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逍遥王爷小贞德》 第二章 性格各异 刘凌也连忙跟上了去。 他之所以挑选这三个人并非色迷心窍,更多的还是已经想到了自己发财的计划,再加上看着三人实在可怜,所以才选的。 而赵玲绮可不可怜,而且,看她那八步赶蝉的架势,武艺想必是十分高强。 让她进自己家门,估计家都能让她给拆了! 刘凌才不会招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人当自己的妻子呢! 两个衙役被赵玲绮拦住后,表现出了难得的歉意。 要知道,平日里这些衙役一个个都是那种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家伙。 如今他们露出这种表情,自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赵家在县城并不是好惹的。 “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他刚才明明没挑我,你们两个胡乱喊什么?” 赵玲绮杏眼一瞪,颇具气势。 刘凌也上前说道:“二位,我只要了三个,你们怎么要给我四个?” 既然被人追上了两个差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嘿嘿,刚才我过于激动,连勾了四笔,不小心把赵姑娘的名字也勾上去了,所以,也只能委屈赵姑娘下嫁了!” 听到这话,赵玲绮目光一横,恶狠狠地说道:“谁要嫁给一个痞子?不行,给我改回来!” 刘凌也来了脾气,他双手抱胸道:“谁要娶一个泼妇?不行,我只要那三个姑娘!” 赵玲绮本来矛头一直对准的是两个衙役,但听刘凌骂自己是泼妇,于是她当即炸毛了? “你说谁是泼妇?” “谁答应,我就说的是谁!”刘凌丝毫不让! 眼见二人对上头了,两个衙役带着姑娘们撒腿就跑! “哎!你们等等!”赵玲绮还想追,但那两个衙役却一边跑一边说道:“赵家姑娘,我等先带着这些人去挑婚,等晚上再回来帮你想办法!” 听到这话,赵玲绮才止住了脚步,随后她恶狠狠地瞪了刘凌一眼,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看着这气得额头喷火的赵玲绮,刘凌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一抹猥琐的笑容。 “我等着?我等着干嘛?洞房吗?” “谁要和你洞房?你个泼皮无赖!” 看到这热闹的一幕,围观的那些村民们纷纷对着刘凌指指点点起来。 “嘿,这家伙痞子样又露出来了!” 这时,刘凌也意识到,这具身体之前那痞子的性格不自觉显露了出来。 若是对其他人倒也无所谓,但刚才看到赵玲绮那八步赶蝉的功夫,便能看出这女子是有真功夫在身的,若是将她惹恼了,将自己揍上一顿,那可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钱佳宁却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妹妹……” 众人寻声看去,便见吴招娣身子一歪已然又闭上了眼睛,钱佳宁连忙搀扶,但这次吴招娣是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钱佳宁也较为瘦弱,根本搀扶不住。 看到这一幕,刘凌正好趁机跑了过去。 摸了摸吴招娣的脉搏,见其只是饿晕过去之后,刘凌赶忙将其甩到了背上,然后道:“走,回家!” 小孩子苏如意赶忙跟上了刘凌的脚步,钱佳宁犹豫了一下,也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跟了上去。 眼见刘凌离去,那些村民们也嘻嘻哈哈的各自散去,在他们看来,今天刘凌是昏了头了。 一下娶了三个媳妇,一个是个病秧子,一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还有一个本身就欠着县城吴老爷几十两的银子。 别说明年缴税,就是今年不被饿死都是老天爷保佑。 甚至一些脑子活泛的已经开始惦记刘凌家的几亩地了。 很快,整个村口便只剩下赵玲绮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她眺望远方,还傻傻地等待着那两个衙役会回来帮她想办法呢。 回到家中,将吴招娣放到床上,随后刘凌又弄了些中午剩下的汤水喂进了她嘴里,半晌之后,她才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嗯?这是哪?”吴招娣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哼哼。 刘凌将碗放下,然后道:“这是我家!” 这时,吴招娣似是才回想起来,自己刚刚挑婚被人挑中了,她连忙想要起身,然而,却被刘凌一把按了回去。 “你身子弱,先躺下吧!” 然而,吴招娣却依旧坚持的从床上下来,她说:“夫君,我没事,刚才就是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了。” 许是怕刘凌嫌她身子不好,将她再赶回去,所以,小姑娘下地之后,还赶忙帮着整理床铺,并从自己的小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块黑漆漆的抹布,开始清扫屋子。 刘凌拗不过她,也只得坐到了家中那把破旧的太师椅上。 此时,屋内的三个女子姿态各异。 吴招娣忙着打扫屋子,以证明自己不仅身体没事,还能干活。 苏如意尽管脸上的泪痕还在,但她那一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确是在嘀哩咕噜乱转,丝毫没有了刚才那般哇哇大哭的可怜相。 而钱佳宁则看了眼这一览无遗的家之后,便端庄的站在一旁,既无动作,也不说话。 看着屋内的三个女子,刘凌还有些不自在。 不管是谁,突然间结了婚,还一下子娶了三个女子,一时间都是有些难以适应的。 沉默片刻,他敲了敲旁边的桌子说道。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我家,算是家徒四壁,你们若是嫌弃,现在就可以离去,我绝不阻拦。”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微微瞟了钱佳宁一眼,只见后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而一旁正在打扫的吴招娣则忙说道:“不嫌弃,相公能收留我便已经是大恩德了,我吴招娣今后一定好好伺候相公。” 听到这话,刘凌也看向了吴招娣。 看着她那枯瘦如柴的身体和蜡黄的脸颊,刘凌只觉有些心疼,她应当也只有十六七岁吧,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如今却已经嫁人。 于是,刘凌起身上前将吴招娣的抹布夺了下来,然后柔声道:“厨房就在那边,那里还有一些黍米,给大家煮点粥吃吧!” “好!”吴招娣赶忙答应,随后便走了出去。 一旁的苏如意也赶忙道:“我去帮忙。” 然而,她的黑乎乎的小脚丫还没迈出门便被刘凌叫了回来:“你等一下!” 苏如意止步,她将那丸子头摇过来可怜巴巴地说道:“相公,有什么事?” 第五章 打赌 “正是!”掌柜的点了点头。 刘凌立马又问道:“那今日他所宴请的那位客人,不知掌柜的是否认识?” 掌柜的闻言笑了笑,然后又低头开始拨打起了算盘。 刘凌见状,立刻拿出了两块碎银子放到了柜台上,估摸重量应该有个二三两的样子。 看到银子,掌柜的才低头说道:“那个徐大人,我是没见过。” “但听说最近朝廷要和辽东的女真,还有北方的蒙古部落议和了,他们的议和清单上有大量的酒,而且要烈酒!” “谷掌柜的最近正在忙活这件事呢!” 掌柜的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是说了他所知道的有所关联的信息,而这也是刘凌想要知道的。 听掌柜的说完,刘凌立刻觉得破天的富贵就要砸到自己头上了,于是他询问了一下谷大富酒窖的位置后,便赶忙告辞。 甘泉酒坊。 作为魏县最大的酒坊,这里所占的面积也实在是大,方圆足有十几亩地,既有地上的储酒坛,也有地下的酒窖。 十几名工人来来往往在此忙碌,有人在品尝酒槽中的清酒,有人在搬运酒坛,还有一些人在搅拌刚刚酿进窖缸之中的酒材。 此时的刘凌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蓝色长衫,毕竟人靠衣服马靠鞍,刚才刘凌身穿一身破烂一幅,连醉春楼的大门都没让进。 如今来到这酒坊谈生意,若是再穿的破破烂烂的,恐怕也会被人当成要饭的,或者是骗子直接轰出去。 穿上长衫,再搭配上他那儒雅的气质,若是不认识的人,怕是真会以为他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步入酒坊前堂,一身暗黄色大福字绸缎衣裳,头戴六合一统帽的,微蓄胡须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来买酒的吗?” 甘泉酒坊不仅为魏县以及周遭县府的酒店、客栈、官邸送酒,平日有大户人家的婚丧嫁娶,有时也会来此定酒水。火山文学 中年男子见刘凌仪表堂堂,便觉得他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前来定酒的。 刘凌听后微微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你们这,有没有烈酒?”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眼前一亮,立刻道:“有,古酒杜康,上等的烈酒,甘甜醇烈。” “不瞒你说,这次我大周和女真以及蒙古议和,便打算用这种酒当贡品呢!” “公子若是有意,我马上让人筛来一壶!” 想要在金融业风生水起,若是自己没有背景,便免不了要大肆应酬,刘凌上一世品酒无数,杜康自然也在此列,只是不知这大周的杜康,和现代的杜康有何区别。 于是他找了个太师椅坐下道:“如此那便尝尝吧!” 很快,一个粗布麻衫的小厮便送来了一壶,中年掌柜的亲自为刘凌斟酒。 古代的酿酒方式都是由粮食或者水果酿造的,全部都是浑浊的,想要饮用或者出售,需要经过筛子,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如现在的酒那般纯粹清澈。 这壶酒还算清澈,而且酒香颇浓,料想在这大周应该算是较为上品的酒了。 第六章 赵四 那二十坛酒对谷大富来说,算不得什么,所以也没算钱,直接找人装车随刘凌向刘家村走去。 刘凌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县城之中大肆采买了很多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 而他家中几个媳妇都太瘦小了,得赶紧补充营养才是,不然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让人心头痒痒的。 虽说白幼瘦是现代大多数男人的审美,但刘凌确是不觉得那种没长开的孩牙子有什么吸引力。 那种玉润珠圆,丰盈饱满的女子,才更有味道一些。 载着满满一车物资回到村口,刘凌便对酒庄的下人说道:“送到这里便是了,等会我差人推进家中吧!” 刘凌的家一副破烂的样子,若是被此人知道了,必定会说给谷大富听,到时候对未来的谈判会有不利。 至于差人推进家中,也是刘凌自抬身价的说法罢了。 酒庄的下人并没有太多心机,听到刘凌这么说后,便放下车走了。 看他走远,刘凌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次出去他原本也只是想要赚上一些吃喝用度的钱,之后再想办法做些买卖。 想不到,今日运气不错,一出门便碰到了一条大鱼。 只要这次的生意能顺利完成,不仅能够帮钱佳宁还了债,今后的吃穿应该也不用发愁。 如此,他也算是能够在这大周站稳脚跟了。 随后,刘凌便想要自己将车子推到家中,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木轮车子的重量。 二十坛酒,外加一麻袋米,一麻袋面,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大小也有几百斤。 这木轮车子没有轴承,行路全靠人力,而且刘家村的路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刘凌虽有些力气,但却远不如刚才酒庄的下人。 尝试了几下无果之后,刘凌只得放弃。 “算了,找村里的人帮忙推一下吧。” 从怀中取出几枚铜板,走向村子,就在刘凌打算找人推车的时候,一声尖叫却是自村中传了出来、 “钱佳宁!” 刘凌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向着家中跑去。 第七章 骄纵赵玲绮 破旧昏暗的屋子内,吴招娣正躺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虽有些凌乱,但看得出来,她并未遭受侵犯。 这时那少年也冲进了屋内,他左右看了看之后,忙回身对三个大汉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姐姐没在这!”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停手,得到喘息机会的赵四等人赶忙互相搀扶着凑到了一起。 接连的重击让三人气都几乎要喘不上来,尤其是赵四,他子孙根被苏如意拿菜刀削下来半截,还整往外冒血呢,若是再打一会,他怕是要直接失血过多挂掉了。 所以,三人凑到一起之后,连狠话都没敢撂,便赶忙互相搀扶着逃了出去。 而刘凌也来到了吴招娣旁边,试了试她的气息,却是和之前差不多,只是虚弱的晕了过去。 将她放到床上的同时,三个大汉也依次来到了屋内。 “嗯?找错门了?”为首一名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皱着眉头说道。 刘凌闻言满脸感激的回首说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你们要找谁?这村中之人我都认得,可以帮你们指路。” 络腮胡大汉沉声道:“我找刘凌,你可认得?” 此话一出,刘凌瞬间傻眼,他盯着四人猛看,想要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找到关于四人的蛛丝马迹,但看了许久,刘凌也想不起关于这四人究竟是谁。 突然,刘凌心中升起一阵慌乱。 因为考虑到自己之前的种种劣迹,能够专门来刘家村找自己的,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三人痛殴赵四等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若是打起自己来,那…… 于是,刘凌稳下心神又问道:“刘凌我当然认得,就是不知几位找他何事?” 还不等大汉说话,那十来岁的少年便抬头说道:“他是我姐夫!” “啊!”刘凌懵逼了。 刚刚搀扶着苏如意进门的钱佳宁也懵了。 一番细谈之后,真相也浮出水面。 那络腮胡乃是县城赵家武馆的馆主赵元松,另外三人则分别是他的三个儿子。 老大赵云龙,老儿赵云虎,老三赵云鹤。 而他的女儿自然就是性格泼辣,而且武艺超群的赵玲绮。 今天下午,几个衙役在将走亲的程序走完之后,便回到了县城,迎头便碰上了赵元松。 赵元松在剩下来的那些女子之中,没见到女儿,自然是开口询问。 那几个衙役自然是不敢说实话,于是便对着赵元松一番吹嘘。 说自己帮他女儿找了个如意郎君,那如意郎君如何如何好之类的。 这些话自然是糊弄不了赵元松,于是,他当即便回到家中,带着三个儿子以及一些财务,来到了刘家村中,想要看看具体情况。 若真的如那几个衙役所说,自己便将财务交给女儿,说是送嫁妆,若是假的,便再想办法。 谁知,几人刚通过打听,来到刘凌的住所,便看到了几个痞子正在殴打刘凌,以及调戏钱佳宁。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听完几人的来意之后,刘凌赶忙将实际情况对其解释了一通。 毕竟是个误会,而且责任也不在自己,不管怎么说先将自己摘出去再说。 当听完刘凌的解释,赵元松拍案而起。 “那几个混蛋!还说什么帮我女儿找了个如意郎君,让老夫我安心,我安他奶奶个腿!” 赵云龙还算冷静,他看向刘凌道:“既然如此,那我妹妹现在何处?” 刘凌带着吴招娣三人回家之后,便没再看到过赵玲绮,自然是摇头说道:“不知,原本那几个衙役告诉她,让她在此等待,不过现在天都快黑了,想来赵小姐应该是回家了吧!” 此话一出,四人神色同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刘凌有些莫名其妙,他又说道:“刘家村距离县城不过十几里路,沿路也没有山匪,以赵小姐的武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赵云龙闻言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妹妹……呃!” 眼见自己的兄长张不开嘴,赵云鹤便赶忙说道:“我姐姐是个路痴,出了城,根本不认识路!” “爹,咱们赶紧去找找吧!” 说罢,四人赶忙起身。 刘凌听后也准备拿出些钱财,让村里人一同去寻找。 然而就在这时,便听村内传来了一声呼喊:“谁能送我回县城,我给他一吊铜板!” 听到这声音,赵云鹤当即跳了起来道:“是姐姐!姐姐!” 说话间,少年已经跑出了院子,不多时,便见赵云鹤拉着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赵玲绮走了回来。 看到女儿这样,再想到刚才被三个痞子调戏的钱佳宁,赵元松顿时虎目圆睁。 “玲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看到老爹,赵玲绮瞬间扑了过去:“爹!你怎么才来,女儿都要饿死了!” 赵元松原以为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正想安慰,但想不到这丫头却只是饿了。 倒是赵云虎听到自己妹子喊恶之后,赶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大白馒头递了过去。 “妹,哥这有吃的。” 赵玲绮看到馒头,顿时两眼放光,来不及感谢,她便一把将其抢了过来开始狼吞虎咽。 看着白花花的大馒头,已经连吃了几顿糠咽菜的刘凌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一旁,被钱佳宁牵着的苏如意同样满脸渴望。 等赵玲绮狼吞虎咽的啃下半个馒头之后,她才说道:“爹,那几个衙役真是不像话,竟勾错了名单,将我嫁给了这个痞子。” “等我回到城里之后,一定要他们好看!” 看赵玲绮这般精神的模样,不似是受了欺负,估计是如刘凌所言,眼见等不到衙役,便自己想要回县城,结果却是不知道跑到了那个犄角旮旯,才弄得如此狼狈。 见女儿没事,赵元松却又觉得怒火升腾。 今年赵玲绮已经十七了,而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十八,一个十九了,也尚未找到合适的女子婚配。 去年,单他家缴纳的人丁税便有十几两银子, 今年若是三人再不成亲,赋税再滚上一滚,怕是要交上几十两银子了。 赵家的财政收入主要是两个方面。 一个是一些富庶人家的公子想要找他们学些武艺,便需要缴纳一定的学费。 另一个便是让徒弟看场子,或者帮忙走镖。 毕竟,县城之中也有不少地皮流氓,一般的小店招惹不起,便给赵家缴纳一定的保护费,赵家便会有所照料。 至于走镖,则是需要已经出师的徒弟才能参与,这种活风险性较大,赚的也比较多。 就算赵家是魏县最大的武馆,平日里收入不错,但同时花销也打。 俗话说,穷文富武。 学习文化并不需要太多花费,买本书就行,在那个没有版权意识的年代,书并不算昂贵。 而武学就不一样了,且不说练功的各种用具,以及跌打损伤所需要的药物。 但是一个人每天的吃喝便是一比不小的数目。 而赵家算上出师的和未出师的弟子,总共有二十多人,每月各种花费便是十几二十两银子。 所以赵家这些年来虽然看上去风光,但也并未攒下太多的家底。 平时还好,可如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过了成亲的年岁,赋税一年一年的翻,就是今年过得去,那明年呢?后年呢?火山文学 “死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等回到城中,无论如何也要给你找个婆家,若是再敢胡来,我打断你的腿!” 此话一出,赵玲绮顿感委屈,她拉着赵元松的手撒娇道:“爹,这是那两个衙役弄错了,又不是我的事情,你干嘛凶我。” 看着漂亮女儿在自己面前撒娇,赵元松也是一阵无奈,他长叹一声说道:“唉!别说这个了,先回家吧,等回头我找找你的大师兄,让他想想办法。” 说罢,赵元松便要转身离去,赵玲绮立刻喜形于色的跟上。 刘凌自然也不想招惹赵玲绮这个泼妇,见对方要走,他连忙便要将几人礼送出门。 然而,就在这时,赵云龙和赵云虎眼中确是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爹,你等等!”赵云龙叫住了自己的老爹,随后他凑上前去,对着赵元松一阵耳语。 后者听后脸色微变,他看看赵玲绮,又看了看刘凌,目光一阵闪动。 赵玲绮本来和赵云鹤玩闹的正欢,但眼见老爹脸色一番变化后,她随后也一脸疑惑的问道:“爹怎么了?” 这是,赵云虎也凑到了自己老爹旁边又是一番耳语。 这次,赵元松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看向刘凌拱了拱手说道:“小兄弟,既然那衙役将你二人划为了夫妻,那便证明你们两个有些缘分。” “这样,小兄弟你便代我先照看他一段时间,等我将家中这两个儿子的亲事办妥之后,再将我女儿接回!” “当然,我也不让你白照顾,这是十两白银,就当是她的生活费了!” 说着,赵元松便将一块小银锭递了过来。 刘凌一脸懵逼,这说好的将人接走,怎么又要把人留下来?若是她留在家中,自家这三间屋子,还不得让他捅翻天? 不行绝对不行。 然而,还不等刘凌组织起语言拒绝。 一旁的赵玲绮便尖叫出声:“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山匪绑肉票还不让在山里过夜呢,你让我住在这里算是什么事?” “你这样,今后我还怎么嫁人啊!你这不是……你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说着,赵玲绮竟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赵元松对这个女儿也无可奈何,但现实情况又摆在眼前。 赵家在县城也算是一号人物,若是去挑婚,怕是要被人笑死。 而正常人家成亲,自然是要三书六聘,请媒婆,请客吃饭,这些都需要银子。 赵玲绮若是留在家中,赋税暂且不说。 但是她在县城中的名号,一般的家庭,便不敢将女儿嫁过来,以免受到她这个小姑子的欺负。 于是,赵元松索性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先让赵玲绮在刘凌家住上一段时间,等自己两个儿子的亲事敲定再说。 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女儿,赵元松解释道:“最近几年总是闹灾荒,武馆也不景气。” “你的两个哥哥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若是再加上你,那今年咱们家怕是连赋税都要交不起了。” “你先在这住上一段时间,等帮你两个哥哥了解了亲事,爹再接你回家!” 赵玲绮自是不干,她急道:“我不干,你凭什么为了两个哥哥就把我推进火坑?我若是在这过了夜,那今后怎么还嫁得出去?” 练武之人脾气没几个好的,赵元松平日里对几个儿子动辄棍棒教育,若是急了,抬手便是一招铁砂掌。 但对女儿就温柔多了,平日里极少发怒。 可这几年,为了赵玲绮的亲事,他的耐性也几乎磨没了。 “闺女,这魏县有名有姓的家庭我都为你找了个遍,可你说你看上哪个了?” “你在家中,你的两个哥哥也不好成亲,等到了年尾,纳税的时候,咱们家怕是要借钱交税了,就算今年过去了,那明年呢?后年呢?难不成,你打算让你两个哥哥,还有你老爹我被抓去充军吗?” “爹这么多年来拉扯你兄妹四人不容易,你就当帮帮爹,先在这住几个月,等我将你两个哥哥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再接你回家!” 赵元松原以为连哄带吓的,能够让自己这个闺女体谅一下自己的难处。 然而,赵玲绮从小骄纵惯了,根本不考虑家中情况,她一边抖着身子,一边大叫道:“不行,不行,我就不在这,我要回家!你要是非得让我留在这,我就死给你看!” 啪! 手掌亲吻脸颊的声音响起,只不过劲头大了点,赵玲绮那布满尘土和汗渍的脸上,登时泛起了一阵鲜红。 一旁的刘凌都惊呆了,他赶忙将钱佳宁和苏如意护在身后,生怕这父女二人翻脸之后,再在自己家中上演一套全武行,将自己家中砸个稀碎。 不过,事实却并没有朝他预料中发展。 被抽了一巴掌之后,赵玲绮的眼泪顿时如决了堤般开始流淌,如此一来,本就满是尘土的脸上,顿时成了花猫脸。 “爹,你打我……” 没有上演全武行,也没有如泼妇骂街一般吵闹,只是一声委屈到极致的呼喊。 赵元松看上去有些心软,但很快他的目光又坚定了下来:“哼!不是爹打你,是你太任性了!” 赵玲绮听后哭的更凶了,赵云龙兄弟三人赶忙将她拉到一边开始安抚。 而赵元松则来到了刘凌身边,不着痕迹的将十两银子塞了过来:“小兄弟,帮我好好照顾她,三个月……不,两个月,我肯定将她接走!” 听到赵元松的话,刘凌只觉头皮发麻。 若是一般人的话,凭借着刚才赵元松父子三人帮他打跑赵四等人的恩情,留下来也就留下来了。 可这赵玲绮实在不是个善茬,若是她发起飙来,又有谁能制住她?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段时间肯定要经常外出,若是将赵玲绮留在家中,以她的身手,若是赵四等人再来找麻烦,凭她一人应该便能应付了。 只是,如何让她听话却又是个大问题。 想到这,刘凌故作为难道:“呃!大叔,您刚才对我有救命之恩,按理说让赵姑娘在家中住些时日算不得什么。” “但她的脾气……啧啧啧。” “唉,我也并非矫情之人,只要您能保证她听话不闹事,我便同意。” “至于银钱便算了吧,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两三个月我还是养得起的。” 刘凌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即为难又有些无可奈何,看上去十分难受。 赵父看他的表情,也觉自己女儿在对方家中住着是给人家添麻烦。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他对着刘凌耳语一番,然后又强硬的将十两银子塞到了刘凌怀中。 “说实话,这银子我是给玲绮当嫁妆用的,只是如今看这样子,她是难以嫁出去了。” “这银子先放你这,等我将玲绮接回家的时候,你再写封休书,这件事就算完了。” “虽说名声不好听,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过了这关了!” “小兄弟,拜托了!” 说罢,赵元松也不等刘凌和他客气,转身便走,赵云龙兄弟二人也连忙跟上。 小弟赵云鹤自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他拉着姐姐的手不放,还急道:“爹,怎么不带姐姐回去?” 结果却只得到了赵元松的一声怒斥:“给我滚过来!” 这声怒斥犹如虎啸山林,吓得赵云鹤一个哆嗦,然后他赶忙跟了上去。 赵玲绮看着老爹和兄长们头也不回的离去,顿时哭的更凶了。 但也就此而已了,四人已经离去,赵玲绮就是想跟也跟不上了。 刘凌见状则暗自发笑,这下,不仅白捡了十两银子,还多了一个免费的女保镖,真是赚大了。 当然,如何让这个女保镖听话,还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刘凌拿出了平日里极少使用的蜡烛将其点亮。 灯光顿时将那间土坯房照的一片昏黄。 吴招娣已经醒来,并从钱佳宁口中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摇晃着身子来到刘凌面前,一脸歉疚道:“相公,都是我不好,那三人说是你的朋友,我便给他们开了门,想不到……” 说到这,吴招娣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刘凌看着眼前瘦弱虚弱的姑娘,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将吴招娣一番安抚之后,刘凌又看向钱佳宁:“你没事吧!” 后者看上去仍是惊魂未定,但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最后,刘凌的目光又落到了苏如意头上,此时她身上还有点点血迹。 这家伙,在自己被打倒之后,竟拿着菜刀将赵四给阉割了,若非那半截玩意还在院子外面,刘凌是打死也不敢信的。 “如意,你没事吧!”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十一二的孩子,若是因为今日之事,留下了心理阴影,那才是麻烦。 刘凌呼喊了一声,但苏如意确还在原地愣神,一旁的钱佳宁见状低头道:“如意妹妹,怎么了?是吓到了吗?” 这时,苏如意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钱佳宁又看了看刘凌,然后一头雾水道:“啊?怎么了?” 这下轮到刘凌发愣了。 好家伙,这丫头的心还真是大啊,刚才还被吓得全身颤抖,如今却是和没事人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苏如意似是想起什么来了似的,一头扑到了钱佳宁丰满的怀中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佳宁姐,我杀人了,我好像杀人了!我好怕,我好怕!” 一边哭,苏如意还一边瞥向刘凌,看着后者的反应。 如此演技,让刘凌只觉眼前这小丫头有些捉摸不透,而钱佳宁确是没看出来,她一边抚摸苏如意的头发,一边用言语对其进行安抚。 刘凌并没有再理会苏如意,而是踏步来到了小院之中。 此时的赵玲绮已经不再哭泣,而是蹲在小院内的石磨上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天空。 刘凌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赵姑娘,你作为子女也要体谅一下你父亲的难处。” “今日之事,他也是无可奈何,你放心,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几个月之后,你父亲必定会将你接回去的。” 刘凌好言相劝,他本以为被父亲抽了一巴掌的赵玲绮会有所收敛。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双白眼。 “哼,本姑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我就是住在这里,你和你的那些婆娘也要当小姐的伺候我?” “本姑娘饿了,去给本姑娘弄些吃的来?” “要两荤两素,还要江南产的香米,若是有所怠慢,本姑娘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这死丫头并不是省油的灯,幸亏之前早有准备,不然的话,别说赚钱了,单是伺候她便足以让人耗尽心神了。 看着趾高气扬,化悲痛为食欲的赵玲绮,刘凌淡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要的那些东西,我都没有,需要去村中其他人家借些过来。” 赵玲绮闻言杏眼一瞪,大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嗯,马上就去,对了,顺带从我三叔家把那条大狼狗牵来,若是赵四等人再来了,有条狗也正好多个帮手!” 说罢,刘凌便要出门。 而石磨上的赵玲绮确是脸色大变:“等等,你牵狗做什么?今后我在你家中,那些小毛贼那个敢来撒野?” 然而,刘凌确是理都不理的继续往外走。 赵玲绮见状顿时急了,她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然而,刚走到门口,便见门外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刘凌渐渐远离的脚步声,以及远处的犬吠声。 因为蜡烛比较昂贵,莫说农村家中,就是县城里面也极少有人点灯。 而刘凌的家则本就处在村子的最外围,再加上他之前的种种劣迹,所以他家周围更是连邻居都没有。 只有几处已经垮塌的阴森土坯房。 这可让赵玲绮有些发慌了,她急忙对着刘凌的方向呼喊道:“喂,痞子,别出去了借了,今天晚上就随便吃点就行了。” 刘凌闻言止住了脚步,黑暗中的他,勾嘴一笑,说道:“那怎么行?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赵家的大小姐,怎么能亏待了你呢?” “再说了,我若是不将狗牵来,若是赵四三人今天晚上再来,将你给玷污了,那我又怎么向赵家大叔交代?” 说罢,刘凌继续往前。 这时,赵玲绮更慌了,她忙说道:“我在家中便行了,寻常地痞七八个也休想近得了我的身,你快回来吧!” 然而,刘凌确是根本不听,他知道,今日若不能压住她,等明天天亮,再想压住那就更麻烦了。 于是他一边原地踏步,一边说道:“不行啊!我还有一车货物在村口呢,不管怎么说,都要出去一趟。” “赵家小姐你先回屋吧,我去去就回!到时候有了狗看家护院,你也不必出手。” 刘凌三句不离狗,这可将赵玲绮急坏了,她跳着脚说道:“刘凌,你别将那狗牵来,若是将狗牵来,我第一个废了你!” 黑暗之中,刘凌也撕下了伪装,他阴狠一笑说道:“若是不将狗牵来,又怎么能镇住你这个赵家大小姐呢?” 此话一出,赵玲绮即惊又怒,她厉声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怕狗的?” “你不止怕狗,而且还怕黑,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有人陪着,我说的没错吧!”刘凌的脸上已经满是得意。 赵玲绮小时候被狗咬到过,所以至今仍对狗有着深深的恐惧,至于怕黑,则只有她父亲和几个兄弟知道。 如今被刘凌当面说出,她自然明白了是父亲告诉他的。 想到这,赵玲绮捏紧了拳头对着门框狠砸了几下! 咚咚咚! “爹我和你没完!” …… 回县城的路上,赵云龙兄弟二人也将原因和赵云鹤讲清楚了。 后者自是明白道理的,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爹,若是那个刘凌欺负姐姐咋办?” 赵元松还未说话,一旁的赵云虎便道:“他欺负你姐姐?哼,你姐姐又岂是吃素的?若是那刘凌老老实实的养她两三个月倒也罢了,若是他敢动歪心思,你姐能活吃了他!” 此话一出,赵云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赵玲绮那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的模样。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就在兄弟三人交谈之际,赵元松确是一声怒斥:“你们三个还有脸在这说话。” “若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我又岂会让玲绮在哪里住下?” “明日我便为你们准备礼品,两个月内若是搞不定媳妇,我便打断你们两个的腿!” 赵云龙和赵云虎兄弟二人听后立刻达拉下了脑袋。 见两个兄长被训斥,赵云鹤低头偷笑。 赵元松看到后,又是一声大喝:“老三,你笑什么笑?我告诉你,今年再考不上童生,我一样打断你的腿!” “啊!爹,不要啊!” 赵云鹤被吓得连连哀嚎,但赵元松确是不理,只是大步向前走去。 刘家村小巷之中,一盏孤灯在黑暗中摇摇晃晃的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掌握了赵玲绮的弱点,刘凌顺利的得到了和这位骄纵的大小姐谈判的资格。 他护着蜡烛一边走,一边说道:“接下来就是约法三章了。” “首先第一点,便是不许对家里人动武,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赵玲绮咬着后槽牙说道。 刘凌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第二,便是要听我的话,而且要在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话音刚落,旁边的少女便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大叫道:“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可是堂堂赵家的大小姐,若是平时,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刘凌将双手抱在后脑,然后无所谓的说道:“不听我的也行啊!反正我家中不养闲人,你若是不听,家中便没有你的饭,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去找饭门!” “喂!我爹临走前可是给了你十两银子,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居然敢不给我饭吃!要不要脸?” “十两银子?什么十两银子?我不知道啊!”刘凌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道。 赵家大小姐气的怒火中烧,若非刘凌掌着蜡烛,她都想一拳砸过去了。 “啊啊啊啊……” 一番暴躁的发泄之后,赵玲绮终究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随后刘凌又说道:“这第三条嘛,便是不能和外人说家中的事情,毕竟你住几个月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还要在村子里混呢,若是让人知道我娶了个假媳妇,别人怕是要笑话我。” 这时,赵玲绮似是终于找到了回击的机会,她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痞子,还怕人笑话?” “人要脸,树要皮,痞子也是要面子的。”刘凌背负双手,似乎还颇为得意。 赵玲绮虽然心有不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她平日里应该也不大会出门,理论上也不会和村中的其他人有所交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村口,那一车货物还在原地停着倒也没丢。 刘凌看向一旁的赵玲绮道:“好了,现在将这一车东西推回家中吧!” “嗯?拉车不是驴子干的活吗?你竟然让我干?”赵玲绮杏眼圆睁,瞪眼看着刘凌。 后者耸了耸肩膀道:“这么晚了,我去哪里给你找驴子去?” “再说了,吃食全都在车上,若是不推回家中,今天晚上饿肚子吗?” 此话一出,赵玲绮才看到车上都是些米面之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块的猪肉。 摸了摸已经干瘪的肚子,赵玲绮也懒得再和刘凌废话,她手搭在车上,看不出使了多大的力气,车子便吱吱的向前走了起来。 刘凌掌着蜡烛站在一侧暗自心惊。 “好家伙,这一车东西好歹也有几百斤,可她推着却毫不费力。” 再看赵玲绮的身板,只是一般女子的体型,和现代那些举重类型的运动员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内力这种东西?” 不一会,二人便回到了家中。 当看到刘凌带回来一车的酒,以及米面等各种东西的时候,吴招娣的脸上立刻挂满了笑意。 “相公,这些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刘凌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道:“自然是买来的,好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弄点吃的吧。” “好嘞!”吴招娣甜甜一笑,然后便开始忙活。 此时的她身子骨似乎都好了许多。 这时,钱佳宁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似是在惊奇刘凌竟然能买回来这么多的东西。 不过,她也并未说些什么,而是来到吴招娣旁边开始帮忙引火。 苏如意看到那一大块猪肉之后,脸上也笑开了花,赶忙过去帮忙,看那样子,似乎是将之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也可以理解,就算是在城中,肉也只有少许富户才能吃得起,平日里只有过年,一些一般家庭才会弄些肉腥。 而在乡野之中,肉则更是稀罕之物,极少有人能吃得上。 就算是打猎弄了些野鸡、兔子之类的山货,也都会去城中进行贩卖,换来粗粮,如此便能多吃一些时日。 很快,香喷喷的饭菜便摆到了桌上。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五口围在了一张方桌旁。 几人面前是香喷喷的米饭,以及两荤两素四个菜肴。 借着蜡烛,刘凌目光从四个姑娘的脸上一一扫过,皆是美的不可方物。 “好了,别客气了,赶紧吃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说罢刘凌动筷,其他人也早就饿极了,除了钱佳宁吃相较为端庄之外,其他人皆是狼吞虎咽的样子。 刘凌简单对付了几口,然后便问道:“既然都进了一家门,那便要有个长幼顺序。”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岁数,按年龄,论大小吧!” 听到刘凌的话,吴招娣赶忙将饭咽下,然后道:“我今年十七!” “我十六!”钱佳宁轻声道。 “我……我也十六!”苏如意犹豫了一下,也报出了自己的年岁,结果却惹得刘凌一阵瞪眼。 “老实说,你究竟多大了,你实话实说倒也罢了,我还会将你留在家中,如所示再满嘴胡言,便自己走吧!”刘凌不想对家里人发脾气,但这个苏如意实在是有些过分。 自己问了几次了,依旧是满嘴胡话。 被刘凌一番训斥,苏如意顿时低下了头,片刻后,她才抬起眼珠子看了看众人道:“我今年才过十二!” 听到这话,刘凌倒是没有太过意外,毕竟看她那还未发育的身架子,也就和后世的小学生差不多。 又扒拉了几口饭之后,刘凌道:“十二便十二吧!”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赵玲绮瞪了刘凌一眼,道:“畜生!” “你!”刘凌想要发怒,但仔细想想,收一个小学生当老婆,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于是,刘凌便又问道:“那你今年多大?你虽然不是我媳妇,但也总归要住上一段时间,总得有个顺序吧!” 赵玲绮也没有多想,随口道:“我也十七!不过我是腊月的生日了,你呢?” 吴招娣笑了笑然后道:“我是六月十六的生辰!” 一旁的刘凌,看着吴招娣那瘦小的身材,又看了看赵玲绮和钱佳宁,那稍显丰满的娇躯,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果然,营养跟不上,身体发育也很成问题啊! “来来来!数你年岁最大,数你身子最瘦弱,赶紧多吃点!” 说着,刘凌便为吴招娣夹了几块肉。 “谢谢相公。” 加完菜,刘凌又将双手趴在了桌子上,然后道:“好了,今后家中便是以吴招娣为主,由他掌管家中事务。” 说着,刘凌从怀中拿出来两串铜板,递给了吴招娣。 这是他用银子购买粮食换开的一些零钱,大概有七八百文的样子,足够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后者赶忙接过,然后小心的将其收了起来。 随后,刘凌又看着吴招娣说道:“你应该是家中的长女吧!” 吴招娣重重的点了点头。 果然,在古代,家中的长女一般都会叫这个名字。 尤其是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则更是如此。 刘凌对这种封建糟粕很是反感。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便说道:“那今后我就叫你小昭吧!” 吴招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小昭!小昭……这个名字好听,谢谢相公!” 看着吴招娣的小脸,刘凌也是会心一笑。 随后他又对一旁的钱佳宁说道:“对了,过两日你随我去一趟县城,若是顺利的话,就能够吧你欠下的银子还清了。” 钱佳宁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他眉头挑起,满脸不解道:“你哪里来的钱?” 第八章 找上门来 刘凌邪魅一笑,他刚想卖弄一番。 一阵狂乱的犬吠声,便划破了村庄的寂静。 平日里,刘家村的夜晚都是寂静无声的,就是偶尔有犬吠叫上一两声也大多会被主人呵斥。 而今日,这村中的狗同时乱叫,足以证明村中似是来了什么不速之客。 刘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刘凌家门口,隐约间还能看到些许火光。 “钱佳宁,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大喝响起,钱佳宁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 看到这一幕,刘凌也大概猜出了来的人是谁了。 来到院墙旁边,踮起脚尖朝着院外看了看,便见七八个大汉正簇拥着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站在门前。 借着火光,能够看到那中年人脸上的怒火。 眼见院中没人回应,一个大汉随即又踹了几脚大门,并厉声喝骂道:“钱佳宁,快滚出来,吴员外来找你要债了!” 听到这动静,钱佳宁再也坐不住了,她走了出来,对刘凌说道:“是吴员外来了,他可不是什么善人,我还是随他离去吧,不然所有人都会有麻烦的。” 说着,钱佳宁就要往外走。 而这时,刘凌的大手却是落到了她那柔嫩的肩膀上。 “回去,这是男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说罢,刘凌便走向门口。 小昭等人也出来了,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听到了刘凌的话,于是,她赶忙上前拉住了钱佳宁的手,并将其拽了回来。 “佳宁,有相公在,没事的。” 此时钱佳宁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只觉那里似乎还有一只坚实的大手落在上面,并且散发出一股股的暖意,沿着自己的身子涌入心房。 “这家伙,是在逞能吗?” 思虑间,刘凌已经打开了大门。 一身锦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当即冲了进来,跟随着他的七八个大汉也是鱼跃而入,瞬间便将刘凌围了个严严实实。 中年人,并未理会刘凌,而是径直看向了一旁的钱佳宁。 “哼!姓钱的,当初我看你父女二人可怜,借给你们钱财让你们看病。” “如今你爹死了,你这个做女儿的便想要赖账不成?” 听着中年人阴阳怪气的话,钱佳宁不卑不亢地说道:“吴员外,我钱家是不会赖账的,你的四十六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地。” “哼,还钱?你怎么还?”吴员外一声冷笑,说道:“之前你在布铺做账房还算有些收入,我能给你时间,可如今你嫁了一个乡野痞子,你哪里还有收入?” “况且,你借的时候是四十六两,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难道就没有利息了吗?” 钱佳宁被说得一时语塞。 确实,若是在县城之中,凭借着她识文断字的本事,她还能找些赚钱的事做。 而在这村子里面,想要赚钱,那怕是难上加难了。 就在钱佳宁被对方呵斥得无言以对之时,刘凌也终于开口了。 第十章 三个一起? 屋外的火炉旁,苏如意添火,赵玲绮往锅中倾倒酒水。 刘凌则将锅盖改造了一番,让其中的蒸气能够通过一个竹筒落到空酒坛之中。 这便是简单的酒精提纯装置。 酒精的沸点只有七十多度,这些酒水经过加热之后,酒精会先蒸发成气体,然后再遇冷凝结成液体,并通过竹筒落入刘凌准备好的酒坛之中。 当然,因为装置的简陋,以及无法对温度进行精准的把控。 所以,落入酒坛之中的液体,并不是纯粹的酒精,其中也会掺杂不少的水分。 不过没关系,刘凌要的是烈酒,又不是乙醇,只要有个四五十度,便能够秒杀市面上的烈酒。 两坛酒水倒入锅中之后,赵玲绮从屋子里拿出大碗又美美的喝上了一碗。 “好酒,我说痞子,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将这些酒拿出来?” 大周风气比较开放,女子饮酒也并非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只不过,赵玲绮在饮酒之后好发酒疯,所以被她爹严令饮酒。 如今来到刘凌家中,没了束缚,赵玲绮自然是又饮了起来。 刘凌足买了二十坛酒,而他只要提炼出一些烈酒便足够了,所以也没有阻拦,而是打发赵玲绮到别处去喝,别误了他的大事。 吃饱了饭,又有酒喝,赵玲绮自然也不再计较,乖乖的抱着一坛酒走向别处。 于是,火炉旁便只剩下刘凌和苏如意二人。 今日他的家中多了四个人。 其中,小昭并没有什么心机,是个朴实的农家姑娘。 钱佳宁则明显是个落了难的大家闺秀,虽说有时候会露出些许嫌弃的神情,但总的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姑娘。 至于赵玲绮,则纯粹的是个虎妹子,以刘凌的智商,把她卖了,再忽悠她帮自己数钱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眼前这个年仅十二岁,正老老实实的往锅底添柴的苏如意确是刘凌唯一看不透的家伙。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凌的目光,苏如意回头看了一眼刘凌,然后讨好似的冲他笑了笑。 刘凌并未说话,而是继续用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看,当年他之所以能够在金融界叱咤风云,除了对金融风向的极度敏感之外,剩下的便是那双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 一般人只要和他说上几句话,他便能对对方的性格有个大致的估量。 若是和他谈论上一两个小时,那不管对方是天真烂漫,还是老奸巨猾,他都能一眼看穿。 眼前这个苏如意,虽然演技很好,但终究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和刘凌相比还是嫩了点。 感受着对方利刃般的目光,苏如意有些不自然,她低下了头,慢慢添柴。 很快,锅中的酒水已经隐隐有了些沸腾的迹象。 刘凌见状终于开口了。 “别添柴了,让开点。”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如意全身一颤,随后她马上反应过来,并向着旁边挪了挪。 刘凌找了一个较长的木杆,将锅下面的柴火掏了出来。 苏如意见状一脸好奇道:“夫君,不是要烧这酒水吗?怎么把柴掏出来了?” “是要烧,不过不能一直烧,要烧烧停停,停停烧烧,明白吗?”刘凌一脸神秘道。 苏如意自是不懂,但她还是讪笑着点了点头:“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待锅中的酒水冷却的时间,刘凌随口问道:“你家中除了你爹还有什么人?” 苏如意似乎早就猜到了刘凌要问这个问题,她随即像是准备好了似的回答道:“除了我爹,我还有两个哥哥,我娘很早就死了!” 这时,刘凌也想起了苏如意所在的村子——苏家坨。 那是魏县最外围的一个村子,建立在一个土包山之上,再往西走便是绵延几百里的大行山脉。 第十二章 商战交锋 这时,谷大富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次谈判之中,先天便处于下风,而他却还只是当这次谈判是一般的谈判。 想明白其中症结之后,谷大富连忙对一旁的掌柜说道:“快!快去把他叫回来!” 掌柜的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问道:“东家,叫他做什么?晾他两天他便会自己找上门来的,之前那些卖主不都是这样吗?” “让你去你就去,那来的那么多废话?”此时的谷大富只想拿脚踹他。 眼见东家着急,掌柜的也不敢怠慢,赶忙追了出去。 而此时的刘凌已经来到了驴车旁,正准备上车。 见他回来,钱佳宁忙问道:“可是商量好了?” 昨夜,刘凌也将自己的赚钱计划向钱佳宁透露了一二,所以此时的钱佳宁还以为刘凌已经将秘方卖了出去。 小昭不懂二人在说什么,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二人。 刘凌刚想摇头,便听到背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随后,他嘴角翘起微微一笑说道:“没有,这里的人不识货,咱们去别的地方试试吧!” 说罢,他便不动声色的要上车离去。 这时,掌柜的才匆匆来迟,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刘凌挥手道:“刘公子,慢走!” “嗯,不必相送!”刘凌策动驴子就要转弯。 而那掌柜的则急的猛拍头上的六合帽,他话中的慢走,是让刘凌向不要走,而对方则听成了自己在和他客气。 眼见刘凌已经转过弯来,他又急道:“刘公子请留步!” “留步?留步作甚?哦!对了,这车子好像还是你们家的!”刘凌做恍然大悟样,翻身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然后对钱佳宁二人道:“这车子是甘泉酒坊的,还是给人家还回去吧!” 二人听后随即也跳下了车。 此时,掌柜的终究是喘上来一口气,他说道:“刘公子,请留步请留步,我们东家有话要和你说。” 这时,刘凌才止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掌柜的,说道:“你们东家有话要说?” “哼,他两百两银子便想要将我的秘方买下来,这分明是看不起我这秘方,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阁下不必多言,我去别家转转,这次我定要将这秘方卖到四千两银子,以报今日羞辱之仇!” 好家伙,砍价而已,竟上升到了羞辱阶段,看来眼前的这个刘公子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之前谷大富那焦急的模样,掌柜的也不敢怠慢,他连忙说道:“昨夜我们东家宿醉,如今还未清醒,刚才说的都是醉话。” “刘公子请再去商谈一番,相信我们东家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凌着急帮着钱佳宁还债,而如今的魏县是甘泉酒坊一家独大,他想要以大价钱出手秘方,便只能去别的县。 而去别的县又需要去县衙开路引,若是一番麻烦下来,怕是要十几天。 所以,他也就坡下驴道:“醉话,哼!既然是醉话,那我便当没听见。” “不过本公子从刘家村远道而来,走了这么久的路,腿有些酸了,不想再走路了,若是你们东家真有诚意,那便请他来这里商谈吧。” 第十四章 性命之忧 县城,吴家。 “消息准确吗?”大腹便便的吴祥一脸凝重的对手下人问道。 那尖嘴猴腮的狗腿子,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徐正林徐大人今天早上,已经带着人北上回京了!” “他谁也没有告诉,就连谷大富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吴祥顿时眼冒精光。 “好好好!走了就好,钱佳宁还有那个刘凌,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先去把我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知县大人!我稍后就来。” 说罢,吴祥又把昨日的那份借据拿了出来,然后挥毫泼墨,又在上面添加了一个还钱日期,时间就是昨日。 此时的吴祥都已经准备好了。 等会他便去县衙告状,说自己昨日去找钱佳宁偿还债务,对方不仅不还,而且还用菜刀恐吓自己。 之后,只要刘凌拿不出钱来,自己就有一万种办法弄死他。 面对差役,就算赵玲绮再能打,也是无用,除非她想要举兵造反! 而吴祥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那个胆小怕事的知县大人也不必太过为难。 当然,按着惯例,他还是给知县大人送去了一些礼物。 修改好借据之后,吴祥便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大踏步地向着县衙走去。 一笑堂。 这里是魏县远近闻名的医馆,坐堂的郎中名姓喜名来乐,医术高超,传说有起死回生之能。 很多外地有疑难杂症的人,也会特意找他来瞧病。 此时的喜来乐正低着眉眼为一名面色蜡黄,身材瘦小的女子摸着脉搏。 一番沉吟之后,喜来乐道:“另一只手!” 瘦小女子自然是吴招娣,尽管她百般推辞,但刘凌还是坚持带她来看看。 别的不说,但是这时不时晕倒,便不像是什么小病。 当然,刘凌对中医的态度是尊敬,而不是迷信,若是这医生让他去捉一对原配的蛐蛐才能给吴招娣治病。 刘凌绝对立马就走。 喜来乐摸了摸另一只手的脉搏之后,便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身子骨虚了些,我给你开些温和的补药,每天煎服就成!” “啊!还要吃药啊!又要花钱。”吴招娣顿时面露愁容。 一旁的刘凌却是自信满满道:“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大夫尽管开,不要在意价格。” 刘凌并没有将自己赚了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告诉二人,只是说生意谈成了,能够帮钱佳宁还上债务了。 不然,以吴招娣那纤弱的身子,一听到这消息,怕不是又要晕过去。 听到刘凌那坚定的声音,吴招娣只觉心中暖洋洋的,她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被奶奶虐待致死。 之后,父亲又娶了后娘,后娘看她犹如眼中钉肉中刺,自从记事起,她便没日没夜地干活。 织布纺纱有时候一干就是一个通宵,第一次收割小麦的时候,不小心用镰刀割伤小腿,顿时便血流如注。 后来还帮父亲磨豆腐的,推磨推得得满手血泡。 然而尽管她已经无比的温顺乖巧,但依旧每日被后娘和奶奶打骂,身上时常带着伤痕。 第十五章 鸣冤鼓 当然,能让这衙役有如此态度,吴祥也付出不少,每年过年的时候,这些衙役们都会由几丈上好的布匹送上家门。 甚至,这些衙役们现在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他们吴家做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礼物,以及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碳敬,单是为了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吴祥每年便要付出几百两银子。 没有人想白送别人银子,吴祥自然也是如此,但他能够在这魏县黑白通吃,便少不了要和这些衙役们打交道。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只和知县老爷搞好关系是不够的,因为他老人家养尊处优,不可能事事躬亲。 具体干活的还是这些衙役们,若是他们暗中使绊子,那才是真的麻烦。 面对衙役的殷勤,吴祥也不倨傲,他对其拱了拱手,然后才颇为无奈的说道:“唉,非是我吴祥要打扰诸位办公,实在是昨日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想要知县大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那衙役们平时街都懒得去寻,上班要么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凑几个人喝酒打牌,哪里会办公? 而对于吴祥所谓的委屈,衙役们也心知肚明。 在这魏县之中,能让他受委屈的人,绝对不过五指之数,而若真是那几个人,他也绝对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告官。 与之相反,他这个委屈,十有八九又是借着知县的手,干一些肮脏的事。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吴祥欺负不到自己头上来,而且,干这种事,自己的好处也绝对少不了。 于是,两个衙役都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哪个狗东西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吴员外您且稍后,我这就去请知县大人为您主持公道。” 说罢,一个衙役向着县衙后面跑去,另一个则热情地招呼吴祥进门。 很快,一个身穿蓝色鸂鶒补服,嘴角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这自然便是魏县的知县大老爷——田德禄 在大周,想要做官有两种途径。 其一,便是通过科举,一步步往上考,先当童生,再当秀才,之后便是举人。 最后进京参加会试,考中之后便是贡生,同时也获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 到了贡生之后,只要在殿试的时候,不发神经,一般都能获得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功名,然后再经过吏部分派,有的留在京城分到六部之中熬资历,有的直接下放地方去搞扶贫。 这是绝大多数官员的晋升之路。 就录取率而言,一通考试刷下来,一万个书生里面,能有一个书生成为进士,便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毕竟大周人口千万,而进士每三年才考试一次,一次录取的也就一二百人而已。 这何止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简直是千军万马走钢丝。 虽说科举这条路十分艰险,也十分辛苦,但第二条路,则更为辛苦。 考试虽说不一定能成功,但只要考中了,那便是鱼跃龙门,直接完成阶级跨越,今后两三代子孙基本上都能受到余荫。 而第二条路,则是几乎没有半分希望。 具体说来,第二条路,就是跳过考试,直接以小吏的身份进入县衙做事。 当然,就算是小吏,起码也要有个童生或者是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并且这种小吏完全是由知县雇佣的,也就是临时工。 毕竟,知县老爷管着一个县,平日里事情太多,需要很多人帮着处理,也需要有人帮着干黑活,若是出了事情,还要有人出去背黑锅。 而正式工处理正常事务自然没问题,可干黑活和背黑锅就不行了,人家也有编制,大不了换个衙门接着干,凭什么要给你背黑锅? 所以,这种名为小吏的临时工便应运而生。 虽然这小吏看上去是千般苦,万般坑,但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甚至有人连工钱都不要,也要去为知县老爷背黑锅。 这自然不是他们有什么奉献精神,而是只要成为了小吏,便会有一定的权利,而有了权利,还怕没有油水吗?火山文学 田德禄便是从小吏,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努力运作,并最终咸鱼翻身,成为了知县大老爷的。 而他的故事也颇为励志。 因为童生的考试是由县衙主持的,掏钱买个考题便能混上一个童生的名头。 十几岁的田德禄便是变卖家产,混上了一个童生的名头,之后的考试他是不指望的,所以便直接进入县衙成为了一名小吏。 之后,他凭借着心黑手狠,敢贪敢送的优良品质,顺利的成为了当时知县的心腹。 之后的历任数位知县,皆离不了他这个能干的小吏,于是他在经过了十余年的贪污行贿,拉关系送礼之后,最终他顺利的成为了魏县县衙的二把手——县丞。 在整个大周,能从小吏干到县丞的人,比状元都要稀罕。 而田德禄的运气来了,神仙都挡不住。 两年前,朝廷新派发下来的知县在路过大行山的时候,被山匪给干掉了。 正巧当时田德禄伺候过的一个知县,进了吏部,那个大老爷见此情势,直接大笔一挥,便将田德禄原地提拔为了魏县的知县。 如此一来,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田德禄一改往日贪污受贿无所顾忌的形象,开始收敛起来。 毕竟,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以他的出身,干到知县绝对是到头了,想要更进一步,那便不是祖坟冒青烟能解决的事情了,起码也要喷火才行。 所以,他便想着干几年,过把知县的瘾,然后便以知县的身份光荣退休。 反正他也不缺钱了,若是在这个关口被人告发锒铛入狱,那才是悲剧。 本着这种思想,田德禄坐到了县衙的太师椅上。 吴祥刚才给他送来的两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砚台他虽然暂时收下了,但同时他也暗自打定主意,若是他让干的事情不太为难便帮他干了。 若是有些麻烦,便将那东西退回去。 啪! 惊堂木一拍,田德禄操着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堂下何人,为何捶打鸣冤鼓?” 按着规矩,员外也算是个从九品的虚职小官,只不过没有工资,也没有行政的权利罢了。 第十六章 得理不饶人 “私事?本官和你有什么私事可谈的?”田德禄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反问道。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昨日我随佳宁拜访了徐叔父,他曾让我将这东西赠与田大人。” “还请田大人收下!” 说着,刘凌端着一个木盒走向田德禄。 后者目光一飘,一旁的师爷便要上前将木盒接过来。 然而,刘凌却说道:“我徐叔父说过,这东西只能让我亲自送给田大人!” 师爷的手僵在原地,他看向田德禄,后者则在沉吟。 徐叔父?我认识的姓徐的人中似乎没有人和刘家村有所交集啊! 突然,田德禄想到了刚才刘凌的话,他是虽钱佳宁一同去拜访的哪位徐叔父。 而钱佳宁是随同父亲钱庭一同别贬谪到这里来的,他在本地并无亲属。 若是如此算来,这位徐叔父便有可能是来到魏县采买贡品的徐正林! 钱庭曾是兵部左侍郎,而徐正林是户部郎中,二人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田德禄背后直冒冷汗。 果然,从京城里出来的,随便抓个人背后就有一大张关系网,更何况钱庭还是状元出身。 “咳咳!徐叔父?哪位徐叔父啊?”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道:“田大人看看东西便知道了!” 田德禄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说道:“如此便呈上来看看吧!” 刘凌将木盒放到了田德禄面前,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田大人,里面还有我的一些心意,请您一并收下。” 田德禄闻言一怔,随后他便打开了木盒。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精美的小铜镜,以及一把小的玉柄拂尘。 在铜镜和拂尘下方,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叠在木盒之中。 看到这两样东西,田德禄愣住了。 就礼品的价格而言,不管是小铜镜还是那玉柄拂尘都算不上珍贵,撑死也不过一百两银子。 而且,自己既不是女子,又不是道士,送自己镜子和拂尘做什么? 至于那两张银票,田德禄估计应该是刘凌自己的心意了。 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行贿?不对啊,你有这钱直接还给吴老狗不得了嘛,干嘛要来考验我这个老干部? 然而很快,田德禄便意识到不对劲。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他,自然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所以便衍生出了很多的暗语。 比如若是和人交谈的时候,主人端起茶杯,客人就应该明白,主人是不想再谈了。 若是识趣,便会主动告辞。 此所谓端茶送客。 若是主人有事情要外出,又不好意思送客,便会向下人询问时辰。 一般来说,客人也会识趣的告辞。 而这镜子和拂尘在田德禄看来,自然也是某种官场上的暗语,而且这暗语应该极为高明,弄不好是京城之中独有的暗语。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似是将这暗语给破解了。 镜子的作用是用来照的,而拂尘则是用来拂去尘土的。 二者合起来的意思,便是照拂,而送礼之人又是钱佳宁的丈夫,再加上之前对钱庭和徐正林关系的推测。 其中意思昭然若揭。 眼见田德禄在经过一番沉思之后眼前一亮,一旁的刘凌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暗语,他是看明白了。 然而很快,田德禄的脸上,便又浮现出了一抹温怒。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衙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刘凌见状更是心中一沉,他暗道:“靠!什么情况?难道这家伙会错了意?不对啊,我还给他放了二百两银票呢,就算不明白照拂的意思,他也应该明白银子的意思啊!” “还是说,这老小子转了性,打算做个清官?” 还不等刘凌想出个一二三来,便见田德禄将那木盒盖上,然后厉声呵斥道:“什么徐叔父,本官不认识,本官只认国法!” “来人啊,将这东西,交还给他!” 此话一出,一旁的师爷立刻将木盒又交还到了刘凌手中。 刚开始刘凌送上木盒的时候,吴祥还有些慌乱,因为昨日他已经知道了钱佳宁和徐正林有旧,若是二人昨日连夜找了徐正林,那今日之事便有些麻烦了。 因为,毕竟徐正林是个京官,田德禄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对方。 然而,当看到田德禄沉思之后,勃然大怒,还将那木盒还给刘凌的时候,他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随后,他又满脸嘲弄的看向刘凌,冷声说道:“哼,感情是吓唬我,今日我若不废了你,我跟你姓!”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刘凌有些发懵,他抱着那木盒呆在了原地,此时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虽说他如今已经有了还给吴祥的银子,但对方很明显要的不是那四十六两银子,而是钱佳宁本人。 若是眼前这个知县和他沆瀣一气,就算是自己还了银子,他也有一百种办法致自己于死地。 一旁的吴招娣见状也紧张了起来,她盯着大堂内的二人,满脸担忧之色。 而钱佳宁则还算淡定,在来公堂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只是,将刘凌牵扯进来却非他所愿,经过这一日相处,钱佳宁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家伙,是个不错的男子。 于是,她向刘凌投向了满是歉疚的眼神之后,便上前一步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归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今日之事完全是因她而起,而吴祥的目标也只是她一人。 只要她站出来求对方放过刘凌,应该能够了结此事。 而门外围观的那些百姓们,也在指指点点。 “嘿!怎么回事?今天县太爷转性了?送上门的东西又给退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狗都改不了吃屎,官员还能改得了贪污?准是那小子送上去的礼品太轻,知县老爷看不上!” “定是如此,看着小子的穿着就不像是有钱人,和吴员外相比,差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不避讳,听上去甚至没有太多的违和感,显然经过田德禄这么多年的努力,在魏县办事需要行贿的潜规则,已经基本上变成明规则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书生要被田德禄打的屁股开花,他的漂亮老婆,也要被吴老狗抢走当小妾的时候。 田德禄确是不急不缓的说道:“吴祥,你说刘钱氏欠你四十六两的银子,可有什么证据?” “啊?”吴祥吃了一惊,他原以为田德禄将东西还给刘凌之后,便会扔签子打他屁股。 可对方不仅没打,反而是问自己要证据,虽然他身上带着钱佳宁给他写的借据,但田德禄态度的转变,却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呃!有借据在此!” 虽说意识到不对劲,但吴祥也别无他法,只得将借据呈到了田德禄的面前。 后者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对各种挖坑下套的忽悠手段早已烂熟于心,和他相比,吴祥也只能算是一个晚辈。 田德禄打眼一看便看出了这借据的问题。 他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字迹,刚才吴祥所添的那几笔字顿时变花了! 看到这,田德禄歪嘴一笑说道:“吴祥,我问你,这借据是何时所写啊!” “呃!这……”吴祥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刘凌和钱佳宁却是从田德禄的口风之中,嗅出了些许不同,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钱佳宁上前一步说道:“是四个月之前所写!” 田德禄眉头一皱,随即摇头道:“四个月之前?不对吧!这墨迹还未干透,很明显这借据是刚写的!” “我说吴祥,你不会是把借据拿错了吧!” “呃!这……”吴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刘凌则暗自发笑,同时他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这镜子和拂尘是将这田德禄给糊弄住了。 想到这,刘凌立刻打蛇随棍上。 “知县大人明鉴,我夫人确实在四个月前借了吴祥四十六两银子,但是在昨日他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将钱给还上了!” “之后他借口忘了带借据,便没有将那借据销毁,想不到今日,他竟又借此生事,想要再向我讨要这四十六两银子,着实是可恶,还请只想打人为我夫妻二人,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吴祥差点被噎死,他指着刘凌厉声说道:“姓刘的,你何时还我钱了?” 因为愤怒,此时吴祥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一旁,一直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也上前说道:“知县大老爷,昨夜我等一直跟在老爷身边,那刘凌根本没有还给我们老爷银子。”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狗腿子话音刚落,田德禄便是一声大喝! “奴才,见了本官不跪不说,还敢胡乱发言,扰乱公堂,来人啊!先给我打三十大板再说!” 说罢,田德禄利落的将一个签子扔到了地上,一旁的衙役们见状当即上前将那狗腿子按在了地上。 后者这时也被吓傻了,他没想到,一直和吴祥关系不错的田德禄竟会对自己动手。 等身子被衙役们压到身下,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求饶。 “知县老爷我错了,知县老爷饶命啊!” 啪啪啪! 碗口粗细的大棍子以每秒n米的加速度,落在了那狗腿子的屁股上,整个公堂内,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几棍子下去,那狗腿子的屁股,便是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无比的凄惨。 听着狗腿子的惨叫声,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屁股,吴祥的腿都在颤抖。 他知道,田德禄是在敲打自己了,若非这狗腿子跳出来,那今日被按在这里打屁股的,就极有可能是自己了。 很快,三十棍子打完,那狗腿子已然晕了过去,衙役们见状一盆冷水泼上去,狗腿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知县老爷饶命,知县老爷饶命!” 看着连连求饶的狗腿子,田德禄的脸犹如黑面阎王一般。 “小子现在你还能作证吗?” 天下间所有的狗腿子都是欺软怕硬的墙头草,再加上挨了三十棍子,那狗腿子也是彻底判明了形势,他连连摇头,根本不敢再说话。 另一边,吴祥也明白过来,刘凌刚才送的礼物定是有用的,如今的田德禄已经站到了他这边。 就算自己真的有借据也是无用,甚至,他想要再将那四十六两银子拿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吴祥直接拱手说道:“知县大人,我想可能是我记错了,昨夜刘凌可能真的将那四十六两银子还给我了!” “可能?”田德禄眉头一挑。 吴祥怔了一下,然后笃定的说道:“不是可能,是确实已经还了!” “那这借据?”田德禄晃了晃手中的借据又问道。 吴祥看了看钱佳宁,又看了看刘凌,最终也只能不忿的撇过头去说道:“既然钱已经还了,那借据自然是没用了!” “刘贤侄,借据你便拿着吧,今后我们算是两清了!” 然而,刘凌确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今日若是不将他打痛些,过不了多久,他便又会来找麻烦。 于是,刘凌面容冷峻道:“谁是你贤侄?少和我攀关系!” “我昨夜明明已经将钱偿还给你了,可你今日却仍要滋事,浪费我的时间不说,还打扰了知县大人处理公务。” “难道,你就想如此了事?” 曾几何时,吴祥也经常得理不饶人的在公堂上欺辱他人,逼得对方家破人亡。 如今风水轮流转,明明是债主的他,因为形势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债务,可对方却仍不肯罢休。 当这种屈辱落到自己的身上,吴祥却并没有反思自己曾经的过错,有的却只是对刘凌的怨恨以及愤怒。 他瞪圆了双眼,吴家家主的气势瞬间显露出来:“那你还想如何?” 面对吴祥那逼人的气势,钱佳宁心中已经有些发虚了,就连隐在人群之中的吴招娣也隐约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第十七章 商战 看着满脸狰狞的吴祥,刘凌大步上前迎了上去。 对方的这点气势,吓唬吓唬钱佳宁和吴招娣还可以,对付刘凌还差得远呢。 “我还想如何?你诬告我欠债不还,按着国法,应当反坐罪论处!” “知县大人,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说罢,刘凌对田德禄拱了拱手。 后者见状则颇有些头疼。 虽说他今日已经决定站在刘凌这边了,但他也不想把吴祥得罪死,毕竟平日里他给自己的孝敬也不少。 但刘凌确是不依不饶,非要收拾这吴祥,若是不依,那岂不是间接得罪了徐正林。 一番犹豫之后,田德禄拿出了自己的必杀绝技——和稀泥。 啪! 惊堂木拍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田德禄一本正经的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冷峻,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呢。 “吴祥明明已经拿到了还款,结果还无事生非,按着我大周律令确实应该反坐。” “不过,欠债不还也并非是什么大罪,本官今日就酌情判决吴祥赔偿刘钱氏五十两白银!” “此时就此揭过,退堂!” 似是生怕刘凌不答应似的,在说完判决之后,田德禄连忙宣布退堂。 一群衙役们随即敲击水火棍并长呼:“威~武~!” 听到田德禄的判决之后,吴祥只觉一口心头火直冲脑门,他在魏县横行了这么多年,还未曾吃过这哑巴亏。 如今,不仅银子没要回来,还要反赔给刘凌五十两。 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而刘凌这次并没有再不依不饶,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其一是敲打吴祥,让其今后老实点。 其二便是试探田德禄的态度,若是田德禄并不惩戒吴祥,那便代表着,在对方心中,自己的地位和吴祥是相同的。 若是如此的话,今后行事便要小心一些。 如今对吴祥的惩戒虽说不疼不痒,但终究还是证明,自己的地位是略高于对方的。 只知道这一点,对刘凌来说是比较重要的。 吴祥也知道,今天这个亏,不管怎么说都要吃了,于是他直接拿出五十两银票递到了刘凌面前。 “小子,山高水长,今后咱们走着瞧!” 刘凌轻蔑一笑,将银票接了过来,然后道:“那有什么山高水长?今天我刘凌就把话放这,不出三个月,我便要让你的吴家布铺彻底倒灶!” 倒灶的意思就是倒闭,听到这话,吴祥顿时便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你说三个月,让我吴家布铺倒灶?哈哈哈哈!小子,我也把话放着,不出一个月,我就要让你家破人亡!” 说罢,吴祥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扬长而去。 等他离开,那些围观的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吴家在魏县横行霸道多年,这里的百姓早就受够了他们的气,如今看他们吃瘪,这些老百姓们自然是心中暗爽。 从县衙大门走出,钱佳宁抬头看了看那湛蓝色的天空,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她本是朝廷三品高官的女儿,就算是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确是让她从云端跌落凡尘,父亲死后又背上巨额债务的她,本以为此生再无半分希望。 然而,在嫁给刘凌之后,仅仅不到两天的功夫,这家伙,便将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债务还清了。 到现在她也只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旁的吴招娣见状拉住了钱佳宁的手,轻声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而刘凌则看向钱佳宁,脸上浮现出那种地皮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奸笑。 “钱姑娘,债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二人打的赌?” 此话一出,钱佳宁的心思顿时又被他扯了回来。 赌约? 昨日钱佳宁刚进家门的时候,根本看不起刘凌这个痞子,所以便想要用自己的债,将其吓走。 可这家伙不仅不怕,反而和她打赌,说能帮她换上债。 如今债的事情,已经结束,按着赌约,刘凌让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 看着眼前这男子奸笑的模样,钱佳宁脸色不自觉有些绯红,但她还是坚定道:“我钱佳宁言出必行,既然你已经帮我把债还上了,那今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为奴为婢,皆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说罢,钱佳宁还对刘凌行了一个侍女礼节。 吴招娣自是不知二人之间的赌约,见钱佳宁态度有些卑微,她连忙道:“那有什么为奴为婢,今后都是一家人,我们好好侍奉相公便是了。” 这时,刘凌也收敛起了他那痞子般的笑容,洋洋得意道:“对啊,我也不要你为奴为婢,今后好好侍奉我便是!哈哈哈!” 他特意将“侍奉”二字咬的很重,调戏的意味十分明显。 钱佳宁听后,脸色更红了。 上一世,刘凌忙着赚钱根本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就算是和女人上床,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而这一世,他刚清醒过来,便直接成婚,更是没有搞女朋友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虽说已经成了妻子,但来一场先婚后爱的恋爱也是相当不错的。 如今的刘凌,调戏钱佳宁的感觉,就像街边小流氓,调戏富家乖乖女。 同时,刘凌看着钱佳宁那如出水芙蓉般的脸蛋,以及姣柔的身子,也只觉小腹一阵火起。 昨日洞房花烛夜,只顾着酿酒了,得尽快将事情补上,不然我这媳妇,可就白娶了。 暗自思衬之后,刘凌大手一挥说道:“走随我再采买一些东西。” …… 吴家! 吴祥怒火滔天的回到了家中,一个扎着丸子头,漂亮可人的侍女当即便为其奉上了一盏热茶。 吴祥下意识的想要端起来喝上一口,然而他刚触碰到杯盏,便觉有些烫手。 积压了一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一巴掌便打在了侍女的脸上,然后喝骂道:“混蛋!你想烫死老爷我吗?” 侍女光洁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五指手印,她也不敢反驳,当即跪倒在地,连连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吴祥又面目狰狞的连踹了侍女好几脚,才重新坐到椅子上。 “滚!” 侍女如蒙大赦,赶忙爬了出去。 一通发泄之后,吴祥却并没有觉得怒火消退,反而是愈演愈烈。 自从他当了员外之后,还未曾如此吃瘪过。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报复刘凌,疯狂的报复。 甚至,他连县令在收到刘凌礼物之后,态度的突然转变也都忽略了。 一番思索之后,吴祥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来人啊,给我备车,我要去趟苏家坨!” …… 刘凌走出县衙之后,便来到了书铺,然后在钱佳宁的指点下,将大周科举考试用得上的书籍全都买了下来。 看着刘凌买这么多的书,钱佳宁满脸的好奇:“你买这么多书干嘛?” “还能干嘛?考状元啊!”刘凌理所应当的说道。 听到这话,吴招娣自是眼前一亮,她惊呼道:“相公,你要考科举了!”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是的,相公要考科举,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当官了,到时候,你便是老爷夫人了!” 吴招娣心思单纯,对刘凌的话是深信不疑,同时他也不知考科举究竟有多难,他只知道,他们白头村曾经出过一个举子老爷。 然后接连三天,那位举子老爷家中都摆宴吃席,席面上还有很多肉菜。 那几天是吴招娣吃的最饱的几次。 所以,在听到刘凌要考科举的时候,吴招娣便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而钱佳宁则十分冷静,他看向刘凌,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确是清楚考科举究竟有多难。 一般人,三岁认字,五岁开始读四书五经,历经十年寒窗。 能考中秀才就是光耀门楣了,若是能考中举人,便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至于三年一次的进士考试,那更是登临天门般的难关。 很多读书人,从长发垂髫一直考到白发苍苍,也只是个童生的名头。 在考试的时候,因为呕心沥血书写文章而猝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刘凌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考状元,在她看来完全就是玩笑话而已。 刘凌自然也看穿了钱佳宁的心思,只见他一脸坏笑的说道:“我说钱姑娘,看来你好像对你相公没什么信心啊!” 钱佳宁虽然心中对刘凌考科举的事情不以为意,但却并未显露出来,而是说道:“不,事在人为,相公只要肯努力,今后一定是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刘凌顿感无趣,他原本还想着再与其打赌,并将其调戏一番,再看看她那羞红了脸蛋的表情呢。 可这次钱佳宁确是学聪明了,直接顺着他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然而很快,刘凌便意识到不对劲,刚才她好像叫自己……相公! “嗯?”刘凌挑眉看向钱佳宁,后者见状黛眉微蹙:“怎么了?” 刘凌眼珠一转,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二位娘子,书买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他又向钱佳宁诡秘一笑。 后者这时才意识到不对,但刘凌已经大踏着步子扬长而去。 之前钱佳宁和刘凌说话的时候,一直称呼他为刘公子,但今日刘凌帮她还了债之后,她心中已经对刘凌产生了一些依赖感。 再加上吴招娣一直相公相公的叫着,所以钱佳宁也不自觉的改了口。 看着大步而行,洋洋得意的刘凌,钱佳宁又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除了买书,刘凌又购买了一份礼物,送到了田德禄的府上。 田德禄自然是百般推辞,但刘凌坚称这只是晚辈送给长辈的礼物,是正常的礼尚往来,绝非是行贿受贿。 之后,他又大肆夸赞了一番田德禄断案公允,乃是当世的青天大老爷。 田德禄见刘凌是真心给他送礼,并非是客气,再加上,礼物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于是便也收了下来,然后夸赞刘凌年少有为,敢于和邪恶势力作斗争。 乃是我大周的良好青年。 双方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刘凌也不多言,直接离去。 因为在公堂上,他自始至终都未曾透露过徐正林的名字,只是说徐叔父。 将徐叔父联想到徐正林,这完全是田德禄自己的事情,和刘凌无关。 未来就算事发,徐正林也别想找自己的麻烦。 而若是在这里久留,田德禄未免会将话题引道徐正林的身上,到时候若是漏了馅可就麻烦了。 这件事往小了说,也就是个误会。 可若是往大了说,就是忽悠他田德禄,若是田德禄一气之下收拾刘凌,后者可是没有一点反制的手段。 所以在刘凌拥有自保手段之前,还是让这个误会继续维持下去的比较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凌又找到了一家织布坊, 之前,刘凌对吴祥所说的话,并非是撂狠话,而是真的打算将吴祥的布铺搞垮,毕竟双方已经结了仇,若是让这家伙依旧在魏县逍遥,保不齐那天这家伙就会闹出一些幺蛾子来。 与其被动防御,倒不如找个茬子,一棍子将其打死的好。 而商战,又是刘凌最为擅长的东西。 第十八章 我是他祖宗 衣食住行乃是人生活的根本,缺一不可。 最重要的便是前面三个。 食是吃的,若是没有吃的,人就要饿死。 住是房屋,若是没有房子,人在冬天便极有可能冻死。 至于衣,也也同样是每个人都离不开的东西,哪怕是街边的乞丐,也都会有一件破衣服遮蔽身体。 而吴祥所经营的便是布铺,整个魏县八成以上的布,都是由他的布铺卖出去的,剩下的或多或少也和他有所关联。 垄断了魏县的市场之后,他最近又打通了鲁州的市场,并已经开始着手销售了。 再加上他多年经营所遗留下来的底蕴,想要将他搞垮,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很快刘凌便找了一家织布坊,扬言要买布。 当然,这也只是借口。 买布是假,了解大周的织布行业才是真的。 这家名为黄记的织布坊并非是吴家旗下的,但因为吴家的存在,这织布坊的经营十分困难,他们所生产出来的布匹难以在本地销售,去外地销售又没有门路。 所以,就算是生产出来之后,也大多都被吴家压价收了去,然后便变成了吴家的布匹,再进行销售。 说白了,这织布坊也就干些加工的活,本身利润薄的可怜。 所以,刘凌便扮成了外地的客商,并言明,想要采购一大笔的布匹。 黄记的老板黄文生听到后十分热情,不仅给刘凌报的价格十分低廉,而且还应刘凌的要求,将他请进了织布坊内进行参观。 “刘公子请看,这便是我的织布坊,我们是纺纱织布一条龙,所以我们的布是整个魏县价格最低的一家。” “若您长期要的话,价格还能接着商量。” 古代一匹布长四丈,也就是四十尺,换算下来也就是十三米多,宽的话大概是一点四米左右。 魏县目前的布大多是最普通的麻布,主要材料是苎麻、亚麻等。 至于棉布和丝绸也有,不过量很少,因为大周主要的农作物是粮食,极少有人种棉花,更没什么人种桑树养蚕。 所以,棉布和丝绸的价格一直很高,那是达官贵人们专用的布匹。 一般人多是穿粗布麻衣。 刘凌身上这套棉布衣裳,足花了他六百多文钱。 而钱佳宁和吴招娣身上的麻衣,大概也就一百来文,若是自己做的话,只算布的价钱,也就几十文的样子。 刚才黄文生给刘凌报价是每一匹布三百文钱,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低了。 刘凌估摸着他是打算找个门路,先打破吴祥的垄断再说,至于挣不挣钱倒在其次。 摸透了对方的心理之后,刘凌微微点头,然后随口问道:“我要的量可是很大的,你这作坊,一个月最多能产出多少匹布来?” 黄文生掐指算了算,然后坚定的说道:“若是定金足够的话,我这作坊一个月能产出三百匹布来!” 这作坊并不算小,做工的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刘凌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来到了一架纺车前站定。 操控纺车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此时的她,正转着纺车笼子,缠着一根麻线,而在她面前,则是一团亚麻所加工成的麻丝。 麻丝经过缠绕,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麻线缠绕到了纺车之上,等缠满之后,再将麻线转到织布机上,进行织布。 而织布的过程也十分简单。 先将一定数量的麻线排成一排,并间隔着分成上下两排,此为经线,代表着麻布的宽度。 然后再由一根梭子从中来回穿梭纬线,每穿梭一次,经线的上下两排便会交叉一次,将纬线固定在原地。 如此周而复始,一匹结实的麻布便制成了。 刘凌虽没见过吴家的作坊是怎么制作麻布的,但料想他们应该也是用相同的方法。 这种制作方法最大受限的便是麻线的制作,因为织布的时候往往需要几十乃至上百根麻线。 而织布需要的人手是一个,纺纱所需要的人手也是一个,如此大的差距自然是大大的制约了织布机速度。 而眼前这作坊之中,虽然有二三十人,但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纺纱,只有两三台织布机在运作。 就在刘凌参观之时,几个中年妇女抱着几个箩筐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黄文生生怕打扰到了他,于是连忙挥手说道:“把东西放哪就行了!” 几个妇女也不多言,将箩筐放在了地上便转身离去,刘凌远远看了一眼,只见,那是几箩筐的木质纺锤。 第二十章 村中情报站 祥林嫂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点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随后,祥林嫂便从家中提了两捆草料走向刘凌家。 刘凌家中的几人都已经起来了。 钱佳宁在刘凌的指派下,正拿着一根木条,在地上教吴招娣和苏如意认字。 “这是一!这是二……” 赵玲绮一直睡的都是软床,昨夜在草团上睡了一夜让她腰酸背痛,所以在吃了些早餐之后,她便又跑到了刘凌的床上前去补觉。 所以,在祥林嫂提着草料进门的时候,便只看到了吴招娣三人。 见有人来,吴招娣立刻站起身来。 接连喝了两幅汤药的她,气色上好了不少,起码不是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了。 “您找谁?” 吴招娣几人前天才嫁过来,对刘家村的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认识。 祥林嫂也只在挑婚那天见过几人一次,如今在刘凌家中她自是能分得清谁是谁,若是上了大街上,她还未必敢认呢。 “那个,吴家闺女,你们当家的呢?” 听到这话,吴招娣甜甜一笑说道:“他出去办点事去!您找他有什么事?” 祥林嫂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她晃了晃手上的草料说道:“我寻思既然你们家若是经常用这驴子,便将这驴子放在你家养几天,这不草料我都给你带来了!” 听到这话,吴招娣立刻将草料接了过来,然后客气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刘凌曾和几人说过,这几天他需要经常外出,让吴招娣照顾家里人。 而若是能够将驴子留在家中,也省着刘凌天天早上出去借了。 有客人来了,钱佳宁自然也教不得了,她回到屋内泡了壶茶水端了出来到:“大婶,来喝杯茶吧!” 听到这话,祥林嫂连忙纠正道:“别叫我大婶,我家祥林和你们当家的是同辈,你们叫我祥林嫂就行。” “是祥林嫂!”二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随后,祥林嫂也接过了茶碗,当看到里面飘着的茶叶时,祥林嫂脸色微变。 “哎,怎么还放茶叶呢!我们乡下人喝白水就行了。” 茶叶这种东西对刘家村的人而言是相当珍贵,虽说基本家家都有一些,但那是来了贵客才肯拿出来喝的东西。 整个刘家村中,能整天喝茶水的,也就刘茂这个村长。 但既然已经泡了,祥林嫂自然也是饮了一大口,然后夸赞道:“不错不错!是好茶叶!” 经过和刘凌的相处之后,钱佳宁也彻底放下了她的骄傲,看这些乡下人的眼光,也不再挑剔。 礼节性的一笑之后,她又从屋子里搬出凳子来给祥林嫂坐下。 后者来着本就是打探消息来的,见二人热情接待,她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又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祥林嫂才缓缓开口道:“对了,这两天你们吃的还好吧!” 村里人也没什么话题,除了家长里短之外,便是吃喝之类的。 吴招娣也没放在心上,她随口说道:“吃得好,前两天当家的买回来很多米面,我今天还打算蒸馒头呢!” 第二十一章 谢谢相公 就这样,张翠芬大咧咧的来到了刘凌家中。 吴招娣再次迎了上来,她问道:“大婶,你找谁?” 张翠芬双手叉腰,摆出了个十分嚣张的姿势说道:“找谁?还能找谁?找你们当家的?” 眼见来者不善,吴招娣赶忙推脱道:“我们当家的不在家,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张翠芬之所以急着来刘凌家,一个原因是怕刘凌回来之后,村子里的人,全都找他来讨债,到时候能不能轮到她还是个问题。 第二个原因便是,按着刘凌以往的流氓脾性,这家伙就是真的有钱也未必能还给她,所以她才想要趁着刘凌不在,前来欺负欺负这几个年轻的小媳妇。 所以在听到吴招娣的话之后,张翠芬摇晃着脑袋,阴阳怪气道:“哎呦,你这小媳妇还真是厉害啊,借了我的粮食,我前来讨要,你连门都不让我进,就想把我打发走?” 说话的功夫,祥林嫂等人也跟了过来。 祥林嫂满脸愁容的说道:“我说翠芬,算了吧,等刘凌回来再说吧!” 然而,张翠芬确是不肯罢休,她伸出手来用力一推,便将堵在门口的吴招娣推到了一旁。 “给我起开,他刘凌不在家,那我便自己取!” 吴招娣那柔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推,当时她便被推到了地上。 “小昭姐!”钱佳宁连忙上前搀扶。 张翠芬确是已经来到了灶台前,看着灶台旁边那几袋米面,还有一大块腌制好的猪肉,张翠芬顿时两眼放光。 “都快来啊!这里有好多米面,还有猪肉呢!” 张翠芬对着祥林嫂几人奋力招呼,想要将她们也拉进来,这样一来,就算是刘凌回来找她算账,她也能有个帮衬。 祥林嫂几人也颇为意动,毕竟刘凌借了他们粮食已经很久了,一点还的迹象都没有。 如今有个机会能拿回自己的粮食,她们自然不会拒绝。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一齐冲进去的时候,一根木杆却是径直的捅了过来,目标直指灶台旁的张翠芬。 这一枪,又快又狠。 当张翠芬听到空气划破的声音时,木杆的顶端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呀!” 咚! 闷响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这时,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怔怔的看向张翠芬,只见她的耳朵和木杆紧贴,若是这木杆再偏半寸,她的耳朵便会被这木杆给生生的捅下来! 这一枪,自然是赵玲绮刺出来的,只见此时的她,正面色冷峻的盯着张翠芬,一字一句道:“你想干嘛?” 张翠芬都被吓傻了,她的两腿止不住的颤抖。 而祥林嫂等人哪里还敢进来,她们纷纷后退几步与之拉开距离,生怕这个赵家大小姐,一个不开心再捅他们一枪。 这时,苏如意也一脸凶狠的来到了张翠芬的面前:“臭娘们,敢进我们家门抢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看我撕烂你的嘴!” 说话间,这小丫头竟真的想要上去打人,吴招娣见状赶忙让钱佳宁将其拦住,避免真的动起手来。 第二十三章 无赖 作为刘家村有名的悍妇,张翠芬的吵架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只要一开嗓,别人根本插不上话。 而她口中所说的头支、二支则是祖上的排名。 具体说来,是张翠芬的公公的爷爷的爷爷。 当时他们总共有弟兄三个,其中一个绝了户,剩下的两支则人丁兴旺。 张翠芬家是老二家的后人,而祥林嫂和刘凌则是老大家的后人。 当然,这些人的关系,基本上都出了五服,谁也不比谁亲近到那里去。 而村长刘茂,则是另一支刘氏子孙,这一支也不远,是那弟兄三人的结义兄弟,也算是一家人。 这些刘氏子孙,再加上一些旁姓的,便组成了这个刘家村 张翠芬三言两语间,便将自己坑刘凌二两银子的事情,变成了头支刘氏子孙欺负二支刘氏子孙的事情。 她一番吆喝,其他人顿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说张翠芬干的不地道,但坑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若是再和她吵下去,万一最后真的让两支刘氏子孙打起来,那才丢人呢! 就这样,张翠芬一番耀武扬威之后,扬长而去,而刘凌就这样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仿佛被坑的不是他的银子似的。 正主都不说话了,其他人还好说什么呢? 就这样,一群人陆续的和刘凌算清账目之后,各自散去。 这群人走后,刘凌淡定的将门关上。 小院之内,吴招娣等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刘凌。 “相公,那个张翠芬不讲理!”刚才张翠芬吆喝的声音很大,吴招娣等人自然也听得见。 再加上之前被她推了个跟头,所以吴招娣心中委屈异常,说话的时候,竟带着哭腔。 钱佳宁则劝解道:“好了好了,钱没了之后再赚回来不就是了,为了这点事生气,根本不值得!” 然而,一旁的赵玲绮却是义愤填膺道:“这根本不是二两银子的事情,这是无赖,若是有人坑了我二两银子,我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说罢,赵玲绮又恶狠狠的瞪了刘凌一眼,然后怒斥道:“哼,废物!” 最小的苏如意也气的牙根直痒痒,她小声嘟囔道:“这臭婆娘,晚上看我去把她家房子点了,反正我的岁数官府也那我没办法!” 看着神情各异的几个丫头,刘凌会心一笑,说道:“放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得让他们过来求我!” 说话间,刘凌的眼中划过一抹森寒。 “敢和我耍无赖,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流氓!” …… 次日,刘凌依旧早出晚归,这次他回来的时候,又带着满满一车东西回来,上面还用黑色的布匹蒙着,给人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不过,从车上的车辙印看,车上的东西很沉。 然后,便是第二天,第三天…… 刘凌天天如此,这可让村民们升起了好奇之心,所有人都在打听刘凌究竟在干什么。 尤其是祥林嫂,几乎天天有人去串门,想要探听些消息。 然而,却根本没有人知道。 而一些想要借串门的机会去他家打听消息的人,也全都被吴招娣给挡了回来。 之后,又是四天、五天、一直到第六天的时候,就连村长刘茂也有些疑惑了。 这家伙,整天早出晚归的,而且每天都拉回来一大堆东西,也不让旁人看到。 究竟在搞什么玩意? 而且,他的钱究竟从哪里来的?坑蒙拐骗?不对啊!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了,谁还会再上当? 其他姑娘家的嫁妆? 也不对啊!吴招娣和苏如意没有嫁妆,而赵玲绮就是有嫁妆,也经不起他这么造啊! 更重要的是,钱佳宁的负债刘凌是怎么解决的?怎么那个吴员外也不来找了? 傍晚时分,终于安耐不住心中疑惑的刘茂,终是找到了刘凌的家门口。 村中之人,除了报丧并没有敲门的习惯,串门的时候,在门口便会呼喊主人的名字。 主人若是再家便会回应,若是家中没人,串门的叫两声,一般都会离去。 和平常一样,刘茂来到刘凌家门前之后,随即呼喊道:“刘凌,你在家吗?” 刘凌当然再家,而且已经等了刘茂很久了。 “在呢!”说话间,刘凌迎了出来将门打开。 刘茂并不似旁人那般在门外和刘凌交谈,而是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我说啊,今年你家多了这么多人,这税收……” 一边说着,刘茂一边借着夕阳的光芒看向院子。 只见院子之内,正摆放着很多木质零件,而在屋子内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吱吱的转着。 刘茂顿时止住了税收的话题,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刘凌闻言立刻露出了一幅欲盖拟彰的表情说道:“没,没什么东西。” 说着,刘凌又从怀中取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刘茂,说道:“叔,这是我今年的税银,这些年承蒙你照顾了!” 大周的税银总共分为三种。 其一是人头税,即所有大周的子民都要交税,其二是田亩税,种了大周的地,自然也要交税。 第三嘛,就是徭役,每年冬天由县衙派发给各村各户,去修建大堤、城墙、疏通河道等干一些公家的活。 当然,不想去干活也行,只要交钱就行了,这样就可以免除徭役。 而身上若是有了功名,也就是成为了秀才、举人之类的,也可以免除一部分赋税。 其中,田亩税是一年百分之十,刘凌家有八亩地,种植小麦的话,一亩地大概有三百斤的收成。 这一季度的赋税便是二百四十斤小麦,折合银两便是一两多银子。 而人头税的话,则按着一人一年两百文钱来算,刘凌家如今有五个人便是整整的一两银子。 若是按着这种收法收下来的话,只要不碰上灾年,一家人是吃得饱的。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管上面政策多好,到了下面便全然变了味。 如淋尖踢斛,银两火耗等,随便贪污一些,便能将赋税再翻上一些。 若是心狠一些,再巧立名目收纳一些其他的赋税,也不是不可以的。 反正这些老农民又不知国家的政策,县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进京告御状之类的,也只存在于话本小说的故事里,因为若是没有知县老爷给你批的条子,你只要出了县,便有可能被抓起来发配充军。 当然,各地的地方官员们也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尽管他们会以各种方法加税,但却总是能把控好尺寸,让这些百姓们吃不饱,却也饿不死! 第二十四章 织布机 单单是织布机一项,这一台便能顶的上十台,这样不管是速度提上去了,成本下来了。 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工作效率提高了。 而一旁的钱佳宁和苏如意,也没闲着,二人正在屋子的另一边纺纱呢。 刘凌制作的新式纺纱机若是装满的状态下,能够安装十八个纺锤。 不过,目前纺纱机的动力来源还是脚踏板,而钱佳宁和苏如意又不是那种力气较大的女人,所以刘凌给钱佳宁装了十个纺锤,给苏如意装了八个。 二人通过压板来同时给纺锤供线,纺锤通过旋转和缠绕,将一团团麻丝,缠绕成了能够织布的麻线。 不管是织布,还是纺纱,都不可避免的出现各种断裂的麻丝。 这些麻丝漂浮在空中,若是吸入鼻腔之中便会打喷嚏和咳嗽,而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也会得咽炎,鼻炎,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得尘肺病。 所以,刘凌又特意让她们在工作的时候戴上了厚实的口罩。 不得不说,戴上口罩的三人,本就高超的颜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回到屋子里之后,刘凌也坐到了他那十八个纺锤的纺纱机前踩了起来。 木轮带动纺锤旋转,十八根线不停的缠绕、旋转…… …… 次日清晨,刘凌来到了祥林嫂的家中。 “呦,祥子哥吃饭呢!” 刘祥林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面相憨实,皮肤黝黑,大早起的便赤着上身啃着一个高粱饼子。 见刘凌过来,祥子立马起身道:“凌来了,来来来,坐下一块吃!” 之前刘凌虽然劣迹斑斑,但自从成婚之后确是转了性,不仅不再偷鸡摸狗,而且似乎还发了财。火山文学 如今驴子借给刘凌,刘凌每天都会给他们一个铜板的租金,若是一年下来,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的人头税也就出来了。 “不,我吃过了!”刘凌推辞道,他确实已经吃过了,而且他也不想吃这难以下咽的高粱饼子。 祥子却以为他是在客气,于是直接将高粱饼子递到了刘凌面前:“来来来,吃俩,吃俩……” 这时,祥林嫂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见祥子如此,她连忙说道:“你吃你的吧,凌家整天吃白面馒头,谁吃你的黄饼子!” 听到这话,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挠挠头憨厚一笑,又将饼子放到了桌上。 而刘凌也正好趁着这个话头说道:“祥子哥,你想不想也每天吃白面馒头?” 此话一出,祥子嘴里的高粱饼子顿时不香了。 谁都知道大白馒头又软又香,多嚼一会,还能嚼出些甜味来。 而这高粱饼子,不仅没什么味道,而且还硬,最关键的是不好消化,吃多了容易肚子胀,吃少了容易饿着。 若是能整天啃着大白馒头吃,祥子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于是,祥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的说道:“想!当然想了!” 刘凌见状嘿嘿一笑,然后道:“若是想,今天便别下地了,随我去趟城中,今后我便每天都让你吃上白面馒头!” 听到这话,祥子立刻将手中的高粱饼子放下,就要跟随刘凌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祥林嫂却是拦住了他:“等等!这麦子都快熟了,你若是不去地里赶麻雀,那地里的麻雀,还不把咱家的麦子全都吃了!” 随后,祥林嫂又看向了刘凌。 虽说如今祥林嫂对刘凌改观了不少,也知道他最近挣了钱,但这段时间刘凌一直紧闭家门,谁也不见。 如此便足以证明,他并不想将自己挣钱的方法让别人知道。 这一点也无可厚非,祥林嫂并不在意。 但今日刘凌竟要拉着祥子去县城,还说什么要让他家顿顿吃白面馒头。 若是不问清楚,便放祥子走,以祥子的智商,怕是被刘凌卖了还会为他数钱呢。 于是,祥林嫂直接挑明了对刘凌说道:“我说凌,你到底咋回事啊!” “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你要是挣了钱便好好的和你那几个媳妇过日子,别去外面瞎混去了!” “还有,你那几亩地虽说收不了多少东西了,但终究还能收点的,你得想办法侍弄侍弄啊!” 祥林嫂语重心长,说的刘凌直挠头。 憋了一会刘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嫂子,我实话和你说吧!” “我这段时间弄了一些纺纱织布的机子,挣了不少钱。” “这不,小昭他们刚刚织出了几匹布,我想要拿去县城去卖,再去购买些棉花、麻丝回来!” 听刘凌这么说,祥林嫂刚开始并没有在意,纺纱织布的活她也懂,甚至她娘家就是干这个补贴家用的。 只不过,刘家村良田多,收成好,专心侍弄庄稼就可以吃饱饭,不用干这个。 然而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几匹布?你家小娘子才嫁过来几天啊,就能织出来几匹布?你一大早拿你嫂子来寻开心来了是吗?” 刘凌早就猜到了她会这般反应,于是直接将她拉了出来,然后指着车上的几匹布说道:“嫂子,您看!” 驴车上,确实放着六七匹布,不过,这六匹布中,有三匹是从黄文生哪里购买来到。 剩下的三匹才是吴招娣几人做出来的。 看着车上的六匹布,祥林嫂瞪大了眼睛道:“凌啊!你开玩笑吧,这些都是你家小娘子织出来的?”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啊!都是她们几个弄的!” 祥林嫂深深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断然说道:“不可能,从纺纱到织布,你就是一个月也未必能织出来一匹布。” “就算你有足够的麻线,至少也要十几天才能织出来一匹。” “这几天你就织出来六匹,你糊弄谁呢?” 此时,祥林嫂看刘凌的目光已经满是怀疑,在他看来,刘凌这家伙,十有八九又走上了歪路。 祥子虽然憨厚,但也不傻,听媳妇这么说之后,他也对刘凌说道:“我说兄弟,你还是别拿你哥哥我寻开心了,我地里的活还很多呢。” “再说了,你说的那些活,你自己不也能做?” 说罢,祥子穿上衣服扛起锄头就要出门。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凌随即道:“哎呀,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也只能带你们看看我做的佳宁纺纱机和招娣织布机了!” “嫂子,祥子哥,你们只要看到了我的纺纱机和织布机,就会相信我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虽说对刘凌话仍然满是怀疑,但祥林嫂对他家中的情况也很是好奇。 想着反正耽误不了多少功夫,于是,祥林嫂便点头说道:“好,那我便去你家看看去!” “走!”刘凌头前带路,不一会,便带着祥子和祥林嫂来到了家中。 此时,吴招娣正在织布,钱佳宁和苏如意则在纺纱,就连赵玲绮也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坐在了椅子上,踩着刘凌的那台十八轴的佳宁纺纱机。 看着那快如闪电的飞梭,以及十几个纺锤同时转动的纺纱机,祥林嫂彻底呆住了。 而这时,吴招娣也发现来了客人,她连忙停手拿过一把椅子,招呼道:“祥林嫂来了!来快坐下!” 祥林嫂并没有去借椅子,而是来到了织布机前看着上面那精巧的设计。 因为未成婚前祥林嫂便一直在家织布,所以仅是看了两眼,他便明白了这新式织布机的奥妙。 “我的乖乖,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织布机!” 祥子没织过布,自是看不懂这机器的奥妙,但看着那飞速旋转的纺锤,他也觉得这东西很是高级。 “我能坐下来试试吗?”祥林嫂看向吴招娣。 后者则看向刘凌,在看到刘凌点头之后,她才说道:“当然行!我来教你!” 随后,在吴招娣的指点下,祥林嫂很快便掌握了使用飞梭的技巧,不一会的功夫,飞梭便在她手中来回穿梭,其速度,丝毫不比吴招娣慢上半分。 眼见祥林嫂已经有些上瘾,刘凌赶忙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嫂子,现在你相信我靠着这织布机发财了吧!” 此时,祥林嫂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看向刘凌开口道:“我说凌,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台这样的织布机?” “我……我……” 说到这,祥林嫂便结巴了起来,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意识到,这织布机绝对是刘凌的命根子。 因为这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定会被其他织布坊进行仿制,到时候,刘凌想要再赚到钱,就难了。 而刘凌则会心一笑,他说道:“嫂子,这织布机我可不能给你,不过,你要是想要织布的话,可以来我家干活,我一天给你……一个铜板,如何?” 大周并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农民除了种地便几乎没有其他赚钱的手段。 自己织布的话,除去购买丝线的成本,一个月就算织上一匹布也赚不了多少钱。 而且,织布机的价值也不菲,往往需要几两银子才能买上一个。 若是算上织布机的损耗,利润更薄。 而给刘凌织布,什么投资都不要,每天便能赚一个铜板,虽说不多,但一年到头若是不停歇的话也能让日子宽敞不少。 于是,祥林嫂当即点头道:“好,我干!” 说罢,她便又操控起了织布机开始织布,似是生怕这织布机被吴招娣抢去似的。 第二十五章 一个人睡 看到这一幕,刘凌暗自发笑。 这是什么?这便是资本主义的雏形。 当然,想要将全村人都聚集起来给自己打工,还需要继续忽悠,于是又对这祥林嫂说道:“那个……祥林嫂,织布这件事,你和祥子哥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 “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这织布机的构造,不然的话,咱们可都没钱赚!” 祥林嫂闻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肯定不和别人说。” 刘凌之所以选择祥林嫂和祥子二人,除了之前祥林嫂曾帮他说话之外,便是二人足够老实。 起码在自己计划正式实施之前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搞定了祥林嫂之后,刘凌随即又对吴招娣说道:“既然嫂子想干,那便让她干吧,小昭今天随我去县城,我也正好让大夫在给你号号脉。” 吴招娣闻言连连摇头:“不了吧,我身体早就好了!去了也是浪费钱!” “而且,家里还有很多活等着我干呢!” 说话间,吴招娣便拿起笤帚准备打扫屋子。 还不等刘凌开口劝解,一旁的祥林嫂便将笤帚给抢了过来:“哎呀,我说小昭啊,还是身体要紧,你看你这脸色白的,都快成豆腐了。” “你还是赶紧去县城让大夫看看吧!” “我和你说,要是身体不好,可耽误生孩子,凌从他爷爷那起就是单传了,你可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大任啊!” 听到这话,吴招娣顿时有些犹豫,她虽心疼钱,但若是不能生养,那更是大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小屋子内同时挤了五个人,目前刘凌根本还没有和她们同房,又怎么生小孩呢? 想到这,吴招娣白色的脸颊,竟开始充血泛红。 刘凌见状直接将其拉了出去,说道:“好了好了,赶紧去吧,若是没事,我今后保证不再拉着你去看大夫!” 就这样,刘凌将吴招娣拉上了车,随后他又对祥子说道:“祥子哥,今后我家每天都要用很多的麻丝,我这次带你出去一趟,今后你每天便赶着驴车外出去收纳麻丝,我一天给你两文钱,至于草料什么的另算!” 一听自己比老婆足足多赚了一倍,祥子高兴的直接跳上了车。 “好好好,兄弟你就放心吧!今后我一定好好跟着你干!” 其实村子里的庄稼也不必每天都去守着,除草和捉虫也只需要前期生长的时候,多注意点,等庄家长起来了,就不必了。 至于驱赶麻雀,竖几个稻草人,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之所以这些人每天都去田地里,也是没有其他事做,能多点收成便多点收成便是。 如今有了活干,鬼才天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呢! 就这样,祥子拉着刘凌和吴招娣出了村子。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出村的时候,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一个是刘茂,他是专门盯着刘凌的,他想要看看刘凌这家伙究竟搞什么鬼。 原本他想要一路跟踪着一起去的,但既然祥子跟着去了,那他便不用了。 等晚上回来,只要问问祥子,便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问出来。 而另一个,则是张翠芬的,在拿了刘凌二两银子之后,她很是忐忑了一阵。 因为按着以往的情况,刘凌在意识到吃亏之后,必定会找她吵闹一番。 为此,她已经和几个叔伯哥哥们通了气,只要刘凌来了,便将他打上一顿。 然而,刘凌确像是认栽了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一直在家里窝着。 张翠芬虽离他家较近,但却也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 所以,她也便想着一路跟着刘凌去看看。 同样,在看到祥子跟着刘凌一起出去的时候,张翠芬也放弃了跟踪的打算。 “哼,等傻大个回来,我问问他就行了,刘凌啊刘凌,你若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就直接报官把你抓起来,也为这刘家村除了你这一大祸害!” …… 刘家村在县城南面,土地资源好,专心侍弄田地就行,不用织布补贴家用。 而城北和城西就不行了,这里临近山区,土质较差,而且地势较高,并没有什么河流,若是老天爷不下雨,或者雨水较少,便没多少收成。 所以人人家中都会干些补贴家用的活,男的可以打猎,而女的就只能采集亚麻,纺纱织布了。 所以,这里拥有着大量的麻丝,甚至还有一些农户在这里种植者棉花。 刘凌这几日每天都驾车前来收购,而价钱也比吴祥的收购价高上一些。 不过,他每个村子收购的量都不多,但每天都来,如此一来,便有大量的村民们将家中的麻丝囤积起来,等着刘凌前来收购。 只要他一来,便会有人将他围住。 刘凌依旧是只收购一小部分,但同时他也放下话来,说:“我们云锦织布坊刚刚起步,目前还消化不了太多的麻丝,所以只能收购这么多。” “不过没关系,下个月我们云锦织布坊的新织机便会上线,到时候你们这些麻丝,我全都要收购了!” 那些村民们,虽不知上线是个什么意思,但听刘凌的口气,一个月后他收购麻丝的量就会增多,所以有更多的村民们将麻丝囤积了起来。 棉花则要等到秋季才能收获,不过刘凌也已经口头定了下来。 带着祥子将县城以西的区域转了一圈之后,便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之后,三人便来到了县城边上的一家面馆好好的吃了一顿。 祥子许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一连干了四五碗才停了下来,看的吴招娣都有些眼红了。 当看到刘凌掏出十几枚铜板付账的时候,祥子才尴尬的想起来,自己这是在下馆子。 他连忙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说道:“那个……凌,我下次不会了,这钱从我工钱里面扣!” 然而刘凌却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跟着我出来了,那肯定算我的。” “祥子哥,等会你在这歇会,便去县城北边去收购吧,价格还是按着之前的价格,说法还是按着我的说法。” “收多收少无所谓,等戌时的时候,咱们在这回合!” 祥子也知道刘凌要带着吴招娣去瞧病,所以他也没多说,而是大包大揽道:“好,没问题,那几个村子我都有熟人,交给我就行了!” 说罢,祥子套上驴车,就要直接出发。 刘凌见状又多叮嘱了一句说道:“对了,若是有同样收购麻丝的人,询问你情况,你便报上我的名号。” “若是吃了亏,千万别反抗,回来和我说,我帮你报仇!” 祥子虽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不太好惹,但其内心确是个憨厚的汉子,只要不被逼到份上,是不会反抗的。 自己加价收购了这么多天的麻丝,吴家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对这种打破垄断,扰乱市场的行为,相信吴家不会坐视不理。 而在听到是自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用太过明显和激烈的手段。 就算是用,他们也会好好思量思量。 于是,祥子便驱赶着他的毛驴一路向北。 而刘凌则带着吴招娣,跨步走进了县城。 县城的街道依旧繁华,就算是晌午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各种叫卖的小摊应接不暇。 刘凌则像是带着自己的女朋友逛街一般,一边说话,一边领着吴招娣慢慢的走着。 “小昭,刚才祥子吃第五碗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吴招娣本不想说的,但听到刘凌问,她立刻说道:“是啊,一碗面两个铜板,咱们两个才吃了三碗,他一个人就吃了五碗,若是买高粱饼子,能买一堆呢!” 看着吴招娣一脸心疼的样子,刘凌只觉这丫头有些可爱,他的手不自觉的勾了一下吴招娣的鼻子,然后才说道:“想成大事就不能算小账!” “祥子哥今后就要给我们家干活了,略施恩惠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再说了,十几文钱而已,对咱们也不算什么,若非咱们现在正在创业初期,需要压低工价,我都想给她俩一人十文钱呢!” “十文!”吴招娣发出了一声惊呼,顿时引来了一众目光。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于是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是给她俩十文钱,还不如把十文钱给我,让我来做呢!” “我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 说着她还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了比划。 刘凌看她那抠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将手放到了吴招娣那瘦小的肩膀上,然后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中搂了搂,然后才轻声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可不能干,你还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刘凌说话的时候,呼出了一阵阵热气直往吴招娣耳朵里钻,还未经人事的她,只觉全身酸麻,若非刘凌勾着她的肩膀,她怕是立时就要摔倒下去。 看着俏脸绯红的吴招娣,刘凌心中甚是满足。 而说话间的功夫,二人也来到了一笑堂的门前。 此时,一笑堂之中还有两个病人正在等待诊治,刘凌也不急,拉着吴招娣的小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很快,喜郎中便将那二人的病给诊治完毕,而刘凌也带着吴招娣坐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二人,喜来了随即露出了笑脸:“看这气色,这几日的汤药,应该是按时服用了!” 吴招娣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应该没什么事了吧,之前你不是说是小毛病吗?” 喜来乐伸出手道:“有没有事,也要号号脉再说,来,伸左手!” 虽有些不乐意,但吴招娣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喜来乐搭脉诊治,眉眼微低,片刻之后,他又道:“换一只手!” 又是一番沉吟之后,喜来乐盯着吴招娣询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总是头晕目眩,晌午的时候,还有些提不起劲来。” 闻言,吴招娣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她又连连摇头。 “不,我没有,我身子好得很呢!” 见对方嘴硬,喜来乐先是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才又略带严肃的低声问道:“那再问你个有些冒犯的问题,” “最近几个月,你的葵水是不是极少,甚至是没有啊!” 此话一出,吴招娣瞬间涨红了脸。 葵水便是月事,在大周算是比较忌讳的话题,也就喜来乐这种大夫才能说出口。 刘凌作为现代人,对这个没什么忌讳,眼见吴招娣半晌不说话,他随即道:“喜郎中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招娣憋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喜来乐倒是十分平静,对他这种见惯了各种疑难杂症的医生,谈论此事并不是第一次了。 他挠了挠额头,然后有些忧虑的说道:“你这身子,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已经略显好转,但冰冻三尺又非一日之寒。” “今后切记不可干重活,不得熬夜,更不得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若是家里有条件的话,炖些鸡汤、鱼汤之类的,我再配上些许药物,每天早晚各喝一次。” “滋阴补阳,温养五脏六腑,只有温养好了,今后才可孕育。” “至于头上的肿包……既然现在她没有发作,那咱们就先不管他,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说话间,喜来乐确是已经再次书写药方了。 这次他并没有再避讳吴招娣,而是直说了起来。 而听到对方的话,吴招娣确是一脸不忿,她说道:“我说郎中,我只是身子有些虚罢了,现在每天能吃饱饭,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你别给我开药了……我……” 因为焦急,吴招娣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同时她的脑袋似是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左右摇晃。 刘凌见状赶忙扶住她,缓了一会吴招娣才恢复过来。 而这时,喜来乐已经开好了药方,并交给了他手下一个胖胖的徒弟去抓药。 “知道厉害了吧!”喜来乐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刘凌赶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一定按时吃药。” 喜来乐点了点头,然后又递给了刘凌一张纸道:“给,还有你的一张药方,记住,一定要按方抓药,不然你妻子的病,也难好!” 刘凌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大字——一个人睡! 这药方自然是让刘凌不要和吴招娣同房,免得伤她身子,刘凌看后也会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坦白 刘茂自然知道织布机这回事的,但速度提升十倍还是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话说到这份上,刘凌也不再藏着掖着,因为之后若是大批量生产布匹的话,肯定是要找个德高望重,又比较有能力的人看着的,整个刘家村中,能担当这个职务的,只有刘茂一人。 所以,他直接将刘茂引到屋内,然后为其详细讲解了一番织布机和纺纱机的运作过程。 看着这巧夺天工的机器,刘茂彻底惊呆了! 他愣愣的看着刘凌,失声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刘凌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要扯出什么黄道婆或者詹姆士·哈格里夫斯之类的人名,还要解释半天,而且他也未必会信。 “嘿!你小子,还是个天才嘛!”刘茂满脸笑意的拍了拍刘凌的肩膀。 而刘凌却没笑,反而是一脸凝重道:“叔叔,我这可是将身家性命全都交给你了,这东西要是外传出去,我这赚钱的大计可就泡汤了!” 刘茂闻言自是满口答应道:“放心吧,我绝对帮你守口如瓶的。” 随后,二人再次来到了酒桌上。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刘茂心情大好,他接连饮了好几杯,然后他又问道:“对了,那祥子和他媳妇今天怎么也一直在你家?你也告诉她了?” 刘凌点头道:“是啊,这机器虽然好,但一个人纺纱织布力量终归有限,所以,我便想让祥林嫂过来织布,祥子哥过来帮我去收麻丝,这样我便能安心的去开拓销路。” “那你一天给她俩多少钱?”刘茂佯装不在意的问道。 “祥林嫂织布一天一文钱,祥子哥收丝一天两文钱。” 听到这话,刘茂的神色顿时有些变化。 而这一切,都在刘凌眼中,他心地暗暗发笑的同时,也在准备接下来的说辞。 片刻后,刘茂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说凌啊!既然你想干大些,那只让祥子媳妇一个人织布也不行,反正你织布机还有好几套,这样,我再帮你找几个人来一起帮忙行吗?” “你知道的,咱们村虽说庄稼收成还算不错,但每次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会断顿,若是碰到灾荒,我这个当村长的,更是带着全村出去讨饭去。” “而你要是能让咱们全村都在这织布纺纱,那咱们村子自然就有了盈余,到时候就是碰到些灾荒也不怕了!” “你说是不?” 刘茂的话可是说到刘凌的心坎里去了。 这几天他藏着掖着来回的折腾,就是要等刘茂先把这话说出来,以此来掌握接下来谈判的主动权。 如今他说出来了,刘凌也松了一口气,今后他的纺织大业将会直接迈上快车道。 尽管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刘凌脸上依旧有些为难,显然他是不乐意。 刘茂见状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怎么,你不想带着咱们村的人一起干?” 又犹豫了片刻,刘凌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叔,之前我在村子里祸祸的不轻,若是能够带着村子里的人赚钱,我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咱们村子的人你也知道,未必都是纯良朴实的,就像那张翠芬,之前明明我是拿河边的二亩地和她换得四百斤粮食,前两天她非说当时的粮食是借的。” “而且河边那二亩地也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你说我上那说理去?” 张翠芬耍无赖的事情刘茂也知道,但当时刘凌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帮其强出头。 但现在为了能够让刘凌答应,这不出头也得出头了,于是,刘茂一拍桌子说道:“他奶奶的,这是干嘛?这不是耍无赖嘛!” “等明天,我找他去,非得把那二亩地给你要回来!” 刘凌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既然他已经表态了,那刘凌也便实话实说道:“别别别,叔我已经想到怎么对付他了,这事您就别管了。” “嗯?你对付她?你怎么对付她?”刘茂一脸好奇。 刘凌诡秘一笑,然后凑到了刘茂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听完顿时大笑:“哈哈哈,你小子真够损的!” “不过没关系,那个张翠芬整天在咱们村子胡说八道,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放心折腾,官差哪里我帮你说话!” 这次,刘凌并没有笑,而是一脸淡然的说道:“叔,这个就不必麻烦您了,等过两日,我自己去找田德禄说便是了!” “嗯!你还认识知县老爷?”刘茂更奇了!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道:“叔,佳宁的事您知道吧?现在那吴员外可没敢再来找麻烦呢!” 因为之前吴祥的努力宣传,整个魏县都知道钱佳宁欠他钱,刘凌这消息也是从刘茂口中知道的。 至于那吴祥为什么没再来找麻烦,刘茂之前也很是好奇,但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刘凌这般模样,他顿时明白眼前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抱上什么大腿了。 于是他赶忙询问道:“凌!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了啊!” 话说到这便已经到头了,再说下去便会暴露太多,并无益处,于是刘凌岔开了话题说道:“叔,咱们还是商量商量织布的事情吧!” 见刘凌不想说,刘茂也不强求,而是笑着点头道:“好好好,咱们先谈谈织布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直接说!” 于是,刘凌便一条一条的开始说了起来。 “第一,现在我的实力有限,就是招人最多也只能招募十几二十个,不可能让全村人的女人都过来帮忙。” “所以,我想尽量挑选您那支和我们头支的族人先过来,您是村长,您的人头肯定比我要熟,具体挑选谁您说了算,但试工之后,若是她们不行,我有权利把她们开除出去。” “并且,就算开除出去之后,她们也不得向外人透露一丁点关于织布机的事情!” “您要是能保证这些,我便招募村子里的人进来。” “您若是不能保证,那我还是慢慢赚钱吧!” 刘凌的要求合情合理,于是刘茂直接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都是村子里的人,祖坟连着祖坟,那家敢把你的事说出去,我废了他!” 终究是一村之长,刘茂一声怒斥,气势十足。 而就在这时,院墙之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谁!”正在旁边桌子上吃饭的赵玲绮一声断喝,随后便见她一个箭步便翻到了院墙之上。 就在她想要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院墙之外的小巷内一片漆黑,如此一来她瞬间怂了。 这时,躲在院墙外偷听的那人,也急忙向着村子内跑去。 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急促的喘息声,刘凌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了,于是他对赵玲绮挥了挥手说道:“下来吧,让她偷听便偷听了吧!” “哼!偷听人说话的小人,若非本姑娘刚才滑了一跤,非得把你抓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偷笑。 她哪里那是滑了一跤,分明就是怕黑不敢下去。 看着利落的从院墙上翻身下来的赵玲绮,刘茂对其竖起了大拇指道:“不愧是赵馆主的女儿,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过奖过奖!”赵玲绮对其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刘茂又看向刘凌,说道:“听那动静,刚才好像是那个张翠芬。” 刘凌会心一笑说道:“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那等明天,用不用我去敲打敲打她?”刘茂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不觉间,他这个村长已经开始在意刘凌的意见了。 “不必,咱们干咱们的,她成不了气候。”刘凌吃了两口菜,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若是真的召集村民们一起进行纺织的话,我这小家肯定不够!还需要盖上一处大大的房子,这样才行。” 听到这个问题,刘茂大手一挥道:“哎!这个简单,直接让她们在自己家做不就行了!” 然而,刘凌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半晌之后,刘茂才反应过来说道:“对,若是这样的话,那会容易将这织布机的制作方法透露出去。” “还是盖个大房子的好,嘶,但是现在快麦收了,找人帮忙盖那么大的房子,一时半会也盖不成啊!” 这会,刘凌才缓缓开口道:“叔,你想错了,我要改的并非是这种土坯房,而是砖瓦房,而且还要大大的砖瓦房!” “砖瓦房!那要花不少钱的!”刘茂道。 “钱是小事,不过盖房子这种事需要人看着,我抽不开身,所以……” 刘凌没有再说下去,而刘茂则十分默契的说道:“嗨,你要是肯出钱,那盖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刘凌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便将房屋的图纸画出来。” “除此之外,我再将其他的纺织机器组装起来,过两天咱们先在我家中搭个棚子干着,等房屋盖出来再集体搬过去。” 眼见刘凌答应,刘茂随即端起大碗道:“好,就这么干!来咱爷俩喝一个!” 刘凌笑着与之碰杯,放下酒碗之后,刘凌又说道:“对了,这件事咱们先别往外说,等过两天我的机器组装好之后,再通知他们。” “不然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我家搅闹,到时候肯定很麻烦!” 刘茂喝了几碗酒之后,本就有些晕乎,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想都不想的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足喝了整整一坛的酒,刘茂才红着脸离去。 等将其礼送出门之后,刘凌便从房间内的拿出了一沓图纸出来,交给了吴招娣:“小昭,等明日你便将这图纸交给村长,还有这一百两银子,告诉他,这些钱都是他的,按图纸盖房子,能有多快便盖多快。” 小昭也没多想,刘凌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看着这银子有些不想撒手罢了。 随后,刘凌又对着钱佳宁吩咐道:“好了,我的钱大小姐,今后你要重回你的工作岗位,当账房了。” “从今天开始,每天进的麻丝和出产的布匹,以及卖出去的布匹,你都要有个账目,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钱佳宁本就聪慧,再加上之前干过此类的工作,自然不用多说,但和吴招娣不同,她有着自己的心思。 刘凌说罢,她便问道:“你是真的打算和吴家对着干了?” “当然,说让他三个月倒灶,我就绝对不会留他到第四个月!”此时刘凌的脸上满是自信。 钱佳宁闻言略显犹豫,随后她又说道:“可是,就凭这几架织机,想要和吴家正面对抗,还是不够啊!” 她曾在吴家接触过各种账目,最是知道吴家的实力,他们每天进出的流水便有数百两银子。 而数百两银子,却已经是刘凌的全部身家了。 面对钱佳宁好心的提醒,刘凌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四两拨千斤?” 随后,他又对赵玲绮说道:“赵大小姐,有件事还要拜托你一下!” 看着刘凌一脸严肃的下达着命令,赵玲绮只觉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元帅,正在指挥着他麾下的大将们冲锋陷阵。 当听到自己名字之后,赵玲绮也立刻抖擞精神说道:“末将在!” “啊?”刘凌一脸懵。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尽管有蜡烛光的掩饰,但仍能看出此时她脸颊微红。 若是在平时,刘凌必定会调侃她一番,然而现在的他却没那心情。 “明日你跟随祥子哥一起去收麻丝,若是有人找茬……” 话没说完,赵玲绮便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拳头说道:“我就打爆他们的狗头!” 看着充满找茬欲望,一幅想要打沙包过瘾的赵玲绮,刘凌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让这家伙跟着去。 但思来想去也没别人了,于是他便说道:“若是有人找茬,只要对方不动手,你便不能动手,一切让祥子哥处理。” “当然,他们若是抢先动手,你自然也不用客气!但有一点,不许下死手,而且要问清楚对方的来路!” 听到这话,赵玲绮顿时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总比一直闷在这家里强!” 第二十九章 目光长远的田德禄 等刘凌安排完了三人之后,苏如意满脸期待的来到他面前,说道:“夫君,我呢?我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刘凌恶狠狠的说道:“你?明天我和你一起回苏家坨,把你送回去!” “啊!不要啊!”苏如意连连哀嚎,之后还是吴招娣哄着她说刘凌不会这么干的。 刘凌也确实不会这么干,留着她在身边,比送走她更有利。 之后,刘凌又严令吴招娣不许再干活,并且他还给了她几串铜钱,让她购买一些老母鸡养着,隔三岔五杀一只炖汤,活着的时候则让他们生鸡蛋吃。 至于明日的工作,先让张翠芬纺纱,反正都是一文钱,干什么也是干。 吴招娣等人则不再工作。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刘凌便对几人说道:“好了,都睡觉去吧!” 说罢,刘凌便带着自己的被子来到了院外。 虽说支起了新的床,但屋子就那么大的地方,三台纺纱机,一台织布机便已经塞满了,勉强再塞一张床便撑死了。 刘凌安排了钱佳宁和赵玲绮在里面睡,而吴招娣和苏如意则在柴房睡另一张床。 刘凌则在外面睡。 反正已经临近夏日,只要不刮风下雨是不会冷的。 躺在床上,望着清澈的满天星斗,刘凌只觉这几日的生活像是在做梦一般。 先是娶了三个媳妇,然后又通过一番操作赚了银子,拉上了和县令的关系,如今他又已经着手开始规划自己的商业蓝图。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腰缠万贯的富豪。 至于之后,他肯定是要步入官场,然后再获得权利的,毕竟若是有钱无权,那自己,也不过是那些特权者眼中的肥羊罢了,想吃的时候,随便咬上一口便是。 至于再往后,他肯定还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最好直接在海外拥有一块殖民地,到那时,他才真的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刘凌将苏如意从床上拉了起来。 “夫君,你真要将我送回去吗?不要啊,我以后保证好好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贪玩了!” 一旁的吴招娣也忙说道:“相公,你不会真要把她送回去吧,若是这样的话,她想要再嫁出去都难了!” 刘凌冷着脸看着苏如意,沉声道:“好吧,既然小昭替你讲情了,那这次我便不送你回苏家坨了!” “今日随我去趟县城,省的你在家中胡闹!” 听说要去县城,苏如意顿时来了精神:“啊!你真带我去县城?好好好,我马上换衣服!” 虽说刘凌给几人买了新衣服,但除了赵玲绮之外,其他三人都舍不得穿,平日里还是穿之前的粗布麻衣。 很快,苏如意便换好了衣服,而这时,祥子也来到了家中。 就这样,一行四人便上了车,直奔县城。 路上刘凌再次叮嘱了赵玲绮和祥子一番,若是对方不动手切记不要先动手,只需要问清对方来路便是。 祥子连连点头,而赵玲绮则万分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别这么啰嗦!” 第三十二章 对吴家的敲打 刘凌见状宽慰道:“赵馆主不用担心,您女儿只是耍耍脾气罢了,过两天就好了。” “这样,您说个数,我付银子,然后我再去把她找回来,给您道个歉!” 听到这话,赵元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好家伙,我女儿犯错,你把她找回来给我道歉!你谁啊你! 但想到女儿还要在他家住一段时间,于是他也没有发作,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只要你能帮我把女儿看住,就是把武馆搬到你们村都成!” “这样,我现在就带两个弟子去吴老狗家打声招呼,他若是识相便罢了,若是不识相,那便让他知道,在这魏县地界上,究竟谁说了算。” 说罢,赵元松就要动身。 然而,刘凌却将他拦住道:“等等,我再叫几个人一起去,这样才更好!” 说罢,他的脸上又露出了阴诡的笑容。 …… 吴家! “废物,一群废物!”此时的吴祥正暴跳如雷,为的自然是昨日伏击失败,反而被赵玲绮给打了一顿的事情。 昨日这些狗腿子被打之后,硬是没敢回来,直到今天早上,才硬着头皮回到了府上说明了情况! 一通谩骂之后,吴祥对着管家厉声喝道:“滚,将这些废物们全都赶出家门!”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那些打手们顿时一片哀嚎:“老爷,不要啊!我们可都是为了您才受的伤!您不能把我们赶出家门啊!” 闻言,吴祥眼睛瞬间瞪大。 “为我才受的伤?我都说了,最近不要和那个姓刘的起冲突,你们倒好,直接就给人打了。” “打就打了,还打输了,要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 “全都给我滚出去,若是不滚,就打断腿,直接给我扔到大街上去!” 此时的吴祥早就忘了,昨日是他下的命令,让不管是谁,直接将其打杀! 管家站在一旁一脸的为难,因为这命令是他转达的,他有心想要帮着说话,但现在吴祥正在气头上,就是说话他也听不进去。 可若是不说,今后他这个管家,怕是在下人之中难有威信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刚才这些人也说了,是那赵玲绮压着车一起去的。” “她从小习武,之前更是一个人挑了一个山贼寨子,猛着呢,就是衙役来了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我看不如这样,一人罚他们一个月的月钱就算了!若真赶他们出去,那今后……” 吴祥听到这已经没有任何耐性了,他看向管家,面目狰狞,双目更是瞪得像是铜铃一般:“怎么,你也要和他们一起滚出去吗?” 说到这,管家已经无法再说了,于是他也只能摆摆手,不顾这些狗腿子们的哀嚎,将他们全都拖了出去。 等狗腿子们全都退下,吴祥又怒火滔天的将手边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啪! 上等的瓷器碎成了渣滓,留下一片水渍! “真是气煞我也!” 看着吴祥愤怒的样子,管家思索了一会,询问道:“老爷,前几天您不是去苏家坨了嘛?怎么,那老狐狸不肯出手吗?” 提到苏家坨,吴祥愤怒的脸颊稍稍收敛了一些,他冷声说道:“那老狐狸说已经在刘家村布下暗桩了,只等他们麦收之后,便去收粮,到时候干掉那个刘凌,不过是顺手的事!” 管家闻言眼前一亮,他说道:“那您还气什么?只要到了麦收,那刘凌必死无疑,到时候他就再也不能给你捣乱了!” 听到这话,吴祥的怒火似乎下去了一些:“对了,那几个布铺老板怎么说?” 之前刘凌给三家布铺送了样子布,那三家布铺转瞬间便将布销售一空,买到布的百姓四处为那布做宣传。 这自然也惊动了吴祥,为此他还特意花高价买了一块布样。 当看到那紧密厚实的布匹之后,吴祥顿感不妙,若是这种布真的大量冲入市场,那他的那种破布,肯定就没人买了。 甚至,因为之前他各种店大欺客的行为,就算他重新将布的质量提升起来,再和对方出售同样的价格,那些老百姓也不会买他的。 所以,他急忙派人去质问那几个布铺老板,询问他们为什么卖别人家的布。 那几个布铺老板皆是圆滑之人,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只是说自己的卖的布全都是从吴家布铺进的。 布已经卖完了,吴家布铺也没有其他证据,所以只能警告他们,若是在看到他们卖别人家的布,便让他们的门店在魏县开不下去。 几个大棒砸下来,那三家布铺的老板纷纷低头答应。 于是,管家便说道:“那三家布铺的老板已经承诺,今后绝对不卖其他人家的布了!您就放心吧!” 不成想,管家的话刚一出口,吴祥的无名之火又喷了起来:“放心!那刘凌不死,我怎么放心!” 正说着,院外便传来了刘凌的声音:“怎么吴大院外,这么想要让我刘凌死啊!” 听到这声音,吴祥先是一惊,但紧接着他便更加窝火,自己正在和管家谈事情,对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于是,他当即便又是一声大喝:“看门的都死了吗?来了客人也不知道通知一声!” 大喝之后,吴祥也起身走了出去,随后他便看到了刘凌正带着两名衙役,以及赵元松和他的几个徒弟来到了院中。 吴祥并没有理会刘凌,而是对着后面的几人拱手打招呼。 “呦!黄捕头,赵馆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了?” 黄捕头便是这魏县的差役头子,算是除了县令、县丞之外的三号人物。 平日里吴祥没少给他好处,二人碰面之后,也好的和亲兄弟一般。 然而,今日的黄捕头面色却有些不善,他手持捕头专配的靛青色长刀对吴祥拱了拱手,算是回礼,随后便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 “吴员外,按说您是九品员外,我也是九品的缁衣捕头,咱们两个算是平级,我管不到您头上去。” “可今日却有些情况,不得不向您请教请教了!” 人是刘凌带来的,而且面色不善,又要向自己请教事情,显然是来找茬的。 虽说吴祥的员外,也是个九品官职,但确是个虚职,而人家的九品捕头确是个实权部门,掌握着整个魏县的治安问题。 所以,吴祥连忙低头说道:“哦!您请说!” 黄捕头向后挥了挥手道:“带上来!” 很快,几个衙役便带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走了过来,吴祥一看,正是之前伏击失败,被自己赶出家门的那几个货色! “这是……”吴祥指着那几人问道。 黄捕头不咸不淡的说道:“吴员外,昨日这伙人在十八里铺意图拦路抢劫刘祥林的一辆运送麻丝的驴车。” 说话间,祥子也怯生生的走到了前方。 随后,黄捕头接着说道:“当时若非,赵家大小姐正好路过,出手相助,这刘祥林的车不仅会遭劫,就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正准备找他们呢,结果却正好在你家门口碰到。” “不知,这几人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黄捕头说这些话的时候,吴祥早就把他骂了千遍万遍。 “狗东西,之前拿我银两布匹的时候,一个个都恭敬的很,如今你们这些家伙,竟倒向了刘凌那边!真是一群墙头草。” “妈的,等我料理了刘凌,再慢慢收拾你们!” 虽说心中怒火滔天,但他脸上依旧面带笑容。 “黄捕头我正想和您说这个事呢!这几个人之前确实是我家的下人,但我早就看出他们心怀不轨,所以,他们昨日已经被我逐出家门!” 此话一出,吴祥自以为能够将自己的事情撇清。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他已经将这些狗腿子逐出家门了,而且还是撕破脸的那种。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我们凭什么还要替你背黑锅? 于是,吴祥话音刚落,那群狗腿子便争相说道:“黄捕头,我们就是奉了吴员外的命令,才去抢劫的!” “他可是主犯,您要抓就要连他一块抓了!” “对,我们都是听从他的,命令才去抓人的!要抓连他一块抓!” 众人,虽然被衙役们压着,但嘴却没堵上,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而拦路抢劫在大周律令里面又是大罪。 搞不好要充军发配的,既然如此,那他们索性便直接将这个员外也拖下水。 这样自己即成了从犯,能够减轻罪责,又能够立功。 退一万步说,就是真的充军发配了,路上也能多个作伴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看着曾经如哈巴狗一般,匍匐在自己脚下讨饭吃的狗腿子,如今开始反咬自己,吴祥恨不得抢过黄捕头的刀来,一人给他们一刀。 然而,愤怒归愤怒,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在这里与之打口水仗,显然不是什么上策,最好的办法便是抓一个替死鬼出来,先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然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于是,吴祥的目光随即便盯上了管家。 “白管家!怎么回事?这些下人可都是你管的,他们去拦路抢劫,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 一对姐弟 白管家顿时瞠目结舌。他看看吴祥,又看看那些狗腿子,最终一声长叹,无奈道:“这件事是我让他们干的,和吴老爷没关系!” 白管家这句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且不说刘凌,就连吴祥也有些意外。 指使他人拦路抢劫这种大罪,这白管家竟说背就背了!难道他就不怕充军发配? 不过,既然他已经承认了,那吴祥也赶忙说道:“既然是你指示的,那便随黄捕头,去衙门说清楚吧!” 说罢,吴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而黄捕头所收到的命令也只是敲打敲打吴祥,并没有直接要将吴祥一棍子打死。 见有人顶罪,他自然也乐得了解此事,于是他大手一挥说道:“走!回衙门好好审问!” 说罢,他便带着手下准备离去,然而,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转过身来,对吴祥说道:“对了吴员外,刘公子的织布坊可有我们老爷一份子股呢,您这个前辈得帮忙照看着点,别出事啊!” 此话一出,吴祥的脸色已经铁青。 这哪里是让帮忙照看,这分明是警告自己别再找茬了。 饶是吴祥浪大水深,面部表情已经练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但在听到这话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我知道了,我肯定好好照看!” 说罢,黄捕头踏步走出了吴府的大门,临走前,还踹了那两个守门的仆人两脚。 刚才这两个家伙,竟敢拦路,真是不知死活! 黄捕头走了,吴祥看着留在原地的刘凌和赵元松道:“二位还有什么事?若是没有,那请便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吴祥下达了逐客令,赵元松却并未离去,而是使了个眼色,让自己两个弟子走上前。 “吴员外,今后我这两个弟子要帮着刘公子走货了,今后若是碰上了,还请多担待!” 听到这话之后,吴祥看向一旁的刘凌,只见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此时的他也终于明白了,今天刘凌不是干别的来了,而是弄了一套组合拳,来给自己警告来了! 先是让县衙的人将自己的手下抓走,然后又让赵家武馆的人过来,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赵家武馆罩着了。 若是今后再敢下黑手找麻烦,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彻底想明白之后,吴祥铁青着脸说道:“好好好,刘凌给我来这套是吧!” “那今后,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吴家布铺的招牌,究竟是不是铁打的!” “送客!” 从吴家走出来之后,刘凌便对赵元松拱了拱手道:“赵馆主,今后就有劳了!” 赵元松大手一挥,无比豪爽的说道:“哈!