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 1. 狼与美女 《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盛夏时节,唯有晨风还携着一丝可贵微末的凉意。 眼帘上传来细微的痒意,月栖意挥了挥手臂,又被捉住指尖咬了一口。 他这才艰难地张开眼,朦胧间见梁啸川赤着上身坐在床边。 古铜色肌肉块垒分明,然而上头一堆抓痕,横七竖八,跟让猫挠了似的。 月栖意含含糊糊问道:“……怎么还没走?” 问出口觉得像那什么无情,甚至不是提上就走,而是赶人走。 于是又补充一句:“你只要出去一下、让节目组不知道我们住在一起就可以。” 经过十二年不懈努力,梁啸川终于在高考后把月栖意叼回窝里,两人同住永定南街一号院,迄今已八年。 数日前,月栖意公布了婚讯,却并未公布对象,因为所谓婚姻是有名无实。 有些宣泄,只能算友爱互助,礼尚往来——真正的恋人在晨起和入睡前要交换一个吻,会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他俩从来没有。 卧室也是分开的。 只不过梁啸川极少去他该去的客卧。 好朋友嘛,大哥嘛,他要分一半主卧的床,月栖意也没办法坚决赶他走。 梁啸川:“……” 合法婚姻,弄得跟偷丨情一样。 -- 月栖意受邀参加一档综艺,今天节目组要来先导直播。 对于公众而言,梁啸川无名无分,该回避就得回避。 他深吸口气,最后挣扎道:“我留下来不成吗?” 月栖意拉过被子盖住耳朵,只露出一双柔软湿润的眼,慢吞吞道:“……你答应过的。” 床品是艳丽的正红色,梁啸川亲自挑的。 分明是形婚,没必要摆酒办婚礼,更没必要如此装点,但梁啸川表示这样更有说服力……或许吧。 于是梁啸川亲自跑了两人同住的几处居所,床品全换,又将囍字贴得到处都是,务求每个角落都体现出“已婚且感情很好蜜里调油”。 连月栖意养的狗都得穿件红的。 此刻月栖意卧在彤云一样的朱红织物间。 室内和暖,被子又厚实,将月栖意的眼尾烘出分外湿红的蔷薇色。 娱乐圈美人如云,处处是鲜亮皮相,美不难。 可随着审美降级趋于同质化,高级感、辨识度高、轮廓立体、骨相过人的所谓“电影脸”已愈来愈少,甚至连只是皮相够美都成为严苛标准。 月栖意出道八年,能在美男美女美人、仙女仙男神仙提名帖里常驻断层榜首—— 其一是因他骨相清绝,轮廓流畅,是天生电影脸,同时他镜头感足,眼中含情,无需任何对白,仅靠眼神便能读出故事,老天爷追着喂大银幕这碗饭吃。 其二,他骨相已够妙的同时,皮相竟也无可挑剔——肤色皎洁,皮肤无瑕疵,肌肉分布匀称,眼角尖而微勾,五官极具东方古典美。 美到超越视觉。 自他眉眼间取景,却能从画面里嗅到隐秘的幽香。 继而联想到肌肤触感必定极柔滑……不经碰更不经咬,轻轻摆弄一下便泛红,且他病病歪歪又无力推拒,只能隐忍地蹙着眉闭着眼。 言罢,月栖意又要睡过去,梁啸川只得举手投降,道:“行,行,走。” 可月栖意才闭上眼,便有山一样的身躯躺到他身侧,铁一样的四肢将他完全锁死。 “……”月栖意闷得透不过气,伸手推他。 推来推去便有点过火,俩人打起架来[注]。 浑圆足跟在深灰色织物上划出道道凹陷,月栖意推不动他,最终脸埋在枕上,腰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梁啸川下床,拧了热毛巾给他擦干净,又给他套上衣裳,叮嘱道:“缓过来再起,别着凉了。” 温水喂到唇边,月栖意润了润喉,眼帘支开一道缝隙,又迅速闭紧。 梁啸川哼笑一声道:“放心吧,真走了。” 他随手抽了件纯黑无袖T,往身上一套。 两分钟后月栖意睁开眼。 长发松松披散,瞳仁黑润湿漉,汪着两泊明润的水,跟刚睡醒的小猫似的。 然后发现梁啸川还没走,正立在床边,他一睁眼,两人便对视上。 月栖意已然习惯梁啸川这严重的分离焦虑。 二十年来,每次要分开时,梁啸川总是像脚下生根一般,走不动道。 梁啸川咳了声,没话找话道:“腿还疼吗?” 三月前最后一场戏威亚着陆点发生偏差,摔得月栖意右腿骨折,现下已近痊愈,可以慢慢行走了。 月栖意摇头道:“不痛。” “笃、笃。” 门板响了两声。 公众人物的住所一经曝光,便不再有隐私。 尽管梁家威名震震,甚少有娱记敢捋虎须,但月栖意仍要尽可能避免在娱乐版头条看到诸如“猛男夜探影星居所,密会人丨妻,整夜未出”之类的劲爆绯闻。 因此永定南街不方便让媒体去,他们昨夜暂住在清漪原墅这儿。 又给佣人放了假,所以眼下能在外头的便只有一个人。 月栖意提了提声音道:“进来吧。” 七岁的月闻江推门进来,一面叫“妈妈”一面窜到床上,再挪到月栖意边上抱住他的胳膊。 月栖意是毋庸置疑的小头小脸——用巴掌脸来形容可能都说大了。 这么和月闻江并排,头几乎跟小孩子一样大。 梁啸川低头瞧着他俩。 ……这小子怎么才七岁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上学也好工作也罢赶紧走远点,把月栖意还回来。 即使是至交,也只是朋友而非爱侣,仅此一个的要求太奢侈,但梁啸川偏偏理所当然地认为月闻江,以及其他任何与月栖意走得近的人,都是他与月栖意之间的入侵者。 -- 至今为止,绝大部分人仍然不知,月闻江是跟着月栖意长大、管月栖意叫“妈妈”的。 月栖意捡到月闻江时,这孩子才一岁多。 无端成为“妈妈”很难解释,因此月栖意有意隐瞒,但捡了个小孩这件事本身没什么藏的必要,因此月栖意头一回抱着月闻江出门散步时甚至没戴帽子口罩。 只是时间地点特殊——夜间,别墅区,倒显得像什么秘事。 有娱记拍到,对方来自一家不知名小媒体。 月栖意家里保密工作到位,相识之人要么已被公关,要么自觉隐瞒。 因而即便他身在演艺圈中央受万人瞩目,公众也并未知晓他的具体家世,只有零星传闻说他出身豪门,没有实证。 这家媒体急需热度,便没拿照片视频来换取封口费,也没深挖月栖意的家世背景,直接带大名tag发布,直指影坛大热新秀疑与人珠胎暗结。 彼时,月栖意已凭处丨女作闯入内地电影票房top5,摘了从未有新人演员拿过的金印奖影帝,并凭借第二部电影入围琼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明明是过于年轻的新人,可他甫一出道,表现便如此不俗。 因此,在海内外一众有力的竞争对手中,尽管他得奖的呼声并不高,却拥有许多未曾出口的期盼,支持者们生怕过早表露期待会令他感到负担,要等到他一鸣惊人时,再热烈地表示“宝贝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这么一颗明晃晃的新星,足够吸引全国上下的注意。 那会儿纸媒已然式微,微博在服务器罢工之前,热搜顶上挂着“月栖意 2. 半路母子 《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极强的占有欲令梁啸川无法和月闻江这小狼崽子和平共处。 譬如,从捡回家开始,他便对月栖意说土名好养活,要不给这臭小子取名叫铁牛。 -- 月闻江正在换牙期,说门牙两边的长出来了,月栖意便道:“我看看。” 的确有一点点冒头的迹象,只是…… 月栖意端详那侧切牙的形状——为什么有点偏尖? 顶上不该是平的吗,这样尖尖的像犬科动物似的。 梁啸川说月闻江是小狼崽子,总不能月闻江真要长成狼了吧? 他蹙着眉久久不语,月闻江低声问:“怎么了,妈妈?” “没事,”月栖意摇摇头道,“放学之后让洪叔带你去看看口腔科。” 倒不是他不陪小孩去。 只是从把月闻江领回家那天起,这小孩好像生怕给他添任何麻烦。 在月栖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要先忙不迭地拒绝。 出门月栖意要抱着他,月闻江立刻说“我太沉了,妈妈别抱我”,一两岁个小孩健步如飞,极力证明自己行走能力正常; 月栖意同他说话时要蹲下,月闻江马上说“不用蹲下”,费劲巴拉地仰着脖子听; 月栖意要领他去医院,他更不愿意了愣说要自己去,现在七岁多,连让管家老洪跟着都想拒绝。 月栖意偶尔也会忧心:月闻江是否是缺乏安全感,担心自己添麻烦又被丢掉,才不肯让他有丝毫付出? “闻江,你还是小孩子,怎么会想自己去医院?”月栖意踟蹰片刻,道,“我既然带你回家来,就不会遗弃你的。” 月闻江当即道:“不是因为这个,意意,我是怕累着你,回头你累病了怎么办?” 他又兴致勃勃道:“妈妈,你觉得我现在开始练肌肉怎么样?” 他做了个前展肱二头肌,道:“这样就更能保护你。” 月栖意:“……” 月闻江仿佛对加速成长有什么执念,从小猛灌牛奶,幼儿园就开始天天打篮球。 效果显著,他个头和体质在同龄人中明显突出。 但……增肌? 月栖意委婉道:“可以,但是要适度,而且闻江,我还没有危险到要小学生保护。” “你还挺孝顺,但老子还没死,用不着你保护意意。”梁啸川凉凉道。 月栖意抬头诧异道:“你还在?” 梁啸川:“……” 见他面色黑如锅底,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哀怨,月栖意思忖须臾,将床头一只南丁格尔造型的Teddy Bear拿给他道:“喏。” 梁啸川的分离焦虑无法治愈,只能缓解——假如一定要和月栖意分开,那他必须随身携带或者紧挨着和月栖意有关的物品,这物品离月栖意越近越好,最好带有月栖意身上的气味。 梁啸川接过小熊,慢腾腾走到门边,多余一句:“意意,那我走了?” 月栖意已经又低头去和月闻江玩填字游戏,闻言头也不抬,只“嗯”一声,又道:“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提前到,你不要从正门走,从后门绕着走吧。” 