远”柳青泥顺口回答,然后掏出身份证递给女营业员。 女营业员接过柳青泥的身份证,很快免费补张sim移动卡,以前补卡是收费10.00元,所以,柳青泥特意问收不收费,得到肯定回答不收费。 “有时间我也想去那玩玩,”殷素素说。 “那有什么好玩的,就是一条河,一个大水泡子。”柳青泥头也不回地说。 柳青泥从塑料薄膜下接过营业员递给的卡针,三下五除二装上手机卡。 “好,这样可以打电话了。”说话间站起身,转头一看,殷素素站在他身后并没离开,他便朝她笑笑。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移动营业大厅,站在营业厅门前大理石台阶上,“你去哪?”柳青泥问殷素素。 殷素素看看一马路门前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没什么事,你那?” “我回去看店,也没啥事?”柳青泥顺口问:“你怎么来的呀?” “走着来的,”殷素素习惯性扬扬头发,这仿佛成她一个标志性动作,很美,让人着迷的动作,“你呢?”殷素素反问道。 “我骑电动车来的,”柳青泥随口答道“你去哪?要不我送你回去。” “嘻嘻,”殷素素嘴角一动,笑出声来。 “呵呵!这不太好,是吧。”柳青泥也觉得有点可笑,要是开宝马、奔驰还行,电动车算怎么回事。 “我没那意思,我就是想出来走走,散散心,”殷素素穿短裙,迈着她修长白皙的双腿走下台阶,“要不咱俩一起走吧”。 “走呗。”柳青泥毫不畏惧地说。 电瓶车可不是自行车,推着走很沉,柳青泥跨上电动摩托车,慢慢腾腾地跟着殷素素一起走,感觉很别扭。 殷素素也看出来,她含笑看着柳青泥说“干脆我坐你宝马车得了,看着你怪累的。” 殷素素如同坐自行车后座一样,双腿打斜坐,热腿有时与柳青泥身体接触,让他紧张冒汗,路上万一遇见熟人怎么解释,还好,路上没见到熟人。 俩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稻香街,很快到拉菲庄园,柳青泥问“你家住拉菲庄园”。 “是啊,住这,有什么问题吗?”殷素素跳下电动车。 “没问题,我随便问问”。柳青泥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放在电动车踏板上。 拉菲庄园环境优美,东、西、南、北4个门,进出都要刷卡,宁海数一数二高档小区。 “下来,到家喝杯咖啡再走吧。”殷素素热情相邀柳青泥上楼坐会。 柳青泥抬头看看16层小高层,“不进去了,知道你住这个小区就行了。” 看着柳青泥有些犹豫,殷素素说“那有什么用,你还不知道我家住哪单元,再说,这么晚回去能干吗?上去坐会,聊会天再走。”说完捂嘴嘻嘻笑起来:“赶紧交代,是不是回去晚了,怕嫂子回家罚你跪搓板?” 柳青泥让殷素素说的刷地一下满脸通红,“哪有老婆?你给发一个呗。”说出这话,柳青泥自己都大吃一惊,自己怎么会这样说,七妹难道不是他老婆吗? “怎么还不好意思。”殷素素看到眼前男人说话害羞红脸,觉得有点意思,这男人脸皮薄,几句话还能不好意思。 “这么晚去你家,让你老公看到不好,解释不清,你说是不是?”柳青泥委婉地拒绝。 “诶呀!要不你发我一个老公呗。”殷素素学着柳青泥口气,她此时垂下头来,一片红晕浮上脸蛋,有些难为情羞涩地说。 殷素素的回答,让柳青泥猝不及防,有点尴尬。 小区外面铁栅栏前,种植的野百合观赏花,花开娇艳,鲜艳夺目的野百合上有许多黑色斑点,娇艳欲滴。 看见野百合娇艳的样子,柳青泥突然联想殷素素和这野百合倒是有几分相像。 “我哪有那本事,给你发一老公,想的美。”柳青泥小心地问“你什么情况?......” “能什么情况,感情不合,离了呗,离好几年啦。”殷素素并没介意,她哀楚地说。 “什么原因?”柳青泥不假思索地问,突然意识到这样打听别人隐私不好。 殷素素并没介意,自顾自地讲:“还不是因为钱的事,我不让他借贷那么多钱,他不听我的,我俩天天干仗,我看见那么多钱,说句心里话,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啊,是这样”殷素素的回答,出乎柳青泥意外,本来他以为会听到,前夫在外有情人,出轨小三,或者在外吃喝嫖赌,或者前夫对她家暴什么的,结果因为前夫非法集资的事。 殷素素凄婉地说:“说了不听,不管用,这是命中注定,你能怎么着?你说是吧。” 柳青泥不由点点头,“是啊,很难说清怎么回事。”停顿一下他又问“那他呢,现在还好吗?” “好着呢,有人管吃、管住,啥活也不用干。”殷素素脸涨红红的,生气模样煞是可爱。 听到这话,柳青泥明白殷素素前夫怎么回事,他随口问:“几年?” 殷素素声音低的如蚊子一样“......”柳青泥根本没听清几年,他本想再问清楚,一想再问也不好,想想算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咱不说这些闹心事,好不好。”殷素素恳切地说。 “不说这些闹心事,想想头都大。”柳青泥附和说。 “走,上去坐坐,这回不用怕了吧。”殷素素再次相邀,柳青泥还是有点为难,殷素素也看出来,“不勉强你,你是个胆小鬼,我看出来,对面有家酒馆,去年开的,菜品相当不错,咱们去尝尝,晚上回家不用做晚饭。” 盛情难却,拉菲庄园东侧稻香街一条巷道,这条不起眼巷道,有一个美丽名字麦香街,麦香街两侧,厢房门市开有十几家特色餐馆。 殷素素领着柳青泥边走边介绍这些特色小吃,“这家《东都小吃》特色是酸菜汤、扣肉肘子、炒豆干,溜肥肠,全是家常口味,就着大米饭,那叫一个香。” “这家《利民砂锅居》各种各样小砂锅,酸菜排骨锅,豆腐紫菜锅,一人一小锅,都是煮沸的砂锅,尤其是冬天吃砂锅,温暖如春。” “他家坛肉是偏甜口味,坛肉肥瘦相间,香而不腻,拌干豆腐丝和油焖尖椒,特别有滋味,好吃的泪流满面,有时间咱们尝尝去。”殷素素看来对这一带的餐馆相当熟悉。 “这家《沙田口包子铺》特别好,早餐我一般来他家吃,牛肉大头菜,牛肉葱花馅,韭菜鸡蛋,西葫芦素馅包子,现烙的韭菜盒子,这个我喜欢吃,还有很多凉菜,小咸菜,种类齐全,肉包子2.0元一个,素馅包子一元一个,包子皮是那种老式碱发面,牛肉葱花包子,咬一口满嘴流香,真是从口暖到胃,好吃极了。”殷素素一一介绍。 听着殷素素如数家珍的介绍,柳青泥意识到这边餐馆,她已经都吃过,并且对这里每家餐馆,如数家珍,烂熟于心。 老王家扒肉馆、七星大骨棒、清真老烧饼店、好滋味饺子馆,姐妹老汤馄饨、还有几家烤肉串店、拉面馆,坤面馆,渔家傲......别说这边还真有不少特色餐馆。 柳青泥听殷素素的介绍才发现,以前很少往这边来,“啥时冒出来这么多家呢?”柳青泥脱口而出。 “早有啊,怎么你还不知道?”殷素素吃惊地看一眼柳青泥,心想你是不是宁海人,这还不知道“你看我们去哪家餐馆好呢?”。 “随便呀,我对美食没什么研究,你选一家。”柳青泥对美食,的确没有研究,这是实话。 正好他们走到一家《思乡熏酱小酒馆》殷素素指指这家小酒馆说“那就这家吧,这家开业时间不长,我也没来过呢。” 他们进去时,酒馆里面没有顾客,只见一个男服务员,低头看手机,他对顾客就餐,并没表现出特别热情。 这家熏酱熟食为特色,炒菜菜单上也有,各种时令冷水鱼洗干净,用保鲜膜包上在盘中放好,顾客看中哪盘鱼,可以现做。 殷素素点一盘耳丝,一盘鸡蛋炒蒜苗,一盘黄豆芽,一盘酱老头鱼,都是家常菜,柳青泥心中盘算下价格,这不象是超市打工妹花销…… 殷素素大声喊服务员,来两提哈尔滨勇闯天涯冰镇啤酒,楼上小间,女服务员在那个小间,拎出两提啤酒,琼浆玉液倒进大厚玻璃杯,泛起白色泡沫,麦黄色的啤酒,晶莹透亮。 鸡蛋炒蒜苗和耳丝先上来,服务员告诉黄豆芽和酱老头鱼一会就上来,没等后面两个菜上齐,俩人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们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呗”殷素素笑嘻嘻地说。 “嗯,当然,是真认识,不是算认识,痛快,真是痛快。”在湿热天气里,柳青泥喝完一大杯凉爽啤酒,无论心情还是身体让他感觉,一扫郁闷心情,一瓶啤酒,眨眼功夫两人喝完,柳青泥站起身,拿出一瓶啤酒,用瓶启子起开瓶盖,给殷素素斟满,然后给自己满上。 这是二楼包间,包间没有门,只在门口拉布帘算是与外间走廊隔断。 “其实我想说,我们早就认识,只是看来你都忘了,男人是健忘的神奇动物,我领教过的。”说完殷素素嘻嘻笑起来。 “早上你不是说了,你上小学时,我去你们学校,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是,我是说了,但我还有没说的那部分呢。”殷素素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什么没说的呢?”柳青泥越发奇怪。 “你想不出来就算了,算我没说。”殷素素举杯和柳青泥碰一下杯,“干杯!” “我唱首歌助助兴,唱首什么歌呢?”殷素素歪着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歌来。 “你唱首《酒醉的蝴蝶》吧,这首歌很流行。” “好吧,那就唱这首吧,不过没有伴奏,只能清唱,唱的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好,我怎么会笑话你,你唱什么歌都好听”柳青泥一听殷素素要唱歌,心里非常高兴。 果然,殷素素歌唱的蛮好听,有音乐细胞,不知是啤酒喝多,还是怎么的,她脸色酡红,双眸动人,神采飞扬,此时的她,就是那只酒醉的蝴蝶,在柳青泥眼里,此时,殷素素就是最美女人。 曲罢,殷素素坐下来,激动的心情让她很高兴,柳青泥兴奋地给她鼓掌,趁她不注意,他大着胆子“啪”地亲口她红润脸蛋。 “干吗呀,你!"殷素素娇嗔地用粉拳捶柳青泥的胸,柳青泥一把捉住她的粉拳,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殷素素依偎在柳青泥胸前,闭上双眼。 柳青泥看着怀里美人,一时心醉神迷,他低头正要亲吻殷素素,忽听到楼梯咚咚的声音,有人上楼来,并问他们还要酒吗? 听声音,柳青泥一把推开殷素素,俩人正襟危坐,柳青泥大声说“不要酒了。” “还要什么,吱声。”服务员说。 酒是个好东西,它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俩人喝着酒,不长时间,就相互了解,殷素素娘家十方镇,在宁海舅舅家寄宿上小学,初中。高考差3分没考上,下来干过很多活,做过手机销售,服装销售,超市,直到后来遇见前夫,结婚后下地插秧,摆盘,打场,开四轮拖拉机等农活都干过,最远去建三江干过插秧农活,回来后累的不行,不行的,不过挣钱是非常开心开心,后来前夫开大车倒粮赚钱,不让她出去打工。 刚过几年消停好日子,俩人因为钱,天天打架,前夫经常夜不归宿,离婚后,前夫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说要闯出一番天地,让她瞧瞧…… 柳青泥不由地说“你前夫其实表现还不错,只是,只是......”他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 她没看到前夫干出什么事业,倒是看到前夫蹲笆篱子,说完她趴饭桌上,呜呜哭咽抽泣。 刚刚还唱歌,说说笑笑的殷素素,这一哭泣,弄的柳青泥措手不及,不知怎么劝才好,他只会一个方法,大着舌头说:“别哭,哭伤身体不好。”。 俩人各怀心事,听殷素素讲述,柳青泥知道她前夫,其实还是不错的人,就凭净身出户这件事,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 4盘菜,俩人一扫而空,啤酒喝两提,平均一人喝6瓶酒,殷素素酒量真可以,让柳青泥心里佩服。 柳青泥借着去卫生间方便,出去把帐结了,回来看殷素素还在喝酒,便说“下次再喝,今天到此为止。” 二楼下来,殷素素有点站不稳,柳青泥在一旁扶着她,怕她摔倒,他很想背她走下来,终究没敢。 殷素素柔软的身体靠在柳青泥身上,让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下楼后,殷素素清脆声响彻前堂,大喊“老板,买单,买单。” 不紧不慢,不知是老板,还是服务员的男人,一人坐那还在看手机,大堂没上来食客。 “女士,这位先生买过单了。”男人抬起头来看一眼殷素素说。 “什么?你买单,不是说好我买单吗?”殷素素白柳青泥一眼,“说好的事,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你买单,没错,是你买的呀。”柳青泥解释。 “老板刚说过你买单,怎么一会成我买单呢?”殷素素让柳青泥说的有些糊涂。 柳青泥扶着醉熏熏的殷素素往门外走“是这样,咱俩喝过酒,是不是哥们。” 走出酒馆大门,外面小风一吹,很是凉爽,殷素素大着舌头说,“哥们,怎么了?” “那不就对了吗?早上我卖你那组电瓶挣你钱,现在咱们是哥们,是不是就得退给你,这不就是用你钱买单吗?”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逻辑,一码归一码,哥们是哥们,生意归生意,这一点我殷素素还拎得清的,”殷素素指着柳青泥,柳眉倒竖说,“你离我远点,你不用扶我,我没事,外面让人看见不好,注意分寸,男女有别。” 殷素素一番话,说的柳青泥哑口无言。 刷卡进入拉菲庄园优美小区,喷泉,假山,小径路边各类不知名小花竞相开放。 娇艳的野百合,那种妖娆罂粟花,花团锦簇,在风雨中招摇。 看罂粟种植在小区里,“你们小区谁种的大烟花呀?没人管吗?” “我哪知道,肯定是物业,这种罂粟开花结果,果实很小,不能割出汁那种,是不是专门用来观赏的花,我不太清楚,不过这花开的很娇艳,很漂亮。” 站在拉菲庄园小区3#小高层门前,殷素素拿出卡扣钥匙打开门,俩人走进单元楼,穿过一段走廊,站在电梯井前,此时谁也不说话。 柳青泥看殷素素用电子卡扣刷到15层,等着电梯运行,看着红色数字987654321递减,柳青泥站在殷素素身后,看着她俏丽的背影,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莫名激动。 第二天 第19章 往事如烟 电梯红色数字变化停在1上不动,殷素素按下开门键,看着白钢门朝两边打开,她和柳青泥一前一后进入电梯井。 殷素素手拿电池钥匙扣触碰下15数字键,按下右侧关门键,电梯两扇白钢门徐徐合在一起,电梯井红色数字从1~15开始跳跃攀升。 电梯里没人,只有柳青泥和殷素素俩人,此时此刻,俩人默默看一眼对方,殷素素看柳青泥看她,嫣然一笑,忍不住自己笑点“噗哧”地一声笑出声来,柳青泥见状急忙把目光移到一边,假装看电梯里贴的电梯使用说明,还有电视节目广告。 电梯一层一层上升,最后停在15层,电梯门打开,俩人走入铺着大理石走廊,走廊顶灯散发桔黄色光,右拐弯走到头,就来到殷素素128㎡住宅门前,防盗门人脸指纹密码电子锁。 殷素素把右手食指贴在密码识别器上,打开防盗门,进入房间,左手方向客厅,客厅和走廊之间有雕刻镂空隔断,上面摆放各种规格、大小不一,形状不一景德镇陶瓷用来做装饰品。 卫生间在两个卧室中间,把两个卧室一南一北分开,餐厅和厨房都在房间客厅北面,它们本是长长通堂被隔断分成两部分。 一主一卧,明厅暗室,南北通透,两居室这种布局在宁海目前在建住宅,算是最好一种格局。 “你家装饰挺带劲”柳青泥不由赞叹道。 “还行吧,在这单元里,我家装潢算最好,不是说材料装多好,而是装潢格局好。”换上凉拖鞋的殷素素,把手里白色手提包往沙发一扔,人也扔到沙发上,她伸出两条胳膊举向空中,伸一伸懒腰,大声喊“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柳青泥有点拘束地站着,并没马上坐沙发。 “冰箱里有冰镇饮料,自己拿,千万别见外,我先冲凉水澡,“殷素素站起身,去主卧室换睡衣。 柳青泥看头顶精致吊灯,不由暗暗赞叹,殷素素挺有美学眼光。 殷素素从卫生间露出湿漉漉长发,调皮地朝柳青泥喊道,“柳老板,要不要一起洗鸳鸯浴”说完咯咯笑。 “这丫头片子,没正经。”柳青泥对殷素素现在有着谜一样的想法,难不成她和其他男人也这样随便?他不由蹙起眉头。 卫生间传来淋浴哗啦啦流水声音,看着卫生间门玻璃透着桔色光亮,柳青泥想入非非。 时间不长,洗完澡殷素素欢快地走出卫生间,露一双洁白腿“柳哥,你也洗洗吧,洗完澡,可舒服了。” “不了,我还是回家洗。”柳青泥心想,头一次来殷素素家,已经很冒失,在人家洗澡,那成何体统。 “尝尝法国葡萄酒味道。”洗浴后殷素素披着湿漉漉头发,散发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体香,她走廊和客厅隔断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这是法国红酒,很贵吧。”柳青泥难以置信地问。 “对呀,法国拉菲lafite,产地:法国,波尔多地区,梅铎·波仪亚克区。”殷素素用专用工具启开法国红酒,一边徐徐把红酒倒进酒杯,一边侃侃面谈。 “你懂的不少,我对红酒一点也不懂。”柳青泥实话实说。 “忘了我告诉你,我在哈罗门超市做过红酒销售,这方面接受过专业知识培训。”殷素素得意地说。 “那你顺便也培训培训我,我也跟你涨点知识。”柳青泥虚心请教。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法国是世界上比较重要的葡萄酒生产国,葡萄酒——香槟(champagne)酒、波尔多(bordeaux)酒、勃艮第(burgundy)酒和罗讷河(rhone)酒——这些都是世界各地酿酒师的标杆。” 殷素素端着红酒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波尔多位于法国西南部纪龙德河口(girondeestuary),是法国比较大的高质量葡萄酒产区。”说话时,殷素素举起酒杯,酒杯倾斜45°角,“你看葡萄酒的颜色、清澈度、强烈程度以及摇杯后挂杯情况,影响挂杯现象的因素有很多,与酒液中的糖含量、酒精含量、甘油含量,干物质含量有关,这些物质含量越高,酒液也就越浓郁,挂杯的现象也就越明显,好的葡萄酒颜色是自然的。” 看着殷素素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讲述她对红酒文化的理解,柳青泥不禁为她的口吐莲花,为她的神采飞扬痴迷。 “首先闻葡萄酒的香气是否纯正,芳香,是否符合葡萄的品种特点,香气有很多种类,有果香、花香、香料气味、植物气味等等,好的葡萄酒的香气是令人感到舒服,优雅,和谐的,如果闻到有甲油那样刺鼻的味道,就说明葡萄酒已经变质了,从观察到闻香的步骤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酒的好坏了。“ “讲没讲累,要不休息一会再讲吧。”看着殷素素侃侃而谈,柳青泥不禁担心她的讲演。 “你别打断我的思路,我还没说完呢?”殷素素瞪了柳青泥一眼。 “好,你接着讲,慢慢讲,听你讲解,就是一种人生享受,岂不乐哉。” 端着酒杯的殷素素不理会柳青泥,自顾自地演讲”先喝一小口葡萄酒,最好布满口腔,然后用舌头对葡萄酒进行充分的搅动,最后将葡萄酒喝下,感受葡萄酒的层次感、平衡度、复杂度,以及余味的长短,好的葡萄酒入口时是顺滑的、口感丰满的,喝下后会让人回味无穷,而不好的葡萄酒,喝下去会有刺激感,在口中有化学气味或臭味。“ 殷素素越讲越来劲,越讲越激动人心,甚至她都感动自己的讲演。 “拉菲酒单宁雄浑饱满,结构浓郁厚重,纹理清晰可见,质地纯粹细腻。入口时有一股甘甜的回味,舌头和喉咙都能感受到天鹅绒般的柔软幼滑,余韵雅致悠长,犹如一款璞玉啄成的珍品,自始至终都能闻到它们成熟轻柔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深邃的红宝石色泽,单宁紧密富足,酸度和谐平衡,强劲澎湃,浑厚浓郁,圆润纯粹,丝滑柔顺得如天鹅绒般,每一款酒,都有内涵,每一口都能让你欲罢不能,喝完还想再喝。” “诶呀妈呀,听你这一通关于红酒的理论,小生折服了。”柳青泥把红酒倒进嘴里,差点没吐出来,“太难喝,还没有我买的10.00元一桶吉林通化勾兑葡萄好喝呢。” “真是山炮,土老帽。”殷素素象个下蛋老母鸡,咯咯笑起来“我干了,你随意。”说完话,殷素素举起酒杯,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俩人喝光一瓶红酒,脸色绯红,柳青泥大着舌头说“我得回家了,天黑,再不回去就太晚”。 “太晚,要不在这住呗。”殷素素挽留。 “不行,住你这,我怕管不住自己,犯错误,长一百张嘴说不清。”柳青泥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没站稳,差点摔倒,幸亏殷素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 “看你说的那么吓人,我不怕,你倒害怕。”殷素素娇嗔地说。 “难道你没听说,‘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一说吗?”柳青泥大着舌头说。 “你看我象祸水吗?”殷素素有点生气地说,“你走吧,你不走,今晚我变狐狸精,吃了你。” “是吗?你会变狐狸精,那我想见识下。”柳青泥听殷素素要变成狐狸精,来兴趣,他一屁股坐沙发上。 “你快走吧,我可不敢留你,要是我把你吃了,你可咋办?”咯咯笑声又响起来。 “还能咋办,凉拌呗,你说我要不走,控制不住自己,欺负你,你可咋办?”柳青泥问。 “那你说说,你咋欺负我呢?”殷素素定定瞅着柳青泥,看的柳青泥心里发毛。 “你别那样看我,我心里害怕。”