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今天起他们两个就跟在你身边听你的指挥。” “好了,武馆还有事,我先走了!我闺女就劳你费心了!” 说罢,赵元松扬长而去。 送走了赵元松,刘凌随即看向他留下的那两个弟子。 二人应该比刘凌小两岁,但四肢修长,健壮的筋肉撑的衣服都鼓了起来,一看就是那种练家子。 “不知二位兄弟的名姓?”刘凌拱手道。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别说道。 第三十四章 吃葡萄 “我才不会教训你呢,再说了,这是你的家事,我也管不着,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家了!” 二人终究也只是寄宿关系,等赵元松的两个儿子结了婚,赵玲绮便会回家,之后二人最多做个朋友。 话说到这,已经是极限了,再说就有些多管闲事了,毕竟刘凌也不知道平日里赵玲绮和她父亲是怎么相处的,说多了不好,说少了也不好。 而赵玲绮也化悲愤为食欲,一连干了三大碗清汤面之后,她也便跟着刘凌开始往回走。 一路无话,等回到家中的时候,便见家里的窝棚已经盖好了。 四周由木梁支撑,上面铺着泥巴稻草,因为是新盖的,所以最上面的一层泥巴还湿着。 钱佳宁正带着祥林嫂夫妇组装新的织布机。 按着刘凌的计划,明日开始就要正式织布了,而织布机肯定也要全部组装起来。 刘凌本想前几日便提前组装的,但只可惜,就算组装起来也没有地方放,所以便只能等着窝棚盖好。 见刘凌回来,身穿围裙的吴招娣随即说道:“相公回来了,我炖了鸡汤,趁热喝了吧!” 看着眼前姑娘的笑脸,刘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人这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辛苦一天回到家中,娇妻已经准备好了热茶吗? 当然,鸡汤更好。 刘凌又摸了摸吴招娣的头,然后道:“晚点大家一起喝!” 随后,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大家停一下,都过来听我说。” 此时,院内也没有别人,只有祥林嫂夫妻,还有他的几个老婆。 所有人都看向他,静等着他的下文。 刘凌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窝棚已经盖好了,那咱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大规模进行生产了。” “今天我先安排一下人员配置,等明天试工的时候,我再详细的讲解一下这里的规矩!” 上一世在公司演讲惯了,所以刘凌的演讲还是按着之前的风格,张翠芬等人虽听的有些别扭,但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唯一让刘凌不习惯的是,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下面没有掌声响起。 不过也无所谓了。 随后,刘凌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串木质的工牌,一个个分发道:“张翠芬暂任生产一组组长。” “今后你便负责所有工人的培训和生产管理,说白了就是教她们怎么干活,同时也看着她们怎么干活。” “未来,我会按着布匹的销量制定生产计划,然后再告诉你,你便负责带着下面的工人干活!” “这个明白了吗?” 祥林嫂听完擦了擦手接过了工牌说道:“嗨,不就是带着乡亲们干活嘛,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就是了!” 刘凌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当然,你这个组长也不白干,从今以后,你每天的工钱涨到五文钱,若是每月都能按时完成工作计划的话,我每日额外再给你一文钱的奖励。” 听到这话,祥林嫂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五文!还奖励一文!那若是一年干下来岂不是有……” 祥林嫂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而一旁的钱佳宁则早已算出,她笑着说道:“嫂子,若是你一年能干够三百天的话,那便是一千八百文钱!” 听到这个数,祥林嫂高兴的差点晕过去,若是按着这个挣法,哪怕不种地了,也能维持一家的温饱。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又补充道:“当然,若是经常无法完成工作计划的话,我会每日扣你一文钱,若是再无法完成,那抱歉,我便只能让别人来当这个组长了!” “所以,这是机遇,同时也是责任!” 听到这话,祥林嫂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凌!你放心吧,我肯定能行!” 祥林嫂虽不善言谈,但在村中也算是有些人缘,只要不碰到那些刺头,一般还是能够应付的来的。 而在运营初期,人才不足的情况下,刘凌也不打算招纳刺头进来。 安排好了生产之后,刘凌又看向了祥子说道:“祥子哥,昨日让你受惊了,我这先给你记上五十文的奖金。” “从今以后,你便是货运组组长了,咱们加大生产的同时,肯定还会收纳更多的麻丝,到时候你一个人肯定不行。” “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几辆车,旁人的工钱也是一天两文,而你则加到一天七文!你看如何?” “七文!”祥子的表情和刚才他媳妇的表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等他细算一年能赚多少钱,刘凌便说道:“当然,和生产组一样,我每天也会给你制定工作计划,到时候,你也要完成。” “若是做得好,每天再加一文钱的奖励,若是不好,便扣除一文,或者直接让别人来干这个组长!” 祥子闻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干就行,我干就行,你说收多少麻丝,我保证给你收上来!” 如今王三和王五都已经住到了他的家中,就等着每天和他一起收麻丝去了。 再加上刘凌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祥子心中更是踏实无比,在他看来,这项工作简直轻松无比。 安排好二人之后,刘凌又补充道:“当然,既然让你们负责,我肯定也要给你们一部分权利。” “你们主管运输和生产,若是下面的人表现优秀,或者不听招呼,你们经过请示之后,可以进行奖励或者罚款!” “当然,我想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咱们刘家村除了少数几人之外,都还算朴实!” 夫妻二人还沉浸在五文钱和七文钱的兴奋之中,听到刘凌的话后,除了点头,剩下的什么也不会了。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了,明日等工人们来了我再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今日先下工吧!” 刘凌说罢,夫妻二人招呼了一声,便走出了家门。 如此一来,剩下的便只是刘凌的家人了。 “好了,剩下的咱们边吃饭边说。” 虽然回来之前,刘凌吃了一碗清汤面,但当闻到吴招娣炖的鸡汤之后,他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 就这样,五人又围到了家中的方桌前。 桌子中央自然是那只被炖烂的老母鸡,几人面前一人一碗浓香可口的鸡汤。 闻着这扑鼻的清香,刘凌吸溜喝了一口,味道咸咸的香香的,十分可口! “真香啊!小昭我看过段时间咱们直接去城中开个馆子得了!” 说话间,其他人也各自品尝了一口,同样对这鸡汤赞不绝口。 直夸的吴招娣羞红了脸,差点没把脸埋进碗里。 解了解馋虫,刘凌又轻轻敲了桌子两下说道:“好了,外人的事情安排完了。” “现在该安排你们几个的工作了!” 昨日刘凌便简单安排了一下,但并没有正式安排,现在明日工人就要来了,一切都要安排妥当,不然等明日,指不定会多乱呢! 而工人做工,首先便是要吃喝。 虽说让工人们回家吃饭也可以,但这一来一回,至少便会耽误半个甚至一个时辰,所以,直接让她们在这吃更好。 既不耽误干活,又能够让她们省下一些饭钱,可谓是双赢! 于是,刘凌安排到:“小昭,今后你便是后勤组组长,主管做饭。” “至于饭菜嘛,咱们吃什么工人们也吃什么,明日我让祥子给带回来些腊肉,每次做饭的时候,放上一点,有点油腥的话,工人们吃的也香!” 吴招娣虽然自己平日里十分节省,但到了花钱的时候,却不含糊。 听到刘凌安排之后,她随即答应道:“好,我保证给大家做的饭都香香的!” 刘凌会心一笑,然后又补充道:“你也别累着了,我明日再给你找个帮厨的!” 若是平时,吴招娣定会拒绝,但是想到早日养好身子才能给刘凌生娃娃的事情,她也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安排好了后勤,刘凌又看向钱佳宁:“佳宁,你还总管账房,刘家村认识字的人,数都能数过来,这个我可给你找不到帮手!” 第三十五章 开工 次日。 十二个女工悄悄的来到了刘凌家中。 这些女工都是刘茂精心挑选的,和刘凌或者他自己有着一定血缘关系的女工人。 年龄也有大有小。 大的有个三十来岁,最小的则只有十四五岁! 她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憨厚老实,而且和祥林嫂关系不错。 等人到齐了之后,祥林嫂随即来到了刘凌面前道:“东家,都来齐了!” 刘凌有心给自己安排一个董事长,或者总裁的职位,但想来想去,还是入乡随俗,让祥林嫂叫自己东家吧! 不然单是职称就要解释一番。 看着眼前这些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的人群,刘凌只觉个个眼熟,有的他要叫上一声婶子,有的还是他的侄女。 若是一个个按着辈分打招呼,怕是要打上半天,而且对之后的管理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他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便说道:“诸位,按理说咱们都是亲戚,有的我要叫上一声婶子,也有的是我的侄女,外甥女。” “但今日,大家既然开始给我做工了,那在这里我便是东家。”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她们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并不是来串门闲聊来了,而是做工挣钱来了。 而给他们发钱的便是眼前的这人! 这时,祥林嫂带着头对刘凌称呼到:“东家!” 见她开口,剩下的那些人也稀稀拉拉的对刘凌道:“东家!” 一般来说,只有这十几人的工厂,不必有这么大的规矩,大家朋友相称便可。 但按着刘凌的计划,这工厂用不了多久,便会扩张成上百人的规模。 若是此时不立好规矩,等之后想要再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他也不是搞传销的,下面人能叫他一声东家就算合格了,他也不至于像个神经病似的,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称呼过后,刘凌保持着威严点了点头,然后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我便先给大家讲讲规矩!” “今后,咱们按规矩办事,有奖有罚!” “相信茂叔已经和你们说了工钱的事情了,一天一个铜板,这个是保底工资,只要好好干活,每人每天都有一个铜板。” “同样的,我们也会制定生产计划,也就说每天都会有任务下达,若是能够完成任务,每两天便能多奖励一个铜板!” “若是不能完成任务,那每两天便会扣除一个铜板,若是经常不能完成任务,那不好意思,我也只能将人请出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随即开始交头接耳,有听到有奖励兴奋的,也有听到惩罚的后果忧愁的。 等这些人议论上几句之后,刘凌便说道:“当然,刚开始干的时候,肯定会给大家熟悉机器的时间。” “所以,暂时不会发布任务,大家只要安心干活,便能两天多领一个铜板!”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兴奋的表情。 说完了工钱,剩下的便是安全了。 看着众人,刘凌一脸严肃的说道:“诸位都知道,不管是线团还是麻布都是易燃的物品,只要一把火烧起来,就很难扑灭。” “所以,从今天开始,这个家中严禁点燃明火,任何的明火都不能点燃。” “这一点是死命令,请大家记住!无论是谁违反了这一条,今后都不得再在这里干活知道了吗?” 大周目前还没有香烟这玩意,就连烟袋也很少,反正整个刘家村是没有。 所以,这规矩对她们而言也毫无影响。 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刘凌却不得不说。 讲完了最重要的问题之后,刘凌又详细的给这些人说了一遍如何去仓库领取麻丝,等织好了布匹,如何交到仓库之中去。 同时,他也准备了所有人的工牌,上面写着她们的名字。 刘凌让所有人在三天之内都要学会书写自己的名字,今后每个人交的布匹都要签上自己的名字,以保证质量! 接下来就是祥林嫂的事情了,如何纺纱如何织布,祥林嫂已经学会了,让她教给这些人便是,刘凌不需要再插手。 工厂开工的同时,村长刘茂也同样找了个另外的几辆驴车,让祥子带着他们去西方和北方的各个村落收纳麻丝。 紧接着,村长便带着赵玲绮开始在村中转悠,寻找合适的人进入安保队。 能进入安保队的首先便不能是成年人。 因为在这些女子进行织布之后,他们必定要去忙活田地里的事情,才没有时间天天训练呢! 所以,刘茂便找了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 而赵玲绮的眼光却极为挑剔,太瘦小的不要,太矮的不要,太笨的不要,一看就弱不禁风的也不要。 刘家村共有一百多口人,适龄青年也有四五十人,赵玲绮挑挑拣拣最终却有只挑出了十个人来。 对于这些安保队队员,刘凌是不给工资的,只是管他们早中晚三顿饭。 大周没有普及义务教育的觉悟,十几岁的少年,要么如之前的刘凌那般,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要么便帮着家里干活。 而目前田地里还不到农忙的时候,他们能干的活也不多,但正在长身体的他们,一个个吃的确是不少。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可不是废话。 刘凌能管他们早中晚三顿饭,那对很多家庭来说,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当然,这些人还是和刘凌亲缘关系较近的人中挑选出来的。 手下有了人手之后,赵玲绮当即拿出她准备好的长枪开始帮着操练起来。 这些人没有武功的底子,所以赵玲绮训练他们也都是从最基本的一招一式,以及扎马步,举石锁开始。 就这样,原本平静的刘家村从今天开始便热闹了起来。 操练的操练,织布的织布,买麻丝的买麻丝! 在这一番热闹的景象之下,却暗藏着许多躁动的心。 刘广五家。 此时,刘氏二支一脉辈分比较高的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而他们自然是要商议商议,如今的情况。 一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了看众人首先说道:“事已经打听清楚了。” “是刘凌说不让用咱们二支的人的,刘茂那小子也听他的,所以招工织布这事,根本就没和咱们二支的人通气!” “大家都有什么看法、想法都说说吧,总不能,他们头支和刘茂一伙发财,咱们二支的人,全都干看着吧!” 说话的人,名叫刘玄铁,按着二支“玄广卫明”的家谱排名,算是刘广五的叔叔辈。 如今的他,算是二支里面辈分最高的人了,而在刘茂之前,一直是他担当村长。 所以,他在村子里的威望也极高。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小如麻杆,且皮肤黝黑的的中年人便说道:“要我说,这事不怪别人,就怪老五媳妇,你说你四百斤小麦换了河边两亩田,还不知足。” “又找人刘凌要了二两银子,现在好了,人刘凌发财了,我看你怎么办!” 此话一出一个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的家伙登时便站了起来:“老四你说谁呢?” “那两亩田本来就是我的,只是借给刘凌他爹种罢了,我还没找他要这么多年的地租呢!” 说话之人便是刘广五,张翠芬便是他媳妇,当年在刘家村也算是风云人物,和不久之前的刘凌有一拼。 不过,结婚有了孩子之后,便没再折腾,但他那暴脾气确是改不了,哪怕刚才埋怨他的是他的同胞兄弟,也丝毫不让着。 老四被怼了之后,自觉面子上过不去,随即站起来道:“在这你就别扯淡了,那两块地是人刘凌他爹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和你有个屁关系!” “要我说,你赶紧把那二两银子给人送回去,再给人赔个错,就说家里婆娘啥都不知道,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可打听清楚了,现在刘茂正准备将村口那一大片荒地盖一座大大的房子。” “到时候,所有的纺车和织布机都会搬过去,并且他们还会再做上几十上百台机器一起干活。” “若真的按着这个行情发展,咱们整个村的娘们都不够,搞不好外村的娘们都会过来咱们村干活。” “你要是不认错,那刘凌心里面有疙瘩,他肯定宁可找外村的娘们,也不招咱们二支的人!” 听到这话,刘广五更是暴怒,但他却又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于是他也只能狰狞着脸,对老四喝骂道:“我去你丈母娘的,要给银子,你给去,我不给!” “敢动我家东西,我和你们拼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不悦。 张翠芬干的龌龊事,刘玄铁等人自然是知道的,但之前刘凌还未发迹,干了也就干了。 可如今,刘凌已经挣了钱,而且还大有带着他们头支,以及刘茂他们一支赚钱的态势。火山文学 所以,刘玄铁等人便有些急了,这才招募了所有人进行开会! 而之所以选择在刘广五家,也正是考虑到了之前那件事,他们想要召集所有人一同给刘广五施压,让他向刘凌低头。 第三十六章 得罪一村人,值不值得? 而刘广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混过的,刘四开口时,他看其他人的表情便猜出来了,今日开会是假,合伙向自己施压才是真的。 于是,他索性把话挑明了。 直接说,谁要是敢动他的东西,他便和谁拼命。 如此一来,自然便再也没有人接这个话茬子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看向了刘玄铁。 后者虽然已经不是村长了,但在他们这一脉中还有着极高的威信,甚至比刘茂威信还高。 感受着众人看来的目光,刘玄铁的心中却只有无奈。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如今的刘玄铁便是那前浪,十年前他可以在村中说一不二,哪怕当时的刘广五再混蛋,他一句话撂下去,刘广五也只能乖乖听话。 而如今他年老体衰,儿子也只是普通的老实庄稼汉,所以如今的他也只是没了牙的老虎,凭借着余威还能震慑一下,可若是真和刘广五硬碰硬,最终露怯的也只是他罢了。 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直接让刘广五如何如何,而是转着弯说道:“老五,这事你干的究竟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 “确实,你拿了二两银子是赚大发了,可是你要知道,若是为了这二两银子,得罪这一个村的人,究竟值不值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暗自给刘玄铁竖大拇指。 如今刘凌已经将他们一脉,和刘茂一脉团结到了一起。 现在刘玄铁带着二支一脉,所有的族人来找他,让他让步,可他依旧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丝毫不顾及其他族人,那便可以说是将自己这一支的族人也全都得罪了。 在村子里生活,若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其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说难听的,就是家中起火了,也未必会有人来救。 之前的刘凌便是那种状态,当然,当时的他虽然混账,但他却并未得罪刘茂。 而眼前的刘广五则不仅得罪了刘茂,而且现在还要得罪刘玄铁,以及他其他的族人。 只要是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会好好思量一番,然而刘广五却是个难得一见的一根筋。 眼见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他随即以同样的目光看向众人。 “妈的!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这二两银子是我媳妇凭本事挣来的,怎么就得罪你们了?” “我看你们就是看我挣了这二两银子眼红了!我告诉你们,眼红也没用。” “我今天把话撩着,吃进我刘广五肚子里的东西,就没有吐出来的时候!” “你们要是真想把这二两银子,还给那个刘凌,便拿刀把我给剁了!” 刘广五本就嗓门大,再加上此时的他情绪异常激动,所以这声音更是响亮,震得窗户都嗡嗡直响。 众人看着一幅混不吝模样的刘广五,即愤怒又无奈,总不能真的合起伙来把他揍上一顿吧! 若是如此的话,等晚上的时候,他敢拿着刀一家一家的找上门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看向刘玄铁。 此时,后者可谓是面沉似水。 第三十七章 比我岳父大人如何? 总归是一个村子的人,而且刘玄铁岁数和辈分都很大,所以刘凌和刘茂二人也对其十分客气。 将刘玄铁迎到茶桌前,刘茂亲自为其斟茶。 “老村长,这么大岁数了,没事在家歇着就行了,还出来转悠啥啊!” 将茶碗端到刘玄铁面前的同时,刘茂也笑着开口道。 刘玄铁拄着拐杖,看向二人道:“嗨,还不是那不争气的老五,你说说,他这是干的什么事啊!” “四百斤麦子换了凌家二亩地不说,现在又反过头来要了凌二两银子,还说那地本就是他的!” “唉,真是脸都不要了!” 其实刘玄铁来的时候,二人便知道了他的目的,对此二人早就商量好了话术。 只见刘凌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二亩地嘛,留在我手里也是糟蹋了,老五想种,就让他种去吧!” “这不,我其他的地也打算让别人种着,等每年收了收成,给我些小麦便是!” 刘凌的话让刘玄铁大为意外,他原以为刘凌会死咬着那二亩地不放,然后再以此要挟。 毕竟,对于农村人来说,土地就是命根子,哪怕是再老实的人,被别人抢了土地也会第一时间找上门去拼命。 而现在刘凌确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刘玄铁忍不住多看了刘凌两眼,只见他气定神闲,那份不在意,不像是在作假。 然而,刘凌不在意,一旁的刘茂却略显不高兴的说道:“老村长,这地可以给他种,现在的刘凌已经看不上这仨瓜俩枣的了。” “不过,事情咱们得说清楚。” “那两亩地,他爹,也就是我堂哥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整个村子的人谁不知道?” “可老五媳妇却非说那地是她祖上的,我想咱这刘家村应该没有比您更老的人了。” “这地究竟是谁的,您得把话说明了!” 此话一出,刘玄铁也顿时想起了张翠芬那耍无赖的泼妇模样。 啪! 布满皱纹的手落在了桌上,刘玄铁恶狠狠的说道:“这地当然是刘凌家的,那张翠芬才来村子里几年?她懂个屁!” “不行,回头我得再找他去,要么还银子,要么还地!” 虽然刘玄铁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动身的意思,毕竟刚才才被拒绝,此时就是再找上门结果也是一样,反而是自取其辱。 刘凌和刘茂也给他面子,连忙为其递台阶。 “哎呀,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干什么?这地就让他种吧,那二两银子也就当我送他的。”刘凌笑了笑,然后喝了一口茶。 刘玄铁闻言也只能是一声长叹。 将茶盏放下,刘凌看向刘玄铁又说道:“不过老村长,话我也要说在前头。” “这二亩地的事情我让了他,可不代表我怕了他,今后若是他再找我麻烦,到时候,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此时,刘凌的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以及平静。 刘玄铁看向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在对方的脸上,他恍惚间看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那种泰然自若,挥斥方遵的感觉,仿佛再次涌上心头。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刘凌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根本看不透彻他内心所想。 沉吟片刻,刘玄铁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了一个,比我年轻时还要强的人啊!” “你放心,从今以后,刘广五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说到这,刘玄铁,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得到刘玄铁的承诺,刘凌的脸上在此布满笑容。 “对了老村长,现在我的织布作坊刚刚起步,人还勉强够用,可若是今后新的大作坊盖起来了,那些人肯定不够。” “所以,我想等到时候,让您从您那一支中挑选些踏实能干的嫂子姐妹们来帮我做工!” “工钱嘛,大家都一样。” “您看行吗?” 答应不管刘广五的事情之后,刘玄铁正在思索如何将话题转到织布作坊上。 第三十九章 被吴祥针对的黄文生 毫无疑问,这布铺老板口中的吴员外便是吴祥。 “哦?吴员外找我?他找我何事?”刘凌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时,那布铺老板也看到了刘凌身后车上的那满满一车布,他指着那些布说道:“还不是你之前送我的那一匹布!” 听到这话,刘凌不由得呲笑道:“呵?我送你一匹布,倒送出坏处来了?” 布铺老板,再次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他才赶忙说道:“你送我布当然是好事。” “但问题是你的布实在是太好了,我刚放到店里面,还没两个时辰呢,就卖完了!” “哦!这是好事啊!”刘凌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那布铺老板一拍大腿说道:“好什么啊!自从吴员外的布铺,在魏县一家独大之后,他便不允许有人的布质量比他好。” “你的布卖出去之后,吴员外便找人找到了我,非要让我把你交出来!” “我是死扛着才没有把你说出来,不然的话,可有你喝一壶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让吴家的人看到了,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别想在这魏县混了!” 说罢,布铺老板回身回到了店内,为了防止刘凌再找他,他还直接将自家的店门给关上了。 看到这一幕,刘凌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妈的,看来这吴祥还是在和我耍小手段啊!” 尽管知道是谁,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再去找田德禄或者黄捕头,毕竟他也不能让一个知县,逼着布铺老板卖他的布吧。 正思索的时候,祥子凑了上来问道:“东家,去别家试试,这魏县还有好几家布铺呢!” 闻言,刘凌点了点头道:“对,去别家看看,我就不信这吴老狗,还真能在魏县只手遮天。” 说罢,二人上车便向着第二家布铺走去。 然而,到了第二家布铺之后,二人的遭遇确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这家布铺的老板,根本没有和刘凌过多废话,直接给了他三百文钱,让他走人。 无奈,刘凌只能去了第三家。 这一家比上一家的情况好一些,不仅给了刘凌三百文钱,而且还说明了情况。 你的布确实是好布,我们也不是不想卖你的布。 但是吴员外已经放下话了,若是卖了您的布,我们今后就别想在这魏县立足了。 搞不好,我们家人也要遭殃,所以对不起了您内! 这就怪不得他们了,刘凌家在刘家村,吴祥就是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家在这里,若是吴祥下黑手,一抓一个准。 所以他们才会拒绝和刘凌合作,哪怕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田德禄支持也没用。 连吃了三家闭门羹之后,刘凌也懒得再去其他布铺转了,吴祥既然已经出手,必定不会只对这三家下命令,就是再转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甚至,现在的他已经收到了自己带布匹进城的消息,并且,正让下人们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当知道自己卖布被拒绝之后,他还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第四十章 打工人 于是,黄文生也只能默默忍了下来,但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少了一大笔货款,黄文生的资金链自然是出现了断裂,如此一来他连给工人的工资也支付不起了。 原本三十多个工人,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人在干活。 而这几人也是天天盯着他,只要一见他有钱,立刻前去索要。 同时,为他提供麻线和麻丝的人,也天天找他要钱,同时还经常劝他投了吴祥。 虽说并无证据,但黄文生却知道,肯定是吴祥从中搞鬼,他想要把自己彻底挤垮。 想当年,黄家布铺在魏县呼风唤雨的时候,吴家才刚刚起步,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到了黄文生这代,吴家已然彻底崛起,而黄家在吴家的威压下,也只能苟延残喘,若非凭借着先辈们积攒下来的一些底蕴,黄家早就如同其他织布坊一样,清盘倒灶了。 若是平时,吴祥也懒得理会黄文生,甚至平日里还会串门来嘲讽上几句,找点乐子玩玩。 而刘凌的突然出现,则让吴祥有了些许危机感。 距离土匪出手还有段时日,无论如何,在这段时间内他都要稳住局势,绝不能再让刘凌捣乱了。 所以,他便想着彻底将黄文生等一些织布坊兼并,然后再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来压制刘凌。 其他的织布坊,在他的淫威之下,都已经低头,唯有黄文生还在这里硬撑着。 可此时的黄文生也有些撑不住了,两个中年妇女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想要让对方闭嘴,但自己毕竟欠着人家的钱,底气实在不足,于是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确是陡然响起。 “不就是几百文钱嘛,我给就是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 只见,一个身穿长衫的青年,从怀中掏出了数串铜钱,走了过来。 这些铜钱全都是数过的,一串一百枚。 将铜钱放到桌上,刘凌又道:“黄掌柜的,有了钱还不给人结算!” 还不等黄文生说话,那两个妇人便伸手要拿,同时原本在纺纱织布的几个工人,也忙过来争抢。 然而,此时的黄文生却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他一拍桌子大声道:“慢着!” 终究是当了几十年掌柜的,黄文生这点威严还是有的,他一声大喝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随后,他看向刘凌道:“刘掌柜的,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债务往来吧,这钱……是何意?” 刘凌从他这买了布匹之后,很久便没了动静,于是,黄文生自然会托人打听他的来路。 当知道刘凌只是刘家村的一个农户,并且在买了自己的布匹之后,也弄了一个织布坊,还如火如荼的干了起来。 黄文生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般。 而现在在这危急时刻,刘凌又突然出现想要帮自己解决眼前的危机,其目的实在是难以捉摸。 黄文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他知道越是在危机时刻向你伸出援手的人,就越有可能是真的想要至你于死地的人。 而这些经验,都是他用血的代价换来的。 另一边,刘凌面对黄文生的质问,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来是给黄掌柜的下订单的!” “这是定金!” “什么订单?”黄文生又问,他知道刘凌和田德禄似乎关系不一般,若是他也和吴祥抱着同样的目的,先是下一批订单,然后早找茬挑毛病。 然后再向自己索要赔款,最后再强取豪夺,将自己的织布坊抢了去,那他可没地方哭去。 对吴祥,他若是肯低头当个狗腿子,今后还能混碗饭吃,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却捉摸不透。 若是贸然拿了他的钱,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看着一脸戒备的黄文生,刘凌也懒得再打弯弯绕了,他又从怀中掏出了几一小块碎银子,直接递给了那些工人以及两个妇人道:“黄掌柜欠你们的钱,我替他还了,拿了钱赶紧走!” 看到银子,这几个人喜形于色,赶忙将银子分抢一通,然后立刻走人。 看到这一幕,黄文生的戒备稍稍有些放松。 他沉声道:“刘掌柜的织布坊,如今已经开起来了,我听说,整个刘家村的人,都在为你纺纱织布,你现在每天都能织出来七八匹布。” “如今,你还要来我这定做布匹吗?” 眼见黄文生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介怀,刘凌展颜一笑说道:“我并非来定布的,而是来定人的!” “定人?”黄文生眉头一挑,然后看了看自己道:“难不成是来下聘礼的?” “刘掌柜的有了四个娇妻还不满足,想要再娶一个?嘿嘿,只可惜我黄文生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嫁给你!” 若是在现代刘凌听到这话,十有八九会回怼上一句,男的也行啊,老子不嫌。 但在古代还是算了吧,若是真说出来,怕是没人会当这是开玩笑,而是会认为刘凌又断袖之癖。 随便从旁边的织机边上扯了个凳子坐下,刘凌翘起了二郎腿说道:“黄掌柜的,我和你说实话吧,当初我借着采买的名号,来你这织布坊看,确实是来偷师的。” “不过,在这里我先给你赔个不是,不过你也别没完没了,我来你这也就看了几眼,既没挖你的工人,也没劫你的客商,刚才帮你结算欠款,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此话一出,黄文生顿时低下了脑袋看向别处。 他心中有火,再加上之前刘凌戏耍他的事情,所以话语中总是夹枪带棒。 而现在刘凌把话说开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直接切入正题道:“那你今日来又是为了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定人!”刘凌微微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文生。 看到这目光,黄文生心中的火气又升腾了起来,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再次变寒。 “怎么,你也看上了我这个人,打算请我去当掌柜的!” “正是!”刘凌轻轻点了点头! 黄文生见状气的脑袋来回晃动,憋了半晌,他才咬着牙说道:“我黄家布铺最近虽然过的艰难,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还未等黄文生说完,刘凌便抢先道:“莫欺少年穷!不过黄掌柜的,如今你已经年逾五旬,可不是少年了。” “你……”黄文生被刘凌呛的说不出话来。 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之后,刘凌又说道:“好了黄掌柜的,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你也不要带着火气和敌意了,我今天说是来请你去当掌柜的,其实也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相信我,这合作对你我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黄文生虽然依旧警觉,但同时,刘凌的话也让他清醒了过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假,但黄文生如今的年级,怕是没有三十年了,甚至十年都不一定有。 而按着现在的局势而言,刘凌和吴祥已经成了死磕之势,而在双方死磕之前,最先死的,却必定是自己。 所以,从绝对理性的方面来看,他必须找一方投靠来度过这一关,不然必死无疑。 于是,他揉了揉脑袋,强迫自己从之前的愤怒之中冷醒下来。 “好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个合作法吧!” 刘凌从桌子上,拿起了十枚铜钱,说道:“两种方法。” “第一种,我帮你开一个布铺,并让你作为我云锦牌布匹的魏县总代理。” “然后再给你供货,而你则只能售卖我所产的布匹,并且,每年都要有一定的销售额任务。” “完成任务,我可以从供货价原有的基础上给你让出一部分利润。” “而如果无法完成任务,我将取消你的总代理资格,交给其他人进行售卖,同时,你还要双倍赔付我帮你开布铺的前期投资。” 听完第一个提议,黄文生立刻抓住了所有的信息点。 那便是刘凌负责前期投资和供货,他负责销售,若是能够完成他所谓的任务,那他还会给予自己一部分奖励。 但若是完不成,那他不仅要丢掉饭碗,而且还要赔偿之前投资的双倍资金。 这就类似与后世的对赌协议,若是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输了,被投资方赔的裤衩子都不剩,而投资方却仍然能够在法理上获得大股资金。 无论如何,投资方都不会吃亏。 当然,这也只是纸面上的,若是被投资方卷款跑路,那投资方直接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正常签订对赌协议,往往要质押一定的资产,来确保风险。 上一世,刘凌作为投资方不知签订了多少这样的合同,对此自然是驾轻就熟。 黄文生思索片刻之后,沉声道:“那你所谓的销售任务是多少?” “第一个月,一千两白银!只要第一个月完成任务,那咱们便签订以年为单位的条约。” “具体签订的数额,一个月之后按销量来进行计算,到时候你若是不同意,我会让你和平退出,即拿着你现有的利润退出布铺的运营,重新交给我。” 布匹是人的必需品,并且也是消耗品。 之前吴家售卖的布匹质量太差,穿一个季度便要更换。 吴家在成本低廉的情况下,也获得了极大的销售流水,从而赚的盆满钵满。 但百姓们却早已对他们有了怨言。 刘凌相信,自己的布一上市,绝对能抢占一大部分市场。 但与此同时,目前魏县的人口,也不过十万人,按着一匹布能做五六件衣服来算的话。 就算十万人同时都购买刘凌的新布,其总量也不过两万匹。 零售布匹的价格,大概在三百五十文左右,折算成银两也就是七千两左右。 这些人并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全都来刘凌这买衣服,同时也要考虑一些连麻布都穿不起的穷苦之人,以及一些自己织布做衣服的人。 所以,刘凌制定的一个月一千两的计划,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既不高也不低。 黄文生干了这么多年的布匹行业,自然也知道刘凌这一千两的数字,是相当中肯。 但对于之后刘凌所言,他却有些不放心。 “刘掌柜的,一个月一千两的销售额我敢保证,但是之后的合同,你也要给个章程出来。” “别我辛辛苦苦打下江山来,最后,又让你摘了桃子。” 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摸爬滚打,让黄文生被坑怕了,在他看来,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才比较好,尤其是在和强者合作的时候。 刘凌也看出了他的顾虑,思索片刻后,他说道:“我给你制定的年销售额,不会超过一年一万五千两!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正常来说,一般人一年都要买上三四件衣服。 一万五千两的销售额也算是比较中肯的了,只要好好经营,薄利多销,完成任务,并不难。 但犹豫良久之后,黄文生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道:“那第二种合作方式呢?” 刘凌会心一笑道:“这个就简单了,我开个铺子,你当掌柜的,我给你一成的份子,以及每个月二两的工钱,其他的你一概不用管!” 和上面那个相比,这个就简单多了,说白了就是让黄文生给刘凌打工,不过除了基本工资,他还会支付一成的份子,这样一来,黄文生也算是占了一部分股份。 算是个小东家,不管是地位还是话语权,都远比一般掌柜的要强的多。 说实话,刘凌更希望他选择第一种合作方式,这样他的利润虽然会被压缩一部分,但却能省去很多事情,而黄文生也会极力干活。 至于第二种,虽然短时间内或许挣得更多,但要麻烦一些,很多事情,他都要兼顾的到,现在他就已经很忙了,若是今后他的商业版图彻底展开,那他将会变得更忙。 到时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一一兼顾? 当刘凌说完他的第二种合作方式之后,却见黄文生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显然他更倾向于后一种合作方式。 虽然吴祥也想请他去当大掌柜的,但这条老狗却绝对不可能给自己一成份子。 并且,以吴祥的性情,自己过去了,也只能去给他当狗,才能混碗饭吃。 除此之外,黄文生本人还对吴祥有着极深的怨念,当年他们黄家布铺倒灶便是被吴祥挤兑的。 如今让自己去给他打工,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第四十一章 商战正式打响 思索良久之后,黄文生说道:“我若是选择第二种,那之后还能再选择第一种吗?” 听到这话,刘凌暗骂黄文生是个老狐狸。 自己给出了他两种方案,前一种利润大,风险也大,而后一种利润小,但没有风险。 结果,这家伙确是想选择对自己利润最大,且风险最小的路线,那便是先打工,等有了一定资本之后,再行合作。 从长远来看,这种合作方式的对黄文生来说,毫无疑问是最佳的。 而对刘凌来说,其实也并非不能接受。 只是他在前期多付出一些精力罢了! 沉吟片刻,刘凌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只要工厂开始顺利运营,一切都是小问题。 若是在这些小利润上,斤斤计较,耽误了后面的事情,那才是拎不清事。 说干就干。 刘凌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交给黄文生,让他找个地段好的铺面先盘下来拾掇拾掇,然后尽快开张。 而刘凌本人,则制作了一些请帖,给田德禄、黄捕头等人送去,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开业庆典。 至于他今日所带来的那些布匹,则全都放到了黄文生的织布坊内。 和刘凌家的柴房相比,黄文生的织布坊干净整洁,通风干燥,放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 并且,刘凌还让祥子记住这个地方,今后每天产出的布匹全都运送到这里来。 刘凌这边折腾的如火如荼,而与此同时,吴祥也在准备着和刘凌刺刀见红。 在确定田德禄倒向刘凌那边之后,吴祥便让下属的所有织布坊开始提高布匹的质量,同时,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抬高了从哪些农户手中收纳麻丝的价格。 毕竟现在刘凌已经开始大规模收购了,尽管现在他所收购的麻丝,还无法吞下西方和北方村落所有的出货量。 却已经有人在家中囤积麻丝,等着之后刘凌收货量再上涨之后,全都卖给他了。 更有甚者,竟直接拉着自家的麻丝跑去刘家村叫卖。 这种情况下,若是吴祥再不抬高价格,那根本不用刘凌出手,他的织布坊便再没有麻线可以织布了。 提高收购原材料的价格,提高货物的质量,成本自然也会大量增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初吴祥凭借着之前的暴利,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也为自己埋下了隐患。 那便是吴家不管在收麻丝还是在销售的时候,都养成了上奢下贪的习惯。 之前利润高,这些隐患还显现不出来,可如今卖布的利润变得极低,一时间所有的问题全都显现了出来。 看着眼前足足翻了一倍的成本账单,吴祥脸色阴沉的可怕。 “妈的,这价格怎么涨了这么多?白管家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下人闻言低着头说道:“白管家被黄捕头抓起来了,现在还在监牢里面关着呢。” 吴祥这时才想起来,之前白管家被他推出去背黑锅了,之后他曾托人想要将其弄出来,但却遭到了黄捕头的言辞拒绝,说: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州府,上面下了令,要严查。 另外,黄捕头还劝解吴祥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不然把他牵扯进来,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第四十三章 亲嘴 醉春楼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局已然到了末端。 刘凌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对了田大人,目前我这村子之中练了一支乡勇队。” “这兵器方面,我想弄些长枪来,您看是否可行!” 虽说明知这事情较为难办,但刘凌也挨不住赵玲绮一直央求,于是便打算对田德禄提上一嘴。 若是能办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办,就当没说。 而事情也如刘凌预料的那样,他话说出口的瞬间,田德禄的脸色便有些微变。 随后,他连连摇头道:“长枪!不行不行,你弄些刀剑棍棒之类的耍耍算了。” “本县百姓性情淳朴,又没有盗匪,我就算有心帮你,但也不好说话啊!” 田德禄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还有隐在暗中的意思就是,我若是以防备盗匪的名义,去找知府帮你申请,岂不是说明我治理魏县混乱,搞得盗匪四起吗? 如今正是用田德禄的时候,刘凌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强求,于是他便举起酒杯道:“嗨,那是我唐突了。” 二人对饮,酒杯放下之后,田德禄又思索了片刻说道:“对了,你打算弄多少长枪?” “若是少的话,我倒也有些法子。” 听到这话,刘凌眼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也不多,十几杆就行!” 听到这话,田德禄突然大笑。 “哈哈哈!我当是多少呢,原来就十几杆啊!” “你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事情上就糊涂了呢?” “一般来说,乡民不允许持有长枪、弩箭、铠甲等军用物品,但和后两个相比,长枪却是管的最宽松的。” “武馆可以有,镖局可以有,你这每天来来回回走这么多货物,直接弄个武馆、镖局在县衙挂个号,再弄上十杆八杆的长枪不就行了吗?” “若是还不满足,我再批你十个官府乡勇的名额,除了铠甲不能装备之外,其他的兵器随便弄!” 田德禄一番话说完,刘凌又在心中暗骂:老狐狸! 他先是言辞拒绝了刘凌的请求,以表示这件事不好办,然后再通过询问,又给刘凌支招,让他间接办成这件事。 这一拒,一应,人情就远非直接答应相比了。火山文学 刘凌懂得其中道理,但却也不得不承下这份人情。 就这样,刘凌在刘家村立了一个刘氏镖局,以及刘氏武馆。 武馆的武师便是赵玲绮,而镖局的镖头则是刘祥林。 至于那是个官府乡勇的名额,则是官方钦定的保护乡民的勇士,如田德禄所言,除了铠甲其他的装备全都能用。 这些名额刘凌可不会放过,他打算招募一些真正有实战经验的乡勇,若是能找到一些退伍兵丁,那自然是最好的。 到时候有了强弓硬弩,一般的土匪来了,怕是都要绕道走。 等回到家中,将成立刘氏镖局和刘氏武馆的事情和赵玲绮一说,后者顿时喜笑颜开。 “哈哈,我这也算是开宗立派了,今后见到我要叫我赵馆主,知道了吗?” 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刘凌忍不住道:“那见了你爹叫什么?” 后者还生着他的气呢,听到刘凌的话后,她抹了抹鼻子说道:“我爹?哼,他个糟老头子,就叫他老赵馆主!” 刘凌无言。 对于十个官府乡勇的名额,刘凌并没有和赵玲绮说。 她所训练的这些孩子,也只是壮壮声势用的,真要是招募能使用强弓硬弩的实战力量,还得他自己来。 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得,得慢慢寻找。 因为生产技术高超,刘凌所生产的那些布匹,一匹毛利润可达到二百文钱。 而现在的织布坊,每天都能产出十一二匹布来,算下来,刘凌每天都能赚二两多银子,这还是去掉工人工资和吃喝算下来的。 若是今后大的织房盖起来,到时候,五十多台机器同时产布匹,那一天便是十几两银子。 到那时,也便是对吴家发起总攻的时候了。 工坊干的如火如荼,刘凌每日研读诗书也十分用工,在钱佳宁这个状元之女的指点下,刘凌的文笔进境飞快,再加上他本就超乎常人的眼界和对经济、政治运转的理解。 几篇文章写下来,钱佳宁看后都赞不绝口。 “相公,依照现在来看,你考个童生应该不成问题!” 童生的考试,是由田德禄主持的,刘凌只要随便动动嘴,弄个童生的名头易如反掌,甚至他去不去考试都无所谓。 但今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就不同了,这三场考试一场在冀州府,两场在京城。 哪里可没有走偏门的机会,所以,他还是打算正儿八经的进行考试,一步步的来。 就在刘凌准备挥毫泼墨再写上一篇文章的时候,吴招娣提着一个箩筐来到了屋子内。 “相公,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哦?何事?”刘凌忙将笔放下。 随后,吴招娣便说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去她坟上祭拜一番!” 听到这话,刘凌一拍脑门道:“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走走走,我们同去!” “不,相公,你忙,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着,吴招娣晃了晃手中的箩筐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只是和你说一声,怕你担心。” 吴招娣虽说不用刘凌去,但她说话的时候,刘凌却已经换上了外出的长衫。 “去!再忙也得去,不知你我去,佳宁、如意她们两个都要去,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的娘,也是她们的娘!” “佳宁,你去和如意换套衣服,我去张罗点东西咱们拉着大马车给你娘家送去,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回娘家不能寒颤了!” 说罢,刘凌不顾吴招娣的阻拦,便出去开始张罗了起来。 在日常生活中,娘家的地位是很高的,因为同宗兄弟有可能和你抢夺家产,而娘家的人确是能无条件的互相帮助。 所以很多人都和娘家人走的更近,就连皇家也是如此,甚至他们还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外戚! 虽然吴招娣从未说过她家中的情况,但刘凌也知道个大概。 那便是她母亲在生下她之后,便早早去世,她父亲娶了后娘之后,完全拿她当牛马看待。 不然的话,她嫁过来的时候,也不会身体虚弱成那样,还浑身是伤。 就算是吃了喜郎中的药,身体有所好转,但额头前的淤血却是还无法清除,所以,吴招娣经常会感到头晕目眩。 刘凌有心想让她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休养着,但想想还是算了,她一直都在干活,若是突然什么都不让她干了,反倒对身体不好。 而且,一直将养着的身体,也不如平时干点活的身体壮实。 对吴招娣的娘家,刘凌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都想找个时间去给他们几巴掌。 但终究那是吴招娣的父亲,就是看在吴招娣的面子上,刘凌也是要意思意思的。 今日带着大批礼物一同送去,便是在给吴招娣长脸,同时警告一下她的父亲和后娘,如今吴招娣嫁的男人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今后她要是回娘家,你们对她好点,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为了助长声势,刘凌甚至将赵玲绮以及她训练的那些小兵丁给叫上了! 就这样,一行十几人,外加两大车货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向着白头村驶去。 第一辆车上的货物,除了日常的各种礼物之外,还有一整扇猪肉。 而第二辆车上装的,则是八匹昨夜刚织出来的麻布,这些东西粗粗算下来,也得有个五六两银子,为吴招娣撑腰是足够了。 白头村距离刘家村并不远,一行人赶着马车一路前行,只走了一个多时辰,便看到了前方散落的房屋。 哪些房屋,大多都破破烂烂的,而且大老远看上去,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和拥有着几十户人口的刘家村,根本没法比。 看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吴招娣眼中并没有什么欣喜,也没有那种近乡情怯。 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以及若隐若现的担心。 显然,娘家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回忆! “夫君,要不……要不我们就不进家门了,直接去娘坟上祭拜一番就回家好了!” 刘凌闻言立刻拒绝道:“这怎么能行!来都来了,若是连家门都不近,会让你父亲觉得夫君我没有礼数,也会让你们村的人,笑话我们刘家村的!” 说罢,他还亲昵的刮了刮吴招娣的鼻梁,然后接着安慰道:“放心,有你夫君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今日之后,我会让你爹,整天求着你回娘家呢!” 这时,钱佳宁也笑着说道:“小昭姐,我也是娘亲早逝,说起来咱们还是同病相怜呢!” 一听这话,赵玲绮也凑了过来:“哎哎哎,我娘也早早去世了,咱们三个都一样唉!” 刘凌闻言十分嫌弃的对她摆了摆手道:“佳宁和小昭是我媳妇,你凑什么热闹?” 赵玲绮先是瞪了刘凌一眼,然后眼珠子一转,说道:“什么媳妇?据我所知,你们几个还都是假夫妻呢!” 说罢,她的脸上便荡漾着得意的笑容。 此话一出,钱佳宁和吴招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刘凌则丝毫不慌,他横了赵玲绮一眼道:“也不知谁整天住在我家中碍事。” “更不知道,谁都十七了,还嫁不出去!” 前一句道明了是你赵玲绮整天在我家中碍事,我们才没有形成夫妻之实! 后一句,则更是直接揭了赵玲绮的老底。 “喂!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当初我住你家是你同意了的!而且我也没闲着,整天帮你干活!” “至于姑奶奶嫁不出去,那是姑奶奶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再说了反正现在官府的花名册上,姑奶奶已经嫁出去了,就是今后回到家中,他们也不会来找我麻烦的!” 看着她桀骜不驯的样子,刘凌再次说道:“你以为官府的人都傻吗?” “真按你说的那样,那些人全都随便假结婚算了!” “我告诉你,若是成婚之后,两年之内,无法生下一男半女,到时候官府可就要管了。” “到时候,会验明正身,而你……嘿嘿嘿!” 刘凌猥琐一笑,不再往下说。 赵玲绮自是知道刘凌是个什么意思,还未经人事的她,被这话挑逗的又羞又怒! “刘凌,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说着,赵玲绮竟伸手想要抓住刘凌的脖颈,就在这时,车轮压到了一块石头,车子顿时侧向颠簸了一下。 毫无准备的赵玲绮,顿时失去平衡,然后一把扑到了刘凌怀中,并且二人好巧不巧的还正好碰到了双唇。 唔! 此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刘凌只觉嘴边软软的香香的,他恨不得咬上一口。 不知不觉间,他的舌头竟探了出去,处于呆滞状态的赵玲绮自是毫无防备,竟被他直接攻破了中门。 二人的舌头顿时触碰到了一起。 这时,赵玲绮才猛然惊醒。“唔!流氓!” 说话间,她一巴掌便向着刘凌的脸颊呼了上去,后者连忙低头闪躲。 啪! 一声脆响,便见赵玲绮的手,竟将刘凌背后的木棍一掌劈断。 这木棍足有小臂粗细,是刘凌为了多收麻丝所特意做的改装,如今被赵玲绮一掌拍断,足可见这一掌的威力之大! 看着齐整整的茬口,刘凌冷汗已然落了下来。 这一掌若是落到自己身上,怕是半个脑袋都要被她打爆。 于是,他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翻身直接从马车上窜了下去,一边跑,他还一边说道:“误会!误会!” 赵玲绮打断了木棍,自己的手却毫发无伤,此时她的脸颊涨的通红,见刘凌跳下马车,她当即也追了出去。 “刘凌,看我不废了你!” 说罢,二人便围着马车开始追逐打闹。 刚才那一幕,吴招娣等人也看的真切,所以她们也不知如何劝解。 但见刘凌灵巧的围着车子躲闪,赵玲绮近不得他的身之后那机器的样子之后,几人便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而赵玲绮的那些弟子们,也纷纷吆喝道:“师父打东家了!师父打东家了!” 一番打闹之后,刘凌最终以给她十两银子当训练经费的条件,暂时熄灭了她的怒火。 第四十四章 恶妇 重新回到车上,刘凌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大口的喘气。“乖乖,吓死了!” “哼,今日便饶了你,若是再有下次,犹如此车!” 说着,赵玲绮挥动拳头,对着马车底端的木板便是一拳! 咔嚓,一指肚厚的木板,在赵玲绮的一拳之下,直接被打穿了,顺着那大窟窿,还能看到地面。 看到这一幕,刘凌只觉胯下一紧,再看赵玲绮那凶恶的目光,活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不会,不会,绝对没有下次!” 连连摆手的同时,刘凌翻身来到了车子前方开始人工驾驭马车,他是不敢再和这娘们待了,万一她一时间怒气再涌了上来,给自己一拳,那就是不死也得成残废! 而那些少年乡勇团们也纷纷围到了刘凌身边开始凑热闹。 “东家,你和我们师父是什么关系啊!” “关系?没什么关系!”刘凌连连摇头。 然而,这群少年确是不肯罢休,他们继续问道! “没有关系,那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而且还亲嘴啊?” “他们住在一起还亲嘴,肯定是夫妻啊!你真是笨蛋!” “对,我听娘说了,前段时间挑婚,东家挑了师父当媳妇呢!” …… 众人以你言我一语,让赵玲绮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感受着背后爆表的怒气值,刘凌已经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然而等到最后,却只听来,赵玲绮的一声大吼。 “都给我闭嘴,谁再说话,我便让他蹲十个时辰的马步!” 此话一出,一众少年顿时一哄而散。 十个时辰的马步,那不累死也要饿死! 看到这一幕,吴招娣等人再次捂嘴偷笑,对孩子们赵玲绮能随意呵斥,但对这一直颇为照顾她的吴招娣,她确是不能随意发火。 所以,赵玲绮也只是气急似的哀怨道:“小昭姐,你别笑了,你们管管你相公不行吗?” 一旁的钱佳宁则一本正经道:“你刚才都说了,在官府的花名册上,你都已经嫁人了,而且嫁的人好像也叫刘凌哦!” “佳宁,你怎么也这样!”赵玲绮都快抓狂了! 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之际,吴招娣突然发现,身旁的苏如意自始至终都蹲坐在车上,无论刚才多么热闹,她都只是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一言不发。 “如意,你怎么了?身体不好吗?” 说话间,吴招娣的手已经落到了苏如意的额头上。 这时,憋了一路的苏如意终于忍不住了,她张开双手扑到了吴招娣的怀中,放声痛哭。 “呜呜!小昭姐,我想我娘亲了!” 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了这热闹的气氛,就连在前面驱赶马车的刘凌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这次,苏如意并非是伪装,也不似掩饰,她闭着双眼将头埋进吴招娣的怀中,眼泪几乎瞬间便将吴招娣的淡黄色衣裳打湿。 吁! 刘凌叫停了马匹,后面负责驾驭马车的少年也将马匹叫停。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如意身上,他们十分动容,但却并不知如何安慰。 平日里,这家伙话总是最多的,但大多不着四六,东拉西扯,对自己家中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 所有人都知道她家在苏家坨,有个十分凶恶的爹,但没人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看到她如今痛哭的样子,很多人才想到,这丫头,才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就算在大周,也是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 而现在却已经嫁做人妇。 吴招娣慈爱的抱着苏如意,小心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并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想家了就回去看看,这样,明天我陪你去,咱们也带上这么多东西给你家撑撑脸面,行不行?” 苏如意只是痛哭,并没有回应。 足足哭了十几分钟,苏如意才抽噎着离开了吴招娣的胸怀,她断断续续道:“小昭姐,对……对不起,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我……我不该哭的,……但……但我实在……实在是忍不住!” 吴招娣小心的安抚道:“哭就哭吧,等会到了我娘坟前,我也要哭的!” 说话间,吴招娣眼中也已经满含清泪。 这次来的人中,除了刘凌之外,其他人要么是孩子,要么是女人,眼见二人如此悲伤,其他人也顿时共情起来。 刘凌见状也不得不说话了。 “都别哭了,马上就要到娘家了,大家都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来报丧的呢!” 此话一出,吴招娣和苏如意同时破涕而笑,其他人的神情也瞬间轻松了许多。 眼见气氛恢复正常,刘凌随即道:“好了好了,马上进村了!架!” 说罢,刘凌催动马匹,再次向前。 很快的,两辆马车便来到了白头村。 刚到村口,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便来到马车前道:“你们是干嘛的?” 吴招娣赶忙站起身来到:“胡大娘,我是来回娘家来了!” 老人抬头看向吴招娣,好一会后,她才惊讶道:“你是老吴家的大闺女?” “是我啊!”说话间,吴招娣已经走下了车子,她拉着老人的手道:“这不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嘛,我回来祭拜一下!顺带也让我当家的认认家门!” 在吴招娣说道忌日二字的时候,胡大娘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然后她又看了看后面那两辆车道:“那这些是……” “这些是我给岳父大人,带来的些许礼物!”说话间,刘凌也下了车! 胡大娘面色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哦!那……那你们去吧,去看看吧!” 说罢,她便给几人让开了道路。 刘凌见她表情有些奇怪,本想问上两句,但想到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于是便道:“好,那您歇着!” 吴招娣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重新回到车上,她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小时候多亏了胡大娘照顾,才能活到现在!” 话一说出口,本来满脸笑意的脸上,顿时又布满了感伤。 从村子内一路走过,所有的村民们在看到刘凌拉的两大车东西后,全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而当看到吴招娣之后,他们又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有的表情荡漾,一幅准备看热闹的样子,有的面带苦涩,一幅哀伤的表情。 刘凌将这些面容看在眼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然涌上心头。 此时,吴招娣突然道:“到了,那就是我家!” 顺着吴招娣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前方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大门是竹子做的栅栏门,院墙只有一米多高,站在外面对墙内一览无遗。 房屋也十分简陋,主屋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一眼看去,就像是坐落在大山里的窑洞。 “爹!娘!招娣来看你们来了!”吴招娣喊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一个肥胖如猪的妇女,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还未看到吴招娣,她便厉声骂道:“叫什么叫?叫魂呢?” “不是说了,嫁出去之后别回来吗?你是聋了,还是傻了!” 说话间,她已经拿起了一根长棍。 打开栅栏门,这妇女一边骂,一边抬起长棍便向吴招娣走来。 “有娘生,没娘教的狗东西,瞎喊什么喊!找死啊!” 看着眼前提着长棍凶神恶煞的胖女人,吴招娣被吓得全身颤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而这时,胖女人也看到了随同而来的刘凌等人,以及那满满的两大车东西。 “你们是干嘛的?拉着这么多东西,来我家门口显摆吗?滚!赶紧滚!” 吴招娣的后娘名叫徐守兰,在她眼里,吴招娣十六岁之前,便是家里的牲口,不仅什么活都要干,而且还要想着法的伺候自己。 而十六岁之后,吴招娣便成了个一个碍眼的钉子,有事没事便敲敲打打,只想着将她赶紧从家中拔出去。 但因为她的虐待,以至于吴招娣身体无比虚弱,一看就是个病秧子,在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娶一个病秧子当媳妇。 所以,她便索性想要将吴招娣虐待死,不给她吃饭,用锅砸她的头。 …… 就这样煎熬了一年之久,如今吴招娣这盆水,总算是泼出去了。 关于吴招娣的婆家,她也打听过了,是个一贫如洗的痞子,而且父母双亡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榨。 所以她也便没再理会,如今吴招娣突然又找上门来,徐守兰自然是怒不可遏。 至于车上的东西,她却从未想到那是送给自己的,毕竟她嫁的人是个游手好闲的痞子,怎么可能给自己送东西? 听着徐守兰的厉骂,刘凌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上前几步,说道:“这些东西,是我送给岳父大人的礼物!” 此话一出,徐守兰瞬间愣住,她急忙看向车子里面,只见里面不止有大量的生活用品,还有一匹匹崭新整齐的麻布。 “这真的是送给我们的?”徐守兰还有些不相信。 刘凌点了点头道:“初次上门,自然要带上些礼物的!” 徐守兰闻言面色先是一喜,然后紧接着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既然是送给我们的,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往里搬啊!” 说着,才打开了竹门。 “快点快点!都给我放好了,可别磕碰了!” 第四十五章 吴招娣的怒火 徐守兰不停的催促,看着她那张肥胖的脸,赵玲绮已然有些忍不住了她大步上前似是想要去理论一番,但却被刘凌拦住。 “搬吧!就当给小昭个面子!”刘凌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提到小昭,赵玲绮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她大手一挥道:“搬!” 得到她的命令,那些孩子们才纷纷上手开始搬东西。 此时吴招娣的头已经埋到了胸口,他既不敢面对继母,也没脸面面对刘凌和其他人。 刘凌见状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小手道:“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嗯!”吴招娣轻声应了一下,但那声音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很快东西全都撂下,徐守兰当即又将大门给关上,丝毫没有让众人进门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赵玲绮是再也忍不住了,她杏眼圆睁的上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家送了这么多东西,连门都不让进吗?” “不让!”徐守兰伸长了脖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赵玲绮气的牙根直痒痒,但想到对方是吴招娣的继母,她又不得不按下性子。 而徐守兰则依旧不知收敛,她斜眼瞟向刘凌,然后阴阳怪气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刘家村的一个痞子而已。” “你这些东西,八成是借钱买的吧,打肿脸充胖子的东西,既然把东西都放下了,就赶紧滚吧!” 饶是刘凌已经极度压制自己的脾性了,但看到她这副嘴脸,刘凌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抽她两个耳刮子。 但就在这时,吴招娣确是捏紧了他的手说道:“相公,走吧,咱们走吧!” 或许是恐惧,或许觉得羞耻,总之吴招娣的身子已经在微微发抖了。 这时,刘凌突然才意识到,自己或许错了,还错的离谱。 一直以来,对方根本没有将吴招娣当女儿看待,就算今日自己带再多的礼物,也不可能给吴招娣长脸,反而会让她觉得难堪。 再想到她在这女人的阴影下,活了十几年,刘凌心中只有无尽的心疼。 “好,我们走,我们回家!” 虽然这么说,但吴招娣的腿因为颤抖,已经迈不开步子了。 刘凌见状懒腰将她抱起,放到了车上,随后道:“走!” 徐守兰叉着腰,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哼,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到头来还不是废物一个,我呸!” 喷了一口吐沫之后,徐守兰目光又扫向周围。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围观了,眼见自己被看了热闹,徐守兰当即大怒:“看看看,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真想看,回家看你妈去!” 说罢,她才回到了小院内。 这时,一个佝偻着腰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才从房间内走出:“招娣走了?” “走了!”徐守兰没好气的回了一声,然后便喜滋滋的开始轻点那些礼物。 中年人想要出门去看看女儿的背影,但看了着徐守兰,他还是放弃了。 这时,他身子突然一颤,随后便一拍大腿说道:“坏了,今天是她娘的忌日,她准去上坟去了!” 第四十六章 痛殴恶妇 一行人本就离村子不远,众人含着怒气大步而行,不一会,便回到了村子里面。 村子里的人看到吴招娣去而复返,而且还手持棍子怒气冲天,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守兰扒自家坟头的事,在白头村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这种八卦传的很快,但所有人却也都只当笑话听,毕竟这是吴家自家的事情,而徐守兰的娘家,在白头村又颇为势大,所以也没人出来主持公道。 现在苦主的女儿带着女婿怒气冲冲的找上家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重新来到竹门前,吴招娣拧着嘴巴拼命的敲打竹门,同时她还厉声喝骂道:“徐守兰,你给我出来!” 一直以来,吴招娣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柔,像是只小绵羊一样,对谁都带三分笑意,可如今她这愤怒的样子,却像是一只暴怒的雌虎。 敲门声很快便将屋内的人惊动。 徐守兰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敲什么敲?报丧呢?” 说话间,她已来到门前,但当她看到一脸狰狞,活想要将她生撕了的吴招娣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家伙,想不到这平日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小丫头片子,竟还有这副面孔。 若是其他人见到对方如此状态冲自己来了,就是不认怂,也会暂避锋芒。 然而,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徐守兰却丝毫不慌,她随手抄起一个棍子便来到门前。 不就是掐架吗?在我村里,我还能让你吓住了? “死丫头,我看你今天是要造反了,敢冲我拿着棍子!” 说话间,徐守兰已经打开了竹门。 吴招娣狰狞着脸一言不发,在对方开门的瞬间,她的棍子便冲着徐守兰的脑门砸了过去。 看这架势是丝毫没打算给她留活路! 突如其来的一棍让徐守兰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吴招娣竟说打就打。 但终究是经常掐架的主,徐守兰一歪脖子便将木棍躲闪开来,随后她肥猪手探出,将吴招娣的棍子抓在了手里。 “死妮子,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她便挥舞手中的棍子,对着吴招娣砸了过来。 就在木棍即将落下之时,一只大手确是凌空将棍子拦住,出手之人自是刘凌。 木棍被人抓住,徐守兰当即挣扎着想要将其夺回来,然而她终究是个女人,刘凌单手死捏着木棍她根本挣脱不开! 被逼急了的徐守兰当即对刘凌破口大骂:“狗男女,赶紧给我松开,不然,老娘今天活劈了你们!” 这时,一旁的赵玲绮屈指一弹,将一颗石子打到了徐守兰的手腕上! “哎呦喂!” 手腕被砸,徐守兰当即一声惨叫松开了木棍。 这时她又满脸凶恶的看向赵玲绮,骂道:“哪里来的臭丫头,敢在我家门前撒野!” “我撕了你的嘴!” 赵玲绮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而这徐守兰,估摸着有个二百多斤,于是她松开了握着吴招娣木棍的手,径直向赵玲绮扑了过去。 后者又岂是好惹的? 只见赵玲绮的手闪电般探出,直接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身子一转,便将其关节翻转过来。 徐守兰随即又是一声惨叫,她赶忙转过身来,不然胳膊怕是要被赵玲绮拧掉。 “妈耶,打人了!当家的,你女人被人打了!” “乡亲们,快帮忙啊!外村人欺负人来了!” 徐守兰大喊大叫的同时,一根木棍确是径直敲到了她的头上。 “臭婆娘,我杀了你!”一旁的吴招娣仿佛是瘸子走了路,哑巴开了口般又挥舞着棍子砸向徐守兰。 咔嚓! 从地里捡来的木棍早就腐朽了,再加上吴招娣拼尽全力的敲击,自然是当即断裂。 但与此同时,徐守兰的脑门上也淌出了一丝血迹。 感受着头上淌出的鲜血,徐守兰先是一愣,随后便接连哀嚎起来。 “哎呀,杀人了,救命啊!当家的快来救救我啊!哎呦喂,我快死了!” 刘凌和赵玲绮自是知道这点小伤根本伤不了她的性命,而吴招娣则完全已经不顾一切了,今日哪怕将这女人杀了,她也不会后悔! 手中的木棍断裂,她便抄起徐守兰的那支对着她砸了过去。 平日里,徐守兰便是拿着这支木棍殴打吴招娣的,这木棍有小臂粗细,而且泡过桐油,结实得很。 若是让吴招娣用这棍子招呼那徐守兰的脑门,估计真能将对方打死了。 于是,在吴招娣挥动棍子的瞬间,刘凌飞起一脚直接踹到徐守兰的软肋上,同时赵玲绮也默契的松开了手。 软肋被踹,徐守兰又是一声哀嚎,然后便趴到了地上。 吴招娣不管不顾的挥动木棍向着徐守兰的身上便砸了过去,啪啪啪几棍子落下,徐守兰被打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这时,吴父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看到吴招娣手持棍子痛殴徐守兰后,他双手拍着大腿说道:“哎呀呀,这是干嘛呀!不就是把你娘坟给平了吗?你也不至于打人吧,这是你后娘啊!” 听到这话,吴招娣如遭雷击,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他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充斥着忧愁和无助。 这一瞬,她猛然想起当初徐守兰第一天进门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给她端洗脚水,便挥舞着这根棍子将自己打的满身是伤。 那时,父亲也是这般模样,不过,当时他说的是:哎呀呀,这是干嘛呀,一盆洗脚水而已,我给你端不也一样吗?她今后可是你闺女啊! 当时的她,多想着父亲能够来护住自己,但他却只是在哪里看着说着,一点动作都没有。 看着懦弱悲苦的父亲,想到被死后都不得安宁的母亲,吴招娣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 而在吴招娣停手之后,躺在地上打滚的徐守兰确是来了精神,她看准机会,一把抓住吴招娣手中的木棍,便想要夺过来。 而就在这时,赵玲绮确是上前,一脚踢到了她的胸口上。 “奶奶的,还敢还手!” 说罢,她然后挥动素手,对着胖女人的脸颊,便开始狂扇! 啪啪啪…… 一边扇一边骂道:“王八蛋,看你还敢欺负小昭姐!” “死肥婆,看我把你打成猪头!” “狗杂碎,姑奶奶最看不惯你这种虐待子女的后妈,看我抽死你!” 赵玲绮的巴掌,呼的又快又狠。 眨眼间的功夫,便抽了徐守兰十几个嘴巴子,本就肥胖如猪的脑袋,顿时间又红又肿,若是再在头顶挂上两个猪耳朵,直接去当猪头卖都没问题! 这时,吴父又说道:“哎呀,你们别打了,打人不好!就当我求求你们了行吗?” 吴招娣看着对她拱手作揖的父亲,布满泪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许是扇累了,许是手扇疼了,总之赵玲绮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徐守兰,已经彻底被扇傻了,她的双眼泛白,身子都软了下来,若非赵玲绮提着,估计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身影窜了出来,她抢过吴招娣手中的木棍便向着徐守兰砸去。 “狗娘养的王八蛋,让你欺负我小昭姐姐,看我不打死你!” 出手之人自然是苏如意,别看她年纪小但出手却颇为狠辣,每一棍子都对着徐守兰的胸脯、小腹、肋下、双肩以及脸颊砸去。 这些地方被砸之后,疼痛无比,而且容易留下暗伤,接连的痛殴之下徐守兰嗓子都快叫哑了! 刘凌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对眼前这个满地打滚的肥婆,他没有丝毫同情。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刘凌却清楚的知道,当初吴招娣刚嫁过来时,她的身体是多么虚弱,身上又有多少暗伤。 今日就是生生把她打死也不为过。 而这时,吴招娣的父亲也终于爆发了,他大声说道:“住手,住手!” 苏如意终是年级小,听到吴父的话后,还真停了下来。 随后,吴父看着吴招娣,语重心长的说道:“招娣,不是说了,嫁出去后就别回来了嘛,你……你这是在干吗啊!” 吴父依旧是那副苦瓜脸,语气中满是对吴招娣的埋怨。 这次,刘凌便将自己这岳父大人看了个透彻。 自己的女儿被继母欺负成这样,他不闻不问。 第四十八章 舅甥团聚 不能的想要哀嚎,却又发不出声音。 因为赵玲绮攻击的地方,大多都是对方的胸膛,胸膛遭到重击之后,他们的呼吸都会变得困难,自然是发不出哀嚎声,只能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掀翻了十几人之后,剩下的那些白家人也不敢再往前冲了。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指着赵玲绮道:“你是赵家大小姐,一个人挑了一个土匪山寨的那个赵家大小姐!” 听到这话,赵玲绮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呦呵,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认识我!” 另一边,白振乡也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见过赵玲绮和她父亲一面。 当时,赵玲绮的父亲张罗着给女儿说媒,白振乡便带着自己的孙子,慕名前去拜访。 之后他和赵元松相谈甚欢,就在亲事即将定下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自己孙子的惨叫声。 等匆匆赶出去之后,便看到自己的孙子已经被赵玲绮打成了猪头。 于是,这亲事也只能告黄。 而认出赵玲绮的那个青年,便正是白振乡的孙子。 白振乡虽在白家村只手遮天,但若是和赵家武馆相比,他还差上一截,不然他也不会上赶着去赵家提亲。 所以,在认出赵玲绮的身份之后,他连忙说道:“停手,全都停手!” 赵玲绮本就已经停手了,而徐家人在被那些少年们一顿乱捅之后,也根本没卖力冲锋。 所以,双方局势很快又恢复成了对峙的状态。 白振乡看着赵玲绮,皱眉道:“赵家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赵玲绮又岂是那好脾气的人?见他一幅庇护徐守兰的样子,当即便怼道:“关你屁事!” 当着自己村子里的人,被赵玲绮如此辱骂,白振乡自觉脸上无光,但却也不好发作。 赵玲绮的武艺有目共睹,别说他们村这些人,就是再多上一倍,也未必拿得下她。 这还是在她没下死手的情况下,她若是拿出之前枪挑土匪的架势来,估计自己手下的这些虾兵蟹将们,还未动手,便全部被吓跑了。 如今,整个白家村的人全都聚拢了过来,所有人都盯着白振乡,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白振乡则明白,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拿他们几个怎么样了,为了保住自己在村子里的威信,他也只能尽快将这件事了解。 于是,他便说道:“好了,既然赵家大小姐在这,那这件事便算了吧!” “让开道路,让他们离开!” “舅舅!”徐守兰还想说些什么,但等来他的却只是白振乡的一声呵斥。 “你给我闭嘴!” 徐家人虽然还有不忿,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所以他们也只能让开道路。 然而,刘凌却没有走的意思,他冷声道:“刨了我岳母的坟,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此话一出,白振乡的脸顿时拧了起来,他瞪着刘凌,寒声说道:“人都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刘凌丝毫不惧,他冷声道:“很简单,随我去县衙,咱们依照刨坟见骨之罪论处!” 第四十九章 吴父的死 那绳子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嗖的一声套到了徐守兰的身上。 “呀~!” 随着后者的一声尖叫,青年猛地往后一拽绳索,那徐守兰当即摔倒在地。 驾! 青年一只手拿着缰绳,一只手拽着绳索,随即便开始将徐守兰在地上拖行。 “舅舅,救我!”徐守兰大声惨叫。 而这时,白振乡也终于开口了:“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刨了我姑姑的坟,还问我干什么的?真当我林家无人了吗?”青年虎目圆睁,死瞪着白振乡,饶是后者久经风浪也被吓了一跳。 而这时,络腮胡也松开了抱着吴招娣的手,他轻声道:“好闺女,你且在一旁看着,今天舅舅要给你讨回公道!” 吴招娣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络腮胡便看着白头村的所有人道:“林香的坟都是谁动的?给我站出来。” 这会自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然而,络腮胡却有办法,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钢刀径直走向白振乡。 一群徐家人见状手持棍棒上前想要阻拦。 络腮胡也不含糊,他瞪着眼睛举刀便砍! 那些徐家人哪里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人,还未等长刀落下,他们便作鸟兽散,生怕伤到自己。 如此一来,白振乡自然便暴露在了络腮胡的面前。 这时,白家人不干了,自家好歹是帮你们徐家人出头,结果你们竟怂了,但此时多说无益,他们也只能自己冲上来想要保护白振乡。 就在赵玲绮准备再次出手阻拦的时候,只听,嗖嗖嗖~! 破空声从众人耳边响起,随后几支雕翎箭确是直接落到了那群白家人的面前。 这些箭头都是冲着地上射的,几支箭落下,正好组成一条横线。 射箭之人,正是跟随络腮胡一起而来的那些骑士。 “再往前,射的就是人了!”骑士中的一个中年壮汉朗声说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再次张弓搭箭了。 这下白家人不敢再动了,因为这些人给他们的威慑力实在太足了! 而另一边,络腮胡也已经来到了白振乡的面前,后者没有闪躲,他也知,自己这年老体衰的身子,闪躲也无用,反而显得慌乱。 钢刀架到白振乡的脖颈上面。 “都是谁?将人交出来!” 白振乡并不慌乱,他瞟了一眼吴父说道:“是你们林家的女婿,吴老二带人刨的,我怎么知道都有谁?” “我去你妈的!”络腮胡根本没有和他打口水仗的意思,抬起一脚便踹到了他的胸口上! 白振乡一头栽倒,差点没晕过去。 随后,络腮胡又一只手将他提起,另一只手直接开抽! 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落下,白振乡本就不多的牙口,几乎都被抽掉了。 而他本人也彻底晕了过去! “老五弄点水来!” “好嘞!”一个大汉翻身下马,将随身携带的水壶浇到了白振乡的头顶上。 一壶水浇下,在这小满的天气中,竟还能看到热气升腾。 经过这一番折腾,白振乡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哎呦,烫死我了!” 惨叫声响起,不少白家和徐家的人掉头便要逃跑。 马上的那些骑士们,见状张弓搭箭便开始射。 嗖嗖嗖…… 几支雕翎箭飞出,正落在那些人的腿上屁股上! 虽不致命,但也能让他们暂时无法活动了! 随后,络腮胡便又开始逼问白振乡,究竟都有谁参加了扒坟的事情。 与此同时,钱佳宁也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刘凌身边:“可算是赶回来了!” 今日若非钱佳宁将吴招娣的舅舅们请到,这事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现在看来,吴招娣的这几个舅舅,战斗力似乎比刘凌还要高。 “佳宁,你怎么找到他们的?”刘凌问道,同时,吴招娣等人也满怀期待的看着钱佳宁。 后者喘了几口气道:“之前听招娣说过,她姥姥家就在上河口村,家里还有几个舅舅刚从北境退役回来,等过年的时候,她还要去拜年呢。” “我想着今天这事,只有你们应该搞不定,所以,便骑着马去哪里找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在古代,娘舅的地位很高,家中若有什么大事如生孩子、孩子满月等事情,都要通知娘家,若是孩子早夭,也要有娘家人在场才能进行处理。 而对于母亲,娘舅则更是保护伞,平时来看看就不必说了。 死的时候,第一个通知的人,也一定是娘家人,而娘家人也要派人来查看,看看自家闺女又没有被虐待欺负,在这期间,不得送入棺材收敛。 就算母亲死的时候,娘舅已经死了,娘舅的儿子甚至是孙子,作为娘家人过来的时候,也要待为上宾,若是规矩严格的村子,主家长辈还要出村迎接,见面的时候还要铺上席子磕头谢孝。 如今,钱佳宁将吴招娣的几个舅舅找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天下间,若还有人有资格为吴招娣的母亲主持公道,那便只有他们了! “谢谢你,佳宁!”吴招娣眼中满是感激。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钱佳宁则摆了摆手道。 赵玲绮则上下打量着钱佳宁的身子道:“你还会骑马?” 后者微微一笑说道:“会,那年在京城的时候,六公主经常带着我们这些高官的家眷去皇家猎场玩耍,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你还见过公主!”赵玲绮更惊讶了。 见她一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刘凌赶忙打岔道:“这事回家了再说吧,先收拾眼前的局面再说。” 说罢,刘凌大步向着人群走去。 赵玲绮等人也赶忙跟上。 而在吴家门口,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局面,吴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似是苦涩,也似是有些释然,随后他便扭头向家中走去。 另一边,所有参与扒坟的人全都被络腮胡揪了出来,总共六个人,全都被绳索绑上了,其中四个身上还插着箭矢。 被络腮胡暴揍之后,如今的白振乡已经没了刚才睥睨一切的气质,他看着络腮胡,颤声问道:“你……你打算拿他们怎么样?”火山文学 络腮胡冷声道:“哼,这你就别管了!” 几个骑士一人一根绳子,牵着他们便走。 而那青年在骑马溜了一圈徐守兰之后,后者已然浑身是血,并且已经晕了过去。 “爹,这狗娘养的怎么办?” 此话一出,徐家人脸色一片惨淡,但却也不敢多说。 “你等着!”络腮胡冷声说了一句,然后他便大步向着吴家走去。 刘凌见状立刻反应过来,吴招娣的舅舅是去找自己父亲的麻烦了。 毕竟,妹妹的坟墓被拔,第一负责人永远是他妹夫。 刚才络腮胡没搭理他只是因为还未镇住场子,现如今,局势已经控制,也该和他算算总账了! 虽说吴父是个软蛋,但终究是吴招娣的父亲,看着络腮胡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若是真进去了,怕不是要把他打死,所以,刘凌赶忙拉着吴招娣跟上。 很快几人进入了小院之中,此时屋内的门正紧锁着。 好家伙,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倒好,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躲起来了。 这下不止是络腮胡,就连刘凌也对他极为不满。 然而就在这时,吴招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叫了一声:“爹!” 原本怒气冲冲的络腮胡,在这一瞬也脸色大变,他急忙上前,飞起一脚便将房门踹开。 随后,众人便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吴父。 一阵阴风吹过,吊着的尸体随风摆动,看上去颇为恐怖。 “爹!” 又是一声呼喊,吴招娣直扑了上去,她想要将父亲从那麻绳上摘下来,但她那点力气又怎么能行? 这时,络腮胡也回过神来,他急忙上前将吴父提了下来,再一试鼻息,已然绝气。 其实看也看得出来,此时吴父脸上的皱纹都已经舒展开来,脸色惨败,舌头也伸得老长。 “爹!”吴招娣失声痛哭。 尽管父亲无比懦弱,但终究还是她的父亲。 吴招娣生性善良,对她不好的人,她不会记恨,对她好的人,她则会牢牢记住! 络腮胡看着已经变为一具尸体的妹夫,一时无言,最终也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而外面的人,在听到动静之后,也纷纷涌了进来,在看到吴父的尸体之后,一个中年妇女当即指着吴招娣道:“你就是个丧门星,当初克死你娘,现在又回到家中克死你爹!” “今后,你不再是吴家人!滚,赶紧滚!” 啪! 这次刘凌没再守他不打女人的规矩,当即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另一边,络腮胡也大怒就要出手。 而那妇女在挨了刘凌一巴掌之后,赶忙逃走,根本没有停留。 这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汉说道:“招娣,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真的办错了。” “你把事弄得这么大,你这不是把你爹往绝路上逼吗?” 吴招娣趴在父亲的胸前泪水横流,根本没有抬头。 刘凌想不到这会竟还有人敢冲吴招娣呲牙,他抬脚便要踹。 然而,就在这时,络腮胡确是拦住了他:“别打了,这是招娣的大伯,刚才那是招娣的大伯母。” “他们这么说,就是想要把招娣逼走,然后再和徐守兰那个王八蛋,争家产呢!” 此话一出,刘凌瞬间被点醒。 刚才徐家人被抓走了六个,徐守兰又被打废了,如今徐家自然势若。 虽然吴父有个儿子,但那儿子毕竟还小,按着继承规矩,眼前吴招娣的这个大伯,又很大的继承权。 但前提是,要将吴招娣这个闺女给赶走,不然的话,他们倒有些麻烦。 然而,那老汉确是根本不认,他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家产?我兄弟让她逼死了,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操你妈?刚才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吴老二扒坟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外甥女让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现在开始出头了,真当我林岳是傻子不成!”络腮胡一声大喝,吓得老汉连连后退。 憋了半天,最终他也只能连连说道:“蛮子,真是个北蛮子!” 说罢,他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吴父的死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本林岳还打算拉他一起去官府的,但如今人已经死了,自然也就去不成了。 虽说他是个王八蛋,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夫,丧事还是要办的。 但看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在白头村办丧事,怕是不行了,并且,他妹妹的尸骨还要好好收敛一番。 不知什么时候,趴在自己父亲胸前的吴招娣已经止住了哭声,她用清澈的声音说道:“刘凌,把我爹埋在咱们村吧!” 平日里,吴招娣要么叫刘凌夫君,要么叫刘凌相公,直呼其名还是第一次。 但和夫君以及相公相比,刘凌二字,则更显亲切。 “好!”没有犹豫,刘凌立刻答应了下来。 反正让他埋在这,十有八九也会被人欺负甚至是刨坟,与其如此,还不如带回刘家村埋了算了。 然而,一旁的林岳却对刘凌严厉道:“这种事你能做得了主?别添乱!埋在他们吴家坟里算了!” 生死是大事。 生下来的时候,各路亲戚都要到场,看月子,喝满月酒。 而死的时候,规矩则更多,各种报丧、吊丧、打幡、摔盆等事情,都有规矩管着。 埋在哪里,规矩则更大。 各家各户都有坟补,从祖宗,一路往下顺延,在不夭折的情况下,人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埋在那个地方,不能乱埋。 尤其是他白头村的人卖到刘家村,那更是较为忌讳的事情。 一来,刘凌和吴招娣只是女儿女婿,没办法打幡摔盆。 二来,埋到哪里也都是孤坟一座,毕竟他是吴家人,也不可能入刘家祖坟,只能另找地方。 未来也大多不会有人祭祀。 与其给刘凌他们找麻烦,倒不如依旧让吴家人处理,所以林岳说这话,也并非是对刘凌的训斥,而是一种保护。 然而,吴招娣却坚持道:“舅舅,让他……让他和娘埋在一起吧!” 说到这,她确是又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林岳自是也想起了自己早早便死去的妹妹,当时他在北境前线,连回来看妹妹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林岳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第五十四章 病危 而另一边,送走了林岳等人之后,刘凌便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 如今,自己商业版图的最后一片拼图也凑齐了,接下来就要开始寻求扩张了。 现在吴祥固然是他的头号大敌,但在刘凌看来,他已经不足为虑,扩大生产规模,打开更多的销售路线,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呼!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忙活了这么久,他也终是累了,上床之后,上下眼皮便不停的打架。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把眼睛合上,便听苏如意一声尖叫。 “小昭姐,你怎么了?” “刘凌快来啊!小昭姐晕倒了!” 听到呼喊声,刘凌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赶到厨房的小院内,便见吴招娣已经晕了过去。 地上还有一些没摘干净的菜叶。 刘凌见状赶忙道:“去找祥子,让他弄好马车去村口!快点!” 说话间,刘凌已经将吴招娣背到了背上。 这段时间吃的好了,她的体重也略微见长,背的时候,不似初次见面那般轻飘飘的像根羽毛一样。 这时,钱佳宁和赵玲绮也赶来了,刘凌赶忙让她们弄些被褥去铺到祥子的车上。 上车之后,刘凌又安排赵玲绮和苏如意守着家门,自己则带着钱佳宁一同向着县城狂奔而去。 祥子也感受到了刘凌的焦急,平日里极其爱惜自家驴子的他,今日也不由得多抽了几鞭子。 驴车疾驰在马路上,刘凌手捏着吴招娣的脉搏,此时她的脉搏已经非常微弱,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 之前刘凌便担心吴招娣的身体支撑不住,但后来看她并没有什么事,便也没再惦记。 可谁知道,在所有事情办完之后,她竟来了这么一下子。 看着肌肤都变得雪白的吴招娣,刘凌的眼泪一下子便淌了出来。 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还不足一个月,但刘凌确是真真正正拿吴招娣当妻子看待的。 同时,她也是第一个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自己,伺候自己的女子。 纵使车子已经很快了,但心急如焚的刘凌还是忍不住催促道:“祥子,再快点!” “好嘞!”祥子应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抽驴屁股。 啪啪啪,几鞭子下去,这驴子跑的更快了。 平日,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的县城,今日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县城,刘凌知道,驴车是不好进去的,于是他再次将吴招娣背到了背上,然后疯了似的往喜郎中的药铺子冲去。 钱佳宁和吴祥二人则迅速上前开路。 “让一让,让一让……” 刘凌一边跑,一边对背上的吴招娣呢喃道:“小昭,醒醒,你看到哪里了?” “小昭,你可别睡过去啊!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还要生小孩呢。” “你要是睡得太久了,可就让佳宁抢先了,到时候长子不是嫡出,以后分家产,可还是个麻烦事呢!” “小昭,小昭,你醒醒啊!”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刘凌都未品尝过生离死别的痛苦,而现在的他,对这种痛苦,只有一步之遥。 大踏步的来到了一笑堂,此时这里正有七八个病人在等待看病。 见满脸赤红的刘凌背着面如霜雪的吴招娣冲进来,喜来乐连忙舍了面前的病人迎了上去。 “怎么了?” “喜大夫,快救救我妻子!”焦急之下刘凌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噗通一声就给喜来乐跪了下来。火山文学 后者见状连忙道:“快起来,把……把你媳妇放到床~床上去!” 看刘凌这幅激动的样子,喜来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时,祥子和钱佳宁也匆匆赶到,几人七手八脚的将吴招娣放到了床上。 喜来乐立刻上前诊脉,只见他眉头紧皱,片刻之后,喜来乐回身对着在此等待的几位病人拱手说道:“几位,今日来了位疾病的,无力他顾,还请来日再来,请恕罪,请恕罪!” 听到这话,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立刻不乐意了,他阴阳怪气道:“嘿,我说喜来乐,我这可是大老远从鲁州跑来找你瞧病的,你说不给看就不给看了?” “就是啊!”其他人也随口附和道。 然而,喜来乐却极为坚定,他说道:“诸位,人命关天,谁家都有个得了疾病的。” “还望诸位多担待,多担待!” 喜来乐再次对众人拱手,然后也不等对方反应,他便大手一挥道:“福德,带人把床抬进内堂,让你师娘烧热水,越多越好。” “再告诉你的师兄弟们,所有男子不得再靠近内堂。” 说话间喜来乐已经开始在药柜上抓药了。 那些瞧病的见状,纷纷摇头离去,唯有锦袍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刘凌杀人般的目光,一眼给吓跑了。 很快,吴招娣便被抬到了内堂之中,喜来乐嘱咐人将门窗关紧,然后便找到了刘凌开口问道:“刘公子,这几日她是否心情大悲或者大喜过?” 刘凌连连点头:“是,昨日她父亲病故了!” 此话一出,喜来乐随即道:“那就对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她头颅之中有暗伤淤血淤积在哪里。” “不过,当时她那淤血的地方已经生长好了,虽然有淤血,但也不会再扩大,再加上她平时也极少发作,所以我便想着先将她其他地方调养好之后,再去动那淤血。” “但这几日,她心情悲伤过度,导致头内淤血伤口崩裂,如今她哪里的淤血已经有拳头大小了。” “淤血压迫脑袋,导致全身血液流通不畅,又反过来伤及五脏六腑。” “如今已是大厦将倾,说实话吧,那就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刘凌还是觉得心头一沉。 随后他急忙道:“喜郎中,我知道,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吧,治好了,今后您就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再生父母,治不好,我也不会埋怨您!” 喜来乐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喜来乐,也就奋力一搏了!” 随后他便带着一包银针走进了内堂之中,刘凌赶忙跟上。 来到吴招娣的面前,只见此时的她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呼吸也几乎微不可寻。 喜来乐取出一根银针,从吴招娣的眉心直接插了进去。 七八寸长的银针,像是没接触到头骨一般,一直贯穿到吴招娣的大脑之中,看到刘凌心跳几乎停止。 这一瞬,他已经开始怀疑,他这么多年来所看过的那些书籍,以及接受过的关于基础人体生物学的教育了。 似乎是看到了刘凌的惊讶,喜来乐一边旋转银针,一边说道:“正常来说,这样是穿不进去的,但之前她这里的暗伤把骨头都震裂了。” “有淤血在这,骨头也没长严实,所以才能插进去的!” 紧接着,喜来乐猛地一拔银针,随后一股乌黑的鲜血便从银针的针口处喷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喜来乐似是松了口气。 他一边那棉布擦拭喷出来的血液,一边说道:“现在我把她的瘀血放出来了一些,但并非全部。” “因为要是一下子全都放出来,那她身上的血液便会瞬间冲向五脏六腑,这一松一紧,她便彻底没救了。” “所以,现在也只能暂时先温养她的身子了!” “等温养过后,再将她脑中的淤血全部放出!” 听到这话,刘凌连连点头,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便是之前温养五脏六腑都是口服汤药。 而现在吴招娣处于昏厥状态,又怎么能喝药呢? 还不等他询问,喜来乐确是已经挽起了袖子说道:“把热水汤药全都给我端上来,再让喜儿翠儿过来帮忙把人抬进你师娘的浴桶里面。” 一声令下,随即有几个丫鬟端着黑乎乎的药汤往内堂角落的一个大木桶里面倾倒。 然后,便是倒入热水,等所有工序准备好之后,喜来乐对刘凌道:“等会,你和尊夫人一起下桶,扶着她别让她呛水便是。” 说罢,喜来乐便退了出去。 随后,刘凌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帮吴招娣宽衣解带,放入了木桶之中,最后,两个丫鬟也退了出去。 于是房间内便只剩下刘凌和吴招娣二人。 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脱光了衣服钻进了木桶之中。 药水很烫,味道也很重。 刘凌钻进去之后,差点上不来气,但他还是忍着这味道搀扶着吴招娣。 就在这时,房门吱的一声响起,刘凌警觉的看向房门的方向,便见钱佳宁正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因为没多大力气,所以她提着十分吃力,摇晃间一些热水洒到了钱佳宁的鞋上,裤腿上,升腾起一阵阵的水气。 刘凌见状想要帮忙,但他一动,吴招娣的身体顿时便是一歪,于是他也只能赶忙将其扶住。 “你别动,我能行!” 将水桶放在地上歇了歇,然后钱佳宁咬牙坚持着将其提到了大水桶面前。 “喜大夫说,水桶里的水切不可凉了,不然就没效果了!” 第五十五章 肉体相磨 刘凌和吴招娣赤身裸体的泡在浴桶之中,钱佳宁身上也湿了不少,若是平时,这气氛必定会显得暧昧。 但现在二人却并没有其他心思。 刘凌看了看累的气喘吁吁的钱佳宁,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吴招娣,然后道:“不如你在这扶着小昭,我去提水。” 钱佳宁手上确实没有力气,听到刘凌的话后,她也没有多想便道:“好!那我去问问喜大夫。”火山文学 说罢,她便放下水桶走了出去,不一会她便回到屋内。 “喜大夫说可以!” 说话间,钱佳宁关上了房门,来到水桶旁便准备宽衣。 然而刚褪下一层衣衫,钱佳宁才反应过来,这屋子内还有个男人呢。 她下意识的又将衣服捂在身上,然后看向刘凌。 便见此时的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呼! 钱佳宁呼出一口浊气,此时她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 虽然三人是夫妻关系,但坦诚相见确是第一次,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 趁着刘凌闭眼的时候,钱佳宁火速的将身上的衣物褪下,然后她便迈步走进浴桶之中。 这浴桶本是个单人浴桶,二人进入到也勉强。 如今三人全挤了进去,自然是肉体相磨,温香软玉。 饶是刘凌心不在此,却也难免有些本能反应。 “呀!” 钱佳宁因为紧张,在脚尖接触到木桶底部的瞬间,滑了一下,随后她的身体直接向前倾倒。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确是扶在了钱佳宁的胸前,避免了她的头,磕到浴盆边缘的命运。 钱佳宁看着胸前的大手,只觉脸色发烫,而这时却听到刘凌那平静的声音。 “没摔倒吧!” “没……没!” 连说了两声之后,钱佳宁才恢复了冷静,她挤到了刘凌和吴招娣中间,当身体全部隐入药汤之中后,浴盆内的汤药随即溢了出来。 “我好了!”钱佳宁红着脸说道。 刘凌当然知道她好了,此时二人身体正紧贴着呢。 他依旧闭着眼睛,让自己转过身来,然后迅速的从浴桶之中翻了出来。 简单的擦了擦身上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穿上衣服,回头再看浴桶之中,钱佳宁正架着吴招娣的胳膊,不让她倒下去。 但因为刚才三人同时在桶里,里面的药汤溢出去不少,所以二人半截上身全都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黑色的药汤在浴桶之中荡漾,映衬着二人雪腻的肌肤。 钱佳宁脸色通红,应该是泡的吧。 刘凌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然后提起那一桶热水便小心的浇到了桶内。 “我再去弄些汤药来!” “嗯!”钱佳宁应了一声。 刘凌走出内堂大门,便见喜来乐正亲自调配着药材。 “喜郎中,再给弄些药材吧!” 喜来乐早有准备,他回头吆喝道:“福德!去再弄些汤药过来!” 随后,一个十七八岁,身材肥胖的小伙子便笑眯眯的提着桶走了过来。 “嘿嘿,我和你说,你这种情况,俺师父……” 还未等他说完,喜来乐便呵斥道:“去!再去把咱店里的麻黄全碾碎了,越碎越好!” 喜来乐发话,福德连忙放下桶离去。 而刘凌则又为那浴桶之中续上了几桶水。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按着喜来乐的说法,需要这样泡上一夜,才能将吴招娣身体内最后一丝生机激发出来。 然后才能将所有的淤血放出。 这一夜,若是她能挺过去,便有七八成能活下来,若是挺不过去,那…… 吴家。 吴祥这几日十分郁闷,自从刘凌的云锦布铺开张之后,这几日来吴家所有的布匹全部停销。 换而言之,便是一匹布都没卖出去。 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云锦布铺的布结实厚重,一块布能顶吴家的三块。 再加上前些年吴家已经坏尽了人缘,所以哪怕他们降价销售,也没人买他们的布匹。 而之前提高布匹质量的方法,又让吴祥给否了,如今生产出来的布匹,不管是价格还是质量和云锦的布都没有可比性。 若是以往有人这么弄,他早就找人去店铺里捣乱了。 但现在不一样,刘凌得到了田德禄的支持,他若是去捣乱,倒霉的反而是他。 当然,他也曾试图通过金钱将田德禄给拉回来,但却吃了闭门羹。 一时间,吴祥竟然被刘凌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行,不能干等着范老五他们,得想办法扳回一城来。” 就在这时,一个狗腿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好消息,老爷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吴祥沉着脸,头也不抬的说道。 狗腿子弯着腰满脸兴奋道:“刚才那刘凌背着一个女子跑到了一笑堂里面,紧接着,一笑堂便将看病的人送走了,看那样子,像是疾病!” 一听这话,吴祥当即便站了起来。 “嘿!这下有意思了,那喜来乐可是有两下子的,值得他如此对待,想必是病得不轻!这刘凌一时半会应该是腾不出手来了。” 想到这,吴祥心头也闪过一丝灵光。 “管家,管家!” 两声吆喝之后,一个身穿长衫头戴六合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老爷有什么事?” 这中年人姓宁,之前是吴祥一家店铺的掌柜的,在白管家被抓进去之后,便被吴祥提到了身边伺候。 说来吴祥还是想念白管家伺候的日子,不管什么事,他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宁管家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吴祥之前也曾托人想要将白管家弄出来,但却被黄捕头给顶了回来,所以他也只能凑合着用。 宁管家进来之后,吴祥便询问道:“这云锦布铺,一天能销多少匹布?” 宁管家思索了一会,说道:“不到二十匹布!” 听到这话,吴祥随即皱起了眉头:“二十匹……嘶,听说他是在他家里干的织布坊,人数也不过十几人,就是昼夜不停,一天他也不可能做出来二十匹,两匹都未必!” 思索良久之后,吴祥随即道:“去,找些人打听打听,他的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估计,他的布十有八九是黄文生那家伙在哪挂羊头卖狗肉,如今刘凌被牵住,咱们想办法把黄文生的作坊给收拾了,看他还找谁当掌柜的。” “是,我这就让人去打听!”宁管家说着就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吴祥又将其叫住:“慢!”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吴祥眼珠子转了转说道:“现在云锦的布铺一匹布卖多少钱?” “三百五十文!” 听到这话,吴祥来了主意,他说道:“让人去云锦布铺排队买布,我要将他每天的布全部买下来,让其他人都买不到。” 宁管家闻言一喜,他一锤手掌说道:“这个主意好,他云锦布铺终究是小门小户,一天产二十匹已经撑死了,咱们全都买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旁人买不到他的布,自然会来买咱们的布!” “老爷真是机智过人啊!” 吴祥对这不疼不痒的马屁丝毫没有感觉,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赶紧去吧!” 宁管家闻言便要离去,可刚走出门口,他便又挠挠头问道:“嘶!老爷,若是那云锦布铺不卖给咱们怎么办?” “你傻啊!开门哪有不做生意的?若是他不卖,便找人给我吵闹便是!”吴祥一声呵斥,吓得宁管家赶忙离去。 做完这两样布置之后,吴祥心情似是好了一些。 “哎呀呀,刘凌啊刘凌,别以为老爷我拿你没办法,和我玩,你还嫩着呢!” 自语之后,他又对一旁的狗腿子说道:“对了,再给我准备上点礼物,我要去一笑堂看看,究竟是谁病了,值得他如此对待!” …… 泡在浴桶里搀扶着一个人是很浪费体力的,同时身上也会极为不舒服,所以,每次加入热水之后,刘凌都会和钱佳宁倒班。 刚开始的时候,二人还有些难为情,但倒了几次之后也便习惯了。 就这样,从白天一直到了晚上,几番折腾下来,刘凌和钱佳宁的体力都到达了极限。 但能干这事的,似乎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二人也只能咬牙坚持。 在换下七八桶汤药之后,这艰难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经过汤药的浸泡,吴招娣的气色稍显好了些许。 天光放亮,雄鸡破晓。 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刘凌和钱佳宁合力将吴招娣那已经泡的发白的身体从浴盆之中捞了出来。 等给她穿好衣服之后,喜来乐才走进了内堂。 第五十六章 福祸 前堂内,黄文生正坐在椅子上沉思,林岳则在屋内来回踱步。 刘茂还算沉得住气,但也不自觉的搓着手指头,似是心思沉重。 一同在这等待的还有赵玲绮,以及他父亲赵元松。 赵玲绮是在刘茂安排好一切之后,才来的,苏如意本来也想跟着来的,但却被刘茂安排守家。 刘茂也知道,刘凌这几个媳妇中,吴招娣和赵玲绮没什么心机,倒是苏如意人小鬼大,脑子十分灵活,让她守家自己放心,刘凌也放心。 至于赵元松则是陪女儿来的,毕竟县城算是他的地盘,刘凌带着夫人来这里瞧病,他露一下面比较好。 当然,这种事若是找个婆娘来是最好的,但赵元松并没有什么兄弟,自己的夫人也早早离世,于是只能他亲自来了。 就在这时,刘凌走进了前堂。 看到他的瞬间,一群人随即围了上去。 “人怎么样?” “招娣怎么样?” “小昭姐好了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但意思都是一样,刘凌赶忙用手压了压说道:“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应该算是脱离危险了!” 呼!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赵元松随即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是点银子,你且拿着,若是缺了再和我说!” 说着,赵元松便递过来两个十两的银锭。 刘凌想要推脱,但他手劲极大,直接塞进了刘凌的怀中,然后又对赵玲绮叮嘱道:“好了,我在这不方便就先回去了,你去守着你姐姐,有事吱声!” “哎!好嘞!”说罢,赵玲绮便窜进了内堂。 刚来的时候,就连她也被喜来乐拦在了外面,如今她终于能进去看看了。 赵元松则对刘凌拱了拱手道:“那老夫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刘凌回答,转身便走。 看着对方洒脱离去的背影,刘凌也是一时无言。 这时,林岳才抓住机会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刘凌随即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在听到吴招娣是因为悲伤过度,才导致旧伤发作的时候,林岳气道:“嘶,这个吴老二,死了也不安生!他奶奶的!” “还有那徐守兰,竟敢这么对待我外甥女,看我回去不弄死她!” 昨天林家兄弟七个都要来,但林岳却将所有人都呵斥了回去,毕竟这不是去打架,人去那么多也没啥用,还有可能添麻烦。 如今得到吴招娣平安的消息,林岳也不再停留,他说道:“好了,我得先回去报个平安,过会再过来!” “我送您!” 就这样,林岳也跨马离去。 随后刘凌又看着刘茂和黄文生道:“你们怎么了,是铺子那边出了事了吗?” 从一进门刘凌便看出二人脸色不太对,这种脸色并不是担心吴招娣的那种,而是另有心事。 而他们两个又是同时来的,所以刘凌自然是想到了吴祥那边,可能出手了。 刘茂和黄文生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刘凌见状也不慌,自己连出了这么多牌,将吴家布铺打的抬不起头来,若对方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奇怪呢。 黄文生首先说道:“东家,从昨天下午,咱们店便来了一群人在哪吵吵着要买布,买的量还极大。” “昨天总共十八匹布让他买去了十五匹,其他的顾客都没买到布,还在那吵吵了一通。” “想不到今日他又来了,我估摸着这些人,可能是吴祥派来的。” 听到这话,刘凌瞬间明白了吴祥的意思,他是想要欺负自己布匹的产量小,进行打压,然后让自己慢慢丧去市场的所有权。 而他布匹所售卖的价格乃是三百五十文一匹,这价格再配上货物的质量,绝对物超所值。 若是平日里,卖三百八十文,乃至四百文都有人买,吴祥买回家后也不需要做别的,等过段时日,转手卖了他便能白赚上一笔钱。 听完黄文生的话,刘凌并未直接说出应对办法,而是看向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文生闻言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刘凌会反过来问自己,但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便反应过来,说道:“若是我的话,第一抬高布匹的价格,将原本三百五十文的布匹,抬高到五百文。” “或者是进行限量购买,每人最多购买一匹,甚至是半匹,购买之后,半个月内,不得再次进行购买。” 刘凌闻言笑了,他说道:“之前你可说的连续打折十日,这还未打完折,便要提价到五百文,岂不是失信于人?” “至于限量购买,那吴家人丁不少,每天来一波,你又怎么可能全都记得住?” “呃!这个……”黄文生一时无言以对。 刘凌见他没了注意,才缓缓开口道:“这样,按你说的,将价格提到六百文一匹布。” “您不是说这样会失信于人吗?”黄文生问道。 “先提再降,你贴出告示,说布匹涨到六百文一匹,并且每人限量购买不超过十尺。” “买完之后,等做成了衣服穿在身上后,可以回店铺之中,店铺便按着每匹布返还二百八十文。” “具体零售的价格多少,返还多少你自己算,反正要比之前的三百五十文还要便宜。” 听到刘凌的布置,黄文生立刻喜形于色:“嘿这个办法好,咱们这是明升暗降,即能抬高价格又不会失信于人,甚至还能让百姓们以更低的价格进行购买。” “至于吴祥,他总不能买了布,再做成衣服,去领咱们这赏钱吧!” 刘凌并没有笑,他接着说道:“怎么不能?咱们这些布,就是做成衣服再拿去售卖,他也有得赚。” “啊!那咱们……”黄文生一脸懵。 刘凌勾嘴一笑,然后将嘴凑到了黄文生耳边一番低语。 后者听后立刻恍然:“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说罢,他急忙离去。 打发走了黄文生,刘凌又看向刘茂道:“是不是吴祥派人来打探咱们织布坊的消息了!” 刘茂一听,顿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刘凌冷冷的说道:“哼,咱们这小作坊,一天能产出十几匹布来,任谁也会发现不对劲,他这算是反应迟钝的了!” “是谁被买通了?不会是刘广五一家吧!” 这次刘茂没惊讶,而是直接点了点头,毕竟,他能猜出来吴祥的动作,自然也能猜出来村里的情况。 “那情况怎么样?没走漏消息吧!”说这话的时候,刘凌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纺织机的制作方式,一旦走漏出去,那他对吴家生产速度和生产成本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到时候就麻烦了。 刘茂摇了摇头道:“没有,那小子只是让他媳妇去几个工人家打听去了。” “所有人都没告诉他,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不会就此罢休,据说吴祥可是下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银,让他打听消息的。” 略微沉思了一会之后,刘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喃喃道:“之前还想着如何才能将吴家一棍子彻底打死,现在看来有招了!” 随后,刘凌便对刘茂一番耳语。 后者听后有些迟疑:“嘶,这能行吗?” 刘凌展颜一笑:“有枣没枣打一杆呗,反正咱们也不吃亏!”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之后,刘茂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既然招娣没事,那我也回去吧,反正我在这也帮不上忙!” 刘凌点了点头道:“嗯,我也不留您,慢走!” 就这样,刘茂也转身离去。 送走了所有人,刘凌长出了一口气后,便又急忙回到了内堂之中。 此时,吴招娣已经被搬到了床上,喜来乐正搭着她的脉仔细探查。 略微沉吟片刻之后,喜来乐突然笑了。 “哎呀,姑娘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啊!”几人脸上满是不解。 随后喜来乐又解释道:“之前,我给你瞧病的时候,你颅内的血包只有拇指大小,而且深入其中,外层有脑筋包裹,我几乎无法下针,所以我也不敢擅动,只得小心调养你这身体。” “可前几日,你因为情绪激动,脑中血管崩裂,血包扩大,将原本包裹着的脑筋全都给撑开了。” “如此,我才敢下针将其刺破,你说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笑了出来。 随后,喜来乐又说道:“好了,现在你头脑内的淤血已经去除干净,再休息一会,稳定稳定,便能回家了。” 一听能够回家,吴招娣笑的更加灿烂。 刘凌又有些不放心的询问今后是否再服用一些药物,喜来乐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吃也可,不吃也可,是药三分毒,昨日的药浴已经算是过量用药了,再多用有害无益。 “而且,我看她身子骨挺好的,今后只要将养个一年半载的便能痊愈。” “记住,一年之内不可生育,不然不管是对胎儿,还是对大人都有危险!” 听到这话,刘凌连连点头。 第五十八章 云锦牌 刘广五一听自己老哥好像知道内情,于是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和别人说呢! 你就告诉我吧,要是咱们兄弟也能干成,到时候哪里还用看他的脸色?” 听到这话,刘广四会心一笑,然后又十分防备的看了看左右两侧才缓缓说道:“我听咱三大娘说,这刘凌前段时间救了一个法力高深的道士。 道士为了感谢他,便留在他家中,一边养伤,一边用法术帮刘凌纺纱织布。 我听说,这道士大手一挥,便能有无数幽魂厉鬼操控织机,他们不吃不喝,日夜不停。 有这些人帮着干活,刘凌自然是发了大财了!” 刘广四说的这些话,完全经不起推敲,纵使喝多了酒,刘广五却也没有傻到直接相信。 于是,他将身子后倾,露出了一幅玩味的表情道:“四哥,你忽悠我是不是?别的不说,他刘凌要是有那么多幽魂厉鬼帮忙干活,那为什么还要雇佣那么多人呢?” 刘广四早有准备,他一拍大腿说道:“还能为啥?掩人耳目呗! 要不然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每天哪里弄出那么多布来?” 听到这话,刘广五似是有些相信,毕竟在这个封建王朝,人们还是比较迷信的。 但这件事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刘广五思虑片刻又问道:“那他这又是盖房子,又是弄铺子的,是为啥?” “嗨!你傻啊!人家道爷法力如此高深,所寻求的自然是长生之道,怎么可能一直在咱们村子帮他干活。” “所以,那道爷才让刘凌盖起大房子,等房子盖好之后,再多弄些织机来,到那时有咱们村的人帮他织布,这位道爷也就该走了!” 听完这些话,刘广五有些懵,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他打心眼里是不太相信的。 但这话又是他兄长说出来的,而且按他兄长的说法,这事在逻辑上似乎又说得通。 沉思片刻,刘广五心中一横,暗道:“妈的,晚上去瞧瞧不就得了!” 想到这,刘广五举起酒杯道:“来四个,咱兄弟俩走一个!” “来来来……喝喝喝!” …… 午夜十分。 因为云锦布铺销量爆满,所以如今刘凌的小作坊依旧日夜不停的干着。 白天正常上班的三顿饭自不必说了,晚上到了子时的时候,工厂里还会管一顿夜宵,时间就在午夜。 夜宵的标准也和正餐一样,是白面条肉片汤,一碗下肚,肚子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祥林嫂做好饭之后,便对着作坊一声吆喝。 “饭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听到这话,作坊内的十几个人随即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确是窜到了墙头附近。 来到墙角的地方,便听到小院内的织布机,依旧在咔咔作响。 “嘶!这里面果然是有古怪,人都走了,这织布机确是还没停。” 黑影自然是刘广五,他已经在附近猫了小半个时辰了,就等着他们吃夜宵的空档溜进作坊里面看看。 然而,工人们很是小心,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把门锁死了,所以他也只能找些砖头垫上趴在墙头看。 很快他便找到了几块砖头,垫在脚下,可当他将头探出墙头的一瞬间。 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冷汗也刹那间布满全身。 只见,此时的小院之内,八台织布机依旧在不停的运转,而织布机前,一道道红色的身影正在晃动。 小院正中心,一名身穿红袍的道士,正盘坐在哪里,他的面前,有着三碗血一样的液体。 道士紧闭双眼,一边在嘴中念念有词,一边将碗中的液体,洒向四方。 撒过之后,那些织布机运转的更快了! 刘广五彻底傻了,他呆呆的趴在墙头上,动都不敢动,生怕一有动作,便惊动了这满院子的厉鬼。 突然一道红色身影猛然抬起,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刘广五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入刘广五的脑海,这一瞬他也看清了这红色身影真正的面容。 那是一张满是鲜血的鬼脸,黑发遮面,鼻孔和眼睛皆是黑色的空洞。 “哇!鬼啊!” 尖叫声划破了刘家村寂静的夜空,引的全村的恶犬狂吠。 紧接着,刘广五便从墙头上摔了下来,随后他连滚带爬的向着家中跑去。 听到动静之后,祥林嫂急忙追了出来:“那个狗东西敢打扰上人施法?” “刘广五,你别跑,我看见你了!” 刘广五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根本听不到祥林嫂的话,就是听到了估计也不会停下。 就这样刘广五飞也似的逃回到了自己家中。 而作坊之内,那个满脸鲜血的“厉鬼”,也脱下了自己的伪装。 “好玩,真是太好玩了!”苏如意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 林全也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嘿嘿,这家伙这次怕是要吓掉半条命。” 祥林嫂等人也纷纷走了进来,她们上手将挂在绳索上的红布全都扯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倒腾织布机。 刚才那所谓一道道红色身影,其实就是几人在抖动红布。 至于运转不停的机关,则是刘凌让人将所有的织布机全都串联了起来,通过木杆联动,晃动木杆织布机便会自动运转。 当然,这种运转是没办法穿梭子的,若是在白天清醒的状态下,一眼就能看穿,但刚才那气氛,刘广五怕是根本没有心思细看。 再说了,他也不懂织布,就是看到了也无所谓。 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算是搞定了。 等明天,他必定会将这件事透露给吴祥,至于之后究竟又没有效果,那就看运气,以及吴祥的智商了。 次日,云锦布铺。 几名妇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布铺之中。 “掌柜的,我们这衣服可做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把钱退给我们啊!” 昨日黄文生在宣布那条消息之后,那些正常买布的人纷纷泛起了嘀咕,因为这种卖布的方法,根本听都没听过。 若是自己买了布,回头这掌柜的不退给自己钱,那可怎么办? 然而,黄文生却是直接拿自己的祖宗担保,说若是不退钱,那自己祖坟便让人给刨了。 听到这话,这几名妇人才将信将疑的买了些布回家。 回到家中,她们连觉都没敢睡,连夜将衣服做了出来前来退钱,生怕黄文生扭头不认账了。 看着这几名面色焦急的妇人,黄文生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先将衣服拿来我看看,是不是本店卖出去的货品?” 此话一出,几名妇人顿时急了:“嘿,昨天才从你这买的,你怎么还忘了呢!” “就是,你是不是想赖账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赖账,不出半天功夫,我就能把这事给你传遍整个魏县。” “对,让大家都知道,你们云锦布铺,言而无信!” 黄文生依旧淡定,他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店里的布匹都有标志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要验证无误,立刻给你们退钱!” 听他这么说,几人也只好将衣服递了过去。 黄文生干了半辈子的纺织,什么布匹什么成色一上手便摸得出来。 他先摸对襟,又摸袖口,一番摸索下来,黄文生将衣服放下,然后道:“不错,都是我们云锦布铺卖出去的衣服。” 听到这话,几名妇人的脸色瞬间放松了下来。 然而,黄文生却又说道:“不过,这退钱也有讲究!” 此话一出,几名妇人顿时又急了:“嘶,是你们的布,你们就退呗,还能有什么讲究?” 黄文生微微一笑说道:“不急不急,这对你们啊,绝对是好事。” 说着他走出柜台来到了门店的一侧说道:“为了让这布更漂亮,我们东家,特意请了一些刺绣能手。” “只要让他在你们这衣服上,绣上我们云锦布铺的图案,我便能把钱全部退给你们!” 说话间,他已经从一侧拿出了几件刺绣好了的衣服。 那衣服的前胸有着一块大大的祥云图案,看上去十分漂亮,衣服的角落处还有云锦坊三个小字。 一般来说,麻布这种粗布,都是干活或者清苦人家穿的,结实,暖和就行,根本没人会在上面绣花。 但若是绣上了花纹自然是更加好看的。 看到这花里胡哨的图案,几个妇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嘿!这个好哎!这多漂亮啊!” 然而很快,几人便惊觉的说道:“不对吧,你这又是给我们退钱,又是要绣花的,你们店里还能挣上钱吗?” “还是说,你是打算借着绣花的名义,又要向我们收钱。” “不不不,分文不收!” 黄文生连连摆手,然后他又摆出了一幅撂家底的架势说道:“我们云锦布铺刚开业,现在正是打响名号的时候,绣这花纹,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云锦布铺。 等知道的人多了,来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到那时候,我们自然赚的更多。 至于现在,嘿嘿,纯属赔本赚吆喝的!” 看着一脸憨厚的黄文生,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信将疑道:“那这绣花,要多长时间。” “半日足矣,你现在放这,傍晚就能拿,下午放着,明天中午拿。”黄文生点头哈腰道。 几个夫人还是不放心,她们说道:“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看着你们绣行吗?” “行!当然行!”黄文生连连点头,然后他便对着店中的伙计说道:“去,将刺绣师父请到这里来,在这绣!”火山文学 很快几名刺绣师傅便被请了过来,她们之前早就刺绣过一些了,对此轻车熟路。 架上刺绣的架子,几人便开始引针穿线,随着针线交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祥云图案便落在了衣服上,而在此期间,黄文生也是直接将钱全都退给了他们。 看着这漂亮的图案,捏着手里的铜板,几名妇人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今后我们买布啊,非你们云锦不来了!” 然而,就在几名妇人准备将衣服拿走的时候,黄文生却又将几人拦住。 “几位稍后,还有一步工序!” 说话间,几名刺绣师父将那衣服翻了过来,然后将祥云里面的图案剪了一个圈口子,然后又缝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几名妇人又懵了:“黄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 黄文生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怕你们回去再将那祥云图案拆了,所以才会如此!” 那口子很大,若是将外面的祥云图案拆了,原本的新衣服,便变成了补丁衣服了! 几名妇人看着那漂亮的祥云图案,拍着大腿道:“嗨!这么漂亮的花纹,我们拆他干什么啊!” “你这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黄文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而几个妇人拿到了退款,原本的粗布麻衣上,还多了一片漂亮的花纹,自然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至于那口子,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反正又看不见。 就在这时,吴家的几个婆娘也做好了衣服来到了云锦布铺。 黄文生依旧是同样的套路。 先刺绣,再破衣,防止对方将刺绣拆掉,然后再将钱退给她们。 几个婆娘自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他们只等着将衣服交给吴家领赏钱呢! 等衣服弄好之后,他们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吴家。 当吴祥看到了衣服上斗大的祥云图案,以及云锦坊的字样时,他差点没让人一把火将衣服烧掉! “混蛋,谁让他们刺绣的?” 几个妇人不明所以,一番对视之后,其中一个说道:“那黄文生说了,刺绣不要钱,我们看着挺漂亮就让他弄了。” “是啊,他还说,要是不让刺绣,就不给退钱呢!” 吴祥懒得和那几个妇人解释,他直接道:“将这些刺绣全部拆掉!再给我交回来!” “拆不得!拆不得!”妇人连连摆手,然后又将衣服翻了过来说道:“那黄文生在刺绣的时候,还把里面给剪了,要是拆开了,可就成补丁衣服了!” 看到这一幕,吴祥顿时气的头脑发昏。 第五十九章 厂房建成 昨日的限购政策,让吴家并没能抢到太多的布匹,今天他正准备增加人数,却没想到刘凌竟来了这么一手。 若是按着刘凌的方式,进行购买的话,自己就算做成了衣服,拿到了退款。 之后再进行售卖的话,所有人也都知道,自己这布是从云锦布铺买的。 难以售卖不说,还免费替他打了招牌。 而若是强行拆掉这云锦花纹,那这衣服就更没人买了,也就是说,这衣服便又砸到手里了。 吴祥思索片刻后,只得说道:“好好好,将这衣服放下,你们领了赏钱赶紧走吧。” 几个妇人见他这般反应,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明明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怎么这吴老板,还一幅死了爹似的。 几人对视一眼之后,一名妇人试探性的问道:“吴老板,那我们明天还去买布吗?” 原本吴祥不想和这些妇人们发怒,但听到妇人的话之后,他的怒火还是难以压制:“买布,买布,买你奶奶个腿,都给我滚!” 一声喝骂,吓得几人连忙逃离。 随后,吴祥便咬着牙说道:“这刘凌,还真是肯下本钱啊!还刺绣,我看你能刺绣多少。” 刺绣算是个技术活,工人们的工钱也有不少,所以吴祥觉得,刘凌这一招所下的成本应该不少。 然而,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刘凌现在日产的布匹也不过十几匹,就是全部拿去刺绣所花的钱,也并没有太多。 而且这花纹看着很大,但针脚却并不复杂,很快便能纹绣出来。 想到这,吴祥又忍不住猛拍大腿。 “这个刘凌真是气煞我也!” 就在他怒火中烧之际,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那个赵四带着一个刘家村的人来了,说是有了刘凌那作坊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吴祥瞬间冷静下来,他眼睛一转说道:“快请!” 今天一大早刘广五便去找了赵四,说出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赵四还不相信,但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于是便将他带了过来。 若是吴祥相信,那再好不过,若是不信那自己再想办法便是。 很快,赵四和刘广五便来到了吴祥面前。 “见过吴员外。” 自从没了男根,赵四的各种行为也开始偏向女性化,一弯腰,一个动作,和太监颇有些相似。 刘广五第一次来吴府这种大宅院,再加上吴祥在魏县,也算是数得着的风云人物,所以他颇为紧张。 见赵四点头哈腰,他也有样学样。 吴祥一眼看去,总觉得自己家中像是进了两个太监似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于是他轻咳了两声说道:“咳咳,赵四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有头绪了。” 赵四点头说道:“是的,我这兄弟和刘凌同村,之前还有些过节,昨夜他摸黑去了刘凌的作坊内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吴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哦!快说说!” 随后,刘广五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第六十章 神秘的苏如意 刘凌闻言有些失望,因为吴祥那边也同样并未传来什么动静,那一夜,他们怕是白忙活了。 随后,刘凌便又说道:“对了,我打算让小昭她的几个舅舅过来帮忙看着厂子。” “他们几个都是军伍出身,有他们在厂子的安全我更为放心些。” 听到这话,刘茂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按说这事你说了算的,但我还是想说两句。 咱们刘家村,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大村子,一般的小毛贼根本不敢来咱们村闹腾,你让他们弟兄七个都来,这实在是有些……” 在刘茂看来,刘凌这是在使用外戚的力量,来搞平衡,分担自己的权利呢。 而且事前也没和他商量,所以对这件事刘茂一直颇为抗拒。 然而,刘凌却耐心的说道:“叔,一般的小毛贼自然是不敢来,可若是大股的土匪来了,咱们村的人挡得住吗?” 刘茂闻言并不以为意,他说道:“土匪?呵,咱这附近哪里有土匪?就是有,也有官府在,怕什么?” 刘凌还想说些什么,但刘茂却是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量的人。” “而且,小昭那几个舅舅也都是敞亮人,我和他们也不会闹别扭的。” 话已至此,再多说就有些多余了,所以刘凌也只能为他们划清界限似的说道:“对,你们双方一个管着厂子外围,一个管着厂子的生产,确实不会有太多交扯,等他们来了,来我家,我请你们这些长辈好好吃上一顿!” 刘茂点了点头,算是将此事应承下来了。 就这样,林岳等弟兄七人,再加上林腾一共八人,来到了厂子之中。 刘凌本想让他们带着家眷来的,但林岳却拒绝了,用他的话说便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干长久呢,先来看看。 随后,刘凌便在家中摆了家宴,请林岳几人以及刘茂、刘玄铁等几个长辈一同吃喝了一顿。 宴席上,林岳和刘茂相处的也算不错,二人还划拳行酒,十分愉快! 看到这一幕,刘凌也算是放下心来。 在刘凌的策划之中,这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若是他们两个能尽心合作,厂子根本不用刘凌操一分心,他只需要专心学习备考便是。 可若是二人闹起了矛盾,那厂子就别想有一天安宁了。 就这样,刘家村的人急匆匆的将所有的小麦全都收敛了起来之后,云锦织布厂也终于能够正式开工了。 为了表现出一些仪式感,刘凌还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举行了盛大的剪彩仪式。 虽然刘茂等人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但感觉挺好,就像是新官上任一样。 一番热闹的开业仪式之后,刘凌宣布,明日云锦织布厂正式开工,所有来此的工人,没人每天的工钱由一文半全部涨到了两文,至于夜班则暂时停下。 反正现在机器增加了这么多,产量上涨之后,便不需要值夜班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在建造工厂的时候,刘凌还是预留了放置灯盏的位置的。 第六十二章 补税 刘广五见状连忙想要溜号,因为他知道,若是刘茂来了,必定不会帮自己掩盖,到时候当场露馅,十有八九又是一顿揍。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便又被几个差役拦住。 “等等,谁让你走了?” 刘广五继续陪着笑脸说道:“差爷!没我什么事了,就让我走呗,我回家还等着做饭呢!” 常山男子冷笑一声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先在这待着吧!” 这四十来岁的长衫男子名叫许良,乃是县衙的师爷之一,本次前来清点田亩便是刘凌找来的。 为的就是收拾刘广五。 很快刘茂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许良看到刘茂后,便指着河边的方向道:“刘村长,河边那两亩地,到底是谁的?” “你说是刘广五的,可他说不是他的,难不成,这地现在还没主人?” 刘茂听完瞬间大怒,他双眼等着刘广五道:“刘广五,你不是说这两亩地,是从你祖上传下来的吗?” “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 听到这话,刘广五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已经在地里等的不耐烦的张翠芬露出头来,他抬眼一看,便看到了刘广五。 性格泼辣的她,离得老远便呵斥道:“刘广五,你不回家推车,干啥呢?咋!你还想在这过夜不成?” 听到这话,刘广五是彻底没话说了,而许良也直接舍了他,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田亩旁边。 看着地里已经打好草垛的那些麦子,许良对张翠芬问道:“这是你家的地!” “是啊!怎么了?”这地是张翠芬从刘凌手中抢来的,所以在听到旁人询问的时候,为了增加自己的底气,她说的特别笃定! 一旁的刘茂随即说道:“这就没错了,许师爷,这娘们名叫张翠芬是刘广五的媳妇!” 听到这话,几个衙役顿时面露怒色。 “好小子,竟敢耍我们!”说着他们便想要去抓刘广五,然而,后者在看到妻子露头之后,便知道这事一定会败露,所以他便急忙跑了。 “他娘的,算你小子跑得快,不然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几个衙役骂骂咧咧一阵之后,张翠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看着几人说道:“你们是来收税的啊!” “废话,不然来你家吃席的啊!”衙役们脸上全都是不爽。 张翠芬知道,这些人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含糊。 和他们撒泼耍赖,不仅没有半点作用,反而会挨一顿揍! 于是,她也只能认命似的说道:“差爷,这块地是我们的,等过两日,我们便将这两块地的赋税一起交上。” 听到这话,许良脸上露出了一抹轻笑:“哼!一起交上!我问你,这块田地你们耕种了多久了?” “我们今年才种上!”张翠芬急忙道。 然而,许良却说道:“不对,我听说,这块地你们祖上便一直在种着,但你们家这几十年来,却从来没有缴纳过这块地的赋税!是也不是!” 这一瞬,许良的言辞严厉了起来,不得不说,跟了田德禄十几年,他双眼瞪圆的时候,也颇具几分官威! 张翠芬被吓傻了,她连忙说道:“不对,之前几十年,都是刘凌家种着的!要交税应该找他要去!” 许良则说道:“刘凌家只种了二十年,年年都有交税,但再往前的就没有了,既然你说这地是你祖上,那这赋税便落到你头上吧。” “我这还没给你论逃税的罪名,若是算上了,你们一家人就等着蹲大狱吧!” 说罢,他刷刷刷几笔,写了一张纸丢到了张翠芬的手中。 “多的不算了,就往上算五十年吧,两亩地的田赋,利滚利滚利五十年,总计算下来是,二百两银子!” “再加上你其他天地的赋税,我限你三天之内交到县衙,不然……哼!你们就等着充军去吧!” “走!” 说罢,许良大手一挥,便带着几个衙役扬长而去。 刘茂看着失魂落魄的张翠芬,眼中并无怜悯,只是一声长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喔!” 说罢,他也大步离去。 之前张翠芬抢夺这片田地的时候,刘凌便已经想到了用这法子收拾他们。 后面他还和刘茂说了一下,毕竟他是村长,有些事是他说了算的,至于衙门那边就更好打点了。 随便找几个人来便能将事情办成。 而且张翠芬还说不出其他话来,毕竟是她自己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这地是她祖宗的,既然是她祖宗的,那便连之前的赋税一起缴纳了吧。 张翠芬并不认识字,但看着这清单,她只觉这就像是一张索命的符纸,粘上了自己就没命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番哀嚎之后,张翠芬也顾不上田里的小麦了,她拿着纸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刘广五本以为最多缴纳一下今年的田赋,所以回到家中之后,也只是哀叹了一下自己倒霉,并没有当回事。 可等张翠芬回来,并告诉他要补缴之前五十年的田赋时,刘广五瞬间懵了。 紧接着,便是暴怒。 “你个臭娘们,谁让你这么说的!现在好了二百两银子,我去哪里给你找二百两银子!” 张翠芬也满肚子委屈,她辩解道:“我要是不说这块地祖上就是咱家的,那二两银子能到手吗?” “再说了,之前你还夸我脑袋聪明呢,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刘广五气的头脑发昏,但纵使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他原以为,拿出那二两银子缴纳田赋,之后再勒紧裤腰带,便能将这一年撑过去。 可谁知,天上掉下来了二百两的赋税,这可彻底将他砸蒙了。 二十两银子对他们一家来说,和星星月亮差不多,都是看得到摸不着的那种。 思索良久之后,刘广五咬牙道:“二百两银子咱们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这样你和孩子拿着这二两银子,先回娘家躲上一躲。” “那你呢?”张翠芬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广五心中一横,说道:“我之前有个兄弟如今在鲁州梁山上当土匪头子,我去投奔他去!” 此话一出,张翠芬脸色大变:“啊!土匪!那能行吗?” “不行又怎么样?难道,你去给我弄那二百两银子嘛?”刘广五又是一声怒斥。 这次,张翠芬是彻底不说话了。 此时已经入夜,二人生怕被人发现,所以当晚便收拾东西逃离了刘家村。 次日,刘茂找到了刘凌,将事情说了一遍。 刘凌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便喃喃道:“跑了!嘶!这家伙,倒是挺果决的!” 刘茂闻言也有些意外,按着二人的计划,这次刘广五要想度过这一关,便要将自家的田地卖给刘凌,之后,再将他赶出刘家村。 可谁知,这家伙竟然想都不想的,便直接跑路了。 不过,逃走也并不是什么好出路,根据大周的政策,寻常百姓若是没有路引便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州县,轻则充军,重则直接杀头。 所以,最后达成的效果,其实和刘凌之前预估的差不多,那就是将此人排挤出刘家村。 今后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他家的田亩,刘凌是一点也看不上,只让刘茂自己去分,他只拿回了属于自己河边的那一份,并交给了祥子打理。 就这样,村子中的一颗眼中钉算是拔出来了,而家中的钉子,还需要刘凌去料理。 从工厂回到家中,刘凌径直的来到了苏如意的房间内。 上次纵火之后,刘凌便将其锁在了屋内,不允许她再出门,而自知闯了祸事的她,这次也没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的躲在了屋子里面。 见刘凌过来,苏如意连忙迎了上去:“夫君,怎么样了?放火的事情摆平了吗?” 刘凌面沉似水,他冷声道:“摆平了,现在刘广五一家人,已经逃离刘家村了!” 听到这话,苏如意瞬间喜笑颜开:“嘿嘿!那讨厌的一家子全都逃走了,真好!” “夫君,要不今夜咱们弄些酒菜庆祝一下,我顺带再将玲绮姐叫过来一起睡觉,到时候……嘿嘿嘿!”火山文学 苏如意满脸堆笑,讨好似的看着刘凌,然而,后者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眼见对方不吃这套,苏如意立刻改变策略。 只见前一秒还满脸笑容的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悲苦,然后她便拉住了刘凌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说道:“相公,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要不,今天晚上我伺候你,不过你可得对我小心点,我这小身子骨,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说着,苏如意还怯生生的看了刘凌两眼,一幅被欺负的小媳妇的样子。 面对苏如意的表演,刘凌直接将门给锁上了,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继续盯着她。 这时,苏如意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慌乱,她后退两步说道:“相公,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啊!” 第六十三章 摊牌 刘凌依旧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对方,深邃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插苏如意的内心。 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苏如意忙不迭的扭过头去,不敢再直视刘凌的双眼。 同时,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眼见她停止了表演,刘凌才缓缓开口道:“说说吧,今日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你的底细,将你的目的,将你的难处,全都交代给我。” “你若是实话实说,我刘凌或许还能念及旧情,对你有所保留,可你若是继续装疯卖傻,胡说八道,那今后若是出了岔子,可就别怪我刘凌对你翻脸无情了!” 说到最后,刘凌的语气陡然加重。 年仅十二岁的苏如意,虽说心智比同龄人成熟的多,但和刘凌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刘凌这一句话落下,苏如意的身子竟被吓得微微颤抖起来。 见自己的气势压迫有了效果,刘凌的身子也终于动了起来,他一边缓步走向苏如意,一边沉声说道:“苏家坨紧邻大行山,按理说,大行山上的土匪,应该经常去你们村中光顾才是。” “但是,最近这些年,大行山附近所有的村落,都曾被山匪抢劫过,唯有你们苏家坨安然无恙。” “别说是你们苏家坨太穷,比你们村子穷的多的是!” 刘凌步步紧逼,苏如意则只得连连后退。 等刘凌说完的时候,苏如意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处。 眼见将对方逼到了死角,刘凌立刻加大力度道:“说,你们苏家坨的人,是不是和大行山上的土匪有所勾结!” 一声低喝,苏如意被吓得全身一颤,眼泪竟直接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刘凌心中已经有了底,紧接着他又质问道:“你是不是大行山上的土匪,派来刘家村的探子?” “只等麦收之后,你便会将大行山上的土匪,全部引来,将我们村中的粮食全都抢走!” 又是一问,这次苏如意将头低的几乎埋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中。 这时,距离攻破苏如意的心理防线只差临门一脚了。 就在这时,刘凌又是一声断喝:“说!” 这声大喝之后,苏如意两腿一软,直接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刘凌,不怪我,真的不怪我,都是他们逼我这样干的。” “我弟弟在他们手上,我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会杀了我弟弟的!” 听到这话,刘凌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将自己迫人的气势收了起来。 他来到房间的一把椅子前坐了下来。 然后用稍微轻缓的语气说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被攻破心理防线的苏如意,再也没有了保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起来。 她确是是苏家坨人不假,但如今的苏家坨已经完全被土匪所掌控,并成为了土匪去其他村落劫掠的一个重要据点。 距离大行山的那些村落自然是比较好抢劫的,快马加鞭前去,抢了东西再运送回来便是。 但这些村子往往都比较贫穷,根本没有多少油水。 若论富庶,整个魏县最富庶的还是南方的这几个村子,而刘家村就是其中最富庶的一个。 所以,那些土匪们便想着派出去一个奸细打入刘家村之中,等今年麦收之后,便让那奸细里应外合,一同将刘家村劫掠一番。 而奸细也不是那么好派出去的,毕竟冀州的村子都颇为排外,一般人是融入不进去的。 所以他们便想要通过挑婚的方法,往刘家村中派出奸细。 但整个苏家坨,适龄的女孩全都被他们糟蹋过了,根本没办法派出去。 找来找去,最终便找到了苏如意身上。 之后,土匪们抓住了苏如意的弟弟,逼她混入刘家村之中,充当他们的内应。 所以挑婚那天,苏如意才会如此卖力的表演,只求刘凌能挑中她。 而如今,小麦已经收获,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几日,苏如意虽看上去活泼跳动,但内心确是在经受煎熬。 一方面,是对她一直很好的刘凌、吴招娣等人,而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弟弟。 如今既然已经和刘凌摊牌,她自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此时放声痛哭的苏如意,少了几分灵动,却多了几分真实。 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苏如意才抬起头来。 此时她的脸、眼睛全都是红的,额前的刘海也无比凌乱。 “刘凌,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把弟弟救出来?只要能帮我吧弟弟救出来,我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看着眼前的泪人,刘凌也是一声长叹。 