梁啸川:“……我不走门了,我翻丨墙出去成吧!” 拿小祖宗一点办法也没有。 让他走他就走,他还得走利索点。 -- 月栖意视线落在纸面上,乌浓长发顺着修长后颈、瘦直背脊,一路淌漫到朱红的枕上,如同一条月下粼粼生光的墨色河流。 他从小就是长头发,触感比丝缎更柔滑。 月闻江悄悄将手搁到月栖意发尾上,又摸了摸。 他们当然不是真正的母子,甚至不存在任何血脉牵系。 可月闻江仿佛能从月栖意身上汲取到无穷无尽的能量和养分。 就像亲生母子那样——在月闻江的思维中,他就是月栖意所生所养。 他仿佛贪恋母乳一般不能离开月栖意的哺育,并且渴望用自己的一切来偿还。 因此,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哪怕当年刚来时才一岁多,话才刚说利索、路才刚走稳当——月闻江就在争取独自捍卫自己尚未成熟、青葱水灵的妈妈,同时打击所有疑似后爹的雄性。 他只认月栖意是妈妈,别人可不是他爸或者后爸,而是要抢他妈妈的敌人。 面对梁啸川的坚决抵抗,他折戟沉沙无数次都未曾气馁过,简直百折不挠。 月栖意眼帘略略一沉,月闻江立时道:“意意,你是不是困了?” 月栖意身体弱得很,不工作时十分嗜睡。 有时一天里睡的时间比醒的还要久。 他点头,月闻江便道:“那你睡一会儿。” 月栖意摇头,道:“待会节目组就来了。” “睡吧,”月闻江枕头都给他摆好,道,“他们来了我再叫你。” 月栖意看了看时间,定了个十五分钟的闹钟,便又躺回去,道:“那你自己玩一会儿……” 渐渐地,他呼吸渐渐平缓均匀,安然睡去。 月闻江从柜子上拿过拼了一半的模型,坐地毯上继续组装。 这模型仿的M82A1 Sniper Rifle,里外都有模有样的,复杂又冰冷。 但毕竟是玩具,装好了不会有任何杀伤力。 十五分钟快到时,月闻江双耳动了动,视线移向窗外。 扫过庭院,庭院花木葱茏,不见人影。 嵌入一颗齿轮,月闻江握着那把儿戏一般的武器,用瞄准镜望向更远处,超出视野的门口。 迎上仲夏之时的耀眼日光,那双眼睛仿佛并不是常见的褐色调,反倒呈现出隐隐的苍灰色,无端显得漠然。 盯了一会儿那群人,月闻江放下玩具,立在床边,将脸埋在月栖意手边。 玩具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妈妈才是世界上最神奇最有意思的人,他每时每刻都急于长大,或许长大之后,他就能赶走梁啸川,一直和妈妈待一块儿。 -- 清漪原墅是大院式别墅,在旧朝三大园林中心,哪怕不是他俩长住的地方,景致也足够非比寻常。 一行人扛着摄影机等大小设备穿过满院芳菲——过了龙沙宝石、夏洛特夫人、欢笑格鲁吉亚缠绕的拱门,大朵大朵广玉兰撞入眼帘。 花枝笔挺,细嫩灵秀,蕊心盛着绚朗晴光。 羊脂一样的白,伴着福禄考情书、麦仙翁、鲁丹鸟、紫罗兰……一路密密延伸至入户门前。 PD年萱莹小心避过脚下零星的落瓣,走过了仍禁不住频频回望。 从外墙到整个院落,目之所及都是花。 童话一样的庭院,里头不住个仙女合理吗? -- 她好奇问前头引路的小孩:“闻江,你哥哥起床了吗?” 月闻江装酷,言简意赅:“起了。” 直播已经开始,年萱莹见月闻江有点闷,以为他怕生,便找话题道:“要出去旅行了,开心吧。” “开心,”月闻江道,“但不是因为要出去旅行,是因为和我……和我哥哥一起才开心,如果能一直和我哥哥一起就好了,旅行也可以,在家里也可以,就我们两个,不要别人。” 年萱莹:“……” 这表达欲是间歇性爆发的吗? 步入入户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 无处不在的大红囍字。 张贴的人似乎只求数量不求质量,有的犄角旮旯甚至挤了三张。 钢琴边趴着只超大号蓝湾牧羊犬,长得和狼一模一样,身上衣服也是大红色中间绣“囍”字。 年萱莹:“……” 月栖意三天前突然公布婚讯引爆舆论,戒指可以作伪,可民政局的红本圆戳作不得。 结婚对象未知,仅有一双戴着同款对戒的、紧扣的手。 婚讯在热搜顶上红到发紫,挂了整整三天,一时众说纷纭,倒有不少猜家族联姻、感情淡薄的。 感情淡薄……会把囍字贴成这样? 当着外人时,月闻江分外注重树立自己的沉稳形象,他回头道:“你们先等会儿,我去叫我哥哥。” 然而他才踏上楼梯,三楼花格横栏上便搭上 3. 天生巨星 《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呛咳间,有剔透的粉晕开在他双颊与耳尖,比他身上西装的颜色更柔和生动。 他颇为茫然地问道:“怎么、怎么能是我生的?” 他不理解也属正常,可他眼中除了茫然之余,似乎还有旁的情绪,表露在他升温的双颊与耳朵上,晕开的粉色一路蔓延到眼尾。 几乎如同羞赧或是无措。 他甚至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了下自己的腰腹,短暂地一触即分。 