柳青泥坐回沙发上,“咋欺负你,就是男人的欺负,你懂的。” “你还知道害怕呀,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此时殷素素满脸绯红,顾盼生辉,笑靥如花“那你就欺负欺负我呗,让我见识见识,你是咋欺负我。” “你,欠登。”柳青泥让殷素素说的哑口无言。 “怎么样,没词了吧,”殷素素心想,小样的,我还怕你不成。 “我问你句心里话,咱俩才认识,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弄半天,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你好呀。”殷素素有点纳闷,柳青泥是不是木头人,悟性这么低呢? “我明白啥呀,我啥也不明白,我就知道,今天咱俩刚认识,在一起吃饭,稀里糊涂还来你家,你要不说,我想不明白。” “好,我说,我看上你,这样行了吧。”殷素素挨着柳青泥身边坐下。 “那这也太快,你也不问问我,我看没看上你?”柳青泥说着话,把身体往边上挪一挪。 殷素素也跟着挪挪,让柳青泥无地可挪“怎么你还没看上我,我有点郁闷。” “倒不是没看上你,我是说太快,我们今天才认识,我接受不了。” “怎么说才认识,咱俩认识都有三十年。”殷素素真诚地看着柳青泥说。 “你说的不算,让你这么说,我认识人多了去。” “怎么不算呢,你是睡我的第一个男人。”殷素素幽怨地说。 “停,暂停。”听殷素素说话,差点没把柳青泥气死,柳青泥闻听跳起来,“咱俩可什么也没做,你不能讹我,你不会外面埋伏人,搞仙人跳?” 柳青泥一番话,让殷素素大为恼火,她伸出手一推柳青泥,“算我看错你,你把人想那么坏,我明白,你是不是把我想成坏女人。” “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说。” “我看就是,还说没有,我看就是了。” “对了,你还没解释,我怎么成你第一个男人,怎么回事?总得解释解释。” “能不能不说呢?”殷素素咬着嘴唇,表情一脸无辜。 “那不能,你不说,我怎么能明白呢,栽赃诬陷的话可不能乱说。” “你,你们男人都是无情无义之人,”殷素素柳眉倒竖,瞪起双眼。 “我们男人怎么成无情无义之人?”柳青泥觉得委屈,怎么自古以来,女人都爱这么说男人呢。 “说,必须说,如果我不说,我看你这一辈子都忘了,你干过的好事。”殷素素小嘴蹶起来老高。 柳青泥瞪着吃惊双眼,他要看看殷素素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她还能编出花来,我干过什么好事,还是坏事?柳青泥越发纳闷。 “你记得三十年前,宁海城门关小学校园,七月~八月夏季夜晚时光,校园操场大人聊天,孩子玩耍。 天渐渐黑下来,许多人回家,女孩躺在操场主席台上。 西围墙边木头堆,男孩在看书,哭泣女孩引起男孩注意,他问她‘为什么哭?怎么不回家’女孩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哭,男孩说‘我送你回家吧’,女孩摇摇头不说话,后来那男孩无奈要回家,女孩拉住男孩衣袖,不让他走,说她害怕。 殷素素讲述让柳青泥回到安静的夜晚,那夜晚是他的秘密,秘密深藏在记忆深处,他早忘记这些事,殷素素的讲述,让他再次回忆起那个夜晚。 听殷素素讲述,柳青泥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是那女孩。” “是,我就是夜晚无助的女孩,你是那男孩”,殷素素目光如炬,看的柳青泥心里嘣嘣直跳。 “真不敢相信,我们会这样相遇,那时你就是一个干巴巴瘦女孩,埋汰小女孩,穿件脏衣服,大鼻涕在嘴边流,长的还丑,女大十八变,啥时变成天鹅。”柳青泥惊喜交加,他上上下下打量殷素素,看不出当年一丁点痕迹。 “你才流大鼻涕呢?讨厌。”殷素素用粉拳捶打柳青泥的前胸,“这么多年,我没再遇见你,要是早遇见你,我就嫁给你。” “可别说傻话,我大你十来岁呢,再说你父母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愿意就行,若不是我开车去换轮胎,偶然看到你在外面和别人聊天,我瞅着这人怎么那么眼熟,我觉得好像是你,正好我儿子电动车要换电瓶,我今早去你那换电瓶,更加确认自己没认错人,指定是你,这才加你微信。” “这么说我蒙在鼓里。”柳青泥抑制不住激动,真没想到。 “这回你明白,我不是随便的人,邀请陌生男人进家,还招待他。”殷素素用她的兰花指,点一下柳青泥的头。 柳青泥释疑,“那咱俩这关系,算什么呢?”柳青泥迟疑说:“不过你还要注意呢。” “兄妹,你说呢?”,殷素素抿一口杯中红酒,“我要注意什么呢?”殷素素问。 “三十年过去,足以改变一个人,好人可能变坏人,万一我成坏人,那你可惨了”。柳青泥指出这个问题。 “我相信女人直觉,你没注意我吧,我观察你好几天,我相信自己一双眼睛。”殷素素说。 “你直觉是对的,但我还是认为不妥。”柳青泥坚持自己观点。 “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三十年时间,我把你找回来,这是咱俩未尽的缘份。”殷素素捉着柳青泥的手说“你老实交代,当年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柳青泥惊异地问。 “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想法。”殷素素真诚地问。 “瞎说什么,我要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我现在还能坐你面前吗?”柳青泥甩开殷素素手说,“再说你,流大鼻涕,长相奇丑无比,我能看上你,我傻呀。” “你坏,你太坏了。”殷素素用拳头打柳青泥,然后把头靠在柳青泥身上。 “离太近,太近了,犯错误。”柳青泥笑着对殷素素说。 “犯吧,快犯错误。”殷素素根本不在乎。 两人打情骂俏时,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柳青泥翻开手机,一看七妹来的电话,心里一阵紧张,拿手机手有点抖。 柳青泥赶紧摆手,推开殷素素,让殷素素不要吱声,“你在哪呢?你死哪去,不声不响,你就跑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你还是一个男人吗?这是人办的事吗?” “我没跑,我往哪跑,不就是回来看看我妈,还能干什么?”柳青泥一个劲解释,“等你回来,我给你解释,我要是说,你也不会相信,说句心里话,我连自己也不相信,我是怎么回来的,没人相信。” “回来还差那一天,你知道我们都出去找你,以为你出事,大家有多担心你,我要和你离婚,我不跟你过了,我跟你过够够的。”那边声音听来是如此愤怒。 “怎么回事?”殷素素头脑中打起一个问号。 “这事你都说多少遍,咱俩不是离婚了吗?民政局离婚手续也办了,还要怎么离?”柳青泥压抑自己的怒火,不紧不慢地说。 “那就结婚,再离一回。”愤怒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柳青泥耳朵里,也传到殷素素耳朵里。 “这也不是小孩过家家,一会结,一会离。”七妹一番话,让柳青泥哭笑不得“等你回来,我给你解释,好不好。”说完柳青泥点下手机红色电话健,挂断电话,七妹的电话让他情绪坏到极点。 “是嫂子吧,你俩怎么回事,到底是离,还是没离呀?”殷素素问。 “我俩离婚了,手续也办了,离婚没离家。”柳青泥解释道。 “那你这是剪不断,理还乱。”殷素素若有所思的说“不如快刀斩乱麻。” “你这是添乱呢。”柳青泥气鼓鼓地说。“素素,你儿子呢?他不回家吗?”柳青泥想起素素说儿子怎么不回家这事。 “爷爷、奶奶找他回去吃大餐。” “噢,是这样啊,那他晚上不回来吗?”柳青泥担心问。 “不回家,他爷爷奶奶想他,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第二天 第 20章 大连北站 2020-07-20周一30°~21° 李长生听《夜空中最亮的星》歌曲,听音乐感动了自己,流下伤心难过的泪水,听着听着他睡着了,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一轮旭日即将喷薄而出,如日东升的太阳将照亮人间大地。 他醒来第一件事寻找手机,这已是他的习惯,他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留言。 没任何消息,这让他很失望。 芷若知道自己今天往回走,怎么连声问侯也没有,他心里有点生气,想想也算了,自己和她什么关系。 芷若在哈罗门超市化妆品组理货,有一次他去超市购香皂和洗涤剂,就是芷若接待,也就是在那时,通过聊天加微信,两人相识相知。 手机电量显示不足,他赶紧给手机充电,充电宝昨晚充满电,他现在要做的是检查所有随身携带物品,不能落下,尤其身份证、银行卡,一个也不能少。 按理说现在出门在外不用带银行卡,农行有人脸识别atm银行提款业务,超市有支付宝人脸识别付款购物。 手机微信绑银行卡,只要卡里有钱,中国目前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消费,银行卡随身带着反成鸡肋,成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过有些地方还是现金用方便,不是每一台atm机都能人脸识别提款,不是每一个超市都支付宝人脸识别付款购物,这是毋庸置疑。 手机在生活中已不是可有可无东西,它太重要,手机成获取信息,沟通,支付,出行,身份,扫码等重要工具。 手机如此重要,在生活中,人们已是须臾离不开手机这个工具。 忽然,手机传来一声“叮咚”的声音,吓李长生一跳,微信有人发来信息,李长生拿起手机一看,吴英发来信息。 吴英其实比李长生要小好几岁,长年打工,显得长相比年龄大,李长生上班在吴英班组干活,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叫吴英姐,吴姐告诉李长生下午三点,她坐k1009快车回绥化望奎。 k1009快车,下午三点火车,俩人一起走,路上有伴,“好啊,那咱们一起走。” 李长生闻听此消息,心花怒放,他打开手机微信上“我”,点开支付,输入手势密码,点开火车票、机票同程旅行,火车票查询,我的订单,大连北站~佳木斯站,k1009快车硬座06车016号,硬座173元。 他问吴姐买的几车厢几号。 吴姐回信息是07车068号,不是一个车厢,紧邻车厢,如果乘车旅客不多,坐到一起聊天回家旅程,完全没问题。 李长生心思很细,他在手机上查询行走路线,以免延误行程,事事做到心中有数,以防万一。 大连北站地址:辽宁省大连市南关岭路和华北路之间(民悦广场附近) 李长生耳边响起乘坐大连地铁轨道交通1号线那甜甜女中音: “欢迎乘坐大连轨道交通1号线,本次列车开往姚家站,下一站华南广场站......” 去往大连北站,还可以乘坐公交车。 大连站和大连北站两个不同火车站,前者在青泥洼桥附近,后者在南关岭附近,两地距离约20公里,坐公交大约需要1小时车程,地铁半个多小时到达。 大连站到大连北站乘坐909路公交车30多分钟,票价2元,大连火车站—市政府—五一广场—兴工街—沙河口火车站—春柳—周水前—友谊桥—桑尼小镇—大连弹簧有限公司—大连北站南广场—大连北站。 这不能搞错,大连站和大连北站可不在一个地方上车。 准备就绪,静等那一刻时间,慢慢到来,李长生躺床上,听着《许你一世情缘》歌曲,等待时间,让他感觉到寂寞,感觉到百无聊赖。 “这么早你就醒了。”他问吴姐。 “我有心事,睡不着。”吴姐回复道“我心里装不住事。” “我和你一样,只要一出门,睡不踏实。” 李长生和吴姐微信聊天,你来我往聊起来,时间过的飞快,天越来越亮。 李长生心思早已飞回宁海,他回家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先和哥们聚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快朵颐。 舍友黄阿才和铛铛呼呼大睡,他动作要慢,尽量不发出声响,怕影响哥们睡眠。 想一想,他把手机声音调最低。 “早餐咱俩一起吃饭,你看行吗?”吴姐提议到。 “好啊,一起吃饭,也算是告别大连。”李长生欣然同意。 早餐吃饭,李长生见到吴英,大吃一惊,吴英就象变一人,给人感觉好像年轻至少十岁。 “怎么一天不见,不认识了?”吴英眼尖,她看到李长生惊讶“我昨天收拾收拾,去美发店做头发!换了发型,晚上洗桑拿浴,看来效果还是有的。” 见到吴英俊俏模样,李长生一时愣住,不知说什么好,赞美觉得太虚,不说出来呢,这不是忽视人家努力吗?他只会点头,一个劲说“有效果,确实有效果。” 吴英打扮,确实让他眼睛一亮,赏心悦目,秀色可餐,无论在一起说话,还是坐在一起聊天,都让他心情为之一爽。 早餐简单,米粥,咸菜,鸡蛋羹,包子...... 饭吃完,去哪呢?李长生和吴英这时才发现,时间这么漫长。 李长生征求吴英意见,吴英也没什么主意,要不咱们出去逛街,往北站方向溜达,中午吃完饭,时间差不多也到了,要不就回厂宿舍等着...... “那多没意思,要不按你说的,一边溜达,一边往北站方向走。”吴英同意前一个方案。 “那好,咱俩回去准备准备。” 李长生和吴英在大连街头,漫不经心溜达,他们随意走,时光那么美好。 去大连北站,他们没有坐大连地铁轨道交通1号线,而是坐公交车,原因无它,只是时间足够,可以观光大连风光。 进入大连北站,测量体温,人人戴口罩扫码,仿佛如临大敌一般,这可不能马虎。 接受大连北站各种检查和盘问后,他俩终于来到侯车室,李长生和吴姐取了车票,找到空座,一屁股坐到机场椅上,俩人这才舒口气。 “唉呀妈呀,比在车间干活还累呢。”吴英擦擦脸上汗珠。 “可不是,主要忙叨人。”李长生附和道。 李长生和吴英俩人路上买不少礼物,一人背两个大行李包,多半都是衣物等日常用品,扔了可惜,不扔背着很重,包里不少是回家,给亲朋好友带的礼品。 漫长的旅行才刚刚开始,侯车室内旅客不少,不长时间就有一班列车检票,然后检票口瞬间聚集乌央乌央人群。 广播里传来:“广大旅客,您们好!大连北开往佳木斯方向k1009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有乘坐k1009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准备上车。” “你听,k1009次列车开始检票,轮到我们。”耳朵特别好使吴英听的清楚,其实,李长生也听到。 “上车的老人,抱小孩以及行动不便的旅客,请您到人工检票口上车,携带大件行李的旅客,请您走宽通通道,谢谢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女播音员甜蜜蜜的声音再次响起。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您乘坐由大连北开往佳木斯方向k1009次列车,马上就要停止检票,还没有检票的旅客,请您马上检票。” 李长生和吴英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北站大厅听到就是播音员声音,然后就是嗡嗡嘈杂的声音,旅客小声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一片嗡嗡的声海,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长长的人流如河水一样,汇入到火车车厢里,车厢过道走来走去的旅客,有往行李架上放行李包,有拿车票寻找自己的座位。 正如李长生判断的那样,有许多空座位。 广播在每一节车厢喇叭里响起:“各位旅客,您们好,欢迎您乘坐k1009次列车旅行,今天是7月20日,星期一,列车播音员钟灵秀为您服务,我代表全体列车员对您的到来,再次表示欢迎和感谢,我们将以优美舒适的环境和一流的服务质量,服务八方旅客。” “您在旅行中有哪些需要请随时与列车员联系,您看到我们工作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请留下宝贵意见,以便帮助我们改进工作,努力提高服务质量,更好的为广大旅客服务,最后祝旅客,旅行愉快,一路平安。” 人群上车时的骚动,逐渐地安静下来,旅客找到自己的座位,看到出行的旅客不是那么多,大家也就不用那么着急寻找自己的座位。 李长生和吴英放好行李包,李长生找到自己06车016号,吴英坐到他的对面,她有点担心地说“我坐别人的位置,行吗?” “没事,咱们又不是没座,如果对方是一个人,可以说说调换一下?要是不行的话,我到你那车厢去,再说,你看列车上没多少人。”李长生这么一说,让吴英心安。 “广大旅客朋友们,大家好!本次列车在优美、欢快的音乐声中离开大连北站,您的旅行和我们的服务工作同时开始了,在这里,我代表全体列车人员向您问好,并祝愿旅客,旅行愉快,一路平安。” “旅客朋友大家好!为您的用水方便,在每节车厢乘务员室过道有电水箱(保温桶)随时可以饮用,请朋友们在用水的时候,注意安全,避免烫伤。” “旅客朋友们,大家好!为了使我们拥有一个优美、整洁的乘车环境,请朋友们把随身携带的物品,平稳整齐地放在行李架上,怕压、怕碰比较重的物品放到座席或铺位下面,这样既保持了车容整齐、美观,又保证了物品的安全。” 播音员的声音开始反复播放注意安全,新型冠状肺炎病毒疫情流行期间,请大家注意安全,戴好口罩,为您和家人的安全,防止交叉感染,请佩戴好口罩。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一种急性感染性肺炎,其病原体是一种先前未在人类中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即2019新型冠状病毒,国家卫健委决定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暂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 “患者初始症状多为发热乏力和干咳并逐渐出现呼吸困难等严重表现,多数患者预后良好,部分严重病例可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或者脓毒休克甚至死亡,目前缺乏针对病原体的有效抗病毒药物,以隔离治疗,对症治疗,支持治疗为主。” “基于目前流行病学调查,新型冠状肺炎病毒潜伏期为1~14天,多为3~7天,传染源主要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和无症状者,潜伏期具有传染性,无症状感染者也可能成为传染源。人群普遍易感,感染后接种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后,可获得一定的免疫力。但持续时间尚不明确。” “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所以,经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传播是主要的传播途径,接触病毒的物品也可造成感染,在相对封闭的列车车厢,长时间暴露于高浓度气溶胶的情况下,存在经气溶胶传播的可能......” 大连北开往佳木斯方向的k1009次列车,坐标大约呈60度角,一路向东北方向哈尔滨行驶。 漫长无聊的等待,终于可以安下心来,欣赏风光旖旎铁路两侧的田园、山岭、树木,房屋。 列车餐桌上摆上啤酒、香肠、面包、方便面、豆腐干、烧鸡、鸭货...... 漫长旅途开始,在列车上吃喝,是一项即消磨时间,又能满足于食欲的活动。 吴英脸上现出红晕,即将回家,见到亲人,朋友,期待兴奋的神色让她容光焕发。 李长生看着车窗外一一闪过的景象,他心里想,这是难得一段好时光,值得自己一生回忆。 李长生和吴英举起罐装啤酒,相互轻轻碰一下,俩人同时大声说道“干杯......” 李长生和吴英说完干杯豪放的话,俩人同时仰脖,端起罐装啤酒,一饮而尽...... 吴英的脸上笑靥如花,李长生凝眸望着车窗外远方,心事重重,却没一丝笑意。 第三天 第21章 拉菲庄园 所有遇见,并非偶然,所有考验,都有它的意义。 拉菲庄园3#高层15楼1501室,柳青泥和殷素素俩人躺沙发上聊天,头顶头,门口壁灯发出暖色黄光。 殷素素仿佛不知疲倦,兴致盎然,似乎一点困意也没有。 相反,柳青泥这两天东跑西颠,初次见到殷素素让他莫名兴奋,但此时此刻他有些疲倦,有些困意。 “还记得不?三十多年前那个夜晚,七~八月份,咱俩也是这样躺着,区别是在教室椅子上躺着。”殷素素的回忆把柳青泥带到30多年前黝黑夜晚。 那年夏天的夜晚,暖风吹过小学操场,偶尔有一两声蛙鸣,打破夜晚的宁静。 方方正正的操场主席台用红砖砌成,外面抹上水泥,主席台边缘坐着大男孩,女孩站在主席台下,俩人相距不足一米远。 女孩默不作声,低头默默啜泣,不知找不到家,做错什么事,还是怕挨打不敢回家。 这疑问在柳青泥脑子盘旋很长一段时间。 黑黢黢的夜,朦朦胧胧的星星点点,校园远处柳树和杨树隐藏在一片黑黑夜色里,远方的黑暗让人心生畏惧。 柳青泥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女孩不说。 借着朦胧的星光,女孩大着胆子和柳青泥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她拉着他的衣袖,从主席台后面两排房子中间夹空穿过,来到后面一栋平房教室。 