他只是肉体凡胎并非是超人,如今,他虽然招募了林岳等几个老兵,但却只能勉强自保。 这还是算上刘家村全体村民的情况。 至于去苏家坨救人,他自认为没这个本事,不止是他,就是田德禄也没这个能力。 但若是不管,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思虑片刻后,刘凌沉声问道:“那群土匪一共有多少人?” “有六七十个!”苏如意道。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有没有制定好劫掠刘家村的计划?”刘凌又问。 苏如意想了想说道:“之前他们只是告诉我,在约定的时间内在村子里放火,然后他们便会趁乱进来抢劫。” “不过,具体时间还未定下来,但我估计他们就快要来了!” 确实,麦子已经收货,若是再迟了,村民们便会将麦子全都换成粗粮了。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刘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随后,他赶忙来到了自己屋内,一番寻找之后,他终于从自己的旧衣服之中寻到了一块铁牌。 铁牌上并没有字眼,只有三道深深的划痕, 这铁牌是之前刘凌在茶摊说书之时,一个斗笠刀客给他的,据他所说,十里八乡的山匪恶霸,看到这铁牌的时候,都会给几分面子。 就是不知苏家坨的那些山匪认不认这铁牌子了。 第六十五章 射歪了 嗖! 一支雕翎箭从黑暗之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范老五的后心。 后者在听到破空声的时候,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 咔! 一声脆响,随后便见范老五后心的位置上闪出一串火星,而他本人也直接被掀翻在地。 远处刘凌工厂的房顶之上,林腾低声骂道:“妈的,这土匪身上竟还带着护心镜!” 再想要张弓搭箭的时候,范老五却已经带着众人火速的躲进了屋子之中。 来到屋内,惊魂未定的范老五发现,这屋子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刘凌的身影。 “糟了,中计了,快往外走!” 那些土匪们也意识到了不好,他们纷纷退出小院,想要上马冲出村子。 然而就在这时,村子的四周竟同时燃起了火光。 火焰凶猛无比直冲云霄,就连黑暗的天空也被染得一片赤红。 刘家村村内大多都是土坯房,上面有房梁和稻草,只要有火光燃起稻草和房梁便会很快引燃。 而为了保证火攻的顺利,刘凌还让所有的村民们,将本来打算烧火做饭的麦秸全都堆放到了屋子之中,出村的道路也全都被准备好的木柴堵死。 风借火势,火借风威,转瞬间,整个村子便陷入一片火海,不要说人和马,就是兔子也跑不出来一只! 看着周围四处飘飞的火星,以及浓郁乌黑的烟雾,这一瞬,范老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这刘家村的人竟会如此刚烈,为了不将粮食交给自己,他们竟将整个村子点燃,和自己同归于尽! “快,想办法往外冲!” 尽管希望渺茫,但范老五还是严厉的下达了命令,一群土匪们也知道,呆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全部被烧死。 于是,这些人便连忙四散而去,想要寻找出路,然而四周皆是滔天大火,这些人往往还未走出多远,便被火焰给烧了回来。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范老五突然意识到了风向的问题,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道:“今日是东南风,往西北方向跑!” 这句话又让土匪们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这些人便疯了似的向着西北方跑去。 今日确实是东南大风不假,所以东南方向的火势极为猛烈,而西北方向虽然也有大火燃烧,但却并未往村子内部烧,而是停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一众土匪终于看到了曙光。 “冲啊!快冲出去!” 土匪们策马向前想要冲出村子,然而,面对这熊熊燃烧的烈焰,那些马匹根本不敢上前。 前面的不敢冲,后面的往前挤,刹那间都一众土匪在西北方向乱做一团。 嗖! 突然间,又是一道雕翎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众土匪连忙躲闪,然而,这次这雕翎箭的目标似乎不是他们。 破空声过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并未有人受伤。 与此同时,村外的田地之中, 林轩对着他兄长林牧说道:“老二,你射歪了!” “去你的,我知道!”说话间,老二林牧张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 啪嗒! 一声脆响,像是有酒坛子之类的东西被人打破了似的! 就在一众土匪们疑惑之际,便见一旁房屋的房顶上,开始哗哗的向下流淌着什么东西。 “嘶!好香,是酒!”一名土匪很快便闻出了这味道。 但他们却不认为,刘家村的人会在这时候请他们喝酒。 就在这些人疑惑之际,经过多次提存的酒精,确是已经穿过了人群,流淌到了火苗边上。 轰! 一声爆鸣,地面上的酒精被点燃,紧接着,一条火蛇便闪电般冲入人群,刹那间堵在西北角的一伙土匪便尽数陷入火海之中。 “哇啊~!” “救命啊!” “水,快给我水!” …… 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回荡在黑暗空旷的天空之上,犹如厉鬼夜行。 一口酒坛发生爆燃之后,西北角房顶上所有用棉线链接着的酒坛全部烧了起来,熊熊大火爆燃不止。 原本想从西北方突围的那些土匪们,全都丧身火海无一生还。 听着周围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范老五是彻底慌了。 进村的时候,他便是让其他土匪们先行,如今突围的时候,他也同样如此。 正因为这样,他才未被酒精烧死。 而现在火光越来越盛,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浓,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不被烧死,也会被这浓密的烟雾熏死。 再三思索之后,范老五最终还是回到了之前刘凌消失的小屋之内,在这里的角落之中,有着他刚刚发现的一条通道。 想来那刘凌便是从这里离去的。 虽然知道这唯一留下来的生路,极有可能是刘家村的村民们所布置的陷阱。 但此时他也顾不上多想了,能多活一会算一会! 于是,他便一头钻入了通道之中。 通道虽然弯弯绕绕,但也还算宽敞,很快范老五便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前方隐约能够看到正在闪烁的火光。 此时的他止住了脚步,多年来保命的预感告诉他,若是再往前走必定会有敌人的存在,但后路也已经断绝,他也不能一直留在此地。 就在他犹豫之际,刘凌的声音突然传来。 “范大当家的出来吧!不然的话,我们可要将这洞穴堵死了!” 听到这话,范老五也彻底绝望了,他缓步从洞穴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脑袋,刚从洞穴伸出,一根绳索便套到了他脖子上面。 扭头一看,便见脖子的另一头,正被一名骑在马上的青年牵着。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见那青年一扬马鞭道:“驾!” 骏马长嘶,四蹄猛凿地面,青年瞬间便蹿了出去,而绳子那头的范老五则如萝卜一般,被青年从洞穴内拔了出来。 “呕……!” 这一下,范老五的脑袋都差点被扯下来,他连忙伸手抓住绳索,如此他才能简单呼吸上两口气。 脖子能缓一缓,但他的身子就不行了。 青年牵着绳子策马便冲向了麦田之中,范老五的身子立刻也被带了进来。 纵马拖拽之下,他的全身衣物被撕扯了个稀烂,寸长的麦茬扎在范老五的身上,就像是无数把钝刀子在切割他的皮肉,转瞬间,他便已经鲜血淋漓。 然而,那青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继续拖拽着在麦田之中横行。 远处的刘凌看到这一幕,喃喃道:“我大舅哥好像特别喜欢这样玩啊!” 一旁的林牧憨然一笑说道:“当年他小的时候,差点把军营给点了。” “他爹就这样拖着他,绕着军营跑了一圈!从那以后,他就喜欢这样玩了!” 此话一出,刘凌的脸瞬间僵住。 好家伙,这个林岳当真是狠啊,或者应该说林腾能在他爹手中活下来,他的命,是真的硬。 而与此同时,隐藏在工厂内的村民们也全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将准备好的长枪短棒放下,然后痴愣愣的看着被大火包围的村子。 片刻之后,几名妇人率先抹起了眼泪,随后便是一片呜咽。 男人们虽未流泪,但眼睛也红红的,这是生养他们的村子,也是他们的家,如今却为了对付土匪付之一炬。 眼见村民们都有些感伤,一旁的刘茂随即道:“大家放心,东家已经做出了承诺,所有人家的房子,他全都包了。” “不出一个月,我保证所有人都能住上像厂子这样的青砖大瓦房!” 听到这话,一些村民们才破涕为笑。 对刘凌的承诺,他们还是认的,虽说从小一直长到大的家没了,但想到不久之后,他们便能住上宽敞明亮,坚固结实的砖瓦房,他们心中似乎也没那么悲伤了。 从内心来说,刘凌是真的不想和土匪们正面相扛,目前他手中的牌实在是太少。 若是死磕起来,必定会有所伤亡。 所以,他便想着付出一部分代价,换得他们走人。 但对方实在是贪得无厌,张口便是五百担粮食。 这五百担粮食,刘家村给得起,但刘凌却给不起,如今他又盖房子,又添机器,还要砸钱和吴祥抢夺市场,手中剩下的钱本就不多。 五百担粮食,粗略一算便是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白银,全都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都足够给他们重新盖一处房子了。 况且,若是同意了这些土匪们的要求,这五百担粮食他们又怎么能运回去?最后还不是要逼得刘家村的人帮忙给他们运。 若是等运到了之后,谁又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再杀人? 所以,刘凌索性一把火将村子,连同这些土匪全部埋葬,也省的今后担惊受怕了! 当然,刘凌的计策也并非天衣无缝。 因为要将村子烧掉,所以村民和粮食肯定要提前放到厂子之中。 若是那些土匪第一时间并未去村中,而是去厂子里查看,或者说,他们分成两拨人进入村子,到时候便要打一场见血的硬仗了。 为此,刘凌给所有的村民们做了动员工作,并让他们装备了兵器,工厂之中也设置了对付骑兵的机关。 不过,幸运的是,这些都没用上。 火光吸引了土匪们的全部注意力,而范老五虽说有些警觉,但却根本不懂兵法,一股脑的全冲了进去,结果全都变成了大烤活人。 第六十六章 苏如意的怒火 虽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起码他们刘家村没有出现伤亡。 钱再多也能挣回来,人死了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所以一切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等林腾过完了瘾回来的时候,范老五早已成了血葫芦。 所有的村民们都围了上来,怒视着这个罪魁祸首。 刘凌还算淡定,他沉声道:“那桶水来,把他浇醒。” 祥子闻言立刻提来了一桶水,似是生怕这桶水没效果,他还贴心的往水桶里面添了一把辣椒,以及一些盐巴。 噗! 一桶水浇到了范老五那满是伤痕的身体上,后者在沉寂片刻后,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嗷!” 此时他脖子上的绳索已经解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手上和脚上链接的猪蹄扣。 被绑缚结实的他,根本无法挣扎,只得像是蛆虫一般,在地上蛄蛹。 然而,他身上满是伤口,地面上又满是辣椒盐水,范老五越是挣扎越是痛苦,嚎叫了几分钟之后,他便再次晕了过去。 刘凌见状看向祥子。 后者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呃!我再去弄些清水来!” “唉!”刘凌一声长叹,然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将他到村口的梧桐树下喂蚊子吧!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算!” “哎!好嘞!”祥子答应一声,随后便拉着其他几个村民,将其吊了起来。 村中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刘凌看着一众村民们说道:“诸位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刘凌便出资为大家建造新房子!但盖房子还需要一些时日。” “这样,反正工厂里面还空了不少房屋,大家先住进去,挤一挤!” “这会也顾不上一家子不是一家子了,大家男的住东边,女的住西边,孩子们住中间。” “等房子盖好之后,咱们再搬回去,好不好!” 此话一出,一众村民们纷纷为刘凌叫好。 随后,他们便各自向着工厂的宿舍区走去,而这时刘茂确是找了上来,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道:“哎,林老大他们呢?怎么只有老二,老三,林家小子在?” 刘凌闻言神秘一笑,然后道:“他们另有任务!” 刘茂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想多问两句,但刘凌却抢先说道:“茂叔,你也忙活了一夜了,该回去了!” 见刘凌不想多说,刘茂也只得点头离去。 之前和刘茂以及村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刘凌自然不可能将苏如意的底细透出来。 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必定会将这件事怪罪在苏如意身上,甚至还会迁怒刘凌。 到时候,想要再将他们团结起来便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刘凌只是告诉刘茂说,大行山上的一伙土匪盯上了他们刘家村,准备在今夜抢劫。 大家要想活命,要想保住粮食,便要听从指挥。 刘茂再三确定刘凌没有开玩笑之后,便召集了村子的所有人说明了此事。 之后刘凌又是一番动员,最终才让村民们配合着将此事办成。 为了防止露馅,刘凌也没怎么留活口,就是范老五,他也是直接将其拖了个半死。 等明日天亮,他直接将其交到官府手中,这件事便算完了。 刘茂离去之后,刘凌看向了远处大行山的方向,然后喃喃说道:“大舅啊,你可得安全的把人带回来啊!” …… “啊啊阿嚏!”林岳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奶奶的,这大夏天的,怎么总觉的身上凉飕飕的?” 一旁的赵玲绮甩了甩长枪上的血迹道:“大叔,我看是有人背后念叨你吧!” “搞不好,这世上啊,总会有些小人在背后念叨别人!”林岳的兵器也是一杆长枪,二人并列走在前面,背后则是林默、林全等人。 苏如意紧紧的跟在赵玲绮身后,此时她的眼睛中,有恐惧,也有见到希望的期待。 对付那些土匪们,刘凌占据刘家村这个主场优势,施展空间有很大,但想要营救苏如意的弟弟就比较麻烦了。 要奔袭几十里不说,对方哪里的一切信息他也不甚了解。 所以,真正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苏家坨。 但苏如意既然已经和刘凌一五一十的坦白了,他便不可能见死不救。 于是,他便派出了林岳弟兄五个,以及赵玲绮这个当家打手一起前去。 再加上熟悉地形的苏如意,刘凌估计去偷袭已经空荡荡的土匪巢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林岳当年在北境可是个统领几十名兵丁的百户。 对付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蒙古人,他都不落下风。 收拾这些土匪的虾兵蟹将,那更是手拿把攥了。 在林岳的安排之下,几人早早的便骑马来到了苏家坨附近的小山上埋伏了起来,在范老五带人走后,他们便开始观察苏家坨剩下的土匪人数,以及他们的行动规律。 摸清楚之后,便静待时机的来临。 几乎在范老五对刘家村动手的同时,林岳也对苏家坨的土匪们动手了。 当时正值午夜,正是人马最困乏的时候,林岳先是用弓箭将两个明哨一个暗哨全部干掉。 然后便带着几人杀到了土匪们藏身的地方将其杀掉。 这次,赵玲绮难得的没有表现出对黑暗的恐惧,反而一马当先,用长枪接连捅死了四个土匪,让林岳都大吃了一惊。 而现在,他们便要去清除村子之中最后的几个土匪了。 “再往前就是他们关押村民们的地方了,哪里应该还有两个人看守。”因为紧张,苏如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赵玲绮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姐姐出马,一定能把你弟弟救回来的!” 苏如意自然相信赵玲绮的能力,但在没有亲眼看到弟弟得救之前,她的心又怎么能放下来呢?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小院外面。 还未进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嬉笑声。 “嘿嘿嘿,真嫩啊!” “那是,我早就盯上他了,对了他姐姐也是嫩的很呢,等下次咱们将他们姐弟二人全都弄来,到时候一人一个!” “嘶!那岂不是爽死了!” “哎哎哎,你别弄里面,脏死了!” 小院外面,听到这声音的苏如意瞬间瞪大了眼睛,林岳和林全等人也是怒火滔天。 二人一人一脚,直接将院门踹飞。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两个土匪正压着一个娈童在哪里抖动。 此时的娈童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动作,似是已经晕了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赵玲绮还没听懂几人说话的意思,但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顿时脸颊通红,这既是气的,又是怒的! “元宝!”苏如意一声尖叫直接扑了进去。 “什么人?”土匪一声大叫忙将自己的家伙事拔了出来。 然而为时已晚,怒火喷涌的赵玲绮又使出了自己八步赶蝉的功夫,刹那间超越了林岳和林全,也超越了苏如意来到两个土匪面前? “王八蛋!给我死!” 砰砰! 两脚落下二人直接被踹的倒飞出去,一直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苏如意扑在了娈童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元宝,元宝,你醒醒啊!” 然而,娈童确是没有任何反应。 摇晃了几下无果之后,苏如意猛然间抬起头来,她双目血红,满脸狰狞的看向那两个土匪。 “玲绮姐,帮我制住他们。” 赵玲绮看到娈童的惨状之后,便想着要将二人折磨一番,这才没用长枪直接将二人捅死。 可她虽然从小学习武艺,但却对折磨人并没有研究。 所以在听到苏如意的话后,她随即应声道:“好!” 随后,赵玲绮便抓住其中一人按在了地上,后者本想挣扎,但赵玲绮下手也极黑,只见她大枪抖动,转瞬间便将这土匪的四肢打断。 另一个土匪拿起手边的锄头挥向赵玲绮。 然而,赵玲绮却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又是一枪甩过去,同时林岳也刺出了自己的长枪。 两杆长枪交叉袭来,犹如劈天盖地般势不可挡。 砰!噗! 赵玲绮的长枪先到,砸开锄头的同时,枪杆落到了土匪的左肩上,巨力之下,直接将对方的肩胛骨砸断,森白的骨茬子都露了出来。 紧接着,林岳的长枪也捅到了土匪的右肩胛骨。 和赵玲绮的轻快迅捷如灵蛇出洞不同,林岳的长枪更显厚重,犹如林中棕熊,势大力沉。 一枪探出,瞬间贯穿了土匪的右侧肩胛骨,之后余力不减的捅进了其背后的墙体之中。 也算是将其钉到了墙上。 两个土匪皆被制住,林全等人便环视四周,防止还有暗处的土匪进行偷袭。 而另一边,苏如意则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小臂长短,拇指粗细的铁杵。 她双目圆睁,犹如冤死的厉鬼一般来到了地上的土匪背后。 只见她迅速的将土匪的裤子扒下。 四肢被打断的土匪似乎是意识到苏如意想干什么,他连连求饶:“姑奶奶饶命啊!会死人的姑奶奶!” “姑奶奶,哎呀~!嗷~!痛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确是苏如意手持铁杵捅进了土匪的体内,然后她便开始搅动起来。 巨大的力量之下,那铁杵竟贯穿了土匪的肠道,此时的土匪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搅到了一起。 鲜血顺着铁杵喷了出来,洒在苏如意的脸上,让她那狰狞的脸更显恐怖。 第六十七章 元宝 旁边,不管是赵玲绮还是林氏兄弟几人,又或者是被钉在土墙上的那名土匪,全都呆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岁,人畜无害的少女手段竟会如此狠辣。 至于那个菊花残的土匪,在尖叫了一声之后,已然绝气身亡。 杀了此人之后,苏如意扭头又看向了墙上的那名土匪。 她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充满了狰狞,发红的双眼凶狠到了极点。 “饶命啊!饶命!” 墙上的土匪连忙求饶,但苏如意又怎么可能饶了他? 只见后者手持铁杵,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将其肚子捅了个对穿。 咕! 土匪嘴中喷出鲜血,不一会的功夫便一命呜呼。 连杀两人,苏如意的眼中仍然满是怒火,他拔出铁杵,不停的攮向眼前已经咽了气的土匪。 鲜血一股股的喷出,将她的身上染得一片血红。 一旁的赵玲绮和林氏兄弟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惊惧! 这家伙,才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惊惧之后,林岳先开口道:“赵姑娘,你看着她吧,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赵玲绮点了点头。 随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屋内,打开房门,一股恶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林岳拿火把晃了晃,便见屋内满是衣衫褴褛的村民们。 这些人有老有少,还有很多妇女,唯独没有青壮年,他们大多都衣不蔽体。 地面上各种排泄物堆成了小山,这些人便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火山文学 在看到林岳之后,这些人的眼睛全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他们目光中满是呆滞和木然,像是一群牲畜一般。 林岳捏着鼻子看着这些村民们,说道:“都出来吧,土匪们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听到这话,这些人眼中似乎亮起了光芒。 林岳等人从屋子门口让开道路,被关在屋内的一个个村民,缓步走了出来。 他们看向周围,便见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之前一直看守他们的土匪。 而另一边,还有一名土匪正在被人拿着铁杵不停的攮。 鲜血留了一地,就像是杀猪的时候,忘了用盆接住鲜血一般。 看到这一幕,那些村民们的眼睛才彻底亮了起来,紧接着,这些人的眼中又闪烁出了滔天的怒火。 最先出来的几名村民来到那土匪的尸体面前开始疯狂殴打。 “啊!还我丈夫命来!” “贼子土匪,看我不将你剁成肉酱!” “都让开,看我用锤子把他的骨头砸碎了!” 愤怒的嘶吼声,犹如野兽在咆哮,转瞬间,那土匪的尸体便已经彻底没了人样。 跑的快的村民们自然能冲到前方对土匪的尸体泄愤,然而跑得慢的便挤不进去了。 无法发泄心中怒火的他们,当即便从四周抄起各种东西往里面砸。 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下,砸东西是很容易误伤的,转瞬间便有四五个村民们捂着脑袋被挤了出来。 眼见情况有些失控,林岳连忙道:“外面还有几具土匪的尸体,快去,快去!” 听到这话,那些村民们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般,汹涌而去。 不一会,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小院之内便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一具已经变成了肉酱的尸体。 这时,几人再看苏如意,眼中也没了刚才的惊惧。 好家伙,看来并不是她一个人如此凶狠,而是苏家坨整个村子都是这般性情。 恐怖,实在是有些恐怖,若是这些人上到了战场之上,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光景? 作为行伍之人出身的林岳,在看到这些如野狼一般的村民之后,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在战场之上,同样凶狠无比的蒙古士兵。 不过,他也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在来到这里之前,刘凌还交代给了他其他的事情。 “跟我来!” 林岳离去的同时,苏如意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股的力气,瘫软在了地上,而此时墙上的那名土匪已经彻底没了人样。 他腹部、胸前,乃至头颅都被铁杵戳了无数个窟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血葫芦一般。 第六十八章 赏银 震惊过后,林岳便将那包袱揣进了怀中,然后道:“这会不是分的时候,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招娣藏起来,等消停了再说,你们说呢?” 林全几人本就对林岳唯命是从,再加上他提的这个方案也十分稳妥,于是众人自然是点头同意。 随后,他们便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刘凌的家门。 而另一边,刘凌正陪着田德禄审视着已经化为废墟的村子。 看着一具具烧成焦炭的人尸和马尸,田德禄眼中满是震惊。 早上的时候,刘凌便派人去了县城汇报这件事。 毕竟杀了几十个土匪,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要和官府说一声的。 不过,按刘凌的意思,是先找黄捕头过来看看,谁知,黄捕头听到这件事后,便直接汇报给了田德禄。 后者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县衙内所有的差役急匆匆的来到了刘家村之中。 随后,他便看到了这宛如人间地狱的一幕。 就在这时,刘凌又说道:“田大人,昨夜土匪们意图从西北角突围而出,大片的尸体全都在哪里,我带您去看看!” 田德禄吓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必看了,不必看了!”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已经被吓得有些不敢动弹了。 刘凌见他是真心恐惧,便也不再勉强,而是说道:“好吧,那既然来了,便随我回家中坐坐吧!” 惊魂未定的田德禄连连点头,临走前,他又扭头叮嘱黄捕头说道:“你……你去看看,数……数一数究竟有多少土匪,一会我要赶紧给……给知府大人写信汇报此事!” 听着田德禄结结巴巴的话语,黄捕头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因为此时他若是说这么多话,必定也会结巴。 因为村中的景象实在是太惨烈了,很多被烧死的土匪临死之前还在挣扎,用力的抠挖着墙壁,意图冲出去,说是人间地狱,丝毫不夸张。 黄捕头本不想再看下去了,但田德禄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得遵从。 于是他便耐着性子来到了村子的西北角。 当看到那一坨扭曲着的尸体之后,黄捕头是彻底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昨夜大部分的土匪连人带马全都挤到了西北角,但因为酒精的缘故,这些人不仅没能冲出去,反而全部被烧死在了这一处。 人的尸体,马的尸体堆叠到一块,一片焦黑,犹如一坨从天而降的污泥,堵在了西北角的巷子之中。 而这污泥之中,依稀能看出来一些伸展着的手臂,大腿,人头,马蹄,马首。 所有的东西都纠缠在一起,又像是一个用无数尸体缝合在一起的怪物。 在配合上尸体那独特的烧焦味。 在场的衙役们,纷纷呕吐起来。 另一边,刘凌将田德禄接引到了工厂的会客室之中,毕竟自己家中也是一团乱麻,并不适合接待他。 田德禄自然不在意这些,他大口大口的喝了一碗刘凌递来的茶水,然后才定了定神说道:“我说刘凌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第六十九章 爵位 田德禄看着被村民们和稚童包围着的刘凌,脸上有些不自然。 他是魏县的县令,如今这些魏县的老百姓们见到自己不仅不跪不拜,甚至连搭理都不搭理自己了,这自然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而刘凌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并未回答村民们的话,而是将手指向田德禄说道:“乡亲们,这位是咱们魏县的青天知县大老爷,赶紧行礼!” 听到这话,一众村民们才将目光落到田德禄身上。 看着挺着大肚子,一身蓝色官袍的田德禄,村民们赶忙跪拜行礼。 “见过青天大老爷!” 看到这一幕,田德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一些村民们似是生怕表现的不够慌乱,在拜见之后,又补上了一句:“青天大老爷万岁!” 咳~!田德禄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旁边,刘凌的脸色也变了,开玩笑,万岁是能随便说的吗?于是他连忙呵斥道:“什么万岁!说长命百岁!” 听到刘凌的呵斥声,那些村民们连忙改口。 “青天大老爷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田德禄顺了顺嗓子,然后赶忙举手对天说道:“万岁可不能随便乱说,能称万岁的只有咱们大周的皇帝陛下可称万岁。” “其他人若是乱叫,那可是要杀头的!” 听到这话,村民们脸上顿时布满了恐惧,随后田德禄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念你们都是些乡野民夫,且一片赤诚,今日之事便当你们不知者不罪吧!” “但今后若是再犯,那便绝不轻饶!” 一番话后,村民们连连称是。 而田德禄也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这些乡民们还真是够劲,要么就不搭理自己,要么就直呼万岁,幸亏周围没别人,不然要是以此来告他造反,那他的九族怕是都保不住! 经过这一番折腾,田德禄心中也没有不爽了,他抬眼看向正被吊着的土匪,开口问道:“哎,你叫什么名?” 昨夜被折腾了一夜,今天早上又被这些孩童们戏弄,此时的范老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更没有力气回话了。 “嘶!不会是死了吧!”田德禄看向刘凌。 后者闻言眼睛一转说道:“兴许是死了,祥子,再点把火把他烧了算了!” 此话一出,就是再没力气也得说话了。 “没死,没死,别烧!” 昨夜的辣椒水加盐巴组合,让他哀嚎了半夜,嗓子早就哑了,如今他说话就像是两张砂纸在哪里摩擦,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见他还活着,田德禄随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本官的话!” 范老五这时又哑巴了。 纵使已经从苏如意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但自己说出来和他本人说出来完全不一样。 于是刘凌又说道:“祥子,再把昨夜的辣椒水弄些来,这次直接灌进他嘴里去!” 听到这话,范老五这才赶忙说道:“我叫范老五,我叫范老五,我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给你们金银财宝,我山上还有很多粮食!” 说话间,范老五脸上已经趟出水来,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 在听到范老五名子的瞬间,田德禄不大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你就是范老五!” 说罢,生怕出差错的田德禄便赶忙对着村子内呼喊道:“黄捕头,黄捕头!” 很快,脸色蜡黄的黄捕头便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爷什么事?呕!”说话间他还干呕了几下。 田德禄连忙指着范老五说道:“他说他是范老五,快验明正身看看他究竟是不是!” 此话一出,原本脸色蜡黄,几乎呕吐虚脱的黄捕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来了精神。 “范老五!” 他箭步上前,一把提起范老五的头发。 万幸,昨夜是勒着他脖子拖行的,虽说身体已经满是伤痕,但脸上却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大包而已。 黄捕头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之后,立刻喜笑颜开的对田德禄道:“回大人,确实是范老五,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田德禄闻言差点没跳起来! “好好好,赶快把他从树上弄下来送回县衙,我要火速给知府大人写信,让他派人前来缉拿!” 说罢,田德禄也不理刘凌扭头便要离去。 后者见状连忙说道:“田大人,我派人送你回去?” 这时,田德禄才反应过来,他忙对刘凌说道:“不必不必,我带着轿子呢!” “对了,你就等着吧,这次我保准给你弄个子爵的名头。” 说罢田德禄提着官袍像是只鸭子一般,一边嘎嘎大笑,一边撇着外八字向村外跑去。 看他这般模样,再看看那范老五,刘凌喃喃道:“好家伙,还弄到了一条大鱼!” 这时,一旁的黄捕头上前道:“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嗯!黄大哥知道内情?”刘凌问道。 黄捕头点了点头道:“当然,这个范老五在大行山附近横行了有十余年,期间抢掠无数。” “三年前,退休回家的内阁大学士刘一景从大行山的萍乡岭路过,就被他给抢了,可怜刘大学士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退休之后,竟被一伙土匪给杀了。” “等朝廷收到消息派出大军剿杀的时候,这家伙早已逃之夭夭。” “之后,他便上了朝廷的通缉名单,拿了他的人头,便有五千两的赏银,若是能活捉他,则更是能拿到一万两的赏银。” 听到这话,刘凌才恍然大悟,再看那范老五,此时他眼中已经彻底没了光芒。 三年前他带人抢刘一景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个大官,因为在他印象之中大官往往都有很多扈从,而且穿金戴银,衣着华贵。 而那个刘一景,却只是带着四名随从,穿着也十分朴素,他除了带了二十多两银子之外,便只剩下一车的书籍。 范老五当时以为只是个寻常世家的书生,所以便抢了,之后他才知道对方是退休的朝廷大员。 他虽然不知道大学士是个什么玩意,但当他看到数千名,身穿红色战袍的鸳鸯军时,他便知道,自己惹麻烦惹大了! 于是他便连忙带人从萍乡岭,一路南下来到魏县附近的深山之中躲着。 一直躲了大半年才敢出来活动。 刚才,他甚至还想着用自己这些年所积累的财宝来贿赂几人,以寻求一条活路。 但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活捉自己不仅有一万两的赏银,而且还是一个大的政绩,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那点家底,根本就不值一提。 此时他甚至有点后悔,昨夜为什么不直接死在那滔天的大火之中。 当时死了也便死了,而现在,如果就这样被押解到京城。 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腰斩?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 还不等范老五想明白,刘凌便已经招呼村民们将他从树上放了下来,然后便用麻绳里三层外三层的捆到了一个大门板上。 之后一群人像是刷浆糊一般,开始往他身上涂抹各种药物。 刘凌一边看着一边说道:“好好抹,好好抹,可别让他死了,到时候可就不值钱了!” 村民们连连点头。 而刘凌则拉着黄捕头等一众捕快回到了厂子之中开始宴请。 对刘凌来说,这泼天的富贵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且不说那些赏银,但是一个子爵的名头,便足够让他半夜笑醒的了。 在大周,官员共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文官,就比如田德禄,徐正林,以及钱佳宁父亲这样的,上到朝廷六部,下到地方知府、布政使司、县令等等。 第二种是武将,之前的林岳是个百户,就算是最小级别的武将之一,上面还有千户、游击将军、参将、副总兵、总兵之类的。 第三种便是爵位,从大到小依次是王爵、公爵、侯爵、伯爵、子爵五种。 爵位这种官职和前面两种是完全不同的体系。 首先,一部分爵位可以继承,在册封的时候会加上世袭罔替四个字,那么从今以后,只要你这户人家不死绝了,那这个爵位便一直都是你家的。 之后便是俸禄和地位。 前面两种官员的俸禄都是死工资,一个月多少多少银子,有时候朝廷财政困难,还有可能进行拖欠。 而爵位的俸禄,则是直接给你一片封地,从今以后,这片封地的税收权便归你所有。 绝不存在拖欠工资的事情。 至于地位也远超一般的官员,有爵位的人,除了见皇室宗亲之外,皆不必下跪。 就连死的时候,也和别人不一样。 一般人死了就是死了,而若是有身份的人,死了则有专门的称呼。 比如皇帝死了,叫崩,官员死了叫卒,士子也就是有一定功名,但是还没当官的人死了,叫不禄。 而像王爵、公爵等拥有爵位的人死了,则叫做薨! 子爵也算是爵位,死的时候,也能薨一把。 当然虽然爵位有这么多好处,但想要获取的话,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王爵就不必说了,除了皇室宗亲以及跟随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少数猛人之外,根本不可能封的上王爵。 大周开国上百年,除了开国那批人之外,便再也没有王爵册封。 第七十章 监狱中的白管家 再往下数便是公爵、侯爵、伯爵。 这三种爵位的册封难度也极大,其中公爵需要大片的开疆拓土才能册封。 侯爵则需要有勤王救驾之类的大功,或者在军中立下扭转战场局势的奇功才能进行册封。 这两种爵位,基本上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才能立下的。 获得爵位之后,这些人的户籍便会迁入京城,获得人人羡慕的京城户口。 但这种人极少,而且册封之后也并非高枕无忧,若是边关有了什么战事,也会派遣这些人去督阵或者出征。 相对而言,伯爵的获取难度还算低一些,只要在边关守卫几十年,立下些功劳,且没有大错的情况下,一般都能封个伯爵干干。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伯爵能够世袭罔替算是给自己的家人后代找了个铁饭碗,但同样的,若是爵位加身,那便代表着你这家人从今以后,便要钉死在这片地方,为朝廷镇守边疆,一直到家中人丁死绝才可罢休。 而名将大多是不世出,老子是英雄,很能打很能杀,儿子是软蛋,不太能打,不太能杀,甚至经常送人头的例子不在少数。 所以,一些将领在受到伯爵的册封之后,往往不是喜笑颜开,而是欲哭无泪,更有甚者,在时机差不多的时候,还会主动犯下一些错事,防止被封爵位。 综合来说,王爵地位最高,但除了投胎技术好,直接当皇帝儿子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获得这个爵位的。 公侯伯三种爵位,获取难度很大,但只要当上了便是高官,见官大一级,但同样的,也伴随着风险。 说是一劳永逸,但真正能流传下来的还是极少数。 而子爵相对来说就比较好获得了,因为边关战事吃紧,全国大部分的军事力量全都集中到了大周疆域的外围地带,就算是京城也只保留京营军队当做总预备队。 各地地方就更不用说了,想要调集一些兵丁,往往要几个月的时间。 正因如此,所以大周各地经常闹土匪,晋州和冀州的大行山,鲁州的梁山、豫州的响马贼,皆是此列。 为了付出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货,朝廷便颁布了一些关于剿灭土匪的政策。 其中有一条,便是若能剿灭大股土匪,或者朝廷上挂了号的一些土匪,便有一定的机会能册封成为子爵获得爵位。 当然,一般而言,这种爵位只能是一个人的,并不能世袭罔替。 但就算如此,也挺好用的,起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同时见到一般官员也不用行礼,更不用受地方官员的欺凌。 当然,拥有权利的同时也要拥有义务,册封爵位之后,你便要保证治下以及附近的土地不受到土匪的干扰。 换句话说,就是朝廷通过颁布一个空头名号,让你给朝廷打工。 这对朝廷和百姓而言算是双赢。 朝廷在不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获得了一方安宁,而老百姓则直接实现了阶级跨越。 若刘凌真的拥有了爵位,那他也便不急着考科举当官了。 和黄捕头等人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刘凌询问道:“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吴祥那有什么动静吗?” 提到吴祥,黄捕头顿时一笑:“嘿嘿,他那能有什么动静?现在你的云锦布匹都已经卖疯了,那吴家的尿布根本没人买。” “如今吴祥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看那黄捕头的表情,吴祥遭灾似乎他比刘凌还要开心。 末了他又补上了一句说道:“兄弟你放心,县城内由我罩着,他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刘凌也会心一笑,他对黄捕头拱了拱手道:“如此,那便多谢黄大哥了!” 一番吃喝之后,黄捕头等人还要对那些已经烧焦了的尸体发愁,而刘凌则找到了刘茂说道:“刘叔,有件事还要你来办一下!” …… 尽管大周朝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更没有电视广播,但刘家村一夜间烧死了五六十个土匪的消息,却如滔天洪水般,席卷了整个魏县, 第七十一章 过街老鼠 说罢,白管家转身又回到了阴冷的牢房之中,安然的坐了下来。 刘凌倒是没想到,这个白管家竟然对吴祥如此的忠心耿耿,他用小拇指挠了挠头,然后说道:“你的忠心连我都打动了,但可惜,你的主子却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高低得愧疚愧疚吧!” 说着,刘凌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道:“给,你夫人的字迹你应该认得吧!” 说着刘凌便将信封丢到了地上。 白管家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选择将那信封捡起打开。 随着那些字迹映入眼帘,白管家原本坚定的脸,瞬间被怒火覆盖。 “吴祥,你竟如此无情无义!” 说罢,白管家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 刘凌见状忍不住道:“喂,是吴祥无情无义,你撕你夫人的信做什么?” 白管家看向刘凌,目光先是愤怒,但紧接着,他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感激。 “多谢刘掌柜的庇佑我的妻儿,我白旷感激不尽,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你!” 刘凌闻言又笑了,他摆摆手道:“我家牛马多的是,不缺你一个,好了,消息你知道了,我走了!回见。” 说罢,刘凌转身便走。 这次,白旷又愣住了,在他看来,刘凌和自己非亲非故,之所以收留自己的家人,无非就是想要以此作为要挟,逼迫自己出卖吴祥罢了。 他刚才说下辈子为刘凌当牛做马,其实也是一种拒绝。 毕竟,吴祥虽说是个王八蛋,但他白旷也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 他能不仁,但自己却不能不义。 此时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推脱刘凌的要求,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妻儿被赶出刘家村的准备了。 但刘凌却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出卖吴祥的打算,甚至连提都没提,便转身离去。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旷一直盯着刘凌的背影,似是想要等他回头,但对方却大步离去,最终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等彻底不见刘凌的身影之后,白旷这才蹲坐在了地上,半晌之后,他才喃喃道:“这家伙,还真是个奇人!”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衙役确是走了过来。 二人来了之后,直接将关押白旷的牢门打开,然后道:“好了,出去吧!” 白旷更懵了,他挑眉道:“要提审我吗?” 他被关进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就一直这样被关着,既没有挨打,也没有被提审过。 如今突然被放出来,他自然有些不解。 其中一个衙役闻言上下打量他一遍,然后冷笑道:“提审,我看你是被关傻了吧。” “苦主说撤诉不告了,所以你被放了,赶紧走吧!” 白旷闻言张大了嘴巴道:“啊!放了我?” “怎么,你还想在这里面过年?”衙役又说道。 白旷闻言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他连忙跑了出去。 从阴暗潮湿的牢房走到阳光明媚的外面,白旷一时间还无法适应,他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 自己出来了,被无罪释放,而原因竟是刘凌撤诉了。 拦路抢劫再大周算是大罪,绝对不可能因为苦主撤诉便将自己放掉,细细思索,便知道是有人走了关系。 而这个走关系的人,似乎也只能是刘凌。 白旷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刘凌的身影,想来应该是离去了。 思索片刻之后,他决定先回家看看,虽然有自己妻子的亲笔信,但白旷还是不相信,吴祥竟然会如此的无情无义。 另一边,就在他远去之后,刘凌也从一条小巷之中走了出来,在他的旁边,还有赵玲绮的兄长,赵云虎。 “二哥,便是此人了!跟着他,若是一般的殴打,不必出手,只是莫让人杀了他便是!” 赵云虎看着白旷离去的背影不解的问道:“这是吴祥家的白管家,他不是因为拦路抢劫被抓的吗?怎么这就放出来了?”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这其中的事情有些复杂,回头再和你细说,你就这样远远的保护他便是,一直到三天后,或者他来到刘家村为止!”火山文学 赵云虎也不是那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听到刘凌的话后,他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出马,魏县还没有人能动他。” 说罢,他便大步的跟了上去。 送走了几人,刘凌又扭头折返回到了大佬里面,然后对黄捕头说道:“黄大哥,那几个狗腿子,便有劳您来提审了!” 黄捕头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放心,有我在,就算是死人,我也能撬开他的嘴!” …… 从牢房离去之后,白旷便一路疾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见自己花了大价钱买下的这处宅院早已破烂不堪,哪里都是被打砸过的痕迹。 而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根本不见踪影。 除此之外,墙壁上还有诸多留言。 “谷树桐到此一游。” “白旷,我韩福在此撒尿!” “干你祖宗十八代!” …… 诸多污言秽语写满了周围的墙壁,有的大大方方的留了自己的名姓,有的则只是极端的谩骂。 这些人名白旷全都认得,之前他在吴祥的指示下,或多或少的都打压甚至欺凌过这些人。 如今自己被抓之后,他们前来报复也合情合理。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这一片狼藉之后,白旷心中还是无比冰凉。 他颤抖着身子咬着牙喃喃道:“吴祥,我忠心耿耿的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便如此对待于我!” 此时白旷的心中既有怒火又有委屈。 沉默片刻,他便离开家门,想要去找吴祥要个说法。 然而,就在这时,几名地痞正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正好和准备离去的白旷打了个照面。 看着这些地痞,白旷眼中一阵慌乱,他拔腿便想逃跑。 而那几个地痞这时也认出了白旷。 “是白管家,哥几个拦住他!” 几个地痞年轻力壮,而白旷已经年逾五十不说,之前还吃了这么久的牢饭体力自然不支。 没走几步便被几个地痞给抓住了。 第七十二章 聪明的狗腿子 能在吴祥身边当管家的人,都是人精,他知道,就算吴祥没说过这件事,他也得当说过。 于是他连忙低头道:“我的罪过,我的罪过,我给把这件事忘了。” “那谁,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将白管家的妻儿请到府中!” 白旷跟随了吴祥有几十年了,对他的性情了解到了极点,完全可以说,对方撅那边屁股放的屁更臭都清楚。 所以这点小把戏,他又怎么可能被唬住呢? 只见,白旷指着吴祥颤声说道:“吴老爷,我忠心耿耿,尽心竭力的伺候了你几十年,如今我替你背了拦路抢劫的罪名,下了大狱,你却连我的妻儿都不肯照料。” “这么多年,就当我白旷瞎了眼睛了!” 自己的把戏被对方当场戳穿,吴祥脸上也划过了一丝不悦,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拦路抢劫本就是你指使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你给我当管家,我给你工钱,咱们算是两不相欠,如今你下了大狱,你的妻儿老小又与我何干?” 这番话,像是利刃一般,将白旷本就寒了的心,又捅了一刀。 然而,还不等白旷说话,吴祥便又说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从大牢之中出来的呢?” “你不会是从大牢里面逃出来的吧,宁管家,赶快去报官,将他抓回去!” 说话的时候,吴祥冲着宁管家微微眨了眨眼。 “是老爷!”宁管家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火速离去。 白旷自然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在很多时候,都扮演的宁管家的角色。 看着眼前的吴祥,白旷只觉全身冰凉。 “好好好!吴老爷,今日我白旷算是看清楚你的为人了。” “当年我十几岁吃不上饭快饿死的时候,是你吴祥给了我两个馒头将我救活的。” “之后,我白旷为你坏事做尽,想不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可真是报应啊!” 此话一出,吴祥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意。 因为在他看来,白旷说的这话,是对他的一种威胁。 吴祥死盯着白旷,寒声说道:“你少给我假惺惺的,我干的所有事都有你的一份,你要是敢告发我,你也跑不了!” 说话间,几名家丁已经从吴家大院之内冲了出来,他们手持棍棒,直指白旷。 就等着吴祥一声令下,便将其打杀。 白旷看到这一幕,也知道对方已经动了杀心,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说道:“吴祥,你当年救我一命,如今我帮你背了杀人越货的罪名,咱们两个也算是两清了,今后互不相欠。” “告辞!” 说罢,白旷便想要离去,然而,吴祥又岂能放他走。 只见,他大手一挥说道:“上,将他抓住,扭送官府!” 说话间,他看向家丁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那几个家丁见状立刻挥舞着棒子上前,便要对白旷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赵云虎的声音确是从远处传来:“呦呵,这真是热闹啊!” 听到赵云虎的声音,这些家丁们顿时停手,而白旷也赶忙后撤与之拉开了距离。 吴祥对这个打扰自己杀人灭口的家伙,自是十分不满,他冷眼看向赵云虎道:“原来是赵家的二少爷,不知你来此有何贵干啊?” 赵云虎双手抱胸,他那健壮的身子犹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小巷之中:“呵!没什么贵干,就是闲逛而已!” 吴祥闻言立刻驱赶道:“既然是闲逛,那还是赶快离去的好,我正在教训下人呢!不便奉陪。” “上,先将他抓住再说!” 此话一出,几个下人立刻上前,而就在这时,赵云虎也一个箭步走向前方,将白旷护在了身后。 那些下人们也就敢欺负欺负老弱,面对赵云虎这个盛名在外的练家子,自然就怂了。 他们纷纷回头看向吴祥。 后者见状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废物,然后才对赵云虎说道:“赵云虎,你干嘛?” “不干嘛!我说了,就是闲逛!”赵云虎并不善口才,依旧以闲逛搪塞。 吴祥闻言厉声说道:“既然是闲逛,那你便赶快离去,莫要挡道,若是因为你放走了犯人,到时候小心官府要拿你治罪!” 赵云虎回头看了看白旷,然后淡然道:“他可不是犯人,他是我亲眼看到,光明正大从大牢之中走出来的。” “至于让我离去?呵呵,小爷我现在累了,就站在这歇会,你要是真有本事,便从我旁边过去。” “或者,从我裤裆下面钻过去也行!” 说着赵云虎张开了自己的跨,直接将整个小巷堵死。 这时,白旷也才明白过来,他咬着牙问道:“是刘凌让你来的吧!” “是!”赵云虎淡定道。 听到二人的对话,吴祥脸都绿了,他并不知道这二人究竟是怎么弄到一起去的,但他却知道,若是让二人真正的聚到一起,那自己将必死无疑。 于是他赶忙转换了口风对白旷说道:“白兄弟,刚才都是误会,你先随我回府,咱们慢慢说。” 白旷此时心早已经寒了,若非赵云虎在这,他说不定都已经被吴家的家丁活活打死了。 “吴老爷,刚才咱们两个已经恩断义绝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个谁也别碍着谁。” 眼见白旷不上当,吴祥随即又换了一幅嘴脸,他对着旁边的下人们说道:“上,给我打死他,他是犯人,就是打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不必坐牢!” 一声令下,那些下人们当即举起棍棒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白旷忙说道:“我是光明正大的从牢房中被放出来的,你们要是把我打死,也要偿命。” “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然而,那些下人们却根本不听,依旧向前冲来。 白旷见状连忙捂住了脑袋,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几声闷响。 砰砰砰…… 闷响过后,小巷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他转身一看,便见那些冲过来的下人们,已经全都被赵云虎打飞出去。 第七十三章 折服白旷 白旷无父无母,当年是吴祥救了他的性命,并将他留在身边,之后他便尽心尽力的留在吴家伺候。 如今吴家是不可能回了,而留在县城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吴祥杀人灭口。 他白旷又能去哪里呢? 思虑良久之后,他最终也只是一声长叹。 “唉!” 随后,他便一瘸一拐的向着城外方向走去。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唯一的去处,似乎也只有刘家村了。 路上,白旷也终于明白了,刘凌当时放他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说。 因为他怕是早就已经算清楚了,如今的自己,就算是回到了吴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与之相反,现在自己的妻儿都在刘家村,他唯一的去处便只能是这里了。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却已无路可走。 就这样,白旷一路向刘家村走去,路上,不止有一波人跟着白旷,这些自然都是吴祥派来的。 但有赵云虎在,这些人却一直未敢动手,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村子之中。 眼见白旷进了村子,赵云虎便也不再跟着转身离去。 而那些吴祥的手下,在看到白旷进村之后也面面相觑根本不敢上前。 开玩笑,范老五那种成名已久的土匪头子都栽在了这里,他们去不是找死吗? 就这样,在赵云虎的保护下,白旷来到了村子之中。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自然便是刘凌的云锦工厂。 之前建造这间工厂的时候,刘凌也没想太多,只是在村子外围随便挑了一片荒地。 大周也没有土管局啥的,只要是自己家的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至于荒地更是没人管,没人问。 也幸亏如此,若是他脑子抽了在村子里建厂的话,此时怕是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 看着这一大片青砖大瓦的作坊,白旷呆住了。 记得在自己入狱之前,刘凌也不过是拥有一些闲钱而已,想不到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竟拥有了这么一大片的作坊。 就在他呆呆的看着这件工厂的时候,一声稚嫩的呵斥声响起。 “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白旷回过头来,便见两大两小四个少年穿着统一制式的麻布衣服,手持长枪,目光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也能看出些许锋芒。 “嘶!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名少年闻言双眼瞪的滚圆:“嗯?我们问你呢?你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少废话,快说你是干嘛的?若是不说,便统统按奸细论处,打出村去!”火山文学 说话间,几人已经摆开了架势,似乎下一秒便要将白旷殴打出去。 这半大小子下手最为没轻没重,真要是被他们打了,当场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白旷连忙解释道:“我是来找刘凌的!” 一听是来找刘凌的,少年随即收起了手中的长枪道:“东家?你来找我们东家干什么?” 白旷再次无言,是啊,他来干什么?投奔?算不上,寻亲……这…… 就在白旷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另一个少年随即道:“嗨,管他是干嘛的,直接带他去找三少奶奶,让三少奶奶定夺!” 这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几人的同意,随后他们便手持长枪顶在了白旷的身前,逼着他一路来到了刘凌的家门口。 三人口中的三少奶奶自然就是苏如意。 这鬼灵精,人小鬼大,从苏家坨回来之后,便更是彻底卸下了心中的包袱,开始愈发张扬。 当然,她的张扬也仅限于对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不仅让那些孩子们认她当老大,还要对方叫她三少奶奶。 刘凌也想给这家伙找点事干,于是便将赵玲绮辛苦训练出来的这些小兵们交给她带。 还给了她一些银钱,让她给那些小兵们每日发工资。 如今的苏如意,已然成了刘家村的孩子王。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在家吗?”几个孩子拍打门环。 不一会,苏如意便走了出来,她双手叉腰一幅趾高气扬的姿态:“怎么了?” 为首的少年虽然比她大上两岁,但心理却远没有对方成熟,所以自然是被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看到苏如意之后,他立刻拱手施礼:“三少奶奶,我们抓住了一个奸细!” 不用他说,苏如意便已经在打量白旷了。 白旷刚从牢里出来,还穿着囚服,身上又满是伤痕,看上去狼狈不堪。 苏如意又将双手抱在胸前,然后问道:“你便是吴祥手下的白管家吧!” 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身份的白旷,听到苏如意的话后大吃了一惊。 “嗯?你认识我?” 苏如意小脑瓜子一歪,咧嘴道:“当然认识你,给吴祥当狗当了这么多年,你在魏县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你来我刘家村干嘛?打探消息吗?” 苏如意哪里认识白旷,她不过是听刘凌说过,吴祥的管家这两天有可能来刘家村投奔,让苏如意注意点罢了。 不过,若是照实说了,又怎么能在手下面前凸显出来她苏如意,见多识广,神通广大的本领呢? 白旷被苏如意说的脸色通红,而那些少年们在听到白旷乃是吴祥的管家之后,立刻脸色大变。 “我就说他是个奸细,三少奶奶,咱们直接将他戳死算了!” 此话一出,白旷连忙求饶:“不不不,我现在已经不是吴府的管家了,我已经脱离吴府了!” 苏如意得意一笑说道:“哦!脱离吴府了?是被人赶出来了吧!” 白旷被说的脸色更红了。 几个少年上前,似乎还想请示一下,将白旷打死,然而苏如意却眼睛一横呵斥道:“你们这些小孩牙子,到底跟谁学的,整天打打杀杀的,杀人不用偿命是吗?” 一番呵斥,几个少年顿时沮丧的低下了头,维持了一下自己的威严之后,苏如意随即又说道:“算了,念你们今日抓住这个奸细有所功劳,一人奖励一个铜板。” “现在,你们把他带去工厂的办公室吧,东家他们应该就在那里。” 说话间,苏如意便拿出了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看到有铜板,几个少年顿时喜笑颜开。 而一旁的白旷却是有些发呆,他看了看苏如意,暗自心惊道:“乖乖,这才多大就懂得在下属面前恩威并施!这家伙的要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然而,还不得等他细想,几个少年却已经推搡着他向工厂的方向走去。 而送走了他们的苏如意,则得意洋洋的回到了院内。 小院之内,赵玲绮正手持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 看到赵玲绮,苏如意立刻换了一幅模样:“玲绮姐姐好棒!玲绮姐姐好厉害!玲绮姐姐武功天下第一……” 赵玲绮练枪练了又小半个时辰了,脸不红气不喘,但听到苏如意的夸赞之后,她的双颊确是腾起了红霞。 刷刷刷,又抖了几个枪花之后,赵玲绮终于撑不住了,她将手中的长枪收起,然后横眼看向苏如意道:“你个小妮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 苏如意将手背到了身后,故作姿态道:“哪有,玲绮姐姐本就是最厉害的嘛。” 就算明知她是在说巧话,但赵玲绮偏偏还就吃这一套,她随手将长枪放到一旁,然后道:“那是当然,远的不敢说,整个魏县除了我爹,我还没怕过谁!” 苏如意闻言立刻凑上前道:“那玲绮姐,有件事我想求求您行吗?” “说吧!”说话间,赵玲绮来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喝了口茶水。 苏如意赶忙跟了上去,一边帮她续茶,一边说道:“玲绮姐,前两天杀死那两个土匪之后,我总是做噩梦,吓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您看,您今后能不能和我在一个屋子里睡啊!” 此话一出,赵玲绮顿时想到了那天晚上,苏如意满身是血的狰狞面孔,纵使已经过去了几日,但她却仍然心有余悸。 再看现在的苏如意,乖巧可爱,哪里还有之前那般的凶狠狰狞。 兴许,当时她是被弟弟的死冲昏了头脑吧,现在想来她终究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晚上睡觉害怕也属正常。 想到这,赵玲绮便也没多想,便点头道:“好,那我这就从佳宁屋内搬出来!” 苏如意一听,立刻说道:“好好好,我来帮你!” …… 云锦织布厂。 刘凌上下打量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白旷,然后微微一笑道:“知道吴祥的真实嘴脸了!” 白旷闻言一声长叹,此时他已经彻底认命了。 “刘公子,别的什么也不说了,今后你只要赏我口饭吃,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第七十五章 嘴肿了 吴招娣抬头看向刘凌,呼吸渐渐急促。 二人成婚一个多月以来,因为她身子虚弱,刘凌从未对她动过同房的心思,吴招娣也只当是刘凌怜惜她。 可如今她自觉身子骨已经好了,但刘凌却依旧对她没有任何动作,这自然让她心中有些犯嘀咕。 思来想去,她也只当自己的身体或许并没有好利索,所以刘凌依旧没碰自己罢了。 但现如今抬头看着这呼吸急促,双眼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相公,吴招娣明白,自己今日好像要真的成为眼前这男人的妻子了。 “相公……”吴招娣再次呢喃,她双目迷离,面若红霞。 刘凌这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低头压下,双唇触碰只觉一片冰凉。 良久以后,吴招娣挣扎着推了推刘凌的胸膛,后者这才松开了口。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晌才恢复过来:“相公……现在吗?我……我还没准备好。” 亲吻过后,刘凌体内的火焰并未发泄,反而越烧越旺,但喜郎中之前的叮嘱还萦绕在心头。 在大周并没有妇产科,不管是产妇还是婴儿死亡率都极高。 就连皇子公主以及皇后妃子们在生产和成长的过程中,都是如此。 刘凌自认为自己家中没有皇宫那个条件,更何况吴招娣的身体才刚刚好,所以他便更加不敢冒这个风险了。 强行将心中的火焰压下,然后刘凌说道:“不,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喜郎中说,至少一年之后才能同房。” “啊!”吴招娣长大了嘴巴,脸上说不出的是失望还是沮丧,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了刘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碰自己。 再看眼前的男人,此时他也是身体发颤,下面的帐篷高高撑起。 吴招娣虽说未经人事,但也听村中的老婆子们说过,男人若是兴起之后无法发泄,会很伤身子的。 于是她便有些心疼的说道:“相公……没事的,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挺好了,应该……应该可以的!” 此时的吴招娣和刚嫁过来的时候,确实是判若两人。 不止身子骨张开了,原本皮包骨头的她,体态也丰盈了许多,原本枯槁般的头发,也变得柔润黑亮。 更重要的是,那脸颊也变得珠圆玉润,白皙透亮,或许比不上一直养尊处优的钱佳宁,但却也是刘凌这两世为人来,见过的排名前五的小美人。 听着吴招娣如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刘凌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但理智却依旧告诉他不能为了一时欢愉,而害了吴招娣。 他撇过头去,想要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书本之上。 然而就在这时,这书本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一页。 那图画从原本的横卧牙床,换成了…… 这时,吴招娣也看到了图画,她脸色羞红的看向刘凌,轻声道:“相公,要不我便这样先伺候你一番?” 这次刘凌并未再拒绝,而是如绝世凶兽般猛地将吴招娣横抱起来。 “呀!” 吴招娣将脸颊埋入刘凌怀中,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了屋内。 …… 吴家。 当听到白旷确确实实的进入刘家村,并且并未再出来之后,吴祥的身体瘫软到了椅子上。 半晌后,他才喃喃说道:“早知他是这等忘恩负义之徒,便就应该让他饿死街头!” 这时,宁管家上前说道:“老爷,那白旷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了,若是他在刘凌面前胡说八道,那可如何是好?” 吴祥听到这话之后,瞬间暴怒。 “我他么也知道这个,但他现在已经去了刘家村,我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有办法,去刘家村杀人不成?” 现在整个魏县,谁不知道刘家村杀了几十个土匪,不要说宁管家这种只能指使几个地皮流氓的家伙。 就是大行山的土匪群来了,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宁管家被骂的狗血临头,却也不敢多说。 而吴祥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瞪着眼睛道:“对了,我不是让你去刘家村打探那道士神仙的消息了吗?你可有消息传来?” 宁管家赶忙道:“已经将人都撒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吴祥一听更怒了:“混账,我不是让你亲自去吗?你又让下面那些废物去打探。” 宁管家有苦说不出,他现在是整个吴府的管家,吴府大小事务都要找他决断,他若是亲自去打探消息,那些事务怕是要乱套了。 但面对愤怒的吴祥,他若是解释,等他的估计不是理解,而是更加疾风骤雨般的怒斥。 于是他也只能顺从着吴祥的意思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罢便赶忙离去。 等宁管家走后,吴祥又将手中的茶盏投掷了出去,并喝骂道:“真是一群废物!”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来不知道第几次扔茶盏了。 然而,这却仍旧无法消弭他心中的怒火,沉默良久之后,吴祥喃喃道:“刘凌,既然你要我不得好死,那咱们就索性鱼死网破!我就不信,你刘家村真的是铁板一块!” 说罢,他回到了屋内,换了一身穷人才穿的粗布麻衣,又将脸上摸了一些灰尘。 然后大步的走出了家门。 …… “小昭姐,你的嘴怎么好像肿了!” “啊!没有吧!” “有吧,是碰了一下吗?” “啊~!可能吧,我没太注意!” “今后可得小心些,你大病初愈,经不起折腾的。” “嗯嗯,会的会的!对了佳宁,相公有些功课好像不太明白,你去帮着看看吧!” “哦,好!”说着钱佳宁便抱着账册走向屋内。 而吴招娣则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然后赶忙又用清水洗了洗发酸的嘴唇。 刚才她足足操劳了半个时辰,嘴巴实在是酸软无比。 屋内,刘凌正在温习功课,心火消散的他此时看书看的格外认真。 钱佳宁进屋之后,便轻声道:“相公,听说你有些功课不明白!” “啊!”刘凌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 钱佳宁见状又补充道:“我刚才听小昭姐说,你有些功课可能不太明白,要我帮你看看!” 第七十六章 天鹅啼血 “好了好了!” 说话间,吴招娣已经饭菜端了上来,苏如意和赵玲绮见状也赶忙上前帮忙。 自从工厂正式上班之后,吴招娣便不再管做饭了,而是专门找了两个妇女去做一日三餐。 刘凌虽让她好好修养,但她却总是闲不住,叮嘱几次无果之后,刘凌也便随她去了。 毕竟,干点力所能及的劳动也不是坏事。 当将饭菜端到桌上的时候,苏元宝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如今苏家坨是不能待了,经常闹土匪不说,他们在哪里也没有亲人,所以将他救下之后,刘凌便将其带在了身边。 和聪明机灵的苏如意相比,这个元宝稍显木讷了些,也不太合群,平日里只是去村子四周瞎玩。 刘凌正想着以后请来了教书师傅便将他送进学堂之中,对于这种老实孩子,似乎也只有读书这条路能走了。 看到自己的弟弟,苏如意随口道:“元宝,今天去哪玩了?” 元宝指了指河边的方向说道:“去看大人们浇地去了!” 按着刘凌的意思,反正今年的赋税免了,那所有人便都种成棉花,等下半年的时候,自己便能以此来纺织棉布了。 而且,种棉花并不需要浇地,只需要保证土壤湿润温暖即可,所以有不少农户都种了棉花。 当然,一些农民还是觉得种一些粮食比较踏实,于是那些挨着河边的田地便又都种上了大豆、高粱之类的东西。 这种农作物就需要浇地了,正巧这几日河水稍显上涨,所以村中的男丁们大多都在忙着灌溉庄稼。 苏如意听后随口问道:“哦?那有没有看到浇出来大耗子啊!” 田亩之中有田鼠再正常不过了,每次浇地基本上都能淹出来几只,有的人家还会专门带着狗去,让狗去将田鼠撕咬死。 元宝听后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就在那看水了!” “看水?看水有什么意思?”苏如意翻了翻白眼,兴趣缺缺的样子。 元宝则很认真的说道:“水,水也很有意思啊!他们总是流的乱七八糟,但最后却能将田地覆盖的严严实实。” 苏如意闻言一脸无奈,显然她对弟弟的木讷有些不喜。 这时,饭菜已经摆好,几人入座。 钱佳宁一边拿着馒头一边说道:“看来元宝弟弟很有读书的潜力啊!” “嗯?怎么讲?”听到弟弟被夸赞,苏如意连忙看向钱佳宁。 后者手指凌空一转说道:“古之圣贤中,有很多关于水的名句。” “比如,兵圣曾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说的便是行军打仗,要向水流一般让人捉摸不透行军的方向,临阵对敌,也要学会变幻姿态,不能总是以同一种状态应对。” 苏如意闻言有些懵了,她有些云里雾里的说道:“水怎么又和行军打仗牵扯起来了?我搞不明白!” 一旁的刘凌也一边夹菜一边说道:“那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总听说过吧!” 苏如意更不明白了,她摇了摇头道:“什么上善若水,之前发山洪的时候,我们整个村子都被冲掉了大半。” “还说他不争,那他不争为什么总占着河道,有的地方渡河的时候,还淹死过不少人呢!” “这圣人啊,净扯淡!” 听到这话,刘凌和钱佳宁对视一笑。 而一旁的吴招娣也站到了苏如意这边,她的说道:“就是什么上善若水,那边河里那年不淹死几个孩子?” “元宝,今后别去河边玩了,太危险,要是每人陪你玩,姐姐陪你好不好?” 元宝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小昭姐真好,比我姐姐还好!” 听到这话,原本低头猛吃的苏如意顿时抬起头来:“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才跟了小昭姐几天就不要我这个亲姐姐了!” 元宝看向苏如意坚持到:“小昭姐就是对我好嘛,哪像你只会吼我!” “嘶!我看你是欠揍!”说话间苏如意就要动手。 元宝虽然看上去木讷,但心眼倒也不少,见苏如意要打自己,他便连忙撂下碗筷跑到了吴招娣身边。 第七十七章 走丢了 一直以来,不管是吴家,还是其他的布商,都在打听刘凌厂子的事情,他们也十分好奇,刘凌的这点人手,为什么就能产出这么多的布匹出来。 对此刘凌自然是下了严令,所有人高度保密,一旦有人泄露,必定严惩。 刘家村的人比较团结,一直到今天也未将厂子里的秘密泄露出去。 于是,那些人便开始给钱,从几个到几十个铜板的都有,但直接动银子的还是第一次。 看着二人手中的银子,刘凌沉声道:“向你们打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二人同时摇头。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刘凌又问道。 “自然是按着东家交代的说的,说我们厂子之中有一神仙道人,每天都能让纺织机自己工作,我们就在那打打下手就是了。”二人说着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刘凌闻言也笑了,他说道:“银子你们就收着吧,而且你们每天的工钱上涨一文,并告诉其他人,今后若是再碰到打听工厂里事情的,便按着我教给你们的说法和他们说,并朝他们要银子,要来的银子都是你们自己的!” 听到这话,二人顿时喜笑颜开。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随后二人拿着银子离去。 等他们走后,刘凌的脸色沉了下来。 刘茂显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上前道:“我听她们说,那两个人的口音像是县城中人,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便应该是吴祥的手下了!” 一旁的刘凌闻言摆了摆手道:“不对,不是吴祥的手下。” “嗯?那还能是谁?”刘茂疑惑道。 刘凌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缓缓开口道:“我估计,不,我确定,这二人中有一个是吴祥本人,另一个,在吴家的地位也必定是极高的。” 听到这话,刘茂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为了搞清楚自家织布坊的情况,就连吴祥也亲自出马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今吴家的生意奄奄一息,若是再不想办法,那便只剩下慢性死亡了。 莫说吴祥亲自出马,若是有用,他将他爹从坟里刨出来打探消息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对这种商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全都可以靠边站。 思索片刻之后,刘凌沉声道:“看准了厂子里的人,千万别将工艺透露出去。” 刘茂点头道:“放心吧,我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工人都在厂子里吃住,反正他们家也没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祥林匆匆的跑了过来:“东家!东家!那个吴祥来了,他刚才向刘广四打听厂子里的事情呢!” 之前刘祥林第一次收麻丝的时候差点被揍,刘凌曾带着他找到了无吴祥家,所以他是见过吴祥的。 刘凌闻言赶忙问道:“那刘广四怎么说?” 祥子喘了两口气才说道:“他问刘广四,厂子里的道士多大年纪,平日里生活起居如何?出不出门!” “还问,能否帮他给那道士递句话。” 听到这话,刘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连忙接着问道:“那刘广四怎么说?” “刘广四说,那道士就和仙人似的,每天吞纳天地精气,不吃不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不正是仙人施了法,这河水才涨起来的,我们才能浇庄稼。” 听到这话,刘凌和刘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广四和刘广五这两兄弟,后者胆大包天,但脑筋却有些直,心眼并不多。 而前者则奸诈狡猾,但却胆子却不大。 有刘茂在这压着,吴祥就是给再多钱,刘广四也不敢说实话,而且以他的性格,想要将话套出来,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二人便有些庆幸,那吴祥得亏问的是刘广四,若问的是祥子,以他老实的性格十有八九会露出些破绽来。 随后,刘凌又问道:“那之后呢?刘广四怎么说,答应给吴祥递话了吗?” 祥子点了点头道:“答应了,不过,刘广四找他要一百两银子,他说可以,但要收到仙人回话之后才能给!” 听到这,刘茂忍不住道:“这刘广四,还真敢狮子大开口,还要一百两银子,他怎么不要一万两呢!” 祥子也忍不住说道:“就是,这家伙也忒贪了些!” 然而,一旁的刘凌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拍了拍手道:“去,把刘广四给我叫来!” “哎!我这就去。”祥子闻言也没多想,扭头便去了。 而一旁的刘茂似是也知道了刘凌的想法,他问道:“你是想要将计就计,再坑他一把。” 刘凌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但之前几次计划都落了空,现在他已经被我逼到绝路上了,他就是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等将他的爪子彻底掰断,也便是要他脑袋的时候了!” 说到这,刘凌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 另一边,吴招娣已经和林岳来到了赵家武馆的门前。 此时的吴招娣一身妇人打扮,头上也挽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妇人的发髻,原本十六岁的年龄,看上去即显得稚嫩,又让人觉得老气。 上前轻叩门环,不一会,一个武生打扮的少年便打开了大门。 看到吴招娣后,少年一时间竟不知是叫夫人还是叫姐姐,犹豫片刻后他才说道:“这位夫人,你找谁?” 听到夫人这称呼之后,吴招娣甜甜的笑了笑,然后才轻声道:“你们赵家大小姐回家了吗?我是她的结义姐姐!” 听到这话,少年立刻向院内呼喊道:“大师兄,是找我们大师姐的!” 不一会,赵云龙便来到门前。 看到吴招娣后,他忙上前打招呼。 “呦,是刘家夫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武馆了?” 听到刘家夫人这个称呼,吴招娣笑的更灿烂了,不过她也没忘了正事,她向着赵云龙身后看了看,然后道:“我是来找玲绮的,怎么她还没回来?还是又出去了?” “玲绮?”赵云龙有些发懵,他挠挠头道:“玲绮不是一直住在你家吗?她没回来啊!” “啊!”这下吴招娣也顾不上对称呼转变的欣喜了,她连忙道:“早上的时候,玲绮便从家中出去了,我们只当她是回来了,怎么,她没回来?” 听到这话,赵云龙脸色也变了:“什么?她一个人从你家离开了?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家欺负她了!” 眼见自家侄女被吼,林岳随即上前道:“说的什么话!赵小姐在我们家好得很,谁能欺负她?” 此话一出,赵云龙也冷静了下来,确是,自己的妹妹可不是什么善茬。 武力这方面就不说了,整个刘家村估计都没人是她的对手。 而嘴巴和心机她虽然有时候跟不上,但若是将她惹急了,她直接拿着长枪捅死你没商量。 长这么大,赵云龙还没见她受欺负呢! 于是,他又赶忙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在刘家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离开?” 吴招娣哑然,她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但若是不说,这话又没法解释。 关键时刻,还是林岳老持承重,他沉声道:“既然没回赵家,又没再刘家村,那便十有八九是走丢了。” “不管怎么说,先得把人找到!” 赵云龙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向着院内一挥手说道:“孩儿们,都出来了,一起去找你们大师姐!” 一声吆喝,一群半大孩子纷纷跳了出来。 吴招娣也不敢耽搁,赶忙跟了出去。 对于赵玲绮是路痴这件事,刘凌还是很叮嘱了几个人的,吴招娣和林岳都是重点对象,毕竟上次赵玲绮要和林岳奔袭苏家坨,而且还要走夜路,若是走丢了,那可没地方找去。 所以,刘凌千叮咛万嘱咐,可要把人看好了。 而林岳在听到赵玲绮没有回家之后,便也立刻想到了这点,这才转移了赵云龙的注意力。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从县城,一路向刘家村找去。 而另一边,吴祥也再次和刘广四碰上了头。 刘家村废墟的一片角落之中,吴祥和宁管家已经在这里猫了整整一天了。 昨日,宁管家亲自来到了刘家村进行探听,吴祥也后脚来到了这里亲自来打探。 二者一番打探之后,便在半路上碰了头。 当得知那两个妇人说的完全一样之后,吴祥便也相信了刘凌的工坊之中,或许真的有一名仙人在帮他做事。火山文学 而今日,他又亲自去田间地头找到了几人进行打探,刚开始的时候,刘家村的人呢见他是生人呢,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一直见到鬼头鬼脑的刘广四之后,吴祥这才搭上了话。 一番交谈之后,刘广四答应去工坊之中帮他传话,而吴祥便躲在了刘家村的废墟之中。 此时土匪的尸体都已经清理出去了。 刘家村的村民们原本准备直接购买砖瓦梁木准备重新搭盖房屋,但却被刘凌给压了下来。 村民们不知刘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便也没再多说,反正他答应了,盖好房屋之前,吃住全算他的。 第七十八章 真他大爷的不省心 就这样,吴祥等人便在这躲了起来,反正这废墟之中也没人来。 一直到刘广四悄悄的来到这片废墟之中。 见到来人,吴祥便十分激动的问道:“刘兄弟,怎么样了?仙人说什么?” 刘广四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沉声说道:“吴员外,我刚才趁着给我媳妇送东西的时候,和仙人搭上话了!” “哦!那仙人说什么?”吴祥又问道。 刘广四再次左右看了看,然后继续道:“你不知道,那仙人早就知道你来了!” “啊!”吴祥大惊失色:“那……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刘广四依旧是一幅卖关子的模样,他一脸神秘道:“我还未开口,那仙人便说……唉!你猜猜,仙人都说什么!” 吴祥强忍着一拳打过去的冲动,问道:“仙人说什么?”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广四随即说道:“仙人说,他和刘凌尘缘未了,还需在这里逗留七日,七日之后,才能离去!” “然后呢?”吴祥忙问。 刘广四冲吴祥勾了勾手,后者赶忙会意的附耳过去。 随后,便听刘广四无比神秘的说道:“仙人说,天机不可泄露!” “靠!”饶是吴祥修养颇深,却也忍不住爆了出口。 感情你卖了半天关子,就问出这么点话来? 眼见吴祥急眼了,刘广四连忙压了压手说道:“可不敢乱说,仙人都能听得到呢!” 一听这话,吴祥赶忙捂住了嘴巴。 眼见将人忽悠住了,刘广四便摊了摊手说道:“吴员外,我还未开口仙人便和我说了这些,他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要我看,不行您七日之后再来?” 吴祥看看刘广四,再看看一旁的宁管家,最终也只能点头道:“好吧,先回家!” 说罢,二人便要离去。 刘广四见状赶忙拦住:“哎哎哎,干嘛呢!” 吴祥闻言奇怪道:“还能干嘛?仙人不是说七日之后再来吗?我等先回家等待啊!” 刘广四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然后指着二人的鼻梁道:“装傻是不是?装傻是不是?刚才还说递上话就给一百两银子呢,银子呢?银子呢?” 看着刘广四激动的样子,吴祥也来了脾气,他寒声道:“我说的是递上话了才给你银子,你还未和仙人开口,凭什么要银子?” 刘广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确实有些理亏,但占不占理是一回事,主动权在不在自己这边又是一回事。 只见他脖子一歪随即道:“我不管,反正我把话传了出来,你就要给我银子。” “你要是不给,我现在就去告诉我们东家,到时候,我看你能出的了我刘家村!” 此话一出,一旁的宁管家都看不过去了,他说道:“你这不是耍无赖嘛?” “再说了,这刘家村又不是他刘凌的,我二人来此游玩,关他屁事?” 吴祥也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理。” 眼见对方如此,刘广四也不惯着了,他大手一挥道:“好啊,不给是吧,那老子不伺候了,今后你们爱找谁找谁去吧!” 说罢,刘广四转身便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看到这一幕,吴祥和宁管家有些慌了。 刘家村的村民们可谓是相当团结,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奸细,若是放走了,那今后再找可就麻烦了。 于是,吴祥赶忙伸手道:“别别别,刚才老夫是和你开玩笑呢。” 听到对方放缓了口风,刘广四这才停下了脚步,他也不废话,直接伸出手道:“拿钱!” 吴祥脸色十分难看,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他只得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五十两的大银锭递了过去。 后者当了大半辈子农民,做梦也没梦到过这么多银子,所以眼睛便不由得有些发直。 不过,他倒也没彻底慌神,颠了颠手中的银子,刘广四又道:“不对啊!说好的一百两,这怕是不够吧!” 吴祥沉着脸说道:“这是五十两,等七天之后,你将那仙人请出来了,再给剩下的五十两!” “嘶!”刘广四吸了一口凉气似是想要再与之争执一番,但看着对方坚定的样子,他还是将那五十两银子揣进了怀里。 然后道:“哼,等七天之后,先给银子,我再帮你请人!” 说罢,他便猫着腰转身离去。 宁管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心道:“这家伙,如此贪财靠谱吗?” 吴祥闻言自信道:“哼,只有贪财的人,才会为了钱,出卖主子,若是他不找我要这银子,我心理或许还会犯嘀咕呢!” 听到这话,宁管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吴祥转过头来看向他说道:“宁管家,你是不是贪财的人?” 听到这话,宁管家赶忙说道:“老爷,我可不贪财,而且我对您是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啊!” 吴祥闻言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宁管家的肩膀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做我的管家。”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宁管家被吴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咱们走!” 开玩笑,在吴祥这种人手下干活,又有几个不敛财的呢?只不过,有的人知道收敛,有的人不知收敛罢了。 就这样,二人离去。 工厂的房顶之上,刘凌眺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对身后的刘广四说道:“都按着我说的说了?” “说了,那两个傻x信的真真的。”刘广四满脸憨笑,然后他又摸了摸怀中说道:“东家,那银子……” 刘凌微微一笑道:“那银子算是你挣得,你便收着吧!等事情办成了,我再给你一百两!” 听到这话,刘广四立刻喜笑颜开:“好好好,东家,我今后跟定你了!” 说罢,刘广四屁颠屁颠的走了。 一旁的刘茂则有些担心道:“如此说来便是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了,到时候他会不会……” 显然,刘茂担心刘广四有了钱之后便不好控制了。 刘凌眼中也闪过一抹凝重。 就用人来说,老实的人往往没什么能力,而且性格上大多也都比较胆小,难以有什么大的作为,放在比较容易守成的职位上还行。 开疆拓土还是要用一些奸猾的人,这种人往往胆大心细,而且冲劲十足。 若是将他们用好了,必定能成为手中的一把利刃。 但若是用不好,这些人同样会成为利刃,不过是那种第一刀便扎向自己的噬主利刃。 若是个能力一般的管理者,并且局势太平,只需稳扎稳打的话。 管理者必定会重用前者,远离后者,这样能够做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刘凌却不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他所需要的是急剧扩张的势力,以此来站稳脚跟,所以便不得不动用使用第二种人了。 当然,刘凌敢用,他便有信心能够将其掌控在手中,于是,他沉声说道:“没事,之后我再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便是了!” 刘茂闻言这才点头。 撂下了刘广四的事情,紧接着,刘凌便头疼了起来。 刚才他让刘广四对吴祥传话,说七日之后再来,除了故意吊对方的胃口,让对方对那仙人有更多的崇敬之心之外。 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目前刘凌一时间找不到那仙人的真正人选。 按着刘凌的计策,是假借仙人之手,将那吴祥的所有家产全都骗个精光。 但诈骗这种事,并非是一般人能干的。 不仅需要才思机敏,还要能言善辩,最重要的是还要会两把手艺,同时形象上也要说得过去。 不敢说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起码也要有个道士的样子。 村子里的人就不说了,一个个皮肤又黑又皱,一看就是半辈子在土地里刨食吃的庄稼汉。 其他人刘凌就更想不到了。 之前让林家兄弟客串一把,那纯属是因为对方是刘广五,再加上当时是晚上。 这二愣子估计也没看清便被吓跑了,可如今面对的可是吴祥这个老狐狸。 就算前面的戏配角铺垫的再好,可若是主角上场,三下两下便缴了枪,那也是白费劲。 当然,刘凌扪心自问他是有这个能力忽悠的,但只可惜他本人和吴祥打过几次照面了,对方一眼便能认出来。 而若是临时从外面找人来,能不能成功且不说,但是保密这一项,便难以通过。 万一对方吃完东家吃西家,走露了风声,到时候前功尽弃不说,还丧失了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 就在刘凌绞尽脑汁思索人选的时候,便见一匹快马向着村子内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正是林岳。 还未等刘凌走下工厂的屋顶,便见林岳勒马停了下来,随后大声道:“凌儿,不好了,赵姑娘走丢了!” 刘凌闻言一个趔趄差点从房上掉下来! “啊!赵玲绮走丢了!” 这时,刘凌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赵玲绮离家出走的事情,他一拍脑门骂道:“这死妮子,真特大爷的不省心。” 第七十九章 山虎与横三 和林岳打了照面,才知道吴招娣替自己去赵家的事情,以及赵玲绮不知所踪的情况。 此时的刘凌有些慌乱。 赵玲绮离家已经有了半天多的时间,以她的脚程,估计已经走出二三十里地了。 而这家伙又是个路痴根本辨别不清楚方向,鬼知道她往那个方向走了。 若是有七转八转最终转到了大行山里面,这次不知还能不能碰到土匪窝子。 此时也顾不得忽悠吴祥了,刘凌赶忙道:“先找人,让村子里的男丁一起帮着去找,大舅,你们几个有马,脚程快,直接去大行山附近拦着,可别让她进了山。” “好!”林岳答应一声,随后,直接召集他们兄弟几个策马向大行山的方向跑去,同时村中的人也被动员了起来。 刘凌的纺织厂目前只要女工,所以刘家村大部分男丁都还闲着,听到刘凌家老婆丢了,那些男丁们自然是卖力的去帮忙。 就这样,整个村几十号人向着四周散开了去寻找,再加上赵云龙以及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从县城往刘家村方向寻找。 一时间,呼喊赵玲绮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刘凌也无心他顾,一同加入到了找人大军之中。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仍未见到赵玲绮的身影。 看着周围渐渐回笼的人群,刘凌锤了锤手掌沉声道:“坏了,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进山了,不然的话,这么大阵仗不应该找不到人。” 此时赵元松也早已赶了过来,听到刘凌的话后,赵元松脸都黑了。 大行山绵延上千里,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密林和山窝子。 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百人,一千人走进去,也就和在大江大河里面丢了一个西瓜差不多。 想要去寻,真的如大海捞针一般。 同时,这山脉之中还有土匪、豺狼虎豹,以及山脉附近猎户所留下的陷阱。 无论是遇到那个了,都足够一般人死上十次的了。 之前赵玲绮一个人挑了个土匪窝一战成名,但别人不知道,赵元松确是清楚的很。 那无非是那几名土匪见她是个女子便大意了,紧接着,便被她用长枪连续捅死了七八个。 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而这次,她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想到了女儿所遇到的危险,赵元松箭步来到刘凌面前道:“刘凌,不管怎么说也要帮我把女儿找到啊,我可就这一个宝贝闺女!” 不用赵元松说,刘凌也会全力以赴,且不说吴招娣和赵玲绮情同姐妹,就是只有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放着不管。 但晚上寻山风险实在是有些大,一个不小心人还没找到,村民们倒有可能出现伤亡。 思索片刻后,刘凌说道:“村民们先回去,明日你们再来找,大舅,还有赵馆主,你们几个身手好,随我一起去大行山附近搜山吧!” 村民们也知道夜晚搜山的风险,客气一番之后也便听从了刘凌的安排。 吴招娣和苏如意二人本来也想去的,结果自然是被刘凌呵斥了回去。 随后,一行人便骑乘着马匹向大行山的方向一路而去。 …… 此时的大行山中,已经是漆黑一片了,赵玲绮本就怕黑,再加上山野之中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狼嚎,这更让她心生恐惧。 大早起的时候,赵玲绮实在是不想在刘凌家中待了,但又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便想着自己回家算了。 毕竟之前随同刘凌还有其他人从县城内往返过几次,赵玲绮自觉能够顺利的回到县城之中。 然后她便顶着蒙蒙亮的天空出发了。 然后她便越走越不对劲。 然后她便看到了前方有一处小山包。 然后她便想去山包顶端,看看路。 再然后,她便不知不觉的钻入到了这山窝之中。 之后便是东转转西转转,结果却越转越深,最终来到了大行山脉的内部。 下午的时候,她还依稀能听到山脉外面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她立马回应,但由于山峰和森林的阻隔,哪怕她嗓子都喊哑了,找她的人也没听到。 第八十一章 热血难凉 “小心!”横三提醒的同时。 赵玲绮已然持枪来到树干中段的位置,她双腿紧夹着树干,手持长枪倒悬向下。 那老虎看到这一幕,以为是猎物自己要送上门来,于是,连忙向上攀爬想要将赵玲绮撕咬下来。 然而,就在它爬上树干的同时,一杆长枪犹如游龙一般对着他的头颅直刺而来。 老虎反应还算迅捷,一个转头闪过了要害,但趴在树上的他身体便没那么敏捷了。 赵玲绮的长枪凶狠的捅入到了老虎的肩胛骨内。 嗷呜! 老虎一声痛叫,便挣扎着从树上跳了下去。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便见那老虎肩膀上呲着血落到了地上。 赵玲绮本想乘胜追击,但还不等她向下游走,便只觉自己的脚腕被人提住。 随后便是横三的一声怒吼:“你找死啊!” 说话间,横三已经将赵玲绮甩向了头顶,后者凌空翻越,稳稳地落在了树杈上,同时横三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玲绮低头对横三怒目而视:“你干嘛?” 横三毫不示弱,他像是一个长辈般对赵玲绮怒斥道:“你干嘛?下去找死吗?” 二人话音刚落,受伤的老虎便再次发出了怒吼,紧接着,它便挥动利爪对着二人所在的树木便猛拍了起来。 砰砰砰…… 几声闷响过后,树干下方的树皮被撕了个粉碎,森白的木料裸露了出来。 也幸亏这树木足够粗壮,不然老虎这几下子,便极有可能将树干上正在对峙的二人抖落下来。 看着暴怒的猛虎,赵玲绮也不由得有些后怕,她刚才确实有些心急了,若是真追上去,凭借那二指粗细的枪杆,真未必能在对方手中讨到便宜。 这时,横三再次出手,他伸手又抓了几个树干丢了下去。 猛虎看到又有东西落下,赶忙躲开,随后他又冲着树上的二人嘶吼一番,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拍打树干了,当然,他也没有走。 而是趴卧在了地上开始用舌头舔抵伤口。 赵玲绮刚才那一枪只扎中了对方的骨骼,并未击中其要害,所以这只猛虎只是凶性大发,根本不会离去。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刚才赵玲绮完全就是这种思想,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捅两枪再说。 可捅过之后,赵玲绮也见识到了这只老虎的破坏力,一时间她心中也有些发虚。 没了主意的她不由得看向横三道:“你说怎么办?” 后者挠挠头,然后道:“奶奶的,我也不会用什么暗器啊!” “若是有蜀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在,保管把这老虎射成刺猬。” 赵玲绮白了他一眼道:“废话!我要是有……” 说到这,赵玲绮不知道说啥了,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一下子解决掉这个大家伙。 就在这时,刘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玲绮,你在哪,出点动静,我好听到!” 赵玲绮寻着声音看去,便见远处的密林之中,似乎有几个火把在闪烁。 赵玲绮闻言连忙道:“别过来了,这里有只大老虎!” 此话一出,火把那头瞬间沉寂下来,紧接着,便是赵元松的声音响起:“玲绮,你在哪,快说话,爹来救你!” 说话间,一只火把迅速地移动了起来。 横三见状赶忙说道:“元松老哥,别急,令爱和我在树上呢!你们先别过来,或者去附近找些猎户一起来!” “这只大老虎足有四五百斤呢!” 听到这话,那火把顿时便停了下来,随后赵元松便又说道:“是横三兄弟!” “是我啊!想不到,这么多年,你竟猫在这了!”横三朗声说道。 与此同时,原本趴窝着的老虎也站了起来,他眺望远方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想要有所动作。 不过,因为他视角比较低,所以并未看到火把。 而另一边,听到横三声音的赵元松也松了口气,他沉声道:“横三兄弟,多的不说了,帮我照顾好女儿,她要是能活下来,我让他认你当干爹!” 横三还未说话,赵玲绮便没好气道:“我才不认,要认你认!” 听到这话,横三立刻指着她道:“嘿,你这小丫头,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给我当干儿子呢!你竟然还不领情!” 赵玲绮闻言露出了一副高傲的样子,说道:“哼,我看你的本事还未必如我,想让我认你当干爹,做梦去吧!”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你要是真想,那也成,下去把这只老虎打死,我便磕头拜干爹!” 横三一听笑了,他指着赵玲绮道:“嘿,你个小丫头,脑子可比你那爹好用多了,竟还会使得激将法了。” “呸,你才用激将法,我只是说事实罢了。”赵玲绮唾了一口,然后指着那老虎道:“这样,我们一人一次机会,你若是将那老虎杀掉了,我便认你当干爹。” “我要是将那老虎杀掉了,你便认我当干娘,如何?” 横三傻了,打死他也想不到,眼前这丫头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沉默半晌,他才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你若是被老虎吃了,你爹要和我没完,你若是侥幸干掉了老虎,那我认你当干娘,岂不是乱了辈分?” “这是亏本的买卖,不做,不做不做。” 赵玲绮冷哼一声道:“切,胆小鬼!” 随后,她再次低头看向那老虎,犹豫片刻,她竟又倒悬着冲了下去。 横三见状本想阻拦,但赵玲绮的身手极快,眨眼间又到了树干中部。 这次她故技重施的用双腿夹住树干,随后手持长枪随时准备扎出。 老虎见到这个扎伤自己的家伙,竟然还敢冲下来,于是立刻又扑了上去。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噗! 长枪电闪雷鸣般的落下,这次赵玲绮直扎向老虎的眉心,就算对方将头颅躲开,她也会瞬时直刺入对方的脖颈。 这一击,赵玲绮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长枪即将落在老虎身上的时候,对方确是直接脱离了树干,身体垂直落下,在落地的瞬间,他的四只虎爪又猛地一翻,最终稳稳的落到地上。 第八十三章 假扮道士 席上,刘凌对横三询问道:“对了,之前我听一伙土匪说你在梁山比武的时候,被人杀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横三大手一挥道:“嗨,别提了,之前我一个兄弟被人暗害了。 我去梁山找人比武,就是想要去看看,害他的人,究竟是不是梁山的。 去了之后,和几个怀疑对象比试了一番,结果发现并不是他们。 之后我便拜托梁山的人将我比武战死的消息散播出去,想要引那家伙出来。 结果,嗨!白费劲。” 说着,横三喝了一大口酒,随后他猛然反应过来似的说道:“嗯?你说你遇到土匪了?” “你把我牌子给他没?他有没有为难你?” 刘凌和林岳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道:“看了,他说你死了便没什么威胁了,所以便要将我村子中的粮食全都抢走。” 横三一听瞬间大怒:“嗯!哪里的土匪,报上名来,我找他去!” 刘凌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用计将他们全杀了,匪首目前也已经交到官府手中了!” 听到这话,横三一个愣神,半晌后他才展颜一笑道:“你小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想不到下手居然这么黑。” 刘凌抬头看了看房梁,然后感叹道:“没办法,对付土匪就要比他们手还黑,不然死的可就是兄弟我了!” 说着刘凌举杯道:“来来来,共饮共饮!” 又是一番痛饮,就在这时,刘凌脑海中灵机一动,对横三问道:“对了,横三哥你是江湖人,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信得过的道士,就是专门骗钱的那种!” 听到这话,横三连连摆手道:“我们走江湖的和江湖骗子们不是一路人,认识倒也认识几个,但信得过的确是没有。” “咋了,你想骗谁?我看你也不缺钱啊!” 刘凌也不瞒着他,直接将自己和吴祥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刘凌的描述,横三也是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这个吴祥我也有所耳闻,据说这家伙奸诈的紧,而且为富不仁,经常仗势欺人。 若是坑害他,到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时,一旁的赵元松说道:“要我说啊,咱们现在潜入吴家直接把他脑袋剁下来便是,还用计,哪有那么麻烦?” 听到这话,刘凌一阵无言。 之前他搞商战的时候,从未想过动刀杀人,因为他觉得既然是商业竞争那便应该有个商业竞争的样子。 打打杀杀的实在有些低端,而且容易落下把柄。 不过在这大周,似乎杀个人也没什么。 但犹豫片刻,刘凌还是摇头否决了赵元松的提议,毕竟自己占尽上风,而且自己手中有一步暗棋已经对吴祥形成的将军之势,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而且还是那种合理合法的方式。 如今再动手杀人,实在是不至于。 就在刘凌思索之际,苏如意鬼头鬼脑的凑了过来,她指着横三说道:“我看也不用找什么人了,这大叔假扮那道士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横三摸了摸他的光头道:“我?嘿嘿,你让我假扮强盗还行,假扮道士,别逗了!” 确实,横三的形象和道士半点不沾边。 且不说他那满脸的煞气,单是那锃亮的光头,以及头顶那道扭曲狭长的伤疤,便说不过去。 然而,苏如意却坚持道:“反正那吴祥本就没见过那道士,我们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再说了,现在去找别人一时间也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他们也未必能将那吴祥哄骗住。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横大叔试试,按你说的,有枣没枣打一杆呗!” 横三看着这一脸鬼灵精样的苏如意,憨笑两声道:“小丫头,我横三可不会骗人,要是去了,十有八九是要坏菜的!” 苏如意闻言鬼魅一笑,咧嘴道:“您不会骗人,可我会啊!” “啊!”桌上的众人一脸懵。 …… 七天之后。 道士模样的横三,手持拂尘从刘家村走了出来。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俊俏的小道童。 此时的横三,头上戴着一顶道士的帽子,下面是花白的假发以及胡子。 身上穿的是青灰色道袍,拂尘则是刘凌专门去古董行买的做旧了的拂尘。 这般装扮是林岳帮他弄的。 之前林岳在北境当兵的时候,时长需要化妆成平民去打探消息,他们的伪装技术十分过关, 经过这一番捯饬,横三还真有了几分道士的模样,再加上他自带一种犀利的气势,仅是看上一眼便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当然,这只是别人眼中的横三道士,在横三自己眼中,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之前拿刀拿惯了,突然换成拂尘实在有些不自在。 而且,这步伐也不对,道士走的那种四方步,端庄大气十分有型。 而横三则更加偏向于行者所走的大步,这种步伐走的飞快,但却不符合道士的步伐。 此时的他有些后悔在酒桌上稀里糊涂的答应苏如意假扮道士的事情。 思索片刻,他低头对小道童说道:“丫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晚上直接去剁了他的脑袋便是。” 小道童自然是苏如意打扮的,她手中抱着一把道剑,一幅十分认真的样子。 听到横三的话后,苏如意眼睛一挑说道:“大叔,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也不想你横三爷对一个小女孩言而无信的事情,流传出去吧!” “嘶!你这小丫头,当真是可恶,可恶!”横三恶狠狠的瞪了苏如意一眼,但他还是捏着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那天在酒桌上,苏如意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由横三扮演道士,自己则扮演道童去吴祥家进行忽悠,或者说诈骗。 去了之后,横三根本不用说话,只需要听苏如意说,然后露出相应的表情便是。 若是能成功,自然是最好,若是露出了马脚,有横三再苏如意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刚开始的时候,酒桌上的众人只觉得这事比较扯淡。 但当众人细细一想,却又发现有些门路。 首先便是横三,他虽然形象上并不像道士,但若是乔装打扮一番,似乎还凑合。 最主要的是,按着之前刘凌为那道士树立的人设,定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绝世高人。 若是找个一般的算命先生扮演,估计没两句便要给人算八字卜财运了。 横三则正好附和这一点。 至于横三不会骗人则完全无所谓,如苏如意所说,他根本不需要说话,一切都交给随从的道童来说便是,这样更能凸显出他高人的风范。 对于苏如意的本事,刘凌还是知道的,这家伙骗人相当有一手,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便险些被她骗了,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在加上有个武功高强的横三作为后盾。 苏如意这只小狐狸,完全能够在吴祥面前狐假虎威一番。 若是进展顺利,二人配合着拿下吴祥家的那些家产,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刘凌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找不到其他更加合适的人选,并且他现在的心思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若能将家产弄到手最好,若是不行便再想办法便是。 于是,刘凌便点头同意了苏如意的想法。 至于横三,刚开始的时候,横三还是拒绝的,毕竟他这种江湖有名有姓的人物,是看不上坑蒙拐骗这种行当的。 但是他却耐不住苏如意软磨硬泡。 最终,苏如意拿出了一个铜板,以抛铜板为准,若是正面朝上便是老天爷想要横三一起去,若是反面朝上,自己便不在纠缠。 横三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然后苏如意便将铜板高高抛起,落下的时候,正好是正面朝上。 于是,横三也只得答应。 就这样,一老一少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魏县县城。 之前刘凌已经让刘广四给吴祥传递了消息,让他再城门口迎接。 二人刚刚踏入城关,吴祥便满脸笑容的走了上来。 “二位,吴某在此久候多时了?” 横三按着之前预定的那般,沉着脸,一脸沉默。 苏如意则抱着剑上前道:“你是何人?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 这灵魂三问将吴祥问蒙了,之前刘广四让他接应的时候,也没说这个啊! 吴祥思量了一下,便回答道:“我叫吴祥,从家里来,打算将二位请到家里去!” 听到这话,苏如意脸色一沉,随即道:“哼,原来是个商贾之人,你与道无缘,切莫碍了我师父的去路,闪开!” 说话间,苏如意便将吴祥一把推开,随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横三,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师父,您先走!” 横三自然不知这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既然让自己请,那自己便请吧! 于是,横三拿捏仪态,手托拂尘迈步向前。 苏如意则轻蔑的看了吴祥一眼,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吴祥懵了,自己花这么大的力气才将人请出来,怎么这刚一说话,就说自己与道无缘? 他想要拦住二人,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犹豫的时候,二人已然迈步进入了旁边的客栈之中。 看到这一幕,吴祥松了口气。 只要对方不直接离去,那便好说。 随后,吴祥赶忙对一旁的宁管家道:“快去,快去城东的乌云观,询问观里的道士这三个问题,看他们是如何回答的!” 宁管家闻言赶忙跑去,而吴祥则急匆匆的来到了客栈之中。 客栈的小儿看到吴祥赶忙上前道:“吴员外,今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店了!” 虽说吴祥这段时间很不如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般的小店见到吴祥还是点头哈腰很是恭敬的。 吴祥目光扫视整个客栈,眼见没有那师徒二人的人影,他便忙对那店小二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一个道士还有一个道童来此?” 店小二忙道:“是啊!他们说是要住店,还让我送上一些斋饭上去。” 听到这话,吴祥直接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撂在了店小二的手上,然后道:“这二人给我好生伺候着,若有怠慢,我拆了你这个客栈。 还有,他们二人若是有何动静,立刻来我府上通报,知道了吗?” 店小二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然后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吴员外您就放心吧,一定按您的吩咐办!” 尽管如此,吴祥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道:“算了,你也给我开一间客房,房间离他们二人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好好好,您这边请!”店小二连忙引路,很快便将吴祥引到了距离横三二人三个房间的一个小屋之中。 进入小屋之后,吴祥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他手中已经完全没牌打了,若是再将这师徒二人放跑了,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另一边的房间之中,横三正和苏如意对坐着吃着糕点。 横三这种人是无肉不欢,对面前这些软绵绵甜丝丝的糕点十分不感冒,但作为一个道士,总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吧,所以他也只得低头吃这些东西。 另一边的苏如意则第一次吃这种甜品糕点,她张开小嘴一口口的品尝着,看那表情十分惬意。 简单填了填肚子,横三便将糕点放了下来:“我说丫头,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怎么刚一打照面,便将那二人给赶走了?” 苏如意低头笑了笑,然后道:“大叔,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这形式是他们上赶着找咱们,咱们若是直接答应,他必定会看轻咱们,甚至会直接有所防备。 可若是咱们轻慢于他,他反而会觉得咱们是真正的高人。” 这个道理横三是懂得,但他却从未用过,正巧这时他听到了吴祥和那店小二说话的声音,于是他便又对苏如意道:“那家伙跟过来了,而且还住在了隔壁的房间之内。 小丫头,现在怎么办?” 苏如意毫不在意的说道:“先晾他一会吧!吃糕点,吃糕点!” 横三见她一幅不急不缓的样子,先是一阵皱眉,但很快他又放松了下来。 反正这出戏她是主角,自己是个打下手的,她都不急,自己急什么?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横三耳朵动了动,然后道:“跟着吴祥的那个狗腿子,也过来了,他们两个好像在说话。” “说些什么?”苏如意赶忙问道。 横三虽然内力深厚,听觉敏锐,却也不是顺风耳,对方压低声音便也听不清了,于是他便摇头道:“声音太小,听不清!” 还不等苏如意回话,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苏如意轻声问道。 吴祥捏着嗓子,用谄媚的语气说道:“二位仙师,我是吴祥,刚才的问题我已经想明白了。 不知二位仙师是否休息,我想进门一叙!” 听到这话,苏如意随即给横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抹了抹嘴巴上的食物残渣,然后又恢复了之前得道高人的神态,安然的坐在了椅子之上。 见他摆好姿态,苏如意才缓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她抬头看向吴祥,没好气道:“我师父刚想歇息,你就来搅扰,好没礼貌。” 另一边的横三也用不满的目光,瞟了吴祥一眼。 仅是这一眼,便让吴祥觉得,像是一座大山正在向自己压来。 他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说道:“二位仙师,我并非有意叨扰,只是心中有万千疑惑需要二位仙师来解答,所以才会如此!” 听到这话,横三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吴祥身上的压力也陡然消失。 等后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天哪,这就是得道高人吗?”吴祥心中大惊。 苏如意看了看吴祥,又看了看横三,然后露出了一幅悲天悯人的表情说道:“无量天尊,我师父知道你为何三番五次找人来寻他。 但我师父乃是得道高人,一般而言,是不会插手凡间之事的。 更何况,你所求的乃是商道,天下奇门百道之中,数商道之人污垢最多。 我等若是和你接触,损失道行不说,还有可能污了灵根,所以阁下便勿要再纠缠了! 还请阁下离去。” 说罢,苏如意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而吴祥心中则更是惊异。 之前他让刘广四给对方带话的时候,只是说,自己崇尚黄老之术,听说他是一位得道高人,便想要与之畅谈一番。 期间并未提及商贾之事半个字。 可对方,却像是对自己的身份,以及想要询问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就在吴祥心惊之际,苏如意确是再次下达了逐客令。 “阁下,我等要休息了,还请离去!” 这时,吴祥才反应过来,他忙说道:“二位请慢,我只问二位一个问题,若是二位能回答上来,那我这便离去,并且今后再也不搅扰二位!” 听到这话,苏如意似是有些拿不定注意,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师父”,一番并不存在的眼神交流之后,苏如意回头看向吴祥道:“师父说问吧,不过只能问这一个问题,而且不能和商贾之事有关!” 第八十四章 规划 吴祥闻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抬头对横三问道:“敢问仙师,您既然说不参与商贾之事。” “可又为何,在刘家村施展法术,帮助那刘凌?” 听到这话,苏如意当即便火了,她厉声问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质疑我师父行事?滚出去!” 然而,她话刚一出口,便全身僵住似的回头看向了横三。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忿的表情,然后又看向吴祥问道:“哼,师父让我告诉你,他之前渡劫失败,曾被那个叫刘凌的孩子救过。” “帮他实现愿望,也只是报答恩情罢了。” “虽说我师父不会沾染凡尘之事,但若是已经有了因果,那师父也不得不出手。” “如今,恩情已经还清了,所以我师父自然是不再管他的事情。” 听到这话,吴祥连忙接着说道:“那仙师,若是我也想和您沾染些许因果,不知可否?” 苏如意一听再次瞪圆了杏眼:“你长得这么丑,想的倒还挺美,我师父乃是八劫天师,只需再度过一次劫难便能飞升成仙。” “而你!一个奸淫掳掠,强取豪夺,肮脏龌龊,欺男霸女的商贾之人,又凭什么要和我师父沾染因果?” “去去去,问题已经问完了,勿要再来打扰?” 说着,苏如意再次开始驱赶吴祥。 吴祥心中大骇,因为苏如意刚才所说的那些行为他都干过。 一个小道童连八字都没有问,便能知晓自己的底细,那她的师父,该是何等强大? 就在这时,吴祥灵光一闪,赶忙道:“对了,刚才的问题,刚才的问题我想明白了。” 正在推搡吴祥的苏如意停下了手,她再次回头,而这时,装了半天哑巴的横三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说!” 只是这一个字,犹如在九天之上响起,然后直接传到吴祥脑海中似的,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听到这声音。 吴祥差点没跪下去,此时的他更加相信眼前这个道士,乃是世外高人了。 但真实情况是,横三在说这个字的时候,用上了佛门狮子吼的心诀,所以才有如此威势。 刚才苏如意接连拒绝了吴祥两次了,如今她也正好想要借势将其引入局中。 按她的想法,是自己继续“转达”师父的话,但现在横三开口,这效果似乎更好。 吴祥再次恢复了之前点头哈腰的架势,然后复述出了从宁管家听到的答案。 “我就是我,我从来处来,我到去处去!” 横三闻言微微皱眉,他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如意看到横三的表情之后,当即大喝道:“在我师父面前,你还敢撒谎,这答案究竟是不是你自己想出来了的?” 此话一出,横三顿时想要抽自己几个巴掌。 眼前的仙师有如此道行,自己从别处听来的答案,显然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之际。 便见苏如意回头看向横三,然后娇嗔道:“师父,他明显就是个恶人,对这种人,您没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便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怎么还要与他有所交集?” 横三懵了,吴祥也懵了,只留苏如意站在原地以高超的演技在哪里表演。 沉默片刻,苏如意转头满脸不忿的说道:“师父说,上次渡劫太上老君说他此生有所缺憾,那便是未曾度化过罪恶滔天之人。” “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师父能将你度化成为好人,那师父的修行便算是圆满了。” “到时候师父便能登临天阶,位列仙班。” “所以,师父决定度化你一番,但是你能否成佛,还要看你自己的了!” 听到这话,吴祥直接跪下对横三磕起了头。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横三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不停扣头的吴祥,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苏如意仅凭三言两语,便能忽悠的对方不停扣头? 若是自己,估计会直接拔出刀来,领教领教对方那所谓的仙术。 当然,扣头便扣头吧,反正看现在的情形,苏如意的忽悠算是成功了。 第八十五章 陈寿 听着眼前年轻人的话,刘凌知道,这家伙是嫌一成份子较少。 他想要提价,但又不好意思直说,毕竟现在的他除了技术并没有其他的底气。 若是刘凌一口回绝,他再想寻找出头的机会,便也难了,所以他便想要试探试探自己的反应。 摸透了对方的心理之后,刘凌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个痛快人,你也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也痛快点。”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刘凌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此话一出,陈寿道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了看刘茂,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一成份子有点少,真要想合作,我至少要三成!” 此话一出,刘茂脸色都变了,他站起身道:“嘿!你小子还真敢要啊!我这才一成份子,你就敢要三成!” 陈寿闻言不卑不亢道:“刘茂叔,恕我直言,你的一成份子十有八九还是东家看着亲戚的面子给您的,不然的话,以您的本事,估计也就是拿银子,未必能拿得到份子!” 听到这话,刘茂顿时火冒三丈。 一旁的刘凌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冷声道:“兄弟,我请你来是请你染布的,不是让你找茬的。” “现在整个厂子都是茂叔在管理,若是离了他,厂子明天就得停了摆。” 刘茂听后脸色稍微有些缓和。 然而,陈寿依旧锋芒毕露,他说道:“东家,同样的价钱,你把厂子交给我,我能把厂子给你管的更漂亮!” 这下,刚才脸色还有些缓和的刘茂,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好家伙,自己好心将他从王村请来,结果你却是直接想要把我挤走,这也忒不像话了。 于是,刘茂也不废话了,直接对刘凌说道:“凌儿,这家伙满嘴胡说八道,还不一定能不能干成呢。” “我看,我还是再去王村,另请他人吧!” 看着二人,刘凌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能看出来,这个陈寿是真的有本事的,至于说话带刺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有本事的人,往往脾气都大,而且他之所以对刘茂如此呛声,完全就是想要将自己的本事表现出来罢了。 从心理上讲,三成的份子刘凌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有刘茂的一成份子压着,他要是拿三成,那刘茂又会怎么想。 而且看现在这架势,刘茂似是已经和他对上了,真要是把人留下,估计以刘茂的脾气,当场就得走人。 确实如陈寿所说,刘茂对工厂的管理能力实在是一般,刘凌估计,若是自己亲自上阵的话,工厂的生产效率确实能够再提升两三成的样子,甚至更多。 但作为一个管理者,在能够找人干活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自己亲自上阵干那些重复性且并没有太多意义的事情。 而是要想办法开疆拓土,去干一些别人所不能干的事情。 为此,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无可厚非。 所以,刘凌才找来了刘茂看着工厂,让黄文生来主管销售,林岳等人主管工厂的防卫工作。 自己则再琢磨其他赚钱方法的时候,努力读书,争取早日考上个功名。 现在这个陈寿若是真有本事,并且能为自己所用的话,那染布行业便能交给他来运作,自己做个甩手掌柜的数钱便是。 可现在这小子得罪了刘茂,为了他让刘茂辞职,这笔生意实在是有些划不来。 于是,刘凌敲了敲桌子说道:“陈寿,有多大本事,拿多少份子,如今你我初次见面,我便能给你一成份子,已经算是最大的诚意了。” “结果,你张口要三成不说,还质疑我茂叔的能力,在我看来,你这完全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陈寿就是对刘凌也丝毫不让,他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信,便把厂子交给我管上一个月,我保你能看出差别来!” 此时,刘茂肠子都悔青了,他暗自道:“怎么就请了这么个混小子过来呢?” 一旁的刘凌也都气笑了,这家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次,刘凌也不多说废话了,他直接道:“这样吧,就算建染厂也需要过段时间,你若是真的有心干,那便跟在茂叔身边给他打下手。” “你若是没心思干,我便让茂叔给你五十文钱,你自己回王村吧!” 此话一出,刘茂顿时露出了笑脸,在他看来,刘凌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而且这个陈寿也绝不可能给自己打下手,他滚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然而,刘凌几乎是话音刚落的时候,陈寿便答应道:“可以,我就给茂叔打一个月的下手,若是东家瞧得上,那咱们再商量份子的事情,若是东家瞧不上,我啥都不要,自己就回周村!” 刘茂瞪圆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一旁的刘凌也颇为惊讶,他挠挠头看向刘茂,争取对方的意见。 后者则看向那陈寿,看着对方自信的表情,刘茂一番犹豫之后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那便先跟我一个月吧!” 见刘茂答应,刘凌又赶忙补充道:“陈寿,你跟在茂叔身边,只有打下手的份,拿主意的,可是茂叔,哪怕茂叔下的命令是错的,你也得听!” 陈寿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但茂叔要允许我把话说完。” 刘茂闻言点了点头道:“行,我刘茂也不是那种一言堂的人,若有事情,你可以说话。” “那成,那便拜托茂叔帮我找个住的地方,我把包袱放下。”说罢,陈寿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便站起身来。 刘茂上下打量了陈寿一番后说道:“行,那你跟我来吧!” 之后,二人又和刘凌打了声招呼,然后便离去了。 眼见着二人离去,刘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陈寿当真是有点意思。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相信只要跟上刘茂一段时间他便能显出原形。 若是真有本事,给他三成份子,也不是不行的,但前提是他要自己证明自己。 并且,还要刘茂对他拿这三成份子,心服口服。 随后,刘凌便再次提起笔来准备绘画图纸,然而就在这时,刘茂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凌儿,还有件事得问你一下。” 刘凌抬头道:“啥事您说。” 刘茂指了指厂房的方向道:“他若是跟在我身边,岂不是将那纺织机的事情就给看穿了。” “若是他将此事走漏出去,到时候……” 刘茂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刘凌之所以能够以碾压之势在商业上击败吴祥,靠的就是先进的生产技术。 若是这生产技术走漏出去,那将会对刘凌的工厂产生较大冲击,甚至让吴家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刘凌在思索片刻后却说道:“让他看吧,我看他是真心想跟着咱干,只要他留下来,这技术便不怕走漏。” “而且单有这纺织机的技术,他未必能干的起来。” “之前他不是同样有染布的技术嘛,不也是被人怼的黄了铺子?” “当然,他能不能留下,还是要您来点头,这段时间您就看这他,若是真有本事,咱们再和他商量份子的事情,若是个坑蒙拐骗的花架子,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刘凌的话,即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又给足了刘茂面子,后者听完也有了主意,他点头说道:“行,那我便替你好好考验考验他!” 说罢,刘茂转身离去。 刘凌则继续绘画着村中的图纸。 几日过去之后,吴祥终于将这些年自己大大小小干过的所有坏事全都捋了一遍,然后书写到了书本之上。 一寸厚的书本,足足写了八本才算写完。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吴祥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是写完了,我这就去交给仙师!” 说着,吴祥便要将这八本书怀抱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体猛然一抽,再看向那书本的时候,一股寒意不自觉的涌到了心头。 自己手中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自己这些年来干过所有坏事的罪证,若是只交到了老天爷手中倒也罢了,若是交到了朝廷之人的手中,那才是完蛋了。 想到这,吴祥又不自觉的将书本放下。 但刚放到桌上,他心中又是一抽。 不对,若是不将书本交出去,或者少交几本,那便得罪了仙师。 若是仙师怪罪下来,不帮自己洗清罪孽了,可如何是好? 这下吴祥头疼了,他看着这八本书,犹豫了良久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交出去! 当然,交出去的同时,他也要留下一些心眼。 若是那仙师真的将其送至天庭,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他别有目的,那自己便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这,吴祥随即呼喊道:“宁管家!” …… 在客栈中一连呆了几日,横三和苏如意从刚开始的安然惬意,慢慢变成了无聊郁闷。 毕竟,这城中多是吴祥的眼线,二人若是出去闲逛,未免会露出马脚,所以他们也只能在房间待着。 第八十六章 祈天 呆久了便会无聊,无聊了自然要找点事做。 于是,苏如意便央求着横三教自己一些功夫。 横三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教她两手也没什么。 于是他便拿着根筷子教习苏如意刀法。 后者脑子相当好使,几天过去便耍的有模有样了。 当然,这只是花架子罢了,以苏如意的力气,就连摆摊卖艺都不够格。 就在苏如意拿着筷子比比划划的时候,横三突然沉声道:“那吴祥来了。” 听到这话,苏如意赶忙将筷子放下,横三也连忙将假发和胡子之类的东西重新戴上,互相检查无误之后,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不知二位仙师在里面吗?”吴祥的声音传来。 屋内,苏如意不悦的说道:“明知故问,那店小二整天盯着我们,我们在不在,你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吴祥立即在心中将那店小二骂了一通。 就在这时,屋内又传来了苏如意的声音。 “算了,进来吧!” 吴祥闻言如蒙大赦,赶忙推门而入。 屋内,便见横三正用一根手指点在地上,他的身子则稳稳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看到这一幕,吴祥顿时惊为天人。 “仙师这是……” 苏如意道:“师父这是在吞纳天地灵气,如今已有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了。” “他老人家料定你这会会来,所以便提前让我放你进来。” “怎么样,你的罪过写完了吗?” 吴祥闻言赶忙从怀中一一将书本掏了出来,然后一脸讪笑的对苏如意道:“都写好了,小仙师请过目!” “妄言!”苏如意一声大喝,然后指着吴祥的鼻子喝骂道:“这罪过,乃是献给上天的,我又岂能查看?怎么,你想要将你的罪过全都加到我的身上吗?” 此话一出,吴祥冷汗直冒的同时,他的心也放下来半截。 因为若是苏如意真的一本本的查看起来,他反倒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进行对待。 现在听她不打算看,所以便也只是连连道歉,并说自己不懂其中奥秘。 与此同时,横三也手指一抖,随后,他的身子便腾空而起,站立在了房间之内。 刚才横三用的是一指禅的功夫,以他的内力就是撑上一个时辰也是轻轻松松。 不过,没必要演示这么长时间罢了。 见横三站起身来,苏如意赶忙上前道:“师父,您闭关完成了?” 横三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看向吴祥。 后者连忙说道:“仙师,我的所有罪责全都写在这上面了!您……要怎么做?才能交给上天?” 横三看了看吴祥,然后又看了看苏如意。 后者点了点头做出了一番聆听状,然后说道:“师父说要寻一高处,建坛做法,以达天听。” 听到这话,吴祥赶忙说道:“城北有一处小山,是方圆几十里最高处,山上还有一座往常年祭天求雨的祭坛,不知是否可行!” 横三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道:“甚好,甚好!” 眼见仙师同意,吴祥便赶忙道:“好好好,二位仙师随我来,我马上让人准备车马!” 就这样,一行人坐到上马车,来到了城北的小山之上。 之后的事情,苏如意已经全都告诉横三了。 只见横三先是对着透亮的天空念了一番咒语,随后便用火把,将祭坛中央的一座铜鼎点燃了。 做好准备之后,横三便想吴祥伸出了手。 后者此时还有些发愣,一旁的苏如意见状呵斥道:“愣着干嘛?师父已经将值日星君请了过来,赶快将罪证交给师父,让师父转交给值日星君!” 此话一出,吴祥赶忙将自己所写的罪过,一本一本的交到了横三手中。 横三在拿到那些书本之后,随即便将其丢到了铜鼎之中。 轰!火焰腾飞。 吴祥奋笔疾书数个日夜所写出来的作品,全都一本本的化为了灰烬。 与此同时,苏如意来到了祭坛旁边准备好的炉灰盒旁,她手持树枝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她全身上下便开始抖动起来,而那树枝也笔走龙蛇般的,在炉灰盒中来回滑动。 这种技法名叫符占,是一种较为高级的占卜之法。 当然说白了也是一种骗术。 一些江湖骗子在将吴祥的罪过放入火炉中烧毁之后,便也算是送到了天庭。 之后,天庭肯定是要回信的。 不过,老天爷自然不会从天上扔块砖头下来,告诉你如何如何。 而是肯定要找一个代言人,现在苏如意扮演的便是这代言人的身份。 只见她紧闭双眼,手中的树枝在炉灰盒中飞快的书写了几个大字。 然后便一扬脖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吴祥连忙道:“仙师!” 他想要去搀扶,但横三确拦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动,良久之后,便见苏如意小脸煞白的站起身来,然后道:“师父,值日星君已经离去了!” 横三微微点头,然后对吴祥指了指那炉灰盒。 后者会意的上前查看,随后便见其中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散半家财,日行百善!” “嘶!”吴祥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苏如意已经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横三身边,她一脸虚弱道:“师父,神明之力实在太过强大,这一次我感觉我至少损失了十年寿命!” 这次,横三总算是开口了,只见他一甩拂尘,以洪钟之音说道:“此次度化恶人,为师为你算上一半的功劳,等为师位列仙班,必定也接应你入天庭,享长生!” “好了,事情已经做完,咱们师徒二人下山去吧!” 说完,二人便要离去。 一旁刚刚回过神来的吴祥赶忙说道:“二位仙师请留步!” 这次,横三又闭上了嘴巴,苏如意则赶忙说道:“喂!刚才我损耗了十年阳寿,换得值日星君附体将天庭旨意传达到了你手,你照做便是,还叫我师徒二人作甚?” 吴祥闻言忙道:“二位仙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未曾谢过,而且,这天庭的旨意,我也看不懂,需要仙师为我解惑。” 苏如意闻言连连摆手:“谢便算了,我等修道之人随性而为,替天行事,帮你是天意,不必答谢。” “至于解惑则更和我等没有关系了,天机不可泄露,那天庭法旨是给你一个人看的,不知我二人看不得听不得,其他人也一样。” “这天庭法旨,若是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之中,可就不是我等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和我师父今日损了不少修为,需要回客栈休息,等你完成了上苍的旨意再来找我们。” 苏如意说完,横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吴祥还想再说什么,但却又怕上苍怪罪下来,就在这时,他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写满字的炉灰盒。 然而,就在这时,他惊奇的发现,原本还写有字迹的炉灰盒之中,此时竟恢复了之前整齐的模样,微风一吹,炉灰随风飘荡。 吴祥抬头看天,喃喃道:“天哪,难道刚才那字真是值日星君假借仙师之手留下来的?” “如今见我看完了,值日星君便出手将其抹去了!” 就在吴祥震惊之际,宁管家来到了近前道:“老爷,怎么样?” 刚才施法的时候,苏如意以闲杂人等退避的理由,将宁管家还有一些下人赶了下去。 见二人离去,宁管家等人才赶忙走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宁管家,吴祥心中想的满是刚才炉灰盒中的八个大字。 散半家财,日行百善。 这两句话都通俗易懂,但合在一起吴祥却有些听不懂了,或者说不想听懂。 散半家财说的容易,但谁又肯将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产散去? 至于日行百善,则更是扯淡?一天之内,哪里能做出一百件好事来? 但法旨已经收到,若是不做,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沉思良久,吴祥开口对宁管家问道:“咱们府上还有多少银两?” 此话一出,宁管家顿时警觉起来,他忙说道:“老爷,他是向您要银子了吗?若是如此,咱们可要防备上一些,万一他是个骗子……” 宁管家话刚说出口,吴祥抬手便是一巴掌。 “去你的,你才是骗子,老子问你你直说便是了!” 此话一出,宁管家彻底蒙圈了,他也不敢再多言,赶忙说道:“府上目前还有现银四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吴祥沉吟片刻道:“去,将这四千两银子,散发给县城之中的那些贫苦之人,记住至少要散给一百家,少一家都不行。” “另外再在城外设置粥棚,让那些乞丐们全都吃上热粥!” “快去!” 这次宁管家也不敢再多说了,赶忙便去了。 刚才宁管家的推测吴祥也并非是没有想过。 但是,若是骗子,那必定是求财的,而这二人自始至终从未和自己提及钱的事情。 并且上苍所留下来的旨意,也是让他做善事而已,并非是索要钱财。 至于自己如何做善事,那完全是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也落不到那二人手上。 第八十七章 偷奸耍滑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吴祥才选择将自己家中账目上的银两全都散发出去。 若是不算房产地产,这四千两银子便算是他家一半的家产了。 当然,他选择这种散发的方式也另有深意。 直接送给那些贫苦人家银子,他们一时间也未必敢花出去,只要等自己过了这一关,再将那些银子索要回来便是。 就算亏上一些也无所谓。 接下来,就是等着将那四千两银子散尽,再去客栈找那两位仙师去了。 今日,魏县的贫苦人家可算是有了福了。 在宁管家带着整整一车的现银,挨家挨户的送银子,当然,宁管家以及他麾下的那些下人们也没少拿。 毕竟,他们也全都是“穷人”,捎带着的还有这些人的七大姑八大姨。 一层层皮扒下来,最终落到那些穷人手里的确是没有多少。 而另一边,横三和苏如意也很忙。 二人此时正在客栈的桌子上,翻看着吴祥这些年来干过的坏事。 以横三的身手,施展一些障眼法将那些书籍掉个包自然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横三没想到这家伙这些年来干过这么多坏事,足足写了八个册子,若非他身上的道袍宽松,还真不一定放得下。 至于最后的炉灰盒,也是他以内力将其震平的。 这两个家伙认字不多,但七拼八凑起来,还是能看个大概。 看着这一桩桩的罪过,横三和苏如意只觉怒火中烧。 憋了半天,横三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怒斥道:“混蛋,如此恶人,还留着他作甚?我去要了他的脑袋再说。” 苏如意虽然也对吴祥恨得咬牙切齿,但她却更有心机,也更为狠辣。 她连忙拉住横三道:“三叔,你若是直接杀了他,那反倒是便宜他了。” “咱们应该按着计划进行,先把他的所有家产全部骗光光,然后再把他交给官府,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看着一脸残忍的苏如意,横三止住了脚步,他细细思索片刻后,点头说道:“对,就应如此,这样才能解开我心头之恨!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把他的家产骗光? 我看这老小子精明的很,刚才来的时候,他还带了不少人。 我想若是他知道我们将这罪状收藏起来的话,他必定会让人动手抢夺。 由此可见,他对我们也并非是完全信任。” 刚才的细节,苏如意自然也注意到了,所以她在最后书写的时候,并未直接要钱,而是让他去做善事,以此来消弭他的警惕心理。 但接下来便是要真正的去骗了,那究竟如何才能让他上钩呢? 苏如意开始低头思索。 …… 刘家村。 陈寿看着这一组组从未见过的机器,彻底傻眼了。 之前听刘茂说,他们每日能产出几十匹麻布的时候,陈寿还只觉他在吹牛,但现在看来,这刘茂不仅没有吹牛,而且说道还十分保守了呢。 看了一会之后,陈寿便将这些机器的工作原理搞明白了,虽说原理都一样,但他还是惊讶于这机器设计者的奇思妙想。 他扭头看向刘茂道:“茂叔,这些机器都是谁弄出来的!我能见见他吗?” 刘茂对眼前这个嚣张的年轻人十分不喜,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见过了吗?” 陈寿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指向刘凌办公室的方向道:“是东家想出来的?” 刘茂点了点头。 陈寿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和刘凌交谈的时候,他便觉得对方的才识,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懂得这种设计。 带着他在工厂里转了一圈之后,刘茂便道:“好了,厂子就是这样了,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你找个地方歇着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陈寿明白,是自己刚才的话,惹得刘茂不高兴了,现在他是在敷衍打发自己呢。 若是真如刘茂所言,自己找个地方歇着去了,那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时间也未必能将自己的才能凸显出来。 于是,陈寿嘿嘿一笑,说道:“茂叔,我承认我刚才的话确实是冲了点,我现在给您磕头道歉!” 说着,陈寿便要跪下磕头。 刘茂也只是看他不爽罢了,哪里有逼他磕头的意思?况且如此大礼,他又怎么能受的? 于是,刘茂赶忙躬身搀扶:“哎呦,小子,你这是干嘛?” 陈寿也是机灵人,见刘茂搀扶便也没真的跪下去,而是笑着说道:“茂叔,不瞒你说,我从小没爹没娘,小时候和狗抢吃的才活下来的,长大了有些本事了,便和那些大户们抢生意,如今到了您这,我这毛病又犯了。” “不过您放心,我只干染布,这织布还是您来干。” 听到这话,刘茂又有些不高兴了,好家伙,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想抢,就能把我的活抢走似的。 于是,刘茂决定敲打敲打眼前这个后生。 正巧,这时祥子正在验看麻丝,刘茂见状看向陈寿道:“后生,既然你这么想抢,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那个人叫祥子在我们厂是主管收麻丝的,但他为人老实,很好说话,经常被那些附近的农户坑。” “我提点了他几次就是不开窍,你看应该如何?” 听到这话,陈寿眉头顿时皱起,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我先去看看再说。” 刘茂见状也跟了上去。 此时,祥子正一脸为难的看着那些送来的麻丝,他看向送麻丝的几个农户说道:“兄弟,你这麻丝还未晒干就送来,压秤不说,我们还要在厂子里放些时日才能织布。” “你这弄得有些不地道了吧!” 听到这话,那农户顿时露出一脸苦相:“兄弟啊,我也知道这麻丝还没晒干,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老母生了病,急需银钱去看病所以才先把这麻丝给送来了。” “您看在我之前给您送了这么多车麻丝的份上,就把这批麻丝收下吧,不然的话,我母亲,怕是要……呜呜呜!” 说着,这七尺高的汉子竟捂着脸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祥子也有些心软,但出于负责他还是说道:“看在合作了这么久的份上,我收下倒是可以,但这价钱就要打些折扣,不然东家哪里可不好交代!” 听到这话,汉子忙问道:“那打多少,若是多了,我可不够看病的!” 祥子母亲早死,对这种孝子十分同情,他思虑片刻道:“这样吧,价钱算九折,行吗?” “行行行!”汉子瞬间喜笑颜开,他连连点头。 按这麻丝的湿度,莫说是九成,就是八成他也能多赚不少。 见其答应,祥子便要开条子,他虽不识字,但一到十还是能写出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陈寿确上前道:“慢着!” 祥子回头看去,见其十分眼生,便皱眉道:“你是谁?怎么在厂子里?” 陈寿冲祥子笑了笑说道:“我叫陈寿,鲁州王村人,是东家让我来跟着茂叔打下手的。” 刘茂就在陈寿后面不远处,祥子又回头看了看,见刘茂微微点头,他便对陈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道:“原来是陈寿兄弟,远道而来辛苦了,等我把这些东西弄好了,我弄几个菜,咱们好好喝两盅。” 说着祥子便要再次签字,然而这次陈寿确是直接捏住了他的手道:“祥子兄弟,等一下,我觉得这些货有些问题。” 祥子为人憨厚,而且并没有什么主见,所以被陈寿捏住手之后也没生气,而是问道:“什么问题?” 一旁的汉子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好对付,他连忙露出憨厚的笑容道:“是啊,这麻丝有什么问题啊!不就是湿了点嘛,晒几天就能用!” “这样,等我娘病好了,我请你们兄弟二人吃饭,为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说话间,那汉子还不着痕迹的冲陈寿眨了眨眼睛。 陈寿见状笑了笑道:“你小子,这么缺钱,还能请我俩吃饭?” 说话间,他伸手将里面的麻丝拿了起来,那麻丝入手十分湿润,仅摸了摸便是满手的水。 第八十九章 千里马与伯乐 另一边,刘茂看着勾肩搭背的二人,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他和陈寿相处时间不长,但却能够看出来这人是个急脾气。 他认为,若是以陈寿的脾气来处理祥子,估计开口便要将其辞退了,到时候自己再以祥子是第一个跟随刘凌干的理由对其进行驳斥。 然后再说出祥子性格憨厚,虽说笨了点,但却绝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情,所以还是要以提点为主。 若是将他辞退了,换个偷奸耍滑之徒,那情况只会更糟。 然而,这陈寿不仅没有要辞退祥子,反而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并且,他的几句提点,远远超过了自己之前多祥子的所有叮嘱。 看着如今的祥子,刘茂知道,自己今后能省下不少心力了! 另一边,陈寿和祥子亲热了几句之后,便不着痕迹的将其支走了,然后他凑到了刘茂身边道:“茂叔,我觉得祥子兄弟干的挺好的,收纳货物这方面是全厂油水最大的,他虽能力一般,但却绝对能做到不贪不占。” “能力能够进行培养,但这不贪不占的性格确是怎么培养都培养不来的。” “这样吧,我跟着他干几天,好好教教他,保证今后他能对付那些奸猾之人!” 虽然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但刘茂的脸上依旧是一幅你欠我钱的表情,他看着陈寿说道:“也好,那你便先跟着祥子干吧,好好教教他怎么为人处世。” “等过两天我这里有了事情,我再叫你!” 说罢,刘茂拂袖而去。 陈寿一听懵了,他没想到,刚才他的一番表现,不仅没有让对方高看自己一眼,反而又给自己降了一级。 从原来给刘茂这个一把手打下手,变成了给祥子这个仓管员打下手。 这算是什么事啊! 然而,刘茂却没有给他转圜的余地,说罢便直接离去,只留下陈寿一个人在哪里发懵。 思索片刻后,陈寿一声长叹道:“算了,干就干吧,反正还有一个月呢,总归是有表现的时候。”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找祥子唠嗑去了。 另一边,刘茂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当看到陈寿大步去找祥子的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喝了口茶水,刘茂便倒背着手,吹着口哨,闲逛似的走出了厂子。 片刻之后,他又回到了刘凌家中。 此时,刘凌已经撂下了笔,正在伸展四肢,见刘茂乐呵呵的走来,他随即问道:“茂叔,人怎么样?” 刘茂满脸笑容道:“不错是个人才!” 随后,他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祥子经常被那些送麻丝的人欺负,刘凌也知道,不过他并未理会,而是交给刘茂去处理。 毕竟,自己若是事事躬亲,一来浪费时间,二来也会打击刘茂再厂子里的威信,也让那些工人们不好干活。 与其如此,还是让刘茂自己去处理的好,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或者刘茂亲自去找自己去处理,不然他是不会插手的。 当听到陈寿将对方打了一通,而且扬言要从鲁州调集麻丝过来的时候,刘凌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寿这只是吓唬对方不懂行罢了。 鲁州的麻丝确实质量好,产量高,但不管怎么说,距离还是太远。 不仅在过州界的时候要缴纳赋税,还要搭上运费,以及被土匪抢劫的风险。 总的来说,成本是远超从本地采集。 当然,若是制作成了布匹往外销售就完全不一样了,布匹的利润远超麻丝,走一趟能赚很多钱,完全能赚得回来。 不过,虽然如此,却也能够看得出这陈寿确实有几分能力,能够镇得住场面。 紧接着,刘茂便又将陈寿提点祥子的那一番话说了出来。 刘凌听后顿时大惊,此时的他脑海中只想到了当年星爷电影里的一句话,那便是:“当贪官奸,当清官要比当贪官更奸!” 二者虽然略有不同,但意思确是一样的。 思索片刻之后,刘凌点了点头道:“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 刘茂也说道:“别的不说,但是他能和祥子这种人做朋友,而且能对他进行提点,我便高看他一眼!” 刘凌闻言看向刘茂,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他说道:“茂叔,和他相比我更佩服你!” “他能和祥子做朋友,并提点他不假,但你能容忍他刚才的无礼,并不计前嫌的将这件事说给我听,便足以见您也是个爱才之人,并且有着能够容人的肚量。”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无您这个伯乐,我又哪里能认识他这只千里马呢?” 