这太纯情了,年萱莹险些不忍再惊到他。 可她还是试探道:“你知道‘泥塑’这个词吗?” 月栖意问道:“哪个‘泥’,哪个‘塑’?” 对上他全然不解的视线,年萱莹终于决定悬崖勒马。 她随便转了话头聊起了别的,放过了这个小小年纪就要被许多人偷偷喊妈妈的小可怜。 六年后再会,年萱莹端详月栖意。 他同十七岁那会儿几乎无甚差别,领口掩着细峭的锁骨,眉目鲜妍,如同一茎芙蕖,沾着晨露,亭亭出水。 三天两头生病的一个人,还摔坏了腿不良于行,单薄得仿佛一根指头便能捺倒,再一使力还能揉碎了然后任人为所欲为。 年萱莹勉力打住自己的想法,才道:“栖意,网友们都很关注你的综艺首秀,是什么契机让你答应节目组的邀约呢?” 月栖意啜了口热牛奶。 浓郁的暖意包围指尖与胃袋,他略显苍白的面颊稍稍有了点血色。 他回答:“因为总制片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盛情难却。” 【年姐,我的嘴替,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呜呜呜】 【哪个狗男人抢走了老婆,曝光他!】 【老婆老婆你是一只公主小猫】 【老婆我在下水道了,马上就爬到你卧室喽】* 年萱莹不便太直接,她先道:“和段总许久没见,彼此还熟悉吗?” “熟不熟的,段平尧都厚着脸皮开口了。” 月栖意尚未回答,入户门便倏然再度开启,冷不丁插进来道懒而沉的男声。 室内新风恒温在二十六摄氏度,月栖意体质弱要穿薄毛衣,男人上身却只穿一件黑色无袖T恤。 边缘稍稍超出肩膀一寸,越发显得肩背宽阔。 两条胳臂青筋隐隐,硕大肌肉绷紧,充满力量感。 猛一瞧,甚至比月栖意腰还粗。 就是手里攥着一只小熊玩偶,与他的外形气质颇为违和。 他身形如此健硕,脊背又分外板正,木桩子一样直挺挺的,还理个长寸头。 倘若头一回见,容易以为他是从部丨队出来的。 不过再多一会儿就会发现差异。 梁啸川身上匪气太重了,不是个受管束、服规矩的人。 哪怕是兵痞子都没他这么狠厉。 有回把月栖意惹恼了,可月栖意生气也不会骂,只会费劲巴拉地说放在旧丨社会他就是只会使用蛮力的土匪山大王。 梁啸川赶忙指天发誓道:“那我就造反,我南下直捣黄龙,抢了玉玺给你印着玩,龙椅上垫几层软和的垫子,让你当皇帝。” “……”月栖意本来就不是个气芯子,才气了一秒就被他这话弄得泄了气。 他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难以置信道:“……你为什么这么狗腿?” 梁啸川扣住他足踝咬一口,恨恨道:“才发现?老子六岁就开始给你当狗腿!” -- 【这谁啊】 【这不是海报第二张那个不认识的吗】 【进门这么熟练?】 【不会吧】 【不会吧???】 【赶紧看看手上有没有戒指】 镜头仿佛与弹幕有所感应,扫过梁啸川双手。 答案是,没有。 年萱莹知道梁啸川的身份。 因为梁啸川也是嘉宾之一——钞能力硬塞进来的,因此未曾安排先导直播,只在官宣阵容时有张海报。 对上镜头,梁啸川扯了扯唇角,道:“各位好,鄙姓梁,来串个门,看看我、的、朋、友。” 他开门换拖鞋落座一气呵成。 精壮胳臂无比自然地一伸,揽住月栖意肩头。 月闻江坐在月栖意另一侧,默不作声地隔着衣袖握住月栖意小臂。 梁啸川睇他一眼,手臂收得更紧。 见梁啸川进来,月栖意怔了怔,似乎有些微讶。 不过并未挥开肩上手臂,只回答道:“最近拍戏有点忙,还没有见过平尧哥。” 【这一搂会不会太熟练了我说,我老婆已婚且是跟男的啊!!!】 【……就,有人记得A哥吗】 月栖意出道八年,挑了七部电影大梁,部部都是唯一“领衔主演”,其余人最多是“主演”。 随着人气水涨船高,路透与偷拍防不胜防。 那些模糊的照片视频中,月栖意身边时而出现同一个人。 不是常见的助理,却体贴得很,会给他喂水、撑伞、披衣、扇风…… 只是月栖意偶尔还有正脸照,这人却只有背影。 评论区纷纷问是谁,要看清晰的。 可拒绝理由大同小异。 归纳起来就是——不敢拍。 网上也未见知情人透露此人身份,大约也与月栖意一样,做了保密工作。 A哥就是这位不敢拍先生的代号。 梁啸川动作熟稔,扯过月栖意膝头的毯子抖开,披在月栖意身上。 毛茸茸的质感令月栖意眉眼的冷意融化了些许,他朝年萱莹笑了下道:“抱歉,有点怕冷。” 【动作这么自然……真的很难不想到A哥】 【对比了一下之前的图,是很像】 【他刚刚说是朋友哎,那跟老婆结婚的是别人喽?】 【月闻江一直抓着老婆的胳膊耶,我也想抓,感觉软软的香香的】 年萱莹敏感地察觉气氛有异,连忙换个话头道:“最近栖意的婚讯备受瞩目,网友们对你的结婚对象都十分好奇……” 她话锋一转:“梁生作为栖意的好友,方便透露一下吗?” 镜头适时扫过周边朱红囍字,梁啸川皮笑肉不笑,语焉不详:“圈外人,长得就那样,还算有钱,唯一的优点是疼老婆。” 