这一排排数十个教室长约80米,有东西两个南门,南门进去,走廊在北面,冬天取暖设施大火炉,掏灰烧煤在走廊外面进行,有专人负责,那年代还没有集中供暖。 学校占地面积约8万平方米,很大很旷,南面有二栋平房砖瓦结构教室兼办公室,后面有一栋砖瓦结构低年级教室,教室后面还有大约4晌地,种植大豆,玉米,小麦。 全校5个年级,每个年级四个班,一千多名学生,柳青泥在这所小学毕业。 那年夏天,那天傍晚,放暑假,学校没人。 后面教室有扇玻璃被打碎,窗扇能打开。 女孩知道这个秘密,她踮起脚尖,拔开插销,打开窗户,她爬进去,然后用手扶住窗框,低下身子,脚先慢慢着地。 她进到教室,回头招呼他进来,不知为什么?柳青泥此时犹豫不决,他下意识朝四周看看,四周黑呼呼,远处什么也看不到。 窗扇里外两扇,木窗户上下两块玻璃,底下玻璃被打碎,这样能够划开里面插销,很容易跳进教室里去。 他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跟女孩后面跳进教室,借着外面月光,可以清楚看到黑板,黑板方向西墙摆放,也就是说,所有学生上课,都是面朝西方,而不是朝东方,后来他上中学,发现黑板也是朝向西方。 黑板白色粉笔写不少字,至于什么内容,如今已不记得,教室后面黑板报学习园地,上面贴着学生作文,还有学生名字,优秀作文上面贴有小红花。 教室地面铺红砖,教室所有椅子倒放在课桌上,这么做是为好打扫桌椅下面卫生。 柳青泥推推教室门,门在外面上锁打不开,靠近走廊那面墙还有一个大玻璃窗,玻璃窗很高,踮着脚尖,只能看到走廊天花板,除此之外,看不到走廊什么状况。 要是能打开门就好了,可以打开教室灯,灯开关是在教室门外。 女孩告诉他名字“红莲”,是不是真叫这名字,他并不确定。 柳青泥看着室内天花板问殷素素:“素素,你小名叫什么?” “红莲”殷素素回答,“这名字是不是很土,一般人不知道我乳名,除非家里人,现在没人叫了。” “我网名你知道不?”殷素素问。 “我知道,你网名不是叫果冻布丁吗?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而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柳青泥话音刚落,殷素素哈哈大笑,她坐起来,胳膊搂着双腿,笑的差点差气,她站起身走到双门冰箱,拿出两听易拉罐冰镇饮料,递给柳青泥一听。 红莲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告诉她“叫他泥巴或者泥鳅都行。”这两名都是他的外号,他没告诉她,他的全名。 “你的名字好奇怪。”红莲虽然觉得他名字很奇怪,可她没有细究。 红莲把桌子挪开,3把椅子并排摆一溜,然后自己躺在椅子上,这样做法,是告诉他,可以这样在教室里,暂睡一宿。 他疑惑地问她“红莲,你真想在这睡一宿”。 红莲睁着大大眼睛,只是“嗯”一声,算是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眼神告诉他,想让他留下来一起陪她。 他学着红莲样子,拽过几把椅子,并排摆好在红莲对面,从椅子背跨上去,和衣躺在红莲对面,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面对面躺着,相互看着对方,谁也没言语。 这时,红莲闭上眼睛,佯装睡觉。 柳青泥那时是大男孩,这里安静的让他有点害怕,他想逃离这地方,可把女孩扔到这样一个地方,他于心不忍。 他处于矛盾的心理斗争,走,女孩在这他不忍心,担心她的安全,不走,将来,怕说不清。 他觉得还是应该问清她的事,“红莲,你为什么不回家呢?我送你回家吧?”。 红莲沉默,不知道她想什么,反正她就是不吱声,她闭上双眼,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吧。“柳青泥站起身,佯装要走。 红莲睁开双眼,一把拉住他衣袖“别走,我害怕。”她小声抽噎哭起来。 “可是在这,我也害怕,回家多好,这里黑咕隆咚。”他抓住她的手要挣脱,红莲伤心嘤嘤哭起来,她一哭,他心里顿时没主意,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是心软。 因为心软,在以后岁月里,那些无良的人,坑他一次又一次。 心善不是病,心软才是病。 柳青泥躺椅子上,根本睡不着觉,两个人都睡不着,后来,他只好起身,坐椅子趴在桌子上,就象上学上课时那样,这姿势,时间一长,也累。 时间久了,他发觉教室里很潮也很凉。 看着单薄红莲躺在椅子上,冻的瑟瑟发抖,他脱下外衣给她披上,上身着一件挎兰背心。 红莲睁大眼睛看看他,没拒绝也没说话。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聊天,红莲说了她的事情,他知道红莲做晚饭,不小心把家里豆油瓶打碎,豆油撒一地,这可把她吓到了,她怕挨妈妈打,所以她跑出来,他一直以为多大的事,原来就是这么丁点小事。 当年,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虽然,柳青泥想不明白,红莲的母亲如何因一瓶豆油,会把红莲吓得不敢回家。 他告诉她,这还不好办,他回家给她拿一瓶豆油顶上就行,“这行吗?”红莲有点疑惑地问。 “这有什么不行,俺家豆油有一缸呢?都是我爸单位分的,用勺舀点出来,根本看不出来。” 一瓶豆油把她吓成那样,可见她妈妈多厉害,红莲肯定没少挨揍。 “你在想啥呢?”殷素素问柳青泥。 “我在回忆那天晚上情景呢,我还能想啥。” “是吗?那你想出什么来了吗?”殷素素问。 “我什么也没想出来。”柳青泥老老实实地回答,“过去30年,我想不出什么来了。” “我想起来,咱俩当年可不是这么躺着。”殷素素站起身来,把餐厅椅子搬来四把,并排摆好,自己躺上去。“我当初这么躺着,你躺我对面。” “是这样,咱俩大眼瞪小眼,跟两个二傻子似的。”柳青泥没好气地说,那天晚上,柳青泥爬出窗户,然后关好窗扇,叮嘱红莲哪里也不要去,他去去就回来。 他在教室西房头草丛里,找到自己那辆躺地上天津红旗28自行车,骑上自行车从小路,飞快回家。 父母和哥哥姐姐们都已入睡,母亲听到动静醒来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他顺口撒谎道:“去同学家玩了。”母亲没有问太多话,就躺下睡觉。 他在衣柜里找出自己一件衣裳披上,厨房找到一个空铁皮油壶,找到父亲手电筒,悄悄走出偏厦子,到仓房打满一壶黄澄澄豆油,拧上铁皮小盖,把豆油壶放书包里,骑车子飞快地给红莲送去。 过去那么多年,他依然清晰记得沙石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上坑坑洼洼,因为骑的飞快,车子颠簸让他的心要飞出来。 那晚,夜静静的,苍穹星星点点,仿佛触手可及,他强忍着内心恐惧,那是与生俱来对黑暗的恐惧。 当他摸黑一个窗口一个窗口找过去,来到那个窗口,红莲躲藏在窗户后,睁着一双惊恐大眼睛看着他,见到他来,她便小声哭出来,“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生怕他走了不回来。 “我这不回来了吗?你别哭,好不好”,他哄着她,这时他才觉得自己被人需要,被人依赖,有一种说不清男人责任感,在心里滋生。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爬出教室,用自行车载着她,听她的指令,在城东绕来绕去,一路来到她家。 她家离宁海小学很远,在一所中学东面,那里环境他感觉非常陌生,他一点也不熟悉。 走过那些胡同,东拐西转来到三间草房门前,院落很大,院子里种满各种各样蔬菜,他从书包里拿出豆油壶交给红莲,他看着她双手捧着油壶,打开门进了屋。 他正要离开时,红莲出来小声招呼他,让他进院里说话,他不敢进去,她小声告诉他,父母不在家。 他说:“也许出去找你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她告诉他,不会找她,一定上夜班去了。 他说什么也不进去,他害怕,这是他真心话,虽然是夏天,但他还是觉得天冷,让他浑身打颤。 红莲招手让他等等,他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还有什么事?一会她端一搪瓷盆小跑出来,弱弱地小声说:“给你拿的,”他低头一看,是西红柿和黄瓜。 他摇摇头对红莲说,“我不要,我家有呢?” 红莲执拗地说“你家是你家的,我家是我家的。”她把黄瓜和西红柿硬塞到柳青泥手里,还有那件白衬衣。 他拗不过她,无奈地说“好吧。”他用空书包装西红柿和黄瓜,轻声对她说一声“那我回去了”。 这时已经是凌晨,启明星在东方耀眼闪亮。 红莲点点头,“嗯”一声,算是听到,她犹豫,还是走上前抱抱他,他感觉到她瘦小身体的温热。 柳青泥身体僵硬地站着,不知所措。 过好一会,他慢慢推开她,最后看一眼红莲,仿佛把她刻在心里,他头也不回地跨上28红旗自行车,消失在黑夜里。 红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好久回过神来,怅然若失地回到屋里,把豆油壶放在厨房灶台上,回到自己小屋,脱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一会睡着了。 柳青泥回到现实中,他急切问殷素素“后来你妈有没有打你?” 此时沉浸回忆中的殷素素“啊哟”一声,她的回忆被柳青泥打断,把她吓一跳,“我妈没打我,不过还是骂我了,她问我,豆油哪来的,我告诉同学给的,她问,同学怎么会给她豆油,我说咱家豆油瓶让我打碎,怕挨打,她就送我豆油,后来我妈看到这么多豆油,喜笑颜开,她只是骂我几句,让我以后小心点,就没再追问我。 殷素素停顿下接着说:“我忘告诉你,我妈就是传说中后妈,从小到大,对我一丁点也不好,稍一不顺她的意,张口就骂,伸手就打。 “我平时不回家,过年过节才回去看父亲,我后妈现在对我,恭敬有加,可我不稀罕了。” 柳青泥闻听“啊呀,这么回事,打碎一瓶豆油把孩子吓的不敢回家,你后妈也真够可以,不过,30年前,一瓶豆油很金贵。” “是啊,很金贵。”殷素素诚恳地说:“现在我有能力,可以还你了,你说吧,你想要啥?” “还我一壶豆油呗,我给我妈送过去,那是我妈的豆油,不是我的豆油。”柳青泥开玩笑地说。 “行,没问题,就这点要求?”殷素素不信“还有没有呢?”。 “还有,那就是把你顶帐给我吧。”柳青泥半真半假,开玩笑说。 “我看行,没问题。”殷素素认真地说。 “你同意,不反悔。”柳青泥不由地定睛看着殷素素。 “同意,不反悔,娶我,你就掏大了。”殷素素肯定地说。 “你同意,我不同意。”柳青泥疲倦地拉过沙发巾蒙上头,漫不经心地说。 “诶呀,你坏,你坏。”殷素素恨恨地用她的粉拳捶打柳青泥。 “别闹了,我真困了,想睡一会,明天早上,我还得去殡仪馆。”柳青泥不理她,这让殷素素很有挫败感。 “我陪你去吧。”,殷素素用手拍打柳青泥说。 “干吗呀,殡仪馆你也去,你闲的呀?”柳青泥用手扒拉开殷素素手。“快把你手拿开。” “我的脚。”殷素素嘻嘻哈哈笑起来。 “是你的手,你困不困,困了回你屋,睡觉去。”柳青泥严厉地说。 “哟,你看你,还急眼了呢?”殷素素把手拿开,她心里很郁闷,“你是不是对我没什么感觉,我还告诉你,很多男人追我呢,我都不稀罕。” “那是他们,不是我。”柳青泥说“再说,咱俩刚才不是回忆过去了吗?我要是对你有什么坏心思,那我成啥,你说是吧。” “你是好人,让我怎么谢你。”殷素素有些落寞,失望地说。 “不谢,我想睡觉,觉得困。”柳青泥打哈欠“你赶紧回屋,睡觉去,这都几点了。” “我就不滴,”殷素素固执地说。 “要不我回家睡,你在身边,我睡不好。”说话,柳青泥起身要走。 “好好,我回屋睡。”殷素素生气地嘟囔着说,心想,真没见你这么笨的男人,要不是以前我们认识,有过那段难忘经历,谁稀罕你,“哼!”她生气地站起身,朝主卧室走去。 殷素素离开客厅,柳青泥躺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才疲倦,困倦不见了,他心思重重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思来想去,想的头疼,想不出所以然。 主卧室门虚掩,能听到殷素素均匀呼吸声,柳青泥躺沙发上,头脑象泥浆昏沉沉,时间一长,反而让他头昏眼花,终于困倦袭上心头,不一会他沉浸梦乡里...... 第三天 第22章 红颜知己 07-21周二28°~17°晴 西南风2级初伏第六天 你眼中是江湖,我眼中只有你。 柳青泥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似睡非睡朦胧间,感觉鼻子痒痒地,他忍不住打喷嚏,猛烈的喷嚏吓了殷素素一跳,她“啊哟”叫一声,惊醒梦中的柳青泥。 他睁眼一看,殷素素坐在他跟前,她正深情地看着他,这让他感觉难堪,也不习惯“你这是干吗?不回你屋睡觉。“ “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睡没睡着。”殷素素撒娇地说。 “你在我眼前晃荡,你说我能睡着吗?你快走吧,要不我也睡不着。”柳青泥头脑有点昏昏沉沉,他挥手撵她走。 素素可不是想撵就能撵走“那就不睡了,起来聊天呗。”素素兴奋地说。 “大晚上不睡觉干吗?还聊天,昨晚不是聊过了吗?”柳青泥摇摇头说,“还是睡觉,以后聊天有的是时间呢。” 素素见他这样子,很生气,便用手指头狠狠点点他的脑子,“再聊聊呗,你是真笨,笨到家了。” 任何一种需要你花心思去讨好的感情都不会撑太久,柳青泥心里想什么?殷素素不知道。 看见殷素素生气,他也不生气,他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打哈欠,唉声叹气地说,“这一晚上让你折腾的睡不好,” “说清楚好不好,谁折腾你,说清楚。”素素噘起嘴:“我怎么折腾你,快说清楚。”素素还不知自己已经对眼前男人,不知不觉有了依赖。 “还说啥清楚,我的心忽上忽下,怎能睡好觉?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柳青泥慢悠悠说,话里话外潜藏许多话语。 “因为我?”素素扑闪着双眼,她忽然象30年前那天凌晨,那个无助女孩,柳青泥要离开她时那样,扑在他怀里,他心里不由一紧,他没有推开她,而是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抚摸她长长秀发,他嗅到她头发散发出一股他形容不出的幽香。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小声抽泣起来,她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脆弱是因自己坚持太久的原因。 好长时间,柳青泥让自己心平静下来,也让殷素素心平静下来,就象30年前那样,他还是坚决推开她,哄她“啥事值得哭哭啼啼,咱俩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应该高兴才是。”殷素素站走身来,不好意思地擦拭眼泪,掩饰说:“眯眼睛,我去卫生间洗洗。” “情意这东西一见如故容易,难的是来日方长的陪伴”,柳青泥心里想这话,他随后站起身,整理衣服,伸伸懒腰,看看墙上挂钟指向3点50分。 由于这两天睡眠不好,他脸色显得憔悴,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素素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沾有水珠,她就朝他脸上甩甩手,嘻嘻笑:“饿了吗?我做宵夜?你想吃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柳青泥未必真饿,觉得有事可做,也许会让她的心好受些。 他歪头想想,真想不出吃什么好,只好说“你擅长什么,咱就来什么?” “我最擅长就是一口吃了你,你信不信?”素素朝他一笑,伸出舌头,朝他扮一个鬼脸,“最简单做法就是面条、米饭呗。” “我信,我信。那来碗面条,面条做起来也简单”。柳青泥说。 “好的,没问题。”素素挽起袖子到厨房,面条现成的龙须面,她要做的就是炸鸡蛋酱,把面条煮熟用鸡蛋酱一拌就好,做法简单,却很有效。 “来吧,我的大叔,看看我做的鸡蛋炸酱面味道如何?”素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厨房,招呼柳青泥尝尝她做的鸡蛋炸酱面。 还别说,素素做的鸡蛋炸酱面味道还不错,主要还是鸡蛋和酱炸的味道不错。 素素从双开门冰箱冷鲜室,拿出几盒朝鲜族辣白菜,蒜茄子,萝卜丝,明太鱼,这些小咸菜吃起来很下饭。 蒜茄子里的蒜末拌在面条里,味道不同一般,见到热气腾腾面条,柳青泥食欲大振,他吸溜吸溜吃起来,吃一会,觉得不对劲,他抬头一看,见素素盯着自己看,他有点不好意思便对她说:“你也吃呀,你咋不吃?” “我不饿,我减肥。”素素两只胳膊肘撑在餐桌上,两只手托着秀气光滑的脸,素素的这一姿势让柳青泥心里一动,很美,不是吗?他问自己的内心。 “你也不胖,减什么肥?”柳青泥不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素素,她身材苗条。 “等胖再减不就晚了吗?”素素笑嘻嘻地说。 “女人对减肥这事,情有独钟,非常执着。”柳青泥不由地感慨:“谢谢你的鸡蛋炸酱面,很好吃的。” “真的,那以后我就给你做,你来吃吧。”素素兴奋地说。 “好啊,我来吃,你不会烦我吧。”柳青泥逗趣说。 “不会的,不会的。”素素一脸真诚地说。 “你对我真好。”柳青泥感激她对自己的真心,坦荡,直率,柔情,他站起身来站到她身边,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拉起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素素心里一惊“你才看出来吗?”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这样,她透过衬衣狠狠咬住他肩膀,咬出两排深深牙印,咬他一口,她才觉得解恨。 柳青泥痛的呲牙咧嘴,他忍痛没喊出声,殷素素松开口,看着自己刚咬一排牙印,心痛地说:“我咬你,你不痛啊,你咋不吱声呢?”她挣脱他的束缚,用拳头不停地捶打他的胸,“你这是何苦呢?” “没事,痛也值得,因为是你咬的。”轻易不动感情的柳青泥,此时说出让人心暖的话语,让素素很感动。 “你......”素素闻听,她俯在他胸前,听着他心脏脉搏有节奏的跳动。 柳青泥搂着殷素素一下抱起她,在空中绕一圈,看着殷素素很瘦,一百斤仍然很沉。 殷素素两条长腿弯上来,她夸张大叫起来,绕一圈后,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地板上。 “你把我转晕了,你坏!”殷素素叫嚷道。 此时此刻,天已放亮,红彤彤太阳跃升地平线,东方一片红。 爱就是一场久别重逢...... 柳青泥想起自己喜欢陈奕迅的一首歌《好久不见》 他轻轻地唱起来: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殷素素轻轻拍着手和唱,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趁热打铁在他脸上吻下,他捧着她秀气的脸,呼出的热气吹在她脸上,让她的脸痒痒,让她的心怦怦跳。 柳青泥想不到自己这么快谈恋爱,他无法确认自己真实情感,他不是当年那个碰的头破血流,被人冷落的毛头小伙,不是如何相遇相识,而是之后如何相处,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早晨空气好,咱俩出去溜溜吧”,柳青泥放下殷素素,朝她提议说。 “好啊,溜溜就溜溜。”殷素素响应说“我去换运动服。” 拉菲庄园静悄悄,天空蒙蒙亮,拉菲庄园小区外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去哪?”殷素素挽着柳青泥的胳膊,抬头问。 “你说去哪好?”柳青泥也没有目的,他想了想,要不咱们去爬山。 “行,我好久没有爬山,体验体验也是好事。”殷素素去哪都无所谓,只要能和柳青泥在一起就好“咱开车去吧,走着去还挺远”。 电梯门从15层迅速下到负一层,俩人走出电梯井,殷素素掏出电子钥匙按按,听着吱一声响,素素领着柳青泥来到一辆白色奥迪q5车前,她打开门。 奥迪q5牌照黑a*****,这是哈尔滨牌照...... 柳青泥心里一惊,她开奥迪suvq5,这可不是在哈罗门超市打工妹开的车,听小李子说:鹿林山哈罗门超市集团总店经理才配一辆奥迪q5,其它门店经理一般只配十万左右车,没听说超市员工也给配车,不过这些想法他只在脑海转转,没说出来。 奥迪q5一键启动按钮位于档把左侧,只见殷素素调整好驾驶座位置,系上安全带,踩住刹车,右手按下一个白色按钮启动键start_stop,一键启动发动机,等发动机热车。 柳青泥坐副驾,扣上安全带,看殷素素熟练操作。 殷素素使用无钥匙启动进入车辆,调整好驾驶座位置,系上安全带,使用一键启动先启动电源,启动电源后,查看仪表盘故障显示情况,打开近灯光,踩下刹车,启动车辆发动机,发动机热车后按下档位后电子手刹,顺时针打方向盘倒车,她踩住刹车,然后将电子手挡往后推动,她看一眼仪表盘显示档位,打开左转方向灯,挂上前进d档,正常起步行驶,加油,速度很快冲上坡道,奥迪q5开出地下车库。 柳青泥心里装满问号?但他什么也没问。 