刘凌这话七分是真心的,毕竟他上一世确实见过不少嫉贤妒能之人,不仅抢夺对方的功劳,而且还故意对对方进行打压,防止对方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若是陈寿落到这些人的手中,估计他就是有徒手造出光刻机的本事,也得被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而刘茂,不仅没有打压,反而在和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多有提携推举之意。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这家伙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能力比刘茂强,要对他取而代之呢。 换作其他人,估计理都不会再理他。 至于剩下的那三分,则是有点给刘茂戴高帽的意思,毕竟依陈寿所言,他要三成份子,自己虽然有把握砍下来一些,但最少也要拿出两成。 而且还要把这件事说到明面上让刘茂知道。 所以,为其戴上一顶高帽,让他心理稍微平衡一些还是要的。 刘茂在听到刘凌的夸赞之后,也有些找不着北,他摆摆手道:“什么千里马伯乐的,我只不过是把看到的事情说给你听罢了。” 刘凌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牵扯,而是接着问道:“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刘茂指了指厂房说道:“我让他带带祥子,他虽有本事,但脾气太急,而且太冲,这种人,还是要磨磨性子才好。” 刘凌明白这是善意的打压,除了关系户,所有被提拔重用的人,都要经历这关。 若是这关闯不过去,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重用。 因为干大事者,最忌讳的便是急躁,只要一急躁准出大问题。 刘凌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不错,那便让他先消停消停,看他性情如何吧!” 刘茂点了点头道:“好,我继续帮你盯着!” “对了,这乡亲们的房子什么时候盖啊,所有人都挤到一起总归不是个事!” 刘凌看了天空,此时正值盛夏,依照他的计划,房子肯定是要在秋收之前盖好的。 算算时间,却也差不多了。 思索片刻后,刘凌道:“也差不多该动工了,但这次我们要盖几十家的房子,而且之后还有厂房要盖,所需要的砖瓦绝对是个大数目。” “直接购买别人的实在太贵,若是能自己盖一座砖瓦厂,自然是最好的。” “茂叔您怎么看?” 刘茂闻言点了点头,确实,盖他们这厂房的时候,最大的花费便是购买砖瓦,若是能自己烧砖的话,不仅便宜,而且运送也十分方便。 想到这,刘茂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但烧砖这事村里人都不懂,还得去外面找人。” 刘凌也对烧砖这种事一窍不通,但没关系,这段时间他赚了不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拿钱砸便是。 于是他直接拿出银票道:“找人便找人,只要能烧出砖来,省下的钱,总归要比付出的多!” 听到这话,刘茂也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再去找人!” 说罢,刘茂便要离去,而这时,刘凌又说道:“茂叔你也别累着了,反正是打算把那小子留下,你就多让他干干便是!” 听到这话,刘茂也笑了,他说道:“好,听你的!” …… 县城之中。 散完了银两的吴祥再次来到了客栈之中,他弯着腰敲响了横三二人的房门。 铛…铛铛。 “二位仙师,可在屋内吗?” 半晌之后,屋内传出动静。 “天庭法旨交代的事情,可做完了?” 这次说话的是横三,他捏着嗓子再次使出了佛门狮子吼的心决,这声音听起来顿时如洪钟一般响亮,又直击人心。 吴祥听后,腰身不由得弯的更低了,他连忙道:“办好了,办好了!” 咔!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随后吴祥便看到横三和苏如意正闭眼盘坐在屋内纹丝未动。 再看那房门,上面也没有任何机关控制。 “果然是神仙,都已经练成了隔空御物的本事了!” 吴祥心惊的同时,横三再次开口道:“好了,你依照天庭之法将罪孽洗清了,如今也算是让我功德圆满。” “咱们勉强沾上了些许因果,如今我也能为你出手些许了,不然的话,我就是和你说句话,也会损伤修为的!” 听到这话,吴祥也总算是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一直是苏如意再说话了。 同时他也赶忙跪地说道:“仙师,我不求其他,只求仙师能够让我的生意重新恢复往日,到那时,我也能多做善事,厚积阴德,以求上天饶恕我之前的罪孽!” 吴祥说话的时候,声泪俱下,十分虔诚。 若非知道他曾犯下过如此多的恶事,横三还真有可能让他蒙骗过去。 可如今,横三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却是只觉得心中恶心。 强忍着抽刀剁了他的冲动,横三接着说道:“唉,我本不应插手商贾之事,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为你推演一番吧!” 第九十章 一切计谋转抢劫 横三静气凝神,紧闭双眼开始运转体内真气,积蓄片刻,额头上已经有了些细密的汗珠。 吴祥也紧张起来。 整个房间内沉寂一片,落针可闻。 突然,只见横三猛地睁开双眼,随后一股气浪便从他体内迸发而出。 刹那间,吴祥被这股气浪顶的连退数步,若非最后扶住墙壁,他怕是要摔个跟头。 而门窗也被这股气浪震的大开,其中一闪窗户因为距离横三较劲,竟直接被震飞出去,落到了街道另一头的包子铺中,惊得捏包子的老板一个哆嗦。 半晌之后,激荡在房间内的气浪才缓缓停歇。 吴祥向横三看去,便见一缕鲜血自他嘴角溢出,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 “仙师,您没事吧!”吴祥急忙上前询问。 横三长出了一口气,面色稍缓,他摆了摆手说道:“无碍只是损了些元气罢了。” 一旁的苏如意则直接大哭起来:“师父,你这何止是损伤了元气,你这是直接折损了寿元啊!” 吴祥看着这师徒二人,内心满是不安,他虽是个恶人,但眼前这师徒二人为了帮自己,竟然全都折损了寿元,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他赶忙说道:“仙师,我家中还有一株珍藏已久的千年老山参,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便收下,补充一些寿元吧!” 横三闻言先是一怔,但很快便摆了摆手说道:“我师徒二人一心修道,眼中并无财宝,你若是真心想要报答我,今后便积德行善,如此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吴祥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一定,一定,只是……如今我家财几乎散尽,就是想要积德行善,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横三闻言微微一笑,然后道;“好了,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吗?” “刚才我已经运功为你占卜过了,你本人的财运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便是你祖坟的气数已经耗尽,家业败落是迟早的事情。” “就算没有刘凌,你也会在其他方面栽跟头的。” 一听说自己家祖坟出了问题,吴祥大惊失色,他忙道:“仙师,那应该如何是好?要不我马上把我的祖坟迁移出来?” 横三淡然的摇了摇头:“不必打扰先人,你只需要另起一块阴宅便可。” “随我来,我亲自为你堪舆。” 此话一出,吴祥连忙向横三叩首。 这时,横三的眼中已经满是冷意:哼,狗东西,看老子这次怎么整治你! 随后,二人便带着吴祥一路来到了大行山附近。 横三装着半仙的样子一番堪舆之后,最终指着一处山坳说道:“此地为两山环抱之地,承大行之地脉,展黄河之雄风,风水俱佳,若是以此处盖上一座阴宅,则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相。” “此名曰:点石成金穴!” 不得不说,扮演道士的这几日横三也算是进入状态了,他捻着自己的假胡子,颇有一副江湖骗子的模样。 吴祥闻言连连点头,随后他又问道:“对了仙师,这阴宅是否有图纸?我也好让人兴建!” 横三闻言掐指一算,然后道:“只需要背靠青山,面向平原,便能吸纳财气。” “门口再安放两只貔貅,即可只进不出,今后五百年内可保你大富大贵!” 吴祥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在此兴建阴宅!” 然而就在这时,横三脸色突然一沉,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天说道:“坏了!” “啊!”吴祥心中一紧,他赶忙问道:“仙师什么坏了!” 横三看了看左右,然后在此掐指进行计算,思索片刻之后,横三说道:“这穴是好穴,但时辰似是有些不对。 今日便是夏至,乃是阳气最盛之日,过了今日之后,阳气由盛转衰,这点石成金穴,不仅会慢慢泻尽财气,还会便会变成白虎食子穴。 到时候,不仅财运全无,而且还会断子绝孙啊!” 此话一出,吴祥彻底慌了,他连忙再问道:“仙师,这可如何是好?” 横三沉吟片刻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便是等明年再建,到那时,阳气再生,这里依旧是点石成金穴!” 此话一出,吴祥连连摇头,明年?若是不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明年就该给他修建坟墓了。 于是,他忙问道:“那另一个办法呢?” 横三自然知道这家伙急于扭转局面,根本等不到明年,于是,他便接着说道:“那便只能赶在今夜子时之前,将这里的阳气全部锁住,然后再慢慢修建了。” “哦?怎么锁住?”吴祥连忙问道。 横三淡然道:“这世间阳气最重的东西,便是钱财,你再此开掘深坑,然后将家中钱财置于棺椁之中。” “今夜子时之前,将棺椁埋入深坑,便能将阳气锁住。” 听到要用钱财的时候,吴祥先是有些警惕,毕竟所有的江湖骗子,东绕西绕最终都会绕到钱财之上。 然而当听到横三要将钱财全部置入棺椁之中的时候,他又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毕竟,若是将钱财全都放到棺椁之中,那对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时拿走。 只要他稍有异动,自己便能察觉。 于是,他便又问道:“那需要多少钱财才能锁住这里的阳气?” 横三将双手负在身后,然后道:“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要是白银或者黄金,银票不行。” “并且要在你家中封好棺椁钉死,万万不能泄露半分,一旦泄露便会成为白虎食子之穴!” “好了,若你真要今夜锁阳气,便尽快回家准备,记住不得让外人看到,一旦看到便会分走你的财运!” 听到横三的话,吴祥更放心了,若是银票,对方还有可能捣鬼,可以真金白银的重量,对方就是想要捣鬼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吴祥连连称是之后,便赶忙带着人跑回家准备去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横三和苏如意的脸上,同时闪过了一抹冷笑。 …… 夏至乃是一年之中,白天时间最长,晚上时间最短的一天。 根据横三所言,吴祥需要在入夜之后,才能将棺椁运送出来,而魏县距离大行山又有十几里的路程。 所以时间上十分紧迫。 吴祥回到家中之后,便打开了自家的密室,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全都弄了出来。 他如今也是五十多岁了,所以早就给自己预留好了棺材,直接往棺材里一装便是。 当然,他的密室之中也是有些银票的,不过想到横三的话,他还是让人去将银票全都换成了现银或者黄金。 最后全都放置到了棺材之中。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他便让下人们将棺材抬上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向着大行山的方向走去。 作为一只老狐狸,吴祥还是留了一些心眼的,他这次出行,可算是将吴府的所有下人、打手全部带上了,若非怕泄露财运,他都想要去赵家武馆请上一些武师前来助阵。 就这样,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横三所指点的那处风水宝穴处。 山坳还是那片山坳,但本应该在此守候的师徒二人确已经不见了踪影。 “仙师,仙师!”吴祥呼喊了几声,但周围却毫无反应。 这时,宁管家上前道:“老爷,不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吴祥此时也有些慌了,他心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却不敢确定,毕竟之前横三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大,绝非是一般的江湖骗子能够拥有的。 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便听四周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横三那如闷雷般的声音:“爷爷在此!” 说话间,十来个黑衣蒙面,手持弓箭腰配钢刀的骑兵已经来到了吴祥等人的面前。 看到这些骑兵,吴祥瞬间傻了。 怎么,这范老五刚倒灶没多久,这里便又来了新的土匪? 还不等他细想,那几名骑兵已然张弓搭箭对着吴祥以及他身后的那些打手们射了起来。 嗖嗖嗖,箭矢如雨。 吴祥麾下的那些狗腿子们本就是混口饭吃,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在看到土匪前来的时候,便已经双腿发软,之所以没走,是因为那土匪还未发话。 如今对方上来之后也不多说,直接用弓箭射击,那此时不走,又待何时? 一时间,包括宁管家在内的所有人掉头就跑。 吴祥也想逃跑,但想到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在身后的棺材之中,他一咬牙,还是留在了原地。 吓唬走了其他人之后,横三策马来到吴祥面前说道:“狗娘养的,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吴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着嘴巴说道:“敢问好汉是何来路?我和你们绺子帮的范老五是熟识,不知能否给个面子。” “我棺材内的一半东西,都能交给好汉!” 听到这话,众人全部仰天大笑。 笑声回荡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刺耳。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刘凌也不再隐藏,他策马走上前来,扯下了自己的黑布。 然后冷声道:“吴祥,你看看我是谁!” 借着火把的光芒,吴祥看清楚了刘凌的脸,他瞬间大惊:“刘凌,怎么是你!” 二人只见过寥寥数面,但吴祥却是将他的脸已经刻到了骨头里面。 刘凌冷哼一声道:“怎么不能是我,你能让范老五带人来杀我,我就不能带着土匪来杀你!” 此话一出,吴祥更加慌乱了,这时,横三也将黑布扯了下来,此时的他依旧带着胡须和假发,好分辨的很。 看到横三的瞬间,吴祥是彻底明白了,感情自己这是真的中了圈套。 之前,刘凌也并非要将其置于死地,毕竟只是个绊脚石,踹开便是了。 但随着吴祥的招式越来越阴损,刘凌便明白,若是不把他搞死,这家伙今后说不定会变成恶狼回来报复。 不过,想要彻底干掉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要将他的钱财耗光。 不然的话,万一他舍去全部身家去保州府走门路,以当今大周的官场风气,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活下来。 所以,刘凌便想要再绝杀之前,将他的家产掏空,最好能将他的家产,全都划拉到自己手中来。 反正自己现在急需扩张发展,正是缺钱的时候。 于是,他便让横三和苏如意前去诓骗。 而苏如意在经过多番思虑之后终究是打定了主意,那便是想办法让他将所有的钱财全部拿到城外。 然后再一把将其抢过来。 毕竟以吴祥那老狐狸的性格,若是直接进行诓骗,未必能够成功,若是被他识破了计策,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而吴祥也没有想到刘凌竟会直接用抢的。 此时的吴祥彻底瘫软到了地上,横三上前一把将其丢开,然后便招呼林岳等人将那载有棺材的马车拉走。 如此一来,这些财宝才算是彻底易手了。 横三也来到了吴祥身边,只见他手起刀落,吴祥的脑袋也落了下来。 刘凌本想阻止,但奈何横三动作太快,于是也只能作罢。 按着刘凌的想法是留下吴祥这条狗命,让他回到县内,然后再将他的一应罪证交给田德禄。 最后,再由官府对他进行处置。 有他的亲笔手书,再加上大佬之中,那些曾被他指使抢劫过的那些狗腿子们的口供。 吴祥是必死无疑,甚至还有可能被拉到京城刮上一通。 但既然人已经杀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这样,一群人拉着那一棺材的钱财回到了刘家村,接下来就是分赃的问题了。 刘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老小子的棺材本至少有六千多两白银,还有五百多两黄金。 本次出力最大的自然是横三,刘凌直接交给了横三一千两银票以及两块大金锭子。 后者也没客气,直接收下,毕竟这也不是刘凌的钱,再加上他行走江湖也是要钱的。 之后便是林家几兄弟,刘凌一人给了他们一百两白银,当做这次出差的费用。 除此之外,刘凌还给刘茂留了一百两,当做他忙前忙后的奖金。 眼见所有人都拿到了钱财,苏如意瞪圆了双眼看向刘凌道:“我呢?怎么没有我的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笑了出来。 刘凌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道:“你要什么,相公的便是你的!” 然而,苏如意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我不干,这主意是我出的,骗人也是我昧着良心骗的,你……怎么能这样?” 要说别人是昧着良心刘凌还有可能相信,但说苏如意是昧着良心,刘凌是打死都不信。 第九十二章 两个少年 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水之后,刘凌道:“这方法是个好方法,可以这么干。” 听到这话,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刘凌便又说道:“不过,之前按天发工资的规矩也不能取消,也就是说,在按着产量计算工资的同时,也要给工人们保底的工资。” “毕竟,有的人手快有的人手慢,而且机器的质量也不一而同,若是一些手慢的再碰上一些不太灵巧的机器,有时候两天也未必能织出来一匹布,对这种人,我们还是要按着四文……不六文。” “今后每日的工资涨成三文,每匹布也记成三文的工钱,这样工人们也更有干劲不是。” 刘凌说完,刘茂和陈寿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陈寿更是对刘凌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东家真仁义,若是换作我们王村的那些掌柜的,估计打死他们也未必能给工人们涨工钱。” 刘凌听完想笑又有些不想笑。 其实陈寿所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后世的计件发工资的办法。 这种办法在刘凌看来,完全就是资本家压榨工人剩余劳动力的手段,曾经作为打工人的他,对这种方法是十分不屑的。 不过,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提高生产力,这又毫无疑问是一种极佳的办法。 再加上现在生产力确实有待提高,所以刘凌便也暂且答应下来。 等过段时间将品牌名声彻底打响之后,刘凌便将这种织布机的设计图纸卖出去,再转头去弄出来一些更加先进,效率更高的织布机。 至于涨工钱这件事,刘凌已经想了很久了,但若是毫无征兆,贸然的上涨工钱,又有些不合适。 如今这次改变工钱的结算方法,正好也是个机会。 若非怕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情出现,刘凌都想给他们再多涨一些,归根结底,他并非是一个贪得无厌,冷血无情的商人。 敲定了这件事之后,豫州的商人那边便好交代了。 随后陈寿又对刘凌说道:“对了东家,还有件事我想和您说一下。” “说!”刘凌道。 陈寿指了指厂房说道:“目前厂房里面已经全部都是麻布的纺织机了,您要是下半年想要织棉布的话,我建议您另外盖一个厂房。” “毕竟棉布和麻布不是一个东西,而且都有飞絮,若是掺和起来,会很麻烦。” 听到这话,刘凌忍不住拍了拍脑门:“嘶!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看来确实得另外盖上一座厂房了。” 随后,他又看向刘茂道:“茂叔,这事还得你来办啊!” 刘茂有些哭笑不得,他无语道:“我都快成了你的包工头了!又是厂房,又是砖厂的,之后还要盖染厂。” 虽说有些抱怨,但刘茂还是将这件事给接了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刘茂又说道:“对了,这厂房什么时候盖,我听说,你要的那种东西,还没找到!” “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要耽误了!” 刘凌看看天空,论时节已经快到小暑了,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就会转凉。 而接下来,他不仅要盖厂房,还要给村民们盖房屋,时间可谓是相当紧迫。 就在刘凌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刘凌,刘凌,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到了!” 听到这话,刘凌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紧接着便见林腾拿着一个包裹跑了进来。 当包裹摊开,里面正是一块块灰不溜秋的石灰石。 看着这玩意,刘凌瞬间笑了出来,他忙问道:“从那找到的?” 林腾指着南方道:“就在小行山上,我就说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在那山中见你说的这种石头,如今可算是找到了!” “你不知道,就在那山窝子整片山窝全都是。” 听到这话,刘凌自然是心中一喜,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 小行山距离刘家村也有个几十里的路程,算是不远也不近,大周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想要将石灰石运送过来,更多的还是要靠马车等之类的东西。 而车马这东西,拉粮食还行,若是拉大石头,那效率可是相当低下。 想要将刘家村,以及接下来的厂房全都用水泥和砖进行建造,所需要的石灰石绝对是海量的。 以现在这种交通工具的速度,估计拉两年也未必能拉完。 沉思片刻,刘凌道:“走,随我去趟县城的铁匠铺!我再给弄出点东西出来!” …… 魏县县城之中,此时两个身穿锦衣的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正游荡在闹市之中。 年长的那名少年目光如同游龙一般,不停的在各种小商小贩之间流连,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年岁稍小一些的那名少年,则有些怯生生的样子,似乎有些害怕。 走了大概有半条街之后,年岁稍小的那名少年忍不住上前说道:“皇……!” 一个字刚出口,年长的那名少年便瞪了过来。 前者赶忙改口道:“兄长,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咱们要被骂的!” “怕个屁!再说了,不是你说要去看看那个抓住了范老五的英雄吗?怎么现在就怂了?”年长的少年呵斥道。 说罢,那年长的少年便拉住了一名随行的路人道:“这位大哥,敢问刘家村怎么走?” 路人随手一指道:“从哪里出城,然后顺着官道一直走便到了。” “多谢大哥!”少年躬身行礼,看上去便是那种从小受到各种礼节熏陶的富家子弟。 问完了路,少年又回头对自己的弟弟叮嘱道:“记住了,在这里不是皇宫,我叫朱寿,你叫朱聪,咱们兄弟二人是仰慕英雄之名,前来结交的。” “若是露出了破绽,小心咱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朱寿对自己的弟弟一番恐吓之后,便随手又从旁边拽了两个糖葫芦递给了他。 “诺,你不是最爱吃糖葫芦嘛,给你!” 朱聪看到糖葫芦,脸上瞬间没了恐惧,他拿过一串,一口一个的便吃了起来。 那买糖葫芦的刚想呵斥朱寿,然而后者已经拿出了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给,够了吧!” 看到铜板,买糖葫芦的随即笑了出来:“够了够了!” 紧接着,朱寿便拉着自己弟弟的手向着刚才路人手指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刘凌来到了县城的铁匠铺之中,开始向其描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 说白了,刘凌要造的东西就是四轮车。 现如今大周的车辆,大多都是木质的两轮车,前面是马匹、驴子或者是骡子在前面拉。 这种车辆拉粮食只能说是凑合,要是拉石头,估计马匹能累死。 而若是四轮车的话,马匹则只需要提供向前的力量,便可以了,不必用脊椎去承担车身的重量。 这样成本或许会增加很多,但从效率上来说确是赚的。 而对于铁匠而言,轮子这种东西他们自然也见过,所以,刘凌向对方简单的描述了一番之后,他们便明白过来。 由于不知道当前铁制品的质量,所以刘凌便让他们向造出来一个样品看看,若是质量可以,再继续打造,若是质量不行便再自己想办法。 从铁匠铺出来的时候,刘凌还在思索如何提高生产运输的效率,就在他失神的时候,朱寿确是手持糖葫芦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刘凌身材高大,被撞之后,只是向后踉跄了一下,而朱寿则是直接摔倒在地。 “哎呦!谁啊,不长眼睛啊!”朱寿脾气颇大,摔倒之后,当即便是一声呵斥。 刘凌听后,心中有些不悦,自己虽然在失神,但却也能感觉到,刚才这小子同样没注意到自己,所以才撞上来的。 不过,对方终究是个孩子,刘凌也懒得与之较真。 他俯身将其拉起然后道:“你没事吧!” 第九十四章 赵玲绮的名分 此话一出,刘凌瞬间明了。 虽说二人之前在官府的“撮合”之下算是成了夫妻,但这却像是后世为了应付父母催婚,而协议结婚一般。 二人只当是假夫妻,等之后再找个机会离婚。 现在,协议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赵玲绮也即将走人。 不过,在此期间,二人却相处出了感情。 但这感情却并未挑明,若是继续这样稀里糊涂下去,等赵玲绮的两个兄长成婚之后,她就是想留,怕是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了。 所以,刘凌便必须在这之前将事情挑明,并且给赵玲绮一个正式的名分,如此才能将人留下。 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刘凌又有些为难,他说道:“玲绮虽性格上有些泼辣,但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 “我虽有心留下她,但……” 刘凌上一世并未谈过恋爱,这一世也是直接成婚。 他这几个老婆之间,吴招娣在见面的时候好感度便是满的。 钱佳宁刚开始的时候,对自己虽有些不满,但如今也已经被自己征服了。 至于苏如意则纯属是个小屁孩子,刘凌暂时对她没什么兴趣。 前两个都是先婚后爱,并没有太多的难度。 而对于赵玲绮,刘凌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直接去找她说明,若是这家伙根本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再恼羞成怒,拿起长枪捅自己两个透明窟窿,那多亏啊! 可若是就这样晾着,似乎也不像是个男人干的事情啊!火山文学 就在刘凌纠结之际,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正在秘密商量的二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呀!佳宁,你吓死我了!”看清楚来人,吴招娣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 钱佳宁抿嘴一下,然后对二人道:“我说相公,你是不是拿不准玲绮对你的心思?” 刘凌听后连忙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钱佳宁听后莞尔一笑道:“相公,这就是你的愚钝了,那夜……” 说到这,钱佳宁的脸颊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但她还是接着说道:“那夜,她都见到你我如此了,却还留在家中没有离去,不就是已经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吗?” “只要相公于他真心相待,她必定会答应留下来的!” 此话一出,一旁的吴招娣也想到了那夜发生的事情,她的脸颊也泛起了微红。 听到钱佳宁的分析,刘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好像是这么个理,要不我现在去试探一番?” 吴招娣和钱佳宁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从屋内走出来,刘凌迈着细小的步子,一点点的向着正在练武的二人挪了过去。 看刘凌过来,赵玲绮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火气,手中的长枪不由得也多用了几分力气。 嗖! 枪出如龙。 木质的枪头,猛地戳到了悬挂着的半截砖头上面,巨力之下,那半截砖头再次碎裂,其中一块直直的朝着刘凌头上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苏如意连忙大叫:“小心!” 刘凌此时正在思索如何和赵玲绮说这件事,当听到苏如意的叫喊声之后,砖头已经来到了面前! 砰! 一声闷响,小半块砖头直接砸到了刘凌的脑门上,后者仰天栽倒! “呀!”这下赵玲绮也慌了,听到动静,屋内的吴招娣和钱佳宁也赶忙出来。 当看到仰头栽倒的刘凌之后,二人连忙上前搀扶。 “相公,你怎么样了?” 刘凌晕晕乎乎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没事!” 再摸摸额头,只是肿了一个包,并没流血。 还好没有破相。 听到刘凌说话,吴招娣才送了口气,她赶忙道:“我去弄两个热鸡蛋敷敷。” 吴招娣走后,刘凌也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捂着头来到石桌旁,一脸的无语。 另一边的赵玲绮,在看到砖头落到刘凌脑门上的时候,还满脸的担心,现在见其没事,她嘴巴不自觉的又撅了起来:“哼,我练功的时候,谁让你过来的?活该!略略略!” 看着对自己扮鬼脸吐舌头的赵玲绮,刘凌心中也是十分气愤,好家伙,差点把我砸死还在这说风凉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中一番闪烁之后,刘凌突然开始了呻吟:“哎呦,我的头好晕,哎呦好疼!哎呦……” 连着三声哎呦之后,刘凌脑袋一躺,直接“晕倒”在了石桌之上。 刹那间,刚送了一口气的众人,心又揪了起来。 “相公,你没事吧!” 吴招娣丢下鸡蛋赶忙凑了过来,钱佳宁也是一脸的慌乱。 一旁原本噘着嘴巴一脸不忿的赵玲绮也侧目看来,在看到刘凌确实晕倒之后,她的眼中也满是慌乱。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晕过去了?” 三人将刘凌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一旁的苏如意则露出了一幅鬼头鬼脑的样子。 这时,吴招娣焦急道:“准是刚才被砸的脑子里出现了血包,快送去喜郎中那!” 说着,吴招娣便想要将刘凌背起来,然而身材娇小的她,哪里有这般力气,一旁的钱佳宁想要帮忙,但力气同样不足。 赵玲绮见状,忙道:“我来!” 随后,她便挽起袖子一把将刘凌甩到了背上,然后快步向着门外跑去。 可就在这时,苏如意突然道:“等等!” “怎么了?”焦急的三人同时看向苏如意。 便见后者眼珠转了转,然后快步的来到了刘凌身旁道:“之前我曾经和横三叔学了一手,专治这种病症,让我试试!” “你!行吗?”赵玲绮有些怀疑道。 吴招娣和钱佳宁也露出了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面对三人的质疑,苏如意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保管药到病除,再说了也不耽误时间,若是不行,再送去喜大夫哪里便是。” 随后,她举起了手指,对着刘凌的腰眼猛戳了上去。 嗷! 毫无准备的刘凌被戳的痛叫一声,赶忙从赵玲绮的背上跳了下来。 眼见刘凌醒来,吴招娣和钱佳宁顿时松了口气,而苏如意则自得的拍了拍手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而一旁的赵玲绮则意识到不对劲,作为习武之人,他也懂得身体各部位的关联。 人的腰眼确实是比较重要的地方,但却和脑袋没什么牵扯,被戳一下最多会很痛罢了,怎么可能将脑子里的淤血治好呢! 思索片刻,她便反应过来,然后指着刘凌骂道:“好小子,敢骗我们!看今天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她抄起一旁的木棍便朝着刘凌去了。 后者见状赶忙闪躲。 二人便在这家中打闹了起来,刘凌上蹿下跳,像是只猴子一般。 赵玲绮虽有心收拾他,但却又怕下手太狠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所以便也只是追而不击。 看着这打闹的二人,不管是吴招娣还是钱佳宁,都露出了姨妈般的笑容。 而做为戳穿刘凌计谋的始作俑者,苏如意则在一旁拍手叫好,显然看着刘凌被赵玲绮收拾,她是十分开心的。 就在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时候,门环被人敲响。 “三少奶奶,你在家吗?” 能来找苏如意的,自然是是负责巡逻的孩童团。 一听有自己的差事,苏如意赶忙道:“在呢!” 随后,她便屁颠屁颠的去开门。 虽说想要收拾刘凌,但在外人面前,赵玲绮还是会给他留些面子的,于是她放下了棍子,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刘凌一眼道:“等会再收拾你!” 说话间,院门已经打开,随后,便见几个手持长枪的孩童,压着鼻青脸肿的朱寿,以及战战兢兢的朱聪来到了家门口。 “报告三少奶奶,我们抓住了两个奸细!” 听到这话,朱寿当即大叫道:“什么奸细,我们两个不是奸细,我们两个是来找人的!” 那孩童闻言当即呵斥道:“还说不是奸细,来了就询问范老五的事情,依我看,你肯定和土匪是一伙的,要给他们报仇来了。” “三少奶奶,要不,我们直接把他们送去官府吧!” 就在这时,只见刘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刚才听说抓到奸细的时候,便不自觉的心中一沉,紧接着,他又听到了朱寿的声音,所以才赶忙跑了过来。 当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朱寿之后,刘凌身体一个晃荡差点没真晕过去。 不过,他知道,若是此时戳穿了对方的身份,那万一对方追究起来,不止是自己,怕是整个刘家村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他又不得不镇定下来,走上前去对那朱氏兄弟说道:“嘶!不是让你们两个回去嘛,怎么还往村子里来?” 看到刘凌,朱聪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赶忙上前道:“壮士,救命!” 刘凌也借势摆了摆手道:“他们两个不是奸细,放开吧!” 然而,刘凌说罢,那几个孩童确是没有动作。 见状,刘凌又回头看向苏如意,便见这丫头此时正挺着胸脯洋洋得意,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刘凌目光一沉,刚想说话,便见苏如意大手一挥道:“放了他们吧!” 第九十五章 朱寿的身份 听到苏如意的话,几人才将朱氏兄弟放开。 然后,前者又从怀中拿出一些铜钱散发给了那些孩童道:“做的不错,继续巡逻!” 拿到奖励的孩童们随即喜笑颜开的离去。 而刘凌则有些头痛的看着那朱氏兄弟道:“先进来吧。” 朱寿虽有些不忿,但还是来到了院中。 看着眼前这受伤的半大孩子,吴招娣和钱佳宁连忙上前帮着擦药。 朱聪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凌和林腾走后,二人一路问路,来到了刘家村之中。 随后便看到了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刘家村,二人还以为找错了地方,随后他们便想要找人询问。 之后便碰到了正在巡逻的那些孩童团的成员。 刚开始孩童团见他们是两个孩子也没在意,只当他们是附近村落迷路的孩子。 可当他们问到关于范老五的事情之后,孩童团顿时警觉了起来,他们开始质问朱寿二人的来历和目的。 以朱寿面对这些孩童的质问,自然是大发脾气。 孩童团们也不惯着,双方当即便扭打在了一起。 朱寿从小锻炼,功夫还算不错,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孩童团们还吃了点亏。 但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扭打下来,朱寿被打倒在地一顿胖揍。 朱聪武艺不佳自始至终没敢上手,只是在哪劝架。 之后,二人便被压到了这里。 听完朱聪的讲述,刘凌还未说话,一旁的朱寿便怒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结果呢,我打架,你就在一边看热闹,你也太不够兄弟了!” 朱聪闻言一本正经道:“是兄长你脾气太过暴躁了,本来能好好说的事情,你非要和人家动手。” 被自己的弟弟说教,朱寿更是觉得面上无光,他还想争辩,但张嘴的时候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正在用鸡蛋给他揉伤口的吴招娣见状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啊?等会我送你们回家,再给你们家长赔礼道歉!” 一听说吴招娣要送自己回家,二人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回家!” “不回家?不回家做什么?”吴招娣奇道。 “回家……”朱寿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没有家了,对,没有家了,我们兄弟二人是逃难来的!” “啊!”吴招娣大为震惊! 一旁的苏如意则直接来到二人身边掀起他们两个的衣服道:“你们两个穿着这么好的锦袍,还说自己是逃难来的?怕是丐帮帮主都不信!”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刘凌也觉,就这样将二人送回去不好,毕竟这鼻青脸肿的,若是追究起来,自己肯定要遭殃,于是,他便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他们不想回家,便先在村中待几天吧,等伤养好了,我再找人送她们回去!” “可是……”吴招娣还想说些什么。 但朱寿却已经连忙答应了下来:“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九十七章 造反吗? 看到这些人刘凌便暗道不好,因为根据田德禄所言,这次从鲁州调集的北上兵丁,共有两万多人。 其中有几百人打头阵,专门负责上前探路,顺道去各家富户要钱。 若是富户不依,便直接调集大军将富户的家围拢起来。 那些富户们也只得乖乖交钱。 而这百十人,估计就是那股兵丁的前头部队。 这下,平日里不敢快速骑马的刘凌,也忍不住猛抽了几下马屁股。 等来到近前的时候,便见赵玲绮正目光凶狠的瞪着为首的几个兵痞。 林岳则正在和一个身穿锁子甲的军官说着些什么。 旁边,吴招娣、钱佳宁、苏如意、苏元宝还有朱寿、朱聪两兄弟也全都跑了过来。 朱寿和朱聪二人,看着那些兵痞皆是满眼怒火。 刘凌策马而来的同时,便见那朱寿似是终于忍受不了了,对着那些兵痞们呵斥道:“汝等皆是我大周兵丁,吃粮拿饷,为何还要滋扰生民?” “你们就不怕,一封奏折送到朝廷,将你们全都抓起了杀头吗?” 此话一出,几名兵丁顿时看了过来,他们瞪了朱寿一眼,然后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屁孩?竟敢训斥老子,赶紧滚!不然爷把你抓回营中,当兔相公使唤。” 朱寿久居宫中,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兔相公,于是他便接着说道:“把我抓回去当兔相公?哼,那我就把你抓回家,当老鼠相公!” 此话一出,一群兵痞瞬间大笑。 而被朱寿喝骂的那兵痞自觉脸上无光,当即便上前要抓朱寿:“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 朱寿也是个暴脾气,尽管之前的伤还没好,但他还是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仗。 一旁的朱聪眼见大事不好,连忙来到了赵玲绮旁边道:“女侠姐姐,快救救我哥哥!” 这声女侠姐姐对赵玲绮十分受用,只见她上前一步挡住那兵痞道:“你干嘛?还想接着打是不是?” 看到赵玲绮,那兵痞瞬间怂了。 因为刚才他们便和她交过手,十几个兄弟一起上,应是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到,反而被人家打了个屁滚尿流。 若非自己一方的大部队赶来,估计那些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不过,打不过归打不过,狠话还是要说的。 那兵痞指着赵玲绮道:“哼,你就是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我们可有几百人,后面还有两万人的队伍!” “若是惹怒了我们,你们全家都得掉脑袋!” 赵玲绮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那所谓的两万兵丁,听到对方拿自己家人相威胁之后,她撸起袖子就要挥拳。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突然呵斥道:“住手!” 虽说,对刘凌有着万分不满,但听到他的话之后,赵玲绮还是停下了手。 另一边,林岳和那个穿锁子甲的军官,也走了过来。 林岳先是上前和刘凌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赵玲绮从刘凌家中离开之后,便又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逮住一个方向瞎撞。 林岳几人赶忙策马去追,可谁知,她轻功十分了得,踏步而行,犹如迅雷闪电。 几人骑着马愣是没追上,就在林岳以为要等到赵玲绮真气耗尽才能追上的时候,便碰到了十几个兵痞。 那些兵痞见赵玲绮长得漂亮便出言调戏,后者本身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惯着,抬手就打。 一番殴打之后,兵痞被全被打翻在地,而就在这时,这名军官带着大部队赶到。 而林岳几人也赶忙跟了上来。 林岳曾在北境当过百户,策马而来也颇有气势,他和对方的军官聊了几句之后,便将局势稳定下来。 一边让林腾通知刘凌的同时,他也和那军官相商,看如何能了结此事。 经过刚才的商议之后,军官直接开价一百两银子了事,就当给医药费了。 听完林岳的叙述之后,刘凌并没有急着掏银子,而是策马来到那些兵丁的面前,冷声说道。 “国家给你们粮饷,便是让你们欺压百姓的吗?若是真有本事,便去上阵杀敌,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脸都不要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一旁的林岳脸色都变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兵痞的可怕,他可是知道的。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篦子就是早年间抓头上的虱子的东西,形状和梳子类似,不过更加细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土匪过后,就像梳子一般,虽说也会搜刮大量财物,但多少还会留点。 但若是兵痞过境,便会像篦子一样,将所有的财物全都搜刮干净。 刚才他费了半天力气才和那军官谈妥的,如今却被刘凌的一句话,全都给倒了回去。 不过也无所谓了,刘凌说这话,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他只要听命便是。 吴招娣等人在震惊的同时,却有些和刘凌同仇敌忾,毕竟在她们的认知之中,当兵的就该去战场上杀敌人,欺压老百姓,只能说明他们全都是废物。 这其中最为恼火的还是朱寿。 这家伙此时咬着牙瞪着眼,若非朱聪拉着,他估计早就扑上去了。 而另一边,那名穿着锁子甲的军官也震惊了,他看向刘凌只觉这家伙一脸的书生模样,想不到竟如此胆大,竟和自己叫板! 他挺着肚子,散发出全身气势上前道:“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想要找死啊!” 此话一出,那些兵丁们也纷纷上前,大有军官一声令下,便将刘凌剁成肉泥的架势。 面对这黑压压一片,刘凌脸上毫无惧色,他寒声道:“我找死?我看是你们找死吧!” “我乃魏县的九品员外官职,你们这群废物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第二天,田知县便会将你们这些人造反的奏折递上朝廷。” “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人又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此话一出,这群人全都傻了。 他们来这里只是想要打听打听富户的信息,好索要钱财,但刘凌可好,直接一口造反的帽子扣上来,这话谁还敢接?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什么想法 看着田德禄那讪笑的样子,刘凌眼中精光闪过,随后他凑到田德禄耳边一番耳语。 田德禄听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咱们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刘凌和田德禄便来到了俞大同身边。 俞大同看到笑容满面的二人,只当自己是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然而二人依旧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俞大同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嘶!二位这是想出主意来了?” 刘凌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俞总兵,我和田大人经过商议之后,打算以劳军的名义,送给您一万担粮草,还有六万两白银,以及旧的棉衣棉被若干。” 听到这话,不止是俞大同,就连他一旁的两个随从也惊呆了。 他们一路从鲁州抢过来,也没抢到这些东西,可如今这二人三言两语间便要白送。火山文学 难不成,这屁大点的县城,竟如此富庶? 看着惊讶的三人,刘凌又补充道:“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若将军还要再多的,那我和知县大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到时候便只能请将军自己想办法了!” 听到这话,俞大同连忙说道:“不不不,这些够了够了!” 一旁的随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俞大同一眼给瞪了回去。 紧接着,刘凌和田德禄又将俞大同请到了一边,然后对他说了一番悄悄话。 听完二人的话之后,俞大同目光有些玩味,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不管怎么说,只要你们能拿出这些东西来,我们直接就走,绝不纠缠!” 刘凌和田德禄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刘凌说道:“事不宜迟,请将军先回军营之中修整,我们即刻召集县中乡绅商议此事。” “另外,还请俞总兵按我们刚才所说的去做,如此我们也好更快的帮将军筹集东西。” 俞大同爽朗的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安排。” 说罢,他目光又看向了桌上的那些菜,然后道:“那个,你们都是读书人,吃不了剩菜剩饭,也没法用这些菜去请别人,那这些我们就打包带走了!” 说话间,他的两个随从竟已经从柜台拿出了油纸包,开始收拾起来,一番秋风扫落叶之后,三人扬长而去。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刘凌几人。 朱寿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这还是个侯爵吗?怎么倒像是街边的地痞?” 昨日,当看到这些兵痞搜刮地方的时候,朱寿怒不可遏,他吵着要前来赴宴,也是想要亲眼看看这领军之人究竟是谁,若是认识便当面斥责于他,若是不认识便等回到京城之后,去给父亲打小报告。 但当听到朝廷调兵北上抗击鞑虏,竟不给钱粮,甚至连必须的棉衣棉被都不给的时候,他便无话可说了。 毕竟,当兵的吃响打仗天经地义,可你连军饷都不给,我们凭什么去打仗。 而且,打的还是女真和蒙古,去了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 这种情况下,俞大同能够将麾下士兵动员起来一路北上便已经是个奇迹了。 若换作其他人,估计士兵们当场就哗变了。 所以现在的他,也没什么脾气了。 另一边,拿定主意的田德禄对刘凌说道:“好了,贤侄在此稍后,这就让人去准备。” 说罢,田德禄大步而去。 对付俞大同这种勋贵田德禄不行,但敲打压榨本地富户,田德禄可是很有一手的。 而且,若是按着刘凌的想法干,他不信那些富户们敢不掏银子。 田德禄走后,刘凌便安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俞大同几人将饭菜全都卷走了,但哪壶好茶确是留了下来,他自斟自饮一番之后,看向身后的四个孩童道:“好了,带你们出来也不能白带啊!” “说说吧,听到刚才的事情之后,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就连脾气最急躁的朱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苏如意首先开口道:“还能有什么想法?朝廷不讲理呗!让人去卖命,不给人钱,要是我,直接就反了他娘的了!” 此话一出,刘凌脸都绿了,要知道旁边可是站着两个皇子的,若是二人追究起来,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一旁的苏元宝也赶忙说道:“姐,你胡说什么,这是要杀头的!” 苏如意满不在乎的将双手抱在胸前说道:“说说又怎么了,反正又没外人!” “难不成,你们两个还能去官府告发我去吗?” 说完,她又看向朱寿和朱聪:“还是说你们两个要去告发我?” 虽然苏如意的话相当犯忌讳,但理却是这个道理,所以身为皇子的朱寿和朱聪脸上也没太大的表情。 朱聪思虑片刻之后,沉声说道:“这两年天灾不断,外部又有强敌虎视眈眈,所以今年为了安顿一年,朝廷特意去找那些鞑虏议和,可谁知,这些蛮夷不讲信用,拿了贡品却又挥师进犯,当真是可恶至极!” 朱寿闻言不以为然道:“我早就说过,蛮夷之言根本不可信,要我做主,便将朝廷全部的税收全都砸到军费上,训练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一举击溃那些鞑虏,让他们再也不敢挥师南下。” 和朱聪的虚心内敛不同,朱寿锋芒毕露,挥斥方遒,说话间,大手一挥,似乎背后便有千军万马任他驱驰。 听到二人的答案之后,刘凌并不满意,他最后又将目光看向苏元宝,这家伙可是主动要来见见世面的。 刘凌挑眉问道:“元宝,你怎么看?” 苏元宝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刘凌点头。 这次,苏元宝没再怯懦,也没再结巴,他一番思虑之后,说道:“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北方多草原,那些鞑子们生下来便要学会骑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而我们大周的人,生下来学会的是种田,只有富庶人家的孩子才有可能学习骑马。” “所以,我们大周人想要和鞑子们硬碰硬,显然是不太行的!” 听到这话,朱寿颇为不服,他说道:“当年太祖爷以三万骑兵对阵蒙古十万铁骑,并将其击溃,让他们五十年不敢南下劫掠,如此你又作何解释?” 苏元宝听后又沉思了良久,最终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太祖爷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现在的大周,没人能以三万骑兵去击溃十万蒙古铁骑。” “不然的话,咱们大周也不至于向蒙古和女真求和了!” 苏元宝的话不急不缓,说道朱寿耳朵里,却让他抓耳挠腮,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毕竟真实情况确是如此,若真的打得过人家,那早就打了,还费什么话! 一边的朱聪见兄长吃瘪,他便上前道:“只要我们整顿好内政,再韬光养晦十年,定然能够训练出比蒙古,比女真部落还要精锐的骑兵部队,到那时再战不迟!” 苏元宝闻言依旧摇头,他说道:“我们就算击败了他们一次,可我们的人,也守不住那茫茫草原,用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成长起来的。” “那就彻底将他们杀光!”朱寿杀气十足道。 苏元宝并没有再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对于苏元宝的回答,刘凌还是比较认同的。 在机关枪没有发明之前,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天生便是被动的。 游牧民族能够凭借骑兵的机动性肆意入侵,而农耕民族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动防御。 纵观华夏历史,能够以农耕民族反击游牧民族的时代,似乎也只有秦皇汉武、唐宗明祖那段时间。 同为重要历史朝代的大宋,在没有夺回燕云十六州的情况下,一直被契丹、女真、蒙古轮番蹂躏。 对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肆无忌惮。 现在的大周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帝国,想要发展国力和游牧民族死磕,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元宝这个在苏家坨长大,没读过什么书,没去实地看过战场情况的孩子,能想到这一点便已经相当不易了。 这小子今后或许是个可造之材。 想到这,刘凌对苏元宝道:“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些书你回家去看,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 听到这话,苏元宝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刘凌又对朱寿说道:“那些鞑子们在草原上长大,对本地的地形极为熟悉,哪里有水源,哪里是沼泽,哪里是荒漠,哪里容易刮起暴风,哪里常年积雪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我大周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对此知之甚少。” “打仗,打的并非是勇猛,而是谋略、情报、后勤、地图、士气,还要有那么些许的运气。” “当只有这些全部具备的时候,才是拼勇猛的时候。” “你只有一腔孤勇,对方却根本不和你正面相碰,只是带着你在草原上游荡,等你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再突然出击,到时候你的一腔孤勇又有何用?” 第一百零二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朱寿闻言挺直了腰板想要反驳刘凌,但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一旁的朱聪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最后,刘凌的目光又落到了苏如意身上。 他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不管怎么样,造反这两个字都不是随便说的,在场的几人自然不会去揭发你,但若是隔墙有耳,到时候不止你的脑袋要掉。” “你小昭姐、玲绮姐、佳宁姐,还有朱聪朱寿几人全都要死。” “难道,你想要凭借你的这句无心之言将所有人都置之死地吗?” 这次,刘凌没有再顾及她是个孩子,而是十分严肃的进行训斥。 苏如意在听到一个个身边人的名字的时候,心中也确实感觉到了后怕,她看了看刘凌,然后低下了头说道:“相公,我知道错了!” 刘凌也没有过多斥责了意思,见其认错,便也不再多说。 另一边,田德禄的动作也很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魏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召集了起来。 钱多的,地多的,粮食多的,皆在此列。 那些富庶之人也都听说了从鲁州来了一伙兵痞,四处打家劫舍,而且专门针对富户,他们也十分慌乱,正想找一个主事之人进行商议。 就这样,瞌睡送枕头,双方互相奔赴下,最终聚到了一起。 因为这次人比较多,足有二十多人,哪怕那房间再宽敞也装不下了,所以只能将醉春楼的大堂清理一番,然后所有人围成一圈,坐在了哪里。 刘凌和这些富户交集并不多,唯一比较熟的便是甘泉酒坊的谷大富。 前段时间他将那些酒水交付朝廷之后,赚的盆满钵满,后来还请刘凌吃了顿饭。 如今又见到刘凌后谷大富自然是和他坐到了一起,然后低声问道:“兄弟,今日之事是怎么个章程?” 周围全都是魏县的商贾,一个个耳朵贼的要死,所以刘凌自然不会细说,只是意味深长的对谷大富说道:“听知县大人安排便是,他可绝对不会坑咱们!” 听到这话,谷大富立刻会意。 见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田德禄随即站起身来说道:“好了,现在我们魏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齐了。” “我田德禄也不废话,咱们开门见山。” “刚才,我已经宴请了本次负责北上抗击鞑虏的俞大同,俞侯爷。” “侯爷说,此次北上朝廷让他们自筹粮草,所以他们一路走来,才会去找各县富户索要劳军钱财。” “如今到了我们魏县,自然也不能免去,不过,经过老爷我的据理力争,侯爷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 说到这,田德禄停顿了一下,开始环视周围人的表情。 其实,在听到领军之人乃是一尊侯爵的时候,周围人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了。 他们虽说再魏县有些钱财,也算是吃得开,但和真正的勋贵相比,和蚂蚁实在是没什么两样。 不过,在听到对方肯让步的手,这些人的眼中便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田德禄希望他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将那些兵痞全部送走。 田德禄对这些铁公鸡的性情也是十分了解,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他心中便有了数。 沉默数秒钟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俞侯爷说,只要我们肯交出两万担粮食,十万两白银,便从我们魏县绕道而行,秋毫无犯!”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刘凌也瞪圆了眼睛。 好家伙,不是一万五千担粮食,八万两白银吗?怎么这又涨了? 不过很快,刘凌便明白过来,这田德禄不止是一毛不拔,甚至还想要以此来发上一笔横财。 别人是搜刮穷人的钱,你倒好直接搜刮富户的钱,真不知应该说你仁义还是下作。 震惊过后,刘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安然坐在了原地。 而其他人则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两万担粮食,我们整个魏县的税收才有多少?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就是啊,还有十万两白银,就是把我们全都卖了也凑不齐啊!” “这哪里是兵丁,完全就是土匪嘛!” ……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田德禄对此早有准备,只见他站直了身子不咸不淡的说道:“这还只是大头,除此之外,他还要我们准备至少五千件棉衣棉被,不过新旧倒是无所谓。” “我想,这五千件棉衣棉被诸位应该凑得齐吧!” 五千件棉衣棉被分摊到二十多人头上,一人便是二百多件,勉强也凑的出来。 但粮食和银子确是让这些人肉疼不已。 其中一名富商道:“田大人,今年春天虽说没闹什么灾荒,但我们缴纳了赋税之后,也没有太多的余粮啊!” “这两万担粮食,您可让我们怎么凑啊!” 旁边又有一人接着说道:“是啊,还有十万两白银,您就是把我们全都剁碎了去卖肉,我们也凑不出来啊!” 有二人起头,其他人顿时也七嘴八舌的吵吵了起来。 谷大富没有跟着他们吵吵,而是凑到了刘凌旁边低声道:“兄弟,这田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刘凌依旧不好明说,只是低声道:“听大人安排,吃不了亏!” 刘凌话音刚落,田德禄便“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虽说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当他站起身的那一瞬间,确是气势十足! 在场的一众富商地主全都被镇住了,原本嘈杂的大堂瞬间寂静下来。 田德禄以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然后寒声说道:“奶奶的,老爷我放低姿态去找那些兵痞谈判容易吗?” “如今,我好不容易和他们讲明了条件,你们又这哪哪这的纠缠不清!” “我看,也别谈了,就让那些兵痞们直接动手从你们家中搬取算了,到时候你们家中有多少粮食银钱,就让他们搬多少,也省的我和你们这些铁公鸡们废话!” 说罢,田德禄一甩袖子就要离去。 而一旁的富商和地主们则赶忙上前拦截:“田大人息怒,田大人息怒!”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田德禄拦了下来,然后又将其推回到了座位上。 开玩笑,若是真的由那些兵痞们搬家,那他们这些年的积蓄怕是什么都别想剩下。 一番赔笑之后,一名富商开口道:“田大人,不是我说,实在是这些兵痞们要价太狠。” “您看要不这样,咱们出些银钱,您上朝廷参奏一本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周围人的一片响应。 看着连连点头的众人,田德禄眼中露出了凶光。 “参奏一本?你们的意思是说,让朝廷把这些兵痞们全都咔嚓了?” 说话间,田德禄还用自己的右手做出了砍头的动作。 富商和地主们见状连连点头:“对对对,若是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去你娘的!”田德禄毫不惯着,张口便骂娘,随后他又对众人呵斥道:“若是将他们全都咔嚓了,那你们北上去抗击鞑虏吗?” “我明告诉你们,朝廷没有给他们银子辎重,让他们自己解决,这就说明朝廷默许了他们沿途向你们这些富户索要财物壮军。” “这件事,我就是捅到了朝廷,朝廷也不会惩罚他们。” “而且,北方的鞑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若是全部北上,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你们要是惹急了他们,一刀剁了你又能如何?”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片嘈杂的大堂之内顿时沉寂了下来。 他们这些富户们虽说没打过仗,但也知道,平日里军队之中或许欠一两个月的军饷没什么,但若是在战时,莫说欠一个月的军饷,就是一天也不行。 谁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下来?若是自己死了,谁又能保证自己应得的钱能分到自己家人手上? 所以,惹谁都不要惹即将上战场的士兵,这些人已经在死亡边缘游荡了,什么都不会怕! 一众富户面面相觑,皆不敢再说话了。 而这时,田德禄也放缓了口气说道:“诸位的难处,我田德禄又何尝不清楚。” “但赶上这事情了,我们除了面对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 “这样,不就是两万担粮食,十万两银子吗?我自领四千担粮食,一万……一万八千两白银,剩下的你们分摊,这样总行了吧!” 此话一出,一众富户们再次瞪圆了眼睛。 田德禄之前总是说他们是一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他田德禄本人又何尝不是一只铁公鸡? 可现在,他竟然开口就要出四千担粮食,以及一万八千两白银,这可着实让那些人震惊到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田德禄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淡然道:“怎么,老爷我都大出血了,你们还藏着掖着不成?” “现在便自报家底,若是大家凑得齐,我便出这份钱,若是大家凑不齐,那我也省了,反正那些兵痞也绝对不敢去我们家闹事去!” 说罢,田德禄双手抱胸的坐回原位。 那些富户们听罢,随即便交头接耳起来,他们说的话,自然还是哭穷。 上个月我家着了火,他家遭了贼,又或者是家里房子塌了。 一番交流之后,这些人不自觉的便看向了一言未发的刘凌以及谷大富。 这段时间刘凌和田德禄走得很近,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而今日他们到来的时候,刘凌便已经在此等待了,显然这家伙是知道内情的。 如今他们讨论的火热,而这家伙确是一言不发,显然是不太合群,于是其中一名经营茶叶的富商便对刘凌说道:“刘公子,如今这魏县谁不知你得了神仙相助,每天凭借阴兵阴将织布,日进斗金!” “如今这个情形,你也不说句话吗?” 刘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之事往小了说,是我们这些人为求自保主动劳军。” “可往大了说,就是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赴国难,我刘凌虽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却也是热血男儿,有着一腔报国之心。” 第一百零四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除了诉说鞑子们的战法战术,林岳也将自己对付骑兵们的战法战术全都掏了出来。 陷马坑、拒马枪、弓弩、长枪阵、盾牌阵等等一系列的战术一一讲述给俞大同去听。 就这样林岳从深夜一直讲述到了天光蒙蒙亮的时候,才将自己这些年的对敌经验和俞大同说了一遍。 后者在听完讲述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之前想到了此战将会十分艰难,也想到了蒙古骑兵会十分强悍,但却从未想过,对方竟强大到这种地步。 这也难怪北方花费了无数银两辎重,却也只能做到固守,从未北上出击进攻过蒙古、女真部落。 同时,他也惊叹于林岳所描绘的那些新奇的战术战法,一个能在北境当了几十年百户的军人,绝非泛泛之辈。 要知道,在北境区域,总兵的战死率,甚至要高于普通士兵,而他却在哪里活了十几年,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六个兄弟以及一个儿子,也都安然回来了。 这就是不是单纯的运气了。 看着一脸呆滞的俞大同,刘凌沉声道:“俞总兵,我乃一介书生,对战事并无很深的研究,但我却知道,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道理。” “大人爱兵如子,想必兵丁们也对大人极为信任,不然也不会在没有粮饷的情况下随军北上。” “所以,我觉得,只要大人和您麾下的两万多兄弟能够团结一心,共同抗敌,就一定能够击败鞑虏的!” 听到这话,俞大同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兄弟我知道了,此番出征,我若是能活着回来,必有重谢!” 刘凌也对这将领有几分好感,他点了点头道:“将军保重,愿此生还能再见!” “嗯!”俞大同沉声答应。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刘凌看了看林岳道:“好了将军,我二人不能久留,便就此离去。” “将军在正午收纳好所有物资之后,便尽快启程北上,勿要耽误军机,之后,再上书朝廷,为我魏县的乡绅以及沿途所过的所有乡绅表明功绩。” “让朝廷颁发封号,修建功德碑,如此自是大功无量!” 此话一出,俞大同有些发愣,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刘凌和林岳确是已经出了营帐,片刻后,马蹄声响起,由近到远渐渐的消失不见。 这时,俞大同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什么勿要耽误军机,这分明就是让自己拿了钱赶紧走,不要理会之前返还多余钱财的约定了吗? 至于上书朝廷表明功绩,让朝廷颁发封号修建功德碑,也不过是为自己之前干过的事情洗地罢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就是等到大战之后,那些被他劫掠过的富户,也不能以此为理由进行清算。 想到这,俞大同迈步走出了帐篷,他看着刘凌远去的方向躬身作揖。 旁边的军卒见状不解道:“将军,你是在拜会先人吗?” 俞大同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拜会贤人!” 军卒不懂,但也没再多说。 伴随着天光放亮,一波又一波的物资送到了军营之中,俞大同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照单全收,同时,他也开始组织人马准备北上。 直到巳时,田德禄给他的清单上的所有物品全都送达。 俞大同清点完毕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拔营起寨,向着北方一路狂奔。 眼见俞大同带着大军离去,魏县的富户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送走这个瘟神了,他们也能够放下心来,至于自己的损失,之后慢慢想办法弥补便是。 反正大头都是田德禄和刘凌拿的,分担到他们头上的时候,虽说也有不少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何况,这些人的资产更多的并非是白银,而是那些土地、商铺等不动产。 只要有这些东西,赚回那些银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也有人十分不爽,那便是田德禄。 说好的老子的钱如数奉还的,你特娘的怎么拿了钱就跑了? 他原本想去追的,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怕暴露,于是只得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刘家村。 当刘凌听到俞大同率领军队离去之后,也是“勃然大怒”! “混蛋,这些兵痞果然全都是毫无信用之人,不行,我得带人去把他们追回来!” 刘凌十分激动,当即就要差遣林岳等人去追人。 然而,这时的田德禄却有些怂了,他赶忙对刘凌说道:“贤侄,不急,不急!现在是白天,若是去了难免会被其他人看到,我看咱们还是晚上再去的好!” 刘凌听后也连连点头:“好,我们就晚上去找他,定要将此事说个明白!” 田德禄也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次,他自己一个人就拿出了四千担粮食,以及一万两的白银,不敢说将家底掏空,起码也是大出血了一次,若是不能弄回来,他怕是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当然,作为县令他也不可能一直守着刘凌,在确定刘凌晚上会去找俞大同之后,他便又告辞离去。 看着田德禄离去的背影,一旁的林岳问道:“凌儿,晚上咱们真的去?” 刘凌摇了摇头道:“去啥啊去,等明天让二舅他们弄出些假的伤口,就说昨夜去了,结果被当成劫营的射了几箭,差点把小命丢在哪里!” “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听到这话,林岳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看向刘凌道:“按你的意思,那一千匹布和一万两白银,就这样送给他们了?”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啊,国家有难,我等不能亲临战场上阵杀敌,只是动用一些银钱物资,又有何妨?” “再说了,若是蒙古鞑子攻破了宣府,一路南下,我们又如何能够幸免?” “如今出些银钱,若是能够保着俞大同守住宣府,那我们这钱花的也算是值了!” 听到刘凌的话,林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女女婿心中竟有这般格局。 “凌儿,你……”林岳顿了顿,但最终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而刘凌确是明白他的意思,他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后我们也不能只想着赚银子,还是要想办法兴旺大周,未来达成统一大业,只有这样,这一生,才不算虚度。” 第一百零六章 皇宫 刘凌高抬下巴,看向比自己矮上半头的赵玲绮道:“说吧什么事?” 赵玲绮看着刘凌那欠揍的样子,便想一拳砸过去,但想想他那娇弱的身体还是算了吧。 于是,她收起了手中的长枪,道:“和之前一样,想要娶我,要么便能在武艺上打过我,要么便考取功名,不然姑奶奶凭什么嫁给你?” 此话一出,刘凌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好家伙,你还记得你那两条呢! 在武艺上打过你!林岳都说不是你的对手,剩下的还有t 听到太监的话之后,萧远很长时间都未回话。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静的有些可怕。 良久之后,萧远才发出了一声长叹:“唉!就没有一个让朕省心的!” 听到这话,那太监忙道:“我这就给朱七传信,让他将两位皇子请回来!” “不必了!”萧远摆了摆手道:“如今北境战事吃紧,我也正好打算南巡一番,去的时候,顺带将二人带上吧!” 此话一出,太监脸色微变,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并点头道:“是,陛下,我这就去准备出行事务。” 萧远点了点头,然后挺直了身子,继续翻看奏折。 奏折上面,全都是最近关于战事的报告,从征调兵丁,到军械运输,以及士兵阵亡抚恤的请示等等问题全都摆到了萧远面前。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为了缓和大周腹背受敌的态势,便让内阁商议和蒙古女真两大部落和谈。 并为此动用了大量银钱来促成此事。 可谁知道,这两大部族,在收了银钱和贡品之后,还没捂热乎便在边境集结大量兵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扣关。 萧远无奈之下,也只能从南边和东边征调兵丁来弥补北境防线的缺陷。 但因为朝廷赤字严重,拿不出现银出来,所以他也只能让各地将领自己想办法。 说白了,就是默许他们沿途劫掠百姓富商,只要不过分,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那些兵痞们,又哪里是那么守规矩的人? 鲁州和豫州的兵丁一路北上便抢了一路,搞得四处民不聊生,这些奏疏大多都是弹劾那些兵丁们的。 萧远又从那些奏折之中拿出了一本翻开查看,他原本以为这又是一封弹劾奏章,可当细看两眼才发现,这乃是鲁州总兵俞大同的文书。 俞大同是个粗人,并不懂什么文法,请安之后便直接将魏县豪绅劳军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他请求陛下下书奖赏魏县的这些豪绅们。 其中,刘家村刘凌的名字,赫然在奖赏名单的第一列。 看着这奏折,萧远脸上古井无波。 他从鲁州一共调集了三支部队,主力是俞大同的鲁州兵,除此之外还有鲁州备倭兵、鲁州备操兵两支预备队,各一万人。 这两支预备队一路走来,弹劾他们的奏章无数。 相对而言,弹劾俞大同的奏章就比较少了,只有鲁州境内的几封,到了冀州便没有奏章了。 想来应该是在魏县吃饱了。 至于奏折上的劳军,萧远是不信的。 天下间,又有谁肯把自己的银子,平白无故的去交给别人呢? 肯定是这俞大同动了手段,让魏县的豪绅们大出血了一番。 然而就在这时,萧远又突然想起来了刚才那太监的话。 他指着奏折上的刘家村三个字道:“你刚才说老三和老四在什么地方?” “冀州、魏县、刘家村!”那太监简单明了的重复了一遍。 此时,萧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呵!有点意思!让你的人盯着他们两个点,别出事了。” 那太监点头道:“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会保证两位皇子的安全!” 然后萧远又将那封奏折递了过去,道:“将这封奏折交给内阁,让其通告各州,着重表彰。” “剩下的交给司礼监,凡是弹劾过往军队扰民劫掠的,一概留中,其余的按内阁票拟的意思办吧!” “是!”太监赶忙接过奏折答应了下来。 安排好一切之后,萧远伸展了一下身子,又问道:“老二呢?还是在捣鼓他那堆烂木头吗?” 这次,太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睛向上看了看萧远那平静的脸色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二皇子天资卓越,他摆弄出来的那些精致摆件当真是巧夺天工,听说二皇子将那摆件放到古董店中售卖,曾有人出五千两银子购买呢!” 听到这话,萧远眉头先是紧皱,片刻后,他又是一声长叹:“唉!不管怎么说,今后他是饿不死了!” “罢了,本来就是朕的过错,若是老三老四也不成才,那便从其他子侄之中挑选一个机敏之人吧!” “总不能让祖宗三百年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上!”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一众太监宫女如遭雷击,他们纷纷下跪。 为首的那名太监更是声泪俱下道:“陛下,您的三位皇子都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未来哪一位也能成为一代明君,君临天下!” 为首的太监一番哭诉,其他的太监们也纷纷哭嚎了起来。 萧远目光锐利的看着脚下的太监,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何必当真?” “摆驾国宁宫!” 此话一出,一众太监宫女顿时如蒙大赦,他们连忙起身开始准备皇上专用的架撵。 内阁。 当收到萧远特意送来的那份奏折的时候,内阁首辅严高立刻明白了萧远的意思。 他开口道:“陛下是想以此事,来回复那些弹劾各路军马的官员们啊!” 说罢,严高看向身旁一个四十来岁,黑发长须的男子道:“庭益,兵部之事一向是你在负责的,此事便由你来安排吧!” 男子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奏折接过来道:“好,我去安排,其他的便交给严阁老操劳了!” 严高今年已经六十有五,头发胡子早已苍白,脸上也满是褶皱,但却依旧身居首辅高位。 朝中官员半数以上都是他麾下党羽。 看着于廷益离去的背影,严高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哼!” …… 几日之后,朝廷下发邸报,对魏县豪绅劳军的事情大加赞赏。 并且朝廷还特意播下二百两银子,让在魏县县城之内,修建功德牌坊,将所有捐款捐物之人纂刻其上,以让后人铭记。 当各地官员看到这份邸报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感情那些兵痞们抢劫,是朝廷默许的,如此看来,他们就是上再多的弹劾奏章也是无用。 同时,这些人也注意到了这封邸报上的落款——于廷益! 看着这落款,不少人咬牙切齿。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在魏县,最有钱的自然是田德禄,其他州府也都差不多,钱权不分家嘛。 有钱的便是有权的。 而这次兵丁北上,损失最大的便是这些人。 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自然要找人记恨一番,而朝廷这个单位实在是太大,记恨也无用。 就在这时,这封邸报从京城中传了出来,于是这些人自然便有了记恨的目标。 因为在他们看来,应当就是这个人在暗中推动此事,若是没有此人,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损失那么多的家产。 当然,记恨归记恨,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人家是朝廷内阁的成员,就是再记恨也得忍着。 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冀州各县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魏县确是张灯结彩,热闹的像是在过年一般。 原因自然是这邸报的下达,得到朝廷明文夸赞的田德禄,比当爹还高兴。 不止是将县城之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请了过来大肆宴请,而且还找了舞龙舞狮的队伍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而那些一同出了学的豪绅们,在听到皇帝亲自下令嘉奖自己的时候,心中那原本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毕竟,在这个纯粹的封建社会而言,皇帝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老天爷一般。 如今听到老天爷夸奖自己,他们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就算是有些人依旧想不开也不行,反正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你不可能拿回来。 与其天天唉声叹气的,倒不如坦然接受此事。 就这样,之前为了应付俞大同而举在一起的魏县豪绅们,如今又凑到了一块。 众人在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刘凌本来不想来的,但考虑到此事本就是他推动的,若是别人都来了,他不来,却有些不合适,所以便来了。 而当田德禄看到刘凌之后,当即便拉住了刘凌的手道:“好消息,好消息啊!” 刘凌眨巴眨巴眼睛道:“什么好消息?难不成那个俞大同要把咱的银子还回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考试 朱寿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听到朱聪的劝解之后便也放弃了。 不过,这时他突然道:“嘶!对了,你说咱们出来也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父皇怎么也没派人来找咱们?” 这个问题朱聪早就想过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自己老爹太过生气,索性不理他们了。 但细细想来,父亲也不是那样的人,但其他理由他又实在是想不到。 于是,便也只能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两个主动回去向父皇请罪吧!” 此话一出,朱寿脑袋顿时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我还没玩够呢!而且有了这次,下次咱们想要再逃出来,怕不是要更加艰难。 反正横竖是一顿揍,与其自己回家,还不如玩个痛快!” 听到这话,朱聪也是无言,最终他也只能顺着自己的兄长。 而这时,先生徐永板着脸走了过来对二人道:“上课了,还站在这干嘛?等着我请你们吗?” 听到徐永的声音,二人顿时神色一紧,随后他们两个回身冲徐永笑了笑,然后赶忙拿上课本向课堂之中跑去。 之前在皇宫之中听那些师傅们上课的时候,朱寿一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经常开小差。 可如今来到这刘家村的学堂之中,听着这个落第举人讲的书经,却能一股脑的听进去。 在刘凌走后,其他人也各司其职的忙碌了起来,整个刘家村又显现出了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 另一边,刘凌和林腾则一路快马加鞭的向着县城而去。 虽说这场考试叫县试,乃是田德禄主考,但为了防止作弊,保州府还是派了教授下来督查考试以及帮着审阅试卷。 所以,就算是刘凌也得按时到达考场,不然的话,便会被取消本次考试的资格。 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到考场之后,便见田德禄正和一名中年官员聊得开心。 大周的教授和现代的教授并不是一回事。 虽然都是主管教育工作,但前者更有权利,大概相当于省教育局的办事员。 论官职是从七品的官职,比田德禄低一个档次,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州府做事,更加接近权利中心,理论上也更有升职的空间。 当然,田德禄之所以能和此人聊得开心,也并非他是州府的官员,而是他的出身。 在大周,只要考上了进士,出来便能直接当官,而且起步往往不低,最差的也是七品县令。 起步便是七品,那教授这种从七品的官职,便不是进士干的了,而是举人。 一些考不上进士的举人便会主动去吏部报到,谋求官职。 这种情况下谋求的官职,和田德禄这种县中小吏谋求的官职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十分磕碜。 能捞到一个从九品的官职便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更多情况下干的还是一些没有品级的不入流的官职。 之后再慢慢熬资历,一点点往上升,能升到知县便是捅破天花板了。 而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很明显便是以举人的身份进入官场,然后通过走关系,最终成为了一个州府的教授的。 由于都不是进士出身,田德禄自然也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与之话着家常。 刘凌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旁的林腾默契的将缰绳接了过来,然后引着马匹转身离去。 听到马嘶声,田德禄和中年男子立刻侧目看了过来。 在看到刘凌一身书生装扮的时候,田德禄有些惊讶:“嘶!刘凌,你怎么来了?” 刘凌之前并没有将自己要考试的事情,告诉田德禄,一来是想凭自己本事,二来也懒得欠他人情。 听到田德禄问话之后,刘凌拱了拱手道:“见过田大人!” 一旁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刘凌一番之后,有些不悦道:“田大人,这也是你们魏县的学生?” 虽然没有明说,但田德禄依旧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老小子是嫌刘凌没有按着规矩给自己下跪施礼呢! 为了防止出现误会,田德禄忙道:“正是我县的学生,而且他还是朝廷刚刚册封的子爵,领魏县都尉的官衔,说起来,比我们官职还要大的!” 此话一出,中年人刚才的不满瞬间一扫而空,他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对刘凌拱手道:“原来是都尉大人,久仰久仰!” 魏县出了个子爵的事情,在保州府的官场上是人尽皆知,根据传言,这还是老牌勋贵宁东侯亲自举荐的,其背景强大,而且本人也有勇有谋,以一个村子的代价,干掉了为祸魏县多年的范老五。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干掉了内阁大学士刘一景。 在得知范老五被刘凌干掉之后,刘一景的很多学生都对刘凌大为夸赞。 像这种天生携带一大股背景的人,是他这个从七品学政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随后,中年人也自我介绍道:“卑职乃是保州府学政,黄童。” “原来是黄大人,幸会幸会!”不知何时,刘凌已经对大周人见面时的客套话滚瓜乱熟。 一番客套之后,田德禄开口对刘凌问道:“对了刘凌,你今日怎么来了?难不成你也要参加本次县试?” 刘凌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我已经准备了数个月之久了!此次县试,我志在必得!” 听到刘凌的话,刚才还一本正经的黄童差点没摔个跟头。 要知道,在大周考科举,虽说没有年龄限制,但最起码也要有十年的寒窗苦读。 你这准备几个月就想通过县试,这也太逗了。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黄童也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田德禄也知道刘凌整天攻读经史典籍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刘凌要靠科举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但如今后者已经成为了子爵,远的不说,至少在魏县是完全吃得开的。 在地位上,也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如此一来,他还考科举作甚?躺平不好吗? 当然,田德禄虽然这样想,但却不能这么问,而是皱着眉头有些埋怨道:“此时,也未曾听你说起过啊!如今……” 说到这,田德禄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周围不仅有黄童,还有其他前来考试的学生们。 在田德禄说到这的时候,那些学生们纷纷看了过来。 科举舞弊在大周绝对是大罪,一旦被查处轻则终身禁考,重则直接杀头。 负责的官员最轻的也是原地免职。 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田德禄若是摆出了有意偏袒的姿态,一旦被人告发,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赶忙将剩下来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而刘凌也避嫌的说道:“田大人,我这不是怕打扰到您吗?好了,时间快到了,二位稍歇,我先进考场了!” 说罢,刘凌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然后大步走进了考场之中。 按着常理来说,进入考场的时候,要经过严格的搜身以防止夹带,但在这里搜身的差役全都认识刘凌,也知道他和黄捕头以及田德禄都是铁哥们,根本没有人上前敢搜他的身。 为了防止落人话柄,刘凌主动上前交出了自己携带的笔墨纸砚让人查看。 而那些差役也走过场似的搜了一遍之后,便让刘凌进入到了考场之中。 看着一身白色长衫,大步而行的刘凌,不少前来参加考试的读书之人都是目光阴寒。 虽说县试考的是童生,但前来报考的可大多都是成年人,甚至还有一些三四十岁,乃至四五十岁的人前来参加考试。 这些人便是大周的高考钉子户,屡考不中,但却一直为了心中的执念不肯放弃。 正因为如此,这些人的心理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在看到刘凌进入考场之前,和田德禄以及黄童谈笑风生之后,他们便暗自觉得这家伙已经将二人买通了。 再加上刚才的衙役连搜身都不敢,他们便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哼!此次考试你若是考不中便算了,你若是考中了,我必定要去保州府举报于你!”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学生暗自说道。 其他人也不由得发出感慨道:“这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尽是些鸡鸣狗盗,肮脏龌龊之事。” “是啊,取士不公,天下又怎么会有公道二字呢?” “诸位,勿要多言,提笔书写便是,若是他真有本事倒也罢了,若真的有人徇私舞弊,我等便一同去州府告状!” 众人一番议论之后,才大步的走入考场之中。 门外,看着那些颇为激动的学生们,田德禄轻蔑一笑:“呵呵,一群腐儒,当真可笑。” 黄童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群心胸狭隘之辈,此生怕是都难有成就!” “算了,既然这些人有此心思,那此次考试的试卷,我便封好名册带回保州府,由学政大人亲审吧,不知田大人可有意见?” 田德禄闻言立刻明白了黄童的意思,这家伙看似是为了避险,但实际上也是不相信自己。 毕竟这次考试是由二人负责的,若是田德禄徇私舞弊拉了刘凌一把,结果被人举报了,那他黄童也要跟着倒霉。 第一百零九章 古怪的考题 所以,黄童才会主动提出将试卷封好名册,送去保州府由保州府的人进行审核。 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去保州府举报,也只会将举报信,送到审核之人的案头上。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涉及到他们。 田德禄自然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因为根据内部消息所言,因为抓住范老五的事情立了功,上面有心想要在他退休之前,再把他往上挪一挪。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出了差错,这事可就泡汤了。 而且,刘凌之前也没有通知过他,很明显,这小子也没有要自己帮忙的意思。 顺着黄童的话,将自己摘出去也好。 于是,田德禄连忙说道:“好好好,自当如此!” 黄童微微一笑,然后对着手下人说道:“拿考题来!” 手下人闻言顿时拿来了一个木箱,黄童对田德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田大人,本次是你们魏县的乡试,这考题还是由你来抽取吧!” 田德禄与黄童客气了一番之后,便来到了木箱前,伸手向里面抓去。 为了防止科考舞弊,大周每年都要更换一下出考题的方法。 最开始是由本地学政出一题由学生们作答。 之后,便是由本地学政出两到三题,由学生们依次抽取,抽到那个做那个。 现如今,直接成了由学政们出一堆题,然后随机抽取一题进行考试。 这种方法增加了随机性,提高了作弊的成本,算是维护了考试的公平性。 当然,若是手眼通天之人,还是能想其他办法的。 公平永远只是相对的。 一番搅动之后,田德禄从木箱之中拿出了一个用火漆封着的信封,黄童上前帮着将信封打开。 随后,考题也映入二人眼帘。 如今蒙古、女真两大部落对我大周虎视眈眈,我大周当如何应对,可保天下太平! 看着这考题,田德禄和黄童脸都绿了。 这算是什么考题?平日里不都是从经史典籍之中节选一些段落,让学生们分析解读再以此来做文章吗? 怎么这次直接结合今年的政事进行出题了,而且出的题还偏到了姥姥家去了。 这些学生平日里吟诵之乎者也还差不多,让他们想办法应付蒙古和女真?做梦去吧! 虽说这题目过于扯淡,但抽出来了便是抽出来了,再无反悔的可能。 于是,二人也只能让人拿着题目去通告那些考试的学生们。 在看到这题目之后,除了刘凌之外,其他的学生们全都忍不住开始骂娘。 “这是谁出的题目,我等皆是文人,哪里能通晓军旅之事?这不是为难人吗?” 一名学生激动的大喊大叫。 田德禄听到之后,脸色一黑,说道:“此乃保州府的学政大人所出考题,你若能答便答,不能答,便滚出去!”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县的县令,和刘凌在一起的时候,他以朋友论交,但是对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们,他自是没有那么客气。 气场全开的一声呵斥,吓得那名学生脸色顿时苍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花花的银子 村民们四散而去之后,那几个衙役也有心离去,毕竟他们也算是公务人员,按着规矩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下班了。 但刘凌还在这,几人也不好走,一番犹豫之后,领头的那名衙役上前道:“都尉大人,您这是要往哪去?” 衙役的话,将刘凌从深沉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他回头看看那衙役,然后道:“既然这三个村子的人为了这么点水源打生打死的,那为何不找个地方将他们迁移出来呢?” 衙役一听,连连摇头:“都尉大人有所不知,咱们魏县虽面积广阔,但适合种地的地方早就已经被人开垦过了,他们这三个村子加起来至少五六百口人,根本没地方迁徙。” “就是强行迁过去,估计也要时长和人打架,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就在这一个地方呢。” “反正等死的人多了,这些人估计也就消停了!” 衙役这想法虽说有些残酷,但对现在这种情况来说,似乎确是最好的办法。 刘凌闻言又思索了一会之后,才说道:“好了,几位我知道了,告辞,改日你们若是来了刘家村记得找我,我请你们吃酒!” 衙役们闻言连连答应。 随后,刘凌便策马和林腾扬长而去。 路上,林腾对刘凌问道:“我说,你不会打算管这一摊子闲事吧!” 刘凌对自己这个大舅哥也极为信任,他直接说道:“不是管,而是从中牟利!” “你说若是从这几个村子之中招募兵丁,结果会是如何?” 此话一出,林腾瞬间呆滞,片刻之后,他惊喜道:“若能够在这里招募五百兵丁,定然能够所向披靡!” 就士兵而言,一个地区的士兵和另一个地区的士兵,往往会有很大的差别。 抛开某些地域黑的理论,一般来说,越是富庶的地方,越难以招募比较强悍的士兵。 因为地方上不差钱,就算不当兵种地也能有个活路,何必当兵玩命? 而某些穷苦的地方就不一样了,种地填不饱肚子,而若是去当兵,不止每天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有银子拿,那不玩命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而且,这些人一般来说也不读书,信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理论。 一言不合直接开打是家常便饭。 这些人简直就是天生当兵的材料。 而历史上也有很多赫赫有名的部队,比如云贵地区的狼兵、西凉铁骑、四川地区的白杆兵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游牧民族也都是因为穷苦才搞抢劫的。 要是他们一个个不愁吃不愁穿的,估计谁也不会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出来搞抢劫。 所谓民风彪悍,也不过是被老天爷逼出来的。 而眼前这三个村子,则很符合以上理论。 二人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村子,然后连夜开始准备。 刘凌先是拿出了家中所有的存银,林林总总共有八百多两银子。 然后又将整个村子的一百多只鸡全都搜刮了起来。 一通忙活之后,次日凌晨,刘凌便带着林岳等人,一同向着永康镇的方向进发了。 按着刘凌原本的计划,是只带着林岳等人,但朱寿和赵玲绮等人知道之后,非要跟着一起过来看看,由于时间紧迫,刘凌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便一同带来了。 天气已经入秋,清晨的大地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朝阳初升,赤红色的光芒穿透薄雾,洒在大地上,入眼皆是一片红彤彤的颜色,犹如仙境。 榆树村的村长程裕起的挺早。 昨天和永康镇一战,自己村子里死了六个人,但这却并未伤及士气,反而是让村子里的人群情激奋,扬言今日定要将他们村子的水源抢过来。 程裕早早的来到了村子边界处,这时苦水井的村长李陵也走了过来。 昨天苦水井也死了三个人,受伤者不计其数,但李陵也并未心疼。 因为论缺水,他们是这三个村子之中最缺水的一方。 整个村子上百人只靠一口井过活,这井还时不时断水,就算有水的时候,这水也苦涩无比。 至于吃的,就更少了,每年都交不起税,官府对这个村子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几日程裕找到了李陵,以一半水源的代价换取了苦水井的助力,如此才和人多势众的永康镇打了个平手。 二人碰面之后,便开始商议今日如何争抢水源。火山文学 就在二人商议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名村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村长,快去村口看看去,有一伙人,带了一座银山来到咱们村了!” 此话一出,瞬间将二人的思绪打断。 程裕看着自家的村民问道:“什么一座银山?天上掉下来的?” 村民摇头道:“不是,是一伙人大概有个十来个,带了很多很多银子。” 不管是榆树村还是苦水井,都穷惯了,平日里大多是以物易物,铜钱都少见,更不要说银子了。 所以在听到有人带银子过来的时候,程裕还有些震惊。 一旁的李陵也摸不着头脑,他挠挠头道:“嘶!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带银子过来?不怕被抢吗?” 一番对视之后,程裕开口道:“不会是永康镇的诡计吧!” 程裕话刚一出口,李陵便皱着眉头道:“咱们这些人,能值一座银山?” 此话一出,程裕也懵了,确实,他们这些苦哈哈,全都剁碎了卖肉,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一番思索之后,程裕一拍大腿说道:“嗨,管他什么东西,带着人去看看就是了。” “若是永康镇的诡计,索性抢他娘的!” 李陵也一跺脚道:“对!就这么干!” 就这样,榆树村和苦水井浩浩荡荡几百名村民,手持昨天干仗的武器便来到了三村交界之处。 远远的他们便看到在道路中心,有一辆拉满了白银的车子正停在道路中央。 车子两侧则是十几名骑着马匹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皆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等这些人来到道路旁才发现,永康镇的人也早已来到,永康镇的镇长福康也是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模样。 见到李陵和程裕到来,福康随即上前喝问道:“你们今天又搞什么阴谋?” 程裕丝毫不怂,他上前一步道:“我们还想问你呢?你弄这么多银子来作甚?炫耀吗?小心老子们给你抢了!” 二人一搭话便明白了,眼前这些银子并非对方所布下的。 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银子旁的那几名骑士。 福康仗着人多势众,先说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听到对方开口,刘凌这才从人群之中策马而出,他淡然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道:“我乃朝廷册封的魏县都尉,今日来此,是想要在你们这里招募一些乡勇兵丁!” 此话一出,不管是榆树村、苦水井又或者是永康镇的人,皆是一脸懵。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开始从我们这地方招兵了? 大周的户籍制度分为两种,一种是农户,一种是军户。 农户自然就是要一直种地缴纳赋税,而军户同样拥有土地,但军户的土地并不交税,不过,军户则要在适合的年龄进行当兵。 目前,大周外围的大部分县府基本上全都是军户,平时种地当农民,若是外敌入侵,一声吆喝抄家伙便上。 因为时长打仗,所以军户折损比较严重,朝廷为了补充人口,便让那些结不上婚的,交不上税的去充当军户。 这几百年下来,倒也能勉强维持平衡。 而永康镇这三个村子,是出了名的贫苦,他们每年税额都缴纳不够,但官府也不敢管。 一来,这三个村子的村民十分团结,若是强行收税,估计直接就和官府死磕了。 二来,有这三个村子在这里镇着,也能挡挡大行山内的土匪。 所谓的官府也大多是欺软怕硬混日子的,吓唬吓唬老实人还行,真要是面对那些亡命之徒,他们也发憷。 所以,很多年以来,这里便没有听说过关于征兵的消息。 思索片刻之后,福康上前道:“我们村子里没有人当兵,你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一直紧盯着刘凌车上的银子。 而他背后的村民们,也有不少人流出了口水。 这些人十辈子,怕是都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另一边的李陵和程裕看着那些银子,也十分意动,但他们也明白,自己打架官府或许不会管,毕竟这是他们的内部矛盾。 可若是动手抢了或者杀了这个都尉大人,估计官府就要收拾他们了。 于是,二人也只能撇过头去,不再看那些诱人的白银。 但他们不看,不代表那些村民们不看。 自从这些人来到之后,便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从白银上挪开。 刘凌策马绕着装银子的车辆游荡,一旁的林岳等人也是满脸笑意。 昨日刘凌回来说要去永康镇招兵的时候,林岳还有些懵,在他看来招纳士兵最好是在附近的村子,这样大家知根知底,也比较好管理。 然而,当听到这三个村子为了一口水源,而打了好几天架的时候,林岳也来了兴趣。 他当了这么多年兵,自然也知道从民风彪悍之地招募的士兵,战力要远远超过一般地域招募的士兵。 于是,他们便连忙开始准备。 至于这些白银,一部分是刘凌的,另一部分则是林岳几兄弟的存款被刘凌暂且借了过来。 深谙人性的他,知道,一千两银票摆在面前,和一千两银子摆在面前,完全是两个概念。 为了开场便镇住这些村民们,他才凑了这些银两全都摆了出来。 眼看着自家麾下的村民们全都看向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程裕和李陵对视了一眼,随即明白了过来。 若是对方真的许以重利,那估计自己是命令不了那些村民了。 除去某些绝顶的天才,以及天生的领袖之外,所谓的村长,所谓的领导,并不是你一说话,大家都要听你的。 而是因为大家全都听你的,你才能成为村长。 可人人都有心中的小算盘,为什么你一说话,大家就会听呢? 除了平日里积攒下来的威信和人脉之外,便是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够符合大多数村民的利益。 比如抢夺水源,便符合村民们的利益。 所以村长才能一呼百应,而若是村长下令让村民们将自己村中的水源让出去,估计当场村长就会被人罢免。 而现在,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众人面前,你若是让所有人都回家睡觉,估计没人会听。 若是你说了村民们不听,那便会影响自身的威信,所以,在看到村民们的反应之后,李陵和程裕并未表明态度。 另一边的福康见状自然也连忙沉住气不再发言。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凌再次策马来到前方,他淡然说道:“诸位乡亲,诸位村民,我刘凌明人不说暗话。” “现在……” 还未等刘凌说完,一名榆树村的村民便惊道:“你就是刘凌!刘家村的刘凌!” 说话被打断,刘凌倒也不恼,而是点头答道:“是,我就是刘家村的刘凌!” 此话一出,榆树村、苦水井、永康镇三个村子的村民们,瞬间议论纷纷。 “他就是刘凌!那个干掉范老五的刘凌?” “应该就是他,这不朝廷还给他封了个都尉!” “乖乖,想不到今天还见到活人了!” “当年那范老五杀了咱们村一十八口人,想不到竟被这白净的书生给收拾了!” “嘿,我听说,他为了干掉范老五,把整个村子都烧了呢!真是胆子大啊!” 村民们议论不休,但言语之间多是对刘凌的敬佩。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范老五在附近横行多年,他们这三个村子也时常遭受范老五的欺辱。 而这三个村子的人性情又比较刚烈,再加上是真的穷苦,所以面对范老五这些土匪也毫不含糊,上去就是干! 几次交锋下来,自然也结下了很深的仇怨。 在不久之前,听到范老五已经被刘家村的刘凌活捉了之后,他们还很是欢天喜地了一番。 如今见到真人,他们自然是有些惊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整村吞下 刚逃难来到这片地方的时候,榆树村共聚集了六百多人,苦水井也有四百多人。 之后饿死的、逃走的、被土匪杀死的、渴死的、热死的、冻死的、摔死的、被毒蛇咬死的数都数不清。 几十年繁衍下来,榆树村便只剩下三百多口人,苦水井则只剩下二百多口。 永康镇刚开始聚集了一千多人,如今也只剩下六七百人。 在那个泉眼还未出现之前,他们三个村子的人倒也和睦,有时候土匪过来的时候,他们三个村子的人还共同和土匪干仗。 但现在一口泉眼却让他们三个村子的人反目成仇。 听完二人的讲述,刘凌也只能感叹在这个时代,老百姓生活的不易。 乱世人,盛世狗。 这个时代明明是个乱世,可有些人却活的连狗都不如。 讲完了村子里的事情,程裕和李陵随后便露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凌自然是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他放下茶盏摇了摇头说道:“那口泉眼的事情不好解决。” 此话一出,程裕和李陵二人顿时面露难色。 随后程裕便道:“如今你挑选了我们村中的青壮离去,那这口泉眼,我们怕是也没的争了!” 李陵一声长叹后,也说道:“唉,不争便不争吧,反正没有这口泉眼我们也能过活,只希望这些孩子们能挣些银钱回来吧!” 看着满脸皱纹,眉宇间尽是忧愁的二人,刘凌笑了笑说道:“据我推测,这泉眼应该是前一阵子下雨,导致地下水位上涨所出现的泉眼。” “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枯竭,若是拼命争抢,倒也不至于。” 二人不懂什么叫地下水,但大致意思还是听得懂的。 无非就是今年雨水充沛,所以才有泉眼,若是今后雨水少了,那泉眼也就没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对刘凌问道:“你咋知道?” 后者并未解释,而是道:“两位村长,目前我麾下的纺织厂、砖窑厂、水泥厂、建筑队都很缺人手。” “若是你们相信我刘凌,可以将全村的人都迁去刘家村,我刘凌保管让你们所有人都吃得饱穿得暖,还有钱花。”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赤霞军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最重要的便是要服从命令。” “那些性格偏激,喜欢花言巧语、夸夸其谈者不得录用。” “除此之外便是已经修习过一些花拳绣腿,并且喜欢卖弄的人,也不得录用。” “军队作战和武林之中单挑不同,军队作战讲究的是军阵严整,喜欢卖弄花拳绣腿的人在军阵之中未必会和战友协同作战,而一旦军阵出现豁口,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战局。” 一番话说完,赵玲绮顿时大敢惊讶,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刘凌,然后道:“看你这样子,该只是个文弱书生,怎么对军阵之事如此了解?” 刘凌轻笑:“之前,你看我还像是个流氓呢!” 此话一出,赵玲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初次和刘凌见面之时的场景,这家伙一脸猥琐样,让自己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而刘凌也并未过多解释,策马便向着永康镇而去。 关于军队之事刘凌也只是在一些电视剧、电影以及某些军事小说之中看到,并汲取的经验。 虽说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但挑选和训练士兵确是已经够用了。 他相信,只要能招募起来这些士兵,未来只要严格训练,别的不说,留在魏县应付那些土匪应该是没问题的。 骑着马来到永康镇的镇口,两名身材壮硕的汉子便面色不善的上前道:“你来作甚?” 刘凌骑在马上目光之中满是轻蔑,他淡然道:“让你们镇长出来,我有话要说!” 那汉子见刘凌趾高气扬的样子,似是有些不服。 刘凌见他没动,便又说道:“我给你十息时间,若是叫不来人,我便离去,不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们永康镇可就得小心了!” 说罢,刘凌已经开始调转马头了。 另一边,汉子再听到这话的时候,确是有些慌乱,不管怎么说,刘凌都是官府的人,虽说他们不太怕官府,但若是官府和那两个村子联合起来的话,他们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于是,汉子冷哼一声便赶忙向着村中跑去。 不一会,村长福康便带着一伙村民赶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村民手中拿着棍棒农具,一幅要干仗的样子。 看着对方这架势,刘凌在马上轻蔑一笑:“呵呵,怎么,你们永康镇还想造反不成?” 福康皱眉看着刘凌,然后向后举起了手。 看他的动作,那些村民们随即将手中的家伙事全部放了下来。 随后,福康便说道:“你找我何事?” 刘凌向着招兵的方向指了指道:“如你所见,我从榆树村和苦水井哪里招募了一批士兵。” “今后那两个村子的青壮怕是会减少很多,在这段时间内,你们永康镇不得欺负这两个村子的人,不然的话,我刘凌必定带人扫平了你这个村子!” 此话一出,不少村民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更是对刘凌呵斥道:“你敢动我们村子的人试试?” 就在大汉说话的瞬间,刘凌那锐利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呵!范老五都栽在我手里,怎么,你们比他还厉害吗?” “告诉你们,两个月前我只是一介平民,亦能将那范老五活捉,如今我已经是朝廷册封的子爵,领魏县都尉的军衔,你们若是敢与我作对,我一声令下能杀的你们永康镇鸡犬不留,汝等可信否?” 刘凌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慑力,一番话说下来,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竟被他的气势所迫,吓得连退数步不敢再发声。 另一边的福康也被刘凌的一番话给镇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书生,曾经将悍匪范老五生擒活捉,如今更是已经册封了爵位。 招惹他,显然是不太明智的。 当然,作为一镇之主,他也不可能在自己村民面前认怂。 虽然压力颇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只要那两个村落不惹事,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欺负他们,但那口泉眼我们永康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出来的。” “若是都尉大人以势压人,那我们永康镇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说罢,跟随福康而来的一众村民们顿时开始高呼。 “鱼死网破!鱼死网破!鱼死网破!” 看着一众激动不已的村民,刘凌抬高了下巴道:“呵,泉眼是在我招兵之前出现的,我可以不管,我只管今后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清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你们永康镇仗着人多势众将那泉眼霸占了,等今后若是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多了,到时候……呵呵!” 刘凌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拨动马匹转身离去。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赵玲绮则赶忙跟上,她原以为以刘凌这白面书生的形象,未必能镇得住这些村民,所以才过来帮忙的。 但想不到,这家伙三言两语之间,便让这些村民们无话可说。 “这家伙,还是有几分本事!”想到这,赵玲绮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 福康看着二人策马离去,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酒后同眠 随后,二人继续策马上前。 之前刘凌便做好了招募士兵的准备,帐篷、被褥、粮食一应俱全。 刘茂也已经为他们划分好了地点,并用木质栅栏围了起来。 来到这里后,刘凌便让林岳等人教这些士兵扎帐篷,埋锅造饭。 对他们来说,这自然也算是考核的一种,反正现在是刚刚入秋,天气还不算寒冷,有帐篷遮风也不会觉得冷。 林岳他们各自忙碌起来,而刘凌则带着程裕开始参观村子。 目前村子已经有房屋竣工了,村子里的木工们正在为村民赶制家具,看着这一座座青砖大瓦建成的房子,程裕倒吸一口凉气。 一路走来的时候,他也见过不少村落,但几乎所有的村落,都是用土坯建造房屋,只有极少数的富贵人家,才舍得用青砖来进行建造。 而在这里,几乎人人都是用青砖盖房,不仅如此,这里的地面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坚硬的地面,像是用花岗岩铺上去似的,不仅不存水,而且坚硬无比。 呆滞片刻之后,程裕指着周围的房屋道:“嘶,你们刘家村的人,全都用青砖建房?”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啊,这青砖房屋冬暖夏凉,我们自然是用这种材料建造,为此我们还特意盖了一座窑厂呢。” 正说着,村中的一些民户便拉着驴车来到了村子之中。 如今的驴车经过刘凌的改造,已经从木轮改成了铁轮了,轮轴上还涂抹有粘稠的猪油来润滑。 现在整个车子的承载量大大增加,运送效率自然也加快了不少。 看着那一车车青砖卸下,程裕便也没了任何怀疑,随后他又指着地面道:“对了,这道路又是什么东西铺成的?” 刘凌笑了笑,然后指着脚下的道路说道:“这是水泥混凝土,是一种新物件,一时间难以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很结实就行了,今后刘家村附近的道路都会以此物铺就而成,不管风霜雨雪,都能通行。” “对了,现在窑厂和水泥混凝土厂都缺人力,你们两村村民来了之后可以进入这种工厂进行劳作。” “每人每天有十文钱,若是力气多,也可以拉车运送东西,那个按运送的量来算钱,一趟车八文钱,拉得多赚得多!” 程裕听完瞪大了眼睛:“一天十文钱,那一个月便是三百文钱啊!” “是!每月一发绝不拖欠!”说罢,刘凌领着程裕继续往前。 前方便是由陈寿负责兴建的染织厂,两个大厂房同样是用水泥青砖建造起来的,如今已经初具雏形,与之相比,之前刘凌的作坊便显得有些土气了。 刘凌指着这两个工厂说道:“今后我打算在这里织棉布,周围几十里的田地我也打算全部种植成棉麻,到时候就地取材制成了布匹之后,直接拿出去售卖,再买回粮食。” “这样赚的钱可比直接种植粮食要多得多呢!” 此时的程裕,只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周围全都是新奇的物件,至于刘凌所说的那些话,他自然是听不太懂,但他却知道,按着刘凌的说法,他每天应该都能挣很多很多的银子。 一番指画刘凌又接着说道:“这染织厂建成之后,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劳作。” “你们村的妇女也全都能进来一起干活,只要手脚勤快,一天至少也能赚五六文钱!” 程裕闻言声音都有些变了,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惊呼道:“五六文钱!” 刘凌微笑道:“是啊,我那工厂基本上每个工人都能赚这个工钱。” 程裕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在他们村子之中,女人大部分也就帮忙种地,或者养些鸡鸭。 一天五文钱,一个月便是一百多文,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程裕的反应完全在刘凌的预料之中,不要说他,就是知县田德禄听说了这件事,估计也得瞠目结舌。 所以,刘凌也并无倨傲,或者鄙夷,而是继续领着程裕一一参观他的工坊,最后他又带着程裕参观了一番学堂,并告诉他,若是将村子里的人迁来,今后他们的孩子也能再此上学,而且不要钱。火山文学 当说出这话的时候,程裕明显已经心动了,因为对他们而言,能够让自家孩子上学,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夜里,他又将刘茂一起叫来推杯换盏了一番。 目前村中人手短缺的事情,刘茂也是知道的,对此他也十分头疼,但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 毕竟,人口这种问题,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而去邻村招募人手虽然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用起来终究有些不放心,若是他们将手艺全都学会了,自己回村去做,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现在,刘凌直接将这两个村子的人招募过来帮忙,这样可以省下他很多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能和他们争抢刘家村的土地。 对于这件事,刘凌也说的明白,那就是只要安心干活,肯定能养活自己。 至于种地,不仅要多掏赋税,而且也未必能有个好收成。 当然,若是赚了钱之后,想要购买土地,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只要两厢情愿,不管是刘茂还是刘凌都不会阻拦。 几人一直交谈到了深夜,最后程裕也没能回家,而是随同刘茂一起休息了。 而刘凌也步履蹒跚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满身酒气的推开了院门,听到动静之后,吴招娣和钱佳宁马上迎了出来。 看着醉醺醺的他,二人赶忙上前搀扶。 “哎呀,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刘凌虽说脚步有些虚浮,但头脑还算清醒,他摆了摆手说道:“没多少,我们三人也就干了两坛酒,还差得远呢!” 随后,他左右看了看道:“对了,玲绮和如意丫头呢?” 钱佳宁用下巴向二人的房间挑了挑,然后道:“等了良久你不回来,她们两个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刘凌会心一笑,然后便踉跄着来到了二人房间一旁侧耳听了过去。 只听屋内传来了二人均匀的呼吸之声,其中还有一人带着微微的鼾声。 吴招娣生怕刘凌将二人吵醒,连忙道:“相公,先回屋吧,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先喝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训话 这新修建的校场,之前乃是一片田地,是刘凌用自家的良田和村民们交换来的。 如今经过平整之后,倒也有了几分电视剧中的样子。 此时,新招募的一百五十多名士兵,再加上刘家村的一些青壮,以及之前林岳单独招募的一些兵丁,总共算下来有二百四十四人。 铁匠铺的盔甲装备也还在打造之中,所以现在兵丁们的训练,全部用的都是木质兵器,并且只有身上布甲。 因为都是新兵,所以这些人的队列并不整齐,而且今日鼓响之后,还有不少人沉睡不起,引得林岳等人一番喝骂。 等刘凌到的时候,这两百四十四人才刚刚整队完成。 林岳身穿锁子甲,腰配战刀站在高台之上,对着下方的一众新兵开始了训话。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行一个月的训练,期间你们若是吃不了苦头,便能直接走人,我林岳绝无二话。” “可你们只要在这军营之中一天,那没别的说的,你们便要服从我的命令。” “如若不然,立刻走人,绝无二话!都听明白了吗?” 一众新兵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到林岳的训话之后,还有些茫然的向四周看去。 眼见这些家伙没有回应,林岳当即怒目圆睁道:“都t 听到赵玲绮的嘲讽,刘凌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时,林岳也已经将一应规矩全都说完了,最后他又沉声道:“以上规矩全都记清楚了,如有违反,一律惩处。” “若是觉得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去。” 说完,场下的人全都站在原地。 这些人全都是林岳亲眼看着招募进来的,对他们的心性也有估量。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也落到了校场外的刘凌二人身上。 看着二人,林岳眼睛转了转,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林岳直接对刘凌道:“凌儿,你终究是统帅,上去说几句话吧,给弟兄们打打气吧!” 一旁的赵玲绮一听,顿时翻起了白眼:“呵呵,他?一个白面书生,能说出什么话来,还是大舅您说话有气势!” 说着,赵玲绮便对林岳竖起了大拇指。 后者对这个便宜外甥女也有些应付不来,见其竖大拇指,也只得干笑两声。 一旁的刘凌见状有些不爽了,你这家伙还真是没事找事。 原本他也不想过多参与林岳对兵丁的训练,但现在他也来了脾气,于是直接道:“好,我去便是。” 说罢,他便跟着林岳一同来到了校场之上。 赵玲绮瞪眼看着刘凌,只等着这个白面书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来。 来到高台之上,林岳便用手掌指着刘凌道:“这位便是咱们魏县的都尉大人,也是咱们赤霞军的统帅!” 高台之下,林腾举起了拳头高声叫道:“好!” 一群新兵们见状也举起了拳头连声叫好。 接连呼喊三次之后,刘凌压了压手才沉声道:“如林首领所言,我便是刘凌,承蒙陛下恩赐,赏了我这个魏县都尉的官职。” “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既然陛下信任我,让我担任一县的护卫之事,那我刘凌自当全力以赴。” “所以才招募了大家过来,一同成为我麾下兵丁。” “所谓当兵吃饷,诸多待遇我也同汝等讲过了,现在不再多言,如今不用你们辛勤劳作,不用你们每日耕种,不管风霜雪雨,不管干旱洪涝,皆少不了你们每日的银钱。” “但诸位也要知道,这钱皆是我经商而来,招募你们,并非是做善事,而是为了保护家园,保护咱们魏县的百姓们。” “今后若有战事,诸位自当奋勇当先,全力杀敌,如若不然,我养你们又有何用?” 这些话虽然十分直白,但却也十分有理。 当兵吃饷不假,但当兵杀敌也是真的,若当兵不能杀敌,凭什么给你饷银? 底下的士兵们听后连连点头。 随后,刘凌又接着说道:“这一个月时间内,将会由林首领负责操练你们,他会教你们武艺,教你们军中规矩,我也会请师父来,教你们一些用得上的文字。” “其中武艺是来杀敌用的,你学好了武艺,上阵之后,你杀得了贼,贼杀不了你,你若是学不好武艺,贼杀得了你,你杀不了贼。” “换句话说,学武艺便是为了今后你们自己活命用的东西,汝等定不得携带。” “若是不学,那与痴儿何异?” 此话一出,场下顿时传出了一片笑声。 这话同样话糙理不糙,当兵若是不学武艺,那和上去白给人家送人头,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兵伐谋 众人笑过之后,刘凌又说道:“至于军中规矩也是重重之中,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军中更是如此,前进后退皆有号令,若不听号令,临阵对敌,还未开战,自己便先乱了套了,那还如何迎敌?” “至于文字,这我就不必多说了,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们都用得上,汝等需要尽心学习,不得怠慢!” “好了,我就讲这么多了,若一个月后你们还能留下来,那我再接着和你们说!” 说完,林腾再次举起了手臂挥舞起来:“好!” 这次士兵们有了默契,纷纷扬起手臂连声叫好。 刘凌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便大步的走下了高台。 随后,林岳上前道:“都尉大人的话,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这次,一众汉子们声音洪亮,犹如闷雷一般。 林岳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那从现在开始训练,第一项便是列队!” …… 看着一众已经开始训练的兵丁,刘凌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赵玲绮走了过来轻蔑道:“哼,说的都是些什么嘛,一点气势都没有,知道的说你是个都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痞子呢,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痞子!” 刘凌并未与之纠缠,一来她不懂军旅之事,二来,就是纠缠也没个结果,她直接耍无赖,自己也只能白费口舌。 但刘凌心思一转,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点子,他看向赵玲绮,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后者本就是看刘凌不爽,胡乱调侃两句,但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露出了这种表情。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你想干嘛?” 刘凌双眉挑了挑,然后道:“想!” “嗯?”纯洁的赵玲绮并没有听懂刘凌的意思,还有些懵。 而刘凌也怕挨揍,连忙接着说道:“想请你当这些新兵的总教头,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枪法,怎么样,可以吗?” 此话一出,赵玲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啊!什么时候开始?” 刘凌朝着林岳努了努嘴道:“去和你大舅商量呗!” “好嘞,我这就去!”说罢,赵玲绮便屁颠屁颠的走了。 将其忽悠走,刘凌便打算去清查一下账目,毕竟多了两百口人吃饭,若是银子断了,那可是大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朱寿和朱聪正鬼鬼祟祟的趴在军营周围的栅栏边上往里面瞧。 看到二人,刘凌当即呵斥道:“你们两个干嘛呢?” 兄弟俩听到呵斥身体顿时一僵,朱寿回头见是刘凌,便露出了一脸讪笑:“嘿嘿,你怎么还在这?” 刘凌歪头看着二人道:“我不在这在哪里?对了,你们两个如今也已经在我这住了月余,现在人你们也见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这已经是刘凌不知道多少次下逐客令了,可这二人确是一直找借口推脱。 听到刘凌再次驱逐,朱寿似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嘿嘿一笑说道:“哎呀,北方鞑子正在扣关,若是攻破了宣府、宁锦,那我们还要从京城逃难回来。” “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你这住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回京城!” 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刘凌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二人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但京城却没有半点音讯的理由吧。 刘凌并没有时间理会二人,如今县试已经结束,若是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了,那等下次考试,便要到明年去了。 所以刘凌也懒得再去苦读。 目前所有的项目都花钱如流水,他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想要继续下去,怕是要找谷大富借点银子去了。 当然,他也想过再弄些其他赚钱的东西,但实在是没有人手,也没有精力了。 而且,魏县终究只是个小地方,仗着交通便利发展布匹十分合适,干其他的还是要去人口集中的大城市去做。 …… 就在刘家村正式步入半农业半工业化的轨道的同时,黄童也带着魏县的所有考卷回到了保州府。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合村并镇 可如今的程敏显然是直接跳过了魏县这个阶级,直接当他是来保州府参加秀才府试的童生了! 于老头听完虽说有些震惊,但想到刘凌那卷子的精彩,他又淡定下来。 连连称是之后,他便赶忙回到了审核卷子的值班房之中去叮嘱那些参与阅卷的教授们。 而程敏则手持卷子快步来到了巡抚衙门。 大周的地方行政权分为三个部分。 主管税收以及日常事务的布政使、主管刑罚律法的按察使、主管军事调动的指挥使。 权利分散可以防止地方割据势力的出现,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贪污受贿的发生。 当然,后者也只是相对而言。 但与此同时,也衍生出了一些问题,比如一些特殊问题的互相牵扯,互相掣肘,以及互相踢皮球。 若是小事还好,若是大事耽搁起来那就麻烦了。 所以,为了更好的执行朝廷决策,朝廷又特意从中央下派了巡抚,主管一省的政务。 巡抚一般由中央六部的副部长兼任,正常的情况下,巡抚在一个地方所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 若是特殊情况,比如发生战事,巡抚又比较有能力便会延长期限。 冀州的首府便是保州,巡抚也驻扎在这里处理日常政务。 当程敏拿着卷子急匆匆的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巡抚杨继盛正好准备出门。 看到杨继盛,程敏连忙上前道:“杨大人!” 杨继盛回头先是看了程敏一眼,然后便看到了他手中的卷子:“程大人找我有事?” 程敏将卷子递了上来道:“杨大人,这里有一份卷子,我打算将其评为保州府第一名,请您过目。” 杨继盛闻言摆了摆手道:“此事由你决断即可,不必问我。” 说罢,他便要离去,然而程敏却坚持上前将其拦住道:“杨大人,这份卷子的考题,乃是您亲自出的,而且写的着实不错,您要不看上两眼?” 一听是自己出的那道考题,杨继盛顿时来了兴趣。 今年出考题的时候,程敏便拿着他所出的那几分考题送了过来,让杨继盛审核。 后者审核一番之后,自然是想到了如今北方的局势,随后他便鬼使神差的写了一份关于北方局势的考题塞了进去。 巡抚亲自出考题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所以,程敏也没有多想,便将考题塞进了考题箱子之中。 只不过,其他地方的学生运气比较好,都抽中的是程敏写的考题,只有魏县的学生们倒霉透顶,抽中了这道题目。 杨继盛对身后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随后他才拿起了考卷读了起来。 刚读了几行,杨继盛便也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随后,他便也一字一字的读了起来,当通篇文章读完,杨继盛也猛然将考卷合上,然后惊叹道:“人才,人才啊!” 看着对方的反应,程敏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说道:“杨大人,此人点为保州府第一,可有问题?” 杨继盛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当为第一。” “不过,你可知他年岁几何,那里人士?” 为了防止作弊,所有考卷的名字都是被糊上的,只有真正评比完成才会揭开。 如今既然杨继盛已经点头了,那程敏自然便将考卷上的纸封拆开。 上面自然是写着刘凌的籍贯、年龄、以及一些个人信息。 当看到刘凌今年只是十八岁的时候,二人更是惊讶。 半晌之后,杨继盛才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魏县,竟出得如此人才。” 而程敏则更为敏感,他盯着刘凌的名字思索片刻之后,突然道:“刘家村……刘凌……” “此人,莫不是前些时日活捉范老五,发动魏县乡绅劳军,并获得朝廷册封爵位的那个刘凌吧!” 此话一出,杨继盛也才反应过来,就在不久前,朝廷特使还带着圣旨来了这里一趟,册封了一个子爵。 在大周册封子爵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主管冀州全部政事的杨继盛也并未太过在意。 可如今看来这个被册封的子爵,似乎并不简单啊! 杨继盛又摊开了卷子细细查看,良久之后,他不由得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此人不止有雄才大略,而且计谋也十分了得。” “那范老五在大行山为祸多年,当年刘文成公也是遭他毒手,如今却被此人生擒活捉!” 又看了一遍卷子之后,杨继盛的目光看向了程敏,随后他沉声道:“不久我便会回京述职,这卷子我便带回京城,让吾师庭益公查看一番。” “至于这个刘凌,我想他明年春天必定会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功名。” “你切记,无论他文章如何锦绣,都不得让他中举!” 程敏一听顿时大惊,他忙问道:“啊!这是为何?” 杨继盛并没有解释,而是道:“按我说的做便是。” 说罢,这位巡抚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程敏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巡抚大人的话他又不得不听,于是也只能默默的回到学政衙门将刘凌定为保州府第一名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至于明年不让他中举的事情,他也暗自记在了心中。 另一边,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榆树村和苦水井的村民们最终决定,集体搬到刘家村去居住。 在他们看来,刘凌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刘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召集了全村所有人开启了动员大会。 主要说的话就是两点。 第一,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搬来之后,所有刘家村的村民们,不得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进行寻衅欺辱。 而且今后他也打算给田德禄打个报告,直接将刘家村这个村级单位,改成镇子。 至于镇子的名称目前还未想好。 说这一点就是让刘家村的人放平心态,不要对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抱有偏见,今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互相平等。 这也是建立一个大集体最基本的条件,若是集体建立之初,便有高低贵贱之分,那这个集体最终也只会变成一个畸形的大肿瘤。 第一百二十章 黄泥落在裤裆里 对于这次考试,刘凌完全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若是能够考中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便明年再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文章竟然被保州府的学政看上了。 如今成了保州府的第一名,那自己这秀才的身份也就定下来了。 若是一切顺利,明年便能去考举人。 看着喜出望外的田德禄,刘凌的脸上自然是笑容满面。 与此同时,村民们也全都围了上来。 一个村子若是能出一名秀才,那整个村子脸上都有光。 如今,刘家村出了个保州府的头名案首,整个刘家村自然是欢天喜地。 田德禄更是拉着刘凌的手道:“贤侄,如今你为我魏县争了光,今日咱们在县城之中跨马游街,让你好好出出风头!” 所谓的跨马游街,就是骑上高头大马,在县城之中绕上一圈。 一般而言,这是学生们中进士之后才能做的事情,或者说是成婚,古语叫做小登科。 如今刘凌只是考中了秀才,便跨马游街,实在是有些招摇。 刘凌刚想推辞,但黄捕头已经将一匹披红挂彩的枣红马牵了过来。 “都尉大人,您可真是文武全才,今后咱们魏县怕是要出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之前捕头还和刘凌兄弟相称,如今他确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开始称呼刘凌的官职。 眼看众人都一幅期待的样子看着自己,原本不想招摇的刘凌,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跨上了那匹枣红马。 随后,锣鼓队原地掉头,一路直奔县城而去。 刘家村几百口子人原本都想跟去,反正现在他们是一个村子的人,刘凌长脸,他们也能沾光。 若是之前的刘家村去了也就去了,只有一两百人,可现在三个村子和起来足有近千人! 若是全都去了,一旦出些乱子那麻烦就大了。 于是刘茂见状赶忙找到了程裕和李陵。 后者在听到刘茂的想法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三人一合计,便只让那些适龄儿童跟着前去沾沾喜气,其余之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尽管如此,刘凌身后也还跟了上百名孩童。 吴招娣和钱佳宁本来也想去的,但又恐别人说她们抛头露面的闲话,一时间有些抽搐。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赵玲绮拉着苏如意策马跑来。 看着还在犹豫的二人,赵玲绮当即道:“走上马!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吴招娣还有些犹豫,但赵玲绮已然伸手将其拽到了马上。 钱佳宁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同样牵来一匹马,翻身坐了上去,然后又将苏如意一起拉了上来。 就这样,四人两马也跟了出去。 刘茂自然也看到了四人的动作,不过他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斥责。 按道理来讲,跨马游街这种事情女人是不得参与的。 不过孩童不在此列。 几个姑娘最大不过十七岁,算不上大人,一起跟去便一起跟去吧。 就这样,刘凌胸带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而田德禄则退居此位跟在旁边。 身后便是锣鼓队,舞龙舞狮队,再后面便是刘家村那些正在学堂读书的孩童们。 钱佳宁四人虽说跟了上来,但也怕被人说不懂礼数,给刘凌丢人,所以并未跟得太近,只是在能看到刘凌的距离哪里。 四个姑娘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的刘凌,不由得全都笑了出来。 那模样,仿佛是她们即将成婚嫁给刘凌一般,有淡淡的幸福,有对自己男人那种独有的崇拜。 从刘家村一路敲敲打打来到魏县县城,沿途不少村民来到道路两旁围观。 在看到刘凌之后,不少村民们顿时开始感慨起来。 “唉,这刘家村真是出了个大能人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只是个小村子,可如今人家那村子变的比县城差不了多少。” “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兴许过几十年咱们这也能出个大能人呢!” “别扯淡了,你再能能让皇帝老爷给你封个爵位,能考中咱们保州府的头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以上的两件事办成了一件,便足以光宗耀祖,如今刘凌竟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同时办成了两件,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在这魏县之中,可以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等临近县城的时候,刘凌便看到原本占据道路两旁谋生的摊贩们,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整条道路也全都被清空了。 扭头再看田德禄,只见这家伙正挑着轿帘看着自己呢,那表情像是在说:“看看,我给你安排的怎么样?” 刘凌自是会意,他冲田德禄一番作揖感谢,随后继续跨马向前。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锣鼓声震耳欲聋,整个魏县都听的一清二楚,不少乡民也都跑了出来站在道路两旁开始看热闹。 就算是县城之中认识字的人也不超过五成,但没关系,那些认识字的百姓们在看到匾额之后,也会大声高呼。 “哎呦,咱们的都尉大人成了保州府的头名了,真是给咱们魏县长脸啊!” 一名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闻言忙问道:“啊!保州府头名,那和状元相比如何?” “状元?状元是咱们大周国的头名,和保州府的头名相比,自然是高不止一筹,不过也不错了!” 听到这话,中年妇女连忙摇晃着自己儿子的脑袋说道:“儿子啊,好好读书,今后一定要像刘老爷一样,到时候,娘也能长长脸啊!” 他那七八岁的儿子听到之后,瞬间便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 与此同时,队伍最后面的吴招娣几人,也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想不到相公第一次参加县试便能一举中第,我还以为,他要考上几年呢!”钱佳宁在读书方面算是刘凌的老师,刘凌很多不懂的句子都是请教她的。 如今刘凌中了秀才,她这个当老师的自然也脸上有光。 吴招娣则没想那么多,她看着刘凌那削瘦的背影,用略带花痴的笑容道:“相公这么厉害,考中个秀才肯定不在话下,说不定,明年还能中举人呢!” 钱佳宁闻言笑而不语。 中秀才和中举人的难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当然,她也不能绝对否认,毕竟在今日之前,她也绝对想不到刘凌会成为整个保州府的头名。 钱佳宁怀中的苏如意则对举人和秀才之类的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之前赵玲绮曾说,只要刘凌中了状元,她便会嫁给刘凌。 如今刘凌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于是,她便笑嘻嘻的对一旁骑在马上的赵玲绮道:“玲绮姐,夫君今日都成了秀才了,以后中状元也是迟早的事情,要不你今晚就从了夫君吧!” 说罢,这家伙便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一旁的赵玲绮本来也在由衷的为刘凌感到开心,但当听到苏如意的调侃之后,她当即红透了脸颊说道:“去你的,只是中个秀才而已,看把你们美的!” “再说了,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敢管你姐姐我的事情!” 此话一出,苏如意也闹了个大红脸。 由于最近伙食好了,她的身体也发育了不少,羞处亦长出了些许芳草。 初时她还有些慌乱,连忙去找吴招娣哭诉。 后者一通解释之后,她才明白过来。 如今被赵玲绮当中说出,哪怕是一向性格泼辣的她,也有些遭不住。 憋了半天之后,苏如意也只能红着脸对赵玲绮怀中的吴招娣道:“小昭姐,你看她,欺负我!” 吴招娣自不会掺和她们的打闹,只是甜甜的笑了笑。 然而,就在几人说笑打闹的时候,原本正在缓慢前行的队伍,陡然间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锣鼓声也渐渐停歇。 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队伍前方,但中间人实在是太多,几人也只能隐约看到刘凌翻身下马,田德禄也从轿子之中走了出来。 个子最矮的苏如意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只能向后面的钱佳宁问道:“佳宁姐,怎么回事?队伍怎么停了?” 钱佳宁也看不真切,同时,几人骑着马匹也无法越过人群,于是她便扭头看向赵玲绮,后者左右看了看道:“跟我来,我带你们绕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组团上访 此话一出,田德禄这才反应过来。 确实,这些读书人和一般的刁民不一样,这些人擅长舞文弄墨,最喜欢编纂一些歪曲事实的故事了。 若真的将他们抓起来,之后,这些人再以此为根基,胡乱去说些什么,到时候这事情怕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而且,落在旁人眼中,自己也颇有些欲盖拟彰的嫌疑。 于是,田德禄也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刘凌问道:“那依你看,应该如何?” 刘凌目光看向那些学生们,然后轻蔑一笑道:“这还不简单?直接拉着这些人去保州府喊冤,就说这些学生们污蔑自己徇私舞弊,兹事体大,不敢擅自决断,让保州府的学政大人收拾他们!” 此话一出,田德禄又皱起了眉头:“嘶!用不着这么麻烦吧,这点小事就闹到府里去,有些……唉,说不过去啊!”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刘凌又笑了,他说道:“这样做有两点好处。” “一来,能够让这些学生们心服口服,彻底洗刷掉你我徇私舞弊的罪责,也能免去未来的后患。” “二来,田大人虽能力卓越,但却终究困守于魏县这片方寸之地,若无这些人闹事,保州府又有几人知道,魏县在你田大人治下,政通人和、欣欣向荣呢?” 此话一出,田德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徇私舞弊这罪名都算不上是小罪名,若是今后一个不小心被人翻旧账翻了出来,可就麻烦了。 就算最终安然通过,他怕是也要上下打点。 而现在,直接将此事捅到保州府,即能表明自己的清白永绝后患,又能在领导面前露露脸。 虽说以他这个年级,再往上晋升的机会着实不大了,但只要有机会,谁有不想拼一把呢? 于是,一番思索之后,田德禄看向那些义愤填膺的书生们。 面对他那鹰隼般的目光,书生们昂头挺胸丝毫不惧,他们似乎巴不得让田德禄抓起来,到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向同窗、故友写信告知此事,今后,刘凌和田德禄的名声,也会彻底毁掉。 至于这二人究竟有没有徇私舞弊,反倒是不重要。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见刘凌这个不学无术的痞子,第一次参加县试便夺了保州府头名的风采。 而自己这些人,参加了这么多次,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所以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闹事也是因为如此。 反正这些人算准了田德禄最多打自己一顿板子,不敢再干其他的,以一顿板子的代价,毁了二人的名声,对他们而言自然是稳赚不赔的。 然而,就在这些人以为田德禄要将他们全都抓去衙门打板子的时候。 便见田德禄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不是说本官徇私舞弊,目无王法吗?” “好,那本官今日就告诉你们,本次魏县县试是所有的卷子,都是直接由保州府的学政大人评判的,若是不服,那本官今日便带你们去保州府,面见学政大人。” “到时候我有没有徇私舞弊,一问便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臬台审案 来这里敲鸣冤鼓肯定是来告状的,两个衙役随即便又问道:“状告何人?” 为首的那名书生回头看了看刘凌和田德禄,然后道:“状告魏县县令田德禄,还有一个叫刘凌的书生。” “他们在本次县试之中,徇私舞弊,行贿受贿!” 此话一出,两个衙役脸色顿时有些变化。 虽说县试只是最低级的一种考试,但大周历来重视科举,不管是那种考试,只要徇私舞弊便必定是一场大案。 所以听到书生的话之后,二人也不敢自作主张,而是赶忙派出一人向着巡抚衙门里面去汇报。 不一会,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随后一名衙役快步走了出来说道:“臬台大人有令,即可升堂!” 臬台便是按察使的别称,是专门管理刑事案件的官员,此案由他来主审,即够级别,又合乎法理。 然而,在那衙役用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群书生顿时踟蹰起来,之前他们一腔热血的要见巡抚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可如今,只是见了巡抚衙门的衙役,他们便被镇住了,更不要说去见臬台以及巡抚了。 但事已至此,后退无路,于是,一名书生上前大声道:“诸位不要害怕,天日昭昭,相信臬台大人一定能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说罢,那书生便大步走了进去,其他的书生们虽说还有些踟蹰,但这时若是认怂了,那今后他们也别在魏县混了,于是一群人也便踏步走了进去。 眼见他们全都进去了,刘凌和田德禄一行人也便大步走了进去。 这下巡抚衙门可算是热闹了。 这里上次升堂,还是审问为祸大行山已久的土匪范老五。 如今升堂,确是审理徇私舞弊之事,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穿官袍的走了进去。 保州府的老百姓们,自然全都挤了上去一起去看热闹。 很快,所有人都齐聚到了公堂之上,十几名衙役手持水火棍从公堂后方走了过来。 众人站定之后,随即以水火棍进行杵地。 木棍碰撞石板,发出沉闷的令人发慌的声音。 这一番操作下来,那些书生们顿时有些慌了。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里并非是审问些鸡毛蒜皮小事的魏县县衙,而是专门惩戒江洋大盗,山匪巨寇的巡抚衙门。 感受着周围如山岳般的压力,这些人已经有些后悔了。 没考上就没考上吧,何必来闹事,如今都闹到了巡抚衙门。 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他们也只能低头等待着臬台大人的到来。 和紧张压抑的书生们相比,刘凌和田德禄就是气定神闲了。 二人有着充足的自信能度过此关,唯一的问题就是能否在这府台官员的面前长长脸了! 很快,一名身穿暗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便从公堂后面走了出来,看其年龄估计有个四十来岁,须发有些发白,但并不眼中。 他的脸冷峻异常,一幅你欠我钱的样子。 来到公堂之后,男子的目光便扫了堂下一眼,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随后他才一甩衣袍,坐在了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 中年男子落座的瞬间,旁边一人便高声呼喊道:“升堂!” 说话的同时,公堂两侧的衙役们也用低沉的声音呼呵道:“威……武……” 啪! 惊堂木撞击桌面发出一声巨响。 一众学生们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就连田德禄身体也微微抖了一下。 以往,都是他坐在高台之上拍这个惊堂木,如今换了换位置,他还颇有些不习惯。 惊堂木拍落之后,中年男子顿时呵斥道:“堂下都是何人,见到本官竟不下跪?” 此话一出,一群书生才反应过来,他们连忙跪下。 在大周秀才见到七品以下的官员是不用下跪的,但七品以上就不行了。 而这些书生们连童生的功名都没有,只能算是平民,所以他们自然是连忙跪下。 见那些书生们跪下之后,中年男子又看向了刘凌和田德禄二人。 和一身普通长衫的刘凌相比,身穿官袍的田德禄显然更有吸引力,中年男子随即对田德禄问道:“你是何官职?为何来此?” 田德禄也是七品官员,按着道理是不用下跪的,但一般而言,下官见到上官为了表示尊敬,总是要跪一下的。 不过,这里是公堂之上,再加上旁边那些平民全都跪下了,若田德禄也跪下,岂不是和那些平民一样了? 