【怎么有点咬牙切齿】 【好酸啊呵呵呵】 【不会是深柜吧】 【深柜到这样够失败的……近水楼台都能让老婆跑了】 月栖意偏头用口型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他微低头,长发倾落掩住了唇。 【说什么悄悄话呜呜呜我也要听】 【好伟大的侧脸,老婆在发光】 【阳光好好,老婆头发好亮好美】 【老婆,接小型商演吗?全程跟着我走就行, 4. 千金公子 《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你小子有哥你是真控啊】 【这是天然兄控还是71控】 【当然是71控,哥哥只是身份,意意才是本质】 【如果老婆是我哥哥,谁敢和他结婚要吃我一刀(不是)】 -- “妈妈,你真不会和别人结婚吗?” 某夜临睡前,月闻江如此问他时,月栖意正抱着一本儿童绘本,读得津津有味。 本来是给月闻江买的。 不过这小孩似乎不感兴趣,只喜欢组装兵械模型。 他正看到小松鼠在枕头底下藏橡果,闻言道:“嗯,你不是也不希望妈妈结婚吗?” 月闻江装好瞄准镜,道:“我是不希望,但你别……别让自个儿不乐意,你要想结……也行。” 月栖意又思忖了下,肯定道:“我不想结婚。” 月闻江将装好的模型丢开,爬到床上和月栖意坐在一起。 他又习惯性抓住月栖意的手臂,道:“妈妈,你爱我吗?” 月栖意合上绘本,在夜灯下轻声道:“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爱你。” 月闻江立马抱住月栖意,强调自己的逻辑:“我可不是因为你是我妈妈才爱你,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才是我妈妈。” “派出所那警察见我就笑,”月闻江还得意起来了,用中彩票头奖的语气道,“说我是扒着你不撒手才能跟你回家。” 他现在七岁,相比之下,月栖意本该是个成熟许多的大人。 可月闻江总是觉得月栖意很小很小。 这么抱着的时候,月栖意就像一只能揣到口袋里的小猫。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谁都甭想当他后爹抢他妈妈。 他矢志不渝,他要以一己之力独自保护妈妈。 月栖意回抱回去,低头亲了亲月闻江的脸颊。 原本是很不习惯的。 妈妈和小孩天然血脉相连,亲近是自然而然的。 可月闻江对他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小孩,阴差阳错才绑在一起。 刚把月闻江领回家时,月栖意连听他叫“妈妈”都会脸红,甚至还会无端低头扫一眼自己的腹部。 可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孩子,接受“妈妈”这个令他从羞恼陌生到熟悉的的称谓,便只能学着去爱这个小孩,像一位真正的妈妈那样。 哪有妈妈亲自己小孩的时候会尴尬到脸红呢? 时间会消弭所有的无所适从,也会让惊喜新奇变成习以为常。 只有月闻江每次被月栖意亲的时候,都如同第一次那样,乐得找不着北。 月闻江喜滋滋了一会儿,方道:“妈妈,我就你一个亲人,你要是把我扔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别给我找后爹,我什么都给你,成吗?” 月栖意“嗯嗯”应着,拽了拽枕头。 月闻江:“……意意,你又藏零嘴儿了吗?” 月栖意正色道:“没有,我在找小松鼠藏的橡果。” -- 先导直播在绝妙的时刻、以月闻江令人震撼的宣言收尾。 全网都没能见到月栖意与梁啸川对这话的反应。 二十四小时内,《大小富翁》的预约人数因为这场先导直播又再翻了一番。 工作人员离开后,月栖意看了眼时间。 他给月闻江请了上午的假。 此时不到九点。 既然没有其他安排,还是让老廖尽早送月闻江去学校。 出门前,月栖意叮嘱道:“闻江,之后录节目就像刚才那样,有机器拍就不可以叫我妈妈。” 月闻江答应得很快:“知道了,意意。” 月栖意又补充道:“意意也不可以,要叫我哥哥。” 他嗓音柔软,轻圆纯细,一口婉转缠绵的水磨调。 与四九城人说话古音成分少、明快强烈的风格截然不同。 除非角色需要讲方言,不然月栖意的原声台词绝对清晰准确,不带丝毫地域特征。 可他平日自然交谈的语调却是这样。 这是因他母亲是吴州人,他从小到大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回吴州去陪外婆,同时陪伴他长大的保姆阿姨也是吴州人,因此他咬字便明显有典雅轻糯的感觉。 要不老话说以柔克刚呢,越凶狠的猛兽越容易被小猫咪驯服。 梁啸川这么条粗野的疯狗,让只温温柔柔、叫声绵软的小猫吃得死死的。 月闻江自然也是,那可是他妈妈,妈妈说什么他都肯听,绝对不会当叛逆的孩子伤妈妈的心。 “妈妈,”月闻江忍不住抓月栖意的手,仰头望着他,道,“那没人拍的时候,我就能这么叫你了吧?” 月栖意点头,月闻江又问:“那到时候我们能住一起吗,就咱俩?” 梁啸川登时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可不是他想给这小子当后爹,而是这小子突然横插一杠,破坏了他和月栖意的二人世界。 瞧着司机老廖渐渐走近,梁啸川将月栖意横抱起来。 居高临下俯视月闻江一眼,转身前他嗤笑道:“想跟我老婆单独住一块儿,下辈子吧。” -- 月栖意与梁啸川结婚的这个决定,称得上十分草率。 数日前,月栖意第无数次被合作过的演员表达了好感。 对方甚至强调自己是深思熟虑过,为避免只是单纯因戏生情,还特地在杀青后冷静了一年,确信自己的感情完全与戏中角色无关。 挂断后,月栖意便垂下眼,双手托住腮,颇觉烦恼,把小鹅蛋脸都托圆了。 唇瓣一抿,朝一侧撇,活脱脱歪嘴小猫表情包。 梁啸川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脸黑沉沉还拉得老长。 可听着听着他脑袋一热,猛地萌生出一个念头。 “意意,既然你烦人追你,那不然跟我结婚呗。”梁啸川把小猫的歪嘴摆正,倏然提议道。 “就有个名头,别的都跟婚前一样,到时候结婚证一晒戒指一戴,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不都得都靠边儿站?” 说完之后,他身上那股热意非但没消散,反倒急遽烧起来。 燎得浑身骨骼仿佛都化成熔浆,一片赤红滚沸。 “同月栖意结婚”就跟打通了梁啸川的任督二脉似的。 肾上腺素一瞬间飙了上去——梁啸川不决定便罢,一决定便一秒都等不及。 月栖意平时再温柔包容不过。 甭管熟不熟,同他提什么,他基本都会答应。 但冷不丁面对终身大事,他还是怔愣了一瞬间。 “也是个办法,但是……”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梁啸川忽略了这个“但是”,他在这一瞬间却只有一个想法——月栖意没拒绝。 那还等什么? 梁啸川立时起身找证件,还不忘捉住月栖意手腕,把未来老婆牵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乐得藏不住笑,疯狂游说道:“试试吧,剧组这些乱七八糟的老往你跟前凑,你不也正烦呢吗?” 月栖意:“……” ……究竟是谁烦? 是他,还是天天喝苦丁茶败火的梁啸川? 之后的发展本来与梁啸川预判的相差无几。 他和月栖意去了民政局,宣誓的时候念完最后一句“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注]时,梁啸川停顿了一刻。 怎么就分离了,死亡也不行。 下辈子他还得早点去找月栖意。 不能等六岁的时候搬到月栖意家旁边,他三岁就得守在产房门口等着接…… 不对,两岁他就得守着。 从胚胎发育开始,等小栖意生出来。 月栖意见他没反应,不由不解道:“梁啸川?” 二人朝夕相伴二十年,他小时候都是乖乖叫“川川哥哥”,不知从何时开始连名带姓地称呼梁啸川。 偶尔也称“啸川哥”“哥”或是“哥哥”,只是罕见,跟彩票中奖似的。 可梁啸川有“被月栖意叫哥哥”瘾,某些心照不宣的时刻,等到月栖意受不住了,会崩溃着喊他“哥哥”。 这些时刻,他一张美人面会被泪水浸得湿润绯红。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淌到难以闭合的双唇间,再落到舌尖上。 “嗯?”梁啸川一定神,忽地鬼使神差来了句,“……老婆。” 月栖意:“……” 他也认为已婚是挡桃花的好借口,才同梁啸川来结婚。 但梁啸川改口这么快还是 5. 长发公主 《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拍完手,月栖意又将两本结婚证摆在一起拍了照。 梁啸川默默猜:月栖意发微博会说什么? 月栖意却调出拍结婚证那张照片,点了编辑。 梁啸川:“……” 他试探着问:“不是嫌我难看,要给我那什么……美颜吧?” 帅还是够帅的,月栖意摇头否认道:“不是。” 不是就好,梁啸川松了口气。 月栖意还认真同梁啸川道:“你挺帅的,像照片这样,不会说话、也不动的时候就更帅。” 梁啸川:“……”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哪里是减分项,余光瞧见月栖意手机上一张兽头贴纸猝然出现。 把他整张脸都糊住了。 梁啸川:“。” 还不算完,月栖意又将他名字等所有信息打了十层马赛克,只留了自己的姓名和生日。 梁啸川:“……” 他僵硬地转向月栖意。 