白色奥迪q5驶出拉菲庄园,殷素素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爬过山,也没有看过日出,我太懒了。” 宽阔马路上一个人,一辆车也没有。 “我也好久没有登山,好像自己天天很忙似的,其实,只要抽时间,时间是有的。”柳青泥说。 “一人登山没啥意思,有伴就好了,无论多远也不觉得远,多累也不觉得累。”殷素素边开车边说。 紫岚山离县城不过2公里远,两人说说话话就来到紫岚山公园,周围墙面是宁海宣传县志史。 殷素素把车停在坡道路边,踩住刹车,推进n档,拉手刹,再按下启动键熄火挂进p档,一气呵成。 两人下车后全车落锁,殷素素甩甩她的长头发,柳青泥着迷地看着她的侧脸,对她的好感进一步加强。 殷素素和柳青泥两人很自然地手拉手向山上攀登而去…… 紫岚山公园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柳树、松树,橡树,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奇高,每一次深呼吸都让人感觉到爽。 紫岚山公园远处有晨练人在走步,公园四周有许多健身器材。 沿着上山小路,一路向上,山势有一段路很陡峭,两人气喘吁吁坐在山路边上供游人休息石凳上。 紫岚山下,宁海在初升太阳照耀下,宁静而安祥。 上山的石板路上还有许多有趣的树桩,两人嘻嘻哈哈走在树桩上,再长的山路,也有走完的时候,不一会俩人登上山顶。 柳青泥和殷素素手挽手、肩并肩站在一起,他凝眸,神色沉重的望着山下,望着来时走过的被树林掩映的石板路,柳青泥不由感叹:“真由美”。 “壮观,给我的感觉就是壮观。”殷素素惊叹道。 人的一生就是走在路上,一去不回头...... 第三天 第23章 白龙湖畔 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恰巧我们成为了朋友,这不是缘分,仅仅只是我们本来就应该是朋友。 紫岚山顶峰辟为一片平地,被改成广场,广场上安有很多健身器材,广场四周围绕着天然柞桦林,不过因为广场是在山脊上平的小块地,看到柞桦林都是树梢,远远望去,正好看见山下宁海县城全貌,一片耀眼彩钢瓦房顶。 柳青泥和殷素素在广场走来走去,觉得很新鲜,溜达一会就厌倦了。 殷素素指着山下东南方向,象一面镜子大片水面,那是白龙湖,很有气魄。 “嗯,那里风景秀丽,是一个不错休闲之地。”柳青泥赞叹道。 “我们去那划船吧。”殷素素挽着柳青泥胳膊下山,两人边走边聊,很开心的样子。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好走多了,在路过我住的地方,我哥不自觉地朝我住的地方看一眼,我知道,在他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弟弟,只是由于每天忙,而没有时间来看我。 我不记恨谁,风里雨里,冰天雪地,寂寞冷清,人情冷暖,我早已宠辱不惊。 但我还是感激那些记得我的人,他们没有忘记我。 最后记得我的人,都是我的亲人,血浓于水的亲情,无法割舍。 我要说明白的是,我哥和殷素素相识可不是他俩讲的那样,虽然大体那样,真实性有很大差别。 我知道作者在写这篇小说时,时间改了,其实时间至少提前放在2016年,那年他俩因集资放贷时认识,那时殷素素前夫还在外面自由世界里,过着逍遥自在,过着随心所欲,过着奢靡的生活。 在那之后,他们两人相互了解,有超出常人的来往,关系暧昧密切。 人都自觉不自觉把自己置于道德高地上,没人愿意矮化自己的形象。 我哥和殷素素也不例外。 他们两人有一次来看我,在我面前毫无忌讳地谈论俩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忘记天知、地知、鬼知的老话。 白龙湖在紫岚山下一片平原低洼地,敖来河从城北注入白龙湖,那里原来是一片沼泽地,后来被改造成白龙湖公园。 白龙湖,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沿岸柳树成行,有颐和园的风采。 殷素素和柳青泥两人租一条小船,东划一下,西划一下,没什么目标在白龙湖里四处漂荡,白龙湖四周晨练人在跑步,溜圈。 大清早没人下湖划船,柳青泥和殷素素两人乐得逍遥自在。 白龙湖远处水面,泛起白茫茫的雾,在微风吹拂下,流动飘逸...... 小船荡漾湖上,任意飘荡,殷素素轻声细语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 高中毕业,她考入市一所卫校,由于家庭原因,她没去读书,而是过早步入社会,打工许多家超市、服装店、农机、化肥店......直到有一天遇到前夫,两人相识相知后结婚,她果断开一家服装店,生意好的一塌糊涂。 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她用赚来钱开一家品牌鞋店,这家鞋店交给前夫经营,由于种种原因,前夫经营不善而关门。 前夫经营中遇到骗局,那是刚刚经营第三年,从河南来推销皮鞋销售员,男,名叫李志航,年龄大约40左右,看外表老实厚道,不多言,不多语,他推销皮鞋款式新颖,质量好,而且还放在商店代销,美其名曰:“打开销路”,不用自己出资金,他们两口子一听,欢喜不得了,哪有不同意道理。 李志强过段时间来结算货款,一直销售很好,后来不代销,他的理由就是工厂效益不好,资金周转不灵。 那年刚进入十月,他推销冬季皮鞋,质量好,价格低,款式新,由于他信誉一直很好,想着各种规格多压几百箱,大赚一笔,他要求货款先行结算,价格上优惠25%,当时钱还不够,从服装店挪几万元,从朋友同学那借不少钱,真的很好卖,不长时间卖出几百双鞋,十天后陆续有顾客来找,原来那批皮鞋居然是纸壳做成,如果不是纸壳出现裂痕开口,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那批皮鞋是假冒伪劣产品。 她的说法,触动柳青泥陈年往事,单位有一年发皮鞋福利,也是纸壳做的皮鞋,还是一双高腰皮鞋,大约穿一礼拜就现原形。 柳青泥心中暗想,单位发的那双纸壳皮鞋,会不会从素素家进货,现在无从考知,不过当时,还是气得柳青泥大骂黑心商家。 前夫卷入这起诈骗,使他们蒙受巨大经济损失,也欠亲朋好友许多钱,好在那时生意比较好做,没有电商大行其道,几年时间,欠下债务慢慢偿还。 后来生意有所下降,经济效益还是说的过去,直到前夫卷入非法集资活动,家里有时一天就收现金几十万上百万,这是要入股赚大钱集资人主动送来,也是给你送来的危险品、爆炸物,是你日后违法犯罪的证据。 她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凭女人的直觉,早晚会出大事,莫名觉得恐慌害怕,劝阻前夫不要搞这些收钱放贷的事,俩人常常吵架,吵的不可开交,可怎么说也没用,前夫早已鬼迷心窍,他根本听不进去,他要证明自己能赚到大钱。 吵架结果就是,两人感情越来越淡。 最后两人离婚,还好,她自己有店,在店里吃住,只有去哈尔滨上货,儿子托付给闺蜜乔伊念看两天,一天一宿离家出去上货,让她倍感煎熬,不过最艰难的日子总算熬过去。 前夫离婚,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全部留给她,他发誓说:“让她看看,将来他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锦衣玉食,让她后悔去。” 那时他说的那么决绝,那么豪情壮志。 她最终等来的是前夫自食其果。 殷素素即使讲述简单,说起过去经历,还是让她不堪回首,这些回忆让殷素素哽咽,泪流不止。 看着殷素素难过的流泪,柳青泥的心也很难受,他摸摸自己衣兜,即没有手帕也没有手巾,他只好试图用衣袖给素素擦拭眼泪,素素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他说“让你笑话啦。” “哪有啊,我怎么会笑话你。”柳青泥故意轻松地说,其实,他有一种难过复杂心情涌上心头。 湖边柳树枝上麻雀吱吱的叫唤,十几太平鸟飞过来,它们的头上长出一绺长毛,成群结队飞翔,真的漂亮,象天使鸟一般。 白龙湖水里时不时有鲫鱼和胖头鱼,跃起水面一米多高,“扑楞”一声,吓人一跳。 突然传来手机铃声,柳青泥拿起手机接听,宋庆丰来电说“我一会下楼,你准备准备,我去金莎花园路口接你。” 柳青泥接到宋庆丰电话,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急忙对殷素素说“不好了,我送老科长的事忘了,咱赶紧上岸,我去殡仪馆。” 柳青泥回拨电话给宋庆丰,“告诉不用去金莎花园接他,他早上起的早,没啥事,已经溜达外环,你直接来殡仪馆就好,说不定能在路上遇见我。” 殷素素见柳青泥有事,不敢怠慢,两人急忙划船靠岸,然后殷素素送柳青泥去殡仪馆。 殷素素开车到外环,从外环路口至殡仪馆大约几百米远,柳青泥要下车,自己走过去,殷素素那肯让,两人争吵说话间,一脚油门,车已经到殡仪馆大门,柳青泥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她就说,她不忌讳这些繁文缛节。 “不管怎么说,这里也不好。”他让她离开,不用等他。 等柳青泥下车走出不远,宋庆丰开着黑色日产天籁进殡仪馆停车场。 找好地方,宋庆丰停好车,他和柳青泥打招呼,俩人肩并肩往里走去。 第三天 第24章 让子弹飞 如果你活着,早晚都会死;如果你死了,你就永远活着。 柳青泥从奥迪q5下车,临关车门之际对殷素素说“你回去,别等我,谢谢你送我”。 “你对我还这么客气。”殷素素噘嘴说。 “当然,尊重必须的,这是一个人最起码的教养,你说是不?”柳青泥反问道。 “你说的是,柳大官人。”殷素素懒羊羊地说。 他看着她倒车调头离开殡仪馆大院,这才转身朝里走。 柳青泥正往里走时,忽听有人喊他:“老柳,等会,一块走。” 他回头一看原来宋庆丰日产黑色天籁开进停车场,见到他急忙打招呼,他停下来等宋庆丰,和他一起下车还有原单位职工孙彬。 宋庆丰和柳青泥再次来到殡仪馆,每次来这里,都会让柳青泥内心感慨万端。 他记得有次在休息厅,有人曾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们来这里能不能回去,证明你是不是还活着,回不去,就撂在这里。”这句话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宁海殡仪馆梅花厅外面有几棵高大柳树,人站在柳树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影在人的身上,投影在地面上,晃动斑驳陆离的光。 宁海殡仪馆广播仍然播放关于新冠病毒肺炎疫情通报: 宁海广大市民朋友们,您们好! 现在播放最新通知,现在播放最新通知: 依据宁海应对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办公室文件 为加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减少人员聚集,阻断疫情传播,更好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现就做好我县殡葬服务机构疫情防控工作。 通告如下: 1、即日起我县殡仪馆暂停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服务; 2、遗体接运、冷藏、火化等业务正常进行。 3、严格控制前往县殡仪馆办理治丧家属人数,人员不得超过10人。 4、凡进入殡仪馆办理业务的丧属,经工作人员进行体温监测,体温在37.3c以下人员,允许进入场馆办理业务和开展治丧活动。 5、家属进入殡仪馆后,请佩戴口罩,尽可能避免人群交集,降低交叉传染几率。 6、请进入殡仪馆人员,服从管理,不服从管理或恶意扰乱公共秩序的,由公安机关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7、晚上6点殡仪馆关门,丧属不得夜间守灵,每天早上5点开门。 8、取消遗体告别仪式,恢复日期视疫情情况另行通知。 9、请广大市民朋友遵守以上8条规定,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宁海殡仪馆 播放这条消息间隔时间延长,每半小时播放一次。 殡仪馆梅花厅门口站着给科长送行生前亲朋好友,柳青泥盯着铁栅栏刘禹锡名句,觉得唐朝大诗人写的真他妈贴切: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 在慵懒的阳光下,柳青泥思绪万千,想起自己在科长手下工作时,那些可笑时光,有点幼稚不是吗?他问自己。 他们仨走进梅花厅,对科长子女表示慰问,进到里间看到棺椁冰柜,他们仨脱帽、低头、弯腰鞠躬,以此表达对老领导深深的敬仰之情。 科长在以往工作中的认真劲,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那时他刚刚上班,见到单位最高领导,内心不仅是尊重,而是掺杂莫名害怕和胆怯,为什么要害怕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比如说办公室人员下班,他们几个小青年要晚下班,比正常下班要晚两小时,物资商店静悄悄,一个顾客也没有。 “咱们也走吧,”小吴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她是吴书记小女儿。 等他俩拉上铁门要走,恰在此时,张科长回来检查工作,也许落下文件,也许要办事?反正发现他们要提前下班情况,科长什么也没说,只是咳嗽一声,就吓的他们大气不敢喘,心怦怦跳,赶紧打开门,跑回自己工作岗位上。 科长意味深长地看他们一眼,这一眼给柳青泥很深印象,那双眼睛如鹰眼一样锐利。 第二天,科长没提这件事,他们以为这件事过去,但在后来工作会中,科长还是不点名提起这件事。 这件事只不过是柳青泥在单位经历过一件小小的插曲。 随后有一件事,孙彬曾给柳青泥提起老王一件事。 老王单位更夫,有一天晚上值班,他喝不少酒,到警卫室躺床上就呼呼睡觉,科长吃完晚饭检查工作,发现老王睡觉,并没有叫醒他,也没有打扰他,他把老王自行车推到院落偏僻的地方藏起来。 老王第二早上醒来,回家时傻眼了,自行车找不到,可是还不敢高声找,忍气吞声地走回家,单位离家很远,足有5里路。 老王很郁闷一段时间,这时科长找他谈话,指出他喝酒误事。 张科长问柳青泥有辆自行车是谁的?柳青泥跟科长去认自行车,想好一会,想到好像是王师傅自行车,他很奇怪王师傅怎么把自行车放在那里。 柳青泥赶紧把王师傅车推到后院,晚上上班时,老王很奇怪自行车怎么又回来,他忍不住来商店问大伙怎么回事,柳青泥便说事情经过,老王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张科长恶作剧,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单位有件事,许多职工一直不能理解,如果一家无论双职工,还是三职工在同一单位,分福利不是按职工人头计算,而是按户计算。 比如说单位职工分苹果两筐,双职工是不是应该分4筐苹果才对,实际上不是分4筐苹果,还是两筐苹果,这让双职工觉得非常憋气,因为你的劳动价值没有体现出来。 张科长也有他的理由,比如冬季取暖煤每户分4吨煤,正好够冬天用煤量,难道还要给你分8吨煤? 这时给男户主分煤,女职工就没份,理由也是难道你男人在另一单位分4吨煤,还要在本单位分4吨煤吗?这时不论职工,而是论男职工和女职工。 这是无法更改的事,科里一直就这么规定,至于什么开始,没人说清楚,就如二十二条军规一样。 张科长亲自挑选,培养接班人,张恩德同志在单位一直不言不语,任劳任怨,他媳妇陈木香却是怨声载道。 张恩德同志接科长班,立马变脸,不给科长冬季分煤,不给报销医药费,张科长坐在家里气鼓鼓,但已毫无办法。 柳青泥下岗都有20年,有一次他和三哥聊天,才知道原来这是场部传统,也是部队传统。 这并非是科长独创,并非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科长也是继承部队光荣传统。 这没什么公平不公平,打破公平唯一方法就是离开单位,或者有一天你主持单位工作,这一切随着单位破产,这一不公平现象,才无声无息消失。 就象平静水面投下一枚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最后平静如镜。 不过这些都是小插曲,科长公正廉明大家有目共睹,这也为科长赢得良好口碑,赢得人们对他的尊重。 每年年底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都赢得职工对科长信任,对他投下全体职工信任票。 昨天来看躺在棺椁里科长,他身上还蒙着白布,现在他身上蒙着白布被取下来,看着熟悉科长面容已经有些变样,身材也不似以前那样高大。 殡仪师开始念叨那些出殡前准备工作。 宋庆丰在物资科开油槽车,有一次,油槽车在油库高高平台上卸油时,东风140油槽车发动机下突然不明原因起火,浓烟滚滚。 宋庆丰见状不好,他冒生命危险勇敢驾驶着冒烟油槽车开出油库大院,开到通往郊外的公路。 最后在公路上用灭火器把火扑灭,这在柳青泥看来绝对应该受到奖励,事后他没有受到奖励,反而季度奖金被取消。 这一点一直不被许多人所理解。 分析油槽车起火原因,莫衷一是。 有人说白金点火有油污,有人说油槽车后面没有拴铁链子放静电,从而静电产生火花,点燃油泥起火,不管什么原因,庆幸不是后面拉的油罐起火,而是前头发动机部位起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发生后,提醒灭火器是不是好使,从来没有用过手推车大型灭火器被打开一试,白色雾状粉尘,喷射出十几米远,十分壮观,这给柳青泥留下深刻不可磨灭的印象。 看着棺椁里躺着科长,一时让柳青泥百感交集。 面对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记得他们,忘记一个人,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死亡。 张科长的时代结束,标志着改革开放的时代,真正开始。 柳青泥看着科长在想,科长当时能想到有这一天吗? 他生前不看好的人来送他最后一程,当年,他最得意弟子,一个也没来看他。 不过这些对他已经不重要,他已经不会感知,也不会计较。 “开光”净身,殡仪师嘴里念叨,手里拿着一个毛笔,醮着一个玻璃小瓶里的水,引领科长儿女们为之从上到下进行擦拭,边擦拭边口念“开光”语。 殡仪师擦到哪,念到哪,如:“擦擦眼,看四方;擦擦嘴,吃四方;擦擦鼻子,闻花香;擦擦脚,脚踏莲花上天堂。” 科长的儿子站在殡仪师身边,殡仪师引领着长子,他念一句,科长儿子跟着念一句: 开眼光看西方,极乐世界是家乡。 开耳光听八方,无量天尊法中王。 开鼻光闻清香,七宝莲花放豪光。 开口光饮琼浆,口念弥陀去西方。 开手光抓钱粮,手握明珠照天堂。 开脚光俱神足,脚踏莲花上天堂。 开心光现霞光,化作金身舍皮囊。 开全光亮堂堂,佛光普照地藏王。 西方极乐世界好道场,阿弥陀佛,光中极尊,佛中之王,苦海作慈航,普度众生往西方。 柳青泥站在棺椁旁边,看这里举行的仪式,他知道举行仪式后,很快就要结束这里的一切,他头脑那些奇怪的想法不时冒出来: 人死是不是就此永远消失,人死都去了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人活着最终一场空,人间是地狱,死后才是去天堂,在天堂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柳青泥漫无边际空想,就听殡仪师还在持续地朗读: 红光冲起三千丈,循环围绕落香山。 惊动白莲慈悲主,紫竹林中自在仙; 玉净瓶洒下甘露水,杨柳枝一摆把令传; 派来三千接引客,带来三首渡生船。 头船渡的康百万,二传渡的沈万山; 三船渡的黄氏女,四船渡的李翠莲。 五船没把别人渡,单渡亡人走一番; 西天路上桥两座,金桥倒比银桥宽; 作恶之人走不到,金吒木吒把他拦。 亡人生前多行善,金童玉女把他搀; 一直搀到金桥上,过了金桥到西天。 西天成佛做了主,保佑儿孙后代发财又升官。 殡仪师引导着科长儿女,走到门外,他们腰上扎白布,左胳膊上戴孝,左胸前佩戴白花,他们哗地在门外面对棺椁跪下,有人哭出声,渐渐地哭哭啼啼声音连成一片。 长子双手举起灵堂那个烧纸已发黑的瓦罐,殡仪师一声”摔“,只听“怦”地一声,瓦罐被摔的稀碎,响亮的声音,震惊所有在场的人。 迷信的人认为,瓦盆相当于老人生前吃饭用的锅碗,把它摔碎,就可以让老人不在留恋人间烟火,安安心心到另一个世界。 还有一种说法是怕老人在奈何桥上喝迷魂汤,把瓦盆摔碎,老人就没有喝迷魂汤的工具,从此,就不会忘记自己在世上的亲人。 “起灵!”殡仪师一声吆喝,早已准备好戴着白手套八个男人,齐心协力扯住科长身下的白布,把科长抬起放到有4个小轮铝合金担架推车上。 摔碎瓦盆是一个信号,殡仪师把执引魂幡交由长子拿着,铝合金推车被众人推出灵堂,科长的长子于推车前哭拜,这是最后一面,家人低低的哭声,哀痛逝去的死者。 天大事,地大事,除却生死无大事, 苦一日,乐一日,回首之时皆往日。 农耕文明的精髓就在于一系列村落的共同活动,还保留至今,而摔瓦罐就是一种告别仪式,让亡灵安心离去,是对生命的一种敬畏。 宋庆丰扯扯柳青泥衣服,示意可以离开,孙彬不知什么离开,他已在外面等他俩。 平和宽容,坦诚待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人只有到这里,才能有所感悟,才能对生活有所反思。 