所以,他上前一步,躬身作揖道:“回臬台大人的话,我乃魏县县令田德禄。” 中年男人名叫王孟,三甲进士出身。 因为考试成绩较差,所以直接被外放到地方当县令,之后一步一个坑的往上爬,如今十几年过去之后,才爬到了冀州按察使的官位上。 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员,能力是比较强的,同时也懂得很多基层官员们的手段。 在刚开始听到有人检具县试舞弊之后,王孟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县试只是考童生的考试,并不重要,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是想要动手脚也极为简单。 如今被人告到了这里,他也只当是那个县令在县试的时候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他肯定要秉公执法,毕竟科考舞弊不像其他案子能够互相扯皮拖时间,这案子若是互相扯皮的话,最后搞不好要连累自己。 所以,他也不敢怠慢,直接让人升堂。 然而,当看到田德禄这个被告,竟这样堂而皇之的跟着这些书生们一起来了,而且神情毫不慌乱,反而是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他便意识到,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听到田德禄的话之后,王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理会,而是跳过田德禄直接看向刘凌。 啪! 惊堂木再次落下,王孟瞪眼看着刘凌冷声道:“你又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田德禄刚想解释,但刘凌已经背负双手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乃陛下御赐的子爵,领魏县都尉衔,按朝廷礼法,不必与你下跪!” 此话一出,王孟瞬间坐直了身子。 何止是不必给自己下跪,反而是自己要给对方行礼。 因为,子爵也是爵位,和普通官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自己在公堂之上,若是给他行礼,那岂不是直接将自己的威信全部都丢了吗? 此时的他已经对那些书生们有了几分怒意,这些家伙,真能给自己找事做。 王孟皱着眉头对着刘凌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活捉范老五的刘都尉!久仰久仰,今日公堂之上不便客套,还请勿要见怪。”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说,这是在我的地盘,给我几分面子,我就不给你行礼了,你小子别找茬。 刘凌也知道,规矩是规矩,现实是现实,虽说就地位而言,爵位比官职要高。 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拥有实权的人。 刘凌撑死也只能在魏县说了算,而眼前的这个按察使,可是整个冀州数一数二的人物。 得罪了他,没什么好处,于是他自然也对其拱手道:“自然如此,如今我和田大人算是被告,应由臬台大人审理,至于爵位官职什么的,在我大周国法面前,自是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王孟微微点了点头。 初一搭话,他便对这场所谓的科考舞弊案有了初始的判断。 和那些书生相比,这个刘凌不管是心性还是为人处世上来看,都远远超过。 当然,具体如何断案,肯定还是要看证据的。 于是,王孟便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书生们道:“听说,你们状告魏县县令田德禄与人串谋科考舞弊,可有此事?” 此时,那些书生们已经完全被王孟的气势压住了,他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半晌不敢说话。 王孟见状顿时又呵斥道:“为何不答话?” 一声呵斥落下,二十多名书生们,至少有十几人心中已经打了退堂鼓,此时的他们只想赶紧回家了事。 至于县试一事,赶紧拉倒吧,大不了明年再考就是了。 但有些事开始是容易的,想要结束确是没那么简单,今天他们敲了这鸣冤鼓,那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结。 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莫说打板子,若是二人以反坐罪论处,直接砍了他们这几人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为首的那名书生壮着胆子回答道:“是,我等状告魏县县令田德禄,和那刘凌串谋科考舞弊!” “他二人不仅私自修改考题,而且……而且还让那刘凌得了保州府的案首!” “我等不服,便来此击鼓鸣冤,以求公道!”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严肃的王孟差点没破了功。 好家伙,私自修改考题,还让他得了保州府的案首! 莫说田德禄只是个县令,就是知府来了也未必能干成这件事。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笑意,王孟又问道:“哦!他二人竟有如此胆量!那既然如此,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二人科考舞弊,篡改考题?” 第一百二十四章 狗咬狗 想到这,那名书生连忙说道:“好好好,咱们将各自的文章吟诵出来,让大家来评比,若大家都觉得你的文章更为优秀,那我等也甘愿挨这五十大板!” 程敏看了看那些学生们,目光有些轻蔑,魏县县试将所有试卷全都收上来评比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除了刘凌,其他人的试卷几乎全都是一坨屎,就这样,他们还勉强从中挑选了几分看的过眼的,给了个童生的名头。 如今这些未得到童生功名的家伙们,竟然要当众将自己所作的狗屁文章念出来。 程敏都为他们感到羞耻,但想到这样能够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于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对台上的王孟说道:“王大人,既然这些书生们不服,那便让他们评比一番吧!” 此时王孟已经有些不乐意了,他总管整个冀州府的刑罚大事,平时忙得很,今日已经被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还要听这些刁民吟诵文章。 他自是有些不满。 只是,他刚想说话,一旁看出他心思的程敏又赶忙补充道:“王大人,此等刁民,若不让他们心服口服,今后指不定会说些什么话出来,所以大人……” 这时,王孟也明白了程敏的意思,和普通的刁民不一样,这些书生们可是有笔杆子的,若不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今后他们若是出去乱说一番,恐怕他们两个身上也会惹一身骚。 于是,王孟便耐着性子摆了摆手道:“念吧念吧,快点,本官还有诸多要务要办的。” 眼见王孟同意,那书生赶忙便念了起来。 “所谓,北方战事,皆因我军应策不对才导致处处被动。” “依吾之愚见,我大周国富民强,远胜鞑虏,当组织一军,远赴大漠一举荡平鞑虏,此可保我大周北境永远安宁!” 在书生眼中,打仗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双方当面锣对面鼓,以兵力对冲,谁人多谁就能赢。 就人口而言,大周有着接近一千万的人口,而女真和蒙古加起来也不过百万人。 只要大周豁得出去,全力一击,必定能够将女真和蒙古荡平! 那书生洋洋洒洒读了上千字,还未等程敏等人发话,一旁另一个书生便急道:“这种方法怎么可行?劳民伤财不说,若不能取胜,那鞑虏必定会长驱直入,直逼我大周境内。” “以我来看,应该以和亲为上。” “千年前,大乾朝为了保国境安宁,便从皇室之中选取公主远嫁匈奴。” “如今,我大周自当效仿先贤,以和亲定安宁!” 这书生口中的大乾朝便是当年第一个统一这片大陆的王朝,并开启了这片大陆上的第一个盛世。 不过,大乾朝只维持了三百余年,便分崩离析,之后便是军阀乱战千年,直到现在也未能再次走向一统。 所以,现在不管是那一国的百姓,都无不向往当年那个威镇寰宇,万国来朝的大乾盛世。 当然,在大乾初期国力一般的时候,也确实曾派出公主和亲匈奴,不过没过多久大乾的铁骑便彻底将匈奴剿灭,至此便开启了无上盛事。 然而,这书生话刚一说完,立刻又有人反驳道:“和亲?我大周难道没有男儿了吗?竟要用朝廷公主和亲?在我看来,朝廷当大举征兵,聚集兵力,先征蒙古,再战女真。” 此人说完之后,其他的书生们也彻底坐不住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不对不对!圣人云,攘外必先安内,若是由我来说,我们大周当先向西平灭大魏,在向南平灭大吴,最后在灭掉大陈,等天下皆定,再以举国之兵,背上灭亡蒙古女真!” “放屁,那大魏有函谷关把守,大吴有秦岭淮河,以及长江天险等诸多屏障,又岂是谈笑之间可灭?若让我来看,那蒙古女真二族,不过是要些粮食衣物罢了,我大周物产丰富,给他们一些将其打发了便是!” “你是不是傻?这次朝廷议和不就是送给了那些狼族诸多财务,可结果呢?他们不还是行兵南下,要侵我疆土?送给他们财物粮草,无异于助长他人气焰,若我来看,还是应当正面相对,一决雌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这次王孟倒是没有召集拍桌子,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学生们的丑态。 刘凌、田德禄也是一幅看戏的样子。 虽说未曾见过这些人的卷子,单看他们抓住那考题不放,刘凌便知道,这次的考题绝对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毫无准备之下,他们若是能写出什么锦绣文章来,那才是见了鬼了。 就在众人吵吵不休的时候,脸色黑到极点的程敏终于发作了。 “够了!” 一声大喝,公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前一秒还狗咬狗一般,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些学生们,顿时偃旗息鼓看向程敏。 而后者也有些后悔,让他们当众将文章读出来。 这些人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之后,程敏冷声道:“汝等计策,皆为胡言乱语,若朝廷用之,不日便要亡国灭种!” 此话一出,一众书生顿时大惊。 因为身为一个官员,说出亡国灭种的话,实在是有些犯忌讳,但也由此可见,程敏是真的被这些人给气到了。 瞪了一众学生一眼之后,程敏又看了一眼刘凌,然后道:“我且将刘凌的文章读上一段,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雄才大略!” 得到程敏这般夸奖,饶是刘凌也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红。 随后,程敏便沉声朗读起来。 “蒙古女真以骑兵所长,我大周以步战骑不占上风,遂应以谋为先,交其次,发兵为下!” …… 之后,程敏便将刘凌所写的那篇策论节选了一些读了出来。 听着程敏的朗读,原本一脸看戏模样的王孟都被吸引了过去。 同为官员,王孟也对北境那糟糕的局势极为关系,他也曾暗自思索过对策,但几经思量之后,又全都否决。 直到听到这篇文章,他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啊,力战不成可以谋略为先,外交其次啊!何必和鞑虏硬拼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朝堂之争 因为有先例所循,所以一众大臣说的极为坚定,似乎一定要南巡,不南巡便有违先例似的。 然而,就在这一群主张南巡的声音之中,只见一名身穿蓝袍,头戴乌纱,眉宇间正气凛然的官员上前断喝道:“陛下,臣以为,南巡之事不妥!”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寂静。 坐在龙椅上的萧远一脸淡然,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看不出任何喜怒。 片刻严高身后的一名官员上前断喝道:“于廷益,如今北方战事危急,若危机京城,重蹈天正之变,你担当得起吗?” 天正之变便是当年皇帝被俘虏的那场大乱,时过近百年,每每在朝堂上提起,都会让这些官员们感到胆寒。 然而,于廷益却一脸镇定道:“天正之变皆因蒙古、女真突然袭击,且边关守将无能,才导致鞑虏长驱直入,直取京城。” “如今宣大宁锦四城皆已派遣重兵把守,军备十足,且皆有王、孙二位总督镇守,此四城必定万无一失。” “南巡一事,劳民伤财,且于士气不利,所以,忘陛下再三斟酌,再下决断!” 于廷益说罢,严高身后的官员又是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 “哼,那按你的意思,陛下便不能南巡,只能困守京城了?若是边防不力,鞑虏兵临城下,那又应该如何?” “于大人,按您的意思说,陛下南巡劳民伤财,那我问你,和陛下的安全相比,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阁老,下官也想请问一下,陛下南巡乃是让边关将领无后顾之忧,又有何对士气不利?还请阁老为下官详解?” 接连几人发问,矛头直指于廷益。 而为首的严高则站在这些人最前面,他提议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斜眼看向于廷益,目光之中满是蔑视和嘲讽。 面对一众官员的逼问,于廷益一脸淡然的说道:“以往南巡,都是边关极度危急之时陛下才会南巡,如今边关稳固,虽有些许宵小扣关,但却如卵击石,根本不值一提。” “若按汝等之想法,每次鞑虏扣关,就要劳陛下大驾南巡避祸,那陛下又有何宁日?我大周又有何宁日?” 此话一出,顿时驳的那些官员哑口无言。 紧接着,一名身穿绯色官袍,须发花白,但精神头却很足的老者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也赞同于大人的话,宣府有王崇镇守必定无碍,至于宁锦一线,有孙大人镇守,定然也是无恙。” “陛下只需,坐镇京师,不日鞑虏便会退兵。” 这名老者说罢,不管是严高还是萧远的脸上都有些异动。 这个杨浦虽说也是内阁成员,但平日里一直都是个和稀泥的好好先生,而且从来不偏向站队,如今怎么明目张胆的站到了于廷益那头去了? 于廷益也心有疑惑的回头看了看那名老者,在看到对方向自己微笑只是,于廷益的目光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感激。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严高终于说话了,他对着龙椅之上的萧远说道:“陛下,南巡一事,也并非只是因为鞑虏进犯。” “就算没有鞑虏,依照惯例,陛下也应南巡审视河堤边防,鼓舞军兵士气,福临我大周百姓了。” “臣请陛下早日启程南巡,以鼓舞我大周军民之心,今后我大周必将国力昌盛,千秋万代!” 和那些大统一的王朝不同,如今的大周只占据华夏四分之一的疆土,所以皇帝是有机会巡查边关各处的。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一般而言,所谓的南巡也都是皇帝找借口外出游玩一番。 去大明湖看看雨荷,去海边看看海,去泰山爬爬山。 真正登临一线边关,慰问将士以及边关百姓的,绝对是极少数。 这些事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但却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更没人敢逼着皇帝非要去边关巡查一番。 如今,严高以此来说事,自然又将于廷益和那老者压了一头。 还未等于廷益说话,严高又接着说道:“对了,既然于大人力主坐镇京城,那不如陛下南巡之时,便将京师防务交给于大人来管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家 严庆自然也知道自己老爹心中所想,他摆摆手道:“爹,你和他们不同,他们致仕回乡,还能安享晚年,而若是您也致仕回乡,主动放弃全力,您以往的政敌肯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到那时,我们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严高紧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良久之后,他也没想出其他办法出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再看向自己的儿子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严庆淡然一笑,然后道:“这还不简单?如今朝堂之上,唯一和您作对的,不就是那个于廷益了吗?” “只要将他干掉,再向陛下展示一番我严党的能力以及忠心,我相信,陛下应该便不会和我们撕破脸皮了!” “之后,我严党还是这个严党,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听着自己儿子的侃侃而谈,严高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盯着自己的儿子道:“那个于廷益摆明了是陛下提拔起来压制我等的,他又岂会轻易让我等将其干掉?” “况且,若是展示能力和忠心之后,陛下仍然不放心呢?我等又该如何?” 听到这话,严庆收敛的笑容,嘴上露出了一抹杀意:“哼,本次南巡便是最好的机会,依我之计行事,不仅能够将于廷益杀掉,就连那杨浦也难逃一死!” “至于陛下那边,若表忠心不成,那儿子我也还有手段,到时候父亲只管作壁上观便是!” 严高盯着自己的儿子,良久之后,他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我已经七十多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你是个聪慧之人,以往定计从未失手,这次,便由你来操弄吧!” 说罢,严高摆了摆手,然后便拖着那年迈的身躯缓步离去。 …… 北境入侵的消息,能够一夜之间便传到京城,但再往下传便没有那么快速。 朝廷也有意隐瞒消息,一来避免民众混乱,逃难。 二来,若是北境防线真的被攻破了,那有这些平民百姓当炮灰在,也能稍微阻挡一下鞑子们前进的脚步,为他们争取跟多的时间。 魏县远在冀州最南端,自然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那一夜,刘凌在保州府和程敏畅谈了数个时辰。 程敏对其赞不绝口,并且让他一定要来参加明年的乡试。 这也是刘凌本来的计划,所以他也便答应了下来。 等到次日清晨,刘凌便和田德禄回到了魏县。 经过这一番折腾,田德禄也算是小小的漏了一把脸,并且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至于那些书生们,不仅五年之内不能考试,回来之后,田德禄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当然,这就不是刘凌能管的事情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时分,刚回到村子,便被苏如意带着朱寿、朱聪等一众刘家村学堂的孩子们围了个结结实实。 “秀才老爷给钱买糖吃!秀才老爷给钱买糖吃!” 一众孩童吵吵闹闹的找刘凌讨要喜钱。 后者平时也没有带钱的习惯,一时间竟无法脱身。 幸亏听到动静的吴招娣和钱佳宁跑了过来,撒出去几百枚铜钱之后,才将这些孩子们打发走了。 看着拿着钱远去的苏如意,刘凌气的牙根直痒痒:“这死妮子,竟带着外人来打劫他相公,真是反了他了!” 看他那生气的样子,钱佳宁莞尔一笑说道:“寻常人若是考上了府头名,莫说几百文钱,就是几两银子,怕是也乐得拿出。” 这时赵玲绮也扛着长枪走了过来,刚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她,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对刘凌嘲讽道:“就是,看看你那吝啬的样子,一点秀才老爷的样子都没有,还不如个穷酸书生呢!” 就连一向温柔的吴招娣也上前劝道:“是啊相公,如今你也是又功名在身的人了,要大度一些。” 眼见几个妹子全都冲自己来了,刘凌也只得作罢。 随后,钱佳宁又问道:“对了,昨天你随那些书生们一同去了保州府,之后结果如何了?” 一说这个,刘凌自然是来了精神,他随即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那群书生狗咬狗吵作一团的时候,几个姑娘自然是哈哈大笑。 之后又听到保州府学政程敏对自己十分欣赏的时候,钱佳宁满面笑容道:“如此说来,明年春天相公便应该能通过乡试了。” “等到了秋天,相公便能直接去参加秋闱会试了!” 吴招娣不懂这试那试的,她只知道自己的相公很厉害便是了。 而赵玲绮则在前段时间恶补了一下关于科考的一些知识,当听到刘凌明年便有可能去考状元之后,她心头不禁猛跳了几下,即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 若是刘凌真的能高中状元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几率实在是太低。 可若是刘凌没能考中状元,那自己又当如何?是嫁还是不嫁。 又或者直接落榜,那等下次科考,还要等三年,再等三年自己可就二十了,都成了老姑娘了! 就在赵玲绮心思阴晴不定的时候,吴招娣突然说道:“对了相公,你考上了秀才,咱们家是不是要摆一场宴席,请请乡邻啊!” 刘凌自是知道吴招娣的心思,当初她小时候便吃过他们村中哪位举子老爷的宴席,如今自己得了功名,她自然也想宴请一番。 虽说现在囊中较为羞涩,但为了搏小美人一笑,宴请乡民一顿还是可以的。 于是,刘凌凑到吴招娣面前道:“此事自当由夫人做主啦!席面如何,便由夫人来操持吧!相公只当个甩手掌柜的便是。” “给这是银钱!” 说着,刘凌便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吴招娣见状赶忙摆手道:“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家中还有不少银钱,我用来支取便是,若是不够了,再找相公去要。” 说罢,小姑娘喜滋滋的向着家中跑去。 心思混乱的赵玲绮也忙说道:“我去帮小昭姐的忙!” 就这样,二人离去。 仅剩的钱佳宁则来到刘凌的身旁,为其整了整衣衫,然后道:“相公如今虽然中了保州府的头名,又得了学政大人的赏识,但也不要妄自尊大。” “此次县试相公之所以高中,全赖本次考题极为偏门,导致其他学子发挥失常,而却正中相公下怀,所以相公才会得此殊荣。” “可会试不比县试,整个冀州的人杰都会齐聚一堂,而且会试的考题也未必会如这次县试这般偏门。” “所以,相公还是要勤加读书,万勿懈怠才是,佳宁等着相公高中状元,跨马游街之时!” 说到最后,钱佳宁抬头看向刘凌,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 看着眼前娇弱如水的人儿,刘凌不由得心中一抽。 此时的钱佳宁,应该想的是自己的父亲吧。 刘凌伸手将钱佳宁那雪腻的小手攥住,然后沉声道:“嗯,相公今后必当努力读书,也像岳父那般考中状元,跨马游街!” 此时钱佳宁似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张手扑到了刘凌怀中。 和其他人不同,从小娇生惯养的钱佳宁,在自己父亲被贬谪之后,才见识到了社会的阴暗面。 等到父亲死了之后,她更是心如死灰,若非身上还欠着债务,她都想着一死了之了。 直到见到刘凌,她才似是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与吴招娣相比,她的感情隐藏的更为深邃,若非刘凌此次考中,她怕是依旧会将父亲死后,她所受到的那千般万般的委屈隐藏在心中。 二人紧紧相拥,良久之后才缓缓分开。 钱佳宁再次抬头看向刘凌,忽然,她笑了出来。 刘凌知道她是在宣泄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所露出的轻松的笑容。 一番目光交流之后,钱佳宁道:“我也去帮小昭姐忙去了,相公……相公再见。” 看着眼前娇弱的人儿,此时的刘凌,真想将其带回家中好好溺爱一番,但可惜的是,在这传统观念极强的村落之中,若是白天干那事十有八九会有人说闲话。 刘凌或许不在意,但他也要估计钱佳宁的脸面。 于是只得作罢。 “唉!今后,我定要再盖上一片园林别墅,彻底隔绝内外,到那时,便能肆无忌惮了。” 思虑之间,钱佳宁已经离去。 摆宴席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准备一两日,所以刘凌也不急。 他重新骑上马再次在村中视察一圈之后,最终又来到了校场之中。 村中其他各处都有专业人士管理,刘凌不必操心太多。 而这二百多名士兵,虽然也由林岳这个绝对的内行管理,但刘凌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这倒不是对林岳的能力不信任,而是这二百多名士兵实在是太过重要。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只有钱财,而无守住钱财的力量,那就是有再多的钱财,也不过是肥羊一只。 不管是官府还是土匪,都能将其肆意宰割。 官府方面,刘凌自问能够罩得住,但土匪就不一定了。 相信如今刘家村变得富庶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而魏县又处于四州交界之处,各州的山贼盗匪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打秋风。 这次,刘凌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烧村子了,而是要凭借麾下力量,真刀真枪的和这些土匪干上一仗,一仗定乾坤。 所以,刘凌才会如此着急的让麾下的这些人,拥有战斗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老实的手 几名工匠随即便从墙上拿来了一把战刀递了过来。 这战刀形状似雁翎刀,宽约四五公分,刃口锋锐,但刀身并不厚重。 重量大概在七八斤的样子,这种刀以轻便为主,适合近身挑刺战斗,并不适合劈砍。 刘凌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刀身。 嗒! 刀身顿时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并不清脆,也无回音,显然其中杂质较多。 刘凌本来还想找个东西试试刀的,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这东西劈砍血肉还行,若是砍到铁器,怕是会崩了刃口。 倒不是说这刀不行,在面对没有战甲保护的敌人时,这种兵器是足够使用的。 但用这种材料来制作火枪就不行了,在这个时代,没有制式子弹,也没有较高的密封技术。 想要让子弹射的更远,便要装填更多的火药再来保证射程,所以对枪管的质量要求极为严格。 刘凌将战刀递给了工匠,然后道:“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炼铁的,现在打造一把我看看!” 负责兵器工坊的工匠叫聂老五,他从八岁开始便进了一家铁匠铺当学徒,到如今已经四十二了,可以说半辈子都在和铁打交道。 眼见刘凌对炼制出来的战刀不满意,聂老五随即道:“好,那我来给东家演示演示。” 说着,聂老五拿出一块铁坯便放到了炉火之上准备锻造。 刘凌见状直接制止道:“不是练兵器,是怎么炼铁,从铁矿石开始练起。” 一听这话,聂老五连忙道:“东家,那时间可就长了!铁矿石想要炼成铁坯,要大半天的功夫。” 刘凌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道:“炼吧,今天我也没其他的事情。” 聂老五见刘凌如此,也只好从箩筐之中拿出了一些铁矿石,开始捶打。 不管在哪个时代,钢铁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 华夏作为产钢大国,对钢铁的需求也是极大的,但很可惜的是,华夏本土所产出的铁矿石,含铁量较低,利用成本比较高。 所以,目前华夏国的铁矿石大多都是要靠进口。 在这片平行时空之中,大周也完全继承了华夏的矿产分布。 虽说魏县周围有一座铁矿,但矿石的质量实在是太差,含铁量估计连三成都不到。 将大块的铁矿石锤炼成粉末之后,聂老五便将铁粉混入到了焦炭粉末之中,开始了第一轮的煅烧。 做完这些,聂老五对刘凌解释道:“这些铁矿石之中含有太多的杂质,需要用焦炭将他们全都烧出来。” 刘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焦炭和铁粉的煅烧释放出滚滚黑烟,顺着烟筒直上云霄,看到这一幕刘凌暗自感叹,幸亏大周没有人管环保问题,不然的话,这滚滚黑烟升上天,自己不得被罚死! 煅烧铁粉的同时,刘凌也开始观察他们所使用的火炉。 和砖窑一样,这里的火炉也是用黏土修建的,旁边装有皮质鼓风机。 将材料放入火炉之中后,旁边便有工人推拉鼓风机,以提高火炉之中的氧气含量。 在这个年代,这种方法是最普遍的,也比较高效。 刘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火炉之中的焦炭以及铁粉完全燃烧融合。 等将材料取出的时候,里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了。 随后,聂老五便差人将火炉之中的放入到另一个火炉之中。 干完这些,聂老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东家,现在只要将里面的矿材再烧成铁水便能成坯了。” “这种铁坯加热烧红之后,经过捶打定型,便会成为各种兵器。” 刘凌随手拿起旁边的两块铁坯碰了碰,声音还是那般沉闷,甚至刘凌怀疑里面还有一些中空的气泡。 将铁坯丢下,刘凌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像一般的兵器,你们都是一次性捶打成型吗?” 聂老五点头道:“是!林教头要的急,这些兵器我们都是一次性击打成型。” “如果东家想要再好一点的兵器,那就需要几番捶打,砸出其中杂质,然后再捶打成型。” “不过,若是用这种锤炼方法的话,锻造一把刀,怕是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便没有这样打造。” 听完聂老五的话,刘凌心中不由得一叹。 聂老五如今所用的锻造方法,确实是快速批量制作武器的最佳方法了。 铁大致能分为三种品类,生铁、熟铁以及钢! 而这三者的区别就在于铁的含碳量。 将铁矿石刚锻造成铁坯的时候便是生铁,这种铁的含碳量一般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四之间。 这种铁十分坚硬能直接铸造铁锅、铁盆之类的物品,所以一些地方也称这种铁为铸铁。 这种铁虽说坚硬,但也比较脆如果激烈碰撞很容易破碎。 相对来说,熟铁的材质就比较软了,这种铁的含碳量在万分之二以下,有着极佳的延展性和可塑性,甚至可以拉成铁丝。 但因为太过柔软,做成兵器的话并不合适,容易弯曲变形。 真正适合做成兵器的自然是钢。 这种钢的含碳量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零点零二之间。 这种东西就不用多说了,强度高、韧性也好,耐高温腐蚀,容易加工,是各种工业生产不可缺少的材料。 钢也分为高碳钢、低碳钢、中碳钢三种。 碳含量越多,硬度越高,韧性越差,反之亦然。 在现代制作钢材的话,往往会将生铁直接熔炼成熟铁,之后,再人工往里面加碳,这样便能控制碳含量。 当然,除了碳之外,还会根据需求添加镍、猛、铬之类的增加强度的金属。 这种方法需要极高的温度,以及对碳、铁中和的比例的掌握。 刘凌知道其中原理,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添加比例。 至于聂老五现在,所炼制出来的兵器只能算的上是质量较好的生铁,这种铁质地坚硬,但比较脆,耐久性并不好。 当然,若是给他一定的时间,他也可以通过多番熔锻锤炼,来减少兵器里面的含碳量。 只不过,这种方法所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十天半个月能锻打出一把兵器都是不错的。 而且,刘凌所要的并不是兵器,而是枪管。 枪管只能通过钢水浇筑一次成型,锻打是锻打不出来的。 一番思索之后,刘凌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接着干活吧!” 说罢,刘凌转身离去。 枪这种东西是一定要造出来的,无论难度多高,都要弄出来,此时的刘凌已经在思索如何增加火炉的温度,以及如何精准的往里面添加碳粉了。 而这是这个作坊目前无法完成的事情。 回到家中,刘凌便开始绘画新式炼铁炉的图纸,以及水力驱动机的图纸。 新的炼铁作坊,他打算直接建在河边,用水力来进行鼓风,这样能够节省不少人力,而且,力量也更大。 一番绘画之后,刘凌将图纸交到了建筑队以及村中的木匠手中,让他们匀出了几个人帮忙去建造。 这注定不是个一蹴而就的活,需要慢慢来。 次日,在吴招娣以及刘茂等人的招呼之下,刘凌高中秀才的宴席正式在刘家村摆开了。 席面是四荤四素,不高也不低,和当年吴招娣吃的哪位举子老爷的席面一样。 成为秀才,刘凌心中也是高兴的,所以宴席之上免不了痛饮一番。 几经折腾下来,刘凌大醉,被钱佳宁搀扶回家。 而刘家村的人,也都十分兴奋。 毕竟,他们村子也是出过秀才的人了,相信今后他们村子必定会出现更多的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 因为和之前相比,如今村子中可多了一所不要钱的私塾。 只要自家孩子们好好念书,未来博取功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这样一切,都依托于刘凌的能力。 所以,不管是刘家村,又或者是榆树村、苦水井的村民们,都对刘凌有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清晨,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刘家村。 昨日大醉之时红霞漫天,今天便乌云遮日,雾气朦胧。 看着窗外的景象,只觉身上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于是刘凌便伸手揽住了钱佳宁的娇躯又往自己身子之中揉了揉。 后者也早已醒来,但之前同房之后,往往都是刘凌先起床出去,钱佳宁再慢慢穿衣。 如今这家伙犯了懒开始赖床,钱佳宁也自然只好装睡了。 只是,这家伙的手,似乎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就在钱佳宁觉得身躯慢慢发烫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相公,你醒了吗?” 是吴招娣的声音。 “醒了!啊~!” 刘凌懒散的回了一声,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醒了就起来吧,大舅都找你来了!”说话的时候,吴招娣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埋怨。 刘凌闻言不老实的手顿时停下,随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钱建宁那柔软的肌肤上又捏了一把,才道:“好,我马上起床!” 迅速的穿好衣物,刘凌又凑到了钱佳宁耳畔低声道:“娘子,该起床了,再装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听到这话,钱佳宁又羞又怒,她睁开双眼瞪了刘凌一下道:“去你的!” 然后直接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调戏完了娘子,刘凌大步走出了房间。 吴招娣正在门外站着,见到刘凌后,她随即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道:“大舅已经走了,他让你去军营里面找他。” 刘凌自然知道林岳这么早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他点了点头道:“我和大舅出去一趟,你看着点家里,若是有事和茂叔商量着来。” 听到这话,吴招娣脸色微变,她忙道:“相公是要出远门?” “不啊!只是去西边转转。”刘凌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去打土匪,不然的话这姑娘估计要担心了。 然而吴招娣似乎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她一脸担心道:“那相公就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这么详细的叮嘱我!” 听到这话,刘凌只觉脊背一阵发寒,他心中暗道:“乖乖,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眼见姑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刘凌赶忙道:“我是跟着大舅他们去的,能有什么危险?你就放心在家吧,晚上的时候,我应该就能回来了!” 说罢,刘凌逃也似的跑向了大门的方向。 吴招娣想要将其叫住,但这家伙跑的极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走出家门,雾气依旧很重,因为乌云遮顶,刘凌估计要到中午的时候,雾气才会散去。 来到军营之中的时候,便见林岳几人已经整装待发了。 一行人顶盔挂甲,身材全都胖大了一圈,除了他们,还有三十个同样穿着,且手持长枪的兵丁。 看到刘凌之后,林岳一脸严肃的递过来一套盔甲道:“穿上!” 这是保命用的东西,刘凌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将其披挂上。 等刘凌穿戴整齐之后,林岳回身道:“所有人,上马!” 一声令下,众人随即翻身上马,扫了一眼军阵之后,林岳也翻身上马,并带着队伍,向着正西方扬长而去。 老二林牧被安排留下来守家,看着一行人隐入雾中的背影,林牧只觉自己体内的血,也不由得沸腾了起来。 曾经他们兄弟几人在北境也是不知道多少次隐入雾中,去探听蒙古鞑子们的消息,去偷袭蒙古鞑子们的军队。 当彻底不见一行人的踪影之后,林牧沉声摇了摇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 …… 上次刘凌虽说用计谋干掉了范老五一伙土匪,但当时的他确是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 再加上范老五自大,所以刘凌才一举将其歼灭。 而这次不同,这次是长途奔袭去对方的地盘打仗,这个刘凌就不在行了。 所以,他此次出行,完全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一切都要听从林岳的安排。 一路向西,一行人犹如雾中的幽灵一般穿行而过。 一边走,林岳一边给刘凌说明着那伙土匪的情况。 第一百三十三章 碾压 这几人全都是从苦水井和榆树村挑选出来的猎户,他们的弓箭水平自是远超于其他士兵,只是人数太少了。 挨完训,一名士兵便又问道:“对了,伍长,那两个土匪怎么办?要不要追上去?” 虽说这几百人严格意义上只是刘凌的家丁,但林岳还是按着军队的官职给这些人分了队伍。 林岳的六个兄弟连同林腾各自领着三十多个人,他们各自为伍长,而林岳则是并未再当百户,而是总教头,当然赵玲绮也是总教头。 不过,二人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教习枪法。 刘凌自然是都尉,也就是名义上的首领。 听到士兵的问话之后,林堂摇了摇头道:“放心,跑不了他们的,若非都尉想要抓活的,刚才便射死他们了。” 说罢,他又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道:“走,跟我来。” 等林堂来到山寨的时候,林岳、刘凌等人已经开始清点山寨的物资了。 这次,刘凌当起了账房开始拿着笔计数。 一番轻点下来,在这里发现了两千多斤粮食,再加上林堂手中的那个包裹,大概有七八百两银子的样子。 除去这些,还有一些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一些女子。 不用说,这些女子自是被劫掠上山的。 清点完之后,刘凌对着那些女子道:“土匪已经被杀光了,你们下山各自回乡去吧!” 那些女子们一个个眼泪婆娑,其中一名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对刘凌道:“敢问壮士是哪里人,他日若有机会,小女子定当报答。” 刘凌本想报出名号,但就在这时,林岳却用目光制止了他。 见状,刘凌随口说道:“我们是朝廷的人,名号不必报上了,你们走吧!” 听到这话,女子也不再强求,赶忙向着山下走去。 这时,林岳才解释道:“我们此次收拾这些土匪,师出无名,若是报出名号走路出去,万一这些土匪有些狐朋狗友的前来捣乱,我们会很麻烦。” 刘凌也是聪明人,林岳一提点,他立刻明白过来。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就像横三,为了故友被杀一事,能走遍大周四州之地寻找凶手,若这土匪也有如此人脉,自己一方还真有些麻烦。 清点完毕之后,林岳又让人将这山寨彻底毁掉,防止再有土匪来此驻扎。 说来,这山寨还真是隐蔽,若非昨夜对方下山劫掠,回山的时候没有注意清理痕迹,刘凌他们还真难根据那些许情报找到这个地方。 找到之后就不用多说了,这种地型的山寨,一旦被发现,完全就是瓮中之鳖。 若非林岳等人意在练兵,仅一个回合,就能灭掉这些家伙。 一番收拾之后,一群兵丁带着这些财物以及粮食开始向山下走去。 等走出山坳的时候,林腾和林轩二人以及一些兵丁,正牵着黑斑豹以及老狐狸迎头走来。 旁边还有一具被射杀的尸体,想来是跟在黑斑豹旁边的土匪,再加上林堂俘虏的一人,总共便是三个俘虏,外加十五个土匪的人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倭奴祸鲁 就在徐富光还在犹豫是否要下跪的时候,一旁的一名士兵猛然呵斥道:“跪下!” 紧接着,周围的所有士兵同时怒斥:“跪下!跪下!跪下!” 二百多人的声音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接连三声怒斥,将徐富光的心理防线彻底轰塌,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刘凌面前,趴在地上两腿颤颤根本不敢再动弹。 看到这一幕,刘凌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 其实就律令来说,徐富光是要给自己下跪不假,但对方若是不跪,刘凌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这个魏县都尉从法理上来说只有魏县的护卫义务,以及刘家村一个村子的管理权。 整个魏县的行政权还在田德禄手上。 按法理,徐富光这个外人就是不跪,刘凌也只能将此事汇报给田德禄,让他来进行处理。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个徐富光应该是个法盲,而且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接下来就好对付了。 刘凌坐在马上趾高气扬道:“起来吧!” 徐富光闻言站起身来,此时,他看向刘凌的目光之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奈。 但既然已经来此,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自己的财物讨要回去的,于是,他对着刘凌拱了拱手道:“都尉大人高义,听说您将黑斑豹等一众土匪擒住了,那相比他昨日抢老朽的一应财物也到了您手。” “还请都尉大人,看在老朽年老贫弱的份上,将财物归还,老朽回去定当铭记都尉大人的大恩大德!” “这不,我还为都尉大人准备了匾额。” 说着,徐富光回头指了指背后的牌匾,原本他还想挂上一句,会将此事说给他侄儿听,当做威胁的,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把他那个侄儿放在心上。 听着徐富光的话,刘凌只觉想笑。 这老小子,竟想用一副牌匾换我那些物资,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响亮。 且不说到手的东西刘凌根本不会给他,就算是刘凌大发慈悲将东西还给他了,这老狗也未必会念他的好。 这种人根本不必和他客气。 刘凌轻蔑一笑说道:“我干掉那些土匪的时候,是抢过他的一些东西,但你又怎么能证明那东西是你的呢?” 徐富光一听对方承认拿了东西,便赶忙说道:“昨夜他才从我哪里抢走的,只要有,那必定是我的东西。” 刘凌摇头:“非也非也,那土匪抢你的东西或许不假,但这却不能证明,他山寨中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再说了,大行山的土匪那么多,若是他已经将你的东西出售给其他土匪,并换了资源,那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徐富光张口结舌:“呃……这!” 说到这,刘凌也图穷匕见道:“总之,本都尉只承认剿灭了一伙土匪,并将土匪的山寨烧了,至于山寨之中是有些财物,但这些财物当算战利品归属于我。” “至于你的东西,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刘凌这一招,自然是和李云龙同志学的,反正老子一口咬定东西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你小子有本事去找那些土匪算账去! 至于咱俩,那肯定说不着。 尽管徐富光已经对拿回财物不抱太多希望了,但当听到刘凌的无赖理论之后,依旧气的两眼发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动员令 听到刘凌的话,林岳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刘凌这家伙疯了。 他这个魏县都尉,竟要带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去鲁州横击倭奴,且不论战力如何,单是未经朝廷调令,便擅自离开驻地这一条,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但看刘凌那笃定的样子,林岳便知道,这小子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未必能阻止,于是他暂且答应道:“好,我马上让人准备。” 听到林岳的话后,刘凌策马便向着县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林岳一边下达动员的指令,一边看着刘凌慢慢走远,等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他便赶忙向着刘凌家中走去。 此时,整个村子都已经被刘茂动员了起来。 上千号人正在腾出车辆、牲畜来装粮食辎重。 看到这一幕,林岳便知道,刘凌是玩真的了,他不敢耽搁,连忙来到了刘凌家中,正巧刘茂也来到了刘凌家门口。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和自己相同。 还未等二人搭话,刘凌家的大门便已经被打开了。 吴招娣也听到了外面混乱的动静,她正想出门去打问,便正好见到这二人前来。 于是她便直接对二人问道:“大舅,茂叔,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吴招娣,刘茂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道:“倭奴进犯鲁州,将陈寿给借了,凌儿正打算带人去鲁州抗击倭奴!” 此话一出,吴招娣顿时瞪圆了眼睛。 虽说魏县几乎没有遭受过倭奴的侵犯,但因为临近鲁州,所以也听说过倭奴的恐怖。火山文学 这些人,不止烧杀抢掠,还喜欢虐杀。 如将一群村民聚集起来活活烧死,比赛杀人,打赌孕妇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然后生生将孕妇的肚子剖开查看。 甚至他们还会将刚出生的孩子,挑在战刀上听着孩子的哭嚎声嬉戏。 以及将活人,用石磨碾压成肉饼来吃。 想到那一幅幅恐怖的画面,吴招娣身体一软差点没晕过去。 而就在这时,院内突然传来几声急呼。 “什么,倭奴进犯鲁州了?” 说话间,刘凌家中的几人全都冲了过来。 为首的自然是赵玲绮,除了她,钱佳宁、苏如意、苏元宝以及朱寿朱聪两兄弟也在。 这些人刚才都在跟着赵玲绮练武,听到动静之后便赶忙过来了。 钱佳宁上前搀扶住了有些晕眩的吴招娣,赵玲绮则上前对二人重复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是倭奴进犯鲁州了?” 林岳和刘茂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之后,刘茂又详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叙述之后,朱寿顿时虎目圆睁。 “娘的,鲁州巡抚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些许倭奴都应付不了,竟让我大周百姓遭此荼毒!”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朱聪也脸色愠怒,他咬牙道:“此等大事,我等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定是他为了隐瞒此祸未曾通报!可恶,可恶啊!” 看着二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刘茂有些懵。 好家伙,你们两个小屁孩找什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皇帝呢? 刘茂并不知二人的身份,于是也没搭理他们。 而就在这时,赵玲绮急切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刘凌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带人,收拾那些倭奴?” 林岳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接到命令正在整军了,乡亲们也在准备马车粮食了!” 此话一出,赵玲绮几人立刻兴奋起来:“好啊!此次我也要去,早就听说倭奴凶残毒辣,残害百姓,这次见了,我定要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说话间,赵玲绮已然咬起了后槽牙。 朱寿和朱聪二人连带着苏元宝也无比兴奋,大有要一同前去的意思。 苏如意则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兴奋的几人,刘茂无奈的直摇头,目光闪动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落到了刚缓过劲来的吴招娣身上。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昭,按理说凌儿卫国抗倭是件好事,也是我大周男儿该做的事情。” “若是之前倒也罢了,可他现在是魏县都尉,没有朝廷调令的情况下,若是擅自带兵出魏县,一旦被人告发,那可是造反的罪名啊!” “所以……” 刘茂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那就是让吴招娣劝劝刘凌,让他收起出兵的打算。 然而,没成想,平日里一向温柔贤惠,甚至有些胆小怕事的吴招娣却一改往日怯懦的样子。 她在钱佳宁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挺直了摇杆,然后道:“我虽然不读书,但也知道三从四德,相公为国为民抗击倭奴,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我身为她的妻子,不能帮他上战场杀敌,又怎么能拖他后腿呢?” 此话一出,就连林岳也有些懵,他没想到,平日里自己这个柔弱似水的外甥女,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 刘茂则更是激动,他对吴招娣解释道:“小昭啊,我不是说了,不是我们不支持刘凌,实在是这件事太大。” “他是魏县都尉,若无朝廷调令擅自出兵,可是造反的罪名!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要满门抄斩的!” 吴招娣自然知道造反是什么罪过,她冷静的回复道:“茂叔我知道什么是造反,但我们这次并不是造反,而是去救人,我相信,皇帝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不会治我们的罪的!” 在吴招娣心中,皇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是好人是坏人,他一眼便能看出来,而且他也总会帮助好人,惩治坏人。 刘凌这次东出抗击倭奴,是好事,只要是做好事皇帝便不会怪罪。 或者说:好人做好事,又为什么要被按上造反的罪名满门抄斩呢?这在道理上是说不通的。 所以,吴招娣才会如此笃定的支持刘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想法十分单纯。 因为皇帝并不是神,而是人,虽说皇帝一般都比较聪明,但聪明人却并不一定讲道理。 为了利益,为了平衡,为了王权,为了稳定,牺牲些许好人的利益甚至是性命,在这些当权者的眼中,不过是动动手指罢了。 眼见吴招娣说不通,刘茂随即又看向一旁的钱佳宁。 在他看来,虽说吴招娣在刘凌家算是管事之人,但若论聪明和明事理,饱读诗书的钱佳宁应该要比她强上不少。 然而,他目光刚落到钱佳宁的身上,后者便笃定道:“我也支持夫君的所作所为,他一心为了大周国,为了鲁州百姓,不惜犯生命之险去平定倭患。” “若陛下因此事将他满门抄斩,那我钱佳宁,甘愿同夫君一起人头落地!” 此话一出,刘茂顿时瞠目结舌。 好家伙,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原以为自己将此事说明之后,刘凌的几个老婆会极力反对他冒险。 但没想到,这家伙的老婆竟和他一样刚烈,不仅不反对,而且还有大力支持的意思。 这下,他是彻底没话说了。 一旁的林岳也看出了几人是铁了心了,于是他便对刘茂说道:“算了,舍命陪君子吧!” “此番出征,若能平定鲁州之乱,哪怕人头落地,你我也未必不会名留青史!” 闻言,刘茂体内的血性似乎也被激发了出来。 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来岁的封建社会,人命确实不大值钱,脑袋大了也就碗大个疤瘌。 可若是死了之后,能被史官记上几笔,供后人传唱,那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更何况,刘茂也对那经常进犯大周郭靖的小小倭奴恨之入骨,若此次能手刃一两个,他也算是活够本了。 想到这,刘茂也咬牙道:“几个女子,都有如此气概,我刘茂自然也不能落后,我这就让人加紧准备!” 说罢,刘茂转身便走。 林岳也对吴招娣说道:“你们好好在家,别乱跑,等我们回来。” 说罢,林岳也转身离去。 虽说只是二百人的队伍,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些人的吃穿住行都是问题,一定要全部想好,而且还要做好沿途遇到敌人的遭遇战问题。 这对他这个指挥官而言,是不小的考验。 二人走后,赵玲绮也立刻走出门去。 钱佳宁见状赶忙问道:“玲绮,你去干吗?” 赵玲绮回头道:“去找我爹要我的宝贝去!” 说罢,她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朱聪和朱寿对视一眼之后,也溜了出去,苏元宝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钱佳宁想将二人叫住,但一旁的吴招娣却像是透支了体力般的身体一软。 她无奈又只得将其扶住。 这时,苏如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佳宁姐,你照顾小昭姐吧,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哎,你……”钱佳宁开口的时候,苏如意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时,吴招娣说道:“没事,放心吧,他们一个个都鬼精着呢,吃不了亏!” “咱先回屋,给相公准备行囊吧!” 钱佳宁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刘凌、刘秀才、刘都尉! 就在整个刘家村都被动员起来的时候,刘凌也赶到了田德禄的家中。 看到刘凌急匆匆赶来,田德禄随即憨笑道:“贤侄,是那个姓徐的找你去了吧。” “我告诉你,你就不给他,他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那个徐富光,田德禄也挺厌烦的,但却也不想自己得罪,于是便打发他去找刘凌。 现在见刘凌来找自己,田德禄便下意识的认为刘凌是为了徐富光的事情来找自己的,所以才有这番说辞。 然而,刘凌听后却是摆了摆手道:“田大人,徐富光的事情我已经搞定了,现在我得求你帮忙再办一件事。” 田德禄闻言身体不由得一怔。 和刘凌相处这几个月内,这家伙还未曾开口“求”自己办事,如今看他严肃的神情,田德禄便知道这不是小事。 于是,他也收敛了神情正色道:“你说,什么事?” “帮我给朝廷上书,就说听闻鲁州遭遇倭乱,目前已经有遭到倭奴屠戮的百姓逃到魏县了!” 此话一出,田德禄瞬间瞪圆了眼睛:“什么?鲁州遭遇倭乱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从俞大同离开鲁州到现在也没有多长时间,再加上鲁州巡抚若是刻意隐瞒的话,消息还未传出来倒也正常。 但既然陈寿的媳妇能跑到魏县报信,那相信其他地方的百姓肯定也会四处出逃来避祸,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爆出来。 于是,刘凌沉声解释道:“我下面有鲁州的工人,他在鲁州购买棉纱的时候,被倭奴劫了,是他媳妇过来报的信!” 田德禄的眼珠子转了起来。 往常年的时候,鲁州也经常遭遇倭乱,但多是小打小闹,极少会波及到冀州,田德禄也从未操心过。 但这次似乎不同,守备鲁州的主要力量被调去北方了,鲁州倭乱一时间怕是难以平定。 这次,怕是要波及到他们这里。 思虑局势的同时,他也想到了刘凌的请求。 目前他们这里还未收到鲁州倭乱的消息,也就是说,至少目前为止,鲁州还未有官员向朝廷汇报此事,若自己做了这个出头鸟,越级将事情汇报给了朝廷。 那鲁州巡抚怕不是要收拾自己? 作为官场老油条,田德禄对周围官员们的底细也都较为清楚。 鲁州巡抚名叫严茂青,乃是内阁首辅严高的远方侄子,是结结实实的严党核心人物,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得罪了这种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他委婉地拒绝道:“贤侄,此事乃是鲁州之事,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就算那些倭奴来到我魏县边境,相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一些青壮兵丁呢嘛,只要咱们全力防御,定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所以,此事咱们还是别管了!” 对田德禄的反应,刘凌早有预料,听他说完之后,刘凌便一脸正色道:“田大人,若想更进一步,一味求稳可不行,这种情形之下,当让朝廷看到你为国为民之心才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泣血上书 “你们……”刘凌还想说些什么,但心头有千言万语,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终,刘凌箭步上前将二人紧紧搂在了怀中,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吴招娣抬头看向刘凌,她紧咬着嘴唇道:“相公,此去凶险,你可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虽说吴招娣在行动上是支持刘凌的,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向往着稳定的生活。 心中对刘凌去冒险的事情,还是抱着抵触心理的,只是她能够将这抵触心理完整的压在心中。 刘凌摸了摸吴招娣的脸颊,然后道:“放心吧,相公又不会武功,冲锋陷阵也轮不到我来,我一定毫发无伤的回来!” 一旁的钱佳宁亦是将千言万语化为了紧紧相拥。 相拥之后,三人缓缓分开,随后,刘凌将目光落到了钱佳宁的身上道:“佳宁,帮我写上一篇给陛下的奏疏!” 听到这话,钱佳宁娇躯一震,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道:“好!” 因为要经常请算账目,所以纸笔都是现成的。 钱佳宁坐到了案台上,提笔写下了开篇。 “臣保州府魏县都尉刘凌谨奏……” 随后,刘凌便开始念起了心中的腹稿。 十数日之前,臣曾派村民数名,前往鲁州购买棉布以准备过冬之资,许久未归。 今日才知,东奴大肆侵略我鲁州地域,鲁州各乡村落境内房屋十去八九,男妇十失五六。 掳得妇女,夜必酒色酣睡,群起淫之,裸形戏辱之状,惨不可言。 得孕妇,恗视男女;束婴孩于竹竿上,沃以沸扬,视其啼号以为乐。 仅王村一地,便死伤数百人,鲁州千里沃土死伤岂止万人? 臣闻之,怫然暴怒,五内俱焚。 臣本布衣,侥幸擒拿匪寇,得陛下之青睐封为都尉守土一方,然见陛下之子民遭此荼毒,臣子之同胞命丧贼手,只觉有愧于君上,有愧于朝廷,有愧于都尉之官职。 圣人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为接陛下之忧,为解百姓之难,臣遂率麾下兵丁百人,及魏县英杰数十,星夜驰援鲁州,平定倭乱。 此去虽螳臂当车,十死无生,但无悔也。 愿陛下收此奏疏后,早日派兵解救鲁州民难,臣刘凌泣血上书。 这封奏疏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 前段时间我让人去鲁州卖些棉布,结果很久没回来。 今天才知道,倭奴大肆侵略鲁州,并在鲁州烧杀淫掠。 我得知之后,火冒三丈。 想到我本来是一介平民,侥幸得到陛下的封赏成为了一名都尉,在看到陛下的老百姓遭到倭奴屠杀之后,我心中实在是羞愧难忍。 所以,我打算带着自己麾下的一百多人去和倭寇死磕。 这次去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只希望皇帝您老人家赶紧派兵过来救鲁州的老百姓们吧。 为此,我都哭出血来了。 因为生怕自己的文笔和书法太差,所以刘凌才让钱佳宁帮忙代笔润色一番。 而钱佳宁也无愧于状元之女,刘凌说罢稍许,钱佳宁便已经将文章写完递了过来。 和刘凌的腹稿相比,钱佳宁的文章通篇以赋体所写,言语更为激烈,所描绘的鲁州景象更为凄惨。 看完了手中的文稿,刘凌盖上了自己的官印,将其装糊了起来。 随后,他在屋子之中环视了一圈之后,问道:“对了,那些个孩子们呢?” 吴招娣道:“听说你要去鲁州,他们便全都跑了出去,估计应该是去军营那边了。” 刘凌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拿着奏疏火速的跑向了军营之中。 此时,军营里面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诸多粮草器械也全都装到了车上。 刘凌之前说了,明日再走,所以林岳等人已经下令让士兵们休息去了。 看刘凌急匆匆跑来,林岳立刻上前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目前只带了十五天的粮食,不过我们带了银子,到了鲁州之后应该能就地购买。” 行军出征并非像游戏那般,操控着电子数据互相对砍。 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需要吃喝拉撒来维持日常所需,需要消遣娱乐来排解紧张情绪,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会士气低落,会对敌人产生恐惧。 而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料理。 若没有林岳,刘凌是打死也不敢带人去鲁州的。 听完林岳的汇报之后,刘凌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自己用牛皮纸封好的奏疏道:“找人将这封奏疏送到最近的驿站,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书信送去京城。” 林岳接过奏疏看了一眼之后,便吆喝道:“林腾,过来。” 这时,刘茂也赶了过来,他上前说道:“我动员了村中的一些青壮,帮你们运送粮食,明日随同你们一起出征!” 刘凌知道,刘茂是好意,但是打仗时运送粮草和平时的运送粮草完全不同。 那是有可能遭遇敌军袭击的,没有经历过正式训练的人,根本应付不了那种局面。 而一旦出现混乱,死的可不止是运粮队,还有可能牵扯到正面战场的局势。 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不必,他们未曾经过训练,万一遇到倭奴必会出现伤亡。” “粮草之类的,有马有车便可以了,比起这个,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麻烦茂叔办一下。”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了,刘茂自然也是全力配合,他道:“什么事,尽管说。” 刘凌道:“你想办法将我率领队伍去鲁州的事情散播出去,这件事传的越大越好,越远越好。” “不过记住,除了传这件事之外,还要传我平日行为不检,贪财好色,游手好闲,还有……欺男霸女。” 此话一出,刘茂顿时有些懵逼。 传出他率领队伍支援鲁州的事情比较好理解,毕竟从公义上来说,刘凌干的这件事无可挑剔。 虽说法理不容,但若民心所向,相信朝廷也未必会非要将刘凌杀掉。 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未免让老百姓觉得朝廷太过严苛,滥杀好人。 虽说大部分时间朝廷是不管这些平民百姓的意见的,但像一些模棱两可的小事,且不牵扯各方利益的时候,朝廷还是乐意留下一个美名的。 但后面的话刘茂就不理解了,如此传播对自己不好的言论是为何?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坏人? 刘茂想要发问,但刘凌似是已经猜到了一般,说道:“后面的话纯属自污,防止一些人妒忌,从而从中作梗。” 闻言,刘茂身体顿时一震,好家伙你心眼还真是多。 其实,刘凌也很是无奈,在很多时候,做好事未必会有好报,嫉贤妒能、心胸狭窄、贪财好色,却身居高位之人比比皆是。 若刘凌此去真的将性命留在了鲁州,那他们自然不会和一个死人较劲。 但若是去了鲁州,并且立下些许功劳,还活着回来了。 那某些人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你一个都尉带着一百多人打倭寇还立下了功劳,那我们那些人不都成了吃干饭的了? 而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要找刘凌的麻烦,再加上按着朝廷律令他本就不应该去。 咬死了这一点不放,刘凌便能脱层皮。 甚至,若是碰到一些多疑的君主,他们根本不必找刘凌的麻烦,只需要为其表功,再传颂他的贤名,并在其中夹带一些捧杀的私货,引起君主的猜忌之心,刘凌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刘凌只得使出自污这招,故意露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把柄让他们抓,并表示,自己和你们一样,也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大家都差不多。 如此一来,便能免去许多嫉贤妒能之心,也能让君主少几分猜忌。 当然,这一招并非刘凌所创,而是在史书之中学来的。 秦朝时期,秦军大将王翦带着秦国六十万大军伐楚,这是秦国的所有家当。 当时,秦朝很多官员都对此有些担心,因为一旦王翦有了反心,那秦国将瞬间易主。 史料上虽然没具体记载秦始皇有没有猜忌王翦,但只要是人,便应该有。 而将领在外面,最忌讳的便是引起君主的猜忌,一旦起了疑心,将领无论战胜敌军还是被打败,都必死无疑。 所以,王翦一边和楚国打仗,一边找秦始皇要封赏。 要房子,要地,要银子,甚至连女人都要。 在看到那些要封赏的书信之后,那些官员们纷纷遗忘了王翦手握六十万大军的事情,转头弹劾起了王翦贪得无厌的事情来。 而秦始皇在看到王翦索要的那些东西之后,则全部应允了下来。 于是,世人皆传秦始皇胸怀宽广,王翦臭不要脸。 臭不要脸就臭不要脸吧,反正命能保住,而且还能落下很多实惠。 此时的刘凌,虽然只有一百人,比不上王翦的六十万大军,但自污一手堵住那些嫉贤妒能的小人的嘴,也是有必要的。 反正搞了最多名声不好,而若是不搞这手,弄不好便会人头落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参见殿下 安排好自己的后手之后,刘凌又对二人道:“这次,我打算只带一百人去,毕竟鲁州和冀州相邻,若是倭奴偷袭魏县,总要有人防守才是!” 此话一出,刘茂立刻道:“不必,现在咱们村子兵强马壮,就算有些倭奴来了,我也能应付。” 如今刘家村大大小小上千人,而且还有铁器工坊,能够随时打造兵刃,这自然是给了刘茂极大的自信心。 不过,刘凌却不敢苟同。 和那些亡命之徒相比,村民们还是太弱了,更何况吴招娣和钱佳宁等人都会留在村子之中,若她们出了事情,刘凌必定追悔莫及。 于是,他坚持道:“我此次去鲁州,也只是想办法将这件事捅出去而已,并非是要和大股的倭奴死磕。” “带一百人和带两百人区别不大,现在村子的人虽然多,但却都是乡民战力不足,还是留下一些人手的好。” “大舅,这个你来安排吧!” 刘凌看向林岳,后者也明白他的担心,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我让老二带八十人守家。” 刘茂闻言也不再多说。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刘凌又对二人问道:“对了,见没见朱寿他们兄弟两个,还有苏如意丫头。” 林岳闻言看了看周围道:“刚才好像看到他们几个了,现在又没影了。” 刘凌眉头一皱,然后问道:“玲绮呢?她在哪?” 林岳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亮着灯的帐篷道:“现在应该和元松兄在一起吧!” 因为明日要随军出征,所以,刘凌让赵元松等人,直接住在了军营之中。 刘凌随即大步向着那帐篷中走去。 掀开帐篷的帘子,便见帐篷内只有赵玲绮一人,哪有赵元松的影子。 “你爹呢?” 赵玲绮见刘凌进来,还是有些慌乱的,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说道:“什么我爹?这帐篷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啊!” 刘凌瞪了她一眼,然后道:“这时候了,你不回家,还在这占着帐篷做什么?” 赵玲绮同样瞪圆了双眼:“我明天要一起去打倭奴,不在这在哪?” 听到这话,刘凌的语气变得极其严厉,他略带几分怒意道:“谁允许你一起去的?” 这话道是把赵玲绮问懵了。 再听说刘凌打算带人去打倭奴的时候,她便打定了主意要一起去,为此还特意将家中的宝贝长枪给拿了出来。 可现在,这家伙竟不打算让自己去! “喂!我爹可是我请来的,你要是不让我去,那我爹也肯定不会去的!” 赵玲绮正说着,便见赵元松从隔壁帐篷中走了过来,只见他也怒目圆睁道:“我就知道是你胡说八道,刘凌怎么可能让你个女子一起去呢?赶紧滚回家去!” 刚开始听到自己闺女要打倭寇的时候,赵元松还特意问过她,刘凌是否允许。 而赵玲绮给他的答案则是:“是刘凌请我去的,还说什么,若是没有我,便打不成倭奴,本姑娘勉为其难,便去了!” 对这个回答,赵元松有些不信,但却也没机会求证。 直到刚才听到刘凌的呵斥声之后,他才赶忙赶了过来。 眼见扯得慌漏了陷,赵玲绮索性耍起了无赖,她眼睛一横,对着刘凌和赵元松道:“我不管,我就要去,你们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去,到时候迷了路,让倭奴抓住杀了,有你们后悔的!” 此话一出,赵元松顿时火冒三丈。 好家伙,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啊! 作为父亲,赵元松自然要拿出父亲的姿态的,他虎目圆睁刚想怒斥。 然而,一旁的刘凌却道:“算了,你一起去便一起去吧,不过,你要听话,不然,我立刻让人将你送回来!” 刘凌说罢,赵元松父女瞬间愣住,二人都没想到刚才还坚决拒绝的刘凌,现在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不过,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凌便又道:“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但其他人不行了。” “朱寿和苏如意他们呢?把他们交出来。” 此话一出,赵玲绮神色顿时有些慌张,她连忙说道:“啊?什么苏如意,我没见到啊!她没和小昭姐在一起吗?” 刘凌并没有配合她演戏的意思,直接来到帐篷的床铺处将其猛地一掀。 随后,便见苏如意、苏元宝、朱寿、朱聪四人都在床底下藏着。 赵玲绮见状瞬间捂住了脸。 其实她就是在家中睡,明天一大早也能起来,但奈何这四个小家伙也吵闹着非要一起跟着去。 无奈,她便只能将自己老爹赶去其他帐篷,然后将他们几人藏到了这里。 只是没想到,却被刘凌一眼看穿。 其实这也不难猜,因为赵玲绮一向怕黑,平日里在家睡觉都要找人陪着,现在这帐篷里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四人被发现之后,便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讪笑着从床铺下面爬了出来。 “咳咳!相公,我们也一起去见见世面嘛。”胆子最大的苏如意最先开口。 刘凌并未理会她,而是伸手将她和苏元宝提了出来。 然后径直的对着朱寿二人跪拜了下去。 “臣刘凌,见过二位皇子,之前不知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此话一出,整个帐篷像是时间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火山文学 半晌之后,赵玲绮才回过味来说道:“刘凌,你干嘛呢?跪这两个小毛孩作甚?” 赵玲绮开口之后,苏如意也赶忙道:“就是啊,什么皇子,你搞错了吧!” 刘凌并未起身,依旧跪服再原地。 朱寿和朱聪见状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苏元宝。 后者也有些发愣,在感受到朱寿兄弟二人的目光之后,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是我!我没……没说!” 此话一出,赵玲绮等人也懵了。 赵元松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凌,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苏元宝,最终才略带怒气的说道:“刘凌,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的?” 刘凌沉声道:“猜的!” “猜的?”朱寿无比惊讶。 第一百四十章 如朕亲临 然而,刘凌的想法归刘凌的想法。 朱寿和朱聪连他皇帝老子的话都未必听,又怎么会乖乖的听从刘凌的话呢? 刘凌说罢之后,朱寿顿时大怒道:“刘凌,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面对朱寿的呵斥,刘凌淡然道:“臣乃御赐子爵,朝廷都尉,负有护卫乡民以及二位殿下之责,此乃履行责任,还请二位殿下勿怪!” “若二位殿下对此有异议,可等明日到了保州府之后,上书弹劾臣下。” “但在这之前,还请听从臣下的安排。” 一听这话,朱寿被气的牙根都痒了,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的刘凌,和自己之前的老师傅刘一景有着一拼。 都是满口的大道理,都是不听自己话,也不让自己玩。 哪怕自己拿出了皇子的身份相压,对方也毫不理会。 刘凌说完这些之后,并没有再与其纠缠的意思,直接躬身行礼道:“二位殿下,臣军务繁忙先行告退!” 说话间,刘凌已经抓起了苏如意的胳膊想要离去。 眼见刘凌真的要将自己送走,朱寿也急眼了,他怒斥道:“刘凌,你站住,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朱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金晃晃的腰牌亮了出来。 蜡烛的照耀下,巴掌大小的腰牌金光闪闪,上面的字迹亦亮着微光。 “如朕亲临” 看到这腰牌的瞬间,一旁的朱聪赶忙跪了下来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凌见状也懵逼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也跪了下来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接连跪下,赵元松和赵玲绮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赶忙跪下山呼万岁。 看着周围向自己朝拜的人群,朱寿的嘴角满是得意。 他耀武扬威般的来到刘凌面前道:“刘凌,御赐金牌在手,你还敢不带我去吗?” 刘凌虽跪在地上,但气势却未曾减弱半分,他说道:“殿下有御赐金牌在手,臣自然是听令的!” 听到这话,朱寿更是得意了,他大手一挥道:“好了,都平身吧!本宫现在任命魏县都尉刘凌为平倭大元帅……不,平倭副元帅,本宫为大元帅。” “明日启程,平定倭患!” “臣,遵旨!”刘凌沉声答应了一声,随后缓缓起身。 朱寿手里还捏着金牌,似是在耀武扬威。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刘凌闪电般的出手,趁其不备直接将金牌夺了过来! “啊!你干嘛?敢抢我金牌,你要造反吗?”朱寿瞬间急了,他赶忙要将金牌抢回来。 然而,刘凌却将金牌递到了朱聪的手中,并说道:“此金牌,还请殿下保管,日后归还陛下!” 朱聪下意识的将金牌接了过来,然后挠挠头道:“好!” 朱寿见状赶忙要将其抢回来,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却寒声说道:“殿下,莫要在搅闹,臣此去乃抱着必死之决心,以报陛下之恩德。” “除非陛下在此亲自下旨让二位殿下同去,不然臣哪怕顶着抗旨不遵的罪名,也不会带二位殿下同去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帝南巡 林牧来到粮车附近转了一圈,随后,他的眼睛便落到了粮车的车辕上,似乎有一处划痕,再看旁边的地面上,正躺着一颗小指大小的石子。 林牧皱着眉头将石子拿了起来,回头再看帐篷的方向,只听那均匀的鼾声似乎骤然停了下来。 此时,林牧的心也似是停止了跳动一般,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帐篷之内,掀开门帘的一瞬间,便见朱寿和朱聪两兄弟不知何时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二人看到林牧的瞬间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干嘛?”朱寿没好气的问道。 林牧将帐篷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连忙躬身道:“刚才有些动静,草民担心殿下安危,故而进来查看!” 朱寿冷声道:“哼,我这没事,赶紧走吧!” 说着,朱寿还十分嫌弃的对林牧摆了摆手。 最后确定了一下帐篷内没进人之后,林牧便也退了出去。 走出营帐之后,他随即对旁边人说道:“再去叫十个人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准进出!” …… 次日清晨,随着战鼓之声隆隆作响,在刘凌和林岳的带领下,一百五十余名兵卒,外加赵元松麾下的一些人马,带着军械粮草向着东方缓缓进发而去。 再加上林岳七人,以及随行的几名军医和后勤人员,总共也有二百人的样子。 二百人说多绝对算不上多,换算成大学的班级大概也就四五个班级的样子。 但能够指挥两百多人行军作战,便已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 在某些话本小说如三国演义之中,动辄便会有将领带领十万大军出征,然后如何如何。 但真正细想起来,十万大军两人一排,列成队伍,那队伍估计得有二三十公里。 前面的人停下了,后面的人还往前走呢,最前面的将领,往最后面的部队传个命令,往往也要一两个时辰。 这还只是单纯的人,不算粮草军械等物品。 带着这么多人,莫说打仗,就是旅游一圈,不出乱子,没有踩踏事故,便已经很牛了。 三国时期诸位名将的能力暂不考虑,以目前刘凌和林岳几人的能力而言,指挥这些人便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的话,反而是麻烦。 就这样,刘凌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向着鲁州奔赴而去。 …… 保州府。 城墙之上,巡抚杨继盛正眺望着远方地平线处正在安营扎寨的一支军队。 他皱起了眉头道:“未收到关于军队调度的调令啊!” 自语之后,他又扭头对一旁的官员道:“那支军队是何旗号?何人率领?” 旁边的官员低着头道:“没有旗号,下官派人去打问,结果都被他们轰了出来!” “这些人,说话横的很呢。” 杨继盛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治下莫名其妙冒出来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若不搞清楚这件事,他这个巡抚也就别干了。 想到这,他随即说道:“备马,我亲自去一趟。” 此话一出,随行的官员赶忙道:“巡抚大人,我看还是八百里加急去给兵部送信吧,若这些兵丁不怀好意,那您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继盛闻言横了对方一眼,然后道:“此乃我大周腹地,哪里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兵丁?应该是朝中勋贵所率领的军队罢了,我去问清楚便是!” 说罢,杨继盛蹬蹬蹬跑下了城墙。 如今听说北方的蒙古和女真已经大举进犯了,保州作为前往京城的要道,有军队经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按着惯例来说,兵部应该下发文书告知一下,以免出现什么误会。 就算没有文书,军队的军官也应该第一时间派人来说明情况。 如今,兵部既没有文书,对方也没有派人说明情况,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对方有可能是只属于皇帝管辖的勋贵集团,接的也是皇帝的调令。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杨继盛也想过他们可能是一些聚集起来的逃兵,甚至是准备造反的反贼。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答案。 因为对方的军阵严整,完全不像逃兵,而且对方只是在远处驻扎,并没有要进犯的意思,所以也不可能是反贼。 于是,杨继盛便想要单刀赴会,弄清楚情况,以免出什么岔子。 就这样,杨继盛带了两个随从便直奔远处的军营之中。 临近军营的时候,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官带着十几个士兵从营地内走出,迎上了杨继盛。 二者碰面,将官及其麾下的士兵们便堵住了杨继盛的去路。 后者看其穿着不凡,随即上前拱手道:“敢问这是哪里的驻军?首领何人,为何在我保州府附近驻扎?” 这名将官,四十来岁体型壮硕,满脸的络腮胡须,面容粗犷,一看就是那种武夫形象。 他上下打量了杨继盛一番,然后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是何人?” “冀州巡抚杨继盛。”杨继盛不卑不亢道。 听到这话,将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指了指后面的军营道:“进去吧,我们老爷就在军营之中等着你呢!” 将官说罢,其后方的士兵们随即让开了一条道路。 见状,杨继盛眉头一皱,这时,他身旁的随从连忙道:“大人,唯恐有诈,不如让我先进去探探虚实?” 杨继盛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我进去便是!” 说罢,杨继盛策马前行。 杨继盛刚刚过去,士兵们又回归原位,将道路堵死! 随从见状质问道:“你们干什么?” 将官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冷声道:“我只让你们大人进去,剩下的在外面等着!” 说罢,将官拨马便回军营。 两个随从看着眼前身穿铠甲,手持刀枪的士兵,也只能乖乖的待在原地等待。 另一边,杨继盛进入军营之后,便被勒令下马,看着周围一个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他心中已经对营帐之内的人,有了预估。 随着士兵的引领,杨继盛来到了营地最中心的帐篷处。 撩开帐篷的门帘,便见皇帝萧远坐在营帐正中,内阁首辅严高以及几名身穿绯色官袍的高官坐在皇帝左侧。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吕方,以及几名内监站在皇帝的右侧以及身后。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营帐内景象的瞬间,杨继盛还是全身一颤,他赶忙下跪道:“臣,杨继盛,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远坐在宽大的椅子轻轻的挥了挥袖袍道:“平身!” “谢陛下!”杨继盛站了起来,但头依旧低着。 萧远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放松些吧,朕此次秘密南巡主要是为了稽考官员们的政绩,朕从京城一路南下,看到你所治下的冀州还算不错。” “等北方罢了战事之后,你便回京任用吧!严高,此事便由你来安排吧,看看六部之中,哪里有空缺,安排进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杨继盛未来的仕途,这便是皇权。 杨继盛听后无喜无悲,只是躬身说道:“谢陛下!” 白发苍苍的严高也施礼道:“是陛下!” 与此同时,严高身后的几名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番,意味莫名。 杨继盛并未察觉到这些,谢恩之后,他赶忙又说道:“启禀陛下,此地苦寒,而陛下又是万金之躯,若陛下不嫌弃的话,可去保州府暂住,臣一定安排妥当!” 现代人野营是图个新鲜,而古代人野营是没办法了才野营的。 其条件也十分艰苦,再加上此时已经深秋,天气寒冷,若是将皇帝冻病了,那这罪责杨继盛可担当不起,所以谢恩之后,他便连忙邀请萧远去保州城中去居住。 这样一来,除了舒适,还能绝对的保证安全。 然而,杨继盛话音刚落,一旁的一名官员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杨大人,陛下刚才不是都说了吗。” “此次乃是秘密南巡,不得走露消息,不得惊扰民众,所以陛下才会让人在此地驻扎。” “而你却要陛下移驾城中,你这不是和陛下唱反调吗?” 此话一出,立刻又有人附和道:“就是,终究是没在陛下身边伺候过的愣头青,一点也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今后进了六部可不比在冀州这种地方了,说话做事可都要深思熟虑,小心着些呢!” 两名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在提点杨继盛,但语气之中满是打压的意味。 显然,跟在严高旁边的这些高官,对自己的这个新同事,并不欢迎。 若是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估计也就忍了,但杨继盛却并没有忍气吞声的意思,他冷眼看向那两名官员,冷声道:“我说了,此地苦寒,陛下乃万金之躯,保州府中有暖屋软卧,可让陛下住的更舒适一些。” “至于走漏消息也请陛下和诸位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再说了,我之请求,陛下还未发言,二位便先把陛下的话说了,难道诸位官员,并无己见,行事全凭揣摩圣意而行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滔天祸事 此话一出,那两名官员瞬间懵逼。 他们两个皆是严高的学生,与其关系密切,而这个杨继盛则是由于廷益录取并培养的,和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所以,在听到皇帝要将其调入京城六部的时候,才打算借机打压一下。 只是没想到这个杨继盛竟如此刚硬,面对打压,当着皇帝的面开怼,一点也没有官场老油条的那般圆滑。 而杨继盛所说的话也让二人无法反驳,因为他们确实是抢在皇帝前面开口的,也确实是揣摩圣意。 若皇帝以此事追究起来,二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片刻之后,两个官员连忙下跪道:“陛下,冤枉啊,我们……” 还未等二人解释,萧远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一个住所而已,何必如此吵闹?” 随后,萧远又看向杨继盛道:“杨爱卿,朕进城之后,你能否保证不扰民,且不暴露朕的行踪身份?” 杨继盛躬身道:“臣,以人头担保,只要其他人不故意暴露,陛下的身份绝对不会被他人所知。” 萧远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安排进城吧!正好我也打算在保州府逗留几日!” “是!臣这就安排人准备轿撵!”杨继盛再次躬身施礼。 萧远挥了挥手道:“去吧!” 随后,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你们也下去吧!” “谢陛下!”几名官员连忙告退。 等众人都离去之后,萧远扭头看向严高问道:“严高,此人如何?” 严高目光微垂,对着萧远拱手说道:“回禀陛下,此人政绩斐然,为人刚直,日后稍加历练,必将是陛下的肱股之臣!” 听到严高的回答,萧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既然严爱卿也如此看重,那便好好安排历练吧!” “是陛下!”严高用苍老的声音答应了下来,此时他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涟漪。 这个杨继盛是于廷益学生的事情,萧远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这一点,还故意让自己委以重任,很明显是在削弱自己的权利。 想到临行前严庆为自己分析的局势,严高心中又多了几分忧虑。 陛下啊陛下,老臣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为你毫无廉耻坏事做尽,难道也要落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绕着帐篷的边缘,小步走到了吕方旁边,然后呈上了一封书信。 看着信上的三枚红点,以及信上的名字,吕方那满是皱纹的额头都开始抖动。 一旁的萧远瞥了他一眼道:“哪里来的消息?” 吕方闻言赶忙道:“是鲁州!” “鲁州?什么事?”萧远也同样皱起了眉头。 吕方不敢怠慢,当场将书信拆开,仅看了一眼,他便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不止萧远感到意外,就连严高也是一惊。 吕方伺候萧远的时间比自己还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还未等萧远发问,吕方便赶忙将信件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双膝一弯,直接跪伏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贼 黄杨镇,位于鲁州平阳县境内。 因掌握有黄河渡口,所以成为了鲁州的交通重镇之一,很多商人往来都要经过此处,平日里人来人往繁华似锦。 不过,今日这个繁华的小镇确变成了一片废墟,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街道上,鲜血肆意流淌,将镇子染得血红一片。 纵使已是深秋,浓郁的血腥味依旧引来的成群结队的苍蝇飞舞。 一些房屋还被纵火焚烧,黑色的浓烟、红色的火焰,在升腾,在乱舞。 五十余名身穿古怪服饰,手持亮银色武士刀的倭奴,正在镇子之中搜寻着幸存之人。 “山田君,你今天杀了几个?”一名三四十岁,鼻子下面留有一撮小胡子的倭奴笑着问道。 名叫山田的倭奴,四十来岁,留着标准的地中海头型,后脑勺的位置则束着一团头发。 听到询问,山田晃了晃手中绳子狞笑道:“藤原君,我今天杀了十八个。” 只见那绳子上,串着的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喉骨,其中还有几个只有拇指大小,很明显这喉骨的主人,只是个孩子。 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藤原一郎不仅没有感觉到恐怖和悲哀,反而是满目的兴奋。 “哈哈哈,杀杀杀,今后我们每年都要来此一次,等什么时候将这里的汉民全部杀光之后,我们就是这片地域的主人了!” 就在藤原一郎张狂的大笑之际,只听旁边的废墟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响。 二人目光同时看了去。 便见在一片已经倒塌的房屋之中,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箩筐正倒扣着。 虽说不太明显,但二人依旧看得出来,那箩筐正在微微的抖动着。 对视一眼,藤原一郎和山田的脸上随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二人一左一右缓缓逼近箩筐,就在临近之时,藤原一郎猛地一脚踹出。 那箩筐当即被踢翻,躲在箩筐里面的一个妇女以及两个孩童也摔倒在地。 妇女一声尖叫,同时她怀中的一个小女孩也哇哇的大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藤原一郎和山田二人随即大笑了起来。 妇女没有时间惊慌失措,她赶忙将小女孩抱住,就在她想要去抱小男孩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儿子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这一瞬,妇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猛然意识到,是刚才自己过于紧张,在捂住儿子嘴巴的同时,连带着将他鼻孔一起捂住了。 女儿依旧在哭嚎挣扎,但妇女眼中已经没有了光。 藤原一郎和山田二人并没有注意到那小男孩以死,二人大笑之后,便玩起了之前经常玩的游戏。 “呦西!汉人我们做个游戏吧,你不是有两个孩子嘛,你现在掐死一个我就放了你!” 说话的同时,旁边的小院之中也传出了女人的惨嚎声,以及倭奴那独有的尖笑之声。 显然又有一名藏在家中的女子被发现了。 妇女抬头看向两名正在狂笑的倭奴,随即便将手放到了自己女儿的脖颈之下。 两名倭奴见状瞬间愣住。 他们曾用这种方法逗弄过不少母亲,大多数的母亲都是不停的求饶,然后在万般无奈之下,再挑选一个孩子活生生的将其掐死。 他们想要看的,正是那母亲求饶和痛苦的表情,并以此获得快感。 可眼前这个汉人女子,既没有求饶也没有痛苦,只是平静的捏住了自己女儿的咽喉。 “娘!娘……”纵使喉咙被捏住,但小女孩依旧能发出一些声音,她哀嚎着乞求自己的母亲。 但她越是哀嚎,那妇人的手便掐的越紧,几息过后,小女孩便脸色惨白不再动弹。 而这时,那妇人的眼中也终于亮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女儿轻轻放下,并为其闭上双眼,然后又看向了两个倭奴。 在和妇人对视的一瞬间,两个杀人如麻的倭奴不由得全身一震。 此时的妇女,已经和之前躲在箩筐底下的妇女判若两人了,她脸色平静,目光之中满是仇恨以及怨毒。 这目光像狼、像虎、像蛇、像人世间最恐怖的动物,唯独不像人。 “倭奴,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大周会有人把你们杀的鸡犬不留!” 说罢,那妇女猛地一个前冲,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磨盘上。 看着倒地的尸体。 藤原一郎和山田二人,第一次在这片大地上感受到了恐惧。 不过很快,二人心中的恐惧便被怒火所取代。 “八嘎,还敢威胁我们!”山田一声怒斥,随后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便向妇人的尸体劈砍而去。 几刀落下,妇人尸体便被砍的满是伤痕,鲜血飞溅而出,落在了山田的身上,显得血腥恐怖。 一番发泄之后,二人在房屋内一通搜刮之后,转身离开。 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还会在镇子上响起,一般维持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停歇下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搜罗之后,五十多个倭奴聚集了起来。 为首的藤原一郎看着周围几乎肥大了一圈的众人,笑了笑道:“好,我们越过黄河,去鲁北接续劫掠!” 闻言,一众倭奴随即欢呼起来。 随后,他们又在黄杨镇内放了一把大火,才收拢的队形,准备向北方黄河渡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猛然间发现,从渡口处似乎来了一队人马,这些人人数不多。 有骑兵有步兵,骑兵手持大棒,步兵手持长枪。 他们全都身穿黝黑色的战甲,队列整齐,英武不凡。 在这些人中央,一面赤红如霞的大旗正随风飘荡。 看到这些人,藤原一郎先是一愣,但很快他便露出了笑脸:“哈哈,是大周的废物兵丁们,兄弟们上,杀光他们!” 一声令下,一群倭奴随即便对着赤霞军的方向冲锋了过去。 远处,在看到这五十多个倭奴之后,处于赤霞军最前方的林腾还愣了一下。 他们来到鲁州之后,已经碰到过几支倭奴的散兵游勇,并将其全部歼灭了。 只不过,之前碰到的只有几人,最多的也不过十几人的样子。 现在看着这五十多人的倭奴队伍,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一名红衣少女已经手持亮银色长枪,冲出了人群。 “倭奴,拿命来!” 提枪冲锋之人,不是赵玲绮还能是谁? 眼见一女子都如此凶悍,林腾一时间也来了脾气,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喝道:“兄弟们,一路走来,各个村子的情况都看到了吧!” “若不歼灭倭奴,等这些人到达冀州,到时候死的可就是我们的妻儿老小了,兄弟们跟我杀!” 言罢,林腾策马擎枪,紧跟上了赵玲绮的脚步。 林腾冲锋之后,其身后的兵卒们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睁着发红的眼睛向着前方的倭奴队伍猛杀了过去。 从进入鲁州到现在几日的功夫,他们已经见过不少被倭奴屠戮过的村庄了,那凄惨的模样,让这些人无不惊怒。 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也有可能丧身于这些畜生的手中,兵卒们自然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不过,他们就是跑的再快,也没跑过骑乘着雪缎战马的赵玲绮。 只见一身红衣的赵玲绮急冲到了倭奴群面前高高的扬起了长枪。 那些倭奴刚开始见来的是个女子的时候,还一个个发出奸笑,正想着等会将其擒拿下来再好好折磨一番。 对他们来说,这并非是幻想,因为之前他们在和大周的军队交战的时候。 只要自己一方砍死对方几个人,对方的阵型便会瞬间崩溃,哪怕他们的人数数倍乃至数十倍于自己,也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所以,在遇到这支百十人的军队时,他们才会如此自信的抢先发动冲锋。 可当赵玲绮策马来到倭奴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猛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这红衣女子,似乎和以往遇到过的所有大周军队都不同。 她手持长枪目光中杀意凌然,一个人面对自己这么多人,眼中不仅没有恐惧,甚至还有些鄙夷! 砰、砰、噗呲! 还未等倭奴们反应过来,赵玲绮已然出手,她手中银枪先是如棍棒般落在了两名倭奴的身上。火山文学 霎时间,那二人便被抽的倒飞出去。 紧接着,她手中长枪一刺,一名倭奴便被银色长枪捅穿了胸膛,然后便跟随着赵玲绮冲锋的脚步,一路拖行而去。 等雪缎战马冲破了他们的阵型,扬长而去的时候,藤原一郎这才如梦方醒。 “八嘎,这下好像遇到硬茬子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腾也带人赶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众倭奴,他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杀!” 在赵玲绮将倭奴的阵线破开一个口子之后,林腾带着二十多名骑兵,横扫而过,瞬间便将一半的倭奴踩成了肉酱。 藤原一郎反应还算迅速,在紧要关头躲到了两翼并未遭受骑兵的正面冲击。 但就算如此,他也明白,此时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散开,散开,向四周突围!”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狼宪 从魏县一路走过来,刘凌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些倭奴的战斗力。 这些漂洋过海来到大周搞抢劫的家伙们,基本上都是东奴国的武士或者浪人。 这些家伙们擅长使用倭刀,而且个个刀法娴熟,再配合上倭刀的轻便迅捷,专门进攻士兵没有盔甲保护的薄弱部位。 凭借着个人武力,他们能够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毫无压力的战胜一般的大周士兵。 刘凌麾下的士兵,若非个个有锁子甲保护,怕是早就不知死了多少人了,但尽管如此,一路走来,他麾下还折损了五名士兵。 就算是赵元松麾下的弟子们,单对单面对这些武士,也要小心应对。 目前刘凌对付这些倭奴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冲锋,突破对方的战阵,并对其造成杀伤。 骑兵迂回的同时,军队中的弓箭手便发动第二轮攻击,再次杀伤敌军。 最后,由步兵压阵。 这种骑步结合的方法,在对付百人以下的散兵游勇是完全没问题的,但若是碰到了人数相等的倭奴,怕是要出现大量的伤亡。 刘凌手下只有这一百来人,一旦出现大量伤亡的话,那也就别打了,直接回老家算了。 在出发之前,刘凌自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不过当时他觉得,只要自己上书朝廷,并带兵来到鲁州支援的话,朝廷应该会立刻调遣军队前来一同平叛。 只是现在,自己的上书估计也只是堪堪抵达京城。 看这个情况,若等京城再调兵遣将支援鲁州,怕是还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思索片刻之后,刘凌挑起了眉头说道:“大舅,你可知道狼宪这种兵器?” “狼宪?”林岳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道:“不知!” 刘凌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了纸笔开始在图上绘画了起来。 很快,一张狼宪的草图便跃然纸上。 林岳凑过来看了看,只觉这纸上的东西,颇有些像是扫大街的扫帚。 一根木杆为主,尖端有铁质墙头,木杆边上捆绑着细条枝杈,枝杈上带有锋利的尖刺和倒勾。 刘凌将狼宪的图纸递给了林岳道:“大舅,你说以此兵器能否克制倭刀?” 看到这图纸的瞬间,林岳脑海中已经有了两个人在演练了。 一人手持倭刀,刀法纯属,正不停的挥舞向前冲锋。 另一人,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第一回合,持倭刀者冲到近前之后,以倭刀猛击。 持长枪者,因为枪法并不熟练,几次刺击落空之后,被对方抓住破绽,一刀砍伤了手臂。 这是之前林岳麾下的士兵在单对单面对倭奴时的情景。 随后,林岳又将自己麾下士兵的兵器,换成了这种狼宪。 同样是倭奴先攻。 就在倭奴奋力冲到近前的时候,手持狼宪的士兵,将手中的“大扫帚”猛地往前一递,毫无战甲保护的倭奴瞬间便被倒勾和尖刺挂住,无法再上前。 而因为长度问题,倭奴的倭刀甚至连士兵的衣服都够不上。 想到这,林岳嘴角已经微微上翘, 不过,他并未大意,而是继续演练。 这次,倭奴并未全力冲锋,而是不停的左右试探,寻找机会,防止被狼宪挂住。 而就在这时,他麾下的士兵确手持狼宪猛然向前冲锋。 和长枪的刺击不同,狼宪的攻击范围更大,大片的狼宪猛地向前一扑,倭奴闪避不及,当即又被尖刺和倒勾挂住。 就算倭奴侥幸后退,并未被击中,可当他要反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还是扫帚般的狼宪。 想到这,林岳拿着图纸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 刘凌心道:“当然是好东西,当年戚继光的戚家军,之所以能够打出上百的战损比,靠的就是由这玩意组成的鸳鸯阵法。” 只不过,刘凌也没想到倭奴竟来的如此之快,这让他根本没有做好训练鸳鸯阵的准备。 更没有来得及做鸳鸯阵所需要的各种兵器。 现在时局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现学现卖也要将这鸳鸯阵搞出来了。 刘凌指着图纸道:“就地取材,找一些坚硬的木条,最好是竹子,上面弄上这些倒勾和尖刺,直接绑到长枪上。” “另外,再就地做一些木盾,明日修整一天,我教一套阵法,等下次和倭奴对敌的时候由我来指挥!” 听到这话,林岳随即拱手道:“得令!” 说罢,林岳迅速的跑出去准备去了。 刘凌将他送出了营帐,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心中暗自祈祷道:“戚将军保佑我这次杀光倭奴!护佑一方百姓的安全。”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刘凌的心声,总之,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颗流星,在天边划过。 “有流星啊!”赵玲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刘凌继续抬头看天,一脸的淡然。 眼见刘凌没搭理自己,赵玲绮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她上前道:“干嘛呢你?当算命先生夜观天象吗?” 刘凌缓缓开口道:“没有,我在请神。” “请神?请什么神?战神刑天?”赵玲绮又道。 这次,刘凌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说道:“不是,是大明牌倭奴粉碎机!” “哈?”赵玲绮一脸懵。 刘凌也没详细解释的意思,直接问道:“那小女孩怎么样了?” 赵玲绮闻言脸上也多了一抹忧郁,她摇了摇头说道:“她没事,只是之前被她的母亲掐晕过去了。” “除了她,整个村子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刘凌沉默。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倭奴屠村了,但之前几次,他都在对方动手的过程中赶上,并阻止了。 而这次,他确是来晚了。 看着远处的残垣断壁,刘凌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除了对倭奴的仇恨之外,还有便是对鲁州官员不作为的愤怒。 堂堂大周,千万人口,竟被一个弹丸之国所派出的散兵游勇如此屠戮! 但凡本地官员能干点事,阻止一些乡民青壮和那些倭奴死磕,也不至于如此。 而那些狗东西,却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而断绝了这些老百姓们去其他州府的道路,甚至还出兵镇压。 刘凌已经想到,此件事毕之后,这些狗官们还会杀良冒功,并自吹自擂一番了。 “鲁州巡抚严茂青。” 刘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一旁的赵玲绮自是不知道这么多,她只知道,从魏县一路走来,见过不少抛弃家小独自逃命的男人。 也见过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而和倭奴死战,却丧生在倭刀之下的汉子。 见得更多的还是趴伏在自己亲人尸体上放声哭嚎的妇孺们。 尽管已经手刃了数十名倭奴,但却仍然难解赵玲绮心中的恨意。 想到自己刚刚哄睡下的小女孩,她抬头看了看刘凌说道:“刘凌,求你件事呗!” 听到这话,刘凌颇感意外的看向了赵玲绮。 “你还有事情求我?” 赵玲绮本来还有些扭捏,但看到刘凌这幅模样之后,她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泼辣面目说道:“不是求你,是通知你!” “那个小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她亲人全没了,留在这也要被饿死,所以我要带她一起走。” 看着双手叉腰,牛气哄哄的赵玲绮,刘凌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让她跟着火头军吧!不过先说好,没人照顾她,你若想照顾你便自己去。” 此话一出,赵玲绮颇感意外,之前也有不少父母丧生的孩子,她想要带入军营,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刘凌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此去是带兵打仗,又不是去游玩,带个孩子即麻烦,又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地让村子里的人进行抚养,最多给他们一些粮食银钱便是。 若实在想要带走,也要等回刘家村的路上才行。 所以,刚才赵玲绮才会那般扭捏。 现在见刘凌答应的这么痛快,赵玲绮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你不是说,行军打仗带着这些孩子不方便吗?” 刘凌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道:“那就把他扔在这喂狼吗?” “呃!这个……”赵玲绮无语了。 和之前的村子不一样,虽说之前的村子也损失惨重,但终究还有不少大人活了下来。 而以村子里亲戚连着亲戚的特点,只要是个孩子,大概便能找到亲人,就算真的没有亲戚,有其他乡民在,收养之人也不敢太过苛待。 再加上,刘凌为他们找的也多是没有儿女且老实巴交的人家,所以也能放下心来。 这个镇子是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若交给其他村子的人,这小女孩无根无萍,能不能活下来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刘凌也只能带上了。 月落、乌啼、霜满天。 夜里的秋风愈发寒冷,风一吹,刘凌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物,然后对赵玲绮说道:“好了,夜深了,差不多回去吧!” 达成了目的,赵玲绮也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刘凌则又回到了帐篷之内,开始思索关于鸳鸯阵的一些细节。 第一百四十七章 援兵 和很多影视剧中的骑兵不同,在真正的骑兵作战过程中,中原骑兵的兵器并非是马刀,而是狼牙棒。 这玩意体型较长,攻击范围广,在战马的加速度下,铁质狼牙棒的威力得到无限放大。 只要碰上了,就是骨断筋折。 相比于娇贵且短小的马刀,狼牙棒的性价比要高太多了。 弄个铁棍,上面挂个铁疙瘩就成,根本不需要多番打造。 当然,狼牙棒也有缺点,那便是比较沉重,不过,一般也就二三十斤,锻炼锻炼的话,正面挥舞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刘凌麾下的这些士兵中,因为力量还未锻炼出来,所以使用的多是较为粗壮的木棍。 与狼牙棒相比,威力虽说差了点,但收拾这些没有战甲保护的倭奴还是没问题的。 林腾带头冲锋,几轮冲杀之后,一众倭奴尽数死于铁蹄之下。 从开战到打扫战场,整个战斗的过程,还不足半个时辰。 看着满地的倭奴尸体,刘凌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成功了,成功的在这片大地上复刻了鸳鸯阵法。 虽说还欠缺磨练,但只要今后将这阵法普及开来,倭奴再想要进犯大周,怕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这时,林岳也红光满面的来到了刘凌身旁向其汇报这次的战果。 他说道:“这次砍了五十三磕人头,我方无一人伤亡啊!” 闻言,刘凌信心倍增,他大手一挥道:“告诉兄弟们,尽快打扫战场焚烧尸体,杀尽倭奴,拜将封侯的时候到了!” 此话一出,一众士兵们也全都兴奋了起来。 经过这次交战,他们也明白了这阵法的厉害之处,下次再遇到倭奴以此阵法与之交战,绝对无往不利!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丢到车上,然后士兵们又将倭寇身上的刀兵以及他们抢掠来的金银珠宝全都搜刮一空之后,便向着东方扬长而去。 …… 保州府,巡府衙门。 此时萧远皇帝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身份了,直接将所有关于鲁州的军情全部汇聚到了保州府来进行处理。 此时,他的案头上正放着两本奏折。 一本是刘凌的,另一本则是魏县知县田德禄的。 两本奏折说的是同一件事——鲁州倭乱。 这两本奏折原本是急递京师的,等送到内阁之后,又折返回到了保州最终落到了萧远的手中。 看完刘凌的奏折,纵使已经修炼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萧远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此子,算得上是赤胆忠心,只是胆子大了些!” 一旁的吕方小心的挑拣着另一堆奏折,听到皇帝的话后,他应付道:“胆子大就敲打敲打呗,只要忠于陛下,便是个不错的人。” 吕方这些奏折多是各地勋贵的上书。 自从萧远的动员令下达之后,各地勋贵鲜有发声者,大多数都是找各种理由上书推脱,避免带着自己麾下本就不多的兵力去支援鲁州。 放下刘凌的奏折,萧远又翻看起了田德禄的奏疏。 和刘凌的泣血上书相比,田德禄的奏折就缓和多了。 他只是说明了一下鲁州祸乱的事情,并说本县都尉刘凌已经带人去平乱了。 而本官也已经开始准备接收鲁州的难民,并且组织青壮,准备好了防御工作。 萧远看了看奏折上的日期,眉头一皱问道:“这个田德禄是什么人?品行如何?” 吕方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道:“回陛下,这个田德禄今年五十有六,没有功名,之前是魏县的县丞,后来因为新上任的县令被土匪杀害,便将他提拔成了县令。” “品行一般,比较油滑!” 吕方虽说是个优秀的秘书,但也不至于对大周县一级的官员有所了解,之所以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提前做过功课。 毕竟刘凌现在比较显眼,为了应对皇帝的询问,所以关于刘凌的其他信息,吕方也背的滚瓜烂熟。 听完吕方的话之后,萧远并未感到意外,而是将手中的奏折丢下说道:“还以为是新来的愣头青呢,不过既然敢和刘凌一同上书,这老家伙倒也算是个忠勇之人。” “记住他,回京之后赏赐点东西吧!” “是!陛下!”吕方将此事记在了心中,然后又道:“对了陛下,奴才把各地勋贵的奏折都翻看了一遍,除了荆武伯赵文忠率领麾下八百兵丁,雁翎伯刘宇洲率领麾下六百兵丁支援鲁州之外,其余勋贵皆找了理由推脱。” 说话间,吕方将两本奏折递了上来。 这个消息也在萧远的预料之中,他册封的那些勋贵,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而且,这件事发生的较为仓促,这些人不愿出兵也可以理解。 但既然有人出兵,那便要进行奖励。 萧远并没有接奏折,而是说道:“将这两封奏折转交兵部,等战后让他们按着发兵人数,封赏军饷军械,再以朕的名义从内库之中,拿出些物件奖励他们两个。” 在大周,国家的财政收入是归户部所有的,当然皇室也会分一部分但不多。 皇室的主要花销来自于皇庄,就是皇帝的私有土地。 而大周所有的勋贵皆是听从皇帝的调遣,所以奖赏这些勋贵大多是直接用皇帝的内库。 至于军饷军械之类的东西,让兵部去办,他们也不会说些什么,不然的话,以现在朝廷的兵力,抵御北方蒙古和女真,便已经全力以赴了。 如今平定倭乱,也只能想办法从各处挤出些兵力出来。 这二人的一千多兵力虽然不多,但也能减少兵部的压力,算是帮了兵部擦屁股,兵部给对方一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吕方点头称是之后,便开始收拢桌子上的其他奏折。 这时,萧远又问道:“对了,严高那边想办法了没有?” 在接到这份奏折之后,萧远便将其交给了严高来进行处理。 于情,鲁州巡抚是他的侄子,也是他保举才当上这个位置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严高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于理,严高本来就是内阁首辅,天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一一负责,这件事他也责无旁贷。 除了这些,萧远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也有些敲打他的意思。 最近几年,严高麾下的势力越来越强,干的事,越来越黑。 以至于萧远都不得不扶持一个于廷益来与之对抗,这次的倭乱,正好能够趁机削去严高的一些羽翼。 不过,究竟是严高自断一臂,还是萧远亲自亮出屠刀,这就要看严高本人的觉悟了。 听到萧远的询问,吕方赶忙说道:“目前严阁老已经下令让肃宁侯李景虎带领冀州备操军两万南下了,预计三日内便可抵达鲁州!” 此话一出,萧远顿时瞪圆了双眼:“李景虎!李文茂的孙子,那个废物?” 吕方闻言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闻言,萧远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沉默半晌后,他挑眉道:“谁安排的?是于廷益?” 吕方摇头道:“于大人的计策是调津南侯于通海走海路从登州登陆,阻截倭奴退路。” “再调平乡侯魏昌从陆路进发,越过黄河横击倭奴,如此两面夹击,可全灭倭奴。” “但严阁老却拒绝了这项提议,说于通海要拱卫京师,不得擅动,魏昌麾下兵力不足,未必能胜,所以才调集了李景虎及其两万兵丁前来平乱。” 听完吕方的解释,萧远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上述几人的能力萧远心中都有数。 其中于通海当年是海盗出身,之后受朝廷招安驻守津门,负责海上的防卫工作。 他的海战能力极为出色,让他从海上截击倭奴再合适不过了。 平乡侯魏昌的能力也极为出众,在盗匪猖獗的大行山中部地区,曾经折了十几个总兵,七八个勋贵,直到魏昌镇守平乡之后,大行山上的盗匪才被压制住了。 由他从陆路截击,必定能够击溃倭奴。 毫无疑问,于廷益的计策是正确的。 同时也证明了萧远的眼光没有看错。 在众多的官员之中,他之所以提拔于廷益,并让其牵制严高,主要便看中的是他不结党营私,懂得忍让,一心为国,纵使有些委屈也不多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做事。 若换作其他擅长党争的官员,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会不顾鲁州百姓的死活,从而让这场倭乱变得更大。 最终,民怨沸腾,皇帝震怒,从而达到打击对方政党的目的。 而于廷益却并未这样做,而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布置。 只可惜,与之相比,严高的气量要小了许多。 这老梆子并未采取于廷益的策略,反而是将隶属于严党的李景虎给调了过来。 三十年前,一代名将李文茂曾率领所部三万兵力,正面击溃了十万蒙古大军的进犯,并大量斩杀敌军,让大周的北方边境数年之内都无比安宁。 原本李文茂将会是一代名将,开疆拓土的,只可惜他时运不济,在一场和蒙古军的小股部队遭遇战中,肩膀中箭,最终不治身亡。 先帝感其功劳,便敕封李文茂的儿子李建腾为肃宁侯,领军两万,担当拱卫京师的职责。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子出征 看着信心十足的儿子,萧远饶有兴趣道:“哦!那依你之见,应该派遣谁去支援鲁州?” 萧元寿淡定道:“魏县都尉刘凌的副手——林牧。” “他在北境当兵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由他带领三千精兵支援鲁州,必定可行!” 闻言,萧远看向一旁的吕方。 后者赶忙上前道:“回陛下,这个林牧曾在北境当过十余年的伍长,确实有些作战经验,但要说能带领三千兵马,怕是未必能行!” 萧元寿闻言连忙反驳道:“胡说,林牧大叔之前曾带领十余骑兵,杀的数百蒙古军落荒而逃,若非被一些嫉贤妒能的混蛋官员压制,他怕是早就成为一代名将了!” 萧元寿在刘家村的时候,一直是和林氏几兄弟吃住,没事的时候,林牧等人便会和他说一些关于北境的事情。 说多了,自然难免会吹牛。 所谓追杀数百蒙古军的事情,倒也不假,不过那是在己方主力军队将对方打败之后的痛打落水狗而已。 而且,林牧追了一阵也就回来了。 原本萧远还觉得,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也是暗自摇头。 “三千精兵并非儿戏,你说的那个林牧能力暂且不论,单说他只是个伍长,朕便不可能将兵交到他手上。” “你再想出一人来,若可行的话,朕便准了你的提议。” 听到这话,萧元寿顿时开始了冥思苦想。 他之所以推荐林牧,纯属是因为目前他认识的也只有林牧,但老爹不答应,他一时间便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一番抓耳挠腮之后,萧元寿突然灵光一闪,然后赶忙说道:“魏县都尉刘凌!” “父皇,他可是单枪匹马将那范老五擒住的人,他肯定能带好这三千精兵!” 闻言,萧远也依旧摇头道:“不可,朕的京营精锐,岂能交给外人?” “况且,他也只是凑巧抓住了一群土匪罢了,举兵交战,他未必懂得!” 这次,萧元寿彻底麻爪了,他抬头看向自己的老爹,然后道:“父皇,儿臣想不到其他人了。” 看着躬身施礼的儿子,萧远沉思片刻说道:“你很想去鲁州平定倭乱?” “想去,当然想去!”萧元寿急忙说道。 “为何要去?”萧远又问。 萧元寿毫不犹豫道:“倭奴进犯我大周国土,我身为大周皇子,理应身先士卒,剿灭倭奴,平定倭乱,护佑我大周子民!” 听到这话,萧远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欣慰,他眉眼微低的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我让廖忠随你同去,他为主将,你为副将,你需听从他的号令,如此,你可敢去!”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喜上眉梢,他连忙说道:“敢,当然敢!” 然而,他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对,于是又说道:“父皇,若廖忠随我同去,那您又有谁来保护呢?” 听到这话,萧远的心中不由得一暖,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本想告诉萧元寿自己在这很安全,但话到了嘴边,他又玩味一笑,反问道:“是啊,廖忠只有一人,分不成两半,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萧元寿也没想到老爹会将问题踢给自己,他又是一番抓耳挠腮之后,猛然眼前一亮说道:“父皇,这样吧,让廖忠挑选一个得力的副将随同儿臣出征,他依旧统帅京营主力护卫父皇。” “这样总行了吧!” 萧远在看到儿子眼前一亮的时候,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绝顶聪明的办法,谁知确是一招本手。 犹豫片刻,萧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皇儿心系百姓,那朕便准你带兵前去平乱。” “朕再给让廖忠为你挑选三名副将,各领一千人,由你为主帅。” “不过,你的主帅只是挂名,具体如何作战,要听从你手下三名副将的。” “当然,你也可以下达命令,但你的命令如果遭到了那三名副将的共同反对,便不作数。” “你明白了吗?” 萧元寿在听到自己老爹准许自己带兵平乱的时候,便已经被兴奋之情冲昏了头脑,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萧远说完之后,他只是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并说道:“知道了,我知道了父皇!我一定听话。” 对自己儿子的反应,萧远也有预料,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回去准备去吧,明日你便随军出征。” “谢父皇!”萧元寿高呼一声之后,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等他走远之后,吕方才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三皇子从未经历过军营之事,此去怕是有些危险吧!” 此时,萧远的脸上也恢复了淡然,他说道:“随军危险,当皇帝更加危险。” “让他去经历些事情好好历练一番吧,不然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 此话一出,吕方也不再说话。 萧远的忧愁,他自然也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从自己这三个倒霉孩子之中挑选一个出来继承大位。 二皇子连字都认不全,一心扑在木匠活上,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 而老四年龄又太小,而且性格较为懦弱。 老三虽做事鲁莽了一些,但终归是有胆有识,而且心思较为聪敏,将他培养起来,或许正是最合适的。 …… 肃宁县。 作为毗邻鲁州、津门、京城、保州府四地的县城,这里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所以,一直以来,这里都驻扎着大量的军队,因为地处肃宁,所以便叫肃宁军。 原本这是一支战斗力较强的军队,但自从李景虎担任肃宁总兵之后,肃宁军的训练便完全懈怠了下来。 而且,各级军官贪污受贿,吃空额,喝兵血的行为极其严重,以至于,优秀的士兵,要么退役,要么直接逃走,甚至还有人索性上山当了土匪。 剩下的那些人,要么和各级军官有亲戚关系,要么便是一些混吃等死的老兵油子。 前两日,当朝廷的调令送到肃宁的时候,可谓是粪坑里面丢炸弹,分量十足。 整个肃宁军上下哀嚎遍野。 作为一名优秀的官三代,李景虎长这么大,除了干正事之外,什么都会。 让他带兵去平定倭乱,那和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打算找理由推辞的时候,严高的手书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 在手书之中,严高详细的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具体说来便是,自己的侄子严茂青闯下了大祸,自己也遭到了连累,被皇帝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现在为了弥补过失,只能让你去平乱了。 希望你李景虎记得我对你往日的恩情,拉你干爹一把。 若是打赢了,肯定有你的好处。 若是打输了,你干爹我被皇上收拾了,你小子也跑不了。 大家一块完蛋。 对于朝廷的调令,李景虎或许可以进行周旋,但对严高的手书,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在肃宁为非作歹这么长时间,还没被人收拾,完全就是靠严高镇着。 要是严高倒台,不用别人动手,就是那些言官都能喷死自己。 于是,李景虎也只能硬着头皮召集麾下的所有兵将,准备出发去鲁州。 当然,对于李景虎的实力,严高是知道的。 但他也别无他法,因为严党之中的武官,基本上都在边境,能用得上的只有李景虎一人。 虽说废物了点,但终究是自己人。 而且,在严高看来,那些倭奴完全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几十几百人来到鲁州搞抢劫,其战力应该并不高。 李景虎麾下有两万人,就是吐吐沫,也能吐死他们。 所以严高也只能安排李景虎前去,以此来弥补严茂青所犯下的过失。 这就把李景虎害苦了,他虽不会打仗,但却也知道,打仗是要砍人的,砍人是要死人的。 而倭奴又是出了名的凶悍,自己手下虽然名义上是两万人,但吃空饷的便有一半多,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 真正能带出去的老兵油子,也就七八千人。 想到这,肃宁伯府中的李景虎几乎都要将头皮抓破了。 就在这时,几名脑满肠肥,身穿战甲的士兵们来到了府中。 看到李景虎之后,一行人随即说道:“总兵大人,咱们手下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您最清楚。” “指着他们打倭奴,怕是要出问题吧!” 李景虎今年二十八岁,因为从小便沉迷酒色,所以身材瘦弱,眼窝深陷,胡子都没几根。 听到手下人的话后,他随即瞪着眼说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废物,平日里不抓紧训练士兵,只会吃喝嫖赌。” “现在好了,倭奴进犯,我看你们怎么办!” 几名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言。 好家伙,明明是你带头吃喝嫖赌的,怎么好意思说我们?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几人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反正自己又不是总兵,就是出了事,也是你李景虎顶着。 第一百五十章 城下遭遇战 李景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抓耳挠腮一番沉思之后,最终咬牙道:“不管怎么说,义父既然已经来了手书,那我们便不得不去。” “传令下去,让所有能动弹的士兵全都准备好,明日咱们便出发去鲁州!” 听到这话,一名将官赶忙说道:“总兵大人,若到了鲁州,碰到倭奴了怎么办?” 李景虎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便露出了一幅计上心头的表情道:“你们不会绕着点走吗?” “那些倭奴来鲁州不过是来抢掠的,咱们只要绕着他们走,等他们抢够了东西,便会自己退去。” “到时候,咱们再随便弄些脑袋去给朝廷交差便是!” 此话一出,一众将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啊!这个主意好,这样咱们即能避免和倭奴交手,又能给严大人交差!”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咱们总兵大人,那可是神机妙算啊!” “既然如此,咱们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去准备去吧!” “对对对,咱们走,咱们走!” 一番热烈的议论之后,一众将官随即退去。 而听到夸赞的李景虎,也露出了一幅洋洋得意的表情,在他看来,只要按着自己的计策行事,必定万无一失! …… 鲁州,肥城城南。 此时,刘凌正率领着麾下的兵丁和三百多名倭奴进行激战。 刘凌依旧摆出了鸳鸯阵对敌,在狼宪和盾牌兵的阻击之下,倭刀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几个回合之间,倭奴便死伤了数十人。 眼见正面突击失败,倭奴的首领挥动战刀指挥道:“从左侧攻击,干掉对方主将!” 此话一出,数十名倭奴随即从刘凌侧翼绕了过来。 不算后勤的话,刘凌手中只有一百多人,前锋是十支鸳鸯阵便占了一多半的人手。 一旦对方从侧翼冲杀过来,将前锋和中军分割开来,那不止刘凌会有危险,前锋也会因为腹背受敌而陷入险境。 面对着数十名挥舞着战刀疾驰而来的倭奴,刘凌随即挥动了手中的赤色战旗。 战旗挥舞,以林腾为首的骑兵队伍,当即便迎了上去。 从黄杨镇一路走来,刘凌除了杀倭奴之外,还收敛了一些战马和曾经当过兵的青壮填充了一下队伍。 目前他麾下的骑兵已经有了五十多人了。 铁蹄碰撞地面,卷起无尽黄沙,直扑向那些倭奴。 面对骑兵的冲击,倭奴们倒也不慌,他们挥动手中的倭刀猛砍向战马的马蹄和脖颈部位。 而林腾等人,则将手中的棍棒倒提着,在双方接触的瞬间,便猛的挥动手中大棒。 转瞬间,双方便撞到了一起。 没有战甲和长枪的倭奴,自是不可能挡住骑兵的冲锋,数十名倭奴几乎在一瞬间便被击溃。 一轮冲杀下来,几乎所有的马蹄上都沾染了鲜血。 回头再看倭奴,仅剩少数几人还站在原地。 而林腾一方,也有两名骑兵被对方砍中了马腿。 战马栽倒的同时,士兵也被甩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这便是骑兵的缺陷,虽说冲击强大,但却极为娇贵,一旦战马出事,士兵也鲜有能平安的。 若是大兵团作战,以两名骑兵的伤亡,换掉对方数十条人命,自然是赚的。 但现在,刘凌手里只有这些家当,若是死完了,那可就真完蛋了。 所以,无比心疼的刘凌,当即挥动战旗,示意林腾后撤。 林腾见状,随即带着麾下士兵,策马又杀了回来,剩余的几名倭奴自然不是对手,转瞬间便被踏成了肉酱。 另一边,倭奴的指挥官在看到对方的骑兵之后,也不敢再派遣自己的手下从侧翼进攻了。 毕竟对方骑兵的战力强大,而且机动性也很强,自己就算从两翼同时攻击,对方也能从容应对。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倭奴们也被杀的节节败退,近百名倭奴,已经倒在了鸳鸯阵面前。 一般来说,这种近身搏斗的情况下,己方阵亡超过一成,阵线便有崩溃的风险。 阵亡超过三成,而对方却几乎毫发无损,那就算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阵线也会崩溃后撤。 而这些信奉武士道的倭奴们,确是一点后撤的意思没有。 就算身躯被狼宪挂住,这些人依旧怪叫着挥动着手中的倭刀向前冲锋。 直到被长枪贯穿身体,鲜血流光,才会停歇下来。 就战斗意志而言,确实比一般的大周士兵要强大。 只可惜,打仗打的并不止是战斗意志,实力才是硬标准。 鸳鸯阵由林岳亲自指挥,十支队伍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杀的倭奴人仰马翻,根本无从招架。 眼见在这些人手中讨不到什么便宜,倭奴的指挥官连忙大叫道:“后撤,后撤!” 一声令下,仅剩的一百多名倭奴大多数开始后退。 然而,仍有一些倭奴像是没听到命令一般,继续发疯的向前冲锋。 结果自然是被鸳鸯阵彻底绞杀,还有几名倭奴,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自觉心中崩溃,竟挥刀将自己的肚子刨开,一时间血糊糊的肠胃顿时流了一地。 看着眼前的一幕,刘凌挥动手中战旗,一旁负责敲鼓的兵士,当即开始擂鼓助威。 随后,前方的步兵让开了中央的道路,林腾带着麾下骑兵策马冲锋而去。 在骑兵通过之后,十支鸳鸯阵分散开来,紧随而去。 与此同时,肥城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猛然打开。 一名名身穿战甲的士兵也自城中杀了出来,开始前后夹击倭奴。 倭奴的指挥官见状彻底丧失了战意,他连忙下令麾下士兵分散突围。 然而,不管是刘凌,还是肥城城中的士兵,都不会答应,再加上有林腾这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小队。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支三百多人的倭奴队伍,便被尽数歼灭在肥城城下。 当最后一名倭奴倒在林腾的铁枪之下时,一名身穿蓝袍的年轻官员也从肥城军队之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一众骑兵面前拱手说道:“敢问诸位是哪里的兵士,由何人领军?” 骑兵们纷纷看向了林腾,后者则指了指刘凌所在的位置道:“我们都尉在哪里!” 听到都尉二字,蓝袍官员顿时一怔。 在大周都尉便代表着子爵的爵位,而肥城附近并无勋贵,这些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顺着林腾所指的方向走去。 而这时,刘凌则正在应付赵元松父女。 “二位,我都说了,你们是最后的预备队,只有在情况极度危急的时候,才会启用! 赵玲绮一听顿时就火了,她死捏着手中长枪问道:“凭啥我们是预备队?不行,下次遇到倭奴,我们要当先锋!” 刘凌无奈的解释道:“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们步战马战都十分厉害呢!” “既然是预备队,肯定要多面手,若让步卒当预备队,骑兵那边出了问题怎么办?反之,若是让骑兵当预备队,步兵那边出了问题怎么办?” 赵玲绮还想争辩,但一旁的赵元松却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咋呼了,还是听刘凌的吧!” 一旁的赵云龙和赵云虎虽也有些不爽,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刘凌说的也有道理。 若临阵对敌,一股脑的将手中的兵力全都派出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那便只剩下手忙脚乱了。 就在刘凌将几人安抚下之后,身穿蓝袍的年轻官员也已经来到近前。 “下官肥城知县吴文杰见过都尉大人。” 刘凌回头一看,便见吴文杰正躬身对自己施礼。 虽说都尉从级别上来说,要比县令官职要大,但双方确是不同系统的人,再加上文官一向看不起武官,所以大多数时间县令在面对都尉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如此主动施礼的几乎没有。 刘凌并未托大,赶忙上前搀扶道:“吴大人,你我并无品阶上的差别,何必行礼!” 吴文杰看着刘凌,一脸感激的说道:“都尉大人,我是替我肥城上万名百姓感谢您啊!” “若非您率军来此,将这股倭寇剿灭,我肥城危矣!” 听到这话,刘凌笑了笑说道:“若如此,那更不必拘礼了,此番能击溃倭奴,全赖将士们用命搏杀。” “知县大人若真的要谢,那便拿出些银两粮食,犒赏一下兄弟们吧!” 此话一出,吴文杰随即看向了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 “应该的,应该的,我回去之后便来安排!” 说罢,吴文杰又看向刘凌道:“对了,还不知都尉大人名姓,此番歼灭至少三百倭奴,我定要为都尉大人向朝廷请功!” 刘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乃御赐子爵,姓刘名凌,领魏县都尉衔。” 吴文杰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道:“是冀州的魏县?” “正是!”刘凌道。 听到这话,吴文杰的脸上瞬间满是欣喜:“这么说,陛下已经知道了鲁州的事情,并且已经调兵前来平乱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横三哥 在得到自己父皇的准许之后,萧元寿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带兵南下,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两个好友——苏元宝,苏如意。 原本萧元寿打算连自己弟弟萧元聪一起拉来的,结果自然是被他老爹拒绝,毕竟是去带兵打仗。 虽说有所准备,但战场之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已经派出了一个儿子,再派出去一个,万一有所意外,那萧远哭都没处哭去。 而苏如意在看到萧元寿带兵前来之后,根本不敢去通知吴招娣,而是直接拉着自己的弟弟便一起去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带着三千兵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鲁州。 听到苏如意的夸赞之后,平日里在刘家村,经常被她欺负的萧元寿顿时找回了自信。 他仰着头趾高气扬道:“那是,本殿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带领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在话下。” “等这次出征,我砍下一万名倭奴脑袋献给父皇,父皇定会让我……” 还未等萧元寿吹嘘完,一旁的苏如意便翻着白眼说道:“你可拉倒吧,带兵的事情都是那三位副将处理的,你都干啥了?” “我说你有本事,是说你能从陛下哪里把兵忽悠出来。”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万名倭奴脑袋,我呸!” 被苏如意一番嘲讽,萧元寿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而这时,苏元宝也凑了过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姐,京营乃是我大周最精锐的部队,其战力强大,只要能碰上这么多倭奴的话,绞杀一万,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有人帮腔,萧元寿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是,京营乃是我大周最厉害的军队。” “从士兵到军官,全都是从边境抽调的骨干力量,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话苏如意倒是没有反驳,而是问道:“那萧大将军,你说我们还有几天才能赶上相公的军队啊!” “呃!这个……”萧元寿哑然,和苏如意说的一样,他只管发号施令,行军路线则是由麾下的三名将官负责的。 眼见萧元寿说不出话来,苏元宝继续为之解围道:“姐,姐夫现在在哪还不知道呢,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到这话,萧元寿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看一步!” “元宝,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让父皇将你收进宫中,当我的随身伴读,今后咱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此话一出,一旁的苏如意瞬间炸毛了,她急道:“我说萧大将军,我和我弟弟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害我们两个。” “再说了,我们苏家九代单传,我爹娘又死了,你怎么能把我弟弟带进宫当小太监呢!” 苏元宝本就不想去,在听到要当太监之后,脑袋更是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不要当太监,我不要当太监!” 萧元寿也有些懵,他抬头想了一会,然后才道:“我的那些伴伴们,好像还真的都是太监!”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回头我求父皇让他赐你一个国子监监生的资格,到时候你便能去京城读书了,咱们还是能时常在一起玩!” 这次,苏如意倒是没说什么。 毕竟,国子监算是大周的最高学府,能去哪里读书,肯定很有前途。 而且她也知道,未来刘凌肯定不会龟缩在刘家村这个小地方的,京城才是他的舞台。 在苏如意看来,现在和这个皇子打好关系,对刘凌的未来百利而无一害。 不管怎么说,目前大周能调集来的军队,已经尽数来到了鲁州境内,一场对倭奴的剿杀之战,即将展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刘凌,已然深入到了鲁州腹地之中,一场以寡击众的绝地之战,即将在曲阜展开。 午夜,曲阜府,宁阳镇。 借着火把的光芒,刘凌站在宁阳镇的十字街道上,看着周围的满地尸首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林岳也是一脸凝重,他举着火把来到几具尸体旁细细查看,然后道:“有倭奴的,也有百姓的。” “百姓尸体身上的刀口,基本上全都是倭刀留下的,而这些倭奴身上的刀口,则都是由类似于雁翎刀的兵刃所留。” “此人出手狠辣果决,一刀毙命,绝不出第二道。” 这时,旁边有几名举着火把的军卒跑了过来道:“都尉大人,都查看清楚了。” “百姓们的尸体总共有两百四十二具,我们的人正在收敛。” “倭奴的尸体,合计五十八具,如林教头所言,全都是一刀命中要害而死。” 听完军卒的汇报,刘凌随即道:“倭奴的尸体砍下头颅之后就地焚烧,百姓的尸体挖坑埋掉。” “是!”军士答应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随后,林岳看向刘凌道:“出手之人应该是咱们大周的人,而且是个武林高手。” “一人干掉五十多个倭奴,此人真够厉害的啊!” 说到这,林岳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倭奴作战了这么久,他对倭奴的战斗力已经极其了解,若非他们有着鸳鸯阵法对敌,恐怕一路走来,麾下的士兵们早已所剩无几。 而那家伙一人便干掉了五十多个倭奴,其一个人的战力,比之一百名寻常士兵也不逞多让。 刘凌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倭刀。 只见刀身上面,染着一抹鲜血,用手摸了摸,刀身上的鲜血还未干。 将刀递给一旁的士卒之后,刘凌说道:“刀上血迹未干,那人应该还未走多远,散出些探马出去,若能找到此人并拉拢过来自然是最好的!” 林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刘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始往回走。 告别了吴文杰之后,刘凌便带着自己手下人一路往南行进,如今已经接近曲阜地区了。 根据一些逃难的百姓们所言,目前曲阜已经聚集了上前名倭奴,正在准备进攻曲阜城。 而且,其他地方的倭奴也在逐渐赶来,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刘凌虽说练成了鸳鸯阵,但一百人步卒正面冲锋上千名倭奴军队的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 归根结底,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书生,而非猛将。 所以,刘凌路上一直在收敛青壮,制作军械兵器。 而鲁州的百姓们在得知刘凌是一路杀过来的时候,也十分激动,纷纷愿意加入刘凌麾下。 尤其是那些被倭奴们杀了亲人的百姓,更是扬言什么都不要,只要能手刃一个倭奴,便算够本了! 满打满算,现在他麾下已经有了五百多人的队伍。 对于这些人,刘凌也并没有太大的指望,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而且也没有甲胄。 仅凭对倭奴的仇怨,真正打起来,未必能发挥出太大的战力。 但不管怎么说,能充充人数,干干后勤工作,也是可以的。 而且,一路走来,刘凌也对这些人进行了突击训练,成果还算不错。 今日,他们正是来到了此处,并在此驻扎。 等营帐全都安插好了之后,才有士兵发现,这个已经化为废墟的镇子之中,竟有着大量的倭奴尸体。 如此刘凌才赶过来看了看。 回军营的路上,刘凌一直在回想那些倭奴身上的伤口,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然而,就在他仔细思索的时候,便听小镇的角落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人!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又戛然而止。 原本正在处理宁阳镇尸体的兵卒们听到后,赶忙抄起兵器,举着火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岳更是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 很快,一众兵卒便将那角落的小屋围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人?赶紧出来,不然直接放火烧了!”一名士兵厉声呵斥道,然而屋内却并无回复。 这时,又有一人说道:“二愣子,你还活着吗?” “呜呜~!” 虽说声音清微,但隐约还是能听到。 “还活着,咱们冲进去!” 说罢,一群士兵便举着兵器想要闯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林岳已然赶到。 林岳抢先呵斥道:“等等!” “教头!里面有人,还把咱们的人抓住了!”一名士兵向林岳汇报着情况。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皱起眉头试探性的对屋内询问道:“敢问,可是杀光此地倭奴的好汉?” 这时,刘凌也到了,几人的交谈声他远远的便听到了,看着眼前破旧的屋子,他心中也觉得屋内的人应该不是倭奴,不然的话那士兵早就死了。 于是,他也说道:“好汉,我等乃是冀州魏县人士,听闻鲁州遭遇倭乱,特意前来绞杀倭奴,若是汉人,便请出来吧!我刘凌一定以礼相待!” 这次,刘凌话音刚落,屋内便传出了声音。 “奶奶的,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此话一出,刘凌和林岳身体瞬间一僵,紧接着,二人的脸上便满是欣喜。 “横三哥,是你吗?”林岳先开口询问道。 屋内随即又传来了横三的声音:“是我,我受伤了,有些不方便,你们进来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带了多少人? 二人闻言抢过火把便要进入,这时一旁的士兵担心道:“都尉,小心有诈!” “没事,那是我大哥!”说话间,刘凌已然来到了屋内。 原本漆黑的小屋,有了火把的照耀之后,顿时明亮了起来。 而刘凌和林岳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只见横三正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窝在房间角落,一名士兵,正被他掐着脖子捂着嘴巴。 那军卒瞪着眼睛,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是被横三吓得不轻。 看到刘凌之后,横三咧嘴笑了笑道:“还真是你小子。” 刘凌一边上前一边说道:“先放了他吧,这是我手下军卒!” 横三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我胳膊僵住了,过来帮忙。” 此话一出,林岳赶忙上前帮着横三将胳膊松开,这时,林岳才发现,横三胸前的位置上,有着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虽说撒上了一些金疮药,但依旧有鲜血正往外渗出。 显然干掉那五十多个倭奴,横三也并非一点代价没有付出的。 “担架!担架!”看到横三的伤势,林岳赶忙对着外面呼喊。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见到刘凌等人之后心神放松了下来,总之,在林岳呼喊担架的时候,前一秒还面露笑容的横三,现在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刘凌见状赶忙招呼着士兵将横三抬了起来,很快担架便来了。 将横三放到担架上之后,刘凌道:“快回军营!” 带着横三一路狂奔回到军营之中后,三名已经睡下的军医又被刘凌叫了出来帮着横三处理伤口。 虽说横三身上的伤口,有七八条之多,而且有几条已经隐约看到了肋骨,看上去颇为恐怖。 但真正的要害却并未伤到。 几名军医先是为其清洗了一番,然后又涂抹上了金疮药,最后又是一番缝合。 最后再缠上干净的纱布。 等一番折腾下来,天空都有些蒙蒙亮了。 当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之后,横三前胸的部位几乎被纱布缠满,而他本人也在处理伤口的剧痛之中清醒过来。 不过,他全程都只是咬着牙,连哼都未哼一声。 剪断最后的一条纱布之后,那名军医忍不住赞叹道:“兄台,硬汉!” 得到夸赞的横三,咧了咧嘴打算笑笑,但因为身上的剧痛,他这笑容确是有些难看。 军医也理解他的意思,对其拱了拱手之后,便回身对刘凌说道:“都尉大人,处理好了,这位壮士体质很强,不出意外的话,养上一个月便能好利索!” 闻言,刘凌对其拱手说道:“多谢三位!” “客气!”三名军医也对刘凌拱了拱手,然后提着药箱转身离去。 送走了军医,刘凌又来到了横三面前道:“横三哥,这里很安全,你且在这休息休息,等会我派人把你送到肥城去养伤。” 横三闻言立刻满脸怒意道:“休息个狗屁,那些倭国的畜生们还在我大周杀戮,我能休息的了吗?” 说罢,他又看向刘凌问道:“哎,还没问呢,你小子怎么来这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舌战群雄 刘凌笑了笑,然后道:“算了,等此件事罢再告诉你们吧,现在说你们也未必会信任我。” 虽说刘凌到了也没说出来什么,但气氛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剑拔弩张了。 一行人就在等待,足足一个时辰过后,也未见湖泊之中有船只驶来。 林腾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皱眉道:“那小子不会耍我们吧。” 此时刘凌的屁股已经好多了,他坐在岸上,一边欣赏着风吹芦苇,波光粼粼的湖面若隐若现的景色,一边说道:“沉住气,急也没用。” 平日里梁山和朝廷便是敌对的,如今,自己这个朝廷的都尉突然前来,梁山内部肯定是需要时间商议的。 至于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才见一叶扁舟冲开了芦苇荡来到了岸边。 来人并非是刚才的那个阮二郎了,而是一名黑脸络腮胡的大汉。 “哪个是刘凌?”黑脸大汉冷着脸粗声粗嗓的说道。 刘凌站起身道:“我就是!” 黑脸大汉上下打量了刘凌一番之后,沉声道:“上船!” 刘凌也不废话,踏步便走到了船上,林腾等人想要跟上,然而,黑脸大汉却沉声道:“回去,我大哥只让他一人去梁山。” 说话间,船上已经有一人取出了个黑布袋给刘凌套在了头上,护住了他的眼睛。 林腾想要与之争执,但船上的刘凌却说道:“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去便是。” “妹夫,你不会武功,去了怕是……”林腾还想说什么。 但刘凌却又道:“这是命令。” 说罢,刘凌又对那黑脸大汉道:“壮士,开船吧!” 原本黑脸大汉看刘凌的目光还有些不屑,但见他竟敢单枪匹马的上船,心中倒也多了几分对其胆色的欣赏。 不过,黑脸大汉并未表露,只是对划船的手下道:“行船!” 船桨晃动,碧波荡漾。 一叶扁舟就这样从湖泊中心划过,刘凌则安然的坐在船舱之中,像是一尊雕塑班,古井无波。 大概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刘凌只觉船身突然一震,随后,黑脸大汉便道:“到地方了,下船吧!” 刘凌刚想起身,紧接着便觉自己的身体已然腾空而起,似是被人举了起来。 一震摇晃之后,他又被放下,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大地,刘凌明白,自己是到地方了。 不过,头上的黑布袋并没有扯下来,而是由两名山匪带着刘凌一路前行。 刘凌知道,这些人是怕梁山的地形被自己看了去,所以才如此小心。 对方越是如此,刘凌便越是安心。 这样虽说行动不便,但起码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要直接宰了自己,不然的话也不必大费周折了。 就这样一路上前,七转八转不知转了多长的路,终于黑脸大汉等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大哥,人带来了!”黑脸大汉瓮声瓮气道。 话音刚落,刘凌头上的头套已然被取了下来。 还未等刘凌适应周围的光线,便听到一声惊呼:“东家,你怎么也来了。” 刘凌眯着眼睛向一旁看去,便见陈寿正被人五花大绑着压在自己一旁。 扭头再看周围,只见自己现在正身处于一座木质房屋之中。 房间很宽大,窗户也很多,光线充足。 自己两侧各有六把椅子,总共十二个人端坐其上,这些人有老有少,又胖又瘦,其中那黑脸大汉和阮二郎也赫然在列。 而在自己的正前方,一名三四十岁,丹凤眼,卧蚕眉,面黄如虎,双目如鹰,颌下留有大周标准的长胡子。。 此时的他,正微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 刘凌见状随即对眼前之人拱手道:“见过宋大当家的。” 此话一出,宋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轻笑一声说道:“你知道我?” “梁山之名,大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自然知道。”刘凌看向宋魁,目不斜视,言语间不卑不亢,似是在和寻常人打招呼一般。 听到刘凌的话后,旁边端坐着的十二人脸色也有些变化。 有的得意的微笑,有的对刘凌横眉冷目,还有的面色深沉一言不发。 宋魁本人则再次轻笑了一下,然后道:“想不到,你这个朝廷的都尉,竟会拍我们这些土匪山贼的马屁。” “若是你们的皇帝老儿知道了,怕是要砍了你的狗头!” 刘凌再次淡然说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算不上拍马屁,况且,若非知道梁上聚义的大名,我又怎么会犯险来此求援呢?” 此话一出,宋魁的脸色顿时紧绷了起来,他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刘凌道:“刚才我听二郎说,你打算请我帮忙,和你们一起围剿倭奴,可有此事?” 