用着野兽贴纸的人却漂亮得跟小猫一样,一面保存、一面贴心道:“不告诉别人和谁结婚就可以,以后要离婚也不会波及到你。” 而后又同样开始编辑那张十指相扣的照片,将梁啸川的手部特征也模糊处理了一下——听说网友都是列文虎克,一只手也能顺藤摸瓜。 月栖意要发的内容也很简单:“今天结婚了。” 不带丝毫的甜蜜,很难说不是形婚。 好在那张牵手照片能挽回一点可信度,好在梁啸川攥得够用力。 一分钟后,微博不出所料地瘫痪掉。 ……工作日的白天公布婚讯,程序员倒是不用加班。 夺命CALL随之而来。 月栖意只告诉了家里人,公司那边以及其他认识的人就只说是圈外人,因此只想低调。 反正经纪人并没有生气,反倒更担心他被人骗。 梁啸川那边没什么朋友,他爹妈去问月栖意了,没来问他。 到头来打给他的,居然都是些四九城上流圈子里对月栖意有点若有似无的意思、因此同他互看不顺眼的人。 明明除了生意合作就没任何联系,这会倒是一个个都活过来了,说话跟脑残似的。 “梁总,我刚打给栖意,他新婚,梁总这个娘家人得安排十里红妆吧?” “梁总,我问栖意,不会是和你结的婚吧,他说不是,哎哟您看我这嘴嗐……” “梁总,我刚和栖意打过电话,他没接……” 梁啸川“啪”一下摁断通话。 ……去他大爷的保密。 梁啸川盯着那条从图文里完全猜不出另一半的微博,幽幽道:“……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啊。” 月栖意又强调道:“你是帮我,我不想影响你,过几天还要离婚的。” 又补了句:“你记得在外面不要戴戒指,我戴着就可以。” 所以这个结婚对象,可能会猜到别人头上去。 他梁啸川,得忍受舆论里出现一个和他一样亲近月栖意的第三者。 甚至不是一样亲近……是比他这个最好的朋友、比他这个哥更亲近。 但梁啸川又恍然大悟,一切只能如此。 月栖意是天才般的体验派演员,没有人比他更擅长体悟角色的情感。 戏总有拍完的那天,因此拍摄时可以无拘无束释放情感,可以浓烈,可以淡漠,可以走向情绪的极端。 但戏外人生恒长,在亲密情感加诸到自己肩上之前,月栖意第一反应都是抗拒。 月栖意所抵触的、同他人产生的情爱纠葛,包括其他人,当然也包括梁啸川。 他生活在自己的小壳子里,即便朝夕相处二十年,他仍将梁啸川排除在这个小壳子之外。 只不过,梁啸川也没那个意思。 他是陪着月栖意长大的哥哥,他们只是朋友、半个家人。 他也就是,不想看到他和月栖意之间有别人,哪怕只是外界虚假的猜测。 -- 在节目第一期之前,月栖意只有一项《MIACIT》杂志封面的拍摄工作。 所谓“金九银十”,九月与十月正处秋收之际,支出当宽裕,因此这两个月是品牌方投放广告力度最大的两个月,是“时装历”的新年开端。 6.豌豆公主 《不可以叫妈妈哦[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月栖意神情一滞。 但他仍然镇定自若,仿佛全然不解问:“为什么要叫我……” “嗯?”许今涵神色镇定,毫无改口痕迹,“你微博底下没有喊你‘老婆’的吗?” 她刚刚,不是说“妈妈”吗? 她八风不动,月栖意也不免怀疑——难道他真的听错了? 他据实以告:“有。” 许今涵自然晓得必定有喊“老婆”的,而“妈妈”这个称呼应该还没有跑到评论区去。 她何等人精,方才月栖意那神色明显有异。 但她可是很有边界感的,总不能说“你这样子很像刚打碎杯子的小猫”。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 今日要穿的SMOD古董高定套装以“山鬼”为题。 上身嫩芽绿色掐褶丝绸抹胸,上绣同色绞暗银色藤蔓。 质地轻软、行动间流光隐隐,如春日潺潺流水反射粼粼波光。 头饰是一顶花冠。 桃花心木为枝,同样的嫩芽绿色软纱裹住铂金叶片,水红色珍珠充作莓果,外围一圈洁白雀羽,一眼望去生机盎然。 月栖意站着,周围三个造型师。 一人负责整理花冠与头发。 一人负责为他足踝系上绸带与忍冬藤。 剩下的那位…… 年轻的造型师将抹胸下摆的两段绸带系结,再扣上一串五只迷你蝴蝶胸针。 五颗紧扭的小卡扣,本身就颇费力气,造型师须得躬身凑近。 同时造型师还不敢呼吸,憋得快缺氧了——距离太近,月栖意身上的冷香让人耳热,且他肩颈、手臂、腰腹都倮丨露在外,呼出一下热气便瞧见他腰际或颈侧蔓上一小片浅淡的粉色…… 月栖意其实也觉得痒,但他如此温柔,当然不欲令造型师尴尬,因此他并未低头去看,只是望着前方的布景。 然而他可以控制视线,却不能避免指尖、甚至呼吸拂过时身体的细颤,以及肌肤受刺激后越发明显的粉红色。 造型师闭上眼,再看会流鼻血。 同时觉得自己还是别喘气了,憋死吧。 摄影棚内,许今涵从月栖意浮光流金的眼下月牙,一路打量到鼓风机下蹁跹的奶油色裙角与若隐若现的小腿及赤足。 她抱臂环胸,已经预见到了多次售罄再补货的巨大销量。 所有风格的造型都能轻松驾驭,怪不得各大品牌连合作机会都要竞争,甲方乙方完全颠倒。 