眼底少丘壑,胸中无块垒,任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三个人不紧不慢往外走,刚走到停车场,忽听有人在喊:“老柳,老柳。” 柳青泥寻声望去,见殷素素打开车窗叫他,他脸腾一下红了,急忙对宋庆丰和孙彬说:“有人喊我,我过去看一下。”他俩看看殷素素没吱声。 “你怎么回事,没回去,还是一直在这等着?”柳青泥对殷素素有些生气,他问。 “我回去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又来找你。”她并不生气,慢慢腾腾地说。 “什么事,这么急?”柳青泥疑惑地问。 “别站车门口,上车说。”殷素素落下车锁门,让他上车。 柳青泥想想没想出所以然来,上车的柳青泥朝宋庆丰和孙彬挥手,示意不要等他。 他俩不会有什么误会吧,柳青泥对殷素素突然出现,心里很生气。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宁海殡仪馆大门,很快驶入宁海外环柏油大道。 第三天 第25章 佳木斯站 大连北站开往佳木斯方向k1009次列车,咣当咣当行驶在哈大铁路线上,行驶在夜幕中。 远处时不时闪过城市霓虹灯,那是人类聚集之地,生机盎然,繁忙大村落。 吴英上火车坐在李长生对面,火车06车厢016两排坐椅中间小桌上堆满食品。 列车员每过一段时间便来清扫旅客脚下垃圾,然后把这些垃圾装到黑色垃圾袋里,清扫出来的垃圾袋装满后,到下一车站拉走处理。 列车十几年前,绿皮火车车窗在行驶当中可以手动打开,旅客会把垃圾从打开车窗抛出去,可以想象列车铁轨两侧遍地垃圾的景象。 李长生很享受这一段珍贵时光,望着窗外夜景,一一闪过的田地和树林。 “你到望奎县几点。”李长生问吴英“我刚才查询列车05:21分到绥化站。” “我到绥化车站下车,还得坐客车到望奎,到家怎么也得7~8点,还得赶上有客车,现在客车班次多,人也不多,不会出现坐不上车,有时也可以拼车回去,回家正好能吃上早饭。”吴英回答“要不你晚回几天得了,到我们望奎玩几天”。 “那怎么行呢?”李长生摇头否决道:“我到望奎县,谁也不认识,没意思。” “有我还不够吗?”吴英意味深长说,听到这,李长生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不愿意?”吴英目光紧紧地盯着李长生,他不敢直视她火辣辣目光,假装看着车窗外,没有回答。 “愿不愿意,你倒是给个话呀?”吴英见李长生不回答,她有点生气,在小方桌下用脚踢李长生。 李长生见躲不过去,不得不表态“愿意,我哪能不愿意?”。他话锋一转说“这次不行,我已经把行程都说给家里,亲朋好友等我回去,给我接风呢?下次我一定去看你,你看怎样?” 吴英见他这么说,她心里很失望,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沉默不语的李长生心里非常尊敬吴英,他刚去工厂打工,分配在吴英班组,她给了他诸多无私的帮助。 李长生高中毕业参军入伍,驻地庄河某空军地勤,听着名称挺帅,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备战,挖防空洞,装卸水泥,一车一车水泥,战友们累的一点都不想干,他为评先进,评模范,咬牙坚持,汗水打湿他的衣衫,他想起保尔柯察金,他想入党提干,光荣回家。 这次来大连打工,他很想去看看当年部队驻地和修建防空洞,那里有他挥汗如雨青春的身影。 想着去和能去,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从部队复员回来,分配宁海机械厂机械加工车间,后来去翻砂车间,工作又脏又累,不过虽然累点,脑子想法很简单,月月开支,生活无忧无虑,也十分快乐。 他没有那么多欲望,他心安静。 随时间推移,他安静的心,一点一点被打破,工厂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工资开不出来,他为此犯愁。 当有一天,他再也不用去厂上班,上班也没用,劳动没有任何报酬,没人开薪水,也没活可干。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起天“他会失业”,那时他心迷茫,失落。 发生这一切,他不能操控,不能左右。 工厂除几名留守人员,车间厂区空荡荡,车床还在(后来车床也被变卖,厂房也被变卖)。 原来嘈杂、热火朝天的车间,如今,安静的让人害怕。 他在家躺半个月,想不出一点办法,唯一办法就是看看别的工友做什么? 开小吃部,小卖店,跑运输,骑港田,蹬倒骑驴,外出打工,开荒种地,农机修理...... 正应那句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可真是撒丫子,各奔前程,只是前程未必似锦。 他琢磨很久,想不出自己做什么?那时满大街有很多蹬倒骑驴下岗职工,他拉不下脸蹬倒骑驴。 他在五金600元/月租门市,开两轮三轮车修理部,兼卖三轮车、自行车配件。 小生意赚不了大钱,投资小,除却房租不会亏钱。 他做生意唯一想法就是不能亏钱,在不亏钱的前提下赚钱,这是他做生意理念。 他发现周围商户五金生意很火,他跟王二、赵四解放141配货车去哈尔滨北环五金批发市场。 北环五金商户一家挨一家,第一次去让他目瞪口呆,他尝试少量进货,进货回来根本不愁卖,他掘到人生第一桶金。 这让他看到人生光明和希望,给了他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赚钱让人上瘾,让人生出自豪。 农村土地承包,开发种植水稻,水泵,开荒用大桦犁,五金工具、配件销量直线上升,他隔几天去哈尔滨北环上货,后来电话打款赊帐上货,他赶上国家火热建筑发展时期,国内经济蒸蒸日上。 宁海楼越盖越多,他生意火的一塌糊涂,一个夏天他最多时赚几十万,这是他原来做梦想也不敢想一件事,这么多钱,原来机械厂才能有,如今他也拥有这么多财富。 有钱,他在龙凤大街购买2套门市、在钱宁河街购置3套门市,除去自用,就是出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好景不长,在追逐财富路上,宁海陷入数万人疯狂非法集资中,贪婪让他也不能幸免。 那时想的多美,光出租门市,一年租金数十万,什么不用干,租金够花,可谁能想到,几年光景,让他败光家产。 金钱,台风一样刮来,飓风一下刮走。 从穷人到富人,是一个渐进过程。 从富人到一无所有的穷人,断崖式下跌,这过程如此迅速,如此痛苦,不亲历者,无法体会。 手握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的稀烂,这好牌王炸外带四个二。 这样一副好牌,绝胜好牌,可怪异把王炸和4个2先打出去,手里再也没有可压制对手牌,岂能不输。 如果将人生比喻成一场棋牌游戏,发牌的是上帝,那么他开局一副好牌,如何打成今天这般局面呢? 在“上帝”之外,还有一个“我”,“我”也是命运的主宰者。 我们无限参与自己的人生,并为自己做出无数选择和决策,每个选择导向不同的境遇和结局,正如一句话所言,我们不是现在的我们,我们是过去所选择之产物。 唉!他心里不由长叹一声。 陷入沉思的李长生目光有些发直,这让吴英感到疑惑,她轻轻用手拍拍李长生的胳膊,轻声问他“你想什么呢?发什么呆?” 吴英问话,让李长生从沉思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我没想什么,就是有些犯困。” 吴英关切地说“困就躺着睡会,我也有点困。”她说完在小桌上趴着,闭上双眼。 李长生虽然有点困,心思重重却没有睡意,他翻看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是芷若给他回复的信息。 芷若对他回来表示祝贺和亲切友好的关心,李长生感觉到芷若对他忽冷忽热,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他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的关系,是那种若即若离暧昧关系,他没有资格要求芷若对他忠诚,用她的话说:“我是你什么人那?”。 对呀!你是我什么人那,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呢?这么一想,李长生豁然开朗。 火车咣当咣当行驶中,他给芷若回复信息,约她在22日晚见面,想着和她见面的情景,他不禁咧嘴笑出声。 火车外面的灯光一闪即过,忽隐忽现,车厢里棚灯关闭至少一半,剩下的几盏灯在火车行进中和外面的灯光呼应,忽明忽暗,李长生渐渐困的睁不眼睛,他靠在座椅上呼呼睡着。 此时此刻,吴英闭上眼,心里百味杂陈,火车一过公主岭她就睡不着,一直迷迷瞪瞪,到长春站,听到不时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她心里不禁有些急切,有些期待,再有几个小时就到绥化。 她幽怨地看看对面坐着的李长生酣睡正香,心想他可真是一个谜,他说话不紧不慢,有条有理,不讲粗话,这还不是最主要,最主要他从来不讲自己过往,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谜,而她很想解开这个谜。 哈尔滨东站到了,下一站绥化,许多下车旅客在拿行李,在过道走来走去,也有刚上车旅客寻找空座位。 广播里女播音员,用中英文反复播放哈尔滨东站到了,有下车的旅客请下车,由哈尔滨东站开往佳木斯方向k1009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有乘坐k1009次列车的旅客,请到检票口检票进站,还没有下车的旅客,请赶紧下车。 上车时请您注意车票上的车次和停靠站,并请对号入座。请将您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放置在行李架或车厢一端的大件行李处,放置稳妥。 pleasemakesureofyourtrainnumberanddestination.pleasebeseatedaccordingtotheseatnumberonyourticket. yourbelongingsshouldbestowedsafelyonthespecifiedracksortheluggageroomonthefarendofthecoach. 列车车厢内涂有红色标记的安全设施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请不要随意碰触,以免影响列车运行。 thedeviceswithredmarksareforemergencyonly.donottouchthemsoastoavoidanyaccident. 反复广播声音惊醒酣睡的李长生,他睁开眼睛,天早已放亮,他用双手揉揉眼睛问吴英“火车到哪了?”。 吴英见他醒了,告诉他列车已到哈尔滨东站,下一站绥化。 ”时间这么快,“李长生吃惊道“那你快到家了,”。 “是啊,快到家了。”吴英望着车窗外喃喃自语,“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家了”。 李长生想起那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 看着小方桌上还有不少美食,李长生提议把这点美食打扫光,这样回家就不用吃早餐,再说也不用拿着。 吴英有些疲惫地说,“吃不了,没有食欲,剩下留给你消化呗,再说你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这么多我也吃不下,来,我陪你一起吃。” 李长生拿起一根火腿肠和一块面包吃起来,他这样做是掩饰两人即将分别的不舍。 吴英见状默默拿起一袋嚼酸奶,用牙咬开小口喝起来,她的心情说不上来一股难受。 列车奔驰在铁轨上,时间不知不觉过的飞快,仿佛眨眼间列车到绥化。 李长生从行李架上取下吴英行李箱,送她下火车,吴英执意不肯李长生相送,怕列车开走,误李长生回家行程。 吴英三步两步一回头,突然她放下行李,转过身奔向李长生,张开双臂一下搂住李长生,她心里清楚,这一分别可能就再也不能相见。 两人静静站着相互不语,李长生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拍拍吴英后背,她抬起头来,仰望着李长生的双眼,然后默默地分开,转身向检票口走去。 李长生一步步朝列车退着走去,心情复杂地看着吴英的身影,列车员朝他招手,让他快点上车。 吴英朝出站口方向走,走一步一回头,她心里不住叹息,人生无常。 看着吴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李长生说不上难受,还是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转身快步朝列车跑去,列车员拽住李长生胳膊,拉他上车,然后关上门,放下铁板,用他随身携带的圆孔三角钥匙对着车门钥匙孔一扭,车门上锁。 列车开启咣当咣当行进的步骤,一站,一站,铁力、桃山、神树、朗乡、南岔、汤原、佳木斯站,离家越来越近,李长生莫名有些激动。 佳木斯火车站是黑龙江省东部,三江平原上最大一座铁路交通枢纽。 铁路、公路,水路四通八达。 中华民国24年(1935年7月)佳木斯站始建。 中华民国26年(1936年)11月29日,佳木斯站建成;7月1日,佳木斯站正式营业。 如今佳木斯火车站年发送旅客约二百万人。 佳木斯火车站,对面就是长途客运站。 经过1448公里漫长旅途,k1009次快速列车于10.21分到达佳木斯车站。 李长生拖着他的旅行箱,随出站的人群,一步一步走出检票口,望见长途汽车站,他停下来长长舒一口气。 佳木斯是他熟悉的一座城市,3路公交车通往珍珠岩厂,4路车通往沿江公园,5路车通往农校,三江食品公司。 火车站和平路路口,坐5路公交车,他通常在农校下车,然后步行去农垦总局供应站,东去步行的路很远,路的两侧有很多农机配件商店。 对于佳木斯这座城市,李长生感到即亲切又陌生…… 他最后深情回头看了看——佳木斯车站。 第三天 第26章 伊于胡底 你们一直抱怨这个地方,但是你们却没有勇气走出这里。 ——《飞越疯人院》 殷素素边开车边问柳青泥“咱们去哪?” “去哪?回家呗!”柳青泥突然想到殷素素刚刚说有事找他“你想和我说件事?到底什么事?” “中午咱们去哪吃饭?”殷素素诚恳地说。 “你说什么?”柳青泥听闻差点没背过气,“你这叫什么事,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 “民以食为天,吃,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殷素素正经八百地说。 “是,我承认是件大事,要是人人都这么认为的话,一天三顿饭是大事,那别的什么事也不用做了?”柳青泥让殷素素弄的哭笑不得。 他慢慢了解殷素素调皮捣蛋,甚至于有点不讲理,当然这也可能是故意气他。 奥迪q5在公路上奔驰,眼见宋庆丰黑色车向左转弯拐向东海路,殷素素问一句:“我还不知道你住哪个小区?”。 “金莎花园”柳青泥脱口而出。 “桃花街?金莎花园?”殷素素扭过头看他一眼问。 “嗯,桃花街金莎花园。”柳青泥随口答道,细想不对,“金莎花园只有一个,难道宁海还有两个金莎花园不成?” “是,只有一个金莎花园,我想知道从哪走近,好走。” “桃花街好走,不绕圈。”柳青泥想也没想答道。 “桃花街,这名好听,这条街上你有没有走过桃花运?”殷素素眨眼调皮地问。 “我现在是不是走桃花运?”柳青泥一脸无奈地问。 “是吗?你和谁走桃花运?”殷素素侧过脸,奇怪地问他。 “你故意问我吧,我这不是和你一起走桃花运吗?” “你瞎说,咱俩可没在桃花街上走过,更没牵过手。”殷素素仍然一本正经地说。 殷素素的话让柳青泥哭笑不得,“那不急,到桃花街,咱俩下去走走,不就走桃花运吗?” “哈哈,你真逗,我才不和你走桃花运?”殷素素妩媚地一笑。 “那你和谁走桃花运?”柳青泥诧异地问。 “和谁走,也不和你走,因为你是一个大坏蛋。”刚刚笑脸殷素素,立马止住笑,绷脸说“反正不和你走就是了”。 此时此刻的殷素素就象夏天阵雨,忽晴忽阴。 这什么逻辑,柳青泥怎么也想不通,殷素素居然这么想,难道自己想多了。“好吧,你愿意和谁就和谁走,反正不和我走就是。”柳青泥看着道路两旁一一闪过的核桃楸树和海棠树。 “桃花街,你自己走桃花运。”殷素素说。 柳青泥不想回答殷素素的任何问题,一概假装没听见。 他想:不对呀,我回家干吗去?没什么事,“你还是送我到店里。” “行,你说的算,我的柳大官人。”殷素素故意拖长声音说“难道你不请我去你那喝杯咖啡吗?”。 “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去北极村咖啡馆喝拿铁咖啡。”柳青泥感觉对殷素素一举一动,有点招架不住。“下来走走吧,看看桃花街两侧小桃红,算咱俩走桃花运。”柳青泥盛情邀请。 桃花街两侧没桃树,只有榆树梅、樱桃、金达莱、山核桃树。 山核桃果实由于具有极高营养价值和独特的口感风味,适生于山麓疏林中或腐殖质丰富的山谷,这些山核桃是从大森林里移植来,高大,粗壮,树叶宽阔,一到秋天树上结满山核桃,而山核桃果肉少,特别坚硬,适合人们做手里的健身把玩件。 樱桃成熟时颜色鲜红,玲珑剔透,味美形娇,营养丰富,医疗保健价值颇高,又有“含桃”的别称。 榆树梅被称为小桃红,多少和桃花沾点边。 也许这条街两侧种植大量榆树梅、核桃楸和樱桃,因此这条街被宁海百姓称为“桃花街”,想想也不无道理。 早春,这条街是宁海最美一条街,人们常常结伴来此观赏小桃红和金达莱。 “不滴,不下去,现在没什么好看,早过季。”殷素素固执地说“要看也等明年春天”。 柳青泥看自己提议被否,心里有些惆怅,殷素素的性格,他心中暗想,以后恐不好相处。 柳青泥心里想着殷素素捉摸不定的性格,这让他感觉到有点头疼。 奥迪q5开到离店百米远,柳青泥让殷素素停车,他自己走过去,殷素素看柳青泥下车,她知道他怕别人看见和她在一起,影响不好,殷素素嘟哝:“认识你干吗?难道让我生气吗?”她直摇头。 他简直与其他男人不一样,若是别的男人早对她动心思,他好像对她不感冒,这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是滋味。 望着柳青泥离去背影越来越远,她陷入沉思默想好一会,她觉得应该去服装店看看,她踩住刹车同时,顺时针旋转车钥匙,听到启动发动机清脆的声音,她把档位从n档挂到d档,松开脚刹,轻踏油门,驱车离去。 龙海一小美术老师冯硕杰这几天在家闷闷不乐,新冠肺炎病毒疫情弄的学校不上课,老师和学生们放假,虽然,疫情对他们老师来说,不受影响,尤其他不用上网课,不用上班,月月工资一分不少打到卡上,这一点让他感觉很受用,还是国家政策好。 可天天在家呆着无所事事,心里感觉空虚,外面又觉得危险,怕被传染病毒,尽管宁海没有一例新冠肺炎病毒感染者,还是小心为妙。 这段时间让他知道以后退休的日子,未必好过。 要学会自我调节,自我适应,心里郁闷,他想开丰田霸道出去散散心。 他找出蓝色口罩戴上,如今他已养成习惯,不戴口罩好像少什么,噢!就象一个抽烟男人,怎么可能身上没香烟和火机呢? 冯老师来到他车库前,看到那台松花江面包车还停在车库门口,心里很来气,这台车经常停在他车库门口,不是一天两天,他爱车出不来。 这让他十分生气、恼火。 车库在小区楼下一楼,过道本来很窄,丰田霸道又大又笨,门口停辆车,无论如何车倒不出来,他车库门口贴a4纸,上面“车库有车,门前请勿停车。”字样,这么大字,难道无视? 这是谁的车呢?挡风玻璃前也没留电话。 真气人,看这辆灰蓝色松花江面包车,越看越来气,冯老师愤恨骂着“真它奶奶缺德!”。 他围绕着这辆松花江面包车转一圈,希望能发现点什么线索,可惜什么也没发现,这让他十分失望。 “他妈滴,”冯老师气的头上冒烟,优雅的他也没控制住爆粗口。 冯硕杰看着眼前这台灰色面包车,越看越上火,他冲面包车踢一脚,走两步,回头又踢一脚。 一脚踢在面包车后牌照上,听到牌照轻轻响一声,耷拉下头。 哎哟,冯老师轻轻叫唤一声,脚踢痛,他下意识四周看看,没人看见,他急忙蹲下身子,把掉落牌照扶上去,仔细一看,原来螺丝早就锈蚀烂掉。 理论上牌照防盗螺丝,哪有那么好缷下来,人家有专属密封扣,上面印有发牌机关代码,防盗、防锈,车型不同,所需螺丝数量不同,前后车牌要装满(4个或8个螺丝)。 看来这台车司机经常拧牌照螺丝,以致于一碰就掉。 这是一辆破旧面包车,牌照螺丝有拧动的痕迹。 冯老师看见蓝色牌照掉下来,内心闪过一阵恐慌,他站起身来匆忙离开现场。 冯老师心神恍惚,他看见门前有辆蓝色哈啰出行两轮电动车,他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哈啰出行扫码开锁,锁无声弹开,他骑上电动两轮车,漫无目标在宁海大街小巷骑行。 这租车骑行在宁海是刚兴起新鲜事物,不长时间,遍布宁海大街小巷。 说句心里话,一开始他不看好这租车,小城不大,家家都有车,单车,谁会租车呢? 事实胜于雄辩,至于原由,说心里话,他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不说就是。 骑着骑着,他来到柳青泥轮胎润滑油电瓶商行,老远停下来,他看老柳修车,心想,这人和人命运不同,当初和我一样,完全可以当老师,偏偏辞事业编,非要下海干个体,旱涝不保收,这小子天生就是忙碌命。 此时此刻,冯老师看见柳青泥正接待一位50多岁妇女和她男人,两口子花5千多元买辆二手四轮电动车,接送孙子上下幼儿园。 