刘凌低头看了眼正被绑着的陈寿,然后点头说道:“宋大当家的,相信鲁州倭乱的事情,你也已经知晓了。” “我也不废话,希望你能发兵五百,助我平定曲阜的倭乱,事成之后,朝廷的赏银,我会全部送到山寨来。” 此话一出,刘凌周围的那些人大多数都笑出了声,就连宋魁也咧嘴笑了起来。 这时,陈寿一脸悲愤道:“东家,你来错地方了。” “我原以为他们真的是一群义薄云天之人,所以才来此求援,想要让他们解救鲁州百姓。” “可谁知,这些人和那些山匪恶霸根本没什么区别,他们还想绑了我,等倭乱平息之后,找你要赎金呢!” 闻言,刘凌又看向陈寿,只见这家伙瘦了不少,显然在这没少吃苦。 与此同时,旁边一名面色白净,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厉声说道:“不错,我们梁山本就是山匪恶霸。” “所谓的义薄云天,也只是对江湖之人,对你们这些奸商和贪官,我们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说话间,少年郎看向刘凌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杀意。 坐在正中的宋魁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凌,似乎在等待他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然而,面对少年郎的疾言厉色,刘凌只是轻笑一声说道:“呵呵,我二人若是奸商和贪官,又何必冒着被你们杀掉的风险,来这里求你们出手救援鲁州的百姓呢?” “若大周的奸商和贪官,都有如此胆量和为国为民之心,就是贪墨一些银两,又有何妨?” 此话一出,原本满脸杀意的少年郎顿时一愣,他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刘凌两眼,然后不再说话。 紧接着,又有一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冷声道:“听说,你是冀州人?” 刘凌点头道:“冀州魏县人。”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道:“呵!既然是冀州魏县人,那鲁州倭乱之事,与你何干?你又凭什么来此求援?” 刘凌横眼打量了老者一番,然后一本正经道:“都是大周子民,何必纠结鲁州冀州?” “况且,倭国和我华夏乃是世仇,莫说是鲁州,就是大吴国遭遇了倭乱,若我有能力,也必定会鼎力相助!” 刘凌话音刚落,又有一名身材雄壮的大汉冷声道:“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只可惜,哄骗不了我等。” “你口口声声说来求援,可你又有多少人马,又杀了多少倭奴?” “就算你是真心的,却也只是拿我们梁山的兄弟当枪使唤罢了,到时候,我梁山的兄弟们去平定倭乱死伤惨重,而你却立功受赏,加官进爵!” “你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响亮啊!” 面对着对方的讥讽,刘凌淡然一笑说道:“实话和诸位说,我此行来鲁州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我乃魏县都尉,得知鲁州遭遇倭乱之后,便第一时间带兵前来平乱,一没有朝廷的调令,二没有陛下的谕旨,按着大周律法来说,算是擅自调兵,出离属地。” “朝廷若真的追究下来的话,判我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至于我的人马,刚来鲁州时,不足两百,现在就地招募了一些青壮,已经有五百人了。” “我从平阳县入鲁,竟河曲、肥城、如今已经到了曲阜附近,共斩杀倭奴近千人,斩首七百余级。” “此番借曲阜之围,只需大当家的借我五百人马协助,我便能剿灭曲阜周围的三千倭奴主力。” “到时候,由我拿着人头去朝廷领赏也可,由诸位扮做乡勇百姓去找朝廷领赏也可。” 刘凌一番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片刻之后,包括宋魁在内的众人哄堂大笑,笑声震的房屋似乎都在颤抖。 就连被绑缚在地上的陈寿也一脸苦相,他心中暗道:东家啊东家,你吹牛吹的有点过了吧。 旁边的壮汉更是直言道:“你几百人就能杀七百个倭奴?你以为你是谁?霸王在世?兵仙复生?” 其他人也是对刘凌指指点点,一脸的不相信。 后者见状耸了耸肩膀道:“这里距离肥城不远,诸位如果不信的话,可派遣人马去肥城打探。” “我曾率领百余名精锐在肥城城下歼灭了三百倭奴,这件事,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肥城,你们一问便知。” 此话一出,众人笑声渐歇,因为肥城真的距离梁山不远,若骑快马,两三个时辰便能打个来回。 听到这,那壮汉对着宋魁拱手道:“大哥,我不信他说的是真的,我要亲自去打探一番。” 此时宋魁也收敛了笑容,他皱眉瞥了刘凌一眼,沉思片刻之后,摆了摆手道:“不必打探,我信他说的。” “大哥……” 壮汉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被人打断:“刘凌,无论如何,你这次是来错了地方,我等皆是和朝廷作对的山匪,而剿灭倭奴,乃是朝廷的职责,我等不给朝廷捣乱,已经算是大义了,又怎么会帮助朝廷做事呢?” 这次说话之人乃是一名长相俊秀,但眉眼间却满是奸猾的青年,听到他开口之后,刘凌随即看了过去,与之对视,只觉对方眼中一片空洞,让人摸不透彻。 不过,也无所谓,刘凌扭头看向宋魁答道:“这就要问宋大当家的了。” “我从冀州一路走来,沿途所有村落几乎都有遭到倭奴荼毒的迹象,可当我来到梁山附近的时候,这里的村庄却大多都完好无损,甚至还能看到再田里耕作的村民。” “我想若非是梁山的好汉们庇佑,倭奴早已将这里荼毒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 宋魁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精光。 如刘凌所言,倭奴们也确实来过梁山附近劫掠,只不过全都被宋魁派人剿灭了。 只是,他没想到,刘凌竟注意到了这点。 而台下的刘凌,则继续说道:“宋大当家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诸位在上梁山之前,应该也是鲁州平凡的乡民,或因为乡绅欺辱,或因为官员欺压才不得已上山为匪。” “同为乡民,相比诸位也知道乡民们的苦楚,不然的话,也不会去剿杀那些屠戮乡民的倭奴。” “既然诸位已经出手,那何不好人做到底,彻底将进犯鲁州的倭奴剿杀干净,今后,诸位的大名,必定会被鲁州百姓所铭记!” 说到这,刘凌对着周围的人庄重的拱了拱手。 而原本对刘凌颇有敌意的众人,也在此刻陷入了沉思。 若能好好的当个农民,又有谁愿意来梁山当山匪呢? 真以为山匪整天喝酒吃肉,论称分金银? 那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行当,虽说梁山易守难攻,但几千人窝在这山上,吃喝拉撒都需要想办法。 所谓的杀富济贫,大多数都是杀富户,接济自己的贫困罢了,况且如今大周这片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的富户可杀。 在不劫掠平民的情况下,梁山上的日子,更多还是比较拮据的。 第一百六十章 曲阜的铁公鸡 虽说横三和刘凌见面不多,但二人却也算得上是感情深厚。 这次他更是不惜拖着重伤的身体奔行数十里前来帮自己解围。 而在这个没有外伤手术和抗生素的年代,伤口发炎引发高烧不退,基本上便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很快,一名留着长须的中年人便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老张快给横三哥医治!”宋魁急声催促。 中年人却是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横三身旁,先是看了看他的伤口,又摸了摸脉搏,然后道:“伤势太重,又长途跋涉导致失血太多,怕是要将养几个月了。” 说话间,中年人已经从药箱之中拿出了剪刀开始去除粘在横三胸前的纱布了。 “可有性命之忧?”宋魁又道。 中年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横三兄弟正值壮年,内功深厚,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都出去吧,人都挤在这也没用。” 说话间,中年人朝外面摆了摆手。 宋魁见状随即道:“都出去,都出去,勿要扰了张大夫治伤。” 随后,宋魁便带头走出了房间,刘凌又看了床上的横三两眼之后,才缓步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之后,宋魁看向刘凌道:“兄弟,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刘凌也对其拱手说道:“哪里哪里,倒是玲绮对大当家的和两位兄弟有所冲撞,还请大当家和两位兄弟见谅!” 宋魁大手一挥道:“嗨,江湖中人嘛,本就是以武会友,赵姑娘的武艺超群,完全不输男儿啊!” 说着,宋魁还对赵玲绮竖起了大拇指。 赵玲绮自是个不知收敛的家伙,得到夸赞的她不免有些飘飘然,对这家伙刘凌也不敢再训斥了,万一她大小姐脾气又耍起来可就麻烦了。 倒是赵元松上前道:“头扬这么高干嘛,怕别人看不到你的鼻孔吗?去给宋大当家的和两位兄弟赔罪!” 对刘凌赵玲绮是千万个不服,但对自己老爹,她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只见她施施然的来到宋魁面前拱手说道:“大当家的,刚才情急,有所冲撞,还请见谅!” 随后,她又对许虎和关林二人拱了拱手。 刚才二者之所以如此气急,完全是因为赵玲绮对宋魁不逊,如今人家既然已经赔礼道歉,二人自然也是没的说。 同样拱手还礼之后,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解决了之前的冲突,宋魁步入正题对刘凌说道:“刘兄弟,既然出手我便打算雷霆一击。” “我打算出兵一千,配合你的兵力一同绞杀曲阜的倭寇,等杀掉那些倭寇之后,我也不要他们的人头和赏钱,我只要将他们搜刮百姓的钱粮带回山中。” “如此咱们也算是五五分账了,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刘凌心中一松,之前为了打动宋魁,他特意许下了钱粮之事。 但其实他心中是没底的。 毕竟是几千个倭奴的脑袋,朝廷批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再加上层层克扣,最终到刘凌手中还不知有多少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鼓舞士气 眼见孔向西油盐不进,吴有德也不再装孙子了,他挺直了腰板说道:“国公爷,反正我话是说尽了,究竟怎么办,您自己决定吧!” “我守了曲阜半个月,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就算城破身死,也算是为国捐躯。” “将来朝廷弄不好还要给我荫子封妻,我吴有德也够本了!” 说罢,吴有德也不再和孔向西废话,转身便走。 眼见对方真急眼了,孔向西又连忙上前说道:“吴县令,吴县令,你等等!” 吴有德止步。 孔向西脸上随即露出了一幅肉疼的模样道:“吴县令,非是我不想出银两,实在是我家也没钱啊!” 此话一出,吴有德肺都快气炸了。 整个曲阜谁不知道,本县大半的田亩都被你小子兼并了,如今你竟还在这哭穷?脸皮咋这么厚? 但既然对方已经开口,吴有德便不好再继续紧逼,而是语重心长道:“国公爷家境贫寒,这件事我也知道,但倭奴即将破城,这时候就是割肉,也要拿出来些粮食银两犒赏守城的百姓们啊!”火山文学 孔向西闻言一番犹豫之后,最终露出了一幅极其为难的面容说道:“好吧,我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奖励守城百姓,再拿出……一百担粮食,供百姓们吃喝!这样总行了吧!” 吴有德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百两银子!一百担粮食!你打发叫花子呢? 但看着孔向西那窜稀似的脸,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很快,两块可怜巴巴的银锭便被下人拿了出来,至于粮食,孔向西则说道:“粮食我让人去府中仓库中取来,直接送到城墙上,你派人接收便是!” 吴有德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他又道:“对了,国公爷,如今百姓们死伤不少,我手下的衙役和兵丁们也损失过半,您看您能不能把您的家丁们派上城去帮忙守城?” 此话一出,孔向西再次跳了起来。 “什么?我都已经出银子,出粮食了,你竟然要我派出家丁帮忙守城?你要脸不要?” “不行,绝对不行,哪怕城破了,有我那八百家丁守着家,那些倭奴们也未必攻的进来!” 吴有德看着孔向西,知道这老小子是不可能答应的。 他那八百家丁已经是他的命根子了,若是没有这些人,曲阜那些村民怕是早就将孔家踏平,银钱之类的全都瓜分了。 眼见如此,吴有德也不再多言,赶忙带着银子走出了这个占据曲阜城四分之一面积的孔府! 就在吴有德刚踏出孔府的瞬间,一名黑衣衙役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知县老爷,不好了,倭奴又攻城了!” 此话一出,吴有德赶忙将一块银锭藏入自己怀中,然后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员乡民兵士们上城据守啊!” “告诉他们,国公爷已经下发了银两和粮草犒赏大家,若是守住了曲阜城,后面还有重伤!” 此话一出,就连那衙役也喜形于色,他答应一声之后,赶忙向着城池的方向跑去。 此时,曲阜城南的城墙处,一群倭奴正在依靠着刚刚制作出来的云梯攀爬城墙。 这些人大多都乘坐小船远渡重洋而来,根本不可能携带攻城器械,甚至他们或许都没想到自己一方会进行攻城作战。 所有的云梯和攻城器械,全都是就地制作的。 除去爬城墙的,还有一部分倭奴在城下向着城墙上射箭,来攻击城墙上的守军。 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已然展开。 城墙上说是守军,但大部分都是城中百姓,只有少部分是县衙的衙役,以及驻守在曲阜的一些民兵。 这些人战斗力极差,但面对背后便是妻儿老小的情况下,这些人倒也爆发出了自己的全部潜能,硬生生抗住了倭奴十几天的进攻。 城墙之上,不停的有人将砖头、木头、烧沸的热水从城墙上倒下去。 也有人用长木杆强行掀翻云梯。 尽管攻击如此猛烈,但仍有不少倭奴爬上了城墙。 上城之后,这些人便抽刀开始乱砍。 百姓们终究没啥战斗力,当即便被砍翻了十几个,民兵和衙役经过之前半个月的损耗,也已经折损过半。 再加上这两日粮草不足,众人喝的都是稀汤,手中连把力气都没有。 再看眼前这些倭奴,一个个龙精虎猛,满脸杀意。 一时间衙役和民兵们也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死拼! 眼见上来的倭奴越来越多,南城的城墙即将告破,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蹬蹬蹬爬上城墙,突然高呼说道:“诸位,孔国公发下犒赏咱们的银两和粮食了!” “知县老爷还说,若击退了倭奴,孔国公还有重赏!” 此话一出,仿佛是一针鸡血打在了众人心头。 “冲啊!打死这帮王八蛋!”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随后一众民兵和衙役,连带着城中百姓纷纷抄家伙便上。 离得近的,手持刀枪棍棒一同乱砸,离得远的,直接抄起手边的砖头便往人群之中乱扔。 虽说倭奴们一个个刀法了得,战斗力强悍,但面对这一通乱拳,也有些招架不住! 转瞬间,刚爬上来的一些倭奴便被打死,紧接着,后方的人,便开始更卖力的扔砖头,倒开水! 眼见城中守军士气大振,攻城的那些倭奴们也没了战斗的欲望,纷纷向后退却。 若是有组织的军队,肯定会派出督战队阻拦退兵,但这些倭寇本就是七拼八凑凑到一起的,根本没有统一的指挥。 之所以能驱使着这些人攻城,完全是他们商量好了,谁先攻入城中,谁便能先行劫掠曲阜之中的财宝。 可如今眼见财宝抢不到,自己倒有可能赔了性命,所以倭奴们自然开始跑路。 一个人跑,所有人都开始往后跑,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便就此草草结束。 看着倭奴们全体退却,城墙上的守军纷纷欢呼起来。 而就在这一阵阵欢呼声中,吴有德这才慢悠悠的来到城墙之上。 看着城墙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吴有德强装镇定道:“诸位干得好,我已经向朝廷求援了,不日朝廷便会派遣大军前来绞杀这些倭奴,据我推算,至少有二十万大军!” 说罢,原本正在欢呼的民兵和百姓们全都停了下来,然后直勾勾的看向了吴有德。 后者也觉有些尴尬。 因为刚才那话,他在十天前便已经说过了,不过当时说的是五万大军,后来一天天慢慢涨到八万,后来是十万,再后来是十五万。 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信,也算是能鼓舞士气。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圣人血脉 若是吴有德半个月前说这话,估计没有一个乡民会相信,但经过这半个月的激战。 众人也对这个吴有德有了几分信任,见他如此慷慨激昂,众人也不禁相信了几分。 再加上目前城中最紧要的问题还是缺粮食,孔向西拿出一百担粮食来供给他们也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给了他们坚守待援的资本。 于是,一众乡民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 他们开始打扫战场,重新拆解城中房屋,往城墙上运送砖石木料,等待迎接下次倭奴的进攻。 曲阜城东的一片高地上,刘凌完全目睹了刚才的战斗。 刚才,他几次都想派兵去偷袭倭奴后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此时若是进攻倭奴后方,固然可以解除掉曲阜之围,但却也会暴露他们。 从来到曲阜到现在,倭奴并未派遣探子来周围探查,也就是说,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曲阜附近,这对接下来的战斗极为有利。 借着落日余晖,刘凌张望曲阜四周的地形。 作为圣人的老家,这里的地形自然是不错的,北方有一条泗水河,南方则是淅河,中间百里范围之内皆是良田,一望无际,郁郁葱葱。 泗水河较为宽阔,淅河则河道狭窄。 因为并非是汛期,所以这两条河的水流都不快,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裸露出了大片的河道。 曲阜城便背靠泗水河,面向大片良田而建。 看着周围的地形,刘凌心中已然有了战术布置。 他回头看向身旁的林岳问道:“现在新招募的那些兵卒们,能够使用鸳鸯阵了吗?” 林岳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将老兵和新兵重新混编,虽然配合上还算不上纯熟,但上战场应该不是问题。” 从就地招募兵卒,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林岳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道:“让兄弟们准备一千个装满土沙袋,装瓷实点,我晚上要用。” 林岳看了看刘凌,又看了看远处的泗水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这就去准备。” …… 夜幕降临,黑暗将这片古老的大地笼罩。 曲阜城下三十多名倭奴的头领聚集到了一起。 这些倭奴头领,多的带领了两三百人,少的则只带了四五十人,甚至,还有一些头领因为自己手下在攻城的时候,折损大半,而切腹自尽的没能到来。 倭奴营地的中央,三十多名头领围着篝火坐到了一起。 接连十几日攻城的失利,让他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眼见所有人都来齐了,一名四十来岁,头上梳着小辫的倭奴站起身来道:“诸位,既然都来齐了,那咱们便商量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 此人名叫黑田官兵,曾经在东奴国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一方诸侯,其祖上据说还有东奴国皇室血统。 只可惜后来遭到部下背叛,被其他诸侯击败。 无奈之下,只能下海当了海盗。 在一众来鲁州抢掠的倭奴之中,此人也算得上是势力最大的一支,这次集会也是他发起的。 顺带一提,在东奴国,并非是人人都有名有姓的。 姓氏是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拥有,一般人连姓氏都没有,平时叫了太郎、次郎之类的(类似于阿猫阿狗)也就凑合着过一辈子。 当然,拥有姓氏也不代表是贵族,很多祖上阔过的人也有姓氏,但家道中落之后,很多人连书都读不起,最终也只能落个太郎次郎的名字凑合着。 像黑田官兵这种,有名有姓且比较响亮的人,便是东奴国真正的贵族一列。 当然,现在黑田官兵也失去了自己的土地,若在他和他儿子这一代,没能再打下一些基业来,那他的后世子孙,怕是也要沦为阿猫阿狗一流。 看着周围一众垂头丧气的倭奴们,黑田官兵沉声说道:“目前我们已经进攻了曲阜城十几天的时间了,然而城池还未攻破,据我推测,大周朝廷的援军应该就快到了,继续攻击,还是退走向南去劫掠,诸位好好商量商量吧!” 说罢,黑田官兵又坐回到了地上。 这时,一名年轻倭奴站起身道:“今日攻城,我们的勇士已经能够登上他们的城墙了,这足以证明,城内的反抗力量已经越来越弱,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将城池彻底攻下了!” “三天,最多三天时间,我们就能杀入城中,将城中的金银财宝全部抢夺一空!” “诸位,要知道,这可是孔孟轲的后人所占据的城池啊!” “城中肯定有很多奇珍异宝,甚至还有可能有孔孟轲的手书真迹,这可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年轻倭奴一番话说出,让原本还有些沮丧的一众倭奴又纷纷来了精神。 当年东奴国就是学习的华夏文化,对孔孟轲的治国理念和人生思想也十分推崇。 若能拿到孔孟轲的手迹,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眼见众人心动,那年轻倭奴随即又说道:“除了这些,城中一定还有孔孟轲的后人女眷,若能劫掠一名回到我们国家并生下孩子,如此,我们也将有圣人血脉了。” “到时候,国内的那些人定会对我们另眼相看的!” 说到这,那年轻倭奴的眼睛之中已经满是狂热! 闻言,围拢在篝火旁的其他年轻倭奴也纷纷附和道:“破城!破城!破城!” 黑田官兵平静的看着这些年轻的将领,一言不发。 而其他和黑田官兵一样,上了岁数的老倭奴也都沉闷着脸在静静的思索着。 和这些愣头青不同,他们明白自己这次来是来劫掠的,既然是劫掠,那抢了东西就要赶紧跑。 不然,等人家回过味来,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曲阜的防卫力量已经接近极限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但自己一方也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究竟几天才能破城,还是个未知数。 若在此期间,大周的军队大批开来,到时候,他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些人犹豫之际,一名倭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黑田大人不好了,在我们营地西方发现了大周军队的踪迹!”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着能够攻破曲阜城,将圣人的子女劫掠回国的那些年轻人们,纷纷愣在了原地。 他们从沿海登陆之后,一路烧杀抢掠,大多数还未碰到过大周的军队,如今对方突然派遣士兵前来,确实让那些年轻倭奴大吃一惊。 然而黑田官兵却十分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淡然的对那报信的倭奴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但看营地的大小应该只有几百人的样子!”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几分紧张的倭奴们顿时轻松了起来。 “哈哈,只有几百人,这不是送死来了吗?我们调集兵力直接将他们全部杀光去!” 一名年轻倭奴首领发出了提议,他虽然并未和大周军队真正交过手,但道听途说之中也能得知,大周的军队战斗力极差,军官贪污受贿,士兵们贪生怕死。 每次和己方战斗的时候,都不敢近身肉搏,只要双方贴近,砍死他们几个之后,对方的战阵便会崩溃。 接下来便是猫捉老鼠的杀戮游戏。 一般来说,己方几百人,往往能正面击溃上千人的大周军队。 而这次劫掠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自己一方在鲁州杀戮了足足半个月,大周的军队竟毫无反应,这更加证明了他们全都是废物。 所以,那名年轻的倭奴首领,根本没有将眼前这支只有几百人的大周军队放在眼里。 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年轻首领的赞同。 众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倭刀,便打算直接进攻。 然而就在这时,黑田官兵却沉声说道:“等等!” “如今天色已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我们也不知道,而且白天我们攻城了一天,士兵们都已经疲惫,现在发动袭击,怕是会有风险!” “还是暂且按兵不动的好。” 此话一出,那些个年轻的倭奴首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快。 在他们看来,这个黑田官兵是人老胆子小了。 不过,这次围攻曲阜本就是黑田官兵阻止起来的,再加上他很多命令都十分正确,所以那几名年轻的倭奴首领也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黑田官兵让手下密切注意对方动向之后,便又接着说道:“很明显,大周已经开始调集兵力准备支援曲阜了。” “虽然我们的勇士很厉害,但大周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对方一旦调派出大军前来,我们这几千人,怕是无法抵挡,所以现在我们也应该想退路了!” 此话一出,旁边几名老倭奴全都点了点头。 他们也算是经常来鲁州劫掠了,懂得大周出兵的规律。 对方是要么不出兵,只要出兵便是雷霆之势,动辄几万乃至十几万大军前来。 他们手中只有几千人,就算各个都战力非凡,但想要击溃几万大军还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后勤补给,一旦被包围,便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战 从曲阜县城出来之后,刘凌便直奔泗水河畔开始检查河流堵塞的情况。 和大周绝大多数的河流不同,泗水河是一条由东往西流淌的河流,其源头是曲阜东方的东蒙山南麓。 这条河大多数时候的水流不大,但到了夏季汛期的时候,山雨爆发,诸多山洪会汇入这条河流之中,导致水位暴涨。 所以河流两岸还是修筑有十几米高的堤坝。 等来到堤坝上之后,刘凌便看到原本上百米宽的河道,已经被麻袋堵上大半了,数百名士兵们,正抓紧往袋中装土,继续堵塞。 之前刘凌估摸着一千个麻袋便足够了,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也无所谓,一路上他们吃喝所剩下麻袋还有很多,继续装土堵塞便是。 看到刘凌之后,负责堵塞河道的林全拖着湿漉漉的衣服赶忙跑了上来。 “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彻底把河道堵死了,剩下还有四五个时辰蓄水,足够淹死这帮王八羔子了!” 听到林全的话,刘凌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回去通知火头营,让他们给你们炖肉吃!” “好嘞!”林全乐呵呵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便继续下去指挥去了。 确定了堵塞河道的工程没问题之后,刘凌便回到了营地之中。 明天必定是一场激战,他必须要养足精神。 黎明破晓,大地复苏。 火一般的骄阳从远处东方的山脉之中缓缓升起,映照着已经干枯的树干,一幅破败的景象。 倭奴营地之中,一众倭奴在吃完了今天的早饭之后,便各自抄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攻城器械,来到了曲阜城的城下列好了阵型。 昨夜商议的结果他们已经知晓。 能否攻克曲阜城,啃下这块肥肉,便看今天的了。 对于今天的攻城,黑田官兵也是做出了较为详细的布置。 首先便是分出了五百人作为预备队,准备应付那支不知名的大周军队。 剩下的以一千人为一组,分别进攻曲阜的三个城门。 不管哪一方攻入城池,都要先肃清城墙上的守军,迎接所有人共同入城,最后才能开抢。 当然,前面哪一点是比较好安排的,后面肃清城墙守军这一点便看各自的人品了。 毕竟谁先抢,谁更容易抢到好东西。 肃清城墙上的守军较为危险不说,还会引来诸多抢劫的竞争对手,傻子才会听话呢。 曲阜城三面平原,只有北方毗邻河道不易攻击,所以,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攻击难度是差不多的,也没什么好争抢的。 但黑田官兵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将自己安排到了东城的进攻队伍之中,就算大周的军队想要动手,最先受到冲击的也是预备队和西城的攻击部队。 自己则能趁机逃命。 当然,其他人就没这么多心眼了,列好队伍之后,随着各方首领的一声令下,成群结队的倭奴,抬着手中的云梯便向曲阜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城墙发动了冲锋。 一时间杀声震天。 因为是最后一早上了,为了以防万一,吴有德亲自来到了正面倭奴营地的南方城墙进行指挥。 在看到一众倭奴发出怪叫,向己方冲锋而来的时候,吴有德两条腿都开始发颤。 “扔,扔石头!” 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民夫青壮们,随即便将准备好的砖石砸了下去。 曲阜的城墙足有六七米高,换现在也就是两层楼的高度,这个高度掉下来个鸡蛋砸脑袋上还要疼半天,更何况是砖头。 所以一轮投掷之后,刚刚跑到城墙下的倭奴便被砸了个晕头转向。 甚至还有不少人被当场砸穿了脑袋。 但仍有不少侥幸逃脱者,将云梯搭到了城墙上,开始卖力的攀爬。 与此同时,一些倭奴也手持弓弩,对着城墙上的人开始射箭。 因为是最后一次攻击,所以平常十分珍惜的弓箭,这次他们也开始敞开了射击。 一时间城墙上箭矢如雨,不少民夫被当场射杀。 如此一来,砖头的密度顿时便小了许多,那些登云梯的倭奴见状爬的更快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锅锅已经煮沸的开水顺着云梯从天而降,滚烫的开水落到皮肤上,顿时便有一股煮猪肉的味道飘起。 与此同时,那些倭奴也一个个惨叫着掉了下去。 击退了对方一轮攻击之后,吴有德赶忙让后备军顶上去,让救援队将伤者和死者抬到城下。 随后城墙上的砖头又猛烈了起来,那些攻城的倭奴一时间被砸的完全抬不起头来。 看到这一幕,吴有德志得意满道:“呵呵,小小倭奴,竟敢犯我大周城池,真是不自量力。” “等有一日,我大周腾出手来,定要你东奴国,亡国灭种,鸡犬不留!” 就在吴有德得意扬扬的撂狠话的时候,一名衙役大叫着跑了过来:“大人,大人不好了,西城被攻破了!” 此话一出,吴有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晕过去。 半晌后他才恢复过来,忙问道:“什么?西城有国公爷的家丁镇守,怎么会被攻破呢?” 那衙役一脸悲愤道:“那些王八蛋,也就能欺负欺负百姓,看到倭奴抬着云梯冲锋,直接就跑了!” 吴有德闻言脸都绿了,旁边正在扔砖头的百姓们也是一阵骚乱。 眼见有可乘之机,城下的倭奴们纷纷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开始卖命的向上冲锋。 电光火石之间,吴有德已经将孔向西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看着周围即将登上城墙的倭奴,吴有德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抢过衙役手中的腰刀大声道:“乡亲们,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退亦死,战亦死,不如和倭奴们同归于尽,杀!” 此话一出,城墙上的百姓们也觉热血沸腾。 是啊,周围都是倭奴,无论如何都是个死了,与其窝窝囊囊的被倭奴砍死,倒不如拼一把。 杀一个够本,杀俩还能赚一个。 一时间,城墙百姓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砖石砸了下去,有的甚至还将身边战友的尸体,当石头抛下。 而吴有德也知道,鼓舞士气是一回事,守城又是一回事,若不把西城的口子堵住,用不了多久自己一方就会腹背受敌。 于是,他举起长刀又大喝道:“有胆子和倭奴硬碰硬的跟我来!” 知县带头冲锋,顿时有不少青壮跟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开闸放水 昨夜当圣衍公孔向西找到自己麾下的家丁头子秦石虎的时候,秦石虎脸都绿了。 作为曾经的地痞流氓,秦石虎能爬到孔家家丁总管的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两点,一个是心黑手狠,一个是嘴甜,会拍马屁。 心黑手狠是对那些老百姓的,而拍马屁自然是对孔向西。 至于其他的,屁都干不了。 而倭奴的凶悍他也听说过,让他去应付这些人,秦石虎只觉天都要塌了。 于是他连忙给孔向西磕头求饶。 孔向西自然是不会答应,他每年花上万两银子养着这些家丁,为的就是守护他的财产。 现在遇到事情了,让你上你上不去,那不是扯淡吗? 于是,孔向西便对秦石虎下了死命令,让他明日一早去守城。 无奈,秦石虎只能上城。 而软蛋终究是软蛋,在面对挥舞着倭刀,怪叫着冲锋的倭奴们,秦石虎贪生怕死的性格表露了出来,带头逃跑。 他麾下的那些家丁们也都是地皮流氓,平日里欺负老百姓一个塞着一个的强,现在碰到硬茬子,自然全都尿了。 就这样,西城的城墙几乎是瞬间失守。 数不清的倭奴如蚂蚁一般向着城墙上开始攀附,他们知道,曙光就要来了。 与此同时,在曲阜城西观察情况的林腾自然也看到了西城的情况,他急匆匆的来到了刘凌的营帐中道:“不好了,西城被倭奴们攻破了!” 此时,葛洪等人已经赶到,刘凌正在和他以及林岳等人商量战术的布置。 听到林腾的话后,林岳脸色微变:“不是说好坚持到中午吗?怎么这么快?” 一旁的葛洪闻言道:“要不要提前出击?” 刘凌的目光一直在眼前的地图上,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他们应该是已经发现我们了,所以才会同时进攻三面城墙以求速克。” “梁山的兄弟们长途奔袭了一夜,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实在不适宜出战。” “这样,大哥你带麾下骑兵从后方偷袭一下,缓解一下他们的压力。” “大舅,你组织步卒接应一下大哥。” “葛兄,你让麾下步卒抓进时间吃饭,若城中实在支持不住,我们也只能提前动手了!” 三人闻言各自答应一声:“好!” 很快,林腾便领着自己麾下的一百多号骑兵冲了出去,林岳也整顿好了步卒军队准备接应。 葛洪也将迅速吃饭的命令下达了出去。 等忙完这一切之后,刘凌又将葛洪叫来,并对着地图开始指画起来。 “等掘开泗水河的河堤之后,河水顺流而下倭奴们便会遭到第一轮冲击,他们的攻城进度便会停止。” “现在他们的逃跑路线共有三条,西南东。” “东边是山区,不易逃窜,南边是淅河,河面虽然不宽,但也不易逃窜。” “所以倭奴的首要逃跑方向便是西边,也就是我们驻扎的地方。” 听完刘凌的分析,葛洪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便在这里守株待兔?” “对,我有四百步卒为先锋迎接对方的第一轮冲击,你带着麾下五百步卒分列两旁,剿杀那些漏网之鱼。”随后刘凌又指着地图上的东南两个方向道:“然后再将咱们的骑兵集合起来,机动到南、东两个方向进行包围作战。”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五行阵 河水打着旋从槽沟处涌向了曲阜城,刚开始的时候,水流还不大,但随着河水的急速冲刷,河槽周围的土全被冲了下去。 原本半米多宽的河槽,转瞬间便拓宽到了一米,并且还在不停的加宽加深。 不一会,一条大量的河水便冲到了曲阜城下,因为有城墙的阻隔,所以河水在短暂停留蓄力之后,又向着城池的东西两侧汹涌而去。 而此时,河道的豁口已经有一丈多宽了。 大水崩沙之势以成,刘凌也不再停留,赶忙向着军营的方向赶去。 而就在他离去的时候,汹涌的河水,已然绕过了城墙,来到了曲阜城的东西两侧。 “水!大水!”一名倭奴指着浑浊暗黄的水流发出了惊呼。 其他倭奴见状也纷纷站起身来查看。 就在他们查看的时候,浑浊的水流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脚边。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之前他们也查看过泗水河的情况,甚至还动过水淹曲阜城的心思,但在看到泗水河的水流量之后,他们便断绝了这个打算。 所以,他们在看到这汹涌而来的水流时,还是有些懵的。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就不懵了。 在大水的冲击下,泗水河堤坝的豁口是越来越大,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刚刚才没过脚面的水流,转瞬间便已经到了小腿处。 这时,倭奴们才如梦方醒! 现在这种情况,攻城是攻不了了,赶紧逃命才是正经事。 想到这,这些人连饭都顾不得吃了,赶忙抄起手中刀剑开始逃命。 如刘凌所料,在南方是河,东方是山的情况下,三面城墙的倭奴,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一起向着西方逃窜而去。 西方是平原,只要绕过那五百名大周军队的堵截,他们还是能继续抢劫的。 抱着这种心思,数千倭奴便向着西方猛冲而去。 城楼上,在得知泗水河的河堤被人破坏之后,吴有德还以为是倭奴干的,他们准备水淹曲阜城。 可当看到那些倭奴如此慌乱的逃命时,吴有德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刘凌干的。 “刘都尉真是聪明绝顶啊,竟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夸赞了刘凌两句之后,吴有德又下令道:“通知下去,注意四方城门,全都给我堵死了,千万不要让洪水涌入城中!” 泗水河的洪水虽然猛烈,但毕竟是人为蓄水,不可能如雨季那般有着源源不绝的水流支持。 所以,在淹没了曲阜城下之后,水位只到了大腿根处,便一路向南奔流而去。 虽说在大水的冲刷之下,一些不习水性的倭奴们被卷进了洪水之中,但更多的倭奴,还是稳着身子一路向东而去。 走出七八里路之后,这些倭奴便脱离了大水的冲刷范围。 不过,此时的倭奴们,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满脸的凝重。 因为,此时一支携带有各种兵器的队伍,已经横在了倭奴们的面前。 刘凌策马上前,看着这些落汤鸡般的倭奴们,高声说道:“放下兵器,举手投降者,不杀!” “冥顽不灵,顽抗到底者,力斩!” 东奴国虽然有自己的语言,但因为是靠华夏的接济才发展起来的,所以刘凌说的话,他们也能听懂。 面对着刘凌的劝降,那些倭奴们并未仔细考虑,而是直接用两个字回复了他。 “八嘎!” 紧接着,旁边又有一名倭奴统领举起了手中长刀道:“秃子给给,杀光这些人!” 一声令下,上千名倭奴同时挥舞着兵器向刘凌杀了过来。 后者本来也没有抱劝降的希望,只是想碰碰运气罢了,眼见对方冲来,他随即便退到了战阵后方。 等刘凌退回来之后,负责指挥的林岳当即一声大喝。 “列阵!” 一声令下,四百多名赤霞军的士兵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各自组成了早已演练了无数次的鸳鸯阵法,迎向了倭奴。 与此同时,位于战阵后方的弓箭手们,纷纷张弓搭箭,对着前方的倭奴呈四十五度角,开始抛射弓箭。 之前为了保证射箭的精准,刘凌是让他们在各个战阵的缝隙之中射箭的。 可现在对方人数众多,而且冲锋的速度奇快,这就来不及变幻阵型了。 所以还是直接用抛射来的合算。 嗖嗖嗖…… 一百多名弓箭手迅速的将自己手中的五支雕翎箭抛射了出去,一时间箭矢如雨,冲在最前面的倭奴们,顿时被射的死伤惨重。 而在射光了手中的箭矢之后,这些弓箭手们便纷纷后退上马,在林腾的带领下向南方包抄而去。 那些倭奴们在遭受了箭矢的洗礼之后,虽然损失惨重,但更多的人还是挥舞着刀剑冲到了赤霞军的面前。 在他们的以往印象之中,大周军队战斗力极差,只要近身肉搏砍死几个人之后,他们的战阵便会崩溃,接下来便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就这样,倭奴们来到了赤霞军的战阵面前。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挥刀砍杀的时候,一根根带着无数尖刺倒勾的狼宪便探了出来! 最前排的倭奴们毫无准备,大部分人被狼宪钩挂住。 刺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般的响起,不过,很快大部分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无数根长枪已然捅了出来,将那些倭奴们的身躯贯穿。 若是算上之前被射死的,仅一个回合,倭奴们便至少死了上百人。 这时,后面的那些倭奴已经有些懵了,他们看了看眼前战友的尸体,又看了看前方挂着血肉的狼宪和长枪,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前列的倭奴能看到自己战友的惨状,后面的可就看不到了,在听到惨叫声之后,后方的倭奴们只当是大周军队所发出的,所以一个个依旧拼了命的往前挤。火山文学 后队挤前队,前队自然也只能往前。 赤霞军的士兵们自然也不客气,直接用狼宪和长枪招呼,转瞬之间又是一二十名倭奴毙命。 这时,倭奴们也总算反应过来。 后方一片大水,已然没了退路,虽说眼前的大周军队兵器古怪异常,但毕竟没有多少人。 自己几千人全力冲锋,他们是挡不住的。 于是,倭奴们便鼓起勇气,挥舞着刀剑向面前的赤霞军冲杀而去。 然而,让所有倭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准备全力冲锋,以命相搏的时候,大周军队后方的战鼓也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由慢到快,响彻天地。 在听到鼓声之后,原本站在原地呈防御态势的赤霞军,顿时开始向前推进。 狼宪和长枪开道,短刀手护卫两翼,盾牌手防卫正面,队长居中指挥。 随着狼宪的勾挂,长枪的突刺,转瞬间,倭奴便又死伤多人。 这时,那些倭奴们才察觉到不对劲。 眼前的这支大周军队和以往碰到的完全不同。 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战法奇特,尤其是狼宪,完全将己方的倭刀克制的死死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大周士兵的眼中,并没有一丝对自己的畏惧,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以及仇恨。 “杀杀杀!” 赤霞军们一边冲杀,一边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满腔怒意。 眼前的这支军队,大部分的士兵都是从鲁州本地招募而来的青壮。 和之前在榆树村、苦水井招募士兵不同,刘凌在鲁州招募士兵又加了一条,那便是家人中至少有两人被倭奴杀害才可加入军队。 在倭奴荼毒下的鲁州,这种人自然不少。 而他们凭借着满腔的仇恨在和倭奴作战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畏惧的。 就这样,倭奴和赤霞军的士兵们对撞到了一起,面对鸳鸯阵的精妙,倭奴们毫无办法。 仅仅与之纠缠了片刻,原本还保持冲锋姿态的倭奴们,顿时作鸟兽散,向着明军两侧逃窜而去。 刘凌麾下终究只有四百左右的步卒,在这种平原地带,不可能堵住所有的倭奴,所以也只能任由他们离去。 当然,赤霞军们也没闲着,随着林岳的一声变阵。 原本十一人的小队顿时分裂成了两支,以一名狼宪兵为核心,旁边跟随着两名长枪兵,一名盾牌手,一名短刀手。 狼宪兵挂住倭奴,长枪手便跟上。 倭奴们若要反击,则要面对盾牌手和短刀手的防御。 这便是鸳鸯阵的变种之一——五行阵。 十一个人的队伍虽说战力无双,但也比较笨重,不适合追击作战。 而五个人就比较简单了,只要跟着一个狼宪兵冲杀便是。 一时间,三十多支鸳鸯阵的队伍,顿时变成了七十余支五行阵的队伍。 在林岳的指挥之下,开始对四散而逃的倭奴们进行追击绞杀。 尽管队伍多了一倍,但想要杀掉所有倭奴,却也没那么简单。 很多的倭奴从赤霞军的战阵两翼绕了过去,向着周围的平原地带开始亡命飞逃。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前方再次冲出来了两波人马。 和军容整齐,并且携带各种兵器的赤霞军不同。 这两波人马衣衫不整,而手中也多是钢刀大棍之类的基础性兵器。 还未等倭奴细细查看,便见领头的许虎一声大喝道:“杀贼!” 说罢,数百米梁山士兵便挥舞着各自的兵器,向着倭奴们砍杀而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两军会合 看着一言不发的李俊成,萧元寿心中更是窝火。 自从进入鲁州以来,他便只见到了倭奴所过之处的一片废墟,正儿八经的倭奴拢共没见到几个。 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只几百人的队伍,萧元寿正打算大显身手,谁知仅仅一个回合,便被李俊成的骑兵给扫光了。 事到如今,他手中的刀,连倭奴的血都没粘过。 就在他无比窝火之际,苏元宝指着前方曲阜的方向道:“前面应该就是曲阜了,哪里肯定还有倭奴,姐夫应该也在那!” 听到这话,原本还满心怒火的萧元寿顿时全身一震。 “对了,差点误了大事!李俊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随本宫救援曲阜!” 李俊成闻言赶忙组织军队继续向前。 就这样,萧元寿率领着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赶向曲阜。 沿途,他们便看到了不少稀稀拉拉的倭奴,正全身湿淋淋的向着自己这边逃窜。 还未等萧元寿下令,李俊成便带领着麾下的骑兵队伍开始了冲杀。 一千多骑兵扫这些散兵游勇,自然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而那些倭奴们在看到这些大周骑兵之后,算是彻底没了逃跑的心思,一些人直接躺到低声等死。 有的则干脆挥刀切腹,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清剿完这些倭奴之后,萧元寿下令李俊成继续冲锋,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内兵临曲阜城下。 此时,曲阜的正面战场,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林岳、许虎二人从西方一直横推到了东方,林腾和关林一人持枪,一人提刀,更是横扫倭奴无人可挡。 现在,便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工作了。 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兵卒们,葛洪那严肃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听说有三千多倭奴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火山文学 可没想到,在刘凌的指挥之下,战斗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 己方伤亡不过百人便全歼了数千倭奴军队。 现在关林已经带领人马去抄他们的营地了。 来到刘凌身旁,葛洪竖起了大拇指道:“刘兄弟用兵当真是高明!” 许虎也挠着头憨厚道:“是啊是啊,想不到你这白面书生,治军倒还有一手,你的四百精兵,战力比我的五百人还要强得多呢!” 听到二人的夸赞,刘凌谦虚道:“哪里,全靠兄弟们卖命罢了!” 葛洪却摇了摇头道:“刘兄弟不必谦虚,若无你的水攻计谋,这次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赢。” 听到这,刘凌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葛洪可不是腐儒,若再谦虚,便显得有些虚伪了。 扫了一眼周围之后,刘凌又道:“对了,葛兄打算什么时候回梁山?”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许虎顿时瞪圆了眼睛:“咋!仗刚打完,你就要赶人了!” 刘凌没有回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葛洪。 葛洪则没什么反应,他思索了片刻说道:“今天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回梁山。” 说罢,他又看了许虎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吱声。 不管怎么说,葛洪等人在朝廷眼中都是土匪,若是被旁人得知这件事之后,再捅到朝廷上去,刘凌怕是又要多个勾结土匪的罪名。 而且葛洪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他也知道自己是贼,贼有贼的地盘,在梁山他们可以称王称霸,出来了,便和其他的山匪无异。 只是,昨夜他们便急行军了一夜才赶到的曲阜,现在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他麾下的士兵体力也已经达到极限了,必须要休息一下。 更何况,还有宋魁交代给他的事情呢。 这也和刘凌所想的一样,他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便让人准备酒肉,今日咱们好好喝一番庆功酒!” 听到这话,葛洪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他点头道:“好!” 一旁的许虎一听说有酒喝,脸色立时又欢快了起来:“好好好,今夜咱们便不醉不归,哈哈!” 随后,刘凌便找来了林默让其安排庆功酒的事情。 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便见杨横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好了,朝廷的大军来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乐呵呵的许虎,顿时间再次虎目圆睁:“混蛋,和军师说的一样,你果然是要联合朝廷的人坑杀我们。” “看老子砍了你!” 说话间,许虎提刀便要砍人。 就在这时,葛洪突然一声大喝道:“许虎,住手!” 一声大喝,许虎高举着的长刀停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赵玲绮提枪站到了刘凌身侧,正在指挥打扫战场的林岳,更是从部下手中抢过了弓箭,对准了许虎! 一时间,气氛僵在了原地。 刘凌看了看许虎,又看了看紧握长枪的赵玲绮,沉声道:“玲绮,放下兵器。” 赵玲绮又岂是那听话之人?她瞪眼看向许虎道:“他先放我再放。” 葛洪闻言对许虎道:“许虎,放下刀!” “葛洪大哥,可是……”许虎还想说什么,但葛洪确是直接一声断喝将其打断:“给老子放下!” 这声音如虎啸山林,顿时将场面镇住,许虎愤愤的将手中战刀放下,赵玲绮也将长枪收回。 也幸亏刚才她并未在刘凌身边,不然的话,许虎身上怕是要多个透明窟窿了。 双方放下兵器之后,刘凌看向杨横道:“杨兄,敢问来的大周军队打的是什么旗号?” 杨横冷眼看向刘凌道:“打的京营的旗号,有几千人马,其中骑兵便有千余人!” 听到这话,刘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应该是朝廷派来清缴倭奴的援军到了。” “此事,我真不知晓,不然的话,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梁山求援。” 和杨横、许虎二人不同,葛洪也觉得这件事并非是刘凌所为。 不然的话,刚才他便不会将自己的兵力安排到主力的位置上,而是会让倭奴更多的消耗自己的力量。 但问题依旧摆在这里,他们是土匪,一旦京营的大军到来,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刘凌在思索片刻之后,抬头看向葛洪等人道:“诸位,你们尽快传令下去,就说你们全都是我就地招募的乡勇青壮,前来剿灭倭奴,其余的我来解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敲竹杠 就算相隔数米,刘凌也能从萧元寿身上感觉到浓浓的寒意。 这家伙性格便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所有心情全都表现在脸上。 虽说莽撞了些,但其本性还是纯善的。 对圣衍公这种上欺朝廷,下害百姓的蛀虫,他是一分也忍不了! “走,去会会他!” 说罢,萧元寿便将刀又丢给了一旁的李俊成,然后大步流星的沿着精美的浮雕墙壁,一路向前走去。 刘凌和吴有德连忙跟上。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孔府的大门前。 吴有德为了抵抗倭奴,几乎将城中的房屋拆了个遍,所有的砖石木料全都运送上了城墙,用来攻击匈奴。 而眼前的孔府,确没有丢失一砖一瓦。 四根朱红色的大柱子矗立在门前,两侧还有巨石雕刻而成的石质的狮子,大门上五行九列淡金色的门钉,象征着公爵那无比尊崇的地位。 大门下方,门槛奇高,直到常人的膝盖处。 看着这朱红色的大门,萧元寿大手一挥道:“砸门!” 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几名兵士,当即上前开始拍打门环! 这些粗人可不知道什么拜访的礼仪之类的,铛铛铛的便拍了起来。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声音:“谁啊!奶奶的报丧呢!”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 这时大门打开,还未等萧元寿说话,李俊成便飞起一脚将那开门的下人踹的倒飞了出去。 “狗奴才,给我掌嘴!” 闻言,两名兵士上前,一人将其制住,另一人啪啪啪的开始抽嘴巴子,十几个嘴巴子抽了上去,那下人的脸颊顿时肿成了猪头,同时满嘴的牙也吐了出来。 萧元寿瞥了那下人一眼,大步走入了孔府之中。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一众打手们迅速围了上来。 “哪里来的强盗,敢来我孔家闹事?找死不成?” 李俊成生怕这些人再说出什么犯忌讳的话来,惹得萧元寿动杀心,于是他厉声喝道:“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告诉你们圣衍公就说我大周三皇子殿下前来巡查,让他赶紧过来见礼!” 此话一出,原本还对萧元寿怒目而视的打手们,纷纷呆愣在了原地,沉默一秒之后,众人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元寿原本还想在这些奴才面前装个逼的,结果却被李俊成给破坏了,于是他有些不满的横了李俊成一眼道:“你少说话,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李俊成闻言赶忙躬身道:“自然是殿下?不过,对付这些奴才,还是让我们来吧,哪里用您亲自开口。” 萧元寿想想也是,平日里自己老爹和别人商量事的时候,都是先听别人说,别人说完之后,他再拍板做决定。 于是,萧元寿便点了点头道:“好吧,赶紧让他们将那狗衍公给小爷我叫来!” 李俊成闻言连忙点头道:“是!” 随后他又瞪圆了双眼,对着孔府的一众下人厉声呵斥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让你们圣衍公过来见礼!” 李俊成又一声怒斥之后,眼前的这些打手们才赶忙向内院跑去。 一旁的赵玲绮看着趾高气扬的萧元寿,不由得双手抱胸道:“想不到这小子严肃起来,还真有几分皇子的模样。” 苏如意则翻了翻白眼道:“他?差远了!和半大孩子没啥区别。” 此话一出,苏元宝顿时一本正经的说道:“姐,你岁数还没三殿下大呢!” 闻言苏如意脸色一红,她刚想驳斥,一旁,一道冰冷的目光却已经扫了过来。 抬头一看,只见刘凌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于是,苏如意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这时,刘凌才上前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三皇子殿下,君臣有别。” “哪怕之前关系再好,也不得再放肆了,不然便会大祸临头!” 刘凌警告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所谓最无情是帝王家。 现在的萧元寿或许拿他们当朋友对待,可今后谁又能保证他会一成不变呢? 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之中,那些仗着和皇帝自小关系亲密,而忘了君臣关系,被满门抄斩的人,数不胜数。 刘凌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枉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所以才会对几人有这番警告。 苏如意和苏元宝姐弟二人,对刘凌有种孩子见家长的恐惧,听到这话之后,自然是不再出声。 赵玲绮虽不惧刘凌,但却也明白事理,所以也不再多说。 孔府很大,从最外层到里面孔向西的住所,足有好几层院落。 众人在院中等了一会之后,才听到里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还未见人,便听内院之中有人高呼道:“臣孔向西拜见三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话的同时,便见孔向西正好从内院之中走出,与之而来的还有他的一众妻妾家小。 当最后一个千岁说出口的时候,孔向西也来到了萧元寿的面前,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看着眼前肥胖如球的孔向西,以及他背后的一堆莺莺燕燕,萧元寿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厌恶。 “平身吧!”萧元寿背负双手,不咸不淡的说道。 “谢殿下!”道谢之后,孔向西带着一家老小站起身来。 而萧元寿则完全不想看他那猪头般的脸颊,而侧过身去说道:“圣衍公,此番曲阜保卫战,你可曾出力?” 孔向西也算是个人精,他自然听出了萧元寿语气中对自己的厌恶,但却也只能陪着笑脸。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在曲阜作威作福,但在皇室面前,他也就是条狗。 于是,他满脸谄媚的对萧元寿说道:“回殿下,臣曾经从府中拿出了银两,粮食等物品犒赏民兵乡勇。” “而且,臣也让我麾下的一千家丁帮忙守城去了,嘿嘿!” 此话一出,一旁的吴有德顿时嘴角抽搐起来。 娘的,你还好意思说?让你拿银子,你只拿了一百两,让你拿粮食,你只拿了一百担。 让你特娘的守城墙,结果你的人毛都没干就直接跑路了。 要不是老子带人拼命堵住倭奴,现在你全家怕是都已经被倭奴杀光光了。 虽说气的牙根直痒痒,但吴有德还是没有拆穿他,毕竟升迁这件事还属于幻想之中,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还要在曲阜继续当他的小媳妇。 而在听到孔向西的话之后,萧元寿顿时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张胖脸,他心中暗道:嘶!想不到这老王八蛋,竟还有些良心! 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于是便对一旁的吴有德问道:“圣衍公所说,可是真的?” 孔向西的高明之处便在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却隐瞒了其中的关键信息,所以,吴有德也便能安心答道:“对,圣衍公所言句句属实。” 听到吴有德的承认之后,萧元寿的脸色也彻底缓和了下来,他对孔向西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保住曲阜我也算你一功!” “不过,功是功,过是过,你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事情,我还是会对父皇如实禀报的!” 此话一出,孔向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过来。 被人以这个理由告状,他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算最后事情闹大了,他也只需要去给那些言官送些礼品,让他们帮自己辩护一番,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他看来,就算萧元寿给自己告状,也能以这种方法应付。 于是,他便讪笑着回答道:“殿下,臣治理属地却有些不足之处,今后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萧元寿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而是直奔主题说道:“曲阜百姓自发集结,抗击倭寇,剿灭数千倭奴,本宫打算好好奖赏他们一番。” “但奈何本宫自冀州远道而来,身上并未带多少粮饷,所以便想要从你这个国公爷手中借上一些粮饷来犒赏本地百姓。” “你看,你能借给本宫多少啊?” 说罢,萧元寿直勾勾的看向了孔向西。 后者原本讪笑着的脸顿时僵住,随后便变成了一幅苦瓜色。 虽说萧元寿口中说的是借,但傻子也知道,这完全是有借无还的买卖。 换句话说,这就是来敲竹杠来了。 面对吴有德的敲竹杠,孔向西可以对其严词拒绝,并且破口大骂。 可如今萧元寿开口,他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万一今后这小子当了皇帝,自己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 于是,孔向西经过一番精细的计算之后,开口道:“殿下既然是奖赏本地百姓,那何须用借的?” “臣愿意出资……一千两白银,五百担粮食来犒赏本地百姓!以彰显我大周天威!” 一千两白银,五百担粮食,你打发叫花子呢? 萧元寿瞪圆了双眼死死的盯着孔向西,他想要多要点,但却不知怎么开口。 只能这样瞪着对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孔向西自然也看出了萧元寿的意思,但想要让他拿出银两和粮食来,无异于在剜他的肉,于是他也只能站在原地装傻充愣。 就在这时,便见旁边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踏步而出,指着孔向西厉声喝道:“圣衍公,你觉得,我大周的天威,只值一千两白银五百担粮食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临阵脱逃之人 许虎闻言忙问道:“啊?军师还交代给你啥了?” 葛洪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道:“别说了,吃喝完了之后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咱们便要出发回梁山了!” 在临出发之前,宋魁和钱千机曾经交代他,在剿灭了倭寇之后,若还有余力,便在当天晚上将孔府攻下,将其劫掠一空之后,再留下梁山的名号。 这样不仅能获得大量的财宝粮食,还能暴露出刘凌勾结土匪的事实。 到那时,孔府的人肯定会将这件事上报给朝廷,刘凌必定会被治成死罪。 而自己只要想办法将他救下来,那刘凌便不得不跟着自己干了。 至于抢劫孔府的事情,最后大不了来一句,那些个作乱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了事。 走投无路的刘凌,自然不可能再计较的。 而现在,朝廷的大军到达,若葛洪等人动手的话,固然可以暴露出他勾结梁山的罪过,但与此同时,他们这些人也别想活着去曲阜。 两相权衡,最终他也只得放弃。 另一边,萧元寿一路喝过去,很快便有了三分醉意,开始步履蹒跚起来。 刘凌本想劝上两句,但想到这家伙的性情,还是算球吧,这家伙好不容易放纵一把,不喝个烂醉如泥估计不会收手,只要看着他别闹事就算了。 然而,不闹事并不代表者不出事,就在萧元寿畅饮的时候,便见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争斗之声! “王八蛋,你还敢出来喝酒!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一声大喝间,数十人便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萧元寿、葛洪、李俊成、林岳几乎同时向着打架的几人冲了过去。 在军营之中,借着酒劲闹事的人不在少数,若不及时弹压,最后酿成大乱子可就麻烦了。 终是萧元寿离得较近,来到近前之后,他便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一声大喝,原本扭打在一起的十几人顿时停了手。 萧元寿对这些人怒道:“你们都是谁的部下?为什么打架?” 说话间,葛洪、李俊成、林岳三人也急匆匆赶到。 三人看着眼前打架的那些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幸亏不是自己的人。 听到萧元寿的喝问之后,其中一人连忙跪地道:“殿下,我乃圣衍公麾下的家丁首领,我叫秦石虎。” “刚才我正在饮酒,结果这几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打我,我自然是要还手。” 另一边的几名曲阜百姓再听到秦石虎口呼殿下之后,大惊失色。 “殿下!难道是皇子殿下!” 李俊成沉声呵斥道:“正是三殿下,尔等还不赶快行礼?” “草民参见三殿下!”几人齐刷刷跪了下来,他们并不懂得礼仪,也不会山呼千岁,只知道见到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物要磕头。 萧元寿冷冷的看了这些人一眼,然后道:“定是汝等喝酒之后撒酒疯,来人啊,撤了他们的酒肉,将他们绑起来,直到酒醒为止!” 几名曲阜百姓已经被萧元寿的身份吓傻了,他们低着头也不敢多说话,只得任由李俊成麾下的兵士们将他们绑成粽子。 看到这一幕之后,秦石虎的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刘凌见状顿时感觉到此事没那么简单,他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道:“殿下,这些人喝酒闹事,扰了大家的兴致,我想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若按着军中律令,他们这些人,应当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虽说萧元寿喝大了,但理智还是有的,听到刘凌的话后,他挠了挠头道:“不至于吧,而且他们也不是军中之人,都是本地乡民,再说了,这次守曲阜,他们皆有功劳啊!” 一旁的赵玲绮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在她的印象之中,刘凌并非那种嗜杀之人。 然而,刘凌却道:“这些人,就算不是军中之人,想必也应该是本地的地痞流氓,不然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找圣衍公麾下家丁头子的麻烦。” “殿下若斩了这些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此话一出,被绑缚着的一众乡民顿时吓傻了。 刚才三殿下只是要绑着让自己醒酒,怎么这家伙来了,就要砍自己的脑袋? 看着家伙道貌岸然的,肯定是和圣衍公那狗东西有所勾结,不然的话,也不会绑着秦石虎说话。 于是一群乡民顿时对刘凌破口大骂。 “狗官,你定是和圣衍公有所勾结,才会想要陷害我等,我等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凌闻言立刻义正言辞道:“汝等无事生非,殴打圣衍公麾下的家丁,还敢说不是地痞流氓?” “你知道个屁!”生死面前,那乡民也无所顾忌了,他恶狠狠的瞪向秦石虎道:“今日这狗东西奉命守卫西城城墙,可在倭奴攻城的时候,他们却直接跑路了。” “若非我等以命相搏夺回城墙,曲阜城怕是早就落入倭奴之手了!” “为此,我死了三个兄弟,两个叔伯,我老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今天,我就是死,也得把这个王八蛋的狗头剁下来!” 说话间,他便开始了死命的挣扎,旁边两个京营的将士死按着,竟都有些按不住。 一旁原本打算冷眼旁观的葛洪听到这话之后,沉声道:“不错,是条汉子,今日谁也杀不了你!” 李俊成闻言面色不善的看了葛洪一眼,有萧元寿这个三殿下在这,哪里轮得到你论生论死的? 然而,萧元寿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好汉绝对不可杀!” 说罢,他便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秦石虎。 此时,秦石虎两条腿已然开始颤抖了。 之前听说圣衍公得到了三皇子的嘉奖之后,他原以为自己临阵脱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没想到,现在又被翻出来了。 “秦石虎,此人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是否真的临阵脱逃了?”萧元寿双目含怒,死盯着秦石虎。 后者全身发抖,憋了半天,最终颤颤巍巍的说道:“殿下,当时情况紧急,倭奴来势凶猛,我等只有不到……一千,他们……还还,那些人……我们……” 秦石虎越说越不知道怎么说,而与此同时,其他的曲阜百姓也全都围了上来。 一名同样参与过西城争夺战的大汉上前道:“殿下,倭奴攻城十余日,他们这些人从未上过一次城墙保卫曲阜,全都缩在孔府之中当王八。” “最后一日的时候,他们才上的城墙。” “我们原以为这些人养精蓄锐了半个月,应当能守住西城,哪成想,这些人看到倭奴之后就直接跑了,根本没和倭奴死拼!” “啊啊啊!这种人,我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纵使相隔数米,刘凌也能真切感受到这人身上的怒火以及怨恨。 眼见自己成了个众矢之的,秦石虎也终于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说道:“当时攻城的倭奴,足有数千之众,我等抵挡不住,所以才退下城墙打算与之巷战!” 此话一出,立刻又有一人反驳道:“放屁!倭奴总共才三四千人,三面城墙各有一千,谁也不多谁也不少,我等乡勇能坚守十五天之久,你们这些王八蛋,一刻钟都坚持不下来就直接跑了!” “要不是你们临阵脱逃,我两个兄弟也不会死!” 紧接着,旁边又有一人说道:“秦老狗,你说倭奴势大无法抵挡,那我问你,为什么他们在登上城墙之后,又被我们赶了回去?难道,是他们自己退下城墙的吗?” 接连的问题甩在秦石虎的脸上,让他根本组织不出语言回答,只得张口结舌的站在原地:“这……这……” 这时,刘凌又加了一把火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虽说孔府没出人丁,但却也出了银两和粮食支援汝等守城,汝等可不能忘记啊!” 刘凌不说还好,他一说,立马有人说道:“什么银两和粮食!我等几千人守城,他只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和一百担粮食,这不是犒劳,是他妈对我等的侮辱!” “今日……今日若非有殿下再此,我等必将那圣衍公拖出来砍成肉酱!” 在听到这名乡勇的话之后,本就已经将怒火积蓄到极点的萧元寿瞬间爆发了。 “混蛋,这狗东西,竟敢骗我!” “李俊成,将那孔向西给老子抓来!” 萧元寿一声断喝,李俊成顿感不妙,他想要提醒萧元寿,对方是圣衍公,你没有资格进行处理。 但在看到这位暴跳如雷的三皇子之后,他还是将话收了回去。 虽说得罪圣衍公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麻烦,但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不听从萧元寿的命令,那估计这家伙,当场就要自己好看。 因为大出血了一番,孔向西本想着出来一起赴宴,这样多少能吃回来一点,但想到自己在曲阜的所作所为,孔向西还是选择了龟缩在孔府里面吧。 毕竟曲阜的百姓刚经历过战场,杀心正盛,若对方一个激动将自己给干掉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所以,孔向西便在家摆了一桌宴席,并将自己的大小老婆们全都叫了起来,庆祝自己劫后重生。 然而,就在孔向西吃的正乐的时候,管家匆匆的跑了进来通报道:“国公爷,三殿下派人来请您去赴宴!” 孔向西早就决定不去了,下意识的便想拒绝,然而他刚想摇头,却又觉得三殿下亲自派人来请,若是不给面子,那实在说不过去。 并且,有三殿下在,那些乡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敢当场逞凶不是? 想到这,孔向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道:“好,我马上就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替罪羊 很快,圣衍公便在李俊成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城外。 在看到一众围拢在一起,且面色不善的乡民之后,圣衍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李俊成身边的两名亲兵却不约而同地上前来到了他的身后。 “国公爷,走啊?”李俊成不咸不淡的说道。 孔向西此时已经有些慌了,他回头看了李俊成一眼道:“那个……我家中还有点事情,容我回去处理一下,马上便回!” 说着孔向西转身便要离去,而一旁李俊成的两名亲兵则早有准备。 二人同时出手,一人提着孔向西的一条胳膊瞬间便将其架了起来。 不得不说,京营的士兵体力相当不错,架起二百多斤的孔向西,丝毫不见吃力。 这时,李俊成也收敛了笑容道:“带到殿下面前去!” 两名士兵随即架着孔向西向前走,后者此时彻底慌了,他急道:“你们要干嘛?我是御赐的圣衍公,敢对我动武,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士兵们才不管你圣衍公,神衍公的,他们只听领导的。 就这样,孔向西被架到了萧元寿的面前。 “殿下,圣衍公已经被带来了!”李俊成上前复命。 孔向西瞪眼看向萧元寿,颤声道:“殿下,不知臣犯了什么罪,要如此对待我啊?” 还未等萧元寿说话,一旁群情激奋的老百姓们便开始对其破口大骂。 什么强抢民女、霸占民田、逼死乡民……等等罪过全都被细数了出来。 若非萧元寿在此,孔向西怕是已经被这些老百姓生撕了。 和之前老老实实种地的老百姓们不同,如今这些人都已经经历过战场,也亲手杀过人了,不管是胆量还是杀气,都远超一般百姓。 之前不敢干的事情,现在豁出去也就干了。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被圣衍公欺辱过,现在又因为倭奴的事情,而家人全部死光的光棍汉子。 对这种人来说,无牵无挂,可真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 所以,这一瞬孔向西的胆彻底被吓破了。 他低着头眼泪鼻涕横流:“诸位乡亲,饶命饶命啊!” “你们说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干的,都不是我干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推脱,毕竟他是圣衍公很多脏活确实不用他自己干。 但既然要推脱肯定是要找一个替死鬼的,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正在地上跪着的秦石虎。 于是,他灵机一动,指向秦石虎道:“诸位,这些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全都是他私自干的!” 秦石虎一听瞬间傻眼了,自己为孔家卖命了半辈子,想不到如今却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这时,萧元寿上前冷声道:“哦!原来如此,既然这些事都是秦石虎干的,那按着圣衍公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理?” 孔向西眉头一番蠕动之后,试探性的说道:“等他回到府中之后,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教,绝不再让他为祸乡里。” 说实在的,孔向西虽说将秦石虎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但却从未想过要干掉他。 毕竟这家伙脑袋实在是机灵,自己一个眼神他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绑个大姑娘小媳妇,抢夺一些自己看上的田产房屋,乃至教训一些不开眼的混蛋,他都能办的利索。 虽说他也会为个人谋取私利,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听话、忠心的。 所以孔向西才说出了这不咸不淡的处理方法,打算先就此混过去,等萧元寿走了之后,再回头收拾这些乡民。 然而,他实在是低估了周围乡民们的怒火,也低估了这些人的脑瓜子。 在场之人,敢闹事的,基本上都想明白了,今日有萧元寿在这,孔向西才会乖乖听话,若是等萧元寿走了之后,他孔向西定会掉过头来继续欺负自己。 于是,一群百姓在此群情激奋起来。 “不行,杀了他!以正国法!” “对,还要治他临阵逃脱,险些丧城之罪!” “杀杀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纲!” …… 萧元寿也是个热血青年,听到一众百姓大声喊杀的时候,他猛地一把抢过了身旁护卫的长刀。 “对,这种祸国殃民的狗东西,不杀留着干嘛?” “今日,本宫便亲自行刑,砍了他的狗头!” 说话间,萧元寿举起长刀便要砍人。 然而就在这时,李俊成和孔向西几乎同时说道:“慢!” 李俊成手脚灵敏,伸手将萧元寿手中的长刀夺了下来。 萧元寿见状顿感侮辱,他怒道:“李俊成,我杀圣衍公你不让,如今我杀他手下一个狗腿子你还要阻我?” 李俊成欲哭无泪,他语重心长道:“殿下,非是我要阻你,实在是这件事轮不到您出手,您一声令下,我等立刻将他碎尸万段便是。” “若您亲自出手杀他,他这一身臭血,怕是会污了您的衣衫啊!” 与此同时,一股尿骚味已然从秦石虎的身下窜了出来,众人一看,便见这家伙已然两眼无神的瘫坐在了地上,显然是被吓傻了。 萧元寿挥了挥面前的空气,眼中满是嫌弃:“窝囊废,杀你还真是脏了我的手!” “刀给你们,将他给我碎尸万段!” 说着萧元寿便将刀丢给了李俊成。 然而就在这时,孔向西又上前道:“殿下,秦石虎杀不得!” 萧元寿本来是想砍孔向西的,但考虑到李俊成的阻拦,他才转头去砍秦石虎。 若孔向西一言不发倒也罢了,这家伙既然跳出来了,那萧元寿自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嗯?你敢质疑本宫的命令?” 孔向西虽然害怕萧元寿,但为了自己的狗腿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此人乃是我麾下的家丁,就算要杀,也要三堂会审,上奏朝廷,请陛下下旨才能开刀问斩。” “殿下若是私自行刑,怕是于法理所不容!所以还请殿下三思。” 这就是耍流氓了,你欺男霸女的时候,完全是仗势欺人,丝毫不将大周律法放在眼中。 如今你碰到了比你更高的特权阶级,反过来欺负你的时候,竟张口闭口的要三堂会审,上奏朝廷,按律法处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准备抢劫 看着自信满满的李俊成,刘凌微笑着问道:“那历城确定有粮草吗?” “呃,这个……”李俊成被问的张口结舌。 他是京营副将,哪里知道历城有没有粮食? 思索了一会之后,李俊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历城是鲁州的首府,应该会有粮草储备吧!” 看着有些犹豫的李俊成,刘凌暗自摇头。 终究是京营养尊处优的将军,对地方上复杂的形势完全不了解。 且不说历城是否有粮食,就算有,你以为凭借你一句话,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员们就能乖乖的把粮食拿出来吗? 对他们来说,反正倭奴们都是要退的,他们搞抢劫抢不到自己头上来就算了。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将鲁州的大军,全部调集到自己身边,而不管鲁州其他地方的死活。 再三思索之后,刘凌还是觉得不靠谱。 于是他看向萧元寿道:“最好还是就地筹集粮食。”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不管你是骑兵步兵,还是坦克兵、火箭兵,就算是太空兵只要你还是个人,就要吃饭。 此去临淄,路上也要走个三五天。 现在临淄又已经被倭奴占领,去了之后搞不好还要攻城,若是打着打着断了粮食,那也就别打了,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吧。 萧元寿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对他感兴趣的兵法,他还是有几分研究的。 听到刘凌的分析之后,他连连点头道:“此去算是,而且是平倭乱的最后一战,务求必克,确实应该准备充足,以求万无一失。” “只是,曲阜附近几乎都没了庄户了,想要筹集粮草,似乎没那么容易吧!” 这个问题,刘凌自然也已经想到了,同时他也想到去哪里搞粮草了,但具体怎么个搞法还在考虑之中。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如意鬼头鬼脑的探了出来说道:“那圣衍公不就是本地的大财主吗?找他要粮食,一准成!” 萧元寿一听,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那个铁公鸡,找他要一万担粮食都赶得上登天了,此去临淄,人吃马嚼至少也要四五万担粮食。” “我估计除非把他砍了,不然休想从他口中把粮食弄出来!” 说实话,萧元寿是不想再去要了,毕竟自己刚找对方要过,而且刚才还砍了人家的家丁头子。 现在又转过头来借粮食,萧元寿可张不开这个嘴。 最重要的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孔向西要是真把粮食给了他,那今后他还要不要向自己老爹告状啊? 所以,萧元寿才会如此激动。 另一边,刘凌也在沉思。 整个鲁州,唯一能搞出粮食的怕是只有这个圣衍公了,但和萧元寿想的一样。 现在找他要粮食,怕是难如登天。 就在刘凌冥思苦想之际,苏如意双手叉腰,趾高气扬道:“要什么要?手里有刀哪里用那么低三下四?直接假扮劫匪抢他丫的!” “反正现在鲁州乱的很,就是挨了抢,他圣衍公也说不出来啥!”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抢劫国公爷,这基本上便相当于抽了大周朝廷乃至皇室一个响亮的耳光啊! 更何况,抢的还是圣衍公这种风云人物,若真干了,那政治影响绝对恶劣到了极点。 以至于,刘凌想都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倒是苏如意,人混胆子大,根本没有考虑政治方面的影响。 然而,一番沉思过后,刘凌又觉得这方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他扭头看向萧元寿,后者的瞪大的眼珠子也在不停的转动。 思虑了一会之后,萧元寿对刘凌试探性的说道:“嘶!若能保密的话,这事似乎也不是不能干啊!” 萧元寿早就对鱼肉百姓、欺男霸女的圣衍公厌恶至极,若能抢他一把,也正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眼见二人即将打定主意,一旁的李俊成连忙表态道:“殿下,此举万万不可。” “此事一旦走漏风声,到时候天下必将大乱啊!” 此话一出,顿时又将刘凌和萧元寿从沉思之中拉了回来。 当朝皇子,率众趁火打劫圣衍公府,若这件事真传出去的话,确实足以引起国家动荡。 且不说那些士子、官员们会如何反应,但是各地有钱的富户,以及勋贵集团便不会答应。 那圣衍公虽说是文人,和勋贵武将不一样,但他们好歹也是领的同一份工资,享受的权利也都差不多。 今天你萧元寿能为了粮饷抢劫圣衍公,那明天是不是也能为了粮饷抢劫我们? 一旦生成了这种思想,各地勋贵和朝廷的信任便没了,到那时想要挽回信任,必定要找替罪羊出来。 而李俊成作为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之一,他第一个便逃不了,第二个便是刘凌。 就这样,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又全都冷静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苏如意又开口了,她轻蔑的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说道:“一群蠢货,这办法都想不出来吗?”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若是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刘凌还是萧元寿,被骂蠢货之后,必定会对她怒斥一番。 但今天这鬼丫头的脑瓜子好像十分灵光,说的话全都能切中要点。 于是,刘凌也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高见?” 苏如意摊了摊手道:“你们抢不得?便让老百姓们抢呗!到时候你们再抢老百姓的,并给他们扣上一顶暴民的帽子。” “到时候罪过不就成了功劳了吗?” “啊!”刘凌震惊不已。 萧元寿和李俊成同样瞠目结舌。 好家伙,你这是借刀杀人,再螳螂捕蝉,最后又是一招乾坤大挪移,直接将罪过变成功劳了! 不得不说,这计划是相当高明,起码就算未来事发,他们也有说辞。 但想到要对老百姓出手,萧元寿还是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且不说怎么说动老百姓们对孔向西出手,单是想到要剿灭他们,我便下不去手。” “还是另想办法吧!” 李俊成闻言也连忙道:“是啊,若我等主动去指使老百姓们,情况只会更糟,就算最后将所有人都灭口,那也会给殿下落下个不仁的名声。” “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大不了我们从豫州、冀州调集粮食。” 眼见二人不同意,苏如意也没办法了,按她的计划,现在曲阜的老百姓杀心正盛,只要自己稍微激发一下,他们便能将圣衍公府抢个底朝天。 至于剿灭“暴民”的时候,大不了手下留情便是了。 但看到二人如此决绝的拒绝,苏如意也懒得再说了,反正仗不是自己打,你们去发愁吧! 一番沉思之后,萧元寿也只得咬牙道:“那也便只能如此了,我这便上书父皇,让他为我等准备粮草。” 冀州和豫州两地,距离临淄最短也有七八百里,若要运送粮食,不仅时间长,而且损耗也很多。 况且等消息传给皇帝,皇帝再下发给官员,官员再筹集粮食送过来,那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他们的粮草则只够吃十天的了。 这么大的空档,若要寄希望于鲁州兵或者肃宁军以及历城的粮仓,刘凌实在是不放心。 一番缜密的思索之后,刘凌眼中精光闪过,随后他抬头看向萧元寿道:“殿下,我有办法了。” 萧元寿眼前一亮,连忙道:“快说。” 刘凌目光飘忽了一下,并未回话。 萧元寿见状急了:“哎呀,你快说啊!” 一旁的李俊成见状明白了刘凌的意思,他冷笑一声道:“刘大人,你是怕我走漏风声是吧!” 刘凌眉头一皱,道:“我对李将军自是信任的,但这件事终归是与虎谋皮,将军若是不知晓还可装聋作哑,若是知晓了,那可就只能上贼船了!” 此话一出,李俊成不由得一愣。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刘凌虽说是对自己不信任,但同时也是不想让自己趟这趟浑水。 诚然,此时出去固然可以一定程度上保全自己,但李俊成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责任。 他并非临阵退缩之辈,同时他也想知道刘凌究竟想出了什么办法。 若可行的话,他自然不会多言,若是不可行,他自然也要极力阻止。 要知道,皇帝临行前,可还给了他们联合起来拒绝执行萧元寿命令的权利呢。 于是,李俊成神色一正,说道:“刘都尉尽可说出计划,若是可行,我李俊成就是上了贼船又有何妨?” 一旁的萧元寿以为出身显贵的李俊成未必会趟这趟浑水,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他了! “好!有胆量,不愧是我手下的头号副将!” 听到夸赞,李俊成也只是对萧元寿行了一礼,并未再多说,毕竟他也不确定会不会同意刘凌的计划。 眼见李俊成不打算离去,刘凌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这次我们就听如意的,组织暴民直接将孔府连锅端了,不过名号不能是暴民,而是留下梁山的名号。” “这样一来,可以转移朝廷的注意力,之后我们再将抢到的财物分给这些百姓一部分,这样他们便会守口如瓶。”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七分 “梁山!”萧元寿和李俊成一惊。 梁山和大行山作为大周最令朝廷头疼的两大势力,二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用他们的名号确实能够混淆视听,但问题还是有的。 “那让谁来扮演梁山的人呢?”萧元寿问道。 …… 此时,外面的酒宴已经基本结束。 不管是本地平民,还是梁山、京营、赤霞军的人,大多都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睡觉去了。 葛洪则将许虎、杨横等人召集到了帐篷之中,开始商量明日回梁山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多在这待一个时辰,便危险一个时辰,最好明日一早便赶紧离去。 反正他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计划,倭奴所抢掠的那些金银财宝他们都已经拿到手了。 葛洪一番布置之后,其他人也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当一切商量完毕之后,葛洪便道:“好了,明日寅时做饭,卯时出发。” “是!”许虎等人同时答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去。 而这时宋康却突然道:“葛叔,我们就这样回去,是不是有些可惜啊?”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随即看了去。 从梁山下来之后,葛洪负责总体指挥、许虎、关林、杨横三人各自负责一支队伍,宋康更多的时候,则是跟在葛洪身边,说是防卫,其实也是葛洪并未给他安排任务罢了。 虽然不太明显,但几人也看得出来,葛洪对这个宋康有些厌烦。 宋康自己也知道,所以一路上他也并未多说什么。 如今大家都准备回去了,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显然是早有准备。 许虎脑子比较直,听到宋康的话后,他随即道:“有什么可惜的,这次咱们至少抢了几千两的银子,还有珠宝首饰,足够咱们此次出兵的了!” 宋康并未说话,而是看向葛洪道:“葛叔,据我所知,军师应该还安排你其他事了吧!” 此话一出,葛洪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杨横眼珠子一转,看向葛洪道:“是啊,临行前大哥确实是单独嘱咐了您几句,是有啥事吗?” 关林闻言也看向葛洪,一幅询问的样子。 葛洪斜眼瞟了宋康一眼,心中对他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葛洪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沉声道:“军师确实有所安排,他让我在剿灭了倭奴之后,顺带抢了圣衍公府。” “以刘凌手下那几百人是挡不住我们的,不过现在大周的官军已经到达,我们若动手,必定会被官军围剿。” “就算最后逃出去,也未必能打出来多少东西,这种赔本的买卖,还是算了吧!” 葛洪并未说出逼刘凌上梁山的后手,毕竟这手段有些肮脏,而且他们很多兄弟也是被这种方法逼上梁山的。 杨横几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听到葛洪的话后,他连连点头道:“不错,计划赶不上变化,军师也未必能想到官军的援军会来,抢劫圣衍公府的计划还是放上一放吧!” 许虎和关林虽说莽撞了些,但数数还是会的,一千对三千,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也连连点头。 就在葛洪认为此事已了的时候,宋康却眉头一挑说道:“我看未必,现在他们刚开的庆功宴,很多官兵都喝的烂醉如泥。” “我们若是现在出手的话,他们未必会反应过来,而且除了抢劫圣衍公府,我们还能再干一件大事!” 说话间,宋康的脸上已经满是诡异的微笑。 葛洪盯着这年轻人的脸,眉头已然皱起,他知道对方说的大事是什么。 但理智告诉他,这件事绝不能干,不然便是得罪皇室,得罪朝廷。 于是,他沉声说道:“别忘了,这次来支援的是京营的精锐,我刚才已经查看过了,他们留有人手巡视守营,我们只要有所异动他们立刻能察觉。” “并且论战力的话,我们三个兄弟也未必是一个京营士兵的对手。” “一旦开战,生死未卜,更何况,我们已经拿到了所需要的东西,现在我不可能再拿一千多兄弟的命来赌了!” 葛洪一番话说完,宋康脸色不由得一暗,他不想就此收手,却也无法反驳葛洪的话。 思索片刻之后,他也只能低下头来。 其他三人虽然也想扩大战果,但现实却摆在这里,若真打起来,自己兄弟还不知要死伤多少,所以他们也并未多说。 眼见说服了众人,葛洪随即道:“好了,都回去睡觉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众人闻言起身就要离去,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手下的声音。 “头领,有人来找您!” 紧接着,刘凌的声音便响起:“葛兄,我有事前来拜访,不知您睡下了没有。” 众人一怔,随后宋康挑眉道:“是刘凌!” 葛洪沉吟了一下才回道:“未曾休息,刘兄请进!” 随后,刘凌便来到了帐篷内,他扫了一眼见众人都在,不由得笑道:“呦呵,都在这啊!” 葛洪掩饰的笑了笑然后道:“是啊,正在商量明日回去的路呢!” 刘凌也并未细思,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葛兄,不知你想没想过抢了圣衍公府!”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因为刚才他们还在商议此事。 如今,刘凌深夜前来质问,难道是走漏了消息,还是刘凌已经做好了剿灭自己的准备? 关林和许虎二人不由得将手放到了兵刃上,一股杀意随即弥漫在了帐篷之中。 刘凌也感受到了这怪异的气氛,他眉头一挑,刚想说话,便听葛洪沉声道:“刘兄弟说笑了,我等只为剿灭倭奴而来,怎么会想要劫掠圣衍公府呢?” “若真干了此事,不仅会为梁山招来祸端,而且也会连累刘兄弟你啊!” “我等怎会干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刚听到刘凌询问的时候,葛洪的第一反应也是走漏了风声,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件事他并未和任何人说过,而刚才商议的时候,他也安排了人手在外面守卫,刘凌不可能偷听。 于是,他便立刻镇定下来,开始应付。 尽管众人的反应十分细微,但刘凌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通过多年和别人谈判耍阴招,斗心眼的经验看来,这些人似乎没这么简单。 但此时已经到了子夜,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刘凌也没有时间细究,而是直接道:“葛兄并非是你们私自劫掠,而是由我指使你们劫掠!” 此话一出,葛洪又懵了。 好家伙,难不成你是都尉当腻了,打算直接跟着我们干了? 然而话已出口,刘凌又觉不对,于是他纠正道:“也不能这么说……” “算了,我明说吧!” “我们现在想要去临淄剿灭倭奴,但急缺粮食,如今鲁州这种情况,想要就地筹措军粮已经是不可能了,方圆几百里唯一有粮食的便是这圣衍公。” “所以,我们便打算趁这个机会直接抢了他的家产!” 此话一出,许虎和关林几人顿时瞠目结舌。 宋康眼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葛洪虽然表面上稳如泰山,但心中却也十分惊讶,好家伙,你这都尉当的和我们这些土匪有啥区别? 思索片刻,葛洪皱眉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个皇子的意思?” 刘凌沉声道:“是我们两个商量之后的结果,若兄台答应,我们便会撤去守卫曲阜的外围兵力,为你们提供一个方便。” 葛洪闻言摸了摸胡子,一番思虑后说道:“此事需要商议。” 刘凌也不废话,对众人拱了拱手之后,说道;“好,那我在营帐外等候,如今已过子时,时间不多,还请诸位尽快!” 说罢刘凌便直接退了出去。 等他走出帐篷的瞬间,许虎便瞪圆了双眼道:“葛兄,还商量什么,直接干吧!” 关林也眼冒精光道:“鲁州谁不知道圣衍公家富可敌国?若将他抢了,那咱们梁山起码几年不愁吃喝!” “是啊,直接干吧!”杨横也附和道。 眼见三人都同意,葛洪最终又将目光落到了宋康身上:“宋兄弟,你是什么意思?” 宋康正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他说道:“看样子不像是有诈,不过抢掠之后如何分配还是个问题,若能拿到大头,倒是可行!” “若只给我们一小部分,那倒不至于,毕竟抢了圣衍公府,朝廷必定会派兵攻打我们,到时候我们又是一番损耗。” 宋康说完,葛洪微微点了点头,虽说他对这个心思深沉的年轻人不喜,但不得不说,四人中数他考虑的最为周全。 随后葛洪便对帐篷外的刘凌高声道:“刘凌兄弟,进来吧!” 刘凌迈步而入:“看来,几位是商量出结果来了!” 葛洪点头道:“明人不说暗话,圣衍公府财宝无数,但亲兄弟明算账,抢掠之后,财宝粮草如何分配,咱们还是要说清楚的。” 对此,刘凌早有计划,他沉声道:“三七分!” “我们七?”许虎问道。 刘凌扫了他一眼,然后道:“你们三,我们七!” “放屁,我们干活,你们看着还要拿七成,天下哪有这个道理?”许虎也不惯着,直接开骂。 然而,刘凌一句话却将他说服。 “若你们拒绝,我们还可以用曲阜本地乡民,到时候你们一份也拿不到。” “而且,我们拿七成也并非自己私吞,而是召集兵力去清剿临淄的倭奴主力。” “你们若愿意同行,等打败了倭奴,咱们五五分账也可!”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只抢孔家,其余不问 这下许虎哑口无言了,杨横和关林对视一眼也说不出话来。 唯有宋康上前道:“我等也想去剿灭倭奴,但毕竟身份摆在这,若去的话不仅路途远,且十分危险。” “但三七分成实在差距太大,四六,四六如何?” 刘凌摇了摇头道:“三七是极限了,你也别以为抢圣衍公府也就白抢了,我们也需要上下打点,他只是皇子还不是皇帝。” 这下宋康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葛洪的头上。 后者一番沉思之后,抬起头来说道:“三七便三七,本应五五分账,但我等确实不方便同去临淄,那两成便当我等资助你们了!” “什么时候动手?我让人去召集兄弟!” 此话一出,许虎等人不由得兴奋了起来,抢劫圣衍公府,这是他们做梦都想干的事情。 如今即将成为现实了,虽说只能拿到三成东西,但那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看着激动的众人,刘凌压了压手道:“别急,在这之前我们还要约法三章。”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啊!”许虎闻言有些不耐烦。 但葛洪却道;“请说。” 刘凌随即道:“第一,此次抢掠,需要留下你们梁山的名号,我们给朝廷的上书之中会写到,和倭奴死战之后,军士疲惫不堪,你们趁机偷袭才能得手。” 葛洪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圣衍公府为祸曲阜多年,抢了他们老百姓们也只会拍手叫好!” “但这件事朝廷必定会有所反应,到时候他们派兵来剿,还需你们多做周旋。” 这件事刘凌也考虑到了,从内心来讲他自然也想多做周旋的,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萧元寿也只是个并无实权的皇子,让他帮忙说话未必会奏效。 不过思虑片刻之后,刘凌还是答应道:“好,我尽量想办法周旋。” 葛洪点了点头道:“剩下的呢。” 刘凌闻言又道:“入城之后,只能劫掠孔家,不能祸害其他乡民!” 此话一出,一旁的许虎顿时大笑:“哈哈,我等乃是义士,杀富济贫,从未害过平头来百姓!” “谁要是敢祸害其他乡民,我许虎第一个不答应!” 一旁的葛洪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凌见状有说道:“第三便是,不能伤人性命,尤其是圣衍公,他就算再王八蛋,也不能杀。” 此话一出,许虎哼哧哼哧道:“那个王八蛋为祸鲁州多年,我早就想砍了他了,为什么不能杀?” “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家丁们,各个仗势欺人,那个人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他们为什么不能杀?” 刘凌沉声解释道:“圣衍公终究是朝廷公爵,他祖上是万世之师表,若杀了他,对我们对梁山,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那些家丁,虽然大多是王八蛋,但在混乱之中,你们又如何能分辨出他们是家丁,还是被孔家劫掠进府的下人?” 除了这些,刘凌还有一点没说,那便是,他怕这些人一旦开了杀戒,倒是杀红了眼,原本的抢劫变成了屠城,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许虎闻言挠挠头看向了一旁的葛洪,后者老持承重,对刘凌所说很快便想明白了,于是他点头道:“这个也没问题。” 见其全部答应,刘凌随即道:“好,那你们抢掠了东西之后只需要放到泗水河对岸便可,我们的人在哪里接应,最后咱们在阳平镇回合分赃!” 听到分赃二字,周围人不由得一笑。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字从刘凌口中吐出来,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葛洪对刘凌拱了拱手说道:“好,那便依你所说的办,什么时候动手?” “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足够吗?”刘凌问。 “半个时辰足够!”葛洪沉声道。 “好,那便半个时辰之后,到时候我会提前让京营的士兵们从曲阜城外调离,你们只管动手便是!”说罢,刘凌对几人拱了拱手道:“诸位,告辞!” 说罢,刘凌扬长而去。 葛洪也不再废话,直接命令道:“都听清楚了吧,不许害民,不许伤人性命。” “入城之后报上名号,只抢孔家,其余不问。”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道。 随后葛洪开始安排道:“许虎,你为先锋带领二百人迅速控制住孔府各处。” “得令!”虽说孔府对外号称有八百家丁,但在许虎眼中那些人完全都是土鸡瓦狗,莫说两百人,只需要给他一百人便能搞定。 “横三、关林听令!”葛洪又道:“你二人各自带三百五十人负责找到孔府仓库,横三负责将孔家的财物运出北城,关林负责将北城的货物运送过泗水河。” “宋康,你领一百人做预备队用!” “得令!”三人齐声道。 …… 另一边,刘凌已经回到了萧元寿的营帐之中,见他回来,萧元寿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搞定了吗?” 刘凌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之后动手,还请三位带领京营的弟兄们,去葛石镇等待。” 此话一出,李俊成、张磊、于辅国三名京营副将不由得开始了互相对视。 显然三人还在犹豫。 这倒不是他们胆小,而是这件事实在太大,弄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而同时,三人也是有权利阻止这件事的。 这时,萧元寿表现出了难得的智商,他看着三人犹豫,立刻大喝道:“怎么,还要本宫亲自下令吗?” 这时萧元寿已经有几分皇子的威严了,几人下意识的想要听令,但最后李俊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要不再从长计议一番?” 萧元寿闻言眼睛一瞪,厉声呵斥道:“从长计议什么,刘凌都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难道你们要让本宫失信于人吗?” 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李俊成已经不敢再说话了,他将目光看向张磊和于辅国,示意二人出头。 后者也知道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现在也不是推脱的时候,于是,张磊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此事一旦泄露……” 萧元寿彻底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挥呵斥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若万一事情败露,我一力承担便是!” “可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剿灭倭奴的大业,本宫现在就砍了你们!” 说话间,萧元寿亮出了明晃晃的长剑! 眼见他是铁了心了,于是李俊成几人也只得称是退了下去。 搞定了几人之后,刘凌也说道:“好了,我也要安排人马去泗水河北岸接应了!” “玲绮,你带殿下回你爹的帐篷之中暂歇,记住千万保护好殿下!” 赵玲绮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去吧你!” 很快,京营之中便有军令传达,说北方的葛石镇发现大股倭奴,所有士兵必须立即开拔去葛石镇剿灭倭奴。 虽说一万个不情愿,但军令如山,擂鼓过后,京营的三千人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起来,越过泗水河,向北方的葛石镇扬长而去。 眼见着京营士兵迅速离去,准备好的葛洪,当即道:“动手!” 一声令下,许虎带领麾下骑兵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曲阜城下。 因为城中已经破烂不堪,再加上城外有大批军队守护,所以曲阜城连城门都没关。 许虎便轻松的攻进了城内。 数百名骑兵入城,城中民众顿时一片大乱。 就在这时,许虎一声大喝道:“本将报号梁山许虎,只劫孔家,其余不问。” “诸位百姓尽可安歇,若嫌吵闹,可自东西两侧出城暂避!” 此话一出,一众百姓们顿时安定下来,梁山的名号在鲁州可谓是震天响。 所有的鲁州人都知道,梁山好汉,义薄云天,劫富济贫,绝不害民。 于是,那些百姓们也不再混乱,而是纷纷从东西两侧城门向外逃窜。 另一边,许虎也没闲着,直接带人打进了孔府之中。 孔家有一千家丁,对外宣称则是八百人,但这些人的战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平日里也就欺负平头老百姓还行。 因为未曾经历过实战,所以孔向西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战力,反正秦石虎吹得挺厉害,孔向西也便认为自己的家丁挺厉害。 昨天白天的时候,面对倭奴这些人便原形毕露,不战而溃! 现在许虎带着梁山的悍匪入城,并且打出了只劫孔家,其余不问的名号,那些家丁们自然也被吓破了胆,连忙躲入了民众之中,开始向城外逃窜。 因为刘凌有言在先,不得杀人,所以许虎也便没有阻拦,任由他们逃窜出城。 眼见人逃的差不多了,许虎当即带人撞开了孔府的大门,与此同时,关林和杨横也带人赶到。 二人也不含糊,一人进门开始寻找孔家仓库,另一人则直接再泗水河上搭建桥梁,准备运送财物。 而刘凌也已经在泗水河对岸做好了准备,只等对方将东西搬来,他便立刻将其运送到平阳镇。 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动京营的人,这些人成分较杂,难免有人喝酒喝多了将这件事捅出来。 而自己的人和梁山的人,就算是喝酒,也不会将消息走漏到京城里去。 第一百八十章 罩不住 很快,杨横便带着自己的手下找到了孔府的仓库。 看着眼前上百个沉重无比的木箱,杨横大手一挥道:“打开看看!” 木箱上面都有铜锁,不过这可难不倒梁山的兵丁,几榔头下去,铜锁被砸了个稀巴烂。 当面前的几个箱子被打开的瞬间,原本只有灯光的仓库,顿时闪烁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箱子之中,全都是摆放整齐的银锭,一个银锭便是五十两,这一个箱子之中,估摸着有上百个这样的银锭。 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片,杨横瞪圆了双眼骂道:“奶奶的,这得多少银子啊!” 跟随他而来的梁山兵丁也瞠目结舌,看到这么多银子,他们只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不过很快杨横也反应了过来,他沉声道:“将箱子封好,火速运送出城,谁也别私藏,若是让我抓住了,直接砍头!” 梁山的兵丁们在看到这些白银之后,早就动了心思,但听到杨横的话之后,又冷静了下来。 这些银子运回山之后,必定会给他们分一部分,而现在若是拿了银子,被抓住,那可是铁定掉脑袋。 于是,众人赶忙将箱子重新封好,然后开始向着城外运送。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前来道:“杨头领,那边有个粮食仓库,咱们运不运?” “在哪,带我去看看!”杨横道。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另一个仓库之中。 在这里,同样整齐摆放着用麻袋装起来的一排排粮米。 每一排大概有个八九百袋的样子,来回一数,足有二十多排! 这一个麻袋基本上也就是两百来斤的样子,约等于一石粮食。 也就是说,单这仓库里面,便是一万多石粮食。 这应该是曲阜今年的夏粮,如今全都堆放到了这里。 还未等杨横惊讶,又有一人前来道:“杨头领,又发现五个粮食仓库!和这个差不多!” “东边还有几个,应该也差不多。” 杨横也懒得一个个看了,他大手一挥说道:“搬,全都给我搬!” “实在搬不走了,就地发给百姓!” 旁边的一名小兵急了,他忙问道:“头领,不全都带回去吗?” 杨横闻言眼睛一瞪,怒斥道:“这么多粮食银子,你特娘搬得回去吗?” “赶紧的,别墨迹了!” 一声令下,杨横麾下的几百个兵丁开始疯狂的向外搬运物品。 为了方便搬运,杨横带人连孔府的院墙都给推平了。 很快,一部分粮食银钱便送到了城外,关林见状赶忙向泗水河对岸运送。 而刘凌麾下的魏县兵卒,则将这些东西全都装车,向着阳平镇运送而去。 就这样,一条运输线路形成,大量的粮食银钱从孔府之中运了出来。 此时的孔向西并未在孔府之中,作为一个老油条,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他也赶忙一番乔装打扮,混进了百姓的队伍之中逃出了曲阜城。 他本想去找萧元寿等人,让他派兵围剿这些土匪。 但等出城之后他才发现,几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城外军营,如今已然空空如也。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纵火 不管是勾结土匪,还是抢劫圣衍公府,这都是滔天的罪名,而能将这件事压下来的人,只有皇帝,其他人哪怕是权倾朝野的严高,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萧元寿一番思索之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有父皇能压下此事,但如何才能让父皇帮忙呢?” 萧元寿直勾勾的看向刘凌,后者淡然一笑说道:“殿下,等此件事毕,您只需要将这件事的原委告知陛下,陛下自有办法处理。” “我勾结土匪的事情不说,起码咱们抢劫圣衍公府的事情,陛下能帮忙压下去!” 萧元寿瞪大了眼睛:“嘶……父皇……” 根据萧元寿对自己老爹的了解,自己犯下这么大的错事,就算是主动坦白,怕是也要挨一顿收拾吧! 眼见萧元寿不开窍,刘凌又解释道:“此事虽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却与国家与百姓有利,陛下考虑到这一点,自然不会严厉处理。” “与之相反,他还会帮忙和百官周旋。”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明白:“对啊!我怎么忘了?只要咱们将倭患平定,就是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又能如何?” “咱们这可是为国为民啊!哈哈哈哈……” 说到这,萧元寿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眼见这家伙有些得意忘形,刘凌连忙道:“殿下,一码归一码,之后若是传出风声陛下可以帮忙周旋,可若是殿下您自己将此事公之于众,陛下就算有心庇佑你,那也需要在遵从律法,到时候陛下可就难办了!” 萧元寿闻言收敛了笑容,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自己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呢?” “我又不傻!” 刘凌闻言颇有些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再回头看看曲阜的方向,刘凌又对萧元寿拱手道:“殿下,我再去看看,等天亮之后,您直接前往阳平镇便是!” “嗯!去吧!”萧元寿点头应允。 将这些事情说完之后,刘凌只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到了地上。 之前在工作的时候,刘凌若是办了什么错事,第一时间便是去和自己的直属领导通气,然后再进行处理。 当然,这也是要分人和事情的。 若是碰到那些油滑奸诈,嫉贤妒能的领导,那只能先把他们也拉下水之后,在将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再说:反正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跳不了你,要么帮我蒙混过关,要么咱俩全部完蛋。 同时还要考虑一下大领导的情况。 当今的皇帝政变起家,之后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制衡朝堂的能力十分出众,并且老谋深算,城府极深。 这种人应该是明白事理的,在自己和他没有实际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未必会为了这些事情杀了自己。 当然,若是换成朱元璋、崇祯、朱祁镇之类的皇帝可就不一定了。 第一个能力太强不在乎你死不死。 中间的性子急若当天心情不好,一个圣旨下来,自己脑袋就得搬家。 最后一个则纯属是个蠢货,根本不值一提。 除此之外,刘凌还看出了一点,那便是这个皇帝似乎有意要扶持萧元寿当太子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准许他接触军伍之事。 既然是太子,那必定要有班底,现在的萧元寿刚刚起步,如果刘凌所料不错的话,李俊成三人,便应该是皇帝给他安排的第一批班底。 如今只要自己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皇帝也未必不会将自己列入萧元寿的班底之中。 而只要进了这个班子,今后不犯大错的情况下,未来必定能进入权力中枢。 当然,具体情况如何,刘凌也不清楚,毕竟他也未曾真的见过皇帝。 这些都是根据大周当今的情况,以及一些道听途说的细节推测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只要将事情说明之后,皇帝必定会庇佑萧元寿。 而想要庇佑了萧元寿,不管是勾结土匪,还是抢劫圣衍公府,这两个罪名便不能做实。 到时候,自己便也能逃出生天。 重新回到泗水河边,便见这里已经堆积了如山一般的物资,有粮食,有金银珠宝。 河对岸,关林手中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叫喊道:“乡亲们,辛苦啦,搬了东西的便来这里领粮食和银子吧!” “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啊!” 而在泗水河中,数不清的百姓正肩扛粮食,手抬箱子,将孔家的东西运送过河对岸。 根据刘凌估算,葛洪那一千人,需要徒手运送货物过河对岸,效率较慢。 而自己的人虽然需要从阳平镇来回运输,但自己有车子,运送效率较快,双方应该能供应的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人竟发动了曲阜的老百姓们一同运送粮食、银钱。 这下刘凌的人,自然是来不及运送了,所以货物自然而然的便堆积到了河对岸。 看着眼前的一幕,刘凌瞠目结舌。 好家伙,你们梁山的人是真不怕事情败露啊! 不对,这件事本就是打着你们的名号干的,你们当然不怕败露。 扭头再看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万幸的是,这些人全都穿的是常服,并非是赤霞军标准的皮甲套锁子甲的甲胄,不然的话,傻子也能认出他们来。 虽说心惊胆战,但现在已成定局,刘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催促自己手下人抓紧搬运。 而另一边,孔府之中的杨横则已经笑开了花,看着一名名帮着搬运粮食银钱的老百姓,他不由得对着旁边的宋康大笑道:“还是宋兄弟你脑子灵光,若是只有我,八辈子也想不出这种办法来。” 宋康闻言一笑说道:“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办法罢了,不值一提!” 之前,杨横在看到孔家那堆积如山的仓库之后,便赶忙去找了葛洪让他派出预备队帮着自己运送粮食。 葛洪虽说知道圣衍公家富可敌国,但却没想到这老王八蛋家中竟有如此之多的财物。 这些东西莫说一夜之间搬空,就是他们这一千人,不眠不休搬上三天三夜也不行。火山文学 一时间葛洪也没了主意,就在这时,宋康则提议,召集城中百姓帮忙运送。 每运送一趟,奖励五两银子,一百斤粮食,反正搬不走还要留给孔家,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发出去,还能省点力气! 葛洪思虑片刻之后,便同意了。 随后,宋康便来到城外开始撒币,曲阜的老百姓们对孔家恨之入骨,听到能搬孔家的东西,还能拿银子和粮食,所以也没多想便聚集了起来。 随便一数便有几千人之众,这些人为了运送方便竟将孔府的所有院墙全部推平了,若非城墙实在高大,他们怕是都想连带着将城墙给推平掉。 之后,便是如蚂蚁搬家似的搬空孔家了,几千人同时动手,孔家的多年积蓄开始渐渐的被搬空。 然而,就在这一片忙碌之中,一名梁山的土匪,却还在孔府之中,寻找着孔向西的身影。 这次劫掠,刘广五被分配到了杨横的队伍之中,负责寻找仓库。 在找到几个仓库之后,刘广五便找了个理由脱离了自己的小队,开始独自寻找起了孔向西。 刘广五是刘家村人,来了鲁州之后也是直接当了土匪,和孔向西并没有什么仇怨, 之所以要找到他,完全是因为杨横所下的命令。 严禁杀人,更不得杀圣衍公,不然事情便闹大了。 刘广五和孔向西没有仇怨,但他对刘凌可是恨之入骨。 同时他也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力量,想要报复刘凌,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要他忍气吞声却也是不可能的。 而这次,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杀掉圣衍公,将此事闹大,之后,自己再想办法透出消息,就说刘凌是此次害死圣衍公的主使。 到时候,刘凌是必死无疑!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刘广五几乎将孔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看着周围精美华贵的亭台楼阁,刘广五不由得想到了刘凌所盖的那座巨大无比的厂房。 一股怨气自他心中升腾而出。 “哼,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看我一把火点了你的房子!” 随后,刘广五便找来了蜡烛和火把。 圣衍公府的建筑多是木质房屋,而且窗户上也有纸糊,刘广五很轻松的便点燃了圣衍公安置自家小妾用的风乐堂。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刘广五将火把丢下,寒声道:“哼!刘凌找不到圣衍公,我便烧了他的家,你一样完蛋。” 扔下火把,刘广五便快速的向着仓库方向跑去。 不一会功夫,风乐堂便被大火所淹没,一时间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正在安排搬运事务的杨横看到火光之后,当即大骂道:“奶奶的,那个挨千刀的放得火?” 旁边的土匪和百姓们皆是摇头。 作为一名合格的土匪,杨横自然是不会干出帮忙救火的事情,他左右看了看,在确定仓库区域和居住区域相隔甚远,一时烧不到之后,便又大声道:“好了好了,赶紧搬吧!能搬多少搬多少,若是大火烧过来,可就全完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分赃 冲天的火光,自然也惊动了在泗水河对岸的刘凌,他惊道:“不是说不让杀戮吗?怎么还放起火来了?” 刘凌刚想去质问河对岸的关林,然而就在这时,遥远的东方,一缕湛蓝色的光芒却已经刺破了黑暗。 天快亮了! 回头再看了一眼远处火光冲天的曲阜城,刘凌也不得不止住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城中也传出了许虎的急呼声:“差不多了,兄弟们扯呼!” “孔府剩下的那些东西,便送给你们这些老百姓吧!” 一声令下,梁山的兵丁们,随即带着最后一批粮草金银越过了泗水河。 而剩下的百姓们在听到许虎的呼喊声之后,则彻底疯狂。 他们疯了似的奔向孔府,想要抢夺府中剩下的粮食和金银。 这些东西,本就是孔家搜刮本地百姓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不管是孔向西还是吴有德,都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此时若是上去阻止,估计只会被老百姓踩成肉泥。 甚至还有不少衙役也参与到了抢夺之中。 要知道,随便从孔府里面拿出点东西,便比得上他们一辈子的俸禄。 这场大劫掠,足足持续了一上午的时间,直到中午,于辅国带着一千兵丁回到曲阜城,这场斗地主的行动才算结束。 在看到于辅国之后孔向西和吴有德都哭了。 “将军,救命啊!”孔向西虽说五十多岁,头发胡子都有些斑白了,但眼泪鼻涕却如孩子一般,说下就下,毫不含糊。 于辅国也十分贴心,他上前道:“圣衍公何必如此?” 孔向西指着已经被烧成废墟的家,痛斥道:“将军,昨夜梁山匪徒率众劫掠我的国公府,之后,本地百姓也纷纷化作暴民,协助他们搬运物资,如今我的国公府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了!” 此话一出,于辅国顿时大惊! “啊!洗劫一空了,那你答应的那一万两白银和一万石粮食,还能不能兑现了?” 孔向西闻言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好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一万两白银和一万石粮食。 眼见孔向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吴有德赶忙上前道:“将军,梁山匪徒们天亮之前刚走,量他们还未走远,您只要率众追击,定能将那些财物全都追回来。” “到时候,莫说是一万两,就是十万两国公爷也出得起啊!” 这次孔向西不再一毛不拔,而是点头如捣蒜道:“对对对,若是将军能将梁山匪徒抢掠我的东西截住,我愿出十万两白银犒赏军卒!” 于辅国心道:好家伙真是半截砖不挨,非要挨整砖。 现在知道拿十万两白银了,早干嘛去了? 于辅国回曲阜,为的就是维持秩序,防止那些百姓在瓜分孔向西家产的时候,起了冲突,最后再演变成暴乱。 只不过,孔府的底子远超于辅国的预料,算上昨夜,几千人足足搬了六个时辰,却还未搬完。 于辅国来的时候,那些老百姓们还揣着银子乱跑呢。 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二人,于辅国皱了皱眉头道:“嘶!昨夜我们在葛石镇和倭寇激战了一夜,想要追击梁山匪徒,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而且,殿下差我回曲阜,是要找圣衍公借些粮草食用,如今殿下连早饭都还没吃。” “我若是回去晚了,殿下怕是要怪罪于我!” 于辅国话音刚落,几名士兵便匆匆赶了过来:“将军,孔家仓库之中还有不少粮食,足够我们这些天食用的了!” 闻言,于辅国笑眯眯的看向了孔向西:“咳咳!孔大国公,不知您是否能借给我们一些,也让我们好东进,继续剿灭倭奴。” 看着眼前一脸憨厚的于辅国,孔向西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我的将军啊!那些梁山匪徒至少抢了我几万石粮草,你若是能截住他们,我全送给你,我全送给你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出兵吧!” 说话间,堂堂圣衍公,竟抱着于辅国的大腿痛哭了起来。 于辅国见状也慌了,他连忙弯腰想要搀扶圣衍公起来。 然而,饶是他用尽了两个臂膀的力气,也没将这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提起。 无奈,于辅国也赶忙回跪:“国公爷,你这可折煞末将了!” “按理说,国公爷有求,末将应该答应,但昨夜我等实在是激战了一夜,未曾休息。” “而且,殿下也还未吃饭呢,我若追击梁山匪徒,胜负暂且不论,若误了殿下麾下两千多弟兄的吃食,等我回去,怕是要被杀头啊!” 孔向西倒也懂得变通,他忙道:“将军,你只管追击,殿下的粮食,由我找人送去!” 此话一出,于辅国眼中有些意动。 一旁的吴有德也赶忙说道:“是啊将军,你是追击梁山匪徒,殿下就算知道之后,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于辅国又是一番纠结之后,才咬牙说道:“好吧,那我便试上一试,不过,能否追得上,还未可知。” “若追不上,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不会怪罪,不会怪罪!”眼见于辅国松口,孔向西连忙说道。 然而,紧接着于辅国又说道:“那不知国公爷打算往葛石镇送去多少钱粮?” “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我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帮你们的,你们若是送的东西少了,惹得殿下不高兴,那我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这话就相当于在要条件了,老子去追击,你们也得把三皇子给哄高兴了,不然老子凭啥冒这么大风险帮你们? 对孔向西来说,反正已经破了财,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他思虑片刻说道:“石门山我还有两处秘密仓库,昨天我已经让手下查看,安然无恙。” “里面有纹银三万两、粮食一万石,尽可送于殿下,助殿下剿灭倭奴!” 于辅国闻言,暗骂孔向西老狐狸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如此甚好,那事不宜迟,我即刻带兵追击!” 说罢,于辅国便开始召集人马,越过泗水河,一路向西北方追击而去。 与此同时,孔向西也赶忙找到了一些人,去通知萧元寿,让他直接去石门山取粮食和银两。 就在于辅国出兵的同时,刘凌和萧元寿则正在同葛洪等人瓜分昨夜的收获! 一番轻点分配之后,宋康和李俊成同时来到三人身边。 “殿下,经过清点,今夜所劫掠粮草共计三万石左右,白银四十余万两。” “经过分配,梁山拿走粮食九千石,白银十二万两。” “我们剩余,两万一千石粮食,白银二十八万两。” “另有金银珠宝之类的,八箱,我们六箱,梁山两箱。” 李俊成说完,葛洪也看向了宋康,后者微微点头,表示李俊成所说没错。 听完了汇报之后,萧元寿摸了摸下巴道:“嘶,怎么才三万石粮食,不是说了多抢些粮食吗?”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许虎当即便怒了:“什么叫才三万石粮食?为了搬这些东西,我的兄弟们差点累吐血你知道吗?” 见对方如此无理,张磊也毫不客气,当即拍案而起道:“匪徒,你怎么说话呢?” 眼见兄弟受了欺负,关林也上前道:“老子是义薄云天的梁山义军,什么匪徒,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火山文学 就在几人要吵吵起来之时,刘凌上前对萧元寿道:“只有一夜时间,能运出来三万石粮食不少了,足够咱们打倭奴的了!” 一石粮食大概二百斤不到,虽说大周百姓经常干体力劳动,有把子力气,但撑死一人也就能抗二百斤的样子。 三万石粮食便需要全城的青壮,再加上葛洪麾下的梁山兵丁运送数趟。 这还不能休息。 与之相比,四十万两白银倒是没多少。 按十六两为一斤来算也就两万五千斤。 再加上银子本身就比粮食重,所以最终运送出来也没多少。 而据说,孔府之中,还有不少银两没能运送出来,若非杨横等人特意让多运送粮食,估计真正运出来的粮食还没这么多。 萧元寿砸吧砸吧嘴说道:“好了,这点就这点吧!你们走吧!” 葛洪在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之后,也不想和这个大周皇子多呆,闻言他便直接拱手道:“告辞!” 说罢,他便带着关林等人起身要走。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帐篷的时候,萧元寿又突然开口道:“等等。” 葛洪几人随即回身。 许虎是个暴脾气,他横了萧元寿一眼道:“干啥?” 一旁的张磊刚想呛声,但萧元寿却举起了手制止了他。 随后,萧元寿道:“我看你们这次剿灭倭奴有功,而且言行上也确实称得上一个义字,所以这次本宫信守诺言放你们离去。” “可若是你们今后再与朝廷作对,那本宫必定亲率大军,将你们的老巢梁山,一把火烧成灰烬!” 此话一出,关林、许虎等人顿时对萧元寿怒目而视。 而位于正中的葛洪则沉声道:“哼,若朝廷政治清明,官员清廉公正,我等又何必上山为匪?” “你说我等今后不要和朝廷作对,那便先请你将朝廷的贪官污吏杀个干净吧!” 说罢,葛洪一甩袖袍大步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抵达临淄 吕方点头道:“是的,三殿下已经和他汇合到了一处,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萧远有些不悦的说道。 这时,吕方也不敢再犹豫,他沉声说道:“殿下和那个刘凌,联合梁山的匪徒,还有曲阜的百姓,将圣衍公家给抢了。” “据说,圣衍公损失了上百万两的白银,十几万石的粮食。” “殿下和刘凌一番瓜分之后,得到了二三十万两白银,还有几万石粮食,如今已经沿途招兵买马,准备去临淄找倭奴主力决战去了。” 听完吕方的话,饶是以萧远的城府,也不由得瞪圆了眼珠子。 “堂堂皇子,联合土匪和暴民,将圣衍公家给劫了!这混蛋!” 眼见萧远发怒,吕方又连忙解释道:“回陛下,三殿下这件事做的还算干净,抢劫的时候,只有暴民和梁山的人动的手。” “若非军中有锦衣卫的探子在,奴才也未必知道。” “后来他们表演了一出螳螂捕蝉的戏码,将粮食从梁山土匪手中“抢”了下来!并以上交朝廷的名义留下了这些东西。” “刚刚圣衍公参奏刘凌的奏折,已经送来了!” 说着,吕方已经拿来了一封奏折递给了萧远。 孔向西的奏折上自然写的是,刘凌在击败梁山匪徒之后,将钱粮私吞了,请求萧远下令,让刘凌将钱粮再还给他。 萧远扫了两眼之后,随手一丢道:“哼,平日里让这厮拿出些银钱出来,和剜他肉似的。” “如今被抢,却又向我哭诉。” “先将奏折留中,等回京之后交由兵部处理。” 说罢,萧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此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刘凌给他的那封奏疏。 所谓此行十死无生,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火山文学 若是前者自当好好敲打,若是后者,那未来稍加培养,必将会成为自己儿子的肱股之臣。 思索片刻之后,萧远问道:“你说他们沿途招兵买马向临淄去了?” “是!李俊成三位将军并未反对,料想他们应该有些把握。”吕方沉声道。 萧远闻言又问道:“那李景虎和严茂青呢?他们在做什么?” “还留在历城按兵不动,说是清缴历城附近的倭患,但实际上却只是在杀良冒功。”吕方虽然对二人的所作所为颇为愤慨,但言语上却只是平静的叙述。 毕竟,严高一党干的龌龊事海了去了,吕方早已习惯。 萧远听后也没太多反应,他闭上了双眼沉思良久之后,说道:“算了,由他们去吧!” 听到这话,吕方不由得心中一颤。 做这种嫡系下属的不怕领导骂自己,就怕领导夸自己,或者不理会自己。 如今这种情况,严党怕是…… 还未等吕方细想,萧远便又下令道:“去给廖忠传令,让他再分出三千兵力赶去临淄附近驻扎,但不得主动参战。” “只能等老三战败的时候,才可上前接应,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吕方自然是明白萧远的意思,他这是想要让萧元寿吃点亏,但却又不想将他置于险地。 第一百八十七章 裆下的二两肉 刘凌闻言心中一动。 看来自己倭奴之中已经有了首领了,若有人协调指挥,这些倭奴便不再是乌合之众了。 再看信上的内容,虽然字体优美,笔法苍劲,但字里行间却只充斥着四个字。 无耻、奸诈! 刘凌又看向徐进问道:“临淄城中,目前有多少倭奴?” 徐进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之前大概有三五千人,但最近几日,不少倭奴都来到了临淄城里面,现在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了,但估计得有一两万人了!” 听到这个数字,刘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两万倭奴,还是保守估计,而自己这边则只有七八千人,这其中有一半还是未经训练的士兵。 思索片刻之后,刘凌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等会我让人给你一些粮食,你逃难去吧。” 此话一出,徐进顿时又慌了,他连忙说道:“不可不可,我一家老小还都在城中,我若是逃难去了,那些倭奴便会将我的孩子用油生生浇死。” “只求将军给这些倭奴回上一封信,我将信带回去,我一家老小才可活命。” 此话一出,萧元寿拍案而起:“王八蛋,竟拿妇孺做文章!” 刘凌虽也是满腔怒火,但他还是冷静的问道:“除了你,城中可还有其他百姓?” “有!倭奴来的太快,城中百姓几乎都没跑出去,全被俘虏了。” “不少人已经被他们杀死,但活着的也有不少。”徐进满脸恐惧的说道。 闻言,刘凌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他又问道:“那城中有多少百姓?” 徐进估量了一下说道:“起码有四五千人吧,皆是老弱妇孺,强壮的都已经被他们杀光了!” 听完徐进的话,刘凌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一番思虑之后,他沉声道:“好,我这就给他写回信,你稍等片刻!” 说罢,刘凌来到萧元寿旁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听完刘凌的话,萧元寿瞬间瞪圆了双眼:“刘凌,你……” 还未等萧元寿说完,刘凌便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道:“殿下!” 虽说心中怒火中烧,但出于对刘凌的信任,萧元寿还是捏着鼻子,按刘凌所说的,写了一封回信。 刘凌扫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便将书信递向了徐进。 看了一眼书信的内容之后,徐进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将此事告诉他!” 说着,徐进将书信接了过来。 刘凌给一旁的林岳试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会意道:“跟我来,我送你出去!” 徐进闻言赶忙来到了林岳身边。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刘凌又突然开口道:“等等!” 此话一出,徐进的身体不由得一僵,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回头说道:“不知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刘凌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他缓步走到了徐进旁边,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回去之后,安抚好城中百姓,告诉他们,不日倭奴便会退走,到时候他们就能得救了。” 徐进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告诉他们!” “嗯!那你去吧!”刘凌再次挥了挥手。 徐进则又是一番点头哈腰之后,才跟随着林岳走出了营帐。 等二人走远之后,萧元寿急切的站起身来说道:“刘凌,这些倭奴罪不容诛,你怎么能答应让他们逃离呢?” 就在刚才,刘凌对萧元寿耳语道:“回书,同意他们撤离的请求,并询问他们何时撤离。” 萧元寿自是不干,但在看到刘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还是写了那封书信。 当等徐进走后,萧元寿便迫不及待的质问起了刘凌。 一旁的于辅国听到萧元寿的话后,当即暴怒:“刘凌,你他娘的是不是怕和倭奴交手?所以才同意此事的?” “我告诉你,这些倭奴我于辅国杀定了,谁也别拦着!” 于辅国本身就是个火爆脾气,沿途走来,在看到鲁州百姓的惨状之后,他自然是对倭奴恨之入骨。 如今,刘凌竟同意对方撤离,于辅国自然是一万个不答应,李俊成和张磊也同样如此。 就连一向支持刘凌的赵玲绮这次也站到了刘凌面前道:“刘凌,我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杀倭奴,如今倭奴就在眼前,你竟要放他们走?” “你就不怕跟随你一路而来的这些百姓们心寒吗?” 赵玲绮身后的赵元松甚至是林岳等人,虽说未曾表态,但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刘凌看着一帐篷对自己疾言厉色的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诸位,先不要激动,容我慢慢道来!” 说着,刘凌便又拿出了小西隆佐的那封书信,然后大声的朗读了一遍。 朗读之后,刘凌指着那书信道:“诸位从刚才的书信之中听出了什么?” 站在刘凌旁边的赵玲绮毫无女人气质的骂道:“去他娘的,杀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东西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于辅国也粗声说道:“就是,你堂堂七尺男儿,竟还不如一个女子,真不知道你裤裆底下有没有那二两肉!” 此话一出,原本瞪眼看向刘凌的赵玲绮顿时不乐意了,她眼睛扫到于辅国身上骂道:“你裤裆里面有二两肉,那你去攻下临淄城把倭奴都杀光啊!在这说什么废话?” “嘿!你个臭丫头……”于辅国刚想发怒,这时,萧元寿一拍桌子道:“好了别吵了!听刘凌继续说。” 这时,刘凌也不卖关子了,开始解释道。 “这个小西隆佐送的这封信,明面上是想要请罪,然后从临淄退回东奴国。” “但实际上确是在对我们进行试探。” “我们若是反应强烈,势必要将他围剿于此,难免他会狗急跳墙,甚至他们今夜便有可能杀光城中百姓,从临淄撤离。” “我们经过长途跋涉,而且队伍之中足有一半新兵,想要追击上万倭奴,实属不易!” “所以不如虚以为蛇,先答应此事将他稳住,等我们士兵的体力恢复过来之后,再做打算!” 听罢,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嘶!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萧元寿摸了摸下巴说道:“但我们已经答应了他们,若说话不算话,岂不是有损我大周信誉?” 闻言,刘凌的嘴角再次抽搐起来。 一旁的李俊成、于辅国几人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站在角落的苏如意则直接嗤笑出声。 看着众人的反应,萧元寿一脸懵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这时,身为好兄弟的苏元宝上前道:“朱寿,书上说兵者诡道也,也就是说打仗的时候,很多话说的都是不算数的。” “而且那些倭奴根本不配称得上是人,所以也不必和他们讲什么信誉!” 萧元寿听完顿觉尴尬,不过,他倒是个厚脸皮,摆摆手道:“好好好,听你们的!兵者诡道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让所有人全都休息,养精蓄锐?” “不可?”刘凌断然道。 “为啥?你不是说要尽快让士兵们恢复体力的吗?”萧元寿又不解了。 刘凌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有种预感,倭奴今夜有可能会偷袭咱们的营帐!” 此话一出,李俊成三人身体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刘凌,目光之中满是惊讶。 三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出兵偷袭这种战法,他们早就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只不过,这次来鲁州一路走来,碰到的大多数是倭奴的散兵游勇,对这些人他们都是一路横扫,根本没遇到什么硬茬子。 以至于,就算是来到了临淄城下,倭奴的老巢之后,他们也是一副对付倭奴散兵游勇的状态。 直到刘凌刚才说,对方有可能夜袭己方营帐的时候,三人才反应过来。 此时已经到了决战时刻,临淄的倭奴并非和以前一样,只是些毫无组织的散兵游勇了。 而是一群有组织,有指挥,懂得试探,懂得战法的倭奴精锐。 不管之前怎么对倭奴不屑一顾,但真正到了战场上,轻敌永远是最大的忌讳。 当然,萧元寿是没有这些老将的警觉的,他皱眉思索了一会道:“不会吧!咱们已经答应他们让他们逃跑了。” “这些人还来偷袭咱们干嘛?与之相反,我觉得反而是应该防备他们今夜就逃走。” 刘凌闻言笑了,他说道:“殿下,倭奴在鲁州劫掠了这么久,必定获得了大量的金银粮食。” “他们想要离去,便要带上这些东西,不然便是白忙活了,而带走这些东西,绝非一夜之间能办到的。” “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走了,又何必继续固守临淄?他们总不会想要永远的占据这片地方吧!” “至于咱们答应他们让他们逃跑,这和他们夜袭并不冲突。” “与之相反,他们极有可能是想要借着这封书信来麻痹我们,然后再来偷袭。” “总之,小心点总没有坏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西隆佐的安排 这时,李俊成也上前道:“殿下,末将也以为应该提高警惕,这样,今夜我带五百弟兄守夜,若倭奴来犯,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一旁的于辅国也上前道:“殿下,我不要五百弟兄,我只带三百人守夜足矣!您就让我来吧!” 李俊成倒没有纠结于辅国抢生意,而是提醒道:“倭奴性情凶悍,战力颇强,你只带三百人怕是不行吧!” “哼!小小倭奴何足惧哉?若非城中还有百姓,我早已带部下杀入城去,将那些倭奴砍个干净了!”于辅国满不在乎,丝毫没把李俊成的提醒放在心上。 萧元寿见状也没了主意,他看向刘凌道:“刘凌,你是怎么想的?” 此时的刘凌也在沉思,虽说知道对方今夜很有可能前来偷袭,但对策方面刘凌还未想好。 派人守夜固然是比较简单的办法,但对方来多少人自己这里确是不清楚,若只派遣三五百人怕是难以抵挡。 思虑片刻之后,刘凌用手指头算了算,然后说道:“今日是八月初十,天气较为清朗,晚上应该有月华。” “大概寅时前后月亮隐去,如今已至中秋,辰时才天光放亮,若我布置倭奴应该会在寅时到辰时这段时间前来偷袭。” “但倭奴能否考虑到这点便不知道了。” “依我布置的话,除了守夜的士兵之外,其余所有军卒皆穿甲持兵而睡,胳膊上皆绑缚白布。” “一旦倭奴偷袭,守夜的士兵便擂动战鼓,所有士兵听到战鼓的声音之后,立即拿出兵刃作战。” “营帐外围由我麾下的赤霞军戒备,两翼由京营的兄弟们守备,新军在中军和后方。” “一旦倭奴夜袭,赤霞军带领新军迎战,京营兵力从两翼包抄切断后路。” “只要倭奴敢来,便要他们有来无回!只有这样才能断了他们夜袭的念头。” “不然的话,过几日这些人定然还会前来夜袭。” 听完刘凌的布置,李俊成三人眨巴眨巴眼睛,皆面露异色。 嘶!这白面书生,倒真的懂些兵法。 萧元寿听完了刘凌的布置之后,也是连连点头:“不错,书上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要打,就要把这些王八蛋打疼!” “就按着刘凌的布置办,今夜包括我在内,所有人身穿盔甲手持兵器而睡。” “一旦战鼓之声响起,所有人需在第一时间起身迎战,若有懈怠者,定斩不赦!” “是!殿下!”众人齐声答应。 但紧接着,于辅国又上前问道:“殿下,那今夜究竟谁守夜?” 萧元寿又不自觉的看向刘凌,道:“刘凌,你说呢?” 刘凌无言,这种小事你都拿不了主意吗? “殿下,既然于将军和李将军都如此积极,不如让他俩共同守夜吧!” 萧元寿闻言连连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就共同守夜吧!” “是!”二人接了军令,喜滋滋的便离去了。 随后,今夜穿甲持兵而睡的命令便一层层的传达了下去。 京营和赤霞军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倒也没什么反应,毕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们都是穿甲持兵睡的,多睡一晚上也无所谓。 而那些新军再听到倭奴有可能今夜前来偷袭之后,不仅没有惊慌和恐惧,反而一个个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且不说倭奴们对他们所犯下的滔天罪孽,但是一颗倭奴脑袋,便能换二十两银子的赏银,便让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 当然,刘凌是并不指着这些新兵们能出多大力气的,只要求他们别出乱子便可以了。 所以,他还特意从赤霞军之中,挑选出了不少骨干力量来担当这三千多新兵的什长和百户,甚至就连林氏兄弟也去了三个。 无论如何,今夜对他们这批人而言,都是一个关卡,闯过了,便能在临淄城下站稳脚跟,若是闯不过去,便是一场溃败,到时候临淄城内的倭奴必定能安然无恙的撤回海上。 …… 与此同时,临淄城内。 徐进将萧元寿所写的书信交到小西隆佐手中之后,便一脸谄媚的说道:“将军,那些大周将领,根本不敢和您正面交锋,在听到您要撤军的消息之后是个个喜形于色!” “我觉得,咱们今夜便可以将城中财物全都向海上搬运了!” 小西隆佐看完萧元寿的手书之后,不由得轻蔑一笑:“哼,大周将士,不过如此,让他们统御这一大片沃土真是浪费!” 徐进闻言连连附和:“对对对,将军说的极是。” “大周的官员一个个贪污受贿,肮脏不堪,士兵将领,贪生怕死,犹如家鼠。” “百姓们更是蠢笨至极,只要将军能聚集起五万人马,必定能将整个鲁州据为己有,到那时将军也可在此地称王称帝!” 小西隆佐对徐进的吹嘘早已习惯,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后道:“好了,这次辛苦你了,休息去吧!” 徐进闻言笑眯眯的退了下去。 等他走后,一名脑后留着小辫子的年轻将官上前道:“将军,这些大周士兵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将领又如此废物,我看不如,今夜我带兵偷袭定能击溃他们,如此一来,便可以彻底解决咱们的后顾之忧!” 如徐进所言,临淄城内的倭奴大军确实是东拼西凑而来的,不过人数方面他确是撒了谎。 现在临淄城内不止是一两万人,而是有三万八千倭奴在此据守。 之所以能聚集起这么多人马,主要还是刘凌在曲阜一战杀的太狠。 三千多倭奴被杀的几乎片甲不留,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在鲁州抢掠的倭奴们都有些慌了。 再加上他们此次出行已经抢掠了不少东西了,所以收到消息的倭奴,几乎全部都向着临淄聚集而来,打算从这里跟随小西隆佐的大船队,回到东奴国。 因为辎重问题,刘凌的行军速度并不快,所以也给了这些倭奴聚集起来的时间。 至于说有一两万人马,则纯属是小西隆佐交代徐进的。 其目的便是示弱于敌,麻痹对手。 至于徐进,则是正儿八经的汉奸。 他本是鲁州的渔民出身,家中贫苦无比,平日里更是受到一些地痞恶霸的欺凌。 偶然一次见到了倭奴劫掠村庄之后,他便像是觉醒了某种血脉似的,主动投奔了倭奴,并将其引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村落。 倭奴们来到徐进所在的村落之后,便帮他将曾经的仇人杀了个精光。 徐进也借此机会,打入到了倭奴的内部之中。 之后,倭奴每次劫掠鲁州,他都会仗着自己曾是鲁州人的身份上前探路。 这次辽东和宣大遭到攻击,守卫鲁州的主力军队被调走的消息,也是他传给小西隆佐的。 如今,他们已经抢的盆满钵满,正打算北上逃走,但就在这时,刘凌带人赶到了。 于是,小西隆佐也只能带领部众龟缩进了临淄城中,打算先探探刘凌等人的虚实。 看着请战的年轻将官,小西隆佐思虑片刻后说道:“山本君,这种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干吧,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随后,他下令道:“去,将藤田给我叫来!” 请战被拒,山本二木虽说有些不爽,但对于小西隆佐的命令,他却也不敢质疑。 只得低头称是。 很快一名鼻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将官来到了屋内。 “见过小西将军!” 看到来人,小西隆佐点了点头道:“藤田君,你手下有多少人?” 藤田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道:“我的手下有五百人!将军是要我做什么吗?” 小西隆佐微微一笑,然后上前拍着藤田的肩膀说道:“当然,有件事需要我们最勇猛的战士去做!” “我准备给你三千兵力,今夜去偷袭大周军队的营地!” 此话一出,藤田立刻兴奋了起来:“吆西,我一定将大周的军队杀个片甲不留!” 和黑田官兵这种名义上的老大不同,小西隆佐不管是实力,还是在东奴国的社会地位都远超前者。 其麾下不仅有五千余名倭奴,在东奴国,他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地盘和臣民。 算是一方诸侯级别的人物。 很多倭奴都是跟随小西隆佐的船队来到鲁州的,如今那些倭奴又来到了他所掌控的临淄城中。 所以,城内的数万倭奴大多数都听从小西隆佐的命令。 之前在得知刘凌率领不足一万大军前来的时候,很多倭奴头领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因为当大部分倭奴聚集起来之后,有将近四万人,面对不足一万人的大周军队,直接冲过去便能将他们杀光,为何还要龟缩城内? 但小西隆佐却不这么认为,他严令麾下士兵出城露头,违令者斩。 如此一来,包括藤田等人在内的诸多倭奴头领自然是十分憋屈。 现在听到小西隆佐打算给自己三千兵力让自己充当先锋,藤田自然是战斗欲望高涨。 看着跃跃欲试的藤田,小西隆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率领三千五百人先行,若是成功击败大周军队,我便立马跟上,若是对方有所防备,便先退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 第一百九十章 夜袭 与此同时,刘凌和萧元寿也正站在军营中央的瞭望台上盯着那小山坡上眺望。 “嘿!这些倭奴果然来了!看人数估摸有四五千人!”萧元寿的脸上满是兴奋。 一旁的刘凌则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四五千人,只是试探性偷袭的话,这手笔未免有些大。” “可若说这是他们的全部兵力,又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刘凌沉吟之际,负责守夜的于辅国也爬上了瞭望台。 “殿下,倭奴已经在军营东北的小山坡上蛰伏起来了?要不,我直接带人冲过去把他们灭了算了!” 萧元寿也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看向刘凌道:“就是啊刘凌,直接以骑兵打头阵,将他们剿灭算了!” 刘凌闻言摇了摇头道:“稳住心态,此时若是以骑兵出击固然可以将其击溃,但若城中倭奴出城接应,我等也只能收兵。” “还是等等看吧!” 刘凌不同意,萧元寿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于辅国虽然着急,但今日刘凌的布置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所以这家伙也没多说什么,只能一声长叹之后,便转身下了瞭望台。 萧元寿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又在瞭望台上看了一会月亮,眼见对方仍旧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也打着哈欠爬下了瞭望台。 萧元寿刚下去,赵玲绮便怒气冲冲的爬了上来。 还未等刘凌打招呼,便见赵玲绮一脸不满道:“我说刘凌,自从你队伍壮大之后,我们赵家便从未再上过战场,你是看不上我赵家还是怎么滴?” “今夜有倭奴来袭,你也只是让我们护卫中央大营,怎么我们还成了你的专属保镖了?” “今后要是还这样,我们还不如卷铺盖回魏县算了!” 此话一出,刘凌顿时哑然。 好家伙,让你们躲在安全的地方你们还不乐意了。 看着气鼓鼓的赵玲绮,刘凌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后者眼睛一挑不悦道:“我爹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最近挺不爽的,而且我也很不爽!” 刘凌用小指挠了挠头皮,然后无奈道:“你们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人,杀了人也没有军功,而且若是出了事,赔偿方面也不好说,所以现在人马多了,你们自然便不必冲锋陷阵了!” “而且,护卫中营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任务啊,中营之中不仅有三皇子,还有苏如意姐弟两个,若他们有个闪失,那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其实,刘凌还有一点没说,那便是战场之上毕竟是瞬息万变,赵家的兄弟们虽说武艺高强,但在万马从中能发挥出的力量也终究是有限。 一旦有些意外,刘凌实在是不好面对赵玲绮。 林岳等人虽说也和刘凌算是亲戚,但他们久经战阵,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并且他们也多是指挥位置,不需要冲锋陷阵,相对来说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然而,刘凌的解释却没能将赵玲绮打发的了,她依旧是一幅不爽的样子道:“我们来鲁州就是杀倭奴的,又不计较什么利益得失,再说了,那朱寿自己也有自己的护卫队,根本轮不到我们。” “我听说这次算是和倭奴的最后一战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我们安排一番,不然我们还不如直接回家算了。” 看着充满找茬欲望的赵玲绮,刘凌再次挠了挠头,然后道:“好好好,过两日我便让你们出出风头!” 得到刘凌的承诺,赵玲绮这才面色稍缓。 此时子时已过,明月已经开始向着地平线贴近。 刘凌再次向那小山坡的位置看了去,只见哪里一道道黑影正在晃动。 看到这一幕,刘凌嘴角勾起:“呵!终究是没那个耐心等到月隐之时吗?” 赵玲绮视力极佳,她自然也看到了小山坡处的异状,联想到今天开的会议,她的一双杏眼顿时瞪的滚圆:“嘶!倭奴这是来了吗?” 眼见赵玲绮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刘凌赶忙说道:“嗯!别乱动,我已经安排好了,小心打草惊蛇!” 此话一出,前者也只好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待在瞭望台上继续观望。 而这时,刘凌也拿起了准备好的木棍,对着瞭望台的地板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 铛铛铛! 听到动静,下面立刻也用敲击声回应。 铛铛铛! 紧接着,位于军营前方的几十个帐篷内,开始向外走出一名名身穿甲胄,手持各种兵器的士兵。 刘凌在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打算通知中军以及后军的士兵,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新人,面对这种情况,若是一个不小心闹出点动静来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了! 