今年的金九一出,SMOD和《MIACIT》都会赚得盆满钵满。 结束时天已擦黑,但那片深蓝色里似乎隐含了昏黄和银灰,不像晴夜。 月栖意揉了揉额角,有些头晕。 助理陈扬帆跟在他身后进电梯,《MIACIT》在二十三楼,下到二十楼时,电梯停住。 月栖意原本闭目休憩,察觉电梯迟迟未再运行,不解地张开眼。 二十楼是男刊《寰宇》的办公地。 月栖意一抬眼,便对上电梯外男人直戳戳紧盯向他的目光。 对方神情并无波澜,然而手扣在电梯门边缘,攥得指骨发白,几乎要将左手无名指上一枚扭绳月牙戒挣断。 同时下颌紧咬着,绷得如同满弓。 陈扬帆将月栖意往身后藏了藏,道:“请问有事吗?” 男人一语未发,半晌后松开手,似乎走向另一部电梯。 电梯门合拢后继续下行。 陈扬帆挠挠头,宽慰道:“没事栖意,那人应该是讨厌娱乐圈,没针对你。” 月栖意问:“你认识他?” “啊,”陈扬帆道,“周存征,射击运动员,气手丨枪的,去年摘金完成射击三大赛大满贯,还破了纪录。” 如此成绩,知名度自然不可小视。 但去年夏天月栖意在滇藏拍戏,高原反应严重,小命都差点丢了,自然也没精力关注体育赛事。 “《寰宇》估计是趁着热度请他来的……对了,咱们要上的那综艺也请了他啊。” “不过……”陈扬帆有些想不通,道,“上周他宣布退役了,明明状态还很好啊,再辉煌几年不成问题。” 周存征。 月栖意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 总觉得熟悉,却又拼凑不出具体印象。 电梯内闷得很,二十多层楼中间停了三次。 却没人上上下下,像是有小孩子恶作剧。 月栖意戴着帽子口罩,只觉氧气渐渐稀薄。 眼前有些发暗,月栖意眨了下眼,便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已经习以为常。 以他的体质,什么大病小灾都有可能降临,短暂性失明更是三天两头便来一回,每次短则一两分钟,长也至多二十分钟。 耳边陈扬帆还在絮絮道:“他夺冠之后有个记者采访,本来好好的,他脸色突然变了,问那记者手上戴的什么。” “镜头没拉近,那是工作场合,记者不方便多说,就答了句手环,就继续下个问题了,他倒是还答,就是一直走神,木着个脸。” “有人说那是咱们三年前星光大赏的应援物,”陈扬帆笃定道,“估计周存征是对娱乐圈比较反感。” 月栖意昏昏沉沉问道:“为什么是娱乐圈,不是……” 陈扬帆俩眼一瞪,否定道:“怎么可能,让谁从全内娱找个人看不惯,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怎么可能有人不讨厌艺人这一行、独独讨厌月栖意? 月栖意:“……” 好容易下到停车场,月栖意忍着不适感向前,却忽而头重脚轻。 身子骤然一沉,向前跌去。 陈扬帆大惊失色,火速伸手搀他。 却居然捞了个空,半路让别人截了胡。 对方撑住月栖意双臂, 空间内诡异地安静三秒钟,无人开口。 月栖意脑内混沌,思维有些错乱,直觉般问道:“梁啸川?” “……” 这一句并未打破沉默,反倒令气氛更紧绷了些。 对方似是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男人撑着月栖意,摘了他的口罩,语气硬邦邦道:“没人还戴口罩干嘛呢,这么憋着能不晕吗。” 继而更硬邦邦道:“站得稳吗……去医院吧,我送你。” 呼吸没了阻碍,月栖意便稍稍清醒过来。 他点点头道:“谢谢,刚刚电梯里闷,所以没有缓过来。” 两人就以扶与被扶的姿势相对而立。 月栖意视力渐渐恢复,稍稍抬眼。 周存征? 月栖意看周存征的脸色,认为他应当并不意欲同自己接触,偏偏手上却一直扶着。 又三秒钟后,他只得提醒道:“……可以松开手了,我可以站稳。” 周存征尚未反应,月栖意先抽出手臂。 周存征指腹间都是肌肤的柔滑触感,仅仅这么几秒钟仿佛就留了香味。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意有所指道:“不是结婚了吗,怎么也没人照顾好你,出来坐个电梯就能晕过去?” 月栖意不解道:“我们认识吗?” 他还认真解释道:“我对你好像有一点印象,但记不起来具体的。” 周存征:“……” 他似有千言万语亟待出口,眼中烈火灼灼,几乎要燃到爆开。 然而最终他只是攥了攥拳,道:“不认识,我就是看过你电影。” “还知道你前两天结婚了。” 月栖意遂点头,此时司机老廖将车开过来,他转身上车。 孰料此时已经暴雨倾盆,一开出地下车库,雨刷狂摆,整片挡风玻璃都斑驳湿漉。 陈扬帆往车外瞄了眼,道:“这雨有点太大了,晚高峰还没过,八成得堵车。” 月栖意手中已经拿到了下部电影的剧本,可雨天车里发闷,他看了两眼便晕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