二手车使用一段时间发现电瓶不耐用,想换组60v58ah电瓶,一打听电瓶一组1700元,讲讲价1650元,旧电瓶一块折旧100元,5块以旧换新减去500元,也要1150元,犹豫不决神态,看出两口子经济窘迫,显然,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开支。 他们两口子在一旁嘀咕,柳青泥知道二人遇到难题,建议说他这有二手电瓶,才用一年多,换一组只需500元。 俩人一听有门,问保不保什么的,然后一顿神侃价,别看从农村来宁海看孙子,但极会讲价,特能磨人,讲自己难处。 这俩人磨的老柳头昏脑胀,价格谈到300元成交,老柳忙着给他换电瓶,他满头大汗,抬头发现冯老师在旁边笑咪咪看他,他急忙停下来,把冯老师让到店里等他,让他自己烧水泡茶。 男人帮柳老板安装,两人换电瓶,很快搞定。 男人收拾东西,女人跟柳老板身后进店扫码,还问能不能便宜,老柳想骂人,已经安装好电瓶,给他们让利这么多,再讲价不地道。 他一边和女人解释,一边和冯老师说话,问他茶水味道如何。 冯老师答非所问:“挺好吃”。 这回答让老柳一头雾水,怎么还挺好吃。 女人拿手机让老柳看她输入300元,老柳看真切,确实输入300元。 恰巧这时,男人在外面喊:“好了,可以走了,别磨蹭了。” 女人答应一声,走出店。 冯老师端起茶杯喝口茶水,抬头看老柳说“生意兴隆。” “借你吉言,生意一般般。”柳青泥忙一头大汗,心里算计,这还是要少,这么好电瓶,应该要他500元,少一块钱也不行,他知道这组电瓶好,他还可以多要点,可是看这老两口不容易,想想就算了。 开二手电瓶车人,经济状况会好哪去?小本生意就是和穷人打交道。 有钱,谁会买二手电动车。 这么一想,释然。 看老两口上车,柳青泥站车前,一再叮嘱:“不要用完电再充,跑完一圈回家充电,千万别亏电,那样电瓶寿命不长。” 老两口答应着,驾车向东而去。 眨眼,四轮车看不见身影。 柳青泥见店外暂时无人,便转身进店,他不能冷落好友。 满头大汗柳老板此时感觉到有点累,一屁股坐电脑椅上,冯硕杰早烧好水,砌好的茶水玻璃杯,放在塑料凳上,柳青泥不客气地端起茶水,茶水还有些烫,仰头一饮而尽,他问“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我天天都有空,就是不忍心打扰你。”冯老师端杯子喝口水,他慢腾腾地说“你知道我们现在不上班,天天在家干呆着,有多难受?”。 “我和你们有编制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是一天不劳动,一天不得食”柳青泥感叹。 “看你说那么玄乎”,冯硕杰不以为然。 “实话实说,没一句虚言。”柳青泥喝口茶水,他拿起手机,突然叫一声,“不好啦”。 喝茶水冯老师被吓一跳,下意识站起来,“什么情况?”他问。 柳青泥懊恼地说“刚才那女人,给我微信转300元没到帐,我白忙活了。” “不是转给你了?”冯老师疑惑地问。 “是,我也看她微信转我300元,那只是输上300元,我没看到她输入密码,确定转账成功,我也是大意,手机没看微信,语音播报没打开。” “300.00元算你资助老人。”冯老师不轻不重地说。 “你说这么轻巧,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慈善事业。”柳青泥心情让这事弄不开心,他心里有些怨冯老师,如果他不在店里,他就不会分心。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报警?”冯老师问。 报警,柳青泥犹豫不决,300元报警,有点不值。 “现在警察找人很方便,到处都是监控,天眼,哪也跑不掉。”冯老师随口说,突然他一怔,他想起自己刚才犯的错误,他甩手大叫道“不好,不好了。” 冯老师这一喊,吓柳青泥一跳,他怎么了?抽哪门子疯? 等冯老师把那辆面包车挡车库门口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柳青泥,柳青泥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他赶紧去工具箱翻出几个m6规格长短不一螺栓,他把螺丝和螺丝帽揣进衣兜,带上板子、一字、十字可变螺丝刀和其它一些可能要用到工具,对冯老师说“赶紧走,咱俩去把人家牌照拧上螺丝,这事不能大意,否则车主摊上事,你麻烦就大了”。 说话间两人走出店,柳青泥锁上大门,这时有顾客来修电动车,还有一年轻女孩电动车前轮没气,要补胎打气,柳青泥统统一口回绝。 等柳青泥和冯硕杰到小区车库门前,冯硕杰傻眼,那辆面包车不见,停车地方只有一个锈迹斑斑螺丝。 “这可如何是好?”冯老师看着柳青泥,柳青泥看着冯硕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直接傻眼...... 第三天 第27章 三鲜饺子 人生就是不断地选择,看你能不能选择得好。 柳青泥和冯硕杰俩人站在车库门前,看着空空如也空地发呆,大眼瞪小眼。 柳青泥手机铃声响,殷素素打来电话,她说“中午咱俩一起吃便饭,你喜欢吃什么?” 吃什么?柳青泥想想,没特别想吃的,说:“你选。” 殷素素在她素素男装店,拿手机歪着头想想说“咱去吃饺子吧。” “饺子我也喜欢吃。”柳青泥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殷素素。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你哟。”殷素素欢喜地放下电话,苏子兰看着殷素素说:“殷姐,啥事这么高兴,说来听听,让我也跟着沾沾光。”,殷素素看苏子兰一眼说“小丫头,我不告诉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柳青泥放下手机。 站在柳青泥身边冯老师听的真切,他问“中午有局。” “是啊,朋友请我吃饭。”柳青泥漫不经心说“咱一起去吧,不是外人,多年前熟人。” “我不去了,我怕打扰你美好幸福生活。”冯老师摇摇头。 “看你说的,一起去吧,不是外人。”柳青泥真诚相邀。 “再说吧,现在怎么办那?”冯老师问。 “怎么办?”柳青泥挠头,说心里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许没什么事,也许有事?”柳青泥一耸肩膀,双手一摊“你问我,也是白问,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听天由命,还能怎么办?咱不知道对方电话?”冯老师一筹莫展。 “要不报警,警察会找到那人。”柳青泥低声说。 “不好吧,这一报警,不是都知道?”冯老师摇摇头。 “知道就知道,又不是啥丢人事,”柳青泥习惯性地耸耸肩,“不报警,那车出事,会找到你头上,你想过后果没有?” 冯老师愁的眉头直皱,他为自己莽撞行为感到懊悔。 原来他生那辆车主的气,现在他生自己的气。 手机微信里传来嘀嘀声音,柳青泥打开手机一看,殷素素微信,告诉他11点半丹宁街喜知滋饺子馆,不见不散,并问用不用去接他。 柳青泥回信,不用接,他准时赴约。 冯老师从车库里把他白色丰田霸道开出来,丰田霸道开到柳青泥店,两人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想各种方案,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 柳青泥换衣服,拿手包,里面装有银行卡和手机,看看墙上时钟快到点,“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研究。” 两人开车去二马路丹宁街喜知滋饺子馆。 俗话说: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 好吃不如饺子,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有一款饺子馅适合你千挑万捡的味蕾,满足你的需求。 猪肉白菜,猪肉芹菜,三鲜馅,牛肉馅,韭菜鸡蛋馅,都是民间经典拌馅。 二马路丹宁街两侧栽植水曲柳、胡桃楸和黄菠萝,这是中国东北珍贵三大硬阔树种,它们的木材坚硬致密,纹理美观。 这些长在森林里稀有贵重品种,如今被栽种在丹宁街道两侧,生长的郁郁葱葱,遮阴蔽日。 丹宁街有些单位门前栽种枫树,一到秋天,枫树美的让人心醉。 喜知滋饺子馆门前没有停车位,柳青泥说“还不如骑电动车过来。”冯老师不这么认为,他说“吃完饭开车出城散散心。” 宁海公安局斜对门,白龙湖洗浴城寻到空地停车,穿过十字路口,等绿灯亮后走到喜知滋饺子馆,玻璃大门上贴着:“饺子是一种文化。” 殷素素见柳青泥还领一个人进来,她怔一下,马上站起来,柳青泥简单介绍,三人落座,点菜叫酒。 饺子以大蒜,香醋,辣椒油,香油等混合后为蘸料,哪怕饺子盐味不够,都可以调料上找回来。 饺子在拌馅上,也是宁可淡不可咸。 “大家想吃什么馅饺子,自己报单。”殷素素落座说,女服务员站在旁边,手拿点菜器,这家饺子馆先点菜收费。 “我来一盘素三鲜水饺。”柳青泥首先报名,素三鲜鸡蛋、韭菜和虾仁完美组合,一盘饺子18个,16.00元。 冯老师拿着菜单上看看,点一盘西葫芦鸡蛋饺子13.00元,薄皮大馅,鲜美口味。 殷素素点一盘猪肉酸菜馅水饺11.00元,咬开饺子肚,香气扑鼻而来,再蘸些蒜泥香醋,大快朵颐。 猪肉酸菜馅饺子口感确实不错,酸菜可以解猪肉油腻。 饺子馆没有炒菜,都是提前拌好小菜,殷素素点几个可口小菜。 川香鸭丝一盘18.00元,风味拉皮一盘6.00元,小毛葱干豆腐丝一盘8.00元,酸辣海带根一盘7.00元,四盘小菜,菜码小。 柳青泥看这些小盘菜,恐不够,加一盘麻辣瓜条7.00元和芹菜花生米6.00元,合计52.00元,加上饺子三盘42.00元,总计92.00元,不抹零。 柳青泥拿出手机想着买单,他打开手机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突然他发现邮支付有一笔进来的钱,300.00元正好是上午那老两口子付帐时间点,他突然明白,原来那女人付款,只不过人家没扫微信收款,扫的是邮支付。 幸亏没有报警,否则那才叫尴尬。 虚惊一场,导致柳青泥上午心情不爽。 他把这件事说给冯老师和殷素素听,两人为他感到高兴。 本来殷素素要付款,但在柳青泥坚持下,她放弃主动付款。 柳青泥吃的很开心,感觉那300.00元找到,就象白捡的一样,让他高兴。 他觉得没人喝酒,太没意思,哪怕来瓶啤酒也好,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喝。 冯老师说开车,不能喝酒,殷素素也说开车不能喝。 吃饭过程中,冯老师有些闷闷不乐,殷素素看出来,但她没好意思问。 这顿饭吃的很快,因为有冯老师在场,柳青泥和殷素素有些话不能说,因为有殷素素在场,冯老师和柳青泥有些话也不能说。 殷素素招呼服务员过来,耳语几声,柳青泥眼见服务员点头离开,他心想,殷素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了不至于冷场,三人谈天气,谈武汉1月份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各地的通报、趣闻。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那是武汉发生的事,虽然现在有扩散趋势,可宁海在黑龙江最偏远县城,似乎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沾不上边。 吃完饭殷素素邀请俩人去她店小憩,柳青泥欣然同意“参观参观也好,我还没去过。” 冯老师一听店名就说“我去过,在你那买过几件衣服,我算是老主顾,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下次去你那购物,一定要给优惠。” 殷素素笑盈盈答应,一口一口冯哥叫着,听着柳青泥心里发麻,至于这样吗? 吃饱喝足三人站起身来,殷素素起身朝后厨走去。 冯老师朝柳青泥挤眼睛:“我看她对你有意思,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两人朝门口走去,随后殷素素跟上来,她手里提两盒饺子,殷素素看出两的疑惑,“给服务员带的午饭。” 殷素素服装店座落在龙凤街,还有一个门店坐落在钱宁河街。 一家男装店,一家女装店。 苏子兰见殷素素回来,便急忙迎到门口,亲切喊“姐!回来啦。” “嗯,回来啦,饿了吧,给你带一盒素三鲜饺子。”素素把饺子递给苏子兰,给爱琴送盒饺子。 苏子兰说声谢谢,她提一盒饺子出门直奔钱宁河街。 男装店里空荡荡没人,殷素素把他们请到后面一间库房,那里有一排排货架格,装的都是各种规格男装。 有圆桌,椅子,水杯、水壶、碗,可见这里还是员工临时休息和会餐场所。 “稍等一会,我给你们砌壶茶水,西湖龙井,味道很好。”殷素素让座,这是套间,背荫,房间很凉爽。 刚刚走过来路上,大中午头很热,冯老师有点微微出汗。 冯老师问殷素素生意还好吗?现在电商在网络平台上风生水起,对实体店有很大冲击。 殷素素一一做了回答,她最有力条件就是门市自己的,费用低,另外经营年头多,积攒不少回头客和口碑。 柳青泥暗暗惊叹殷素素经商能力,一个女人能把生意做到这样,不容易,他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有顾客进店,殷素素出去接待介绍服装,同样做生意,柳青泥觉得她选项目还是对的,适合她做这生意。 这生意干净,不象他的生意,一天天弄的灰头土脸。 冯老师对殷素素也是由衷佩服,他让柳青泥把握机遇,可别失去这么好机会,他又问问殷素素个人情况,有些事柳青泥也不是很清楚。 柳青泥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和冯老师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 “是啊,应该回去,别在这打扰人家。”冯老师也赞同离去。 两人来到前店,苏子兰和殷素素正在介绍服装,男顾客试穿一件上衣。 殷素素见他俩要离开,过来说:“冯老师,你慢走,没事过来坐呀!”她转身对柳青泥说“你先留步,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送冯老师出门,她对冯老师说“我有话要和他说,你不用等他,我一会送他回去。” 冯老师:“那好,你俩先聊,我先走一步,我有空一定过来。” 柳青泥见殷素素让他留步,他一脸懵,“什么事?”他问。 “你进来。”殷素素笑咪咪地推着他再次走进库房,“本来我做东,却让你尽地主之谊。” “多大事,下回你请我,不就行了,何必较真。”柳青泥不以为然地说。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殷素素低头翻找衬衣,她找出一件深蓝色衬衫,极其薄,面料成份100%锦纶,这件衬衫轻、薄、软,素素说,这件衬衫防雨,耐磨,凉快,锦纶织造,手感光滑,表面光泽度较高。 这件衬衫适合夏天穿,还戴有一个防晒、防雨帽。 她硬让柳青泥换上这件衬衫试试,柳青泥拗不过殷素素的热情。 他接过衬衫,脱衣服有点难为情,殷素素见状,噗嗤一声笑,然后用手掩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还忘了,咱柳老板害羞。”说完她转过身去。 三下两下,柳青泥换好衬衫,殷素素转过身来一看,满心欢喜,“你看我眼光怎么样,正好。” 衬衫大小合适,“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说的还真准呢?” 她把柳青泥脱下的衣服,卷进刚刚打开的塑料袋,她在货架上拿出一件裤子,“这还有一件呢。” 柳青泥吓一跳,“你这是干吗?又是衣服,又是裤子。” “就是上下给你换一套,这叫焕然一新。”殷素素前前后后打量他,让他心里紧张又觉得哪不对劲,他脑海里蹦出一个词:“受之有愧”。 殷素素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温馨的拥抱,一个甜蜜的吻。 柳青泥象男孩子一样,突然红脸,他本想问问衣服,一共多少钱?想想,问一问,肯定会挨一顿狗屁呲,心想算了,还是别问。 “走,出去兜兜风。”殷素素拉着柳青泥出库房,打开库房北门,这是一个大院,原来这里是后院,停很多车,后面楼房是住宅楼,这里还是一个家属小区。 殷素素掏出摇控钥匙按一下,听一辆轿车“吱”叫唤一声。 她打开一辆黑色大众迈腾2.0t7档湿式双离合三厢轿车,回身招呼柳青泥上车。 她系上安全带,熟练操作一汽大众迈腾,驶离大院,三拐两拐出城。 月亮湖不大,面积近乎一个椭圆,月亮湖荷花长出嫩叶,柳青泥和殷素素绕月亮湖走三圈,两人边走边聊。 柳青泥推算月亮湖周长约300米,面积约在2.25万平方米,月亮湖东侧广场,柳青泥估算一下,广场至少有4个月亮湖面积,广场有9万平方米? 月亮湖广场有很多雕塑,介绍农场那些光辉史诗般垦荒史。 湖边有许多小鱼在浅滩上嬉戏,孩子扔面包屑,吸引鱼儿前来进食。 看着眼前的美景,柳青泥不禁想到儿时背诵一首诗,他随口朗读出这首描写西湖荷花诗。 宋·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殷素素连声叫好,鼓掌。 “也就你还给我鼓掌,让人怪不好意思。”柳青泥像女孩子似羞赧说。 月亮湖广场主席台上,两人顶着太阳坐着,一如30年前那个夜晚,两人默默不语,谁也没觉得阳光有多么毒辣。 柳青泥看着依偎在身旁的殷素素,心里暗想,我这算不算恋爱呢? 柳青泥看看手机时间13:33,他和素素走到中国青年志愿垦荒纪念馆门前停车场,素素把车钥匙交给柳青泥:“你开车,我休息会。” “去哪?”柳青泥随口问。 “去哪都行。”殷素素懒洋洋地说。 一汽大众迈腾2.0t,百公里加速8秒,动力方面,迈腾搭载1.8tsi发动机,采用涡轮增压技术与汽油缸内直喷技术,使其能够提供较大功率和更好的扭矩特性,它能够实现5000转/分钟-6200转/分钟的转速区间内,持续获得118千瓦最大额定输出功率。与传统2.4升自然吸气式发动机相比,其强大动力表现优势更加突出。 “迈腾开着动力充沛,加速有推背感,这车不错。”柳青泥拍拍方向盘扭头对身旁素素说。 “是吗?那你喜欢吗?”素素偏过头来看他。 “喜欢,男人哪有不喜欢香车美女。”柳青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完他后悔莫及,他心中暗想,殷素素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轻浮和肤浅男人。” 柳青泥握着方向盘,出月亮湖农场向西驶去,他无意识开车去了茅山林场。 他脑海里满是聚仙楼老板娘李婉婷的身影,她坐在茶桌前,脸上笑靥如花,一双美丽大眼睛看着他。 一杯蒲公英茶,茶中加少许菊花,可以抵得上西湖赏月,坐看荷花。 第三天 第28章 北大岭站 谁都了解生存往往比命运还残酷,只是没人愿意认输。 ——无间道 佳木斯长途汽车客运站,广播员一遍遍重复播放,旅客们请戴好口罩,做好个人防护。 李长生登上宁海长途客车才发现,客车和火车一样,旅客不多,也许这和新型冠状肺炎病毒疫情流行有关,没十万火急,万万火急的事,谁会出去办事、旅行? 佳木斯~宁海长途客车11点准时出发。 长途客车行驶在路上,高速公路两侧的柳树和樟子松一一闪到车后,旅客自觉佩戴口罩,彼此座位之间保持适当距离,人手一部智能手机,看短视频或微信聊天...... 杨安在微信留言:问他到哪里?用不用开车去接他...... 罗金锭在微信留言:要来车接他...... 这些让他很感动,他一一回复不用接,坐车回去,不用麻烦你们来回跑,大家都挺忙...... 长途汽车司机驾驶座上方悬挂着液晶屏,播放着东北二人转、歌曲。 长途汽车穿过鹿港市,离家越来越近,李长生心情莫名激动起来。 北大岭农垦医院过去,自己在这里住过院,也在这里陪护过病人。 窗外风景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车里播放《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这首歌曲让李长生内心世界翻滚无数的热浪。 司机“北大岭站到了,有下车的吗?” 李长生站起身来下车,他在行李厢找出自己行李。 司机对李长生“你不是到宁海吗?” “是啊,我是到宁海。”李长生头也没抬地说“我想起北大岭还有事没办。” 司机看看他也没说什么,有3个旅客排队上车。 李长生看看两个旅行箱,这去哪推着不方便,于是给杨安发微信,让他帮忙去车站取行李箱,他要在北大岭办事。 杨安爽快答应李长生,让他放心去办事,他已在“庆德楼大酒店”订好桌,等他回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看到这里,李长生内心十分感动。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在长途客车里听到《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这首歌曲,他是不会下车。 这首歌曲触碰他心里柔软,他麻木自己不去回忆心灵深处痛点,一首歌一下让那些陈年往事涌上心头...... 他想去看看,看看那些景象还是不是原来那样...... 李长生的心里,款款走出身材苗条的女人,夏天,她喜欢穿短裙,短裙勾勒出她完美身材,薄如蝉翼的丝袜和高跟鞋,衬的一双腿修长笔直。 