然而,他还是小觑了鲁州百姓对倭奴的仇恨。 在听到今夜倭奴有可能偷袭营寨的消息之后,那些新兵们又哪里睡得着?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就等着对方来了。 而前军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中军和后军的耳朵里,于是乎,一名名新兵也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兵器从军营之中走了出来。 这时,刘凌从赤霞军中抽调的骨干力量发挥了作用,虽说新兵们都已经从营帐之中出来了,但在这些骨干力量的控制下,他们并未闹出什么动静。 黑暗寂寥的军营之中,只有一名名手持兵刃,臂膀上绑着白色布匹的士兵,悄无声息的站立着。 尽管已经知道倭奴正在向己方摸过来,但守夜的士兵们,依旧按着原有的节奏巡逻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就在瞭望台上的刘凌,屏住呼吸,死盯着小山坡的时候,萧元寿又屁颠屁颠的爬了上来。 “刘凌,两翼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们敢进攻,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将他们的后路堵死!” 萧元寿手下有一千骑兵,以骑兵的机动性,一刻钟堵死道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赵玲绮道:“玲绮,你下去告诉赵叔,还是按着之前的布置,你们赵家武馆的人负责配合京营的护卫队守卫中军大帐,明天,最迟后天我便让你们好好出出风头!” 听到守卫中军大帐,赵玲绮本来还有些不悦,但听到明后天便能出风头,赵玲绮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凌笑呵呵的说道。 赵玲绮也不再废话,一个翻身便从十几米高的瞭望台上跳了下去。 于是,整个瞭望台便只剩下刘凌和萧元寿两个人了。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倭奴萧元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同时刘凌的心也提了起来。 虽说他自认为已经算无遗策了,但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鬼知道会不会来一阵大风,将自己家的旗杆吹断。 如刘凌所料,藤田原本是想着等月亮彻底隐去之后,再进行偷袭的,但在小山处等待了一会之后,眼见大周军营之中只有巡逻的几十人在哪里转悠,藤田便也没了那个等待的耐心,而是选择了提前出击。 营帐外,藤田并没有给瞭望台上的刘凌太多的紧张时间。 在等到巡逻的队伍走出七八百米的距离之后,藤田便猛然间站起身来拔出战刀,大声道:“秃子给给!” 一声令下,埋伏在营帐外的数千倭奴全部鱼跃而出,向着营门口开始了冲锋。 大营之中,大周的军队似是没听到这声音般,依旧寂寥无声。 倭奴们见状也兴奋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是大周军队毫无准备的表现。 就在他们距离大周军营一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最前排冲锋的倭奴,只觉脚下一空,随后他们的身体便落入到了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深坑之中。 坑内,有竖插着的锋利竹条,莫说是人,就是战马落入其中之后,也会被竹条刺穿身体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陷阱让倭奴们猝不及防,转瞬间便有几十人落入坑中,被竹条刺穿了身体。 凄厉的惨叫声自深坑之中传出,但那些倭奴们却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些人都知道,偷袭讲究的就是个突然性,此时若是停下,让大周的军队反应过来,那他们这场偷袭怕是难再有成果。 于是,这些人踏着同伴的身体越过陷阱壕沟继续向前冲锋。 大概冲出了三十余米的距离,又是一条丈余宽,数米深,满是陷阱的壕沟。 虽说这次倭奴们有了准备,在几名同伴落入壕沟之中后,不少倭奴停下了脚步。 但他们停下,不代表后面的人也能停下。 三四千人的队伍,人挤人的情况下,第一排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当即便被挤进了深坑之中。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后面的倭奴们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们手持倭刀,全力向前冲锋。 大周的营地大门就在眼前了! “杀!杀光这些大周士兵!”最前方的倭奴怪叫着向前冲锋,此时他已经来到了被鹿角挡住的军营大门前。 嗖! 一听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冲锋在最前面的倭奴,眉心处当即便多了一支雕翎箭! 一名倭奴应声倒地,但他的死却并未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后面的倭奴大军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 挡住大门的鹿角很快被抬开,数百名倭奴几乎瞬息间便冲到了军营之中。 然而,刚一进门,倭奴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大周的士兵们就算睡得再死,也应该有所反应了。 可现在他们面前的所有营帐,却仍是一片漆黑,而且也没有士兵出来的迹象。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战损比 如此一来,更是助长了于辅国和李俊成的“嚣张气焰”,二人一路追杀出了十余里,沿途砍杀无数,直到看见临淄城的城墙,二人这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当然,他们也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临淄城下好好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才收兵回营。 小西隆佐看着城下的大周骑兵面沉似水,眉宇间杀气凛然。 但直到于辅国和李俊成等人撤退,他也没能说出出城迎战的命令。 因为他知道,此时就算将自己的全部兵力都散出去,对方也能轻松撤退。 而今夜战机已失,就算自己率领全部兵力去攻击对方大营,怕是也难有什么收货。 思虑良久之后,小西隆佐沉声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出城作战!” 刚逃进城内,惊魂未定的山本等人连连点头。 之前他们一直看不上大周的军队,认为这些人不过是些软柿子罢了。 直到今日一战,山本等人才算是见到了大周军队的勇猛与凶残。 若非己方有坚城固守,天直到那些从黑暗之中钻出来的骑兵,会追杀自己到什么地步。 …… 等于辅国和李俊成等人回到军营附近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升腾起的雾气也被阳光刺破,最黑暗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藤田所带来的三四千倭奴,已经被全歼,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 看到李俊成等人回来,萧元寿喜滋滋的上前问道:“怎么样,杀了多少倭奴?” 于辅国一脸憨厚的挠着头道:“天太黑看不清楚,但我估计得有千余人!” 旁边的李俊成也微微点头,表示这数字差不多。 听到这话萧元寿只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发痒,他曾经无数次想要亲自上战场手刃一两个倭奴,但李俊成等人却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只要碰上倭奴,便直接灭了,等打完了之后才汇报干掉了多少。 为此萧元寿已经不止一次发怒了。 原本他这次也想着随军冲杀的,但却遭到了包括刘凌、苏元宝等人在内的集体反对。 理由也很简单。 第一,这次遇到的并非是倭奴的散兵游勇,而是有指挥的大股倭奴部队。 第二,夜间作战,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敌我,就算是有白布也太过危险。 眼见所有人都无比强硬,萧元寿最终也只能妥协。 可当他听到李俊成和于辅国砍杀数千倭奴之后,他自然是心痒难耐。 “不行,下次开战,我说什么也要砍死一两个倭奴,不然我这趟可就白出来了!” 就在萧元寿暗自盘算的时候,刘凌策马而来:“二位将军辛苦,火头军已经做好了饭菜,赶快回去吃饭吧!” 经此大胜,李俊成和于辅国对刘凌的指挥能力也算是彻底认可了。 二人笑着对刘凌拱了拱手,然后又对萧元寿打了声招呼,便向军营之中策马去。 送走了二人,刘凌的目光又落到了萧元寿的身上。 此时的萧元寿目光不停的游离,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东西。 刘凌也算是劳累了一夜,没有精力再猜他的心思,只是说道:“殿下,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去吧!” “哦?啊!好!”萧元寿答应一声,便向军营走去。 送走了萧元寿,刘凌又将林全几人叫了过来。 大战之后,打扫战场的工作,便主要由新军负责了。 一来赤霞军和京营的士兵们,需要尽快休息来恢复战斗力。 二来,多让这些新军们见见血,也不是什么坏处。 虽然新军昨夜同样奋战了大半夜,但刘凌依旧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打扫战场。 将倭奴的身体全部焚烧,防止出现瘟疫。 同时,也能给临淄城内的倭奴们一种假象,那便是即便经过了一夜的奋战,自己一方仍旧有余力。 若是草草打扫一番,对方必定会察觉出己方已经十分疲惫,到时候若是车轮战袭扰,可就麻烦了。 林全闻言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们都看着呢!定让他们收拾干净。” 最后,刘凌又找到了林腾。 昨夜大战的时候,刘凌安排林腾跟随率领他麾下的一百多骑兵拱卫中央大营,并未参战,所以此时的他精力还算旺盛。 “大舅哥,你带着你的队伍,去将这封信射入临淄城中,射进去之后也不必等他们回复,直接回来便可!” …… 临淄城中。 一众倭奴首领们同样一夜未眠。 昨日的战斗,让他们彻底收起了对大周军队的轻视。 同时这些人也明白,在临淄待得时间越久,对他们便越是不利,这一支大周援军便如此难缠,若是再拖个十天半个月,几支大周援军全部赶到,那他们这些孤军深入搞抢劫的王八羔子,可就彻底完蛋了。 诚然,若是他们现在开始向海边撤军的话,眼前的这支大周军队是拦不住的。 可这也代表着他们这次所劫掠的金银粮食等物品,都要舍弃。 拼着掉进海里喂鱼的风险搞抢劫,若不带回去点实在东西,那可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一众头领都无比的犹豫。 犹豫之际,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小西隆佐,希望他能帮所有人拿个主意。 然而,一众头领们无比犹豫,小西隆佐又何尝不是? 此时城中的金银珠宝数他的最多,他还指着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招兵买马抢地盘呢。 若说舍弃,他是一万个不乐意,可就这样拖着也绝对不是办法。 就在小西隆佐冥思苦想之际,一名倭奴军官快步来到了大厅之中。 “小西将军,有一支大周的骑兵队伍,射进来一封书信,请您查看!” 这封信的出现,算是搅动了一下屋内压抑的气氛。 小西隆佐为了防止旁人生疑,直接说道:“将信读出来吧!” 东奴国虽说也有自己的文字,但官方文字都用的是汉字,所以那倭奴军官倒也认得。 “小西隆佐,你个……” 倭奴军官刚读了几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 旁边的头领们早已竖起耳朵准备听内容呢,结果这家伙却不读了,自然有些生气。 “八嘎,怎么不读了?”一名首领张口便骂。 那倭奴军官脑子倒也转的快,只见他将书信高举,然后跪在了地上道:“汉字繁复,小的认不全!还请恕罪!” “真是个蠢货!”首领箭步将书信抢了过来,然而,他在看了两眼之后,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一旁的首领顿时不乐意了,别人不认字,你骂人家蠢货,怎么到你手里你也读不出来? 麾下势力较大的加藤更是直接调侃道:“小早川,你不会也不认识字吧!”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一阵大笑。 小早川被气的面红耳赤,但他又不敢将书信的内容说出来,于是也只得忍着怒火将书信递交给了小西隆佐。 “小西将军,还是您亲自看吧!” 小西隆佐皱眉将书信接了过来,扫了两眼之后,当即便将书信拍到了桌子上。 “八嘎!” 如此反应,自然让其他的首领们更加好奇,但碍于小西隆佐的威势,这些人却也不敢亲眼上前查看。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原本愤怒不已的小西隆佐突然笑了出来。 “呵呵!看来你们应该也是实力不足啊!”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书信递了出去道:“你们都看看吧!” 早已心痒难耐的众人,连忙上前查看。 “小西隆佐,你个王八羔子,出尔反尔的小人,说好的过两日便撤退,为何昨夜又派遣兵卒偷袭我们的营寨?” “现在那些偷袭我们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杀光了,你个王八羔子最好能给我们一个解释,不然等老子攻入临淄城内,定将你扒皮抽筋,丢进海里喂鱼。” 看完了书信,众人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小早川不敢读了。 见他们看完了信,小西隆佐笑着问道:“从这封信中你们看出了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懵逼。 看出什么?看出你被骂了呗,还能看出什么? 就在众人懵逼之际,山本二木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随后道:“现在我们眼前的这支大周军队,并没有实力强攻临淄城。”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现在拿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在其他的大周军队未赶来之前,我们完全是安全的。” 小西隆佐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若非如此,他们便不是送信,而是将军队开到临淄城下准备攻城了。” 说到这,小西隆佐摸了摸自己鼻下的一撮小胡子道:“把徐进给我找来。” …… 直到中午时分,战场才算是打扫完毕,数千名倭奴的尸体全都集中到一起焚烧了,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霄,带着这些人所犯下的滔天罪孽,消散在碧蓝色的天空之中。 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外围的壕沟,那些新军们才算是大功告成,有了休息的时间。 此时刘凌、萧元寿等人则已经睡醒一觉,并聚集了起来,开始复盘昨夜的战况。 首先肯定是战损情况。 虽说己方是以碾压之势获得了胜利。 但上万人拿刀互砍,想要毫发无伤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中,京营士兵战死三十二人,伤一百四十五人。 赤霞军战死两人,伤十五人。 新军损失最多,战死一百零三人,伤三百一十二人。 合计战死一百三十七人,伤四百七十二人。 就损失而言,还算可以接受。 倭奴这边就没有具体数字了,毕竟昨夜战场实在混乱,很多新兵根本没有保护人头的意识,见到倭奴便是一阵乱刀。 很多倭奴的尸体都变成了肉酱,无法采集头颅。 同时,于辅国和李俊成二人率领的骑兵也踏坏了不少头颅,再加上他们之后追杀倭奴援军,一直杀到了临淄城下,在这期间是无法收集头颅的。 所以,最终统计下来囫囵个的脑袋,只有两千五百零一个,和曲阜城下所斩获的首级大抵相当。 虽说人头不多,但根据刘凌等人的估算,此战,至少歼敌五千有余,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胜利。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约架 叮嘱林岳记好阵亡将士名单,留待抚恤之后,刘凌便又安排道:“好了,近几日倭奴们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赤霞军的人负责训练新军,尽快让他们掌握鸳鸯阵法的精髓!” “是!”林岳答应了一声站到一旁。 另一边,萧元寿也对张磊问道:“我们向历城传令有多长时间了?严茂青和李景虎可有回应?” 他们如今已经在临淄城下站稳脚跟了,只要二人率领大军前来参与合围,必定能全歼临淄城内的倭奴。 张磊上前道:“回殿下,严茂青接到命令之后说马上整顿大军,率众出发。” “到如今已有十余日的时间,按着历城到临淄的路程,他们应当在三日之内到达。” 听到这话,萧元寿满意的点了点头,三天时间,正好能让自己一方养精蓄锐,待得大军赶到,立刻便能攻城。 不过,一旁的刘凌却对这所谓的援军没什么兴趣,就算是来了,也难堪大任,主力还是要靠自己麾下的兵力,以及京营的力量。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一名士兵来到了大帐之外:“殿下,倭奴的使者来了!” “呵!来的还是挺快!”刘凌轻笑一声,看向旁边的萧元寿。 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徐进便步入了营帐之中,看到来人还是这家伙,萧元寿一脚便将眼前的桌子踹翻了! “奶奶的,说好的不再行到兵之事,立刻撤离,你们为何在昨夜又偷袭我军大营!” “左右,叉出去给我砍了!” 刘凌之前对众人早有交代,在听到萧元寿的命令之后,于辅国和张磊两个京营副将亲自上前将徐进提了起来。 后者也知道这次前来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他连忙呼喊道:“饶命!饶命啊!我是自己人,自己人并非倭国人!” 见他求饶,刘凌随即上前道:“殿下,他并非倭奴而是汉人!此行想必是受了胁迫的!” 萧元寿装傻似的挠了挠头道:“嘶,好像还真是!那放开他吧!” 被放开之后,徐进赶忙扑倒在地上给众人磕起了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旁边的两名士兵,将桌子重新整理好之后,萧元寿敲了两下道:“好了,别磕头了,倭奴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徐进连忙将怀中的书信递出。 萧元寿拆开看了两眼之后,又将信丢给了刘凌,然后眨巴眨巴意思是在询问说些什么。 而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昨夜的事情纯属误会,是一些士兵自作主张出的城,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还是按着之前的计划,我们乖乖滚蛋,你们光复城池,到时候可谓是皆大欢喜。 书信的内容完全在刘凌的预料之中,他微微点头表示让萧元寿暂且答应下来。 后者立刻会意。 “咳咳,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吧,本将军也嫌麻烦,懒得去攻城!” “你回去告诉小西隆佐,让他说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撤军,今天便要有答复。” “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徐进听完连连磕头:“好好好,这就回去告诉他!” “行了,滚吧!”萧元寿帅气的挥了挥手。 徐进如蒙大赦,赶忙想要退出大帐,生怕走慢了又被对方抓起来砍头。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刘凌冷声开口道:“等等!” 徐进被吓得身体一僵,半晌都没回过头来。 看到他这幅样子,刘凌笑着走了上去:“兄弟我们都是汉人,不会杀你的,紧张个什么劲?” 闻言徐进的身体才软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道:“将军,我这不是在城中被倭奴们吓的嘛。” “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并带到。” 刘凌一边上下的打量徐进,一边摸着下巴说道:“你回去给小西隆佐带个话,就说我听闻东奴国的刀法十分精湛,而且有诸多流派,什么狗屁流,死爹流,没妈流,畜生流。” “正好,我麾下也有几个武艺不错的兵丁,所以我便想于明日清晨带着这些兵丁前去领教一番。” “当然,若倭奴们没胆子应战那便只需要写下一封书信,言明东奴国的刀法乃是花架子,不堪一击,根本不能与我大周国的武艺相提并论那便可以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白衣书生,徐进是一脸懵,他虽然从站位上能够推断出刘凌在军中地位不低,但却搞不明白这家伙找倭奴比武作甚。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比武也不用自己上,回去带个话便是了。 于是,徐进便答应道:“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罢,徐进便要离去,就在这时,萧元寿又是一声大喝:“慢!” 徐进闻言心脏猛地一抽差点没晕过去,你们这帮家伙,到底让不让人走?再来几次,就是不被你们砍头,吓也吓死了。 虽说心中不忿,但徐进仍旧满脸堆笑的回头道:“将军,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萧元寿哪里有什么吩咐,只不过是见刘凌叫住他觉得好玩,自己也玩上一把罢了。 “嘿嘿,没事没事,你去吧!” 徐进这才如蒙大赦的走出了营帐。 等他走远之后,萧元寿满脸好奇的看向刘凌道:“你怎么看出来他是汉奸的?” 刘凌无言,这种通过动作细节判断对方心理活动的本事,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于是,他也只得说道:“应该是直觉吧!” “直觉?我看未必吧!”于辅国笑呵呵的看向刘凌道:“刘都尉行事一向稳妥,应该不会只靠只觉便断定这厮已经投靠了倭奴。” “还是说,刘都尉是想要在我等面前藏上一手?” 此话一出,众将官皆大笑。 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后,这些人也算是将刘凌看做了自己人,已经开始开玩笑了。 …… 另一边,徐进急匆匆的回到了临淄城中。 当他将萧元寿的话带给小西隆佐之后,后者眼珠子一转,随即道:“你立刻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将于八月十六从临淄城撤离,八月十七,他们便可以入城!” 徐进闻言刚想走人,但这时他又想到了刘凌所说的话,于是又说道:“对了,他们之中有一名将官说想要明日领教一下我等的武艺,不知小西将军是否答应?” “嗯?领教武艺?”这话倒是出乎小西隆佐的预料,他眉头一挑问道:“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徐进哪里敢原话复述,只是大概将刘凌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补上一句:“他还说,若是将军不应战的话,便写上一封书信,告知东奴国的刀法只是花架子,根本不能和大周的武艺相提并论。” 徐进说完,小西隆佐还没反应,旁边的加藤胜信便拍案而起,对徐进怒斥道:“八嘎,竟敢如此污蔑我等剑道!” 其他的倭奴头领们也是一幅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些人大多从小便修习武艺,对自己的刀法都极为自信。 听到徐进的话后,自然暴怒! 徐进也被倭奴的反应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没有原话复述的同时,他又赶忙说道:“诸位,这是大周的一名将官所言,可不是我说的啊!” 倭奴的一众头领们自然是看不上这个汉奸,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小西隆佐的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所以这些人这也未在呵斥徐进,转头看向小西隆佐开始请战! “小西将军,昨夜我等吃了大亏,今日他们又来寻衅,我看不如答应下来,也让这些汉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毫无疑问,昨天的战斗对小西隆佐而言绝对是败笔,他自然也想要找回场子。 但隐约间又觉得这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眼见着自己的属下群情激奋,小西隆佐犹豫再三之后,沉声道:“哼,说我等的剑道只是花架子,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 “你去告诉他们,这战书我等接下了,不过比试地点要在临淄城下,而且他们来的人也不能太多。” 徐进也没多想,听到小西隆佐的答复,一番点头哈腰后便转身离去了。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吓,他也没那个胆子亲自去大周军营了,于是他将小西隆佐的回话写成了书信,并让自己的一个下人送了去。 很快,下人便回来了,并带来了消息。 大周的主将同意他们八月十六撤军的打算,同时也同意明日清晨在临淄城下比武。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的时候,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大周军营开出,直奔临淄城下。 在临近临淄城有个二三里距离的时候,这支骑兵队伍缓缓停下。 随后,一名身穿黑甲的士兵策马来到了临淄城下。 “喂!里面的倭奴听着,我们大周的武林高手已经来了,赶紧让你们的什么狗屁流,死爹流,没妈流,畜生流的剑道低手滚出来受死。” “若是没有胆量,便赶紧写下降书,就说倭国剑道不过是粪坑里的臭狗屎!” “只有我大周的剑术,才是武学之根本!” …… 古代交战,除非双方实力大抵相当,不然极少有见面便直接开打的情况。 打仗并非儿戏,为求必胜,进攻的一方大多准备充足,再集结重兵,以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兵力雷霆出击。 另一方则仓促应对,兵少将寡。 这种情况下,只要兵少的一方不是脑残,便会固守不出,等待支援。 而在没有火炮等物品发明之前,攻城一方是很吃亏的,为了刺激守城的人出战攻城一方,往往便会向派人前去骂阵。 俗话说就是骂大街。 亲娘祖宗十八代的一通臭骂,若是能刺激的敌军出战,那自然最好,就算不能,也能削弱对方的士气,间接减少对方的战斗力。 对于攻城方来说反正也没啥成本,最多回来了弄点胖大海吃吃。 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准备攻城器械。 眼前的这名士兵便是京营里面有名的骂将,不仅嗓门大,而且精通各种骂术,据说骂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这名士兵的谩骂,自然是吸引了城上倭奴们的注意。 很快,大周军队前来比武的消息便传到了城内各大首领的耳朵中。 小西隆佐在听到消息之后,也火速来到了城门楼上查看。 他手搭凉棚向外一看,便见城外聚集着上千名骑兵,正对临淄城虎视眈眈。 再看城下,那名骂将依旧一边骑着马晃悠,一边污言秽语喷个不停。 这时,众头领也赶到了城门楼上,这些人都听得懂汉话,也知道那人骂的有多难听。 于是开始上前请战! “小西将军,他们既然已经来此,何不直接派我等出去,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小西隆佐盯着远处的骑兵看了一会之后,皱眉道:“对方带了如此之多的骑兵,是不是别有目的?” 一旁的加藤胜信闻言急了:“小西将军,我城中四万余兵力,何惧他区区千余骑兵?” 此话一出,也让生性多疑的小西隆佐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手下四万多人,又有坚城固守,就算他的骑兵再厉害,也没那个胆量向前冲锋。 想到这,小西隆佐沉声道:“加藤、武田、大村、五岛,你们率领各自兵力随我出城。” “山本,你留守城池,若对方的骑兵敢于发动攻击,立即率领全军迎战!” 闻言,一众将官随即答应道:“哈依!” 很快,临淄城的城门便被打开,在小西隆佐的带领下,数不清的倭奴从城门之中走了出来。 眼见对方露头,那名骂将也不敢再过多停留,赶忙向着己方战阵退了回去。 毕竟,他擅长的是骂人,打架的事情,还是大家一起来的好。 在确定对方骑兵没有任何动作之后,小西隆佐便带着麾下一万余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大周战阵的前方。 看着眼前上万人的战阵,李俊成三人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了兵刃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单挑 一旁的萧元寿并没有这个危机意识,他看着眼前乌云般黑压压的一众倭奴,脸上满是兴奋。 “刘凌,等会能不能让我杀上一阵?” 萧元寿曾经在评书、戏曲、话本小说之中,不止一次听过或见过,两军对垒,双方主将先要进行单挑。 谁单挑赢了谁直接获胜。 除了少数比较难缠的boss级对手之外,一般书中的主角都是两三个回合便将对方刺于马下。 他自然也曾幻想过,自己身披战袍,匹马单刀和敌军主将和马交锋。 经过几个回合的激战之后,自己一招便将敌将斩于马下。 然后金色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神圣无比。 当然,上述场面纯属萧元寿自己的意淫,在听到萧元寿要上阵的时候,未等刘凌说话,李俊成三人便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殿下乃万金之躯,怎可亲自上阵?” 刘凌也扶额无奈道:“殿下,你能来此近距离观战便已经不易了,至于上阵还是算了吧,那天我抓住几个倭奴俘虏的话,再交给你练练手吧!” “切,杀俘虏有什么意思?”虽然心中不悦,但萧元寿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倭奴的战阵停了下来,加藤、武田等倭奴首领,带着自己麾下的剑道高手走出了战阵。 其中,加藤胜信火气最大,他大步上前,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刘凌等人道:“大周国的废物们,我等前来应战,那个先过来受死?” 说话间,武田、大村、五岛及其下属也纷纷亮出了兵刃,面露狰狞。 之前说过,在东奴国,名姓算是个稀罕物,那些有名有姓的无一不是世家子弟。 加藤、武田等姓氏,在东奴国更是代表着割据一方的诸侯势力,只要亮出名号,便能吓垮一大票人。 且不说刚才那骂将对他们的一番侮辱,单是昨夜被眼前的这支骑兵队伍杀的大败,便让这些自誉为贵族的东奴国武士急于找回面子。 看着眼前这十几名手持长刀,目光锐利的倭奴,刘凌知道,这些人应该是算是东奴国的剑道高手了。 他看向旁边赵家武馆的众人,笑道:“赵叔,如今可到你们表演的时候了!” 跟随而来的林腾也起哄道:“赵叔,干死这帮小兔崽子们!” “是啊,可别给咱们大周的武林同道们丢份啊!”林岳亦是笑呵呵的说道。 刚进入鲁州的时候,赵元松以及他麾下的弟子们,凭借着战马以及优秀的武学功底,可谓是刘凌手中的王牌。 冲锋陷阵,剿杀残余,都有赵家班的影子。 但随着鸳鸯阵的成型,以及麾下人数的增多,刘凌对付倭奴,便不再需要赵元松这些武林高手。 毕竟个人战力再强,在面对几百几千的战争的时候,能发挥出来的能力也十分有限。 与之相比,完整的战阵,才是对付这些倭奴的最优解。 所以,刘凌便很少安排赵家班的人出战了,更多的还是让他们充当保镖的角色,拱卫中央大营,算是成为了一张底牌。 赵元松等人虽说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毕竟自己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杀倭奴,结果却成了保镖。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好快的刀 此话一出,大周一方皆大笑,嘲讽的意味十足。 就连刘凌也忍俊不禁。 “呵,你们这些倭奴,真是人小屁事多,打不过便打不过,何必说我们以兵器欺负你们?” “天下兵器这么多,你们也可以用其他兵器来应战?我又没有只让你们用倭刀。” 大村二壁闻言高抬脑袋道:“我等皆是信奉武士道的武士,既然是武士,那自然要用武士刀!” “如今,我以武士刀来挑战你们大周的刀法高手,若有便请出来应战,若没有,你们便乖乖认输,并言明你们大周的刀法,不如我等。” 此话一出,加藤几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之前他们只想着在武艺上和大周一争雌雄,倒是没有想到还有打嘴炮这招。 若大村二壁真能用这种方法,逼得对方低头,倒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刘凌也知道对方纯属是怕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对付这种人,自然是要抓住对方前几局战败的事实猛烈抨击,将其激怒之后,再逼迫其出手,最后,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而就打嘴炮而言,刘凌也还未遇到对手。 心中一番斟酌之后,刘凌刚想发功,然而,一旁的赵元松却先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只见他从旁边一名弟子手中接过把大刀,随后沉声道:“比刀便比刀,老夫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刀法!” 说着,赵元松已然来到了自己女儿身旁。 赵玲绮本想看刘凌和倭奴对骂的戏码来着,所以才未发声,如今老爹已然提刀上前,还未杀过瘾的她赶忙道:“爹,不就是比刀嘛,还是我来吧!您老人家在一旁休息便是!” 若是平时,赵元松也乐得将这机会让给年轻人表现,但今日看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杀的如此尽兴,他的心中也是瘙痒难耐。 今日不砍死几个倭奴,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去去去!你个小孩牙子都杀了三个了,总得给你老爹我留两个吧!” 说话间,他便如同拎小鸡仔一般将赵玲绮提到了一旁。 后者自是不满,可就在她还想争辩之时,刘凌却道:“玲绮,让赵叔舒展舒展筋骨吧!” “你眼睛尖,还是在这防着这些倭奴再耍阴招吧!” 想到刚才突如其来的暗器,赵玲绮噘着嘴巴一脸不爽的回到了刘凌身边。 打发走了女儿,赵元松提起大刀指向大村二壁寒声道:“倭奴,滚过来受死!” 这下轮到大村二壁懵逼了,他原以为刚才那三人便已经是大周国的最强战力了,可谁知道,对方似乎还有高手! 看着赵元松提刀的架势,大村二壁便知道,对方绝对是个高手。 他此时有些后悔刚才说那么多废话,若不说,直接派出两个小兵送死,然后认输算了。 现如今,对方不仅接受了挑战,还将兵器指向了自己,很明显是要和自己单挑了。 一旁的加藤和武田等人再次暗笑,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次,几人并未催促和讥讽,因为已经不必要了。 此时,若他认输不打了,那才叫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大村二壁对着身旁的一名武士道:“去!杀了他!” “我?”那武士指了指自己,满脸的无辜。 “嗯?难道对付这种杂鱼,还要我亲自上吗?”大村二壁的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武士无可奈何,也只能拔出自己的家传宝刀走出战阵。 虽说没等来对方的首领有些失望,但无所谓了,能过过手瘾便是不错。 眼见对方出阵,赵元松一改之前自己儿子和女儿的作风,主动踏步向前,想要先发制人。 出战的倭奴也摆开架势一幅全力应战的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然逼近。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刘凌,和倭奴比武,怎么也不叫上我!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 赵元松闻言一愣:“嘶!横三?” 倭奴也听到了呼喊,不过他这种低级武士,是听不懂汉话的,自然并未在意。 看到赵元松愣神,倭奴自认为机会来临,当即一刀斩向了对方脖颈。 他想要一刀结束战斗。 因为用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所以这一刀又快又急,还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虽说听到横三的声音,让赵元松微微分神,但却不代表着他露出了破绽。 眼见倭奴转守为攻,并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赵元松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精光! “海底捞月!” 只见赵元松右手的长刀飞快上挑,同时他的身体向后翻转。 躲开对方攻击的同时,一道寒芒自下而上腾起,犹如银月初升,一闪而过! 呛! 金铁相交之声响起,一截细长的倭刀飞向高空。 紧接着,赵元松回身收刀,又恢复了之前的架势。 而那名倭奴则手持断刀僵在原地。 “沽!” 一股鲜血从倭奴的嘴里吐了出来,随后他的胸前便多了一条血线。 “とても速い刀!” 说出最后遗言之后,倭奴自左腰至右肩的半边身子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鲜血奔涌而出,黑褐色的地面当即被染得一片通红。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已然来到阵前。 横三立马横刀直接来到了战场中央,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刚才他的呼喊萧元寿也听到了,于是上前对刘凌问道:“你认识?”火山文学 “啊!对,认识!”刘凌愣了一下才回应道。 另一边,横三看着周围满地的倭奴尸体,急的直挠头,再看正中央的赵元松,他急道:“我说老赵,你杀了这么多,差不多行了,让我也砍死几个过过瘾。” 显然,横三以为满地的倭奴尸体都是赵元松干的。 后者才杀了一个,正起劲,自然是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才杀了一个,你要来后面等着吧!” “一个!那这些……” “横三哥,是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杀的!”赵玲绮笑语嫣然,很是嘚瑟。 这时,横三才注意到肩膀上绑着纱布的赵云虎,以及身上染血的赵云龙。 他眉头先是一皱,紧接着便露出了笑脸:“嘿嘿,既然是你们杀的,那也得算老赵头上!” “不行不行,赶紧换我来!” 说话间,他翻身下马便要将赵元松顶替下来,后者自是不干:“去你的吧,先来后到,我都在这等半天了!” 看着眼前打闹的二人,大村二壁只觉脸上一阵发烫。 这两个老家伙,是拿我当软柿子捏了吗? 就在大村二壁思索怎么收拾二人的时候,刘凌也来到了战场之上。 “横三哥,你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看到刘凌,横三大咧咧的说道:“嗨,别提了,我在梁山听他们说你带兵去临淄找倭奴主力决一死战,心都痒痒死了,这不病刚好我便骑马赶来了。” “来到军营便听林堂兄弟说,你找人和倭奴单挑比武,我这那还坐得住,赶紧跑过来了!” 听着横三的话,刘凌只觉脑袋一阵发胀。 回头再看萧元寿等人,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于是,他连忙压低了声音对横三道:“横三哥,现在这除了我的人,还有朝廷的兵马,别提梁山的事!” 此话一出,横三才注意到,自己背后的骑兵身上穿的都是官军的打扮。 在大周也是各有各的圈子,开武馆的、当土匪的、当游侠的、经商的、当官的、要饭的、种地的…… 官方的语言说便是三教九流。 这些圈子有的天生便是朋友,比如当官的和经商的。 有的天生便是敌人,比如朝廷的和土匪。 横三算是游侠圈子里的人,虽说不像土匪那般和朝廷是死对头,但也不喜欢官家那一套。 甚至,他亲手干掉的贪官污吏也不少,但大多做的隐蔽,并未直接和朝廷起冲突。 若是平时,他看到这么多官兵之后,必定掉头便走。 但今日不同,今日他是为了杀倭奴,算是国仇家恨,为此低低头也不是不可以。 横三扭头看了看那些官军,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当官的,我说的可不是鲁州的梁山啊,是冀州的小凉山,冰凉的凉!” 刘凌无语,这家伙好像要越描越黑了。 就在一众官兵议论纷纷的时候,李俊成上前道:“哦!阁下原来是从小凉山来的?” “那不知小凉山上的奕剑山庄你可知晓?” 横三眼前一亮,连忙道:“知道知道!我和奕剑山庄的庄主李春风可是拜把子的兄弟呢!” “哦!原来如此,幸会幸会!”说着李俊成对横三拱了拱手。 一众京营士兵见李俊成也知道那小凉山,便信了横三的话也不再议论。 刘凌见状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之前和萧元寿他们坦白了,不然的话,还不知要怎么蒙混过去。 搞定了身份问题,横三又看向赵元松道:“我说老赵,你可别不够意思啊!” “咱俩好歹也算故交。就算给我个面子成不?” 老赵眼睛一横,咬牙道:“不给!等我杀个痛快再说。” 就在二人吵吵之际,大村二壁却是听出了些信息。 后来的那个大汉,虽说看上去更加凶悍,但确是重伤初愈,若是和他交手的话,自己一方应该能有几分胜算。 想到这,大村二壁指着赵元松道:“刚才,我的手下已经和你比试过一场了,现在我们要和这位用刀的武者比试!” 第二百章 五百战五千 “小西将军!”见到小西隆佐带人过来加藤等人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对其施礼。 刘凌等人的目光也落到了眼前这个四五十岁,留着地中海,小辫头的老倭奴身上。 “你便是倭酋?” 小西隆佐也在上下打量着刘凌,虽然徐进曾说过,大周军队的首领是那名少年。 但小西隆佐却看得出来,真正主事的应该就是此人。 “我名小西隆佐,乃是东奴国天皇的外甥,关原地区的大名首领!” 东奴国这名字自古以来便有,倭奴们刚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学习了汉文化之后,便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好名。 可奈何自己实在没什么文化,也想不出比较大气的名字。 再加上古代交通通讯皆不发达,若是改了名字,拿出去之后一报名号别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就尴尬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如今的东奴国军阀四起,大家都只顾着抢地盘,谁还有那心思给自己的国家改名号? 没法改,又不是啥好名字,所以,大多数东奴国人,都极少提起自己国家的名号。 小西隆佐也不想说,但现在算是比较正式的场合,总归还是要说一下的。 对方报上名号之后,刘凌也朗声说道:“我乃大周国御赐子爵,领魏县都尉衔。” 小西隆佐原以为刘凌是什么大官,所以才上前搭话,可在听到对方只是大周最低等的爵位,官职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都尉的时候,不由得脸色一沉。 “本将军乃是皇亲国戚,一方诸侯,你一个小小的子爵都尉,也配和我说话?请下去,让你们的主将过来!”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老子和你说话已经是耐着性子了,若非手下兵将不足,早就灭了你了,狗东西竟还看不起我? 刘凌轻蔑一笑,冷声道:“呵,什么一方诸侯?东奴国方寸之地,就是你们的国王来了,撑死也就和我们知府大人平级。” “你个小小的大名,也有脸面同我论资排辈?真是笑话!” 如果说小西隆佐讥讽的是刘凌个人,那刘凌骂的便是整个东奴国了! 加藤胜信等人闻言纷纷对刘凌怒目而视! “八嘎!你竟敢这么对我们的将军说话?” 加藤胜信话音刚落,便听破空声突然响起。 嗖!咔! “啊!” 加藤胜信一声惨叫,随后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见他脑袋摇晃了一下,张口吐出一股血来。 鲜红的血液里面,一颗铁丸乌黑色的铁丸,以及两枚发黄的门牙十分显眼。 “八嘎!竟敢偷袭!”武田茂再次怒斥。 赵玲绮杏眼一瞪,素手再次一弹! 武田茂还未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觉胸前一痛,随后仰头便倒飞了出去! 砰! 重重的摔落在地后,武田噗的一声又喷出一股鲜血。 这时赵玲绮才抬起下巴说道:“姑奶奶这还留了手,若再敢对我们都尉大人不敬,犹如此头!” 说话间,又是一枚铁丸飞出,带着劲风,砸到了一名倭奴尸体的头颅上! 啪! 一声爆鸣,头颅像是里面被装了二踢脚似的,爆炸开来,脑浆血液四散飞溅,吓得一众倭奴连连后退! 看到这一幕,后面京营的骑兵纷纷举起兵刃高声呼喊道。 “好!好!好!” 小西隆佐也被赵玲绮的手段吓了一跳,他原本想摆身份压刘凌一头,却想不到反被对方镇住了! 见赵玲绮帮自己抢占了先机,刘凌也打蛇随棍上的说道:“刚才你们比武输的比狗都惨!真不知你们还有什么脸面随我在这里说话?” “还是说,你们想找回场子,继续比斗?” 此话一出,横三立即道:“好啊!我的大刀还没砍够呢!” 赵元松则横眉瞪目道:“去你的,要比也该轮到我来了!” 小西隆佐看着眼前众人,目光中满是杀意,此时他真的有心下令让身后一万多人,一同冲锋,将对方全部砍杀! 但刚才赵玲绮的那一手,却彻底绝了他的所有念头。 因为若是如此的话,先死的肯定是自己,并且对方后面也还有一千骑兵。 若真动起手来,自己一方未必能讨到便宜。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为今天的比武画上一个句号。 小西隆佐指了指身旁的那些尸体道:“今日之比武,输的只是他们并非是我等的武学技艺。” “我国剑道流派多如牛毛,又岂是他们能代表的。” “诸位若是真想证明大周的武艺比我等的武艺强悍,我看不如随我回国,到时候,我定会召开天下第一武道会,让诸位领略我国的剑道精髓!” 此话一出,赵元松等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好家伙,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吧。 输了还不承认,还说要让我们随你去东奴国比武,若真去了,以你们的人品,我们还回得来吗? 就连非武林人士的于辅国也看不下去了,他指着小西隆佐的鼻子骂道:“倭奴,昨日已经说好了,今日之比武乃是两国之争,如今你竟说出这些无耻的话来,当真是脸都不要!” 面对于辅国的谩骂,小西隆佐一幅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样子道:“虽是两国武艺之争,但我等确实无法代表我国的武艺巅峰。” “难道,你们就敢说你们这几人便能代表大周所有的武学高手吗?” 这话把于辅国呛了个跟头,横三等人虽然气愤,但也不敢说自己便能代表大周所有的武学高手。 因为若是承认了,那岂不更证实了今日之比试,是他们大周国用一流高手来对付二流高手了? 看到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小西隆佐满意的笑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今日之比斗便结束吧,欢迎你们来我们的国家比试武艺!” 经过小西隆佐的这一番话术,加藤等人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现在算是保住了国家的颜面,他们的压力没那么大了。 见对方不再言语,小西隆佐便对身旁的加藤等人道:“好了,我们走!” 说罢,几人便急忙转身想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刘凌举起了手。 “慢!” 小西隆佐止步,思衬一瞬之后,他回头看向刘凌,似笑非笑道:“阁下想要随我等回国切磋武艺?” 刘凌抬起下巴,冷笑道:“我才没那个时间!只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应该还是不服。” “既然不服,那我便打到你服为止!” “这样,既然你们之中没有武道高手,那明日咱们便以军队交锋。” “我军出五百人,让你们出五千人,咱们还在此地决斗!” “若我们赢了,你们便要举天发誓,今生今世不得再踏入我大周国土一步!” “若你们赢了,我等直接撤兵,继续任由你们在鲁州劫掠,如何?”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顿时愣在了原地。 虽说眼前这支大周军队实力强悍,但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以十倍的兵力战胜己方。 那这小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还未等小西隆佐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村二壁便怒道:“你也太狂妄了!竟敢如此挑衅我等!” 刘凌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道:“不必说这些废话,你们就说敢不敢应战吧!” 加藤等人咬牙看向小西隆佐道:“将军,答应下来吧,明日我等亲自带军上阵,定要将这个狂妄之辈的头颅砍下!” “对,今日我等已然受辱,若不敢应战,那等此事传回国内,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小西将军!答应吧!五千战五百若还不敢应战,那便太伤我军士气了!” 众人连番进言,说的小西隆佐有些意动。 不管怎么说,五千对五百他们都绝对没有输的可能,而且,这两天的战事,确实让麾下士兵的士气有所损伤,若不应战,明日这些大周军队定会来城下嘲讽。 到时候城中士兵群情激奋,哪怕他以他的威望,也难以压制。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刘凌,沉声道:“你太狂妄了,若五千战五百我东奴国还败了,那我小西隆佐将切腹于此!” “不过我等皆是步卒没有战马,所以你派出的五百士兵,也不得骑乘战马,不然便是不公!” 小西隆佐说罢,于辅国等人鼻子都气歪了。 在刘凌说出要以五百打对方五千人的时候,于辅国等人便认为刘凌是打算以骑兵对战了。 可小西隆佐的话却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同时也让于辅国等人再次见识到了倭奴的无耻。 你五千人打我五百人,还有脸说什么公平不公平? 就在众人以为刘凌要反驳对方的时候,却见刘凌仰天大笑。 “哈哈哈!你考虑的倒是周全,好,那明日我便以本部五百步卒和你交手!” “明日巳时开战,谁不来谁是畜生!” 见刘凌答应,小西隆佐也露出了笑脸:“呵呵,好!那我们明日再战,告辞!” 说罢,小西隆佐转身离去,加藤等人恶狠狠的看了刘凌一眼之后,便跟了上去。 其背后黑压压的一片倭奴,自动让开了道路。 刘凌也立刻对周围人说道:“上马,咱们也该回去了!” 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怕小西隆佐等人后撤之后,再发动全军冲锋。 虽说旁边有一千骑兵护卫,但真打起来,谁也说不准,所以还是尽快拉开双方距离,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为妙。 上马之后,双方兵力各自开始后撤。 还未走出多远,于辅国等人便凑到了刘凌身旁问道:“刘都尉,明日你打算派那支军队出战?” 旁边的萧元寿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凌,刚才刘凌答应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妥,但出于信任还是没说话。 刘凌看了看众人,然后自信道:“刚才不是说了嘛,以本部五百人马出战!” “啊!你的阵法虽然厉害,但也打不过五千人吧!”萧元寿难以置信道。 于辅国也皱起了眉头,认为刘凌是在忽悠他,因为没有那个将领会派自己的嫡系部队上战场送死。 他还想发问,但却被刘凌直接摆手说道:“好了,我自有办法,明日你们便会知晓。” 随后,他便策马来到了林腾身边,问道:“昨夜城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后者摇了摇头道:“没有,平静的很!” 刘凌皱眉思索了片刻,又道:“今天晚上继续监视,不管怎么说,这些倭奴的首要目的肯定是逃走,不可能等到十六才有动作。” 林腾点头答应。 …… 另一边,小西隆佐刚回到城中,加藤、武田、大村、五岛以及城中其他倭奴首领,纷纷找到了他,目的只有一个——请战! 白天的事情所有人有目共睹,让人家杀的这么惨,他们这些人心中自然也有火气。 就等着明天报仇了! 但城中有三万多人,名额却只有五千,这些人自然要挤破头的往里抢。 尤其是今天白天战败的四人,他们急于洗刷耻辱,自然是尤为激动。 甚至加藤和武田还说出了,若不让自己出战,那便切腹自尽的话来。 看着这些一个比一个激动的手下,小西隆佐的脸上,却布满了冷漠。 “都给我安静!” 一声怒喝,原本嘈杂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西隆佐横眼看向加藤和武田,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以一遇挫折便要切腹自尽,那汝等的父亲,在少年时便要切腹自尽,又哪里会生下你们这些废物?” 此话一出,加藤和武田顿时低下头来。 教训完二人,小西隆佐的目光又落到了其他请战者的头上。 “刚才决斗的时候,我军被杀的大败,汝等怎么不现身请战?” 废话,对方那么猛,自己上去也是送死,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所以其他的请战者也不敢再直视小西隆佐的目光。 镇住这场面之后,小西隆佐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们可知,他们为何要三番两次的和我们进行决斗?” 众人闻言顿时开始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加藤胜信抬头道:“他们想要拖延时间!打算等援军到来。” 第二百零一章 偷袭与撤离并行 听到加藤胜信的话,小西隆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不错,他们就是无力攻城,才会三番两次挑衅,想要以此来拖延我们的时间,等他们援军到达,便是围城之日!” 一众倭奴顿时大惊。 “啊!这些大周国的将领,真是奸诈!” “奸诈?大周国有句古话叫兵不厌诈,你们不知道吗?”小西隆佐反问众人。 一众倭奴闻言再次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武田茂上前问道:“那小西将军,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是不是应该提前撤离?还是说再次偷袭他们,将其彻底赶走?” 武田茂话音刚落,大村二壁便道:“提前撤离不可,我们的东西还未收拾完,想要撤离,至少还要再等两天!” 其他将官也纷纷点头,他们都是刚刚撤入临淄城内,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堆,有的人甚至连兵器都拿不了,只能交给专人携带。 现在,这些人正在抓紧时间重新整理打包,但东西太多,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若是强行撤离,难免会落下很多东西。 看着一众头领,小西隆佐沉思片刻后对武田茂问道:“你们武田家族的人,五天前便已经撤入城中,如今应该已经做好撤离的准备了吧!” 武田茂点头道:“是!我们只携带了金银等物,其他累赘的东西都没有携带!” 说罢,他还略带鄙夷的看了眼其他头领,意思是你们要像我一样,早就走了。 其他头领自然也看出了武田茂的眼神,但他们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武田茂是个傻帽。 妈的,你以为谁都和你武田家族一样家大业大啊! 我们这些穷苦户出来搞抢劫,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除了金银,粮食、衣服、布匹甚至锅碗瓢盆都要带走。 而且,你带着上千人出来的,想抢谁抢谁,甚至能攻下个把富庶的县城。 我们这些人只能抢抢穷人,能捞到多少银两? 当然,心中骂娘归骂娘,众人还是不敢明面上得罪武田茂的。火山文学 小西隆佐干抢劫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些散碎头领们的苦楚,所以他沉思片刻之后,便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打包好了,那今天夜里,你便先让一部分人试探性的往海岸边运送东西吧!” “记住,这次运送只是试探,不要带太多东西,若成功了,明日再继续。” 武田茂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安排好退路之后,小西隆佐又看向加藤胜信,他沉声道:“加藤,今夜你安排人手去偷袭大周营帐,若能成功最好,若对方有警觉便立刻撤退,记住意在骚扰对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要硬拼!” 加藤胜信闻言眼前一亮:“好,我一定办到!” 眼见二人都有了安排,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顿时坐不住了,二人上前道:“小西将军,那明日的战事究竟派谁出战?” 看着急不可耐的二人,小西隆佐沉声道:“明日便由你们二人出战!” “记住,大周军队诡计多端,一定要小心,同时也一定要赢,要帮着加藤家族和武田家族洗刷耻辱!” 听到命令,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无比兴奋。 “好!我们一定杀光那五百大周士兵!” 安排好主要事项之后,小西隆佐又对那些小头领们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物品整理好,今日是八月十一,我们最晚八月十四便会从此地撤离,若是还未收拾妥当,那你们便自己留在城中应付大周的军队吧!” …… 入夜,临淄城的东西两侧大门同时打开,两伙倭奴同时出城。 一方携带刀剑兵刃,另一方则拖着众多包裹麻袋,以及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 负责监视的马四宝见状赶忙去找林腾。 此时的林腾正在田地里睡觉,听到有脚步声之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有情况?” 马四宝点头道:“是,两股倭奴从东西两面城墙同时出城了!” 越来越接近八月十五,月亮一天比一天明亮。 林腾来到临淄城外的一处高坡上,毫不费力的便看到了出城的两波人马。 就在他观察之际,马四宝问道:“头,那些人看样子是奔着军营去的,咱们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 林腾摇头:“通知个屁,今夜是于辅国那家伙守营,这些倭奴去了也是找死!” “快去通知兄弟们,准备跟上往东跑的那些倭奴,这些人估计要从海上逃走了!” 马四宝闻言快步的向着远处的树林中跑去,在哪里隐藏着林腾麾下的百十名骑兵。 这个马四宝乃是曲阜人士,之前杀秦石虎的时候,正是他首先说出了秦石虎的罪状。 刘凌怕他留在曲阜会被孔向西报复,所以便让人询问他是否有意从军。 曲阜守城战的时候,他的亲属全部阵亡,孑然一身的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想杀倭奴给自己的亲人报仇,所以立刻便同意了,并成为了林腾麾下的小兵。 月光之下,一支运送货物的队伍出了临淄城之后,便径直向东缓缓行进,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二百人,另外还有十一辆装的满满当当的车子。 其中有些人衣衫褴褛,满身伤痕,但却肩挑手拿,携带着不少的物品。 剩下一些手持兵刃者,则两手空空,他们不停的向周围环视,十分警惕。 可尽管如此,他们却还是没有发现,就在距离他们二三里远的地方,七八名一群身穿黑衣的步卒,正跟在他们后面。 “头,那些运送货物的人,十有八九是咱大周的老百姓!”马四宝说道。 林腾一边观察,一边道:“我知道。” “咱们不救他们吗?看那些倭奴人数不多,让兄弟们一个冲锋就全没了!”马四宝又问。 林腾被马四宝折腾烦了,他两眼一瞪,怒道:“闭嘴,老实跟着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马四宝闻言也不敢再多说,而是对着身后用力的挥动了几下手臂,示意后面的人跟上来。 在他们后面上百名全身甲胄的骑兵,正慢悠悠的牵着马步行。 第二百零二章 你就是津门横三? 林腾尾行倭奴的同时,加藤胜信所安排的人马,也悄悄的摸到了大周军营前。 原本加藤胜信打算亲自带人来偷袭的,但却被小西隆佐拒绝,因为上次五千人都死在了这里,若大周的军队依旧有准备的话,那这支偷袭的小队怕是要损失惨重。 所以他严令加藤胜信不得亲自前去,而是让他派遣自己的手下前去。 不过,他派遣的这名手下也不是一般人,其名叫加藤义。 这个加藤义原名叫井上义,后来成了加藤家族的鹰犬之后,便认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加藤胜信当干爹,并改名为加藤义,也算是拉近了和加藤家族的关系。 和大周不同,东奴国对自己的姓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为了前途改姓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为了继承别人的家产,也会改姓给人当儿子去! 所以这件事倒也不奇怪。 来到大周营寨附近的时候,月亮正值中空,大地一片皎白。 加藤义也算是久经战场了,知道这会偷袭成功率不大,于是他便对背后的众人道:“不要出声,所有人都等在这里,等黎明的时候,我们再偷袭!” 说罢,一众倭奴便席地小歇,安心的等待黎明前的黑夜。 然而,这些倭奴还未等多久,便听到前方大周军营之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呼喊之声。 “喂,倭奴们你们打不打?不打我们睡觉去了!” 听到声音,大部分的倭奴都一脸懵逼,他们听不懂汉话,但却隐约觉得这话是对自己喊的。 加藤义出身贫贱,原本也不懂的,但跟随加藤胜信之后,他便开始自学,所以勉强听得懂这话的意思。 刚一听,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一路走来,他们都十分隐蔽。 而且,大周的军队若真发现自己了,直接杀过来便是,何必在哪喊话? 不过很快加藤义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马蹄声响起来了! 意识到暴露的他,赶忙道:“撤!快撤!” 说罢,他便开始带头逃窜,其他的倭奴见状也纷纷落荒而逃。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于辅国便带着骑兵队伍到了。 “倭奴,哪里走!” 大喝间,于辅国已经带人冲到了倭奴的人群之中,仅仅一轮冲杀,五百人的倭奴战阵便瞬间崩溃。 与此同时,大周军营之中,又冲出来数人。 为首的正是横三和赵元松二人。 “于将军!给我们爷们剩几个练练手!”赵元松呼喊的同时,已然赶到了战场。 紧接着,萧元寿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横三叔,你们慢点杀,也给我留两个!” 跟在最后面的则是刘凌和赵玲绮。 于辅国带着五百骑兵冲杀五百步兵,本就是碾压之势,一轮冲杀下来,五百倭奴便有一半被踏成了肉酱。 剩下的那些也没有了逃跑的欲望,毕竟对方是骑兵,自己就是跑的再快,也绝对跑不回去! 与其窝窝囊囊的死,还不如拼一把,能干掉对方一两个也算成功。 然而,就在这些倭奴举起兵刃,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便见赵元松和横三,一人持刀,一人持枪,如两个夜枭一般飞腾而来。 在他们背后,则是赵家班的一众人马,以及被他们落下一大截的萧元寿,和他的十几个护卫。 “嘶!是白天的那些家伙!”一名倭奴认出了横三手中的钢刀,其他人见状,心直接凉了半截。 哪怕面对大周的铁骑,这些人也有殊死一搏的勇气,但面对横三,这些人连战意都没有。 因为他们曾亲眼看到,自己军中最强的剑术高手,都被横三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干净,而自己这两下子…… 原本横三、刘凌、萧元寿等人正围在一起唠嗑,可就在这时,于辅国进来说发现了倭奴在附近潜伏。 这下横三等人也顾不上唠嗑了,提刀便杀了出来。 原本横三打算直接杀出去算了,但却被刘凌拉了下来,虽说他武艺超群,但毕竟是肉体凡胎,不可能一个人将几百倭奴全部杀光。 随后刘凌便安排了于辅国带骑兵冲杀,确保前来偷袭的倭奴无法逃脱。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探监刘凌 作为公主,出入的时候带几个“宫女”“太监”进宫再正常不过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萧广萱便将钱佳宁几人安排到自己宫中,并叮嘱他们不要乱逛。 随后,她便又找了个机会带着两个小太监溜出了皇宫。 怀揣着自制的御赐金牌,萧广萱便大咧咧的来到了诏狱之中。 今日在诏狱当值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作为勋贵之一,他自然认识这位深受宠爱的六公主。 见萧广萱后,他赶忙下跪行礼! “奴才许显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和其他的部门不同,锦衣卫只听从于皇帝指挥,算是皇帝的私军,所以他们对皇室子弟大多自称奴才,当然若是勋贵或者另有兼职的则要另算。 萧广萱并不认识许显,不过既然他认识自己,那便能省去很多口舌,她将双手负在身后,然后随意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刘凌的犯人?” 如今的刘凌也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不仅严党对其十分关注,各大在京勋贵也都盯着这家伙。 甚至还听说远在鲁州的圣衍公也在往京城赶,准备告御状,告的便是这刘凌。 再加上朱七也叮嘱过,所以许显自然十分清楚,他谄媚道:“有!有!就在甲字监,怎么您有事吗?” 萧广萱随即道:“带我去见见他,我有点事要问!” 许显顿时面露难色。 甲字监乃是诏狱中最重要的监牢,任何人不得探监,一旦出了差错,所有人都要受罚。 许显不想得罪萧广萱,但也不想违反规矩,于是便扭扭捏捏道:“殿下,这个怕是不行吧!诏狱的规矩……” 许显正说着,便见萧广萱将手中的金牌在他眼前轻轻一晃,随后道:“有这个总行了吧!” “嘶!”许显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赶忙下跪:“吾皇……” 还未等他山呼万岁,萧广萱便低声喝道:“住嘴,不要声张!带我去见他便是!” 许显闻言赶忙道:“好好好,我这就带殿下去!” 接连穿过几个小院之后,萧广萱终于来到了甲字监。 临进门之前,许显讪笑一声说道:“嘿,殿下里面挺脏的,要不我把他弄出来?” “少废话,带我进去便是!”萧广萱没好气道。 许显无奈也只能步入牢房。 刚进去,萧广萱便捂住了口鼻道:“怎么这么臭啊!” 许显闻言立刻对看守喝骂道:“奶奶的,怎么这么臭啊!” 负责看守的锦衣卫懵逼道:“徐爷,咱这一直这么臭啊!” 许显上去一脚便将看守踹翻在地,随后骂道:“去你娘的,还敢顶嘴?赶明把牢房都给我淘换干净点,要是再这么臭,我废了你!” 骂完了看守,他又屁颠屁颠的来到了萧广萱旁边道:“殿下您请!” 尽管恶臭难闻,但萧广萱还是捏着鼻子一路深入。 很快便来到了刘凌所在的牢房前。 许显指着牢房内,正在捧着一本线装书阅读的邋遢男子道:“殿下,他便是刘凌了!” 听到动静,刘凌这才抬起头来。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没时间修理胡须和头发,如今的刘凌看上去自然是蓬头垢面的。 “找我?” 萧广萱看了他一眼道:“你便是刘凌?魏县抗倭被抓起来的那个?” 刘凌点头:“是啊,是我!” 萧广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道:“看你这身板,还没宫里的太监硬朗,你是怎么打跑倭奴的?” 无论那个男人,被拿来和太监相比,都不会太高兴。 刘凌自然也是如此,他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么,锦衣卫还招女的吗?” 此话一出,许显赶忙呵斥道:“刘凌,你给我老实点,这位是六公主殿下!别以为有朱七罩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他在爷眼里连屁都不是!” “六公主?”刘凌闻言立刻想起了钱佳宁曾和自己说过的话,再抬头看向那女孩,眉眼间确实和萧元寿兄弟二人有些相似。 于是,刘凌便躬身说道:“臣刘凌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来找臣何事?” 不管怎么说,还未定罪之前,刘凌都是御赐子爵,魏县都尉,所以便自称为臣。 萧广萱看着手拿书本一脸淡定的刘凌,不由得对他的事迹信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许显道:“你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呃!这个……”许显有些犹豫。 萧广萱见状顿时瞪了许显一眼,然后道:“怎么我你还信不过吗?” “不敢!不敢!奴才告退。”许显连忙退了下去。 赶走了许显,萧广萱看向刘凌道:“把你的书拿来我看看!” 刘凌当即便将书递了过去。 萧广萱翻看了几眼后,歪头看向刘凌道:“《孔言》这是考试用的书,你死到临头了,竟还有心情看这些?” 刘凌淡定的坐在草团上道:“之前一直在忙碌,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读这些书籍,如今可算是来到了清静的地方,所以便托人买来看看。” “殿下要看的话,那边还有几本。” 说着,刘凌对着牢房的角落处努了努嘴。 萧广萱抬头看去,便见哪里确实还放着几本书,有《诗经》《楚辞》《大学》《中庸》之类的,皆是科考的经典书籍。 不过,那书看上去并不整洁甚至有些残缺。 萧广萱的目光又落到了刘凌身上,然后饶有兴趣道:“你这家伙,当真是个奇人,竟敢说诏狱是个清静地方,你怕是没见过他们对那些人用刑吧!” 刘凌耸耸肩道:“见过!” 随后他指向隔壁牢房的一人道:“他被人生刮了几遍肋骨。” “那个被人砸断了双腿双手,过几天估计就要饿死了。” “还有对面牢房的,昨天才用布袋压死,你要是来早一点,估计能碰上抬尸体的!” 这下轮到萧广萱不淡定了,她鼓着嘴巴,直勾勾的看向刘凌道:“你这家伙,真不知应该说你胆大,还是说你傻,你就没想到,那些刑罚有一天会落到你身上?” 刘凌双手一摊无所谓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落到了又能如何?” “你……”萧广萱指着刘凌想要呵斥他一番,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后,她咬牙道:“问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让我满意,我便去求父皇让他放了你!” 刘凌闻言脸上并无喜色,他淡然道:“公主殿下来此见我,只为救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若有事情还请直言。” 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子,萧广萱蓦然有种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 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她想要发泄,却又无从下手。 最终只能剧烈的起伏胸膛,来缓解心中压抑的怒火。 “你……你小子,真是死不足惜!” 刘凌灿然一笑:“殿下若无其他事情,还是回去吧,这牢房之中,不仅恶臭难闻,还有蛇虫鼠蚁一大堆,若是吓到殿下,便是臣的罪过了。” 眼见被下了逐客令,萧广萱心中更是愤怒,她指着刘凌的鼻子骂道:“刘凌,你个混蛋,我好心前来搭救你,你竟这般态度!” 刘凌继续摇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与殿下无亲无故,您又怎么会来救我?” 此话一出,萧广萱当即便要将钱佳宁几人的事情说出来,然而话到嘴边,她又猛然止住。 再看刘凌,只见这家伙的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似乎就在等待自己将这些话说出口来。 想到这,萧广萱心中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这家伙,一直在激怒我,竟是要我说出实话?呵呵,可惜本公主慧眼如炬看穿了你的真面目。 另一边,在看到萧广萱的微表情之后,刘凌便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失败了,不过也没关系。 他不认为这个六公主是来害他的。 于是他又便拿起了一本书籍翻看起来。 看破了刘凌心思的萧广萱,此时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她抬头看向刘凌道:“还是刚才那句话,问你个问题,回答的让我满意了,我便救你出来!” “公主请问!”刘凌头也不抬的说道。 萧广萱不再在意他的态度,沉声问道:“你明知去鲁州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何执意要去。” “我相信,应该有不少人劝说过你此事吧!” 听到这话,刘凌翻看书本的手停了下来,片刻后,他沉声道:“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萧广萱眉头一挑,轻蔑道:“怎么可能没有理由?说吧,你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利,又或者是想要升官发财?”火山文学 “还是说,你想要藉此机会封侯拜相,草鸡变凤凰?” 说完,萧广萱便直勾勾的看向刘凌,等待着他的回话,然而后者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在看自己的书籍。 萧广萱见状再次瞪圆了眼睛:“喂,刘凌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刘凌无言。 萧广萱见状更加愤怒,她扭头抓起旁边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便要砸过去。 然而,当她的素手抓到那东西的时候,只觉那玩意毛茸茸的还带着温度。 “呀!” 萧广萱一声尖叫赶忙收手,而那黑乎乎的东西也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听到动静的许显等人赶忙上前:“殿下怎么了?” 萧广萱心有余悸,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那是什么东西?” 许显等人不知所谓,牢房内的刘凌则淡然道:“那是大黑!” “大黑?”萧广萱一脸惊疑。 许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凌见状又补上一句道:“是只老鼠,在这陪了我好几天了,我一只叫他大黑!” 此话一出,萧广萱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刘凌,你有病不是?找只老鼠陪你作甚?” 后者耸耸肩膀道:“这也没有其他东西啊?不找老鼠还能找什么?” “对了,你手上的书,它还啃过呢!” 此话一出,萧广萱顿时觉得手上的《孔言》也如老鼠一般,让人全身发麻。 “混蛋!” 萧广萱将书砸向刘凌,结果却被其一把抓住:“唉!书这种好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丢的好,要是丢坏了,可就没得看了!” 许显看着暴跳如雷的萧广萱,又看了看安然读书的刘凌,顿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只见他撸了撸自己的袖子道:“敢在这和公主殿下叫板,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来人啊!把他拖出来,爷今天要和他过过招!” 「庆祝均订破十再次万更,(要不这个月都万更算了,希望大家多投票支持)」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让你老实交代,没让你表功 虽说来的人不少,但本次坐在主审席位上的三名官员官职并不大。 其中刑部派出的人是冀州司主事沈文杰(正六品),都察院则派出了冀州道监察御史郭淮(正七品),大理寺出的人是大理寺正蔡明(正六品)。 之所以如此安排,皆因为刘凌本身的官职也不高,而且案子也不复杂,若真派出二三品的大员来,倒是有些看得起他了。 不过,主审官不大,但陪审官却不小。 包括于廷益、严庆、杨浦等大周朝最高层的官员都坐在两旁,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刘凌。 而刘凌也挺着身子左右看着周围的衣冠禽兽们。 “想不到这么快就和大周的最顶级官员碰面了,这倒是有些意外。” 上一世,刘凌也见过不少官员,最大的堪比巡抚,那些人混迹官场那么多年,早已练就出一幅不怒自威,悲喜不形于色的本领。 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刘凌心中也不免有些压力。 可如今来到这大周,看着满座高官,他心中不知为何却轻松无比。 大堂之上,见刘凌上来之后并未跪拜,御史郭淮当即拍响了惊堂木道。 啪! “刘凌,来到这大堂之上为何不跪!” 三司会审并没有主审,三人皆可发言。 郭淮一声大喝后,便见刘凌轻笑一声淡然说道:“我乃御赐子爵,见官不跪,与之相反,汝等没有爵位之人,倒是应该和我见礼才对!” “不知在座的有没有礼部的官员来论论这个理?” 此话一出,郭淮当即涨红了脸,旁边的官员们也议论纷纷。 有人说刘凌狂妄,有人说刘凌嚣张,也有人觉得有意思,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一幅事不关己,好好看戏的模样。 身为御史台的监察御史,郭淮本就靠的一张嘴皮子,见刘凌以子爵自居,他当即喝道:“刘凌,你是御赐子爵不假,但你也是御封的魏县都尉。” “你擅自带兵出了魏县,罪同谋反,圣上让我等三法司论罪,如今你已是戴罪之身,又有什么资格提你的爵位?” 刘凌闻言轻蔑一笑道:“也就是说,我的爵位已经被大人剥夺了?” 郭淮刚想应声,但坐在正中的蔡明却踢了踢他的腿。 这时,郭淮才察觉到刘凌给他挖的套。 不管是什么爵位,都是只有皇上才能任免的,朝廷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直接任免。 若刚才郭淮应声,那刘凌当即便能指他一个僭越之罪,到时候还未审问刘凌,倒先让刘凌把审判官送进去一位,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想到这,郭淮再次猛拍惊堂木。 啪! “刘凌你混账,竟敢陷害本大人,来人啊,先给我打三十大板再说!” 说着,郭淮便将面前的签子丢下去一支。 旁边的衙役当即上前便要打板子,刘凌横了两旁的衙役一眼,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大周律法明文规定,凡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勋贵,受审之时,皆不可动刑。” “我刚才说了,我是御赐子爵,在陛下没下旨剥夺我的爵位之前,你们敢打我?怕是活腻了吧!” 此话一出,衙役们也蒙圈了。 大周招募衙役的时候只看武艺和关系,并不看文凭,所以这些衙役们也不知刘凌说的是真是假,一时竟不敢上前。 这时,一旁的沈文杰轻声道:“他说的不错,陛下并未下旨剥夺他的爵位,按规矩来说,他现在仍是子爵,我等不得动刑。” “若擅自动刑打出个好歹来,我等怕是皆要偿命啊!” 说着,沈文杰看向旁边的蔡明。 不管是郭淮还是蔡明,皆是严党成员,之前严庆也和他们两个通了气,告诉了他们该如何审问。 但二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刘凌竟是个硬茬子,他这个背审的竟开场给了他们这些审案的一个下马威。 蔡明也隐约想到了这条规矩,他点了点头道:“律法上确实有此规定,这刑罚还是算了吧!” 然而,郭淮却不依不饶,毕竟自己的签子都已经丢出去了,若无法行刑,那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他站起身到:“我现在就上书,求陛下先免去他的爵位。” 此话一出,坐在旁边的杨浦当即笑了出来。 于廷益等人也有些笑意,但还是收敛的憋住了。 严庆则脸色铁青。火山文学 见这几位高官神色不对,郭淮赶忙道:“几位大人,下官做的有何不妥吗?” 严庆都不想搭理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中低声骂道:“真是废物。” 郭淮看的一脸懵。 就在他想要继续发问的时候,为人一向厚道的杨浦开口了,他说:“郭大人,御史虽然有直接上书陛下的权利,但这点小事你都要打扰陛下,怕是有些不妥吧!” “要我看,不跪便不跪吧,赶紧审完了案子,定了罪名,到时候陛下自然会将他的爵位剥夺的,到那时再打他板子也不迟!” 郭淮顿时哑口无言。 眼见队友不行,大理寺正蔡明随即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刘凌,我问你,你擅自出兵离开属地的罪,认是不认?” 蔡明很精明,只是说刘凌擅自离开属地,并不说他去干了什么,只要刘凌认罪,他便能以此结案。 堂下的刘凌也十分配合,他淡然道:“我刘凌敢作敢当,这罪我自然是认的!” 此话一出,倒是将蔡明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原以为刘凌会和他好好争辩一番,为此他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然而,对方却根本不做纠缠,直接便认罪了,这倒让蔡明不知如何往下接了! 他看向一旁的郭淮,郭淮也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半晌竟没回过味来。 刘凌则继续坦言道:“几位大人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还是把我送回诏狱吧!我的书还没看完呢!” 听到这话,就是蔡明也有些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道:“你狂妄!” 刘凌则淡然说道:“我去鲁州的时候,便没打算再活着,什么狂妄不狂妄的,赶紧将我送回诏狱,哪里晚上没有蜡烛。” “若明日午时三刻问斩,那本书我怕是还看不完呢!” 说着,刘凌转身便要走。 蔡明看他急切,便下意识的认为这家伙心中有鬼,怕被自己审问出来。 于是,他一拍惊堂木道:“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的,本官还未审完,你还不能回去。” 刘凌一听乐了,他笑道:“那敢问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然而,蔡明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来其他问题,刘凌的罪名只有这一条,其他的全是功劳,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岂不是帮他表功? 眼见二人黔驴技穷,在一直在旁边隐忍不发的沈文杰终于开口道:“刘凌,本官问你,你去了鲁州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是不是想要造反?” 果然还是问出来了,二人想阻止已然是不可能了。 刘凌并不认识沈文杰,也不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实话实说道:“还能干嘛?杀倭奴,救百姓仅此而已。” “带多少人去的?杀了多少倭奴?救了多少百姓?”沈文杰又问道。 刘凌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去的时候有一百多人,从魏县出发一直到曲阜城下,杀掉的倭奴应该有三四千人。” “至于解救的百姓就没数过了,少说也有几万人,其中不少人还被我收编成民军,到曲阜城下的时候,已经有五百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哄然大笑! 大堂之上的蔡明正想不到刘凌的其他罪名呢,听到他这话之后,当即笑道:“刘凌,本来我还打算只治你一个擅离属地的罪名,现在我还要治你一个虚报军功的罪名。” “你一百多人就能杀几千倭奴?开什么玩笑?” 刘凌一扬脖子轻笑道:“具体作战过程我都有记录,沿途也有百姓和官员帮着记录。” “同时我还上缴了至少两千余倭奴的人头,我想这些东西应该都已经送到兵部了吧!” 闻言,兵部考功司郎中潘敖站起身道:“不错,他确实率领少量军队,沿途击杀了不少倭奴。” “在曲阜城下,更是掘开了泗水河河堤,歼灭了三千倭奴主力,送到兵部的人头共有两千八百四十二颗!” 说罢,整个大堂一片寂静。 倭奴的凶悍在场的官员皆知晓,尤其是鲁州本地的官员,他们每年都能收到家乡被侵犯的消息。 而对于倭奴,朝廷的态度一直都是以防御为主得过且过。 所以,平日里斩杀十几个倭奴都极其稀罕,若有人能斩杀百余名倭奴,那必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带着百余名兵丁,竟能干掉数千倭奴,这功劳可以说举世罕见! 然而就在这时,吏部左侍郎左云斌站起身来对潘敖问道:“你这数目是不是把临淄的倭奴人头也算进去了?” 还未等潘敖回话,刘凌便轻笑一声道:“和殿下汇合之后,在临淄得杀了三四万倭奴,人头至少也有一两万,和这些相比,曲阜的那些倭奴根本不值一提。” 潘敖闻言点头道:“不错,临淄之战我军七千余人歼灭了倭奴主力三万有余,解救被俘虏的百姓数千人,烧毁敌军战船两百余艘。” “因为人头太多,还是兵部和户部共同派人去清点的,总计两万五千四百七十二颗!” “缴获白银一百二十三万两、黄金十二万两,我军伤亡仅三百四十二人,绝对可称得上是临淄大捷!” 潘敖说完,在场之人皆大惊失色。 之前他们只听说刘凌和三皇子在临淄歼灭了倭奴主力,却不知道具体细节。 如今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大胜! 伤亡三百余人,歼灭三四万人,还抢了百万两白银,十余万两黄金,这战绩,已经堪比大周朝开国之后的任何一位名将了! 如此,众人再看向刘凌的时候,眼中再无半分轻蔑。 更是有一些出身鲁州并且遭遇过倭乱的官员,难掩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若非刘凌还身穿囚服,这些人都想给刘凌行礼道谢了! 大堂之上,蔡明和郭淮亦是瞠目结舌,尤其是蔡明,因为就在之前,他还打算治刘凌个虚报战功之罪的,结果人家兵部的官员当即便为他做了证明。 那这罪名自然也不攻自破了。 眼见事情有些失控,蔡明和郭淮便下意识的看向严庆。 此时,严庆也被刘凌的功劳惊到了,之前他听李景虎和严茂青说,刘凌取得的不过是小胜,现在看来,这tm完全是二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所扯的谎话罢了。 想到这,严庆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之前他还想着将刘凌收为己用,哪怕和他妻子钱佳宁起了冲突,他也并未完全放下这个心思。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动杀心了。 因为从刘凌进入大堂开始,他便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屈居人下,更不可能为自己所用。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其才能又如此惊世骇俗,那便只能杀掉了。 于是,严庆也看向蔡明和郭淮,然后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二人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蔡明一拍惊堂木道:“刘凌,今日是审问你的罪名,没让你表功!” “本官再问你,除了擅出属地之外,你还有没有犯下其他罪行?” “你现在主动交代本官还可酌情轻判,若是等本官调查出来了,那你便是死路一条了!” 这时蔡明经常用的话术,为的就是吓唬那些心理不坚定的罪犯。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刘凌,这招自然便不管用了。 刘凌眉头一皱,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其他的罪名?那不知决堤算不算!” “嗯!你还掘开过堤坝?”蔡明伸长了脖子。 刘凌点头道:“是啊,刚才这位官员不是说了嘛,我曾在曲阜城下掘开了泗水河的堤坝,水淹倭奴,这才歼灭了城下的几千倭奴!” 蔡明闻言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他勃然大怒道:“刘凌,你给我放老实点!” 刘凌脑袋一歪,嘲讽道:“你让我说其他罪名,我已经说了,还不够老实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狱 刘凌在锦衣卫的别屋之中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白天。 越是等待他心中便越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之前他在诏狱,周围皆是被动了重刑的犯人,有时也能听到刑讯逼供时的惨叫声。 那时的他反而是稳如泰山。 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刘凌刚站起身想要查看,便见房间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进来的并非是朱七,而是两名陌生的锦衣卫。 见到二人,刘凌心中一紧,那两名锦衣卫则一幅平淡的模样道:“刘大人圣旨到了,出去接旨吧!” 此话一出,刘凌高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幸好是接旨,不是直接绑起来! 就这样,刘凌踏步来到屋外。 小院之中,传旨的太监已经在等待了。 刘凌依照惯例下跪接旨,随后那太监便摊开了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刘凌身为魏县都尉,擅离属地,出兵援鲁,按大周律令本应诛灭九族。” “然,朕念汝在鲁州立下大功,剿灭数万倭奴,救出上万百姓,缴获白银百万,故从轻发落。” “着即将魏县都尉之职革去,遣返回乡,以儆效尤!” 听完了圣旨,刘凌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他赶忙举手道:“罪臣刘凌接旨!” 小太监将圣旨放到了刘凌的手上,随后道:“刘大人,陛下还有话让我带给你。” 刘凌说:“公公请讲!” “这段时间朕的两位皇子有些进步!”小太监说罢转身便走。 刘凌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皇帝这是在间接夸奖自己呢! 他正欲谢恩,便见严庆满脸笑意的走上前来。 “刘大人,恭喜恭喜啊!” 昨日自皇宫离开之后,严庆才回过味来,招他进宫议事,并非是萧帝要重用提拔他,与之相反,萧帝是在警告敲打他。 而自己老爹便是看出了萧帝的心思,所以才没来。 甚至,就连严庆回家想要找严高诉说此事,后者都未曾见他。 虽说心中窝火,但严庆也并未失去理智,想到之前埋下的伏笔,所以今日一早他便来到了锦衣卫门口等待传旨太监的到来。 并在刘凌免罪的第一时间前来祝贺。 看着眼前这只笑面狐狸,刘凌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草民见过严大人。”刘凌躬身施礼。 严庆则连连摆手道:“哎哎哎,别介,你可不是草民,陛下只剥夺了你魏县都尉的职务,御赐子爵的身份你还没丢呢。” “按着规矩我还要向你行礼呢!” 二人一番虚假的客气之后,严庆便道:“唉!昨日陛下召集我们商议你的罪行!” “我力主封你为侯爵,只可惜,那于廷益从中作梗,非要将你充军辽东!” “辽东那地方又哪里是人待得?只可惜人家是内阁次辅,我爹又偶感风寒无法上朝议政。” “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求陛下剥夺你爵位,免得让你再充军了!” 严庆恬不知耻的为自己表了一番功绩。 刘凌听完却只信了三分。 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救自己,其背后必定有谋算。 所以刘凌只是十分平淡的道了一声谢。 这下严庆便有些尴尬了,自己费了半天口舌,结果却只得到了一句谢谢? 他正欲继续拉拢刘凌,便听外面传来一声急呼:“相公!” 随后,一道倩影便飞扑入了刘凌怀中。 刘凌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佳人,心中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京城了?” “你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赵玲绮的声音传来,刘凌抬头看去,便见她和苏如意正由朱七带着步入了锦衣卫的衙门。 “你们……”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刘凌,此时竟有些语塞。 赵玲绮也知他想问什么,于是便主动说道:“小昭姐给了我们些银钱,让我们来京城救你的。” 刘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欲开口,便觉肩膀一痛。 “哎呦!” 惨叫声响起的同时,钱佳宁也脱离了他的怀抱。 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钱佳宁,此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瞪着刘凌道:“你什么时候交代给我事情了?啊!你什么时候交代给我了?” 说着,她挥动粉拳重重的捶打在了刘凌的胸前。 后者看她委屈的样子,顿觉心中一痛,他连忙道:“是我的错我的错!当时那种情况,我要是不这么说,玲绮估计要和那两个锦衣卫打起来!” “这次让你受委屈了,等回到家,相公一定好好疼爱疼爱你!” 此话一出,钱佳宁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羞涩。 “你混蛋!说什么呢?” 这时,赵玲绮也发现了死盯着钱佳宁的严庆。 重见佳人,严庆双目迷离,口中涎水都淌出了嘴角。 尤其是看到钱佳宁满脸羞涩的样子后,他更是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八蛋,上次没收拾你,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 说话间,赵玲绮挥拳便打! 严庆出来倒也带着打手,看到赵玲绮动手之后,两名大汉当即拦了上来。 “住手!” “去你大爷的!” 咚咚!两声闷响,那两名大汉当即被打的倒飞出去。 严庆本来也没在意旁边这女子,直到两个大汉被打飞,他才回过味来,赶忙跑向一旁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锦衣卫衙门撒野?” 一声大喝,二十多个锦衣卫猛然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 锵锵锵…… 绣春刀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 赵玲绮虽说有些鲁莽,但也知道审时度势,她横了一眼周围,见来者全都是高手,便也停了下来,并走到了刘凌身旁。 这时,朱七上前道:“诸位,误会误会!”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算是唯一未被严党控制的部门,众人听到朱七的话后,便也收敛了杀意。 这时,一名身穿豹子补服的锦衣卫官员上前道:“朱七,这里是锦衣卫,可不是什么菜市场。” 朱七赶忙道:“陆爷,这几位皆是六公主殿下的朋友,来此也是接刘大人进宫的,听说二殿下要见见他!” 第二百四十五章 面见萧帝 作为未出阁的公主,自然是不可能召见外男入宫的,所以萧广萱也只能借助自己皇兄的名头将刘凌找了进来。 在宫中行走的同时,钱佳宁三人也将来京的事情同刘凌说了一遍。 当听到严庆的所作所为之后,刘凌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寒意。 钱佳宁察觉到了刘凌气势的转变,她赶忙说道:“只要你平安一切都好,等见完了公主咱们便立刻离京,不要再生事端了!” 看得出来,这次钱佳宁是真的害怕了! 刘凌也不忍再让她担忧,于是便道:“好!那便如此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刘凌已经在心中开始思索怎么报复了。 一路跟着太监来到萧元启的宫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刘凌眉头一皱,问道;“这宫殿还未完工吗?” 引领他们的太监闻言道:“这是殿下敲打木材的声音。” “敲打木材?”刘凌一脸懵。 说话间,四人已然进入了宫殿之内。 进门之后,便见到一名年岁和苏如意差不多的小女孩,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 在她旁边,一名和刘凌差不多的青年正卖力的劈砍着木材。 见到来人,女孩随即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你们回来了?” “这便是六公主殿下!”钱佳宁介绍道。 刘凌也闻言连忙见礼。 萧广萱则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你是她们几个的相公,又是元寿和元聪的朋友,便也算是我的朋友。” “今日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要看看你这个剿灭数万倭奴的大英雄。” 说话间,萧广萱已经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刘凌。 后者也站直了身子任由她看。 这时,听到动静的萧元启也看了过来。 在看到刘凌之后,他放下了手上的斧子道:“呦呵,大英雄来了?” 萧广萱随即道:“这便是我兄长,大周的二皇子殿下!” “见过殿下!”几人一同行礼。 萧元启也非拘礼之人,他同样摆了摆手道:“起来起来,既然来了便是朋友。” “李忠!看茶!” 说话间,一名脸颊肿胀的老太监,端着几碗茶水走了过来。 “几位请用茶!” 老太监已经极力的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但因为脸上的伤痕太过恐怖,所以看起来倒像是一只恶鬼! 刘凌自是不会说什么,但萧广萱便不同了,她知道这家伙罪有应得,所以便厉声呵斥道:“看你这样子便来气,赶紧滚!” “是是!”老太监一番点头哈腰之后,转身离去。 萧元启见状有些埋怨的对萧广萱道:“六妹,对他这么凶干嘛?他又没得罪你?” 萧广萱下巴一挑说道:“他是没得罪我,但他害的元寿元聪两位兄长被罚,我呵斥他几句怎么了?” 这下萧元启没话说了,于是他便看向刘凌道:“听说你被革职了?” “是,陛下开恩,不杀我了只是将我的职务免去了!”刘凌用感激的语气说道。 萧元启很满意刘凌的态度,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道:“没关系,李伴伴说过,酒香不怕巷子深,你本事这么大,今后肯定还会有一番作为的!来喝茶。”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赐婚玲绮 御封诰命 太子太保、光禄大夫是从一品的官职,左柱国是正一品。 这三个官职虽然品阶高,但基本上都是虚职,而且寻常的官员活着的时候都得不到。 一般都是死后追封。 按着钱庭三品侍郎的品阶,除非是战死或者死的时候做出了什么突出贡献,不然的话,就是追封也封不到这个级别。 不过,死都死了,就当给人一点补偿吧,反正也不发工资。 钱佳宁听后泣不成声。 “民妇代父亲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萧帝手腕虚抬,随后他目光便落到赵玲绮的身上:“你是赵玲绮?收复临淄的先登之功是不是有你?” “先登?”赵玲绮一愣。 旁边的刘凌忙解释道:“就是率先登上城池,在战场上算是一等一的大功!” 赵玲绮闻言点头道:“嗯!不过当时倭奴主力都出城了,我们几个算是捡了个便宜。” 这丫头倒是实在。 萧帝心中暗自点头,然后道:“听说你父亲还有你的两个兄长,也去了鲁州,而且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可有此事?” 赵玲绮满不在乎道:“也没干什么,就杀了几百个倭奴罢了,后来和朱……和三殿下合兵之后,刘凌便不让我们上战场了,只让我们干些护卫的活,不然我们还能再杀!” 刘凌闻言满头黑线,怎么这事还值得向皇帝告状? 萧帝则笑了笑说道:“后来,不是让你们和倭奴的高手们比试了一场嘛,听说你们大获全胜!” 提到那场比武,赵玲绮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是的陛下,当时我这样这样,然后这样,就杀了好几个倭奴!吓得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 “咳咳!”眼见这家伙越来越没型,刘凌赶忙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不成想赵玲绮听后却盯着他道:“我说不会吧,你的风寒还没好利索?” 刘凌闻言只想拿脑袋撞桌角! 萧帝也被赵玲绮这样子逗乐了,他畅然一笑道:“无妨无妨,赵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也当有些赏赐,说吧想要什么?” 赵玲绮顿时愣住,她倒是没想过要什么赏赐。 挠了挠头,赵玲绮道:“陛下,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您要是实在想赏点什么,不如便给鲁州派个好官吧!” “那个鲁州巡抚严茂青是个王八蛋,除了捞钱什么都不干,鲁州百姓被他坑苦了。” 此话一出,萧帝的笑容微微一僵,刘凌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对赵玲绮道:“玲绮,朝廷大事也是你敢乱言的?陛下赏赐你,便要些喜欢的珠宝玩意算了,勿要再胡言乱语。” 若是平时,赵玲绮定会和刘凌争论一番,但现在在皇帝面前,她还是收敛了一些,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而一旁的萧帝却开口道:“无妨,权当闲谈便是,赵姑娘,你倒是说说那严茂青哪里不是东西了?” 赵玲绮刚想开口,旁边的刘凌便瞪了他一眼,于是,赵大姑娘便坦坦荡荡的说道:“回陛下,刘凌他不让我说!” “咳咳咳!”刘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 萧帝也很久没见到过如此活宝的姑娘了,他摆摆手道:“说吧,这我说了算,你就是说错了,我也恕你无罪!” 有了这话,赵玲绮也便无所顾忌,随即便将自己在鲁州的见闻好好的和萧帝说了一遍。 萧帝便这样平静的听着,看不出一丝喜怒。 等赵玲绮说完,萧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看到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赵玲绮抬起下巴道:“当然是我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现在随便找个鲁州人来京城,估计都能给陛下说个三天三夜!” 萧帝听罢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如此,那就替鲁州百姓谢谢陛下了!”赵玲绮喜滋滋的给萧帝行礼。 等她说完,早已安耐不住的刘凌,赶忙说道:“陛下,臣自离家之后,已有数月未见家妻,如今蒙陛下恩赦,所以臣想尽快回家,还请陛下恩准。” 刘凌已经快疯了,若再不走,天知道这家伙还会说出什么掉脑袋的话来! 萧帝也知他心思,刚欲答应,然而一旁的苏如意却举起手道:“陛下,我也有功劳,你还没赏赐我呢!” 听到这话,刘凌立刻回头瞪了过去,那模样活像是想要把苏如意生吃了一般。 见到刘凌这幅表情,苏如意被吓得一个哆嗦,也不敢再多说了。 萧帝则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劳?” “陛下……刘凌……刘凌他不让我说!”苏如意畏缩着,像是恐惧刘凌的样子。 刘凌顿觉眼前一黑,他万分后悔没提前叮嘱几人,如今鬼知道这家伙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苏如意和萧广萱差不多的年级,模样也算得上娇俏可爱,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便是那种机灵的小姑娘。 萧帝看到之后,也有几分喜爱,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吕方之前曾和自己说的事情。 “嘶!你是不是叫苏如意?” 听到萧帝念出了自己的名字,苏如意顿觉受宠若惊:“陛下您还知道我的名字?” 萧帝闻言一声冷哼:“哼,当然知道,抢劫圣衍公府便是你出的主意吧!” 此话一出,苏如意脸都绿了! 刘凌闻言赶忙认罪道:“回陛下,这时微臣的主意,具体实施也是微臣安排的。” 见几人有些慌乱,萧帝摆摆手道:“抢便抢了,又没落下什么把柄,今后别将此事宣扬出去便是了!不然总归有些麻烦。” “谢陛下!”刘凌再次行礼,这次苏如意不敢再邀功了。 旁边的萧广萱看她吃瘪的样子,捂着嘴偷笑。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闲聊吧,我回宫批改奏折了。”说罢,萧帝站起身来向大门外走去。 刘凌等人赶忙再次行礼并山呼万岁。 送走了萧帝,刘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尽管他是个现代人,但在看到一国的君主之后,也不由得被其气势所折服。 若萧帝再停留片刻,他怕是也难保持淡定。 “不愧是政变起家,又掌控朝政几十年的老皇帝,当真恐怖!” 刘凌暗自惊叹。 而这时,萧广萱也说道:“好了,既然你这么想见你老婆,那便赶紧回家吧,我听说严庆那家伙还打算收拾你们呢。” 刘凌也不想在这深宫大院之中多呆,于是便想借机告退,然而,他刚欲开口,大脑之中却又灵光一闪,随后他看向萧广萱道:“公主殿下,小的想讨要几样东西,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萧广萱一听顿时戒备了起来,她斜眼看向刘凌,说道:“你要什么?要钱我可没有!” 后者微微一笑然后道:“并非什么稀罕物,只是硝石、木炭、硫磺这三样东西,若能有砂糖的话最好也来点。” …… 冀州魏县,刘家村。 只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自县城开来,沿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刘家村的人听到动静之后,便凑出来开始看热闹。 “呦呵,这是谁家娶亲这么大排场。” “不是娶亲吧,今天这日子可不对!许是那家的公子高中了吧!” “那更不对啊!这都快入冬了,春院秋闱都对不上啊!” “嘶!哎哎哎,我怎么看把头那骑大马的那俩孩子那么眼熟?” “嗯?我瞅瞅,是有点眼熟,嘶,他们怎么穿着龙袍,难道是皇上来了?” “扯吧,皇上能来咱这破地方?再说了,那俩人穿的一样,总不能俩皇上吧!” 几人正说着,便见刘茂端着茶盏来到了几人身后:“干什么呢?” 村民们闻言指了指那锣鼓队道:“村长,你看来了一伙人,敲敲打打的,不会是冲咱这来的吧!” 刘茂皱着眉头看了一下,然后眼睛便瞪直了:“天哪,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谁?村长你认识?”村名询问道。 刘茂愣神了一下赶忙道:“通知所有村民,有一个算一个,赶紧过来见驾!” “见驾?”村民们一脸懵。 刘茂见状当即呵斥道:“那是朱寿和朱聪二人,他们是皇子,赶紧准备见驾!” 说罢,刘茂便丢下茶盏急匆匆向村里跑去。 剩下的那些村民们半晌才回过味来。 “乖乖,皇子来了!不对啊,皇子怎么还穿龙袍?” “去你的吧,人家爱咋穿咋穿,赶紧收拾收拾见驾吧!” 随后一众村民赶忙回村通知他人。 刘茂在通知了林氏兄弟几人之后,又急匆匆的来到了刘凌家通知吴招娣。 “侄媳妇,赶紧收拾收拾,朱聪和朱寿俩人回来了,估计是找你的!” 这二人在刘家村的时候,一直和刘凌家的几个媳妇走得很近,如今故地重游肯定是找他们的。 吴招娣闻言却并不慌乱,如今他夫君生死未卜,几个姐妹又去了京城还未回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守在家中,又有什么好惊慌的呢? 二人正说着,便听村外又人尖声喊道:“宣御赐子爵刘凌之妻吴招娣、钱佳宁、苏如意上前接旨!” “宣原宣府军百户林岳、十夫长林轩、林堂、林全、林生、林默、林腾前来接旨!” “宣赵家武馆馆主赵元松、及其子赵云龙、赵云虎,其女赵玲绮,以及其麾下弟子前来接旨!” 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刘家村的上空。 惊得村内人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了?抓了刘凌一人不够,难道还要将所有人都抓去砍头吗?” “谁知道呢?皇上喜怒无常,这种事也不无可能。” “那应该怎么办?要不咱们打打掩护,让他们跑了算了!” 有村民提议,但就在这时,吴招娣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 见他前来,一众妇人赶忙迎上去道:“招娣啊,赶紧跑吧,这些人弄不好是来抓你的!” 吴招娣闻言摇了摇头道:“抓我便抓吧,夫君若死,我也不会独活。” 说罢,她便踏着轻快的步子迎向了宣旨的队伍。 另一边,林岳等人也有些慌乱,他们从鲁州回来之后,便再没听到什么动静,如今圣旨突然来到,是凶是吉实在难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别胜新婚 刘凌摊开圣旨一看,便见上面赫然写着将吴招娣等人封为诰命夫人的旨意。 “这……” 这时,刘茂上前道:“听三殿下说,陛下不好赏你什么,便将你的功劳全都算到了你的几个老婆身上,所以才有此封赏!” 所谓诰命夫人虽说是有名无实的虚职,但也是有编制,有俸禄的,而且逢年过节,本地的地方官员都要上门拜访,酷暑严冬也都有冰敬炭敬发放。 如此一来,几人也算是端上了铁饭碗了! 当然,刘凌也不缺钱,与之相比地位上的提升才是几人所需要的。 刘凌虽然欣喜但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关于赐婚的事情。 赵玲绮也满怀期待的看向那圣旨,但看来看去也不见自己的名字,于是她的脸自然而然的又垮了下来。 “哼!什么赐婚,小昭姐你骗我!” 吴招娣大惊:“怎么可能?朱寿明明和我说过的呀!” 她忙将圣旨抢了过来想要自己查看,但抢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识字。 这时,赵元松上前道:“小昭别找了,赐婚的圣旨在我这呢!” 这下轮到赵玲绮大惊了,她瞪圆了双眼道:“啊!真的赐婚了?” “那还有假?皇上还封了我御赐子爵的身份,咱们赵家武馆也被封成了护国武馆,皇上他老人家厚道着呢!”赵元松满面春风。 当年赵家也算名门大户,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想不到这次竟获得了朝廷的敕封。 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足以让他面对列祖列宗了。 在听到老爹的话后,赵玲绮的脸颊说不出的古怪。 她内心有些惊喜,但想到之前的豪言壮语,有觉有些抹不开面,于是便小声嘀咕道:“搞什么嘛,我还没说要嫁呢!” 这嘀咕旁人或许听不到,但赵元松却听的一清二楚,他怒道:“你这丫头,陛下赐婚难道还敢违逆不成?小心皇上诛你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一出,赵玲绮也不敢再抗拒,只得不情不愿的说道:“好吧好吧,嫁就嫁嘛。” 吴招娣闻言忙拉住她的手道:“我和伯父商量过了,本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咱们在那天大婚如何?” 赵玲绮自是不懂什么黄道吉日,点点头便算是答应了。 随后便是一片欢天喜地的庆祝。 因为已经定亲,所以赵玲绮自是不可能留在刘家村居住,而是被带回了家中。 入夜,在送走了所有宾朋之后,刘茂、林岳、陈寿三人又来到了刘凌家中,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刘凌说了一遍。 在得知林岳等人也被封为子爵之后,刘凌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此去鲁州他们这些人皆立下大功。 那些功劳以刘凌现在的能力却是不知如何封赏,现在有皇上御封的爵位,也算是为刘凌解决了一项麻烦。 但同时他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几人都被封了爵位,再加上自己以及赵元松,那这小小的魏县便有了八个子爵,其中还有三个世袭罔替。 这显然不合常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将他们拆分开来。 当然,这也只是刘凌的担忧罢了。 说完了林岳等人,刘茂又将这些时日来的生意情况告知了刘凌。 当得知村子已经重新建造完成,其他的作坊也开始盈利之后,刘凌更觉轻松。 如今刘家村已经由农业村开始向工业村转化,并且隐隐有种向周边村落辐射的迹象。 未来只要这里不出现大的变故,必定会成为大周的第一个工业基地,而这也将成为刘凌平定这片乱世的重要依仗。 最后便是陈寿的染织作坊了。 以鲁州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可能为他们提供棉花了,一切都要靠自己。 根据陈寿的规划,等明年便在魏县推行推荐棉花种子,并承诺收购。 为了方便推广,陈寿还打算先支付那些农户一部分钱财,等收成之后再按照收成的数量全款支付。 而干这些便需要大量的银钱。 刘凌听罢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干,不过种棉花归种棉花,还是尽量别耽误粮米的生产。” “魏县西北部多山区,哪里土地贫瘠灌溉困难,种粮食未必能收成多少,但向阳的地方日照充足,正适合种植棉花,去哪里推行必能事半功倍。” 听到刘凌的提议,陈寿连连点头道:“好,那我明天便去推行!” “嗯!也不必拘泥于魏县,其他周边县府也可推行,路条我来想办法。”刘凌说道。 几人一直议论到半夜,总算是将一切杂事理顺了。 送走了三人,刘凌歪头看着钱佳宁和吴招娣道:“十五那天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吴招娣一愣,随后道:“能有什么打算?接新媳妇呗!” 作为刘家的主母,吴招娣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然而,刘凌却另有他意,他看着二人光洁的脸颊道:“当初草草的便将你们带回了家,也未来得及办婚礼,我心中的一直有些过意不去。” “我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你们二人也做一次新娘子如何?” 此话一出,二人眼中明显闪烁出光来:“真的?” 刘凌点头:“当然,娶一个也是娶,娶三个也是娶嘛。”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苏如意瞬间不乐意了:“什么嘛,你不要我了?” 这时,刘凌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但看着娇小的模样,他实在难说出口! 倒是吴招娣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说道:“怎么会,你也是夫君的妻子啊!等哪一天,我们便一同嫁给相公怎么样?” 苏如意闻言诡秘一笑,玩味道:“那入洞房怎么办?我们一起伺候他吗?” 此话一出,二人的脸颊瞬间绯红。 刘凌亦是心中一动,所谓小别胜新婚,离家这么久了,他早已对钱佳宁那姣柔的身子思念已久。 似是看出了刘凌那火热的目光,吴招娣懂事的将苏如意抱了起来。 “小丫头,让你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如意以为真要被收拾,连忙求饶:“小昭姐不要啊,我错了!” 说话间,吴招娣已经将其抱出了屋子。 昏黄的灯光下,便只剩下满脸羞涩的钱佳宁和刘凌。 看着眼前的佳人,后者哪里还安耐得住? 伴随着一声娇呼,钱佳宁被拦腰抱起走向卧室,片刻之后,毫无遮掩的娇吟声便开始在院中回荡。 吴招娣和苏如意躲在旁边的屋子之中又羞涩又想笑。 …… 十月十四。 刘凌家已然披红挂彩好不热闹。 因为是同时迎娶四家媳妇,所以如何安排结亲便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这时并没有什么先进的交通工具,再加上还有随行人员,所以结亲基本上靠的便是两条腿。 清晨出发,来回一趟县城便已是中午。 赵玲绮自然是在家中等待,钱佳宁在县城也有一处和父亲居住的小院。 而吴招娣、苏如意的父母已经去世,而且家中也并无主事之人,所以刘茂在于二人商量之后,便让苏吴招娣再钱佳宁家中等待,苏如意则在赵玲绮家中等待。 至于刘凌的婚房,则是刘茂特意给他建造的两进两出的大宅院,四周还有厢房和后院,哪怕几人都生了孩子,也足够宽敞。 一应事务都有刘茂来安排,刘凌倒也省心。 十四日下午,锣鼓队来到院中敲敲打打,刘家村所有的村民们都来围观看热闹。 过了午时。 刘凌便在刘茂的安排下骑上了一匹骏马,一路向着刘家祖坟而去。 随行之人自然是刘氏家族的所有人。 来到祖坟坟头,祥子负责在每个坟头上点上纸钱,祥林嫂则带着一堆娘们摆放好贡品。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刘凌对着坟头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响头。 祭拜完列祖列宗之后,他又来到了自己父母坟前,一边烧纸一边喃喃道:“爹娘,您儿子娶媳妇了,您老人家多多保佑,要不了多久我便会带着孙子前来看你们!” 也不知他这是对坟堆里的父母说的,还是对他另一个时空的父母说的。 拜祖之后,一群人便这样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刘家村之中。 等到家的时候,田德禄已经在家中等待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大被四人眠 十月十五。 子时才睡的刘凌,还不到寅时便被叫了起来。 说实话第一次结婚他心情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管怎么说,自己在魏县也算是一号人物,若是礼节上有什么大的差错,估计会被当地人念叨一辈子。 所以,整个早上起来便浑浑噩噩的。 与之相反,刘茂倒成了大拿,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极为妥当,卯时,天还未亮,上百人组成的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县城进发了。 这次的人数甚至要比刘凌中的保州府头名游街那次还要多。 里面还有人专门负责分发喜糖,见者有份。 等到达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县城之中同样热闹非凡。 赵元松那边就不用说了,他在魏县交友广泛,前来捧场之人也有不少。 钱佳宁这边虽没什么人,但奈何吴招娣在这,他的七个舅舅一个大舅哥来此撑门面,人数自然也不少。 而且田德禄也来到了这里,并言明,自己和钱庭算是故交,钱佳宁自然也算是她的侄女。 后者也明白他的好意,也便应承下来,并称呼其伯父。 依照顺序,刘凌先来到了钱府。 这里并没有什么闹婚房的习俗,刘茂和田德禄以及林岳互相交换婚书之后,又说了一些礼节性的话语。 两名媒婆便扶着钱佳宁和吴招娣自屋内走了出来。 二人皆是大红的嫁衣,鲜亮无比,只是头上盖着红盖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但刘凌依旧能感受到二人那紧张的喘息声。 共同跪拜女方长辈后,钱佳宁和吴招娣便被送上了轿子。 “起轿!” 随着一声呼喊,锣鼓队便吹吹打打,一路向着赵家走去。 因为人太多,赵家所在的小巷几乎被挤得水泄不通,迎亲队伍到来之后,负责主事的人,当即便呵斥道:“让道让道,结亲的来了,别堵着了!” 几声呼喊,街坊四邻各自闪开,如此,刘凌才得以骑着马匹来到赵家。 “岳父大人,小婿有礼了!” 刘凌恭恭敬敬的给赵元松施了一礼,他虽然有四个老婆,但岳丈却只有这一位,丈母娘更是一个都没有。 赵元松等这声岳父似乎也等了很久,听到之后,便连忙将刘凌搀扶了起来。 “哎哎哎!有礼有礼!那啥,老二媳妇,赶紧把玲绮他们两个带出来!” “好嘞公爹!”一名五大三粗的年轻女子应了一声,随后便跑进了屋子。 赵云龙和赵云虎的媳妇皆是赵元松包办的,谈不上漂亮,但却都是踏实本分的性格。 很快,赵玲绮和苏如意便被两位嫂嫂带了出来。 二人的个头相差能有半米,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嫁带个孩子呢! 此时,赵玲绮也没了之前的活泼的劲头,一步步走的很慢,似乎有些紧张。 倒是苏如意还是那般灵动,走路的时候,盖着红盖头的脑袋不停转动,似乎是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形,只可惜红布很厚实,她什么也看不到。 又对赵元松跪拜施礼,刘凌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起轿!”媒婆又是一声呼喊,随后,四台鲜红的轿子,便被轿夫们抬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刘凌,回头看了看那四顶轿子,只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娶媳妇了,我擦!” 就这样,刘凌一路招摇的回到了刘家村之中。 接亲人也已准备妥当,七大姑八大姨的全在村口站着。 看到送亲的队伍之后,一众妇女连忙上前迎接。 林茂则一直跟着刘凌,招呼着他什么时候下马,什么时候带着新娘进家门。 等一切就绪之后,五人便来到了天地供像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跪拜完之后,作为理事人林茂便高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言罢,祥林嫂等人便搀扶着几个姑娘步入她们的婚房之中。 而刘凌则被众人拉去了酒席上面轮番敬酒。 刘凌确信,这是他这辈子,乃至上辈子以来,最浑浑噩噩的一天,全程像是一个玩偶一般任人摆弄。 就连敬酒的时候也未缓过神来。 他隐约记得一些重要的宾客,喜郎中夫妇三人、田德禄及其麾下的衙役师爷,还有如谷大富等那些富商们。 后来,似乎还来了一伙穿着锦衣卫服饰的官差好像是来传什么命令的。 但刘凌已经喝的迷迷糊糊,具体细节却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林岳几人帮忙应付了过去,等送走了所有宾客,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刘凌满脸通红的走进了屋内,便见四个姑娘正围在桌子旁一边吃着桌上的菜品瓜果,一边念着闲话。 见他进来,钱佳宁和吴招娣赶忙上前搀扶:“天哪,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刘凌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没有多少,我千杯不醉,还清醒着呢。” 苏如意看着烂醉的刘凌,忍不住调笑道:“我说夫君大人,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夜,你可别什么都没干,直接睡了过去啊!”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姑娘的脸瞬间绯红。 刘凌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他面露奸笑道:“嘿嘿嘿,当然不会。” “不过你们四个总要有个先后顺序,我看不如便先从你开始吧!” 说着,刘凌便如恶虎一般,朝着苏如意扑了上去。 后者当即被吓得花容失色:“啊,不要啊!我还小呢,你去找她们吧!” 刘凌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依旧邪笑道:“小?不小了啊!有的姑娘十二岁都还生孩子了呢!来来来,让夫君看看你长毛了没!” “没有,没有,别看,小昭姐救我!”说话间,苏如意已然灵巧的扑进了吴招娣的怀中。 吴招娣将其护在身后,然后道:“夫君算了吧,她还小,不行的,还是……还是我们来陪你吧!我后来问过喜郎中了,他说我……说我身体已经好了,没……没事了!” 此话一出,刘凌虎躯一震,他瞪眼看向吴招娣道:“真……真的?” 后者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其实很久之前就可以了,只是相公当时没听懂意思,还要我……还要我那个!” 说到这,吴招娣抿了抿嘴唇,脸庞更加绯红。 刘凌闻言只觉一股邪火自小腹直冲脑门,随后他直接将吴招娣拦腰抱起然后道:“今天相公要和你们大被同眠。” 很快痛叫声便响起,随后便是叠浪般的娇呼声。 屋内的床是刘凌特意画的图纸,让工匠们定做的,很大,足足占了半个屋子,可以容他肆意驰骋。 看着床上纠缠的二人,赵玲绮和钱佳宁羞红了脸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苏如意瞪大了眼睛,满眼好奇的欣赏着。 吴招娣身体终究是弱了些,刘凌要了她一次之后,便也放过了她,随后他又一把将赵玲绮拖到了床上。 平日里单手提百十斤重物,不费吹灰之力的赵玲绮,此时却像是根轻飘飘的羽毛,被刘凌丢到了床上。 她本能的想要挣扎,但当看到刘凌渐渐贴近的脸颊时,却又羞涩的撇过头去。 痛苦的声音响起,饶是赵玲绮这练武的身子,也难堪跶伐,几个回合之后便缴械投降。 直到钱佳宁加入,刘凌的身体才得到了释放。 而对于这个不太老实的苏如意,刘凌也未放过,让其做了一套吴招娣曾做过的事情之后,才绕过了她。 经此一役,刘凌也精疲力尽,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几个姑娘则静静的看了他良久,才陆续睡去。 次日清晨,当刘凌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便觉自己要害部位遭到了偷袭,他刚一挣扎,入手便满是柔软。 “呃!” “呀!” 尖叫声突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看着眼前俏脸绯红的吴招娣,刘凌坏笑着问道:“你干嘛呢!” “我做梦扫地呢!”吴招娣小声说道。 果然是勤劳的小媳妇,做梦都在扫地,既然如此,那夫君这块地就有劳你扫扫吧! …… 又和四人一番早晨运动之后,已然接近午时了,刘凌来到了院外伸展了自己发痛的腰身。 这时,便听门外有声音传来。 “刘凌,起来了吗?” 听到是林岳的声音,刘凌随即道:“起来了!” 他打开院门便见林氏几兄弟竟全在门口。 这下刘凌可有些懵了,难道今日还有礼节? 似乎是,看出了刘凌的惊疑,林岳开门见山道:“昨天下午的时候,朝廷的调令便送来了,让我们兄弟几个去鲁州筹备军屯,操练备倭军。” 刘凌闻言先是一惊,马上便恢复过来,思索片刻后他说道:“预料之中,走去军营里面谈吧!” 来到军营,看着眼前的七封调令,刘凌陷入了沉思。 这七封调令分别对应着林岳、林轩、林堂、林默、林生、林全以及林腾七人。 调集他们的目的地自然是鲁州的沿海地带,从临淄开始,一路沿海向东向南,共计七个府县,让他们担任都尉,建造军屯,训练民兵,以防备倭奴。 所谓的军屯兵是地位最低的兵种之一。 这种兵没有工资,吃喝拉撒全靠军屯的土地,而且每年还有税收任务要完成。 若是碰上比较好的军官,还能混碗饭吃,若是碰上个王八蛋将军屯的土地贪污了去,别说交税,饭估计都吃不饱。 前段时间鲁州百姓死伤太多,土地一时间难以恢复生产。 所以,兵部便从边境挑选了一些老弱病残,又搭配了一些交不上赋税的百姓一同发配去了鲁州,并规划了军屯的地点。 万事俱备,只差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带领了。 于是,这光荣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在上次灭倭之战中出尽风头的林岳等人头上。 “你们的意思呢?”刘凌抬头看向林岳等人。 后者一声长叹道:“从心里是不想去的,但既然接受了陛下的封赏,那自然也是要帮陛下分忧的,况且,现在刘家村已经兵强马壮,留老二在这,便可。” “我们几个虽然年纪都大了,但心却还没老,所以便打算去鲁州闯闯。” 听到这话,刘凌也点头道:“嗯!去便去吧,不如意了便和我说一声,我想办法再把你们弄过来。” “听说现在鲁州总兵是李俊成,副总兵是于辅国和张磊,这三人你们都认识,有事情也好说话!” “至于地方上的官员,若顺眼便客套客套,若不顺眼,不理会他们也无妨。” 听罢,林岳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刘凌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林岳指了指旁边已经打包好的包裹说道:“现在!” 刘凌一怔:“这么急,不和小昭说一声吗?” “不说了?那丫头心头太软,一说,她准要哭,我看不得这个,所以便不说了。”林岳目光有些黯然。 刘凌也不好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们从军中挑选些人手带过去吧,初来乍到,总要有自己用着顺手的人!” 这个林岳倒是没有拒绝,几人商量了几句之后,便将人选定了下来。 自鲁州回来的时候,林岳带回来不少鲁州本地人,这些人的家人皆已经被鲁州杀害,了无牵挂的他们便随林岳来到了魏县,打算在此安家。 当听到林岳要带去鲁州建立军屯,这些人自然是欣然答应。 就这样,刘凌和林牧又将林岳等人送走。 看着兄弟们远去,林牧的眼角似是有泪水闪烁。 “唉!此一去,再见不知要到何时了!” 七人虽说是赴任,并不是永久的在哪里驻扎,但想来也不可能是一年半载能回得来的。 几人都在鲁州,且驻扎地相邻,倒是能时常见面。 而林牧却只有一人。 刘凌见其有些悲戚,便安慰道:“二舅不必感伤,他们去了鲁州还能见面,您也有我和小昭她们呢。” “况且,今后我们还会有孩子,到时候您还能时常看到孩子呢!” 此话一出,林牧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他重重的拍了拍刘凌的肩膀道:“那你小子今后可得努力啊!四个老婆,怎么着也得给我生八个孩子出来。” 第二百五十章 苍云岭金毛太岁 沈文杰说的轻松,但刘凌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甘。 能在科考之后直接进入六部的,那个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这种人只要在六部历练几年,外放出去便是一方大员。 而现在他却是开了倒车,从京官,变成了地方上的县令,若说心中坦然,鬼都不信。 但对于这种情况,刘凌也无可奈何,于是便只能说道:“如今京城风云变幻难以捉摸,你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也未必不是好事。” “依我看,你便安心的在这当父母官吧,治理一方,造福百姓不正是我等读书人的目的吗?” “等过些年朝廷风气有所变化,再回京不迟。” 沈文杰闻言也只是一叹,随后他便问道:“对了,看你赶着马车出来的,怎么,要出远门吗?” 刘凌笑了笑道:“对,这不是乡试要开考了嘛,我打算去参加。” “嗯?刘爵爷还有秀才的功名?”沈文杰有些好奇道。 刘凌并未倨傲,实话实说道:“不才,去年才得的秀才!” 沈文杰闻言起身道:“保州府路远,若是去晚了怕是连客栈都找不到,所以便不耽搁你了!” 刘凌也起身道:“嗯!那便告辞了,等来日科考结束,再来拜访!” 作揖告辞。 回到车上的时候,赵玲绮和苏如意二人果然已不见踪影,刘凌懒得去找他们,直接驾着马车出了城。 足足在车上等了一个时辰,二人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城内走出。 “我说,什么时候逛街不成,非得今天逛,咱们是去赶考,不是回娘家!” 赵玲绮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翻了翻白眼道:“天还早呢,误不了你刘大才子的事情!” 说着,二人便坐到了车上。 刘凌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继续驾车赶路。 出了魏县一路往北,平日里人丁稀疏的官道上,四处都是赶考的书生。 这些人有的身穿单衣,衣着朴素,背着包袱大步而行。 也有的穿着华贵,不仅有高头大马骑乘,还有书童仆人在一旁伺候。 不过,似刘凌这般带着老婆赶考的倒是独他一人。 刘凌一边驾驭着马车前行,一边哼唱着小曲,背后的两个姑娘则在车厢之中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凑了过来道:“敢问兄台,你也是去保州府赶考的?” 公子哥和刘凌年岁差不多,相貌也算俊逸,只是脸上的市井气浓重了些,看上去倒像是个商人。 因为上次考试的事情,刘凌在魏县并未融入那些书生们的圈子,如今倒是第一次和其他的大周学子交谈。 “是啊,想必兄台也是吧!” 公子哥对着刘凌拱了拱手,笑道:“我叫徐晶,林城人,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刘凌沉吟片刻,然后道:“我叫刘凌,魏县人!” “魏县刘凌!”徐晶大惊失色,他忙问道:“可是哪位百十人驰援鲁州,歼敌数万的刘凌刘都尉?” 刘凌一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只是同名同姓,又恰巧同是魏县人罢了!” 如今的刘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一旦暴露身份,不知有多少目光看来。 原本他还想换个名字,但想到赵玲绮二人,他还是决定撒个谎算了。 徐晶听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哎,也对,刘都尉都已经是御赐的子爵了,还来考试作甚。” “对了兄台,你在保州府可定下客栈?如今赶考的人多,若是没有预定,等到了地方,怕是要睡大街了!” 这一点刘凌倒是没想到,当年他参加高考的时候,也没提前订酒店的说法,凌晨起来打个车便去了。 想不到,回到古代倒需要提前预定了。 再看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书生们,刘凌便知道,保州府如今的客栈,还不知拥挤成什么样子。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徐晶朗声说道:“看兄台这样子,便是第一次参加乡试吧。” “没关系,我在保州府有熟人,保管你能住上上等的客房!” 因为坑人坑惯了,所以刘凌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很是戒备,他先是拱手道谢,然后又道:“等去了地方再说吧,若是在找不到客栈,再来麻烦徐兄!” 徐晶也不强求,同样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找不到客房可要来寻我啊!” “对了,我住在徐氏客栈之中,来到哪里提我名字便是!” “告辞!” 说罢,徐晶策马便离开了。 等这公子哥远去,赵玲绮便从马车之中钻出头来。 “喂,若去了没有客栈你怎么办?找他吗?” 刘凌也未曾在客栈投诉过,沉吟片刻便道:“去了再说吧,大不了多花些银子呗!” 赵玲绮闻言翻了翻白眼道:“别让我睡大街就行!” 刘凌也不客气道:“切,谁让你们两个非要跟来的,若真没了客栈,在马车里睡上一晚又如何?” “俗话说,停车坐爱枫林晚……哎呦!” 刘凌还未说完,大腿上便被赵玲绮狠狠的拧了一下。 “混蛋,若不是怕你被沿途土匪抢劫,本姑娘才懒得管你!”赵玲绮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便缩回到了马车之内。 刘凌则满不在乎道:“哪里的土匪会劫书生?又穷风险又大。”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便听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之声,随后便见刚刚远去的那名公子哥又慌乱的跑了回来。 刘凌见状忙问道:“徐公子,怎么了?” “土匪,来土匪了!刘公子赶紧跑吧!”说话间,徐晶已然逃窜而出。 与此同时,赵玲绮和苏如意同时从车厢之中窜了出来。 前者拿出了藏在车厢里面的长枪,抬起头来对前方张望道:“土匪?哪里有土匪?” 说话的时候,便见一伙黑巾蒙面,手持刀枪棍棒的土匪已经将前方的去路拦住。 刘凌原以为就算是碰到土匪应该也只有三五个,撑死也不过十几人。 然而,当看到前方黑压压一大片,足有上百人的队伍之后,他亦是脸色大变。 他赶忙挥动马鞭驱赶马匹掉头,准备开溜。 “骚骚骚,驾驾驾!” 就连一向很虎的赵玲绮也没多说什么,任由刘凌驱赶马匹掉头。 毕竟对方是百十号人,她若是出手,或许能将对方杀退,但却难以保证刘凌和苏如意不受伤害。 然而,还未等马车掉过头来,便见徐晶又从那头跑了回来:“坏了坏了!后面也有土匪,真是天亡我也!” 正说着,便见道路旁的树林之中又涌出百十号同样装束的土匪来。 为首一人二十来岁,手持一根实心铜棍,一脑袋头发在阳光下隐隐闪烁着金色光芒。 同时,两边的土匪已经开始缓缓合拢,那些被包围在里面的书生们也全都被驱赶到了一块。 刘凌的马车正好位于包围圈中心,于是那些书生们自然是都靠拢了过来。 看着周围数百号土匪,刘凌心中暗骂道:奶奶的,大意了,小阴沟里翻船了! 骂完之后,她便低声对旁边的赵玲绮道:“等会若是打起来,先带如意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第二百五十二章 难题 当二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刘凌和徐晶的眼睛都直了。 只见赵玲绮身穿一身青白色长衫踏步而出,乌黑的长发束冠,面容俊秀,一双眉毛也是精心修饰过的,由之前的柳叶眉,变成了剑眉。 再配上赵玲绮那高挑的身材,和白皙的肌肤,端的是一名俊美逼人的少年郎。 最重要的是,她眉眼之中还透着一股独属于游侠的英气。 徐晶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竖起了大拇指道:“赵姑娘真是俊采无双啊!” 刘凌也托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半晌之后,他也不得不称赞道:“你这样子,若是去参加偶像练习生,怕是能秒杀那些小鲜肉们。” “哈?”正期待刘凌会如何夸赞自己的赵玲绮,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一脸懵逼。 还未等他询问这是何意,便见苏如意也一身白衣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和赵玲绮相比,这个还未张开身子的孩牙子,便有些相形见绌了。 刘凌也不想被赵玲绮追问,见二人都出来了,便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若想去的话便赶快走吧!” 刘凌上一世因为应酬没少出入过高级会所,但古代的青楼倒是第一次逛。 一路来到保州府内的泰宁湖旁,便见这里已经人山人海。 附近的老百姓早就知道了这里有热闹看,摆摊的,叫卖的,玩杂耍的,变戏法的全都在这扎成了堆。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闻讯而来的风流才子们。 在这个糟粕横行的年代,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所以男人们逛青楼也算不上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反而是有一种时尚。 甚至,很多官员在闲暇之余也会选择去青楼娱乐一番。 而在这湖中心,一条偌大的楼船正在湖中飘荡。 楼船上披红挂彩,灯光明亮十分惹眼。 “刘兄,那便是朔玉姑娘所包下的花船了。” 刘凌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倒是赵玲绮手捏折扇好奇道:“徐兄可见过哪位朔玉姑娘?” 徐晶苦笑道:“那是京城的花魁,我哪里见过。” 苏如意也学着赵玲绮的样子拿捏了一番姿态说道:“既然是京城的花魁,那来保州府作甚?” 徐晶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朔玉姑娘学富五车,经常喜欢和天下才子谈论诗词歌赋。” 听到这话,赵玲绮和苏如意更觉有趣,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竟也能学富五车。 而刘凌却不以为然,想要成为花魁,漂亮只是基础,还要通晓音律,吟诗作对。 毕竟,长得漂亮的多的是,若无技艺,终究只是一副皮囊罢了,就算能炒作成花魁,也难以经得起时间考验。 就在这时,便见花船有锣声响起。 铛铛铛!铛铛铛! 听到这声音,徐晶忙道:“快要开始了,咱们也赶快过去吧!” 说罢便开始往前挤。 刘凌倒没那么急,他旁边一个路痴一个小孩,若丢了麻烦可就大了,所以只得一手牵着一个往前走。 锣声很快停止,随后,便见一名年轻貌美的姑娘自花船上走了下来。 “今日我百里杜鹃的朔玉姑娘在此宴请保州府的才子吟诗作对,妾身小新在这先感谢诸位捧场了!” 说着,那姑娘对众人施了一礼。 闻言,立刻有人道:“小新姑娘,我等皆是才子,可要花多少钱才能登上您这大花船啊!” 说话之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衣衫不整,说话也较为粗鄙,显然是来凑热闹的。 小新倒也不恼,她笑着说道:“登船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去和船主商量,他收多少银子让您登船我管不着。” “可若要想在我这登船,需回答对我的问题,如此便可从我身后上船!” 小新话音刚落,便见旁边满脸络腮胡须的船主高声道:“想上花船的来这,五十两银子一人!” 此话一出,周围尽皆哗然。 五十两银子一人,还只是登上花船,而这里这么多人,也未必都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朔玉姑娘,之后不知还要再花多少银两。 当然,其中也不乏财大气粗之人。 只见一名大腹便便身穿锦缎衣服的男子当即便拍出了一张银票道:“朔玉姑娘可是京城的花魁,我等这辈子能见一面便是不易,若是能共度春宵,那我梁桂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登船 刘凌见状凑到了赵玲绮耳旁低声道:“好了,面子挣回来了,差不多回家吧!等去了花船上,搞不好还要问问题,或者让你掏银子,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早点睡觉来的划算!” 被这些人这么一搅闹,赵玲绮也没了什么兴致,她正欲撂两句狠话转身离去,但就在这时,那小新姑娘却突然说道。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想必公子也是习武之人了?” “是又如何?”赵玲绮抬起下巴道。 小新闻言指了指距离这里足有十几丈远的花船道:“既然公子口口声声说能降服猛虎,那想必公子的轻功也相当了得。” “若公子能不借助其他物品登上花船,那便算公子的答案是对的,如何?” 听到这话,刘凌暗骂糟糕。 果不其然,只见赵玲绮“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然后道:“这有何难?” 说罢她单脚跺地,身子顿时如清风一般向花船上飞去,凌空踏水三步,随后便见一个梯云纵腾空而起,赵玲绮便这样轻飘飘的落到了花船之上。 “如何?”赵玲绮高声说道。 小新以及岸上的那些人全都惊呆了! “乖乖,想不到竟真是个练家子!” 小新更是无言以对,刚才她本是激将,却不想赵玲绮竟真的做到了。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已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连忙改变题目,将原本的游侠变成了老农,算是补上了这个漏洞。 而刘凌则扶额无语,原本他还想着赶紧回家睡大觉,结果现在这花船是不上也不行了。 不然天知道赵玲绮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于是,他便来到书桌旁,提笔书写了一番,然后递给了小新姑娘。 在看到刘凌的答案之后,小新眼睛猛然一亮,然后赶忙道:“公子请!” 刘凌回头看了看苏如意以及徐晶道:“这二位是我的朋友,能否一起上船?” 小新闻言一愣,然后便礼貌性的说道:“公子,一个答案只能上一人。” 刘凌一听随即道:“哦?那不如我将这答案说出来,让大家都可以上船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沸腾。 “好!兄台快说!若说出来了,我愿给兄台五十两银子!” “快说啊!赶紧说!” …… 看着这一片嘈杂,小新也只能再改规矩道:“既然如此,那答出来问题的人,便可带两名友人一同登船吧!”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哀嚎声一片。 而刘凌则拉起了苏如意的手,并对徐晶道:“徐兄请吧!” 这时徐晶才回过神来,他对刘凌竖起了大拇指道:“高!兄台实在是高,这种问题都能答得出来!” 刘凌笑了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上船吧!” 通往花船的道路是一片片搭在小船上的竹板,几人沿着竹板一直来到了花船旁。 因为这片湖泊是片内陆湖,并没有什么波浪,这花船也只是供人玩乐的场所,并不外出航行。 所以在船舷的一侧,便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哪里有可以登上花船的楼梯。 几人登上船后,便见赵玲绮正满脸惊奇的看着他们。 “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难道掏银子了?” 徐晶闻言道:“是刘兄,他答对了题目,所以我们才上来了!” 此话一出,赵玲绮顿时对刘凌怒目而视:“嗯?你知道答案?” 刘凌点了点头道:“知道啊?” “那你还怂恿我出丑?”说罢赵玲绮已经在磨牙了。 刘凌笑着逗弄她道:“哪里有出丑,刚才你凌空登船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怀春少女,对你芳心暗许呢!” 此话一出,赵玲绮顿时转怒为喜,她志得意满道:“我若是男子,定要娶个十个八个的媳妇,不对,看到漂亮的,我全都要娶回家!” 刘凌瞥了她一眼道:“你还是先当好今天的男人,别露馅了便是!” 此话一出,赵玲绮也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她忙向周围看去,万幸的是,现在登船的只有他们几人,而船上的侍女们都在船舱之中,所以自然也没人听到她的话。 “哼,我小心着呢!”赵玲绮冲刘凌努了努嘴,然后便看向船舱内道:“反正来都来了,咱们便去看看那美若天仙的朔玉姑娘如何?” “若眼缘不错,抢来给相公做小妾也不错啊!” 苏如意一听顿时举双手赞成道:“好好好,这样我就不是老末了!” 眼见二人要胡来,刘凌忙叮嘱道:“出门在外,别乱来,若惹了麻烦咱这趟可就白来了!” 这叮嘱赵玲绮早就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他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走吧您嘞!” 说话间,四人便来到了船舱之内。 因为不需外出航行考虑风浪问题,所以这船造的相当宽敞,长几百米,宽也有数十米。 船舱之中已有不少人登船,这些人全都是花钱从船的另一头进来的,有富商也有世家公子。 整个船舱很是热闹,不过那名传说中美若天仙的朔玉姑娘却不在此,只有一些身穿清凉衣衫的姑娘,在这里伺候着。 看着这一大片一大片裸露的洁白肌肤,徐晶的双眼不由得开始放光。 “嘶!不愧是百里杜鹃,伺候的婢女竟也这般靓丽。” 赵玲绮和苏如意二人的眼睛也滴溜溜乱转,似是两个小色批公子,在寻找他们的猎物一般。 时不时二人还交流一番。 这个胸好大!这个腿好白!这个长得漂亮!这个屁股好翘! 二人的粗鄙之语,很快便吸引来了不少目光,其中一名书生打扮,二十来岁的青年,看到二人这般模样之后,便翻了翻白眼道:“哼,色中饿鬼!怎配来此?” 再看二人的样子,刘凌也觉有些丢人,所以并未说些什么。 步入船舱之中,那个被赵玲绮夸赞胸大的漂亮姑娘便上前道:“几位公子再次品尝些瓜果点心,稍后会有姐姐前来出题,若公子答对了,便可再去二楼!” “又要答题?”赵玲绮只觉头痛。 刘凌倒是不在意,他轻声问道:“敢问朔玉姑娘可在二楼?” 那婢女闻言只对刘凌笑了笑,然后便转身离去。 苏如意则一脸坏笑的对着刘凌道:“刘大公子,你不会看到这么多美人心动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勾搭俩回家啊!” 闻言,刘凌毫不客气的在她的小脑门上敲了一记。 “哎呦,好痛!”苏如意惨叫。 刘凌则板着脸训斥道:“你这话若让小昭听到了,她怕是也要收拾你!” 苏如意闻言翘起了嘴巴道:“哼!才不会呢!小昭姐说过,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紧,身为妻子,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帮着夫君挑选呢!” “若不然,便是妒妇,要被休的!” 刘凌闻言咋舌,好家伙想不到小昭竟还有这等想法,真是受封建糟粕毒害不浅。 就在刘凌暗自摇头的时候,便见花船两侧又有人登上传来,显然在这里即不缺有钱的财主,也不缺有真才实学的聪明人。 而这时,徐晶也问出了他思索良久的问题道:“对了刘兄,刚才那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此话一出,苏如意和赵玲绮也顾不上看美女了,她们忙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刘凌,等待着他的回答。 后者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答案是:对银门问问题,问它金门会说你身后是什么。” “啊?为何?”三人瞠目结舌? 随后,刘凌又解释道:“这样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如果银门说的是真话,金门说的是假话,那么银门说“它会说我的身后是财宝。”就是真话,金门说的是假话,所以“银门身后是财宝”是假话,财宝在金门。” “如果金门说的是真话,银门说的就是假话。“它会说我身后是财宝”,金门说的话是真话,也就是说银门后面没有财宝,财宝在金门。” 听罢,徐晶摇头道:“不懂!” 赵玲绮也皱起了眉头:“什么真话假话乱七八糟的?” 旁边的苏如意在思索片刻之后,则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 这种逻辑思维问题,很难详细解释,明白的一点就透,不明白的越想越是会觉得头大,所以刘凌也懒得再解释,而是岔开话题道:“徐兄,如今大半保州府的青年才俊皆在此船上,你可还认识其他人?” 徐晶左右看了看,然后道:“却有不少认识的,但多是点头之交,怎么刘兄想和他们认识一番吗?” 刘凌只为岔开话题,并非有意结交,于是便道:“这个倒免了吧,不是一路人,强行凑上去也难融入。” “我只是想问问他们之中可否有真正大才之人,若有的话,等明日科考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徐晶闻言左右看了看,然后便指了指位于船舱中部区域的一张桌子道:“诺,那几个便被称为保州府八大才子,据说皆学富五车,出口成章!” “只是他们大都家境殷实,醉心游山玩水,有心考科举的便只有其中三人罢了!” “据说,这次会试他们已经放言要霸占前三名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国舅爷 刘凌闻言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 几人皆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级,推杯换盏间皆有诗词做衬,看上去确实颇具才气。 但这种才气,却多是那种风流倜傥的词作之才,和官场上所需的圆滑世故,治国理政的沉稳老练相差甚远。 这种人,当个才子或许真的不错,但若当官,怕是还要被现实抽几个嘴巴子才能明白人生艰难,世道险恶。 刘凌闻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便见一名和小新姑娘差不多装扮的女子,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有劳诸位久等了!” 和岸上相比,坐在这里的人便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们虽心里早对朔玉姑娘垂涎已久,但嘴上却十分正经客气。 “哪里哪里,不过片刻罢了!” 那姑娘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自我介绍道:“诸位,我名迎春,和岸上一样,咱们还是有两种上楼的方法,一种是找旁边的孙船主掏银子上二楼,第二种便是回答问题上楼。” “当然,话我说在前头,二楼还有问题需要诸位答,若能答对,才可上三楼。” “若答不对,那出再多的钱也无用了!” 此话一出,不少富商当即变了脸色。 “什么玩意?答题答题的,大爷我有钱哪里不能玩?整这么多弯弯绕?说吧,多少钱能让朔玉姑娘出来,多少钱能让他陪我共度春宵?老子有的是钱!” 说着,那富商当即拍出一沓银票来,刘凌扫了一眼,只见最上面赫然写着一千两白银的字样。 若这一沓都是这么大的面额,估计少说也有几万两。 为了见美人一面,这还真称得上是豪掷千金了! 然而,迎春姑娘却面不改色道:“这位员外抱歉了,我百里杜鹃有我百里杜鹃的规矩,说好了答题便要答题,若答不上来,就是用再多的银钱也无用!” 那富商闻言却不买账,他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奶奶的,我就不信在这保州府内,还有我郑国泰上不成的妞!” “来人啊!给我上,把那朔玉姑娘给我请下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天仙模样!” 一声令下,郑国泰桌上的七八名手下当即便要上前。 然而,就在这时,船舱角落内,一个不大的声音缓缓响起。 “郑员外!这段时间生意可好?” 声音响起的瞬间,郑国泰的身子便是一僵,而他的几名手下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看向那船舱的角落。 在那里,坐着一名四十来岁,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面前摆放着满满一桌子佳肴,但他却一筷未动,只是在那不停的喝酒。 看清楚那男子面容之后,原本气势逼人的郑国泰,陡然间换了一副面孔上前道:“孙爷,可有日子没见了,今天怎么来这了?” 黑衣男子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受人之托,在这里收些买路钱,郑掌柜的要交吗?” 说到这,黑衣男子瞥了郑国泰一眼,后者当即被吓得一个哆嗦,再看旁边那侍女,依旧面色如常。 第二百五十五章 唐青莲 刘凌看向一旁的侍女问道:“想要上第三层,所需要回答的问题便是这些对联了吧!” 侍女闻言道:“是的公子,您若可以对出下联的话,现在便可提笔书写。” “不过,公子若想上楼,还需等将这下联全都书写而出之后才可!” 此话一出,旁边的郑国泰顿时大怒,他一拍桌子道:“怎么这么麻烦?那若是有的对联对不出来,我等岂不是白费功夫?” 侍女淡然道:“保州府人杰地灵,我家小姐相信这里的才子们能将这些对联全都对仗出来!” 说罢,侍女微微一笑,然后便退向一旁。 郑国泰还想发怒,但想到楼下的孙爷他还是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刘凌等人的身上。 “喂!你们几个书生,有对出对联的吗?爷出钱买!” 刘凌连理都懒得理他,倒是徐晶上前拱手道:“国舅爷,我们才疏学浅,还未对的出来,若对出来了,定会告诉您的!” 就在这时,便听楼下一阵嘈杂声响起,紧接着,又有几人来到了楼上。 定睛一看,正是那所谓的保州府八大才子。 而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这些人上来之后,那侍女随之上前为其介绍规矩。 在听完要对出所有对联,朔玉姑娘才会现身之后,几名才子顿时来了兴趣。 一人手拿折扇道:“这朔玉姑娘倒是看得起我们,我数数,这里足有三十余幅对联,要全部对出,谈何容易?” “朱兄,对对子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嘛,提笔便是!”另一人负手而立,眉眼间满是书生气。 紧接着,又有一名满脸通红似乎喝了不少酒的男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若不夸大这对联的难度,又怎能显示出朱兄的文采呢!你说是不是朱兄?” 此话一出,八人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徐晶也为刘凌介绍道:“说话的三人便是说要包揽本次乡试前三名的三位才子。” “拿折扇的那位叫朱长洲,最擅长的是对对子,书生模样的那位叫徐昌谷,最擅长的是写文章。” “最后那个喝酒喝多了的那个,叫唐青莲吟诗乃是一绝!” 刘凌闻言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些人书卷气很足,并不是书呆子的那种。 而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正因为对对联发愁的郑国泰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人,只见这胖子一扫刚才的温怒,露出了笑脸上前道:“几位才子,少见少见!” 唐青莲几人也认得郑国泰,见其主动打招呼,几人也连忙回礼。 一番虚伪的客套之后,郑国泰也表明心意道:“几位,本官也想见见那位朔玉姑娘,但奈何……嘿嘿,文采实在不成,所以还请几位帮帮忙如何?” 几人虽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但毕竟还不是官员,面对郑国泰,他们气势上还是要矮一截的。 