白色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显得端庄优雅,这女人,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她走路扬着头,短发拂肩,风情万种,她喜欢跳广场舞,瘦削的肩,风姿绰约,曼妙的舞姿,扭动的腰枝,时不时在李长生眼前晃动。 她嘻嘻哈哈,仿佛不在乎一切的态度,让李长生着迷,“她就是现实版的金花狐狸精”。 婉儿掷地有声的话,让他无所适从,“你是和她过,还是和我过,你选?你选?”。 她是离异女人,认识她那年,8岁儿子跟前夫。 那年她才三十,成熟性感的她,在商业街经营儿童服装。 表面看起来,她无忧无虑,性格开朗,爱说爱笑,有一天,她扑在李长生的怀里,诉说她的过往。 走进女人的内心,他才知道女人是多么脆弱、无助。 李长生刚下海做生意,每次进货都要亲历亲为,宁海至哈尔滨直线距离少说也有500公里。 赵四和王二解放141长厢货车配货,在车厢和驾驶室之间,间隔出2米长空间,这是专门为商贩修建休息室,图省钱省事商贩就坐这免费单间前往哈市。 绝大多数商贩都是坐车厢单间去,一是省事,二是省钱。 进货的人多,难免拥挤不堪,车厢顶部有直流24v单尾低功率中灯泡,李长生问过王二才知,就是王二也不知道这灯泡是多少瓦,他说“好像是21瓦,管它多少瓦,有亮就行。” 微弱亮光在车厢里看什么也不是特别清楚,白天等车,李长生拧下灯泡看看,上面标识“115624v32cp,在工具箱里他看到安装灯泡盒,上面有摩托车汽车刹车灯,佛山光悦车灯,道路机动车辆灯泡20pcs,佛山光悦照明电器厂,地址:佛山市南海区罗村联合岗四工业区,电话:0757-86138111 那年代还没有led灯。 问王二“为什么不安装大功率灯泡”。 王二回答干脆利落“大功率灯泡耗电,发热,不安全。” 长厢配货车行驶在马路上,车厢的灯光关闭,夜间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做的就是睡觉、睡觉。 去哈尔滨进货商贩,相互之间不是特熟。 有一次去哈尔滨,漫漫长夜中,李长生突然听到女人轻声细语的声音,把手拿开,拿开。 李长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知道,在这个空间里,都是上货商贩,男男女女混杂一起,车厢灯一关,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人倒头一睡,分不清哪是哪,男女身子有时挤在一起,发生肌肤相亲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见怪不怪,扭身躲开就是。 但这次不一样,女人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于大喊大叫起来,有人拍打车厢,有人按响铃,这是和前面驾驶室联系的电铃。 车棚灯亮,前面驾驶室询问“发生什么事?” 一男子回答:“没事,就是不小心碰着,不是故意的。” 李长生看见年轻女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脸色绯红:“这是不小心碰的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女人是红莲,后来李长生知道她叫王建红。 男人在宁海经营五金,说起来是李长生同行,早先和邻居们聊天,闻听吴三人品不好,李长生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真不好。 车厢里其他人都是和事佬,息事宁人都有一套“别吵吵,别吵吵,有完没完。” “大家都让一让,出门上货都不易。”有人在喊话。 车厢里商贩做什么生意都有,日杂,五金,装潢材料,汽车配件,轮胎机油,服装,玩具,花鸟虫鱼,家电,鞋帽,钢材,水暖..... 各行各业,大杂烩,三百六十行......鱼龙混杂。 有时车厢人太多,就象大西洋里沙丁鱼,人挤人,移动转身都是奢侈。 那年代出门进货太难,进货相当扒一层皮,夜晚睡不好,白天奔波选货,如果不是仗着年轻力壮,李长生觉得自己身体也受不了,长途坐车让人疲惫不堪...... 那次争吵中,李长生帮女人说话,还给她让出自己位置,休息在角落里,他在外围替她挡着,不让别人骚扰她,为此,吴三很生气。 北环五金批发城装完车,建红非要请他吃饭,以示感谢。 两人从那以后相识相知,随着交往深入,他慢慢了解她的过去。 那些逝去的时光,远去的身影,在李长生眼前晃来晃去。 北大岭糖厂家属区紧邻糖厂东围墙,原来是一片平房,如今这里楼房林立,找不到当年一点痕迹。 发生那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让他即亲切又痛心。 他很想见她,亲口对她说:“对不起,我辜负你对我的痴心和爱。“ 他怕见她,怕她对他”呸!呸!呸!你也配。” 李长生站在北大岭商业街,站在原来那家儿童服装店门前,门店早已改换门庭,物是人非。 熟悉的街景,陌生的环境,恍如隔世。 从来不动感情的他,此时,心难受,他的眼泪滴落下来,他想对她说:”对不起!我来了,可你不在,是我弄丢了你。“ 有个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襟,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哭了吗?” “叔叔,没哭。”李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女孩说,说着说着,他笑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输...... 那些发给他的短信,仍然存在他的脑海里,此时一一闪现: 老天有眼,让我不曾丢失你,永远也不能,想念你的红。 让我好好待你,因为你是我一生的牵挂,让我好好的亲你,吻你永远,建红。 听到你的声音,真高兴,如果你忽视我的存在,我会静静远离,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只要不讨你的厌就好,很想和你规划未来,很想和你彻夜相谈,长生,我想你...... 这些建红当年写给他的短信,真情流露,令他感动,这些感情从没在他以往生活中出现过,那些让他心醉的话,尤在耳畔...... 可是如今,人在哪里?情在哪里?一场梦来一场空.......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才行,钱够用吗?不够给你汇钱,无法体验你的感受,却能感觉你的辛苦,照顾好自己,一定一定。 照顾好自己,我很担心,一直觉得你身体很好的,那可是咱们的本钱呢?只许你好好的,懂吗? 长生,可能是看你的信息,想的太多,昨晚梦到你,是不是很累,快点回来吧,在家里也不用担心你,在外面却对你分外惦念,早点回来,想你! 长生,你回来,听到你的声音,我真高兴,你回来心里就踏实,可能我在心里对你太依恋,你出门,我总是放不下心,也知道没什么事,可总是想你。 这几天总是睡不好,从一点醒来到现在,一直想你,思念有时很痛。 听你讲今天的经历真是感慨颇多,价值体现要付出很多,看你每天忙碌真是多少苦乐,无论怎样都为我,照顾好自己,好吗? 那你就别走了,和我一起露宿街头,你肯吗?希望你留下来陪我,可我没自己的空间,怎么办呢? 长生,不知你做什么呢?我还没有下班呢?也没人,一想到我们要去创业,心里充满希望,想想活着,追求才感觉快乐。 也许女人很感性,太在意就会生出气来,被你挂掉电话,心里不好受,希望你理解,你在外面辛苦劳心,我知道,也心疼,就以自己理性判断和对经营感觉做选择,现在辛苦是以后的幸福,你走那天,拉着你的手时真想得你一吻,觉得自己压抑很久,不知你在意我几分,等你回来。 刚看到你信息,你发信时我已经睡着了,你走的地方真多,路途遥远,照顾好自己,手机有毛病不能带在身上,放在包里拿起来时,看到是陌生号,还以为打错电话?没想到是你?因为你常不声不响?天气很热,多注意身体。 我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女人,连我都讨厌自己,我不该,也没理由这样责备你,原谅我,我会静静走开,睡吧,好吗? 不该烦你的心境,我不会生气,生气也只是怪自己丢人,竟索要感情,真很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真觉得自己很傻,心疼独自知,只愿你好梦,何必让风月拂乱心情,我没事,请放心! 真该好好反省自己,所有人和事都重要,而我的一面之求竟如此难,只怪自己错解人意,心里很疼,一人独泣,是自己的错,又乱责他人,你忙你的吧,以后不扰你了。 我天真以为,心灵支持纯净自然,你也许只是想完整你的人生情感。 我是你信手拈来的草吗?你不要吃鸡肋,弃之不舍,食之无味,坦诚不是更好,我真愚,你怎么会想过我的感受,你不懂。 爱情是排他的,长生在红的爱情里迷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他在红和婉儿之间取舍,有时他想,如果当年离婚和红一起,会不会幸福? 爱而不得,是努力不够, 优柔寡断,是舍弃不多。 长生,好想你,好想你,现在就想在你怀里,可以纵情亲吻你,明天手机就停,我也不想用,再也不用盼望,等你那稀罕电话和短信,长生,想你,想你,所有语言算我对你最后的放纵和打扰。 如果言而无信,是你的习惯,那你就别来了。 情人节那天,他倍觉伤心凄凉,写下一首诗,以表达自己孤寂的心情: 晓风寒 晓风寒,晚风凉。 情人佳节独往还, 顾影自凄然。 见亦难,思亦难。 长夜漫漫抱恨眠, 问伊?怜不怜? 怜!怜!怜! 她想买门市房,但是钱不够,希望他能和她一起买房,到时去找她,有属于我们二人世界的地方。 她说她能拿出三万元,剩下的钱都在货里呢。 对我的关照我不知道,情人该是怎样也不知,自己对你本就不该依赖与等待,真的就连你这样厚道的男人也如此不可信,我还能相信谁?我总是麻烦你,对不起!愿你快乐幸福! 长生:相识这两年来你一直令我依赖,一直给我希望,你说我们可以一同去创业,于是从冬季等到下一个冬季,也许梦早在冬季冻碎,只是你不忍告诉我,谢谢!你这两年为我做的一切...... 你要好好的,我恨你!我怨你!我想你!我心很痛,很痛...... 建红回复他的诗: 影孤单 灯摇曳,影孤单。 佳节情人偏离散, 滋味怎堪然。 难思念,难相见, 女儿情绵谁人见。 问君?怜不怜? 怜!怜!怜! 他和她所有故事结束,她去山东淄博,从此音讯全无...... 第三天 第29章 天水湖畔 柳青泥开黑色2.0t一汽大众迈腾,很快驶上柏油大道,殷素素系上安全带,坐在副驾位置上。 午后阳光,热力四射,车内空调开着,凉爽舒适。 柳青泥打开收音机,龙江音乐台正播放歌曲《红颜知己》。 开上国防公路的黑色迈腾,瞬间提速到100迈,疾速行驶在去往茅山林场柏油路上。 殷素素对柳青泥开往茅山去的方向不解,她没多问,欣赏公路两边玉米、水稻和远处山峦的风景。 茅山林业局距离宁海35公里,20分钟驶到茅山,茅山林业局天水湖公园,依山傍水,环境优雅,湖堤柳树成行,长廊凉爽。 这时间,没几个游人,湖中凉亭,古朴大方,湖水荡漾中的一道美丽风景。 殷素素生长宁海,这里却是她第一次来,她没想到离宁海不远,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湖堤长廊长椅,柳青泥和殷素素相互依偎,手拉着手,柳青泥感觉殷素素细腻手心微微沁出细小汗珠。 柳青泥倚在长椅边长廊柱子,殷素素幸福地躺在柳青泥腿上,伏天有些闷热,偶尔有凉风拂过,感觉凉爽,心情舒畅。 很庆幸可以走到你身边,很遗憾没能走你的心里。 天水湖虽然名叫湖,其实水面不是很大,两人沿着天水湖转,在天水湖东侧还有民族英雄赵尚志纪念碑,抗联红色纪念馆,两人进抗联红色纪念馆参观,馆里面黑黢黢,一进馆里,门卫室值班女工作人员,见有人来,打开纪念馆照明灯,馆里深处突然明亮,两人边看,边走边聊。 馆内展品很丰富,纪念馆是爱国主义基地,清明节日,许多人来这里参观。 没人来给他俩讲解,他俩默默无语参观,看到抗联艰难,民族苦难,让人心里难受。 走出展览馆,柳青泥告诉殷素素,以前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这里最近才开发建设起来。 他高中二年级在这里读过一年,在学校,他认识女孩岚影,她比他低一年级。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一生无法忘记的她。 殷素素听柳青泥这么一讲,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她明白柳青泥拉她来这里目的,不完全散心,消遣。 我之所以来茅山高中读书,我舅舅在这所高中任体育教员有关,我妈希望舅舅能管管不爱学习的我。 我妈不知道,我只是数学、物理和化学不好,其实,我其它课程还是可以,我应该学文科,偏偏学的是理科。 我来茅山高中,这里结交很多朋友,罗小环是我交下的朋友,冬天时,他腰里系一条绳子,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主,他在林业局很有能力,我能挣到钱,他帮大忙。 这里学生都是野蛮生长。 罗小环是学校小霸王,他和社会青年有交往,呼风唤雨,如果说收拾谁,就有一帮人上去揍他,学生惹不起他,有他做靠山,这里学生没人敢惹我,况且,我舅舅还是学校体育老师。 有一天,胡巴找我,他和我说:”我喜欢冷梅,她闺蜜叫岚影,她俩关系最好,上下学结伴一起走。他找来笔,让我给岚影写情书,我不会写,再说我也没见过岚影,不知道她长得是不是好看,我能不能相中她。 胡巴替我写情书,什么内容我忘记,好像我喜欢你一类的话。 “咱俩现在走这条路,就是我和岚影曾经走过的路。”柳青泥说话时低头看脚下路,俩人走出天水湖公园,走到茅山林业局家属区水泥路面上。 “后来怎么样了呢?”殷素素挽着柳青泥的胳膊。 那天晚上放学路上,我和胡巴提前等在她俩必经路上,那株柳树下站着我和胡巴,我手里攥着胡巴为我写好那张纸条,非常紧张,我从来没见过岚影长相模样,我只是配合胡巴对冷梅追求。 这样单刀直入追求女孩方式,我头一次,如果不是胡巴鼓秋我,我绝做不出这等疯狂事。 “她俩走过来,你把纸条给高个姑娘,那矮个是我的。”胡巴对我说。 等她俩走近,胡巴冲出去,把纸条塞给冷梅。 我看见冷梅才明白,胡巴为什么相中冷梅,果不出所料,她很漂亮,相当漂亮,在茅山高中,她绝对校花,一等一美人,她身高1.65米左右,平心而论,冷梅不矮,女孩里也算是高个,只不过和岚影走一起显矮,后来冷梅和我说她身高1.64米。 我扫一眼高个姑娘,她身材好,身高有1.73米,模特身材,原来是她呀,在学校里她是鹤立鸡群存在,上课间操,往那一站,最打眼就是她,在学校里谁不认识她。 我见过她,不过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没想到会是她,这让我意外,红头绳扎马尾辫,走路时马尾辫上下跳动,非常有节奏感。 我身高还没她高,自卑作祟,我还是鼓足勇气,快步跑到岚影身边,扯扯她衣袖,悄悄把纸条递给她,嗑嗑巴巴对她说,“给你”,我把纸条塞到她手里,远远跑开。 后来岚影笑话我,跑什么跑呀,我还能吃了你? 我当时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砰砰跳不停,心里恐慌不行,我怕她拒绝我,让我颜面扫地,以后让同学知道,那还不得笑话死我。 岚影她看看我,没说话,我看见她把纸条攥手里,那张纸条被她塞到书包。 冷梅正如她的名字,冷若冰霜,她把胡巴塞给她的纸条,接过来扔一边,厉声喝道“别整这套,边去。“ 冷梅严厉话,吓我一跳,我紧张地看岚影,她没看我,她也吃惊地看着冷梅。 冷梅冷冰冰的话,让胡巴怔住,他站在原地,人整个就傻了,他蹲下身子,抹起眼泪。 冷梅根本没有理他,大踏步向前走去,岚影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牢牢地记在心里,她一溜小跑去追冷梅。 岚影小跑的姿式,那种女孩子美,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现在想起来,还是深深让我难忘。 我上前去拽胡巴,让他起来,告诉他,她们早走了。 我当时很纳闷,为什么胡巴不理我,他独自一人抹泪回家。 胡巴不搭理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怎么样?”殷素素问。 后来胡巴高中没毕业,上桃山林场当伐木工人,那时兴接班,胡巴爸爸林场职工,他分配林场上班。 后来岚影和冷梅还去看过他,据岚影说“他情绪很低沉”。 “情感受到严重挫伤,留下后遗症。”殷素素得出结论“后来呢?冷梅什么情况呢?” 后来怎么样,后来我听岚影说,冷梅和别人结婚,后来我听岚影说:“冷梅没嫁给她喜欢的男人,她婚后不幸福,她男人好吃懒做,两人老是打架,后来离婚。“ “她喜欢哪个男人?”殷素素问。 “就是小霸王罗小环,岚影在学校里最看不起的人就是罗小环。”柳青泥自言自语地说,你说奇怪不奇怪。 “为什么呢?”殷素素问。 ”弱者崇拜强者心理,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谁能逃掉呢?“柳青泥耸耸肩说”那你为什么离婚呢?“ ”怎么说我?不是说冷梅吗?“殷素素有些生气。 ”打比方,这样比较好理解“柳青泥说。 ”一边去,哪能这样打比方,我不喜欢。“殷素素不乐意听。 “男人比女人更重感情,你信不信,”两人边走边聊,很快走到街心公园,古典大门上书”紫气东来“四个大字。 ”胡巴重情,一直没结婚,我后来听岚影说的,说句心里话,我很震惊,我曾经和岚影说过,你说胡巴和冷梅两人能不能成。” 岚影和我说,你这意思,其实我和冷梅说过,冷梅表示不同意,我问为什么呀?她说“当初我没选择他,现在更不能选择他。” “为什么呀?”殷素素吃惊地问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问为什么?冷梅这样回答“当初我伤他的心,如果我选择和他在一起,还带儿子,会让他难过、更伤心,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这什么逻辑?我不敢相信”殷素素吃惊地张大嘴。 最戏剧化是后面发生的事,冷梅患肺癌,哈尔滨肿瘤医院治病。 胡巴听说后,找岚影要冷梅地址,冷梅死活不同意让胡巴去看她,闺蜜说她已经化疗,头发掉光,很丑,她不让胡巴去看她,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不见他,也是给他留美好形象。 胡巴执意要去,他求着岚影要去看冷梅,岚影最终没有拗过他。 胡巴拿10多万给她治病,冷梅肺癌没治好,她还是走了,胡巴一直陪护她,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岚影说胡巴哭的那个伤心,连她都看不下去,不是为闺蜜,而是为胡巴那片忠情。 “世上还有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你不说我还不信。”殷素素难以置信地说。 “我和你感觉一样,我也没看出胡巴这小子,能这样钟情冷梅,说句良心话,我问我自己,能不能做到,我觉得我做不到。”柳青泥感慨万千地说。 在某些男人身上,他们忠于爱情的品质超越了女人的痴情。 “你说胡巴是不是有点儿傻”柳青泥问殷素素“你说他这算不算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我不好评论,也评论不了。”素素沉思良久,遗憾地说“我这辈子咋没遇见这样男人”。 “遇见这样男人,更让你心烦意乱,你去问问冷梅的感受。” “她人都不在,我问谁呀?”殷素素掐一下柳青泥的胳膊“我看就问你得了,你评论一下吧。” “女人最现实,她一切出发点都是现实主义。”柳青泥叹口气。 “我是女人,我知道,不都是这样。”素素不同意。 “你说的是少数,多数都是这样。” “不是这样,就不是这样。”素素固执地维护女人的地位“那你说说,男人应该给女人怎样的人生”说完她狠狠掐下柳青泥“不准瞎说。” 柳青泥被殷素素掐痛的呲牙咧嘴“我觉得男人给女人最贵的礼物,是对心爱女人一生的迁就和疼爱。” “唉呀妈呀!酸牙,肉麻。”殷素素假装酸的倒牙“这话我爱听,可惜,冷梅这辈子没这福气,不过我想有呢,你说谁是我的那个他呀?” “我哪知道?你那个他在哪?”柳青泥心不在焉地说,目光直直地望着远方,殷素素顺着柳青泥痴迷的目光望去,街心公园前方有一家火锅店,莫不是岚影在那,她不动声色,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柳青泥顺大街往回走,讲述他和岚影走这条路上,三九天他没戴帽子,耳朵差点冻掉的往事。 柳青泥沉浸在往事回忆中。 殷素素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她没理由恨上那个叫岚影的女人。 柳青泥不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讲另一个女人的好和美,极其不明智,也是愚蠢的。 李长生在北大岭寻找逝去美好时光而不得,反而让他内心伤感,情绪失望。 这里是他的伤心地,是他的滑铁卢,他本不该下车。 离开一个地方,风景就不属于你; 错过一个人,那人不再与你有关。 这话是谁说的,李长生想破脑袋也没有想起来。 