朱长洲圆滑道:“这有何难?且让我帮郑大人对上一对,圆了大人的心愿。” 说罢他便扭头看向墙壁上的对联。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身穿麻衣的书生已然将一幅写好的下联,挂到了墙壁上。 “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 “子居右,女居左,人间配定好人。” “嘶,好对!好对啊!” 朱长洲赶忙上前拦住那书生道:“兄台这是你对的?” 书生抬头看了一眼朱长洲,点头道:“是又如何?” 这时,刘凌也注意到了那书生,正是之前在路上指出自己秀才身份的那人。 旁边的赵玲绮也认出了他:“这家伙怎么也来了,哼,冤家路窄等会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 刘凌也不喜这家伙,故而也懒得阻拦。 另一边的朱长洲,则继续笑脸盈盈的说道:“这位兄台好文采,不知高姓大名,我朱长洲想和兄台结交一番!” 那书生满脸冷意道:“哼!我才疏学浅,比不上几位大才子,就此别过!” 说罢,他扭头便走向一旁坐了下来。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朱长洲自是有些无趣,不过他也并未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其他对联。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个较为简单的。 对着郑国泰耳语一番之后,后者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好好好!绝对,绝对啊!” 随后,便见郑国泰来到桌前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五个大字,然后挂到了墙上! “水少沙即现。” “是土堤方成!”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唐青莲暗中给朱长洲竖起了大拇指,似是在夸赞他挑了个简单的,不然对方估计还写不出来呢。 对上了对联,郑国泰随即找到侍女道:“看到没?本官可对上了,现在能上去见朔玉姑娘了吗?” 侍女知道他是作弊才对上的,但也不戳穿,只是微笑道:“之前说过了,需要所有对联皆对上才可!” 郑国泰闻言一阵龇牙咧嘴,然后他看向朱长洲道:“朱大才子,如此便劳您大驾,将所有的对联全都对上吧!” 朱长洲脸上微变,估计心中已经在骂娘了。 这是对对联,你以为烙烧饼呢? 但表面上他还是对郑国泰拱手道:“这个倒是不难,不过还是需要些许时间的!” 郑国泰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连声催促道:“快对快对,对完了,本官有赏!” 八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番,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嫌弃。 不过,说完这些之后,郑国泰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胡吃海喝起来。 而唐青莲八人,也终于有机会好好的欣赏那些对联了。 同时,下面又接连有人走上二楼。 刘凌见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便也开始查看周围有没有熟悉的对联。 对对子作为文人雅士的爱好之一,规矩也是相当繁多。 首先肯定是要字数相等,其次便是词性相对,动词对动词,名词对名词。 然后便是结构、断句、平仄、词意、节奏、音调皆要与上联相对应。 还有便是文字要简练,不得为求对仗工整而滥竽充数。 最后还要和上联的意思相对。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富商戏寒门 闻言,徐晶这才放松了下来。 之后,刘凌又找到了两幅相熟的对联,并对了上去。 而这时几名选择花钱上楼的富商也终于安耐不住了。 “不知哪位才子能帮我对出一幅下联,本员外赏银一千两!” 上来的时候便花费了一千两白银,如今再花一千两也不觉得心疼,反正再往上走便能铁定见到朔玉姑娘,至于花费的银子,再从穷苦人身上赚就是了,也不费劲。 当然,也有人选择了及时止损,坐下来开始和老友在此喝酒聊天。 在听到有人愿花费一千两白银购买下联时,最开始对出下联的那名麻衣书生站起来道:“真的是一千两?” “正是!”商人笃定道。 “拿钱来!”书生直接伸手讨要。 那商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调笑道:“你这样子,哪像个读书人,倒像个乞丐,你能对出来这对子吗?”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书生的敏感之处,他当即怒道:“哼,我已经对出一联了,若是不信找别人便是!” 富商玩味一笑,然后道:“呵呵,非是我不信,实在你这身打扮让我难以相信,这样吧,你先对出来,交由其他才子们评判一番,若说得过去,我再给你银子,如何?” 麻衣书生思索片刻之后,点头道:“好!” 环视了一圈剩余的对联,麻衣书生很快便有了主意,他来到书桌旁一番龙飞凤舞之后,便将下联交到了那名富商手中。 那名富商在看到对联之后眼前一亮,随后忙不迭的便将其挂到了墙上。 “琴棋书画诗酒花!” “柴米油盐酱醋茶!” 当此联挂到墙上之后,一众书生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人瞪眼瞧着对联半晌没说出话来。 几名想要硬找茬的书生刚想说话,便听一旁的朱长洲上前道:“好对!好对啊!上联是诗书风雅,下联是吃喝拉撒,绝对,绝对!” 朱长洲都夸赞了,大部分书生也只能闭嘴,但仍有头铁之人开口道:“如此相对怕是有些不雅吧!” 朱长洲闻言淡然一笑,然后道:“那阁下认为应该如何相对才算得上是雅对?” “呃!这个……”那书生顿时哑口无言。 见自己的对联得到了承认,麻衣书生随即看向富商道:“拿钱来!” 富商一愣,反问道:“钱?什么钱?” 此话一出,麻衣书生顿时愣住了,他以为富商是真的将此事忘了,然后急促道:“你刚才说的,若帮你对出下联,便给一千两白银的?难道你要言而无信不成?” 富商一听顿时恍然道:“嘶!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诺诺诺,给你的赏银!” 说着,富商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丁点碎银子递给了麻衣书生。 后者看到后顿时大怒:“说好的一千两,你这是作甚?” 富商下巴一抬,以鼻孔相对道:“你差不多行了,你看看你对的是什么?柴米油盐?本员外差那点柴米油盐吗?” “我没嫌弃你对的不雅便算了,你倒还嫌弃起我给的银两少来了!” “赶紧拿走,不然爷便收回了!” 此话一出,麻衣书生顿时涨红了脸,而那些同为读书人的书生们,却并未帮腔伸张正义,反而是哄然大笑起来。 一同上楼的富商们也在此看起了热闹,似乎调戏这名穷苦书生是一件十分欢乐的事情! 麻衣书生被气得全身颤抖,但看着富商手中的银两,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将其拿走。 就在他将银两拿走的瞬间,人群之中又传出一阵哄笑。 看到这一幕,赵玲绮捏起拳头,她虽也讨厌那书生,但却更加讨厌那些仗势欺人的富商们,于是他看向刘凌道:“刘凌再想一幅佳对,将那幅对联揭下来,气气他们。” 刘凌苦笑:“那对子已是绝对,哪里还能再想出来?” “况且,就算真对出来了,那书生也不会领情,甚至还会怨愤我们。” “而那富商也会以此为理由,再将那五两银子要回去,搞不好我们还会惹上一身骚。” “还是算了吧!” 赵玲绮气的牙根痒痒,却也再无其他办法。 而那麻衣书生在受尽屈辱之后,也觉无法再待下去了,故而直接走下了楼。 见其离去,周围人笑的声音更大了。 而在这一片哄笑声中,唐青莲几人却只是摇头轻叹,显然是觉得此人有些可惜。 那名富商虽说用这种办法让自己获得了进入三楼的资格,但却也断绝了其他人想要买对联的想法。 毕竟有这个例子在前面摆着,那些有才学的书生,自然不会再上当。 至于那八大才子,几人家中也不差钱,自然也不会为了些许银两来堕自己的身份。 很快,那些对联全都被对了出来,侍女一直在旁边看着,当然她只记录了谁挂上去的,是否是买来的,却并不在意。 就这样,刘凌四人以及那八大才子,还有两名富商和其余几名对出对联的书生获得了进入三楼的资格。 确定好人选之后,侍女礼貌性的对着其他落选之人道歉,然后才带着众人缓缓来到了三楼。 这三楼与其说是楼,倒不如说是一个大的露台。 和一二楼一样,这里也摆满了美酒佳肴,不过到这里的时候,便只剩下寥寥几桌了。 “请诸位落座,朔玉姐姐稍后便到!” 都已经到了这里,众人便也不再急躁,安然落座。 刘凌几人占了一桌,看着周围繁华的闹市,刘凌一声长叹道:“也幸得这里位于大周国土的中心地带,不然这里的人怕是没那么清闲。” 徐晶闻言道:“哦?难道刘兄还去过边境?” 刘凌也不知鲁州算不算边境,但想到被倭奴祸害过的那般惨样,刘凌便也点了点头。 徐晶沉吟片刻也是一声长叹:“唉,谁说不是呢!如今大周疲敝不堪,周围又强敌环伺,想要让百姓过的安生,又谈何容易?”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位于二人身旁的唐青莲,突然高声呼喊道:“本次乡试,我唐青莲必是解元!” 一声呼喊,他桌上的其余七人皆是大笑。 旁边的书生们闻言也只是摇头轻叹,想来这位唐大才子的学识也真是了得,不然就这狂妄的样子,早已不知招来了多少讥讽。 提到考试,徐晶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问道:“对了刘兄,你说这次乡试的考题会是什么?”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考试押题都是学生们的必备课。 押对了题目,提前思索好了文章,入场之后自会下笔如神,中考的几率也会增大。 就算没压对也无所谓,反正多背点文章总没坏处。 刘凌思索片刻,最终也只能摇头:“这个实在不知!” 一听这话,徐晶随即凑到了刘凌耳边道:“我听说,保州府有一间当铺,似乎能买到本次恩科的考题!”火山文学 此话一出,刘凌脸都绿了,他忙看向周围,确定没有第三人听到后,他才看向徐晶道:“你买了?” 后者摇头:“没有!” 见其表情不似作假,刘凌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有就好,考试嘛,各凭本事便是。” “这种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了,怕是要杀头的!” 徐晶饮了一杯酒,随后摇了摇头道:“刘兄你有所不知啊!听说本次朝廷派下来的主考官,乃是罗文龙,这个罗文龙贪污成性,若学子们没有送礼,哪怕文章写的再好,也不可能高中!” “而且,我听说这卖考题的便是罗文龙的管家!” 这下刘凌倒是没那么激动了,古代科举舞弊虽然处理严厉,动辄斩首。 但就算如此,却仍然屡禁不止。 究其原因还是这里面牵扯的利益。 只要当上官,便有了权利,有了权利想要捞钱那再简单不过了。 为此,拉关系送礼,卖考题,贿赂考官的事情如家常便饭。 会试和殿试的时候都在京城,比较难操作,风险也大。 而乡试主要在各大都府,相对而言操作起来还比较方便。 若这次的主考官真的像徐晶说的那样,那这次乡试怕是要泡汤了。 在京中,严党的成员未必全都贪污,但敢贪污的必定是严党。 也就是说这个罗文龙十有八九也是严党成员,刘凌刚炸瞎了严庆的一只眼睛,让他去找对方的手下行贿! 估计考题拿不到不说,还会被对方抓住把柄,再送进监狱。 这次,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奈,刘凌也只能说道:“尽力考,有什么算什么吧!” “我听说冀州巡抚刚正不阿,若他们做的过分,我们大不了将事情闹大嘛,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主考官,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然而,徐晶却依旧提不起兴致,他摇头一叹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俗话说官官相护,他们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听我们告状?” “唉!我这次也不过是试试罢了,若成便成,若不成,我也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回家去打理家业了!”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考试不成,便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伤亡百人 然而,刘凌终究是低估了官府的速度。 二人湿淋淋的从湖边回到客栈,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看见,官府的人稍微一打问便找上门来。 “喂!你们这有没有花船纵火的嫌犯。”几名身穿黑红色衙役服饰,腰佩长刀的衙役便来到了徐氏客栈。 掌柜的赶忙上前道:“差爷,我们这可没有纵火嫌犯,您几位找错地方了吧!” 说话间,他还不着痕迹的拿出两个银锭递了上去。 然而,以往爱财如命的差役们却是一把将银锭打落在地。 “滚!我要嫌犯!大街上有人说,两个从湖里爬上来的人来到了你们客栈!” “识相的赶快把人交出来,不然的话,我连你一块抓进去问罪!” 此话一出,掌柜的赶忙继续套近乎,他连连拱手道:“差爷!差爷,你们王都头我认识,我们两个是熟人,经常……” “我可去你的吧!”这次衙役抬脚便将掌柜地踹翻在地,然后拔出刀来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人就是我们王都头让找到,赶快交出来,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恐吓完了掌柜的,那衙役随即对背后的人呵斥道:“去!找人!” 衙役们也一个个如狼似虎地便向着楼上狂奔。 虽说平日里这些人吃拿卡要不亦乐乎,但这会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不能尽快破案,莫说饭碗,搞不好自己也要有牢狱之灾。 就这样,几名衙役来到了楼上。 然而刚登上楼,便碰到了刚换好衣服出来的赵玲绮。 后者见到差役之后,忙问道:“干什么的?” 若是平时,差役们看到如此漂亮的美人,自然会上前调戏一番,但现在他们可没这个心情。 一名差役横了赵玲绮一眼,然后道:“官府拿人,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说罢,便继续往里闯,这时,赵玲绮又说道:“可是查火烧花船的案子?” 此话一出,几人的眼睛齐刷刷对准了赵玲绮。 “嗯?你知道此事?” 赵玲绮懒洋洋的说道:“嗯!刚从花船上下来!” 衙役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原以为要错过这个美人,熟不知美人竟自投罗网。 “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衙役们便要上前拿人。 而这时,赵玲绮却眼睛一瞪怒斥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本将军?” “将军?”为首的衙役一声冷笑道:“天下间哪有女将军?废话少说,先给我拿下!” 几名衙役再次出手,然而就在这时,赵玲绮却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金印宝册。 “我看你们谁敢!” “慢!” 刚刚下令拿人的衙役,在看到印章的瞬间,立刻叫停。 他在这里混迹了十几年,一双眼睛比针尖都尖,仅一眼便看出了那宝印的不凡。 赤铜材质四四方方的大印上方,赫然雕刻着一只威猛的黑熊,这正是五品武将所独有的印信! 这玩意没人敢伪造,也没必要伪造,只要一查便会露馅。 于是,那衙役赶忙换上一副笑脸道:“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等会若上司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此时这衙役依旧认为这将军印信并非赵玲绮所有,而是他父亲的。 赵玲绮闻言顿时面露不悦,她将印信立起来递到了衙役的眼前,然后道:“看清楚了,本将军乃是御赐的巾帼女将,位同五品!” “除此之外,我还是御赐子爵刘凌的夫人,受五品诰命,怎么你们要拿我?” 刘凌案仅仅过去了不到半年,如今他的名号在冀鲁两州仍是如雷贯耳。 所以在听到刘凌二字的时候,那衙役彻底被镇住了。 “刘凌!敢问可是率军援鲁的刘都尉?” 赵玲绮翻了翻白眼道:“都尉一职已经被免了,如今只是空有爵位而已。” “他刚从河里面爬上来,正在里面洗澡,怎么你要进去看看嘛?” 此话一出,衙役脸都绿了,他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随后赵玲绮又恶狠狠的瞪了那衙役一眼,然后骂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是怎么干的?” “那么大的花船,说烧就烧起来了,半晌连救火的都没有,幸亏我相公会游水,不然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淹死。”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等我相公缓过劲来,定要向朝廷参奏你们一本!” 转眼间,被抓的人便成了告状的了! 几名衙役被训的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吱声。 就在这时,便见刘凌已经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内缓缓走了出来,他看了眼那些衙役道:“好了好了,失火嘛,谁又能时时防范?况且他们这不是已经在调查了吗!” 听到刘凌的声音,衙役们赶忙看去。 为首的哪人开口道:“敢问,您便是刘凌刘爵爷?”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我!我们刚从花船那边回来!那火说烧就烧起来了,要不是跳水跳的快,八成就被烧死了!” “那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衙役见刘凌好说话,便连忙问了句。 刘凌摇了摇头道:“没有,吓都吓死了,哪还顾得上看别人!” 听到这话,衙役们连忙道:“如此,那便打扰了!兄弟们走!” 说罢,那些衙役们便匆匆下楼。 刘凌见状客气道:“再坐回吧!” “谢爵爷,我们还要查案呢!回见吧!”说话间,衙役们已然下了楼! 楼下的主事之人早就听到了上面的谈话声。 见人下来之后,他连忙带人离去,屁都没敢放一个。 按理说,一般的子爵还入不了这些人的法眼,但刘凌不同,他名声实在太大。 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他和这件事有关之前,还是勿要招惹的好。 这些人离去之后,徐晶这才慢吞吞的从后面的楼梯来到了楼上。 “走了!” 刘凌点头道:“走了!” “呼!”徐晶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道:“幸亏有你在,不然这次真的麻烦了!” 他话刚说出口,然后又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凌二人道:“你真的是那个刘凌!”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刘凌笑道:“是,出门在外怕麻烦,所以才没说实话,还请徐兄见谅!” “岂敢岂敢!”徐晶连连摆手道:“今日二位又救了我一条命,我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了!” 刘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即是朋友,谈这些作甚?若我说你还是赶紧去睡吧,这样明日科考才有精神作答!” 徐晶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那我去了!” 随后,徐晶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然后便走下了楼。 客栈外的大街上依旧十分吵闹,百姓的谈论声,兵丁行走抓人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在房间里看好如意,我去睡了!”刘凌摇了摇头便想回房。 赵玲绮见状忙道:“哎,要不你也在这挤挤算了!” 刘凌一愣,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火山文学 看得出来,那场大火让赵玲绮也受到了些许惊吓。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 刘凌从地铺上爬起来之后,第一眼便看向了床铺上的赵玲绮,只见二人正互相拥抱着睡得香甜。 并未打扰二人,在纸上留言之后,刘凌便走出了房门。 考试是辰时,如今卯时刚过,时间还比较充裕。 来到了楼下,便见这里已经有不少学子在此谈论昨夜的事情了。 刘凌懒得听他们的话语,直接来到掌柜面前问道:“昨夜衙役们有没有再来?” 掌柜的看到他后,连忙拱手道谢:“昨夜多谢爵爷了,若不是您我家少爷怕也要被抓去了!” 说话间,徐晶也走了过来,他一脸凝重的朝着刘凌鞠躬施礼! 昨夜的那场大火让刘凌也吓得不轻,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见他这姿势,颇有些给自己上香的样子,于是他连忙打断道:“徐兄这是做什么?何故行此大礼?” 徐晶悲戚的摇了摇头道:“唉!刘兄有所不知,昨夜那场大火,总共烧死了三十多人,淹死了六十多人,若非刘兄救我,我这条小命,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那了!” 说话间,徐晶已然抹起了眼泪。 而刘凌在听到这伤亡数字之后,也觉心中一沉。 近百人的伤亡,哪怕是平民百姓也足够惊动朝野了,而这次烧死的,还都是富商才子,甚至萧帝的大舅子,也有可能已经在这场大火之中丧生了。 这也不怪那些衙役们玩命抓人。 但很快刘凌便意识到不对劲,他皱眉道:“不对吧,据我所知,我们登船的时候,船舱内虽有不少人,但至多也不过五六十人的样子,怎么可能伤亡这么多?” 这时,旁边的掌柜开口道:“唉!您有所不知,在看到有人落水之后,岸边也有不少人下水救人,结果很多人不仅没把别人救上来,反而是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我就有两个老友因为救人而殒了性命,等下午的时候,还要去帮着处理丧事呢!” 刘凌闻言也是一声长叹。 这种情况,无疑是最悲剧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牢冲突 杨浦说罢,严茂青立刻道:“陛下,杨大人所言极是,臣举荐刑部侍郎顾红春,大理寺少卿柯从哲前去主审此案!” 严茂青说罢,一旁的于廷益立刻想要说话,但刚一开口,他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点细节自然是被萧帝发现了,他沉声道:“于爱卿,你有什么想说的?” 于廷益摇了摇头道:“启禀陛下杨大人所言甚是,臣没有异议。” “那前去督审的人选呢?”萧帝又问。 于廷益依旧摇头道:“二人皆是两部骨干,办案经验甚丰,臣也没有异议。” 此话一出,倒让萧帝有些意外。 严茂青举荐的人都是严党,很明显是要将这件事掌控在手中。 至于掌控起来之后是敛财还是借机打击政敌便不得而知了。 若按照常例来说,于廷益应该会去争执一番,至少也要抢下一个主审的名额下来。 但如今他却是一言不发,这着实让人摸不透彻。 思索片刻,萧帝又看向了一旁同样未发一言的严庆。 “严庆,你有没有话说?” 严庆闻言摇了摇头道:“回陛下,臣也没有异议。” 这下萧帝更感到奇怪了,平日里一点小事严庆都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并大加评判。 哪怕是他严党的成员发言,他也要指手画脚一番。 可现在这么大的事情,这家伙竟连屁都没放一个。 萧帝皱着眉头看了看几人,然后道:“好!都没有异议好,朕也省的清静,就这样办吧!” 闻言,几人随即跪地山呼万岁。 走出乾清宫之后,杨浦来到于廷益旁边道:“于兄,今日行事不像你的风格啊!按理说,你应该要与那严茂青争辩一番,为何一言不发呢?” 于廷益闻言摇了摇头道:“科考舞弊案,没什么好说的,等他们到了之后荀文静应该也把案子审完了。” “至于花船失火案,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纵火还不得而知。” “若是前者则没什么好争的,若是后者的话,有荀文静在,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听到这话,杨浦捋了捋胡子道:“我倒是把荀文静给忘了,好好好,就这么办吧!” 另一边,严茂青也凑到了严庆身边道:“兄弟,刚才在陛下面前,你怎么没说话啊?” 此时的严庆一只眼睛还包着纱布,算是带伤上班,听到严茂青的话后,他横了一眼道:“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严茂青一愣,他忙道:“平日里您可是……呃!没事没事,那我立刻去通知那二人。” “不过,这案子怎么办,还得您拿主意啊!” 严庆低眉思忖片刻后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事不必来问我。” 说罢便大步离去。 看着严庆的背影,严茂青有些发懵,他喃喃道:“嘶,今天这小阁老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安排错了人?” “定是如此,不行,等会得让二人去小阁老府上拜访一番,拉拉关系!” 而在大殿之内,萧帝也对这次的事件抱有疑惑,他沉声道:“吕方,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吕方伺候了萧帝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来今日之事不寻常,思忖片刻之后,他说道:“陛下,据奴才所知,现任冀州巡抚荀文静和于阁老相交甚密,有他在我想于阁老应该不必举荐其他人。” “至于严大人,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听到提醒,萧帝这才想起来荀文静的事情,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吕方的前半句。 至于严庆,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前段时间对他的敲打奏效了? 不对,若是奏效早便应该奏效了,如今严庆在京城之中依旧飞扬跋扈不知收敛,所以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 又是一番思忖没想明白之后,萧帝沉声道:“把朱七和元寿给我叫过来!” ……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本次花船纵火案及科考舞弊案实乃耸人听闻,责令巡抚荀文静十日之内查明此案,刑部侍郎顾红春,大理寺少卿柯从哲从旁辅佐督促。” “逾期未查明者,三人一同治罪,钦此!” 听完了旨意之后,荀文静高举双手道:“臣,荀文静领旨!” 将圣旨交到荀文静手中后,顾红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荀大人,圣旨上可都写明白了,限期十日查明此案,若误了时间,我三人怕是要一同下大狱啊!” 荀文静点了点头道:“知道,目前科考舞弊案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至于划船纵火案,目前也有了些许头绪,正在严查。” “请二位等候几日,我便会将一应罪犯和卷宗交给二位回京交差!” 听到这话,顾红春和柯从哲立刻不乐意了。 二人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可不是来当传旨太监的。 捞银子才是二人的目的。 眼见荀文静打算将他们排除在外,顾红春当即道:“荀大人,圣旨上可是说了,让我二人从旁辅佐督促,若出了什么差错,我二人也要一同论罪!” “所以,审案一事,我等自然也要参与。” 第二百六十三章 破案的关键 等那些人走远之后,刘凌看向一脸沉默的唐青莲问道:“唐大才子,你们为何被抓?” 唐青莲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木然的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朱长洲道:“还能为何?刚才我等在湖边祭拜友人,那些官差看到后便上前询问我等当日是否在花船上。” “我等点头之后,便被抓了进来!” 听到这话,刘凌哑然。 与此同时,另一名才子爬在木栅栏前愤怒的大吼道。 “汝等身为朝廷命官,吃着国家的俸禄,却不去查找真凶,反而抓我等受害之人,律法何在,天理何在?”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听着这激动的控诉,刘凌也是无言。 毫无疑问,抓这些人的和想要审问自己的应该是同一批人。 他们皆是从京城而来,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定是严党中人。 这些人才不管真凶是谁,能捞银子便是。 虽说有荀文静的命令保护,但那命令却未必能一直管用,看来也是时候想办法出去了。 思索片刻,刘凌对那衙役说道:“兄台,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刘爵爷请说!”衙役问。 刘凌道:“请您转告一下荀文静荀大人,就说我有要事需要禀报大人。” 听到这话,衙役顿时愣住,若是一般的犯人说要见荀文静,他自是理都不会搭理。 但刘凌不同,荀文静特意交代过他,不得怠慢。 所以,那衙役思索片刻后,便说道:“好!我这就去,不过荀大人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刘凌拱手道。 那衙役交代了同伴几句之后,便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此时的荀文静,正在和裴寂商议花船案的细节。 裴寂将自己这几日搜集来的供词一一放到了荀文静的案头上说道:“根据围观者的供词,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本次案件乃是人为纵火。” “那火是从船舱底部的仓库爆燃起来,没一会功夫便将整个楼船点燃。” “跑得快的,从楼船上跳了下去,来不及挑的便被烧成了焦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孙振武 荀文静沉吟片刻后,说道:“好,我知道了,一会我去看看!” “是!大人。”差役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随后,荀文静看向裴寂道:“好了,这下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走去天牢会会这位大爷吧!” 就这样,二人来到了天牢之中。 然而,刚进门便正好碰到了之前的那个衙役头子。 见到二人来此,那衙役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慌乱。 裴寂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衙役低头抬眼看向二人,低声道:“回二位大人,那个刘凌被人带走了!” 此话一出,荀文静顿时脸色大变,他怒道:“什么?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审他吗?怎么被人带走了?” 衙役低着头不敢说话。 荀文静见状更怒了,他沉声道:“是谁带走的?顾春红还是柯从哲?” 衙役闻言摇头道:“不是他们两个,来人身份特殊,不让属下说。” “嗯?”荀文静又惊又怒,他厉声道:“说,不然我砍你的脑袋!” 衙役满脸苦涩道:“回大人,属下要是说了,他要诛我九族!” 这下荀文静傻了,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衙役话中有话。 在大周,能诛他九族的人似乎就那几个,首先肯定不可能是皇上,这事虽然不小,却也不可能让他亲自前来。 剩下的人中,似乎就只有三皇子了。 想到这,荀文静又问道:“来了几个人?什么穿着?” “来了十几个,还有两个女子,大部分都穿着飞鱼服!”衙役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下荀文静不再追问了。 很明显是三皇子带着锦衣卫,还有他那两个老婆一起来把人带走了。 这也难怪衙役不敢明说了。 既然锦衣卫也来了,那便说明皇帝也不是百分百信任顾春红和柯从哲,所以才会暗中派人前来调查。 想到这,荀文静沉声对衙役说道:“记住,这件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我下令放的人,明白吗?” “明白!”衙役答应道。 而就在这时,柯从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荀大人,什么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荀文静回头瞥了柯从哲一眼,然后道:“没什么,柯大人……” 刚想客气两句,荀文静便看到了柯从哲身后带着的大批人犯。 “柯大人,你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陛下只让你查那两件案子,可没让你干涉其他!” 柯从哲轻蔑一笑,然后道:“这些皆是花船纵火案的嫌疑人,我抓来审问,正是要给陛下交差,怎么,荀大人是有异议吗?” 二人来的时候,荀文静便想到他们会将案子扩大化,却没想到这些人竟丧心病狂的将这么多无辜者牵连进来。 他有心与之争辩,但思忖片刻后他还是摇头道:“既然是柯大人要查,那请便吧,但有一点,不能闹出人命来,不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收场!” 柯从哲不以为意道:“呵,我只是查案,行刑是刽子手的事情,轮不到我。” “将这些人关入天牢,明日开始提审!” …… 如荀文静所预料的那般,带走刘凌的正是萧元寿。 萧帝原本对这件案子并未放在心上,但再三思索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再加上他有心历练萧元寿,所以便让他带着朱七前来查案。 他们和柯从哲二人几乎是前后脚来到的保州府,来到这,和本地潜藏的锦衣卫一接头,萧元寿便知道了刘凌被关牢房的事情。 作为好兄弟的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带着御赐的金牌令箭将人带了出来。 随后便收拾了行李,来到了保州府的一间小院之中。 “你们不知道啊!当时我身穿蟒袍,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进入大牢的时候,那些人全都傻了!” “我把父皇赐给我的金牌令箭一亮,然后大喝道:赶紧把刘爱卿给我放出来,不然我诛你们的九族!” “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便将刘凌放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 萧元寿志得意满的向苏如意吹嘘着自己之前的作为。 后者则露出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连声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得到苏如意的承认,萧元寿还是挺开心的。 而一旁的朱七,则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是让我们秘密查看,这次将刘爵爷救出虽然让我们多了一大助力,但我们来保州府的消息,怕是要走露出去了。” 刚才为了救刘凌,朱七等人都换上了锦衣卫的服装,如今人救出来了,他们便又穿回了常服。 一旁的萧元寿闻言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怕什么,只要把案子查清楚不就行了?” “这点事对你们锦衣卫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朱七闻言苦笑,他们探听消息监察百官确实是一绝,但查案子这种事估计不如本地的捕头来得快。 这时,屋内的刘凌也将朱七等人搜集到的消息翻看了一遍。 他将一沓纸放回到了桌上,然后摸着下巴道:“这花船纵火案还真有些棘手啊!” 朱七也早就看过那些消息了,他点了点头道:“确实难以入手。” “死了这么多人,其中很多人都是为富不仁的豪绅,被人报复仇杀不无可能。” “而且,这个百里杜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他们和严党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严庆更是经常邀请高官光顾,背景颇为深厚。” “最重要的是,现在很多知情者都被关在了天牢之中,我们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 朱七将目前的问题都摆在了面前。 刘凌拖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道:“既然和严党都有关系,那这场大火之后,百里杜鹃那里有没有什么动作?” 朱七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消息还未传到京城,但我估计他们知道了,也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此事。” 刘凌闻言,再次沉思良久之后,沉声道:“现在我们能调查的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刘凌看向一旁的赵玲绮。 后者也会意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孙爷?” 刘凌点头,他沉声道:“根据这上面所写,大火最先从下面爆燃起来的,也就是说,引火之物最开始是堆放在船舱底部的。” “没有一定势力,没有一定能力的人,不可能将东西放进去!” 闻言,朱七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据说此人神出鬼没,出了这件事之后,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官府封了三天城门,也没把他揪出来,我们想要找他恐怕也是不易!” 刘凌再看赵玲绮,后者思忖良久之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他和我父亲也只是有些交情,我也没有把握找到人!” “有路子吗?”刘凌又问。 赵玲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有!” …… 振英杂货行! 赵玲绮带着刘凌几人走进了大门。 掌柜的见来人不少,赶忙上前迎接道:“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有盐吗?”赵玲绮问道。 掌柜的闻言脸色一僵,然后忙道:“几位说笑了,我们这只卖米面,不卖盐,要盐的话,得去官家开的盐行去买!” 赵玲绮面无表情道:“要点私货,价钱好说。”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几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朱七身上。 这倒不是掌柜的眼尖,实在是这家伙膀大腰圆,目光锐利,一看便是官道上的人物,于是掌柜的便继续摇头道:“没有,几位来错地方了,还是请便吧!” 眼见对方不开口,赵玲绮也只得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不行。”赵玲绮有些愧疚的说道。 朱七自然明白是自己的原因,他忙道:“再换一家便是,这次刘夫人自己进去吧。” 赵玲绮点了点头便要答应。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从对面走了过来,他沉声说道:“大侄女,你是要找我吗?” 听到这声音,几人的目光同时看了去。 来人正是孙振武。 朱七首先上前一步,站在了萧元寿的一旁,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赵玲绮则有些惊讶道:“孙叔,您怎么在这!” 孙振武轻笑了一声,然后淡然道:“哼,让人当猴耍了一通,我若就这么走了,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吧!” 说罢,孙振武转身便走。 赵玲绮当即便要跟上,朱七则皱起眉头道:“小心有诈!” 赵玲绮则摇头道:“无妨,江湖人行江湖事,孙叔既然敢现身,便不会有诈!” 说罢,她便跟了上去,刘凌也紧随其后。 萧元寿见二人都走了,便也催促道:“走吧走吧,玲绮大姐都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 无奈,朱七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孙振武在前方七绕八绕,也不知饶了几个胡同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院之内。 刘凌随着赵玲绮一起进入,刚一进门,数十把雪亮的刀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持刀者皆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个个面色凶悍,一看便是亡命之徒。 “自己人,让他们进来!”先行一步的孙振武说了一句,随后那些人才将刀锋撤下。 而刘凌等人这才进入了院子之内。 第二百六十七章 贼做官,官做贼,哀哉可怜 次日清晨,刘凌早早的便将裴寂约到了徐氏客栈之中,当与之讲明如今的情况,以及刘凌等人的推断之后,裴寂也是一惊。 他喃喃道:“当时仵作也看到了一些尸体上有我握痕,不过那么多人同时溺水,有些握痕似乎也可以理解。” “我倒是没想到竟会有人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经过一夜的时间刘凌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他沉声道:“既然知道对方有如此势力,那现在所留下的人选应该不多了吧!” 裴寂又是一番沉思之后,说道:“能有如此能力之人,绝对不过五指之数,但那夜保州府半数以上的豪绅全都在花船之上。” “去掉那些死人的氏族,能排得上号的,便只剩下一个了。” “是谁?”萧元寿杀气腾腾的追问道。 裴寂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孙振武。” 听到这个名字,萧元寿当即便要出去。 朱七见状赶忙拦住:“殿下稍安勿躁。” 听到殿下二字,裴寂眸光闪动来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萧元寿是个冲动的家伙,面对朱七的阻拦,他怒道:“什么稍安勿躁?如此恶人,若不第一时间抓住他,让他跑了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赵玲绮突然道:“殿下,我想应该不是他!” 和朱七相比,赵玲绮的话显然有用多了,萧元寿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赵玲绮道:“玲绮姐何出此言?” 赵玲绮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他是江湖人,不太可能干这种伤及无辜的事情。” “而且,这么干对他似乎也没什么益处,尤其是郑国泰。” “一般来说盐帮是干不过官府的,但郑国泰是个异类,他贪生怕死,让孙振武压得死死的。” “若郑国泰死了,盐引再交还给本地官府,对他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听完赵玲绮的分析,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裴寂。 后者一番沉思之后,也连连点头道:“赵姑娘说的不错,对孙振武来说,郑国泰活着,远比他死了要有用的多,所以不太可能是他。” 这时,一旁的苏如意说道:“会不会是有人争家产,想要将他们老头子置于死地?” 众人闻言无语。 虽说这世道经常有人因为争家产争的头破血流,但为此闹出这种大事还是有些不太可能。 毕竟家产不是皇位,为了一些钱财,杀百十条人命实在不至于。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沉思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爵爷大事不好了!少爷他……” 掌柜的声音戛然而止,刘凌赶忙推门出去,便见一名锦衣卫已经将刀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后者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了。 刘凌忙道:“兄弟手下留情,自己人!” 跟出来的朱七也对那锦衣卫点了点头,后者这才将刀收了起来。 刀收起的瞬间,掌柜的身体当即瘫软下来,刘凌连忙上前搀扶,并说道:“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掌柜的才算回过神来,他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道:“爵爷,大事不好了,刚才有官差来说我们少爷被查出和科考舞弊案有关,让我们拿着银子去交钱,若是晚了,便要将我们少爷送去京城斩首示众!”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事实 一声令下,二人从刑部带来的那些衙役便要上前抓人。 而刘凌则冷冷的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寒声说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一股气势自刘凌体内迸发而出,原本兴冲冲过来的衙役们顿时止住了脚步。 再看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也被刘凌这股气势镇住。 但很快,二人便恢复了镇定。 顾红春冷声道:“哼,刘凌,本官奉旨查案,抓谁放谁都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难道你还敢抗旨不成?” 顾红春原以为这句话能将刘凌压住,熟不知,他话音刚落,等来的便是刘凌那高亢且激昂的回击。 “那滥抓无辜学子,刑讯逼供,勒索钱财,也是陛下下旨让你们干的吗?”一声大喝,整个天牢都寂静下来。 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也被怼的哑口无言。 随后,刘凌扫视二人道:“我奉劝你们别太过分,不然今日之事我必定送达天听,到时候你们不死也得褪层皮下来!” “你们自然也可以想着杀人灭口,但你们最好将此事的所有知情人全部杀光,若有一人活着,此事你们也休想瞒住!” 一番怒斥之后,刘凌看向一旁的裴寂道:“裴寂带人!” 裴寂也被刘凌这番发言震慑住了,听他叫自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嗯,我去!” 找到牢头将徐晶带出来之后,刘凌也不敢多留,毕竟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唬一下对面还行,真要是留在这被二人抓住,他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毕竟自己可是炸瞎了严庆一只眼睛,那小子怕是做梦都想报复自己。 而这两只狗腿子为了讨严庆欢心,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刘兄,你来救我来了!”徐晶看到刘凌之后声泪俱下。 刘凌则没时间安慰他,直接拉着他匆匆离开了天牢。 柯从哲和顾红春半晌没回过味来,等人走远之后,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嘶!这个小小的子爵,竟敢对我二人呼来喝去,我看他是……” 柯从哲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顾红春便摇头道:“算了,赶紧办完差事回京吧!”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小阁老都在他手上吃过亏,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闻言,顾红春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些犯人身上。 “奶奶的,我就不信你们都是铁打的,换一个接着审!” …… 出了牢房之后,刘凌心中的怒火仍旧难以平复,他看向一旁的裴寂道:“裴都头,此事难道巡抚大人就不知道?” 裴寂无言,良久之后,他再次沉声道:“巡抚大人只是让我查案,其他的我管不了。” 听罢,刘凌也只能撇过头去,自己让一个小小的都头管这件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为今之计,似乎也只有尽快将一应凶手抓住,送交朝廷,才能将这两个祸国殃民的蛀虫赶走了。 就这样,三人回到了徐氏客栈之中。 看到徐晶全须全尾的回来,掌柜的扑通一下便给刘凌跪了下来。 “多谢刘爵爷,多谢刘爵爷!” 徐晶也赶忙磕头道:“多谢刘兄,多谢刘兄!” 后者赶忙搀扶二人:“快快起来!我救他可不止是单纯的将他捞出来,而是要当证人的!” 听到这话徐晶愣住了,他皱眉道:“证人?什么证人?那二人刑讯逼供,勒索钱财的证人?” 说到这,徐晶和徐掌柜的脸上皆露出一抹恐惧。 显然二人是根本不想招惹此事。 而一旁的朱七则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他上前拉住徐晶的手问道:“徐公子,我且问你,当时你被赵姑娘扔入水中之后,是否有人拽你的腿?” 徐晶一怔,回忆了一番之后,他连连点头道:“是有人拽我的腿,之后我猛踹了他几下,他便松开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玲绮上前道:“当时,我至少将他扔出去十几丈远,哪里不可能有其他溺水者!” 此话一出,周围人尽皆点头。 刘凌目光森寒的说道:“如此说来,那我们之前的推断便没错了!现在就是要找谁能组织起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来办成此事了!” 徐晶和徐掌柜听的一脸懵,徐晶问道:“你们这是……” 刘凌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此事你不用管了,安心在客栈修养几日便是。” “记住,我刚才问你的这件事再别告诉其他人,不然的话便会有性命之忧!知道了吗?” 听到此事居然如此严重,二人连忙点头,随后便不敢再过多询问。 而刘凌几人则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孙振武。火山文学 虽说不太可能是他,但不管怎么说也要询问他一番。 几人按着之前孙振武交代的联系方式,很快便又来到了一处小院之中。 当刘凌将推测说给孙振武听之后,后者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然后他猛地站起身道:“这不可能!保州府之中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干成这事。” 刘凌淡然道:“那便请你解释解释,为何下水救人的人,死的倒比落水的人还要多?” “再有便是,相隔十丈远,为何还有人去抓另一人下水?” 两个问题抛出,孙振武顿时哑口无言。 片刻之后,他死盯着众人冷笑道:“这么说,你们是怀疑我喽?” 朱七上前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确实怀疑你来着,但刘夫人却说你是江湖人,江湖人不会干这种滥杀无辜的事情!” “所以我们才这么找到的你,不然的话,你现在已经在巡抚衙门了。” 此话一出,孙振武随即看向赵玲绮,后者微微点头,表示此言不假。 缓缓出了一口气后,孙振武道:“我指天发誓,此事绝对和我半分钱关系没有。” “不然便让我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 听着他赌咒发誓,朱七有些不耐烦的上前道:“好了好了,既然我们找你来了,便不是听你说这个的。” 他看了一眼裴寂,然后对孙振武道:“官府这边想不出什么人来了,你算是黑道上的人物,说说吧,都有谁能干出这事!” 回归正题,孙振武陷入了沉思,他摸着下巴上已经有些花白的胡茬说道:“保州府黑白两道上的人我都熟,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实在是这事干的太丧心病狂,以他们的胆量和能力,绝对不可能干出来!” “若你们所说的是真的,那便一定是外面的人干的这事!” 此话一出,众人的思路随即被打开。 是啊,保州府地处大周中部区域,只要有官府所开的文书,不管是行商的还是路过的,都可以来到此地。 若是外面来人在这里潜藏起来,待到事发当天和那些救人者一同下水。 等事情办完之后,再重新混入人群,如此一来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众人一番对视之后,目光自然而然的又落到了裴寂的头上。 然而,后者在经过一番沉思之后,最终也只是摇摇头说道:“事发前几日只有百里杜鹃的队伍进城了,其他的多是散乱行商,还是说,在这之前便已经有人进城埋伏了?” 听到百里杜鹃的名字,刘凌的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名字,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问道:“裴都头,百里杜鹃的那位朔玉姑娘是否还活着?” 裴寂一怔,随后他说道:“根据百里杜鹃的人所说,朔玉姑娘当时已经在船上了,大火烧起之后,她并未逃出,已经被当场烧死了。” “因为船上的所有女子,皆是百里杜鹃的人,所以官府便将所有的女性焦尸都交给了他们。”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玲绮有些不满道:“我说你不会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美人呢!” 刘凌无言,当初明明是她想要凑热闹,所以才去的,如今反倒说起自己来了。 不过,刘凌也懒得和她争执,而是继续问道:“他们,你的意思是说,百里杜鹃的人还有不少人活着?” 裴寂点头道:“船上的人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不过还有一些负责采买物品的下人们活了下来。” “有多少人?”刘凌追问。 “十几个……”说到这,裴寂的神情一僵。 而刘凌的目光却已经看向了一旁的朱七:“朱兄,京城的百里杜鹃你应该比较熟悉吧!” 朱七也是聪明人,听到这,他已经隐约听出刘凌的意思了,略微斟酌了一下之后,他便说道:“这百里杜鹃暗地里便是严庆扶持起来的,他为了用美色拉拢高官,便搜集天下美女搞了这个东西。” “那里面不仅有大周的美人,西洋、东阳、大吴、蒙古、女真、西域的美人都有。” “很多严党成员都曾在那里流连忘返。” 听到这话之后,刘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沉思良久之后说道:“以严庆那嚣张的性格,自己麾下的妓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太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朱七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思索片刻后也说道:“确实有些反常。” “你的意思是……” 刘凌看了看裴寂,又看了看孙振武,然后道:“有句话不知你们听没听过?” “什么话?”众人问道。 刘凌目光深邃的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问题和结果 正直和龌龊 七天之后。 距离圣旨给的最后期限只剩下明天一天时间了,然而裴寂那边却依旧一筹莫展。 荀文静急的跳脚却也毫无办法。 与此同时,朝廷的内线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大批都察院的御史言官开始弹劾他。 从治理地方的能力问题,到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参与科考舞弊,甚至还有人把他在翰林院写错别字的事情都扒出来弹劾了一番。 看那架势大有将他千刀万剐的意思。 作为从京城调任地方的官员,挨骂是家常便饭。 毕竟,言官就是干这个的,而且骂人动动笔就行了,也不费劲,还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自己勤劳干活的形象。 但骂的这么狠的,就比较少见了。 毫无疑问,这其中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作为严党的敌对势力,荀文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组织者究竟是谁。 而对于这些骂他的奏折,荀文静也不好辩驳,毕竟花船纵火案死了这么多人,至今仍没有头绪。 很多人正是抓着这一点对他炮轰,认为他或许也参与其中,所以才没有头绪的,应该立即将他抓捕入狱进行审问。 皇帝和内阁那边虽然还没有明确反应,但相信再过两天若案子还没有破,那他的免职令估计也就到了。 而作为朝廷派下来的两位钦差。 顾红春和柯从哲则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二人不停的抓人,审问,勒索,不管是富商还是学子,又或者是穷学生。 他们全都没有放过。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只是要钱,而在看到荀文静这边也没查出什么头绪来之后。 他们索性便放出风去,直言,若是不交足银子,便将他们抓去顶罪! 甚至,二人还主动找到荀文静商议此事,打算串通他,将此事平定下来。 虽说荀文静治理地方的经验不足,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拿捏得住的。 不仅言辞拒绝了二人的提议,还明确警告他们,不得再大兴牢狱,不然的话定会上书弹劾二人。 但对于荀文静的警告,二人却是嗤之以鼻。 如今他的官位都难以保住了,还上书弹劾他们,简直是空放屁! 荀文静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警告一番之后,便也没再搭理二人。 如今期限将至,别无他法的荀文静只得再次找到了裴寂,并警告道:“裴寂,本官说过,此事若不查个明白,本官被免官之前,也要先治你的罪!” 裴寂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根据刘凌所言,他也只得一脸为难道:“回大人,已经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但此次纵火案实在扑朔迷离,请大人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查到!” 听到这话,荀文静当即怒道:“混账,我给你几天时间,皇上能给我时间吗?” 一番怒斥之后,荀文静沉声道:“算了,你别查了,收拾铺盖滚蛋吧,滚的越远越好!最好滚到鲁州去。” “大人,您!”裴寂还想说什么。 但荀文静却眼睛一瞪,怒道:“怎么,你也想留下来被治罪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断子绝孙 巡抚衙门。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柯从哲能将自己的亲友们带回来的时候。 只见,一身金色蟒袍的萧元寿,大步流星的从街道的尽头走了过来。 紧跟在他身旁的一名锦衣卫高声道:“大周三皇子到!” 一声呼喊,原本围堵在巡抚衙门的百姓顿时回头看去。 当看到萧元寿身上穿的金色蟒袍之时,百姓们全都瞪圆了眼珠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街道另一头的百姓因为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便开始向前拥挤,一时间上万人的人群,开始出现混乱。 就在这时,萧元寿突然开口道:“本宫已经将天牢中,蒙受冤屈之人尽数释放。” “如今皆在东城城外,并且已经找来了御医为他们治伤。” “汝等勿要担忧?”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向前拥挤的百姓们,瞬间像是炸了锅一般,开始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他们都想要在第一时间去城外看望自己的亲友。 而这时,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们,却抬出了准备好的木栏将所有的道路全部堵死! 眼见道路被赌上,刚刚平复了心情的百姓们再次燃起了怒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萧元寿已经被赵玲绮带到了巡抚衙门的门房屋顶上。 看着那名从天而降的少年,一众百姓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顾红春在看到萧元寿的身影之后也被吓呆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位近来风头正劲的三皇子,竟会出现在这里! 站稳身体之后,萧元寿勉强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说道:“汝等的亲友,皆已经被本宫救出,汝等勿忧。” “只因这里百姓太多,所以才将道路拦住,稍后我会让人将木栏扯开,汝等需有序而行,勿要乱了顺序,如再有引起骚乱者,就得格杀!” “汝等可听得明白?” 百姓之中虽无人答应,但萧元寿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平静。 随后,他大手一挥,四面八方的锦衣卫随即将木栏扯开。 百姓们在锦衣卫的看护下开始徐徐向城外走去。 与此同时,顾红春也才反应过来,对着门房上的萧元寿跪地道:“臣顾红春参见三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话一出,不少百姓止住脚步,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向萧元寿行礼。 这时,萧元寿又说道:“去吧!去见你们的亲友吧!” 听到这话,百姓们这才继续向前。 没过多久,万余名百姓便彻底散去。 赵玲绮也带着萧元寿从门房上飞了下来。 与此同时,朱七也带着晕过去的柯从哲来到了此处。 看着跪在地上的顾红春,萧元寿冷笑一声道:“将那两个狗东西,关进囚车,将荀大人放出来!” 此话一出,顾红春本能性地呼喊道:“殿下,臣冤枉啊!” 朱七闻言上去便是几个嘴巴子。 当官的这些年,顾红春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寻常人抽他几巴掌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朱七这种习武之人。 几巴掌下去,后者的脸颊便肿的和猪头一般,脑袋也来回晃动,几乎要晕过去。 此时,其他的锦衣卫已经将荀文静松绑带了出来。 然后便将顾红春和柯从哲丢进了囚车之中。 从囚车中出来的荀文静老泪纵横,他对着萧元寿磕头道:“罪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元寿对这个巡抚也不太感冒,他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走一起去城外看看!” …… 此时的保州城外整整齐齐躺着数百人,这些人自然是被刑讯逼供的那些人。 有的受伤较轻,自己还能站着,有的受伤较重只能在地上躺着。 更有甚者,直接盖上了白布。 不少郎中在此地穿梭为之诊治。 四周则布上了幔帐,用来遮风。 刘凌也在此地清点伤员。 将这些人从弄到城外也是无奈之举,牢房之中卫生条件太差,连光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治疗。 若在城内的话,人实在太多,万一起了事故更是个大麻烦。 就在刘凌细细清点伤员之际,便见东城城门处涌出来数不清的百姓乡民。 在看到城外那些正在被郎中诊治的人后,一众百姓乡民哭嚎而来。 “莲儿!你没事吧!” “二狗子啊!二狗子,娘可算是找到你了!” “大洲,我家小武呢?” …… 而当真正见到自己亲友的现状之后,这些百姓们的哭喊声震天彻底, 这些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全都遍体鳞伤,有的还落下了残疾,更有甚至,直接被活活屈打致死。 虽然这些人很多和他都没有关系,但听到这些恸哭声,刘凌还是眼圈微红。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人猛然站起身来,怒道:“王八蛋,我要杀了这些狗官,为我爹报仇!” 说着那年轻人便要冲向城中,而这次回应之人寥寥无几。 虽说在这里的人,全都有冤屈,但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只要人活着,就没必要与之搏命!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屈辱。 就在这时,萧元寿和一众锦衣卫压着囚车出了城门。 看着被关在囚车中的,顾、柯二人,那名年轻人上前怒斥道:“本地巡抚荀文静呢?将他交出来,我要杀了他!” 随行的锦衣卫眼见此人有些激动,当即便将其制住。 而这时,萧元寿则说道:“放开他!” “殿下……”朱七有些担忧,但萧元寿却决然道:“放开他,这件事我来解决!” 见其坚持,朱七随即对两名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那名年轻人当即被放开,不过这次他并未再找荀文静,而是满眼泪水的看着萧元寿。 其余的百姓也全都看了过来。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想到刘凌曾对他说过的话,他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朗声对着所有的百姓们说道。 “此次由科考舞弊案和划船纵火案所引发的官员贪污,刑讯逼供,敲诈勒索之事。” “皆由此二人所主使!” 说着,萧元寿便指向了囚车中的顾、柯二人。 经过泼凉水的急救,二人此时都已经清醒过来,听到萧元寿指责之后,二人也没多大反应。 第二百七十二章 抓凶手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势已定,绝不会再改变,只能等回京之后再说了。 另一边的萧元寿面对着一众百姓们的跪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能解决掉这个麻烦,主要还是刘凌、朱七等人的功劳,他不过是说两句场面话而已。 “你们快快请起!赶紧带着你们的家人回家去吧!等我回京将这两个狗东西的家抄了之后,再给你们补偿!” 一番吆喝之后,一众百姓再次山呼千岁以示感谢。 萧元寿则压着囚车,带着朱七等锦衣卫,向着北方官道而去。 看这个架势,似乎是想要直奔京城。 等他们走远之后,百姓群中的一些人,便不着痕迹的退回了城内。 刘凌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眼中满是冷意。 回到城内,这些人一刻未停的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城。 此时城内的人大部分都在城外,倒也没人注意他们。 就这样,十几人风风火火的架着马车从西城门扬长而去。 然而,这些人还未走出多远,便见前方正站着一哨人马。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汉,四周则是数十名身穿麻衣,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 “干什么的?赶紧让开。” 驾驶马车的那人开口呵斥,同时马车上的众人也暗自取出了兵器。 中年大汉看着这些人一声冷笑:“哼,诸位在我孙振武的地盘上办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走?” 眼见对方来者不善,驾车的那人随即拨转马头便准备逃跑。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哨人马已然悄无声息的将他们的退路堵住。 这些人就比较敞亮了,个个飞鱼服绣春刀,一眼便能看出是锦衣卫。 与此同时,还有近百名衙役从南北两侧城门处汹涌而来,显然这些人是早有准备。 “走!”驾车的男子猛地抽了马屁股一鞭。 健壮的马匹当即向前猛冲而去。 堵在前方的孙振武也不慌乱,直接让开道路。 然而,前方的道路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挖被挖了个大坑。 马匹身形矫捷,猛然一跃跳了过去。 而后面的车子就不行了,两个车辕撞到了深坑的边缘,车身瞬间便翻了过来。 朱七和孙振武随即带人一拥而上。 为首的那人眼见逃不了,连忙急呼道:“自尽!自尽!” 然而,他的手下全都被摔的七荤八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便已经被绑住了。 唯有他一人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心脏之中。 等将这十几人全部抓住之后,萧元寿这才急匆匆赶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抓住没有?” 朱七上前拱手道:“回殿下都已经抓住了,接下来就交给锦衣卫来处理吧!” 听到这话,萧元寿这才放下心来,他咬牙道:“审给我好好的审,幕后黑手不管牵扯到谁,都不用怕,本宫替你们兜着!” 这时,刘凌也从城内走了出来,看着那些被五花大绑的犯人,他同样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抓住了。 一直以来,刘凌都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便是花船纵火案的动机。 究竟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要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数百名无辜之人因此惨死。 甚至连国舅爷都丧身火海。 若非种种迹象都表明是人为纵火,刘凌都觉得只是一场意外了。 直到得知严庆是百里杜鹃的后台老板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出现在了刘凌的脑海之中。 那便是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严庆幕后指使或者是纵容的。 首先便是花船纵火案。 想要完成这个案子,其麾下势力必然无比庞大,而且所执行的人也要极为忠诚。 这种人,莫说保州府,就是放眼整个大周也未必找的出来几家。 之前他们曾推断孙振武,但现在看来,哪怕是孙振武也未必能组织起十几名死士悄无声息的办成这事。 而已严党的势力,组织起这些人马就比较轻松了。 至于科考舞弊案则更为简单。 作为严党首脑,不可能不知道荀文静的脾气和能力,可他却仍然安排自己的手下来此贩卖考题,徇私舞弊。 这摆明了就是给荀文静送人头。 正常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事,哪怕他们去鲁州干这事,成功率都要比在冀州大。 毕竟,之前严茂青曾在哪里深深耕耘过,随便找些人瞒天过海还是比较容易的。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出现在了刘凌脑海之中。 那便是这两件事其实都是由严庆来暗中操控或者纵容的,而他的目标却并不是花船上的任何一人,更不是那些作弊的学生们。 而是荀文静。 自从严高得势之后,晋冀鲁豫四州的巡抚之中,至少有三个是严党的嫡系成员。 直到去年鲁州倭乱案发,萧帝将严茂青调到了京城,转而安排于廷益的学生杨继盛去担任鲁州巡抚。 同时又让荀文静来担任冀州巡抚。 如此一来,从巡抚位置上,严党便只剩下两位,而于廷益一派的力量,则已经可以和他们分庭抗礼了。 这对严党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严庆便想要创造机会将二者中的一人除掉。 而这次花船纵火案和科考舞弊案便是他所安排下的两手妙棋。 此案一发,必定朝野震动,朝廷也一定会限期破案。 可任由荀文静想破脑袋,也绝对不会想到,此案竟是远在京城的严庆所谋划的。 而他的那些死士手下,也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偃旗息鼓潜伏起来,便没人能对他怎么样。 之后,再让柯从哲和顾红春二人来到保州府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等荀文静彻底陷入被动之后,再纠集言官对其进行弹劾。 如此,荀文静必定会被免职,到时候自己再安排自己的人前去赴任,便可万事大吉。 想到这的时候,就连刘凌自己也被这想法震惊到了。 因为政治斗争,而杀害上百名百姓,这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更肮脏的事情,严庆也曾干过。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刘凌的怀疑罢了,并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就算是锦衣卫,也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去捉拿审问内阁的阁老。 事情看似又陷入僵局。 于是,刘凌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到了百里杜鹃所剩余的那些人头上。 他让朱七调查这些人的动向,在得知他们开始暗中鼓动百姓们集结闹事,冲击巡抚衙门的时候,刘凌这才想出了对策。 那便是将计就计,等对方出手的时候,再让萧元寿这个皇子现身安抚民心,同时也能锁定主持此事的首领。 只要将其抓住,便不愁锦衣卫撬不开他的嘴。 只是他和严庆都没有料到的是,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在大肆敛财之后,不仅没有走,反而大摇大摆的去了巡抚衙门抓人。 这一去,打乱了严庆冲击巡抚衙门,当场将荀文静打死的布置。 同时也让刘凌不得不提前释放所有人犯,以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将人犯全部灭口。 这些行动算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惊险的一次。 去年刘凌几千人打几万倭奴的时候,刘凌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就算最终打不赢,守住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次的很多安排,都是他凭借着推测和直觉安排出来的,真正的把握连三成都没有。 所以就算抓住了那些人,刘凌依旧心有余悸。 这时,裴寂也带人赶了过来,看到那些犯人之后,他忙对众人拱手道:“诸位,裴寂在此替那些枉死之人,谢过了!” 朱七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然后他又说道:“此事交由锦衣卫审问,朝廷的邸报还未发出来之前,你们切勿走漏风声,以防真凶逃窜!” 裴寂连忙点头道:“嗯!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嗯!人犯抓住,我等也要回京复命了!就此别过!”朱七对众人拱手。 萧元寿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对刘凌拱手说道:“刘凌,我走了,你可得加把劲考到状元,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刘凌苦笑,这次乡试的卷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发下来呢。 但他还是附和着说道:“嗯,我尽力而为。” 送走了萧元寿,裴寂也对刘凌说道:“刘爵爷,城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我等也要告辞了!” 刘凌点头道:“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裴寂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最后便只剩下孙振武了。 他上前乐呵呵的拍了拍刘凌的肩膀,说道:“老赵倒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玲绮顿时脸颊绯红。 刘凌也笑了,他摆摆手说:“不过是胆子大罢了。” 言罢,他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孙叔,如今国舅爷死了,朝廷肯定会收回盐引。” “抓人之前,裴寂算是和您一路的,但今后可未必,所以孙叔还是早谋出路的好!” 此话一出,孙振武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次和官府合作虽说痛快,但自己的嫡系人马和几个据点也都暴露给了裴寂。 若今后他反手来抓自己贩卖私盐,那可是一抓一个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凌迟处死 于廷益和杨浦顿时一怔。 他们父子争执,管我俩什么事? 但很快,二人便反应过来,萧帝并不是要二人做决定,因为决定萧帝已经做下了。 他是想要将这份人情算到二人的头上,而非严高的头上。 用意也十分明显,那便是不想让刘凌再被严党收入麾下。 想明白其中症结之后,于廷益和杨浦随即跪拜道:“臣领旨。” 就在萧帝处理完所有事情的时候,陆文明步入大殿之中:“臣参见,陛下!” 见到陆文明,萧帝随即道:“差的怎么样?二人还有没有其他罪状?” 陆文明沉声道:“回陛下,臣等带人搜查二贼家中之时,发现了很多和倭人的信件,请陛下御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倭人?这两个家伙还通倭? 旁边的吕方倒是比较淡定,他下去便想要将信件接过来,然而萧帝却摆了摆手道:“倭奴的文字朕又看不懂,拿来作甚,直接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吧!” 陆文明随即道:“回陛下,此二人常年同倭奴来往,不仅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还曾将我朝诸多机密信息透露给了倭奴,目前我等正在审问之中。” 一旁的蔡云程听到这话之后脸都绿了。 二人和倭奴有往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两个充其量只是暗中走私一些倭奴的土特产。 这些土特产也不是拿来卖的,而是送礼的。 百里杜鹃之中的倭国舞女,很多便是他们买来的。 因为倭奴的连年进犯,而且手段残忍,所以大周对通倭的罪名处理极为严重,最高可处三千六百刀的凌迟之刑。 不管是王公贵胄,还是朝廷高官,只要被这罪名粘上了,便别想有任何活路。 龙椅上的萧帝听到陆文明的话后,也颇为震惊,他皱眉问道:“哦!竟有这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通倭!此事确定属实吗?” 陆文明道:“属实,有书信为物证,而且还有二人的家仆做人证!” 人证!锦衣卫出的人证能信吗?那个不是屈打成招的? 虽说在场之人都心中有数,但他们却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这些人绝大多数屁股也不干净。 而陆文明又是锦衣卫指挥使,若得罪了他,这家伙分分钟能捏死自己。 龙椅上的萧帝在确定此罪属实之后,便又看向蔡云程道:“蔡爱卿,按着大周律令,通倭之罪应当如何论处?” 蔡云程全身一颤,此时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为二人辩护了,只得老老实实说道:“回陛下,通倭乃是不赦之大罪,按律令当凌迟处死!” “此二人皆是朝廷高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所以臣觉得,应当处以凌迟之刑。” 此话一出,一旁的萧元寿顿时露出了笑脸,他心中暗道:“还是父皇有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陆文明又说道:“启禀陛下,臣在搜查顾红春府邸的时候,还发现了两本行贿受贿的账单,虽说有些缺损,但其中可以明显看到刑部尚书蔡云程的名字。” “粗略估算,蔡大人至少收了顾红春二十万两白银之多,其他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此话一出,顿时像是平地落惊雷一般,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严党们自不必说,当官这么多年,谁没点礼物牵扯?若按着账本严查起来,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跑不掉。 就连严高的脸皮也在不自觉的抽搐。 于廷益和杨浦虽说不会牵扯其中,但二人也极为惊讶。 因为严党行贿受贿,卖官鬻爵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之前虽说也有弹劾的,但大多都毫无用处,反而会被严党暗害。 像这样,由皇帝的近臣,锦衣卫指挥使这种级别的人物,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在朝堂上说,还是头一次。 至于蔡云程,更是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他声泪俱下道:“陛下,冤枉啊!臣从未拿过顾红春的银子,是他诬陷,定是他诬陷。” 陆文明并未直接反驳,而是若有所思道:“那账本有所缺损,或许真是顾红春诬陷也不无可能,但具体情况,还是要查证一番。” “所以臣想请陛下下旨,让蔡大人配合臣查证。” 萧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云程,说道:“蔡爱卿,按着大周律令,收受贿赂当如何处置?” 蔡云程顿时呆住,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那些繁琐的律条? 这时,一旁的杨浦上前道:“回陛下,太祖时期,官员收受贿赂过五十两,当剥皮萱草安置于衙门之上,以警示后人!” 此话一出,蔡云程的裤裆当即便一片湿润,此时的他张口结舌,一幅中风般的模样。 太祖时期确实有这条规定,太祖死了之后,这规定也就废了。 毕竟当官的谁不贪污?五十两就剥皮萱草,谁还给你干活? 所以,后来的律条便改成了贪污受贿,免官为民,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充军发配。 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得那么生硬。 杨浦自然也知道这些,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吓唬蔡云程罢了。 眼见着蔡云程开始抽风,萧帝摆摆手道:“算了,朕还是信任蔡爱卿的,此事便不用查了!” “将那二人拉到保州府凌迟处死,所有家产抄没充公用于赔偿那些无辜之人。” 说到这,萧帝的眼睛看向了严庆。 “严庆,这次行刑便由你来监刑吧,你办事稳妥,朕很放心!” 此话一出,严庆身体顿时一颤。 他虽说是个蹩脚的政治家,不懂得隐忍,不懂得收敛,但确是个十足的聪明人。 从这次议政开始,萧帝便一直在打压严党。 现在更是接着顾红春和柯从哲的事情,将蔡云程几乎吓死。 如今,让自己去保州府监刑,这毫无疑问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想到被查封的百里杜鹃,严庆赶忙跪地道:“臣遵旨!” 萧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道:“好了,去办吧!” 说罢,他便带着萧元寿离开了大殿。 而此时的蔡云程依旧没缓过来,还在地上抽风。 杨浦见状乐呵呵的上前调笑道:“蔡大人,陛下都走了,赶快起来吧!” 蔡云程毫无反应。 随后杨浦又对严党的其他人说道:“嘿,愣着干嘛?赶紧抬出去啊?难道还让他在这抽死不成?” 杨浦二十岁当官,如今马上七十。 他的官龄比在场很多官员的年龄都大,所以他说话也没人觉得不妥。 就这样,几名二品的朝廷大员七手八脚的将蔡云程拖了出去。 碍眼的人走后,杨浦便来到了严高的旁边道:“我的老哥哥哎,还是你懂皇上的心思。” “刚才皇上问话,我一句都不敢说。” 严高谦虚的笑了笑,然后道:“都是给皇上办事的罢了,杨兄今日得空不?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于兄也一起来!我和你们说,最近家里人来了个江南杭州的厨子,做的菜还算可口。” 杨浦闻言立刻答应道:“好!老哥哥盛情邀请,我怎能不给面子啊!” “你说是不是于大人?” 于廷益看了看二人,犹豫一番后,摇头说道:“两位大人去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内阁还需有人值守。” 严高闻言还想客气两句,但杨浦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于兄弟了。” “严大人走吧,我听说杭州的西湖醋鱼乃是一绝,可得让你的厨子给做上一条啊!” 严高看看杨浦,再看看于廷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此,那只能下次再和于兄对饮了!” “告辞!” 说罢,严高便乐呵呵的和杨浦离去。 整个大殿之内便只剩下于廷益一人。 走出大殿,抬头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于廷益一声长叹后,便向着内阁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御花园之中。 萧帝正带着萧元寿散步。 “皇儿,今日之事,你觉得如何?”萧帝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元寿抬头思索片刻后,问道:“父皇,当时你为何不让陆文明顺着查下去?” “只要一查,必定能查出严庆来,到时候,便能将这些贪官污吏通通杀个精光!” 说话的时候,萧元寿还以手为刀,狠狠的比划了一通。 看到萧元寿的动作,萧帝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那位英年早逝的太子。 若此时他还活着,自己或许已经开始着手为其扫清严党了吧! 萧元寿见自己父皇半晌无言,便抬头看去,只见此时的萧帝,已经没了在朝堂上的那般泰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神伤,犹如一名年迈的老父亲一般。 “父皇……” 萧元寿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萧帝也回过神来,他黯然的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想你皇兄了!” 提到兄长,萧元寿也是一怔,随后他黯然的低下头道:“若是皇兄在,严党必定不会如此猖狂,只是……只是……” 萧元寿从小便十分调皮,每次闯了祸,都是他大哥帮忙摆平,与其说他是皇兄,倒更像是另一位父亲。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耕耘一番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一把好的兵器,丝毫不比自己媳妇的诱惑力小。 爱不释手的一番把玩之后,赵元松点评道:“这刀,比横三手中那把天外陨铁打造的刀也差不到哪去了!” “这刀怎么弄到的?可千万别让横三看到了,不然他一准要和你讨要!” 说话间,赵元松已经不自觉的将刀收在了自己身后,看那架势似乎不打算还给刘凌了。 这时,聂老五喜滋滋的上前道:“老赵,这刀我打出来的!” “啊!你打出来的?”赵元松大吃一惊,随后他连连摇头道:“拉倒吧,你那两下子我能不知道?” “这刀,我给你十年时间,你也打不出来!” “快说哪弄的?” 旁边的刘凌也不再卖关子,他笑了笑道:“确实是聂师傅打出来的,为了打这把刀,他可是忙活了大半年呢!” 此话一出,赵元松更为吃惊,像是见到了一个会下蛋的公鸡一般。 “嘶!真是你打出来的?不对啊!咱俩也认识十几年了,你的本事我清楚地很呢!” 一个是魏县武馆的馆主,另一个是魏县最有名的铁匠,二人自然早就认识,也知根知底。 聂老五听到赵元松的话后,神秘一笑,然后看向一旁的刘凌道:“这还得感谢你的姑爷,要不是他弄出这火炉,还有告诉我方法,我这辈子还真打不出这么好成色的刀来!” “真的?”赵元松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凌道:“你还会打铁?” 刘凌忙摆手解释道:“不,我可不会,只是听人说过一些打铁的方法,便告诉聂师傅了,这不,聂师傅忙活了大半年才将这刀给弄出来。” 赵元松算是听明白了二人的话,他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二人道:“这么说,你们还能打造这样的刀?” 聂老五点头道:“当然,你只要出银子,要多少我都给你打出来!” 此时的铁匠铺也已经独立经营了,不管是农具还是兵器,都单独拎出来算了,就算自己军队所需要的兵器,也要通过经费扣除。 聂老五作为负责人,占据两成干股,剩下的纯收入皆归刘凌所有。 赵元松闻言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十八般武器都给我打两套,一套开封,一套不开封!” “回头我让三儿把银子送过来!” “好!就这么定了!”聂老五大笑。 旁边的刘凌则忙道:“爹,哪能让你出钱,若是回去让玲绮知道了,她不得骂死我?” 赵元松却摆手道:“去你的吧,我若是不出钱,这聂老五回头不得埋汰死我?” “反正我也不缺钱,就当照顾你生意了!” 这时,赵玲绮也闻讯而来,人还未到,她便高呼道:“刘凌可得收钱啊!不然,他的钱全留给他仨儿子了!我一文也捞不着!” 此话一出,众人大笑。 赵元松更是指着急匆匆赶来的赵玲绮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番大笑之后,刘凌又拿出了两套图纸递给了聂老五,然后道:“聂师傅,这种兵器开始制作吧,除了给我爹的那些,其余暂不外售。” “另外,再以这种材质,按图纸制作这两样东西,一定要按着图纸制作,尤其是里面,定要光滑平整。” 聂老五接过图纸看了两眼,顿时皱起了眉头。 “嘶?这玩意是个啥?也不像棍子啊?” “还有这个,做这么大能做什么?一般人怕是抗都扛不动吧!” 刘凌微笑道:“做便是了,我自有用处!” 聂老五闻言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便回去研究去了。 而刘凌则邀请赵元松回家坐坐,后者则摆了摆手道:“不了,我那还有事呢,等哪天林老大他们回来了再说吧!” 说罢,赵元松骑上了马,向县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刘凌则和赵玲绮漫步回到了家中。 吴招娣在家已经做好了饭菜,钱佳宁一边翻看账本,一边拨打着算盘。 苏如意则拿着一根哨棒有模有样的挥舞着。 这丫头,明明脑袋很灵光,但却对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偏爱舞刀弄棒。 见到二人回来,吴招娣便招呼道:“回来了,赶快吃饭吧!” “哦!吃饭喽!”闻言,苏如意将棍子一甩,屁颠屁颠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钱佳宁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走到了餐桌旁。 赵玲绮则去帮着吴招娣盛饭去了。 这种悠闲而又平淡的日子,让刘凌感到无比惬意。 众人落座之后,只见吴招娣一脸神秘的看向刘凌道:“有人送信来了,猜猜是谁?” 后者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随后便道:“是大舅他们?” “相公真聪明!”吴招娣一边将信拿出,一边满脸笑意的说道。 刘凌则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我和娘子心有灵犀,娘子想什么,我立刻便能知道。” “啊!真的?”吴招娣有些惊讶道。 一旁正在往嘴里扒拉饭的苏如意见状道:“拉倒吧,他是算着时间,觉得陈寿应该回来了,所以才请出来的!” 刘凌一听,原本还笑容满面的脸,顿时僵住,随后他的手便敲到了苏如意的头上。 “臭丫头,就你话多。” “嗷!”苏如意捂住发痛的小脑瓜,苦巴巴的对吴招娣道:“小昭姐,他打我?” 吴招娣忙将其抱入怀中安抚道:“好好好,不痛不痛!等晚上,咱们不让他上床睡觉好不好?” “好!就不让他上床睡觉!”说着,苏如意还恶狠狠的瞪了刘凌一眼。 后者自是不在意这种威胁,而是将信件拆开。 总共七封信,内容都差不多。 首先便是道明军屯的情况,有朝廷下发的银子,再加上他们在本地的声望,军屯的事情一切都比较顺利。 李俊成等人也对他们多有扶持,还有新任鲁州巡抚杨继盛也多次去巡视过。 总的说来,他们过的还算不错,只要夏季的收成下来之后,他们便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最后,几人还极有默契的询问,吴招娣等人的肚子如何,有没有动静。 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外甥。 看完了信件之后,刘凌问道:“二舅看过了吗?” “看过了!”吴招娣脸颊绯红的说道。 这些时间,吴招娣也在钱佳宁的帮助下,学习了一些文字,四书五经不敢说,但一般的白话信件还是看得懂的。 想来应该也是看到了那些话。 这段时间刘凌虽说也算是辛勤耕耘,但几人的肚子却都没什么动静。 想到这,刘凌顿时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想再去耕耘一番。 白日耕耘,似乎更有一番风味。 然而,就在刘凌意动之时,院外突然传来声音道:“贤侄,在家吗” 刘凌一怔,随后他忙迎向外面:“田大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来人正是田德禄。 去年刘凌大婚的时候,他奉调去了保州府成为了保州府通判。 只不过之后并没有干多久,便请辞回家了。 据他所说是身体不行了,所以回来了。 但刘凌估计是他在保州府过的并不如意,毕竟知县虽说官小,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一把手,说了算的。 而通判在保州府只能算是较为底层的官员之一,上面一大把官员压着,处处看人脸色。 若田德禄年轻十岁,或许还会留在那里装孙子,再往上拱一拱。 可如今他已经到了暮年,与其在那装孙子,还不如捞个通判退休,也省的麻烦。 事实也确实如此,若他不急流勇退,别的不说,单是这次的科考舞弊案和花船纵火案,便够他喝一壶的。 迎出去之后,便见田德禄身穿一身蓝色的绸缎衣裳正笑眯眯的给刘凌作揖。 “刘爵爷!恭喜了!” “岂敢岂敢!”刘凌回敬了一下,然后道:“快里面请!” 田德禄来刘凌家也算轻车熟路,自是不会客气,步入屋内的时候,吴招娣等人已经将饭菜转到内屋去了。 并且还为二人泡上了茶水! “见过田大人!”吴招娣施了一礼。 田德禄赶忙回礼:“见过刘夫人,刘夫人今后切勿再这么客气了,先不说我已经致仕,就算还在位,充其量也只是个六品通判!” “您是五品诰命夫人,我岂敢受您的大礼!” 这话倒让吴招娣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眼中田德禄曾是魏县的知县大老爷,自然便是官员。 至于自己的诰命夫人名号,她却没什么感觉。 眼见吴招娣不知如何回话,刘凌便打圆场道:“即在家中,便按辈分相论吧,我等皆是晚辈,施礼是应该的。” 田德禄则连连摆手道:“免了免了!我都躲清静来了,还是算了吧,今后见到我叫声老田便是!” 田德禄是个明白人,没了官身便是平民百姓,若再拿起之前知县大老爷的架子,估计没人搭理。 更何况,以刘凌现在的情况,莫说知县,就是知府见了也不敢乱来。 所以,田德禄自然是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刘凌也不与之过度争执,而是问道:“田大人刚才说恭喜我,不知喜从何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黑火药 田德禄神秘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本次乡试的卷子让皇上看到了。” “皇上对你赞不绝口啊!严阁老更是提议将你定位本次恩科的解元。” “之后皇上还打算按着你的办法,设立市舶司并打算让你担任主事呢!” 刘凌闻言瞠目结舌:“啊!怎么可能?” 田德禄脖子一抽道:“怎么不可能?这可是吏部邓大人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我还听说,严庆严大人也对您十分青睐,此次他去保州府监刑,还带着十大车礼品来的。” “我估计全是送给你的。” 这下刘凌更懵了,自己炸瞎他一只眼睛,他会给自己送礼物?砍自己两刀倒是有可能。 但看田德禄这模样,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 刘凌挠了挠头,说道:“不太可能吧,我和严党没什么交情啊!” “严党的顾红春和柯从哲还是我收拾的,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们还有所冲突来着。” 田德禄倒是想的开,他大手一挥道:“嗨,严阁老是什么人?这点小事他怎么会放在心上?” “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等严庆严大人来了之后,你可得好好迎接。” 迎接他?给他俩嘴巴子还差不多。 刘凌心中摇头,但表面上却是点头应允。 田德禄来此便是告知刘凌这个消息的,消息说完,他便告辞离去。 将田德禄送走之后,钱佳宁便从屋内走了出来:“相公,田大人说的是真的?” 刘凌摇头:“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不像是假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反正觉得那严庆不是什么好人。”赵玲绮双手抱胸道。 这会,刘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真的按着田德禄所说的那般,严高保自己当解元,还让严庆给自己送礼拉关系。 那便有两个可能性。 其一,严党转变了对自己的策略,想要拉拢自己。 其二,严党打算麻痹自己,送些礼物,并在礼物之中夹杂着一些违禁物品,等想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再将这违禁物品弄出来。火山文学 想到这,刘凌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吴招娣没见过严庆,也不懂里面的门门道道,她将给刘凌预留出来的饭菜端了出来道:“相公,先吃饭吧,反正他们短时间内应该来不了!” 刘凌坐了下来一声长叹道:“也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刘凌心中还是没底。 和盘根错节的严党相比,现在的他,依旧如蝼蚁一般。 严党若全力对付自己,自己未必能够应对过来。 虽说还有上山为匪这条路,但如此一来,自己在魏县所经营的这些东西,怕是要付之一炬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武装起来,不敢说进攻,至少要有自保的力量。 迅速的扒拉了几口饭,随后刘凌撂下碗筷道:“吃饱了,我出去一趟。” 来到工厂找到祥子,刘凌便将准备好的炼制火药的材料清单交给了他,然后道:“按着清单购买物品,买到之后,将这些东西送到小行山的矿上。” 和聂老五相比,祥子的问题就少多了,拿到清单之后祥子点点头便去了。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能炼制出烈性火药用于装备士兵,这将对敌军形成真正的降维打击。 别的不说,单是做出手雷,便能极大地提升士兵们的作战能力。 步兵之间打起仗来,对面还没靠近,己方几百枚手雷便丢出去,保证能将对方炸的人仰马翻。 至于骑兵,也有火铳和火炮来伺候。 刘凌给聂老五的图纸是燧发枪和后装滑膛炮的图纸,只要铁的质量过关,这玩意绝对能称霸战场。 到时候别说什么蒙古、女真、倭奴,就是西方的上帝来了,也能送他上西天。 制作火药的材料便是硝石、木炭、硫磺,这三样东西都是比较平常的,很容易买到。 祥子按着刘凌的清单,很快便买了几车这玩意,送到了小行山的水泥工坊之中。 而刘凌,则已经招呼兵丁,在小行山的另一侧,搭建新的工棚了。 火药这玩意危险性太大,肯定不能在村子里制作,其他地方又难以保密。 想来想去,也只能在这里了。 毕竟,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工坊,再建造一个,别人也不会感到意外,而且这里人烟稀少,十分僻静,比较适合干这种高危行业的活。 至于制造火药的人选,刘凌最终还是让林牧来负责此事。 这玩意的重要性,比纺织机要高多了,一旦外泄必定会有大麻烦。 东西送到之后,林牧便招呼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心腹士兵上前卸车。 而刘凌则在一旁的地上写写画画。 和钢铁一样,火药的配方也是后世的人,一点点实践出来,才得到的最佳比例。 即:硝石74.64%、硫磺11.85%、木炭13.51%的质量比。 其中火药的灵魂是硝石,它相当于“固态氧气”,帮助燃烧;硫磺是易燃物;木炭则让燃烧更和缓。 如果提高硫磺的配比,便能增加威力,用来爆炸开矿,但威力若是太大,便容易炸膛。 如果提高木炭的配比,便能让火药更为和缓的燃烧,且不容易失效,但同样的,这样做火药的燃烧速率便会降低,推动力也会变差。 清朝的时候,为了节省经费,所炼制出来的火药便提高了木炭的配比。 以至于鸦片战争的时候,炮弹射程大打折扣,还不如百年前的明朝时炮打的远。 结果自然是被英国轻松击败。 现在还未站稳脚跟,所以刘凌打算先将火药炼制出武器,之后再慢慢向其他行业推行。 很快,东西全都卸到了临时帐篷之中。 刘凌让士兵们一一打开纸包,开始验看这些货品的成色。 果然,市面上的硫磺和硝石并不纯粹,于是,他又吩咐士兵按记忆中的提纯方法进行提炼。 一边提炼,刘凌一边将火药的配比告诉了林牧,然后道:“二舅,这玩意定要保密,千万不可外泄。” 林牧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他又问道:“你这究竟是做什么玩意。” 刘凌神秘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经过几番提炼,这三样主要材料才算是合格。 刘凌用秤将这三样东西调配好比例之后,便让人倒入木桶之中,用木棍混合搅拌。 一边搅拌一边加入百分之十左右的白糖,并混入高浓度的酒水。 顺带一提,在这个时代,因为生产材料和生产方法的原因。 白糖的价格甚至比精盐还要昂贵,甚至还有价无市,刘凌手中的这些白糖,还是上次从皇宫之中带出来的。 很快原本粉末状的火药便结成了一团团的浆糊状物品。 看着木桶中的一大块浆糊,刘凌点了点头道:“好了,将这东西弄成小块饼子,放在外面风干结块,之后再用石磨捻成米粒大小的颗粒。” “记住,一小块一小块的撵,千万别多了!” 士兵们也很听话,一一点头。 在这期间,刘凌一直盯着这些士兵们干活,生怕他们出现什么意外。 直到傍晚的时候,一碗黑色米粒状的黑火药总算是造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找个地方实验了。 他将这些黑火药用油纸小心的包了起来,然后带着所有人来到了深山之中。 “你们就站在这吧,别乱动,我给你们演示一遍。” 一众士兵们都觉得新奇,他们站在原地盯着刘凌议论纷纷。 “你们说,爵爷这是在弄什么?”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守在这了。” “这黑乎乎的东西,能有什么厉害的?” 几人正说着,一旁的林牧沉声道:“别说话了,好好看着。” 闻言,士兵们连忙闭上了嘴巴。 另一边,刘凌也将那炸药安置完成了,并安装好了简易的延时引爆装置。 弄好之后,他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蹲下,赶紧蹲下!” 虽说刘凌懂得火药的制作原理,但这一碗火药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却不知。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火药肯定要比一般的手雷威力要大得多。 为了防止这些人被爆炸的冲击波伤到,刘凌赶忙招呼众人蹲下。 士兵们虽不懂刘凌弄得什么东西,但依旧听话的蹲了下来。 安然等待了三五分钟之后,只见刘凌安放火药的地方,猛然闪出一道强光,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在小行山上响起。 轰隆! 黑色的蘑菇云腾空,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树木炸了个粉碎,赤红色的火光向着四周蔓延开来,里面还夹杂着数不尽的山石和泥土。 就算相隔足有三五百米,刘凌等人也被震得耳膜生疼。 一行人捂住耳朵的同时,滔天的热浪也扑到了众人的脸上。 感受着这股强大的劲风,林牧等人目瞪口呆。 刘凌也被这爆炸的威力震惊到了,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感觉到无比的兴奋。 “成功了!竟然一次便成功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要权 写文章和实际建设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可以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写什么,而实际建设起来,各种想到想不到的棘手问题都会浮出水面。 在来的路上,刘凌便已经开始思索各种问题了。 首先肯定是市舶司的位置。 既然是海上商运,肯定是建设在海边最为方便。 历城虽然是鲁州的政治中心点,但人多且杂,很多事情办起来都极不方便。 所以刘凌是第一个否决的。 接下来便是考虑实际情况了。 所谓的市舶司,归根结底还是做生意,而做生意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扎堆。 只有扎堆才能吸引来人流量,只有扎堆才会有生意做。 更何况,蓬莱群岛还有个王直。 那里海运极为方便,来往的海商直接在他那便能购买到需要的物品,自己若在其他地方建立市舶司,想要短时间内将生意抢过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刘凌才会选择在蓬莱县驻扎。 当然,可能遇到的麻烦刘凌也想过,但和麻烦相比,刘凌更怕的是没有麻烦。 所以,在听到杨继盛的劝解之后,他微微一笑,说道:“王直在蓬莱列岛盘踞已久,很多海商都会直接在他那里进行交易。” “我们大周想要靠海运盈利,只有将他干掉。” 此话一出,杨继盛顿时怔住,他深深的看了刘凌一眼,道:“王直孤悬海外,麾下有数万人马,兵强马壮,就是津门的水师舰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难道,你有把握将他歼灭?” 刘凌又笑了笑,然后说道:“事在人为嘛,他王直既然能占据蓬莱列岛,我便能想办法将他赶走。” “只要将他赶走,洋人和高丽、倭奴的商船想要获得我大周的货品,便只能走市舶司这条路!” 见他胸有成竹且态度决绝,杨继盛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那你需要什么帮忙的吗?” 刘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自己虽胸有韬略,但对鲁州的情况却并不熟稔,想要将王直干掉,肯定少不了对方这个巡抚的帮助。 “杨大人,麻烦你将市舶司建立的消息传播给鲁州各地便可。” “告诉所有的商人,之前有人私通王直走私货品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以后,想要再将自己的货品销售到海外的,便需要先将货品送到蓬莱县的市舶司仓库,由市舶司代为出售。” “若有人再敢不经过市舶司,同洋人、女真、高丽或者王直的手售卖货物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杨继盛闻言点头道:“这没问题,我会写成邸报下发给各个州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钱财什么的?” 刘凌笑着摇了摇头道:“别的没什么需要的了,不对,还有件事需要向杨大人准许。” “合适?”杨继盛问。 刘凌笑着道:“本次和王直交手,肯定要用到兵丁,市舶司没有调用兵丁的权利。” “鲁州本地的兵丁若是长期调动,也需要兵部的公文。” “所以,我便想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征调一下蓬莱、登州、烟台、广饶、即墨、威海、文登七镇的军屯兵力参与会战。”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利益集团 “哦!是吗?那看来他也没有劫掠过你们了?”刘凌又问。 吴栓峰闻言道:“呃!这个自然是有过,不过有朝廷兵丁的庇佑,我等自然也安然无恙。” 说到这,焦邦、翟兴家、吴栓峰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怪异的笑容。 而耿直则气鼓鼓的坐在原地,似乎很是不忿。 刘凌看了看众人,同样露出了笑容,他点头道:“这便好,我还想着蓬莱匪患严重,应当调些兵将前来清缴呢!” “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来来来,大家再次同饮。” 刘凌端起了酒杯。 这次几人并未立即起身,而是互相对视一番之后,端起酒杯和刘凌相碰。 喜耀粮似乎也察觉出了几人言语中的剑拔弩张,为了缓和气氛,他主动转移话题道:“对了刘大人,刚才还见您带了不少护卫,如今怎么只剩您一个了?” 刘凌笑道:“这次赴任我带了我的妻子,蓬莱都尉是她舅舅,她们许久未见我便让她们留在军营之中了。” “护卫也一并留给了他们,反正我是住在县衙里面,又不是大街上。” “难不成,还有匪徒,敢来县衙之内闹事不成?” 此话一出,几人再次动容。 片刻后,耿直一声冷笑道:“刘大人胆子还真是大啊!蓬莱虽不闹海匪,却有山匪,还请刘大人小心着些。” 刘凌淡然道:“有劳耿员外担心,不过我还是我还是相信喜大人的能力!” “是不是,喜大人!” 喜耀粮也没想到皮球会提到自己这里,他先是一愣,然后忙道:“对对对!住在县衙肯定没事!” 说罢,喜耀粮又感觉不对,于是他又补充道:“呃……只是,县衙寒酸,怕委屈了刘大人……” 还未等喜耀粮说完,刘凌便打断道:“没什么委屈的,这房子,比我之前住过的房子好多了!” “再说了,我也不是长住在这不走了,等选完了市舶司的地方之后,我便先建个房子,将衙门搬进去。” “总是鸠占鹊巢,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呢!” 听到这话,喜耀粮连连点头:“好好好,刘大人看中那片地方直接说便是,我帮您弄!” 刘凌微微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随后,他又问道:“对了,我听说高丽、倭奴还有洋人,和那个王直有生意上的来往,不知是真是假?” 话题又扯到了王直身上,为了防止露出什么把柄,焦邦几人全都闭口不言。 唯有耿直,粗声粗气道:“是啊,就连女真人也经常同他做生意。” “刘大人在这弄什么市舶司,摆明了就是抢他的生意,我想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的好。” “若是您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不仅您遭殃,我们蓬莱的百姓,也躲不过去!” “您是皇上看中的人,就算闯了什么祸事,拍拍屁股便走人了,最差的罢官免职,也是回您的魏县接着当土财主。” “可我们这些泥腿子不行,我们祖坟都在这,若激怒了他,惹得祸水滔天,我们这些人连跑都没地方跑呢!” 等耿直说完,一旁的翟兴家才沉声说道:“老耿,怎么和刘大人说话呢?” “刘大人既然来了,便一定有完全的把握,若没有把握,刘大人又怎么会来呢?” 吴栓峰也点头道:“就是,刘大人计谋过人,运筹帷幄,区区海匪不足挂齿!” 焦邦亦是附和道:“是啊,我相信刘大人一定不会让我们蓬莱百姓失望的。” “您在这建立市舶司,我们蓬莱必定能兴旺啊!” 和之前不同,这次几人完全是皮笑肉不笑的在说这些话,他们的敌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同时,刘凌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如此厌恶自己了。 说白了就是利益问题。 王直占据蓬莱列岛做生意,他们能捞到不少的好处,连带蓬莱本地百姓也有很多好处。 若自己将王直赶走,那好处必定再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了。 所谓,断人财物如杀人父母,别看现在他们能和自己吃饭喝酒,若自己真动起手来,恐怕王直还未出手,他们便会充当马前卒,将自己给灭了! 甚至,所有的蓬莱百姓都会加入进来。 这种核心利益,几乎是不可能让步的。 见这些人抱作一团,刘凌自然也不可能强硬表态,而是略显惆怅的说道:“唉,你们的难处和担忧,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 “如今国库无银,粮仓无粮,去年的北方、辽东还有鲁州皆有战事,朝廷花费钱财无数。” “正因如此,皇上才下旨让我建立这市舶司。” “你们觉得我得罪了王直,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但我实话告诉你们。” “严党早就盯上我了,这次市舶司若能建成,并且赚够银子,我尚且能活命。” “若赚不上银子,我这颗脑袋怕是都要搬家!” “你们难,我也难啊!” 说到这,刘凌一声长叹,独自端起酒杯饮了起来。 焦邦和其他几人一番对视之后,开口道:“朝廷的难处我等也有所耳闻,但就算建立了市舶司,怕是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吧!” “按朝廷的意思,是让刘大人一年赚多少银子?” 刘凌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翟兴家见状挑眉道:“一万两?” 刘凌闻言脸颊抽搐了。 吴栓峰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性的问道:“那就是十万两?” 刘凌无言,在他们眼中,一个国家的市舶司,一年就赚这点银子? 这时,焦邦缓缓开口道:“难道,朝廷让刘大人一年赚一百万两银子?” 刘凌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朝廷下的圣旨上是这么说的。” 众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对这个数字很是震惊。 看到他们的反应,刘凌又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不过今年肯定是不算了,要从明年开始算起。” “今年,我只要将市舶司的架子拉起来,便算是成功了!” “所以,以后要仰仗诸位了!” 刘凌再次对众人拱手。 焦邦三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同样拱手与刘凌客气了一番。 而耿直则冷哼一声站起身道:“我家中还有事情,失陪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有了耿直带头,其他人也各自拿出了准备好的理由陆续离席,很快桌上便只有刘凌和喜耀粮二人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蒋莺 王直看到女子之后,也有些错愕,他说道:“蒋妹子,你有何话说?” 女子高抬下巴,露出了小麦色的脖颈:“东家,我想问问,我们月牙岛还算是东家的地盘吗?” 此话一出,坐在女子旁边的二人立刻低下了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王直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横了女子一眼后说道:“蒋叔虽然在岛上排名第八,但岛上的人谁不知道当年是蒋叔硬扛了官军三个月时间,才让我走通了朝廷的门路,得以保全我们这几个岛!” “如今蒋叔虽死,但他依旧是我们这些人的魂,而且我也让你蒋莺接替了你爹的位置。” “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吗?要不,我这个东家让你蒋莺来当当?” 说话间,一股气势自王直身上迸发而出,向蒋莺压了过来。 然而后者却毫不示弱,她咬牙道:“东家知道就好,我说这话,也不是依仗我爹的威名如何如何。” “而是自从我爹死后,就再没一粒粮米送到岛上来,甚至连岛上的船也全都撤了,难道,我爹死了,就有人以为我月牙岛上的人,全都好欺负不成?” 此话一出,王直脸上立刻满是怒火。 “混账,刘六、刘七,你们两个怎么弄的?为何不给月牙岛送粮米?” 面对王直的怒火,坐在蒋莺前面的二人立刻跪了下来道:“回东家,前段时间刮大风,咱们的两个粮仓被吹坏了,里面的粮米也不能吃了。” “我二人合计了一下,便将所有岛上的给养全都减去了一些。” “两个月前,我们参加蒋叔葬礼的时候,给月牙岛送去了不少东西,我们觉得他们应该能撑一段时间,所以这些时日便没再给月牙岛送东西!” 听完二人的解释,王直面色稍缓,然而他还未开口,蒋莺便接着道:“放屁,你们就是故意的,不然为何连岛上的船都给我们撤了?” “若非这次东家派人来接我,我怕是要游过来给你们告状!” 这次王直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二人,等待着二人的解释。 刘七连连摇头道:“八掌柜的误会了,前段时间东家说要整修船只。” “所以我们才将船只全都集中到黑山岛上整修的,如今整修完成了,正打算连同粮米给你们一同送去呢!” 说到这,二人一脸的赔笑。 蒋莺虽心中恼怒,但却也对二人没什么办法。 刘六和刘七在岛上分别是六掌柜和七掌柜,排名犹在她之上。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能够拿到属于自己的给养,便已经算是成功了。 想到这,蒋莺咬着牙说道:“如此甚好,那我这次回去,便将粮米一同带回去吧!” “不然,我月牙岛上的人,怕是要抓老鼠吃了!” “呃!这个……”刘七迟疑一番之后,推脱道:“蒋莺妹子,晚上风浪大,还是明日吧,明日我亲自将船和粮食送到月牙岛上去!” 蒋莺闻言看向王直。 后者横了刘六刘七一眼,然后道:“明日一早便送去,若过了晌午回不来,你们两个便去海里喂鱼吧!” 二人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定!一定!” 得到承诺,蒋莺也不再说什么,她对着王直拱了拱手道:“东家,告辞了!” 王直点了点头道:“妹子慢走,今后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尽管来找我,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蒋莺扫了大掌柜鲁斌一眼,她咬了咬牙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如此,便多谢东家了!” 说罢,蒋莺便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去。 等人走远之后,周松青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黯然。 而王直则继续瞪眼看着刘六和刘七,并寒声说道:“蒋家妹子,可得罪你二人了?” 刘六和刘七连忙摇头道:“没有!” “那你们为何断了她的给养?”王直又问。 这时,王猛似乎也抓到机会般的问道:“可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刘六、刘七身子一震,随后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真的只是粮米不足,所以我们才减少了月牙岛的给养。” 王直看着二人冷哼一声道:“今后这种事情勿要再犯,到时候寒了兄弟们的心,可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二人赶忙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王直并没有再继续深究,他摆摆手道:“好了,赶紧去装船,给月牙岛上的人送去吧!” “其他人也散了吧,关于这个刘凌,让我考虑两天再说。” “是!东家!”众人答应一声,各自散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王直看了一眼鲁斌的座位,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 清晨的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涌上沙滩。 刘凌眺望目光极境之处,跃出海面的红日,忍不住舒舒服服的大喊了一声。 “啊~!”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沙滩上,引来了不少渔民的目光。 就在他欣赏着这海上日出美景时,便见县令喜耀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刘大人,刘大人,您怎么在这呢!可吓死下官了!” 刘凌笑着看向喜耀粮道:“喜大人何必惊慌,我就是起的早了些,所以特来海边看看。” “说实话,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海呢!” 喜耀粮闻言连忙说道:“大人想要看海也要同我说一声,您也知道,北边几个岛上满是海匪,您自己出来若是出点什么事,下官怎么担待的起啊!” 看着一脸担心的喜耀粮,刘凌拱手赔罪道:“多谢喜大人担心,倒是我有些孟浪了。” “岂敢岂敢!”见刘凌认错,喜耀粮又连忙摆手。 随后刘凌与之一边寒暄,一边向县城内走去。 蓬莱城当初建立的时候,本就是为了抵御倭奴,并且联系北边的几个岛屿。 所以城池和海边离得很近,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很快便回到了城内。 再次入城,刘凌依旧感到有数不清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盯着。 他并未在意,而是佯装继续闲聊似的问道:“喜大人,城中士绅,除了昨日为我介绍的那几位,可还有他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戚家悍匪 喜耀粮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没了,我们蓬莱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大户。” 见其摇头,刘凌便直接说道:“那,城中可有姓戚的人家?” 话刚说出口,周围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看向刘凌,这些人眼中满是惊惧。 喜耀粮也怔住了,半晌之后,他才低着眉眼摇头道:“没有,我们这没有姓戚的大户!” 紧接着,他又看向刘凌道:“对了刘大人,你问这个干什么?可是在城中有故旧?” 看到周围的反应,刘凌便知道其中有猫腻,他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于是便打着哈哈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然而,喜耀粮似乎并不死心,他还想继续发问。 可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了过来道:“大人,不好了,牛郎山戚英带人把焦员外的运粮队给劫了,焦员外让您赶快过去!” 此话一出,喜耀粮脸色大变,他先看了刘凌一眼,见其面色如常后,才说道:“刘大人,出事了我先去看看,您请便。” 刘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去吧,我再四处去转转!” 随后,喜耀粮便急匆匆的向着衙门走去。 刘凌则环视了四周一圈,见他目光扫了过来,刚才还紧盯着他看的那些百姓,纷纷撇过头去。 戚英!戚翔。 牛郎山的土匪。 这一瞬,刘凌终于想起来为何听着戚姓如此耳熟了。 昨日几人交谈的时候,耿直曾说自己被对方劫过。 如今,这些土匪又抢了焦邦的运粮队。 很明显,这些土匪是和这些人对着干的。 刘凌思索片刻之后,便向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喜耀粮在衙役的带领下,匆匆的来到了焦家。 翟兴家、耿直等人则已经再次争执了起来。 耿直嗓门最大,指着焦邦的脸说道:“去年我就说召集人马把戚家一网打尽,你们一个个怂得和乌龟似的。” “现在好了,你们的粮队也被劫了,还有什么话说?” 翟兴家还算淡定,他拍了拍耿直的肩膀道:“老耿,别这么激动!谁能想到他戚家竟会如此不念旧情!” “旧情?”耿直一声冷笑道:“屁的旧情,他就是看不得咱们过得好才会从中作梗,要我说,就这次,咱们四家组织起一千人来,荡平了牛郎山!” 耿直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此时便带人上山剿匪。 然而,吴栓峰等人确是兴趣缺缺。 别人或许不知道戚家的厉害,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这一家一百多口人,个个武功高强,就连刚会走的孩子,也能打两套拳法。 更何况,以牛郎山的地形,莫说带一千人上去,就是一万人,十万人,也只能一波一波的上。 除非他们真的豁出命去与之死磕,不然想要攻下牛郎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这次被抢的苦主焦邦也连连摇头道:“老耿别冲动,上次王老板都对牛郎山束手无策,咱们这些人还是别费劲了!” 耿直一听更急了,他怒道:“上次王直看了看地形便撤了,他根本没想打!”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出兵剿匪 刘凌十分坚决的拒绝了喜耀粮的请求。 后者听到这些话后也是一怔,他愁着脸一番思索之后,咬牙道:“刘大人,算我求您了行吗?” “这个戚翔在本地横行霸道,多次劫掠商队百姓,弄得蓬莱名不聊生。” “您若是能将他剿灭,便是我们蓬莱的大恩人啊,今后对您在此建立市舶司,也是有好处的。” 然而,刘凌依旧拒绝道:“算了吧喜大人,这种事还是上报巡抚,让他派兵来吧!” “再说了,我此行只带了三十多个护卫,就算想要出手,也没兵啊!” “若喜大人不想给巡抚上书也没关系,我来写,让他即刻调集五万精兵过来,必定能将那个叫戚翔的家伙干掉!” 听到五万这个数字之后,喜耀粮脸都绿了,他连忙阻止道:“不要!千万不要!刘大人有所不知。”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啊!” “若五万大军来我蓬莱县剿匪,怕是匪徒还未剿完,我蓬莱县便会被他们祸害干净啊!” 看着满脸哀求之色的喜耀粮,刘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犹豫,他拖着下巴道:“那可如何是好?” “对了,你说的那戚翔到底是何来路?你同本官说个明白,如此本官也能帮你想想其他办法。” 听到这话,喜耀粮明显愣了一下神,思索一番后,他才开口道:“唉,这个戚翔就说来话长了。” “前些年,他本来也算是蓬莱城内的大户,据说在江湖上也有一号名声,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便带着一家老小上山当了土匪。” “他们戚家各个武功高强,而且他们所盘踞的牛郎山,也是易守难攻。” “整座山峰,只有一条路能上山,之前我也曾带着衙役想要去剿灭他,但可惜,我们还没上山,便被打下来了!” 说到这,喜耀粮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番漏洞百出的话语,并不能将刘凌应付过去,他沉吟片刻,随后便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喜耀粮道:“嘶!即是蓬莱大户,在江湖上又有名声,何必落草为寇?这其中究竟有何原因?” 喜耀粮抬头,迎上了刘凌锐利的目光,不由得被吓得一颤,这时,他蓦然有一种被审问的感觉。 “呃!这个!”喜耀粮张口结舌,一番紧张的思索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回大人,他们上山为匪的时候,我还不是县令,所以不知!” “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是在本地杀了人,然后才上山的!” “杀了人?”刘凌重复了一下,一番思索后,他又道:“杀了谁?” “这……这小人就不知了!”喜耀粮满脸赔笑。 看着眼前之人,刘凌一万个无语,这家伙真的是县令吗?就算不想说,也得弄个差不多的理由出来。 杀了人!不知道?你这个县令干什么吃的? 但刘凌终究不是他的直属上司,继续逼问下去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便放缓了语气道:“原来是怕官府通缉啊,既然如此确实该杀!” “但调集大军前来,你们又不乐意,我的手下又不足!” “唯一可堪一战的,便是军屯的那些兵丁了!但那些人也只有五百,而且大多都没经受过太多训练,战力堪忧啊!” 眼见刘凌开始帮忙分析,喜耀粮随即上前道:“这不是还有您呢嘛,您只要略微出手,剿灭一伙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凌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道:“不不不,我肯定不会出手的,就算出手,也要林都尉挂帅,我充其量也只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此话一出,喜耀粮随即哑火了,按着他们的想法,是逼得刘凌出头挂帅,到时候才能将剿匪不力的罪名挂在他头上,如今他死活不出头,这自然让喜耀粮有些头大。 就在这时,刘凌突然道:“对了,这戚翔既然经常下山劫掠,那其他几位员外,是不是也曾受过他的祸害?” 喜耀粮连连点头:“对对对!其他人也曾被他劫略过,还不止一次呢!” “上次,他甚至将耿直耿员外绑到了山上,应是要了三千两银子,五百担粮食的赎金才放的人!” 听到这话,刘凌顿时拍案而起:“混账,竟敢绑架朝廷的九品员外,太猖狂了!” 刘凌的突然暴起,将喜耀粮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他便心中一喜说道:“刘大人,就是如此啊!若不然,我也不会前来请您了!求求您,出手救救蓬莱的百姓们吧!” 这次刘凌并没有再拒绝,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召集其他几位员外一同来衙门商议此事吧。” “我去趟军屯,和林都尉说说此事,让他好好准备一番!” 说罢,刘凌便要动身离去。 喜耀粮则赶忙拦住:“刘大人且慢,焦邦焦员外已经前去军屯了,我看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军屯商议如何?” 刘凌倒也没想到对方会兵分两路,略微思索片刻后,他便说道:“好,那便一同前去吧!” 很快,翟兴家、耿直、吴栓峰三人也被找了来,一行五人带着一些家丁随从浩浩荡荡的便来到了军屯大营前。 还未等众人进门,便见焦邦黑着脸从大营内走了出来。 耿直见状忙上前道;“老焦,怎么了?” 焦邦看了几人一眼,然后扭过头道:“没怎么,吃了个闭门羹!” 此话一出,刘凌差点没笑出声。 他是当过都尉的,所以知道规矩。 都尉虽然有镇守疆土,保护百姓的责任,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找的。 正常的流程是,被抢劫之后,找县令报案,再由县令去找本地都尉,和本地都尉商量出兵的事情。 你一个员外,便想要直接让朝廷都尉出兵帮你干活?做梦去吧! 听完焦邦的话,耿直几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怒意,显然他们在蓬莱横行已久,未尝过闭门羹的滋味。 他们想要发怒,但刘凌就在旁边,若此时发了火必定会被他抓住把柄。 于是,众人便只能齐刷刷看向刘凌。 “嗯?看我作甚?和本地都尉交流乃是知县大人的事情!所以还是请喜县令前去叫门吧!” 此话一出,几人又将目光看向喜耀粮。 后者没啥主见,听到刘凌的话后,当即便道:“好,我去叫门。” 就这样,喜耀粮来到了军营门前,开始和守门的士兵交流。 说明来意之后,士兵随即道:“都尉大人就在里面,请进吧!” “多谢!”说罢,喜耀粮对着焦邦几人勾了勾手,示意几人过来。 然而几人刚来到门前,士兵便猛然亮出长枪对准了几人。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和县令大人是一起的,你敢拦我们?”说话间,耿直便要上前闯。 那士兵也不惯着,一枪便捅了过来! 耿直反应还算快,在士兵捅枪的瞬间,便一个后撤步闪开了。 士兵也没真想捅死他,见其后退便也将长枪收了起来,然后道:“只能让喜大人一人进去,闲杂人等,滚远点,不然按冲撞军营论处,就地格杀!” 士兵眼睛一瞪,一向莽撞的耿直顿时哑火。 这时,刘凌也认出了那士兵,这家伙是林全从刘家村带来的兵丁,那可是真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怪不得如此凶悍。 耿直被士兵怼的没脾气,他知道,自己若再废话,那士兵就算不敢将自己干掉,但挨顿打却是不可避免的。 虽说他背后也有些家丁,但和正规军相比,他们连个屁都算不上。 于是,耿直也只能咬着牙退了回来。 喜耀粮看了看士兵,又看了看耿直,有些尴尬的说道:“呃!要不我先进去,等会我和都尉说明情况之后,再让你们进来!” 焦邦几人也没办法,只得点头。 随后,喜耀粮便步入了军营之中。 刘凌见状轻笑一声也跟了进去。 这次负责守门的士兵,不仅没有阻拦,还纷纷低头躬身施了一礼。 看到这一幕,耿直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刘凌道:“不让我们进去,为什么让他进去?” 士兵横了他一眼道:“滚!再废话,老子废了你!” “你!”耿直气的面红耳赤,却一点办法没有,这时翟兴家安慰道:“老耿算了吧,刘大人和林都尉相识,这些士兵认识他也算正常!” 如此,耿直才算是偃旗息鼓。 另一边,刘凌和喜耀粮也来到了军营之中。 二人步入营房区域的同时,林全便迎了出来。 “喜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看到林全,喜耀粮也连忙回礼:“林都尉客气,客气!”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喜耀粮便直奔主题道:“林都尉,这次本官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何事还需要喜大人亲自跑一趟?”林全略显惊讶道。 喜耀粮倒也单纯,他一五一十的将焦邦被抢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牛郎山的土匪十分强悍,县衙的衙役完全不是对手,所以我便想求林都尉帮忙去牛郎山,将那些土匪剿灭!” “如此,才能还蓬莱百姓一个安宁啊!” 焦邦的车队被抢,并不是什么秘密,林全几乎是和喜耀粮同时收到的消息。 后来焦邦前来找自己的时候,林全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 之前的惊讶完全是装傻而已,如今听完喜耀粮的话后,林全立刻表现出愤怒的神情。 他怒道:“混账!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劫掠,简直是不把我这个蓬莱都尉放在眼里!” “喜大人且先回县衙,容我准备几日便发兵牛郎山,将那些匪寇一网打尽!” 第二百八十九章 蓬莱戚家 喜耀粮见林全答应的如此痛快,自然是大喜过望,他满脸感激的对其拱手道:“多谢林都尉,多谢林都尉啊!” 虽说都尉有着守护一方百姓的责任,但也要分情况。 一般来说,遇到匪徒的时候,如果本地都尉觉得能打得过,便出兵。 若觉得打不过,便给出理由,说明情况。 然后和县令一同上书请求上级派兵前来。 毕竟,都尉的俸禄只是他一个人的,他麾下的兵丁是需要他的食邑来养的。 一般来说,一个都尉能养几十个兵打打小股土匪便是撑死了,再多根本养不起。 像刘凌这种本身很有钱的都尉,只是个别情况。 林全这边的军屯,虽然有朝廷划分的土地,但时间实在太短,随便找个理由便能搪塞过去。 所以,来的时候,喜耀粮还想了诸多理由,现如今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喜耀粮便抽身告辞。 走出营寨大门。 焦邦几人便急忙围了上来。 “怎么样?” 喜耀粮依旧是喜滋滋的样子,他拍着胸脯道:“林都尉已经答应出兵了,不过要准备几天!” 听到这话几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又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翟兴家先问道:“准备几天?” 焦邦也上前道:“那刘凌又是怎么说的?” 耿直和吴栓峰也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副十分不信任的样子。 而这两个问题也着实将喜耀粮问住了,他挠挠头道:“林都尉既然已经答应出兵,我想准备一两日便可以了吧!” “至于刘都尉,我想让他带兵前去的,可他死活不答应,只是说可以帮忙出出主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能说什么?” 喜耀粮两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 几人对视一眼之后,吴栓峰便开口道:“还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焦邦也摆摆手道:“罢了,若能将戚翔一家铲除,也算不错,回去等消息吧!” 翟兴家也没说什么,倒是耿直吧唧吧唧嘴道:“这个林全,行吗?” …… 营帐之中,刘凌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在听到戚翔的名字之后,赵玲绮惊讶道:“啊!把不会吧,蓬莱戚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怎么可能沦落到去当土匪?” “会不会搞错了?” 刘凌摇头:“应该不会,那县令说了,蓬莱城中并没有姓戚的大户,而且他当时表情有些不对劲,我想这个戚翔,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戚家!” 赵玲绮依旧有些不信,他看向林全道:“舅舅,这个戚翔你认识吗?” 林全来到这里之后,主要精力都在训练新兵,开垦田地上,对蓬莱的人际关系并没有太多走动。 对戚翔这个名字,他也只是有过些许印象。 回想片刻之后,他便说道:“听说十几年前这个戚家在蓬莱确实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不过,后来好像受人排挤,被慢慢挤出了蓬莱城,最终落草为寇。” “他的手下,大多都是他的子侄还有曾经家中的家丁,个个武功高强,平日里以劫掠本地富户的商队为生,倒是没劫掠过本地老百姓!” “焦邦他们也曾想要剿灭他们,只可惜,这些人战力太差,再加上牛郎山易守难攻,最终也只是铩羽而归。” “我还听说,王直也曾带兵上岸围剿过,结果也是无疾而终。” 听完林全的讲述,赵玲绮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啊!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想不到,堂堂戚家竟会沦落到上山为匪的地步,还不如我们赵家呢!” 看着她如此失望的样子,一旁的苏如意忍不住问道:“玲绮姐,这个戚家很厉害吗?” 赵玲绮点头道:“用枪的四大家族之一,传承已有数百年之久,江湖上也算是威名赫赫。” “听说我的堂姑母还嫁到他们家了,谁知竟会这样!” 苏如意一听,更来兴趣了,她继续问道:“用枪的四大家族?都有谁?” 赵玲绮掰着手指头道:“常山赵家、安阳岳家、并州杨家、蓬莱戚家。” “常山赵家便是我家,听爹说,我们四家还曾相约每十年比武一次,以决定在江湖上的排名。” “轮到我爹那辈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最终我赵家不再参与比斗,并退出了江湖。” “想不到,十几年没联系,四大家族竟成了这般模样!” 说到这,赵玲绮亦是一声长叹。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想和其他家族的用枪高手比斗一番的。 听完赵玲绮的话,林全摸着下巴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戚家离开蓬莱城,便另有猫腻了!” 苏如意将双手搭在后脑勺上慵懒道:“肯定是其他几大家族,还有知县,以及那个叫王直的家伙,一起排挤的呗!” “戚老家主一怒之下便上山为匪,和他们永为仇敌!” 说到这,苏如意抓住刘凌的手道:“刘凌,要我看,这土匪还是别剿了,想办法将他们拉过来,咱们一同打海匪如何?” 这一点刘凌自然也想到了,但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要真正见到戚家的人再说。 想到这,刘凌看向赵玲绮道:“玲绮,若你和戚家的人碰上面,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赵玲绮点头道:“能啊!我们比武比了上百年,一摆架势便能看出来!” “之前碰到横三哥的时候,他便一眼看出了我的来路!” 刘凌又问道:“那能说上话吗?” 这次赵玲绮没有立刻答应,她思索了一会才说道:“可以试试,不过现在戚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所以……” 毕竟也是几十年未打过交道了,不熟悉也正常,刘凌沉吟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说道:“五舅,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 眨眼间,三天时间便过去了。 焦邦等人盼完了星星盼月亮,就等着林全出兵剿匪呢,结果,林全却是吃了睡睡了吃,别说剿匪,出营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刘凌,整天带着人在蓬莱城附近东转转西转转,似乎在查勘地形,忙活的不亦乐乎。 眼见如此,焦邦终于忍不住了,他找到了喜耀粮,要求他去军营催问一番,看看什么时候能出兵。 喜耀粮也觉得这么拖着不是个事,于是便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军营之中。 林全倒也没躲着,十分热情的接见了喜耀粮。 一番寒暄之后,喜耀粮便道出了来意。 “林都尉,前几天我和您说的剿匪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林全闻言,原本还春风满面的脸,顿时愁云密布:“唉!别提了,那日你走后,我便开始清点军屯的粮食和库银。” “谁知……谁知……” 眼见林全卖起了关子,喜耀粮急忙追问:“怎么了?” 林全摇了摇头道:“唉!如今军屯之中即无粮食,也无库银,如何才能征讨匪徒啊?” “若我来看,至少需要在等一个月,等夏粮收入库中之后,才能征讨。” 一个月!那戚翔不知又下山劫掠几次了。 于是,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喜耀粮也不得不坚持道:“林都尉,可不能等一个月啊!” “一个月后,蓬莱百姓,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林全也十分无奈,他沉声道:“此事我自然也知道,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供应,我又如何能攻山呢?” 喜耀粮不懂打仗,更不懂林全的意思,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士兵道:“林都尉,那牛郎山距离此地也不远,我看直接将营中的粮草运到那里便是,何需等到夏粮收获?” 谁知此话一出,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林全瞬间便急眼了,他怒道:“什么?将营中的粮草运到牛郎山?” “这怎么能行?且不说路途损耗,就单说运到牛郎山之后在什么地方储存?难不成,你给我在牛郎山脚下修建仓库吗?” “这蓬莱的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刮风,粮食若不好好储存,两天时间便发霉了,到时候我的士兵们饿着肚子帮你打仗吗?” 林全一番话骂的喜耀粮连连低头,像是个被夫子训斥的孩童。 但挨完了骂,喜耀粮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思索片刻之后,他说道:“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解决,您看这样如何?您先带兵去牛郎山,我召集县城的青壮每日给你们运送粮草。” “这样的话,既能保证粮草储存,又能够现在出兵,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全看着眼前这点头哈腰的县令,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蠢货非要让老子把话挑明了说吗? 咬牙思索片刻后,林全摇头道:“不行,你的青壮我不信任,这些粮草都是朝廷赐下来的,那些人若是搬走一两袋,可是杀头的罪过。”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况且,这牛郎山的情况我也打听过了,足有数百名悍匪盘踞,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需要将所有兵丁全都派过去,先围他几个月,断了他的粮草。” “之后才能考虑攻山的事情。” “我们现在的这点粮食,刚够撑到夏收的,现在发兵,就算粮食全都运过去,也只能维持十天半个月的。” “最后,我等还是要回来收粮食,如此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白费功夫?” 第二百九十章 又被抢了 林全的一番话,说的喜耀粮一愣一愣的。 他好半天才将这些话消化完,然后惊讶道:“什么,您打算围山?” 林全理所当然道:“是啊!没读过兵法吗?五则围之,他有几百人占据地利,我等强攻必定损失惨重,想要取胜,只能包围,断其粮草,逼其舍弃地利下山出战!” 喜耀粮一阵龇牙咧嘴之后,为难道:“林都尉,难道不能强攻吗?” “强攻?”林全的声音顿时提高:“强攻你知道我要死多少兄弟吗?” “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宝贝,死一个,我至少要发放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 “今后,每年还要给他们家人五百斤粮食,强攻!你怎么不去强攻?” 说到最后林全的吐沫都喷到了喜耀粮的脸上。 后者仿佛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连连后退,一直被逼到了墙角上! 见其根本不上道,林全也懒得与其废话,直接说道:“喜大人请走吧,您若是实在着急,大不了我给陛下上书说明情况,让陛下派兵来剿灭这些匪徒吧!” 此话一出,喜耀粮连连摆手:“不不不!林都尉万万不可!” “嗯?为何不可?”林全瞪着眼睛反问道。 喜耀粮动了动眼珠子,解释道:“此等小事,何必麻烦皇上?再说了,我对您是极为信任啊!您说如何那便如何?不就是等到夏收嘛,我们等就是了!等就是了!” 林全闻言上下打量了喜耀粮一番,然后道:“喜大人,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会将此事记录下来,别等之后,你再上书告我的状!” 喜耀粮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出了军营,喜耀粮便将林全的话转述给了焦邦等人。 焦邦几人完全就是人精了,他们听了一半,便听出了林全想要索要钱粮的意思。 当听到喜耀粮的回答之后,几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喜大人啊喜大人,您让我说您什么好呢?林全这不是摆明了要钱粮嘛!您还和他扯东扯西的!”焦邦哀叹道。 翟兴家也皱起了眉头:“之前我就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吴栓峰则看向焦邦道:“老焦!你拿主意呗!” 焦邦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我出这份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戚翔在牛郎山守着蓬莱的主道,我们所有的车辆都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过。” “这次我的粮车被抢,下次就是你们的,谁也跑不了!” 眼见焦邦急眼,吴栓峰又赶忙道:“哎呀,老焦你想哪去了,围剿戚翔的钱肯定我们一起出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呢!” “我这不是看你德高望重,所以让你定主意嘛。” 这话说出来就连焦邦自己都不信,因为拿钱这种事,谁也不想出头,别看他现在说的痛快,可要是真到了见白银的时候,他怕是比老太太上炕都墨迹。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的心思,唯有耿直一脸得意的说道:“哼,告诉你们这事不成,你们还不信!” “能在咱大周朝当官的,哪个不是人精?要我看,还是我之前说的办法,咱们把家丁聚一聚,再动员一些长工青壮,直接上山自己干得了!” 三人看了耿直一眼,理都没理。 开玩笑,家丁们什么身手,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 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真碰上见血的硬茬子,立马就怂了,让他们上山打土匪,怕是一个也不会去。 三人一番商议之后,最终翟兴家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探探他林全的底。” “若他要的少了,咱们四家凑凑便给他了,若要的多了,那咱们再另想办法!” 焦邦闻言点头道:“嗯!可以,和谈生意一样,价钱过得去便成交,价钱过不去便免谈!” 说罢,三人的目光便又落到了喜耀粮身上。 后者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我再去问问?” 焦邦点头:“对!再去问问,你就问需要多少粮草和抚恤的银两,若是不多的话,便可以让本地士绅凑上一凑!” “记住,你千万不要向他说数字,让他说,他说出口之后你也不要砍价,想办法将他请到城中的登仙楼来,让我们和他谈!” 喜耀粮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我记住了!” 说罢,他便又扭头回到了军营之中。 再见到林全的时候,便见其正倒捧着一本兵书装模作样的读着。 见到来人,林全随手将书丢向一旁道:“喜县令,又怎么了?又来催促我出兵吗?” 喜耀粮讪笑了两声说道:“呃!不敢不敢,我就是来问问,根据林都尉估算。” “若要强攻牛郎山,大概需要多少粮饷?” 林全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摸了摸自己那微长的胡子道:“嘶!这就不好说了!” “关键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武艺究竟如何?兴许一鼓作气便能攻下,也可能我这五百军屯兵打光了,也攻不下来。” “依我看,还是直接上书朝廷,让朝廷派兵来剿灭吧!” “我这些兵都是新兵,难堪大用啊!” 说到这,林全连连摇头。 这倒把喜耀粮整懵了,进来之前,焦邦只是说让他不要讨价还价,可现在对方根本不出价格,这该怎么说呢? 思虑一番之后,喜耀粮说道:“呃!这样吧林都尉,我约了城中的被劫掠过的几个富户在登仙楼,您随我去一趟,具体要多少钱粮,您和他们商议便是。” 林全闻言眼珠子一瞪,怒道:“什么?喜大人让我同那些商贾们商议?” “同他们商议作甚?难道他们还敢给我提供粮饷不成?” 喜耀粮理所当然道:“怎么不能?您剿灭匪徒,保护的便是他们的商队,让他们出些钱粮劳军也是应当的。” 林全闻言拍案而起道:“喜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朝廷有明文规定,凡我大周军队,一律不得勒索百姓钱财,违者一律处斩!” “如今你要我向城中富户索要钱粮剿匪!你这不是害我吗?” “不去!坚决不去!” 说罢,林全撇过头去,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喜耀粮都懵了,朝廷律令之中有这条吗?要是有,为何焦邦等人还畏兵如虎呢? 但看林全这坚决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假的。 于是这下喜耀粮又没话说了,他一番抓耳挠腮之后,咬牙说道:“林大人,这也并非您索要钱财啊!而是他们心甘情愿给的!”火山文学 “若今后真的论罪,我定上书为您解释!” 林全根本不听,他摆手说道:“不行,我林全承蒙陛下伤势才有了这个子爵的爵位,不能为了些许功劳,便辜负皇上隆恩!这个口子不能开!坚决不可!” 这话说的万分坚决,让喜耀粮都不知如何回话了。 无奈他也只得告辞。 当看到喜耀粮出来,焦邦几人赶忙围了上去询问结果。 前者则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不要你们的钱粮,还说要杀头,我试探了几次,他就是不松口!” 此话一出,焦邦几人都气懵了。 当然,他们气的并非是林全,而是喜耀粮。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怎么动脑子。 有这种人当县令,平日里焦邦等人过的自然舒服。 但现在遇到事情了他还是这副样子,焦邦等人,自然是恨铁不成钢。 此时,焦邦甚至想将喜耀粮的脑子扒开,把自己的脑子装进去,然后再去和林全交谈。 看着周围四人愤恨的眼睛,喜耀粮两手一摊,无奈道:“几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几位便等到夏收之后再说吧!” 夏收之后?夏收之后若他再找理由推辞,那便等到秋收之后吗?还是说,这个戚翔就彻底不管了,任由他有事没事下山抢掠他们一番? 就在几人怒不可遏的时候,便见刘凌带着一哨人马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呦呵,几位都在这呢!怎么,林都尉要出兵剿匪了吗?” 刘凌的话,落在焦邦几人耳朵内,无异于是嘲讽。 倒是喜耀粮十分单纯的上前道:“刘大人误会了,林都尉要等到夏粮收了之后才会出兵,我等正在想办法呢!” 刘凌眨巴眨巴眼睛道:“夏收之后便夏收之后呗!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谈何剿匪?” “我听说这群土匪盘踞在这也有些念头了,就是剿灭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你说的轻巧,感情被抢的不是你! 焦邦几人暗自说道。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们确实不必急于这一时,毕竟,越是着急便越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焦邦说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再好好商议一番吧!”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与刘凌告辞的时候,便见远处几匹快马疾驰而来。 “家主大人!不好了,我们的货,又被抢了!” 听到呼喊声,焦邦几人顿时脸色大变。 快马来到近前,上面的人翻山下马对着翟兴家道:“家主,不好了,咱们的车队路过歇马岭的时候,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土匪给劫了!他们还放出话来,让咱们今后不得再从歇马岭过了,不然见一次,劫一次!” 第二百九十一章 阳谋 听完手下的汇报,翟兴家身子一晃,直接晕了过去。 旁边的耿直赶忙上前扶住:“老翟,别晕啊!” 焦邦和吴栓峰则眼神略显怪异。 进入蓬莱的道路总共有两条,一条经过牛郎山,另一条便是通过歇马岭。 其他道路便都是小路了,根本行不了车子。 两条路中牛郎山是最近的,道路也十分顺畅,一般车子都走这里。 歇马岭的道路则崎岖难行,就算再壮的马匹,走到一半也需要歇上半天。 除此之外,这条路还经常闹响马贼,也不安全。 所以,哪怕戚家占据了牛郎山,大多数商队也会选择在这碰运气。 而这次翟兴家的队伍选择从歇马岭走,肯定是自作主张,没和其他人通气导致的。 所以,焦邦和吴栓峰才表情玩味。 缓了一会之后,翟兴家才算恢复过来,他咬了咬牙道:“响马贼,我翟兴家和你们没完!” 这时,刘凌皱着眉头道:“几位,我觉得这事好像有蹊跷啊?” 翟兴家看了过去问道:“有何蹊跷?” 刘凌摸着下巴道:“若是响马贼,直接将货物抢了便是,又何必撂下话,让你们不许再走那条路?” 此话一出,几人也有些愣神。 是啊!对响马贼来说,抢劫便是日常业务,抢的多工资便多,抢的少公子便少。 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巴不得你从哪里走呢,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喜耀粮也如梦方醒,他看着刘凌道:“刘大人,您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 刘凌皱眉思索片刻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歇马岭的人,和牛郎山的人串通好了!” “将你们的车队全都赶到牛郎山,然后集中劫掠!” “若如此的话,那牛郎山上的匪寇,怕是只多不少了啊!”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脸色大变! 刘凌则装模作样道:“不行,这件事我得告诉林都尉,不然的话,他出征怕是要损兵折将!” 说罢,刘凌便要往军营中走去。 焦邦见状赶忙将其拉住:“刘大人且慢!” “嗯?为何拦我?”刘凌道。 焦邦笑眯眯的上前道:“刘大人,林都尉本就信心不足,您要是再将此事说出去,那林都尉还能出兵吗?” 刘凌一听顿时急了,他瞪圆了双眼骂道:“混账,什么叫信心不足?你特娘的懂兵法吗?知道什么叫谋定战吗?” “若依着你的想法,直接带人去冲,那死了人算谁的?算你的?那些当兵的就不是人了?你怎么不去送死?” 焦邦被骂的面红耳赤,他也没想到,之前还一直和和气气的刘凌,竟张口就骂娘,他还不敢反驳。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可是个狠角色,绝非喜耀粮这般软弱可欺,自己要真