29路电动大巴公交旅游专线每60分钟一班,从鹿港火车站~东山岛91.2公里,票价5~15元,很公道,许多人体验这路车,唯一遗憾就是间隔时间太长。 北大岭宾馆门前29路公交旅游大巴停靠点,李长生心情怅然走过去,他体验新开通时间不久的电动大巴,站点有人等车,他百无聊赖看手机。 李长生内心世界,万分惆怅,他不知还能想什么,也不知自己说什么。 他想,我现在是不是行尸走肉,只是活着一个躯壳,灵魂早就不在。 他看着眼前熟悉宽阔的大道,想着以前走过的路,一切都没变,改变的是无声无息的时光。 有一点他想不通的是建红那么好女人,为什么她前夫打她?赌博呢?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是我,我不做这些蠢事。 当然,他无法与建红前夫进行对话。 这么好的女人,她前夫怎么不知珍惜,想着,想着,李长生乐了,我这是操哪门子心呢。 他的思维在快速旋转,一会他后悔,不该放弃,本来她已经对他表白,他按下确认键,那么他和她是可以安度后半生,可现在人海茫茫,哪里寻找? 我不知将去何方?但我已在路上。 想一会释然,过去已经过去,时光不可能倒流,倒流江河那还是江河,恐怕早变了滋味。 过去的一切,回忆就象梦,是过眼烟云,是虚幻,是假的,只有现在才是短暂的真实。 他们之间有感情,有爱情吗?他反问自己。 爱情这东西,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迷于肉体,最后,折于物质,败于现实。 李长生想起这话,文化人就是会比喻,会说话,有深沉内容包含其中,自己就说不出来这些有哲理的话。 有一辆绿色间隔白色出租车开到站点,司机在招揽乘客,寻问有没有到宁海。 这是拼车出租车,出租车后排车座已有两位女人。 李长生毫不犹豫开门上出租车副驾驶座位上,正如司机说,下一班大巴不定什么时间到,还要等多久。 快到家门口,他不想耽误时间,迫切回家的心情越来越重。 李长生钻进出租车,4人同乘一辆出租车,彼此之间并不相识。 后来他知道,同乘一辆出租车的两位女士,一位月亮湖农场职工,一位宁海政府公务员,她们都是来看望在北大岭局直高中读书孩子。 把孩子送这里读书,北大岭高中名气在外,农垦系统升学率排名第一重点高中。 一路无话,出租车飞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 柳青泥他们在茅山林业局溜达差不多,准备回去时,殷素素突然说自己饿了,想找个地方吃点饭,垫巴垫巴。 几点,怎么饿了呢?柳青泥狐疑地看着殷素素“真饿了?” “当然饿了,这走几公里,能不饿吗?累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汗,找地方吃饭,凉快,凉快,咱再走。” “去哪吃饭?还不如回宁海找小吃部。” “我看街心公园对面有一家”春满园火锅店”,应该不错,一听这名字就特别浪漫。 柳青泥听殷素素话音一落,他大惊失色,脱口说道:“那家饭店,饭菜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不好吃呢?”素素反问道。 “那家饭店我以前吃过,不咋好吃。”柳青泥结结巴巴地说,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殷素素肯定察觉到什么,鼻子嗅觉真够灵敏。 “可我还是想去尝尝老板娘手艺如何?”殷素素坚持说“你不去拉倒,我以后要去。” “火锅店哪有什么手艺,别等以后,现在就去。”柳青涵发狠说:“看看有什么特色。”他心里突然想明白街心公园溜达,让殷素素看出破绽。 “不去啦,我现在不饿了,咱们还是回家吧。”殷素素见柳青泥同意去,她觉得这事做的有些唐突,不妥,改了主意。 柳青泥暗暗舒一口气,他故作轻松地说,“你真不饿。” “真不饿,刚才走累,现在缓过来了。” “那好吧,咱们回家。”柳青泥顺水推舟地说。 殷素素懒洋洋地问柳青泥明天有什么事吗?柳青泥回答没什么事啊,就是做生意,能有什么事? 殷素素高兴地说,“我去哈尔滨进货,看看有什么新鲜货色,顺便去那玩两天再回来。” “哈尔滨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去。”柳青泥一口回绝。 “我自己去没意思,你就陪我去呗,我一个人开车去哈尔滨不安全。”殷素素撒娇地央求。 “这,”柳青泥犹豫。 “去吧,在家呆着也是呆着,哈尔滨散散心,多好。” “我看看能不能去,我朋友今天从大连回来,朋友请客,我也不好不露面。”柳青泥解释。 “那也不差这一两天,等从哈尔滨回来,你招待他,我去陪席,给你圆场,你看怎样?” “我看不怎样。”柳青泥开车很快驶上柏油大道。 驶过乌屯河大桥,他想起养老医疗保险还没交,正好自己带信用卡。 路过月亮湖农场时,他没走外环,月亮湖农场社保局下车,柳青泥拿手包,俩人一前一后进大厅。 月亮湖农场社保大厅,宽敞明亮,大理石柜台里工作区,坐着几名工作人员,大厅空荡荡,没有闲人。 大厅往里走,才是顺序交纳养老和医疗保险地方,柳青泥上前问今年缴纳多少费用。” 社保工作人员用手指柜台上粘贴的a4纸打印,并不言语。 2020年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标准。 殷素素东张西望,好奇看着这里的一切,不用说,她头次来。 柳青泥报上姓名,工作人员问交低杠还是高杠,柳青泥回答“低杠”。 工作人员给开票子,然后一级一级往下走,走到最后年轻姑娘前,她捧出黑色pos机。 殷素素问“可以扫码吗?姑娘摇头,“只能刷卡”。 殷素素干着急“你卡上有钱吗?要是没钱,我回去取,我那有钱。” 柳青泥翻出信用卡,“不用,我带着工行信用卡,能刷十万元信用。” 柳青泥把信用卡插在pos机卡口,然后输入密码,pos机打出养老和医疗收据小票。 走出月亮湖农场社保局,殷素素问“你在这里交养老保险?” “是啊,我在农场交,他们农垦职工,农场还给担一部分,我们全额交费。” 上路黑色迈腾开的飞快,不一会时间就看到宁海西城门--京门关卡口。 柳青泥正要把黑色迈腾开院里,殷素素阻止他,“不用开院里,我在门口下车,你把车开回去,帮我保养保养。” “保养保养,这车好好的,保养什么?”柳青泥奇怪地问。 “好久没有保养,你看看用不用换换机油,三滤,轮胎,好好检查检查,我一个女人也搞不明白这些。” “好吧,那我给你看看......”柳青泥看殷素素下车,他心里没想明白,她怎么想起保养车。 等他刚开车回店,邻居王老板见他回来,上前说:“刚才警察找你?” “警察找我干啥?”柳青泥纳闷。 “那谁知道?李老板让警察带走。”王老板趿着一双拖鞋,穿着背心,抱着膀子,脸上挂着说不清,道不白笑。 柳青泥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是前两天卖废旧电瓶......他想起七妹不让他卖,他嫌放店里占地方,蒋田说不能存储超过3吨废旧电瓶,否则容易摊事,除这件事,自己也没有让警察找上门的事? 柳青泥心里划过许多问号???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让警察登门拜访...... 第三天 第30章 大快朵颐 李长生坐出租车奔驰在回家乡宁海柏油路上,他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手机铃声,那熟悉的铃声,让他从北大岭伤心梦幻中惊醒过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刘金山打来的电话,两人清晰通话中,车里三人听的一清二楚。 刘金山打来电话:“长生,我是你金山大哥,我听说你从大连回来,走到哪?我跟小安子打过招呼,今晚这顿饭我请,让他们请客排在后面,过两天我要去哈尔滨办事,不能和你在一起,你回来都不和我说一声,看不起大哥吗?” 李长生回话:“哥,我哪有看不起大哥意思,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怎么和您说呢?我知道您挺忙,哪敢随便叨扰您?” “叨扰这话严重了,能想着大哥就行,回来有啥事和大哥说,大哥能办,义不容辞,千万不要见外,对了,我刚和小安子沟通,他说在庆德楼大酒店给你接风,我的意思呢,咱去小米羊肉铺子,吃点有特色餐馆,庆德楼也行,高档酒楼,什么都能整,就是没啥特色,你看去小米羊肉铺子行不行?不行咱还改庆德楼。” “大哥说小米羊肉铺子,那就小米羊肉铺子,我没意见,在哪聚还不是聚。”李长生爽快地说。 “那好,今晚5.30时咱们小米羊肉铺子见。” “好,听大哥安排。” 李长生撂下电话,杨安电话打进来,他问怎么打不进电话呢,李长生简单和杨安说说刘金山的意思。 杨安急忙在宁海帮群里发通知:地址由原来庆德楼大酒店改小米羊肉铺子,时间5:30,大家尽量早点到,收到信息,请回复。 杨安自己先发一个ok手势。 王扁担、王富贵、李三锤、桂小宝、罗金锭、魏生陆续在微信宁海帮群里回复消息。 小米羊肉铺子是一个叫小米媳妇,在三马路丹涯街与丹阳路十字路口开一家专营羊肉的餐馆。 走进小米羊肉铺子就能看见大锅、小盆,里面装满烀好诱人的羊肉,啥时进去锅里都是冒着热气腾腾的泡泡,空气中弥漫着膻味。 刘金山喜欢空气中弥漫着膻味,有时会情不自禁长吸一口气。 据老板娘小米媳妇讲,她家羊肉是从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运来,羊肉最正宗,味道最鲜美。 “店小二,上三斤牛肉,一坛上等好酒”,这是武松的豪气~~ “我有故事,你有酒?”这是孤独旅客间的慰藉~~ “我有故事还有酒,你跟我走吗?”这是最新的撩妹技巧~~ 而如今,我有肉,你有酒吗? 刘金山想着要给李长生接风,早早来到小米羊肉铺子安排点餐。 刚一进门,小米媳妇上官静儿眼尖,眼看刘老板蹬上台阶,她扭着小蛮腰迎上去:“哟!这不是刘老板吗?今天怎么得闲。” “天天得闲呢,还不是馋你家羊肉。”刘老板笑嘻嘻打招呼,“今天给我按10人一桌安排,价格要优惠。” “那当然,你放心,刘老板,你是我家熟客。”上官静儿赶紧给刘老板让座、请安、问好。 上官静儿招呼服务员伊美,“给刘老板砌壶茶水,你喝西湖龙井,还是洞庭碧螺春。” 刘老板环顾四周心不在焉地说“西湖龙井”,他一双眼睛看着墙上字画出神,上面写着: :“羊肉能暖中补虚,补中益气,开胃健身,益肾气,养肝明目,治虚劳寒冷,五劳七伤。” 小米媳妇上官静儿,拿菜谱让刘老板点菜。 刘老板接过菜谱,撒摸一下,还是那几道菜: 小毛葱爆羊肉、辣椒爆羊蛋、风味羊骨棒、孜然烤羊排、红烧羊排、爆炒羊腿肉,再来碗羊汤。 羊汤真是好喝,汤里小肠、肚、肝、肺、葱花,放点调味品,好喝极了。 刘老板说:“也别全来羊肉,再来点青菜,拉皮,拍黄瓜,几盘素菜。” 小米媳妇拜着手指头数数,不算羊肉汤,8个菜。 “再弄两菜就齐了,一会等来人,看看他们点别的菜没有“,刘金山喝茶水,心满意足。 一杯茶,品人生浮沉。 平常心,造万年世界。 他喜欢吃羊肉,羊肉绝对大补,但凡请客吃饭,他想方设法请吃羊肉,大快朵颐...... 刘金山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忘带钱,那时他还不会用手机转账。 他觉得很尴尬,老板娘上官静儿并没有嫌弃他,还给他盛一碗冒尖米饭,羊汤不要钱,小米媳妇让他,自己去拿锅边水舀子,去舀羊汤,随便喝! 她家通常一大碗就饱,那天他喝两碗,而且下水给的一点也不少,小肠,肺子,肚,肝,碗底看的见。 刘金山那天本来想要两盘菜,来杯小烧,这样一来没吃上,不过就着桌上的葱花狠狠扒拉几下,葱花配羊汤,好吃不贵,还那个啥,你懂得。 第二天他还钱,领几个朋友,点好几个菜,酸菜汤、肥肠茄子、羊手、烤羊腿、炒豆干,全是家常口味,喝着北国啤酒,就着大米饭,那叫一个香。 从此以后,他就爱上这家小米羊肉铺子。 朋友们笑话,他哪是爱上小米羊肉,他是爱上小米媳妇。 他不置可否,心里却十分清楚,爱上小米媳妇,那是白日做梦、纯属瞎扯蛋。 出租车司机知道李长生要去小米羊肉铺子,路过小米羊肉铺子,便问李长生下车吗?李长生说不用,先回家看看,吃饭还早呢。 出租车按乘客下车远近,先送那位女乘客到锦秀江山小区下车,锦秀江山小区大多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的人。 算术九章小区位于宁海二中东侧,是棚户改造新建小区,李长生在算术九章小区3#楼3单元下车。 打开家门一刻,李长生内心复杂,室内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李长生打开所有窗户,南北窗通透,很快室内空气被置换一遍。 他简单收拾收拾,拖拖地,打扫卫生。 给朋友们礼物带上,大连烤鱼片、鱿鱼丝,这些礼物,都是从青泥洼桥大商新玛特购买。 火车站和青泥洼桥商圈地下,有一个非常庞大商城,地下有三层,里面摊位,各种各样礼物,在里面还可以杀价。 给朋友们带的大连金石滩扑克,上面有54幅图,配54首古诗,送朋友是不错选择。 趁着时间还早,李长生抽空去看望老妈老爸,大连海鲜、海参送去,看到父母身体健康,他很欣慰,和父母聊天,聊东聊西好一会,看看时间不早,他这才急急忙忙告别父母,去小米羊肉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 李长生眼见杨安和大丰收在门口聊天,他俩一边聊天,一边等李长生到来。 李长生肩上背着背包,张开双臂和杨安热烈拥抱,杨安介绍“这是大丰收老吕”。 李长生伸出右手和老吕握手,“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大丰收来聚会,李长生很意外,大丰收只在群里聊过天,他是第一次见。 大丰收笑容满面:“客气,客气。”他左手做出请进姿势。 一行三人走到海棠包间门口,听到里面嘈杂声音,包间里所有哥们见三人进来,都站起身鼓掌欢迎。 刘金山站起身,走上前,张开双臂,两人深深拥抱,李长生和在座各位朋友一一握手,一番寒暄落座,李长生把刘金山让到对门主位,金山拉着他的手,坐在自己左手边位置。 并向各位朋友介绍道:“这是我最铁的哥们。” 李长生安顿好朋友,给每位好友分发礼物,每人都有份,大家都说客气。 刘金山身体前倾,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致酒词: “各位在座的朋友,我先提议一杯酒,很荣幸在这里,小米羊肉铺子,给我老弟李长生接风,感谢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来,依然如故,依然不离不弃,依然是我最好忘年交朋友。”刘金山拍拍李长生肩膀,示意他坐下。 “前段时间,新型冠状肺炎疫情形势严峻,大家不能相聚,饭店不让聚集性聚餐,这段时间还好,放松管制,大家有机会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我呢,好久没跟大家聚会,我非常想念大家。” 同桌十来人一起鼓掌,杨安有些激动,甚至用手拍起桌子。 桂小宝这伙人年纪最小,他右手指和拇指握成圆圈,远看就是一个ok姿势,他吹起一声刺耳口哨。 有人尖叫起来,大丰收坐在座位上,颔首微笑,他为人低调稳重,有勇有谋。 刘金山满意自己把大家情绪带动起来,他个人魅力就是走到哪,都能在人群中形成向心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刘金山左臂抬起来往下压,他意思是:安静,大家安静,我还有话要说。 “在座诸位,都是我金山的朋友,有的人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最近几年,发生许多事,我们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一直支持我,今天借着长生回来,请大家来,坐一起,和大家喝杯酒,说说知心话,让我们举杯庆祝,我们还都好好的活着,咱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刘金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和你们做朋友,三生荣幸,过几天我准备去老儿子那养老,以后咱们见面机会就少了,大家去山东威海玩,到我那坐客,我招待大家。”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杨安嚷道。 “是啊,听大哥的意思,你这是准备一去不复返了”。王扁担大声说。 “哪有,哪有?”只是咱们以后见面机会少了。”刘金山低头看李长生把刚刚喝光酒杯倒满,内心十分感慨,有些悲伤:“唉!没办法,老了,只有投奔儿子。” 大丰收不以为然地说:“现在微信联系也方便,到哪咱哥几个在微信群里,见面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刘金山有些伤感地说:“微信群见面和现实中见面,有很大差别。” “那倒也是,不过比以前还是要方便许多”王扁担说。 “是啊,想见面,微信也是不错选择。”王富贵附和道。 李长生扶着刘金山坐下,“大哥,您是我永远的大哥,这次我回来,感谢您给我接风,我敬您一杯酒,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李长生为什么对刘金山这么尊重呢?不是刘金山年长李长生十几岁年龄,而是刘金山待人处事,遇事不乱,有谋略,能把散乱的人心凝聚起来,这是他李长生做不到的事。 刘金山天生有领袖的气质,这一点不容置疑。 拿前几年宁海发生非法集资来说,一开始乱哄哄,那些跳最欢的人,最后不见踪影,砌墙的砖,后来者居上,刘金山就是后来的那块砖。 刘金山不是让每个人都信服,有一次刘金山讲话,被反对者一语击中,成为笑柄。 就是刘金山有一段最为著名讲话,他是这样说,“......我们一心为债权人努力工作,一心一意为债权人谋利益,偏偏有那么一小撮人捣乱、拆台,这些人就是来搅局,不想让大家好,他们就是搅屎棍子。” 反对派郑军激烈地反驳:“你说我们是搅屎棍子,好吧,我们就如你所说是搅屎棍子,那么请问:‘谁是那砣屎呢?’” 我靠,这句反诘绝了,一下把我们当年文革中红卫兵头头,问的哑口无言。 刘金生光荣历史曾被他反复讲述过,所以在座的每一位多多少少听过他的讲演,怎么挤火车去北京,工人体育馆等一天,分号去化工学院住宿,等毛主席接见,接见那天一早,每人发8个鸡蛋,怎么排队走着去西郊机场接受毛主席、林彪、周总理接见,回来路上,人多的找不到回化工学院路,鞋子也被挤丢过程,以及他18岁被任命为民兵连副连长,是副师长来营里亲自任命: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省建设兵团一营三连连长刘金生...... 聂副师长亲口对他说,他牢牢记在心里:“你当连长,不要向人民群众发火,有牢骚,要发火,朝我发,对百姓要讲道理,要学会做政治思想工作......” 不过他记在心还有,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坐上北京吉普车,很威风。 文化大革命,红卫兵、造反派小头头这些身份,大家没经历过,用他的话说,什么大风大浪,咱没见过,还惧怕你小毛贼...... 这一点让在座的人尤为佩服,非常难得,人才,人才呀。 事实也是如此,叫唤欢的人,最后无声无息,当然,金山最后也没实现他的目标,把大家的钱要回来,不过团结和争取,努力并没有白费,九号公馆是刘金山和大丰收两人共同努力,还是给大家伙要回来。 李长生给刘金山大哥斟满酒,他明白把大哥安排好,才对得起大哥对他的看重。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感情深,一口闷。”李长生安顿好大哥,自己端起酒杯,感谢在座每一位朋友们,你们是我李长生最好朋友。“然后他举杯把白酒一口喝干。 “东风吹,战鼓擂,今天喝酒谁怕谁?”抡到李三锤敬酒,他毫不客气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罗金锭豪爽地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海棠包间里热气腾腾,大家吃的直冒汗,相谈甚欢。 今天温度不高,伏天积累的热度和湿度在厨房自来水管、暖气铁管上挂满水珠。 风吹在脸上热乎乎,外面槭树都耷拉着叶子,宁海龙凤广场上的花坛坐上去烫屁股。 喝高兴几个老爷们,脱去上衣,光着膀子,有人喝起冰镇啤酒。 海棠包间的空调机火力全开,可还是觉得闷热。 叫来服务员,刘金山特意告诉要煮一碗炸酱面,主食有米饭,疙瘩汤,油饼...... 刘金山特意解释一番,李长生刚下车,按照他们家乡的风俗习惯是要煮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有讲究。”主食大家随意点...... 主食上来,意味着宴席要结束,杨安和王富贵提议去外面撸串去,这么早回家没多大意思。 老吕推说自己累了,年纪也大,不抗折腾,他就不参加,并且劝大家早点休息,李长生刚到家,长途跋涉也很累,大家不要喝那么多酒,万一出什么事,也不好之类的话。 李长生确实感到很累,可他不能说走就走。 刘金山发话:“大家散了吧,我和老吕一样也是累,年龄大,不饶人,明天大家有时间再聚。” 李长生和大伙把刘金山老吕安排上出租车,叮嘱他俩到家后一定来电话报平安,众人不知疲倦,去老英烤肉串店撸串喝啤酒。 吃完肉串打车回家的李长生,又累又困,酒也喝多,趴在马桶上吐。 爬上床李长生看看钟表,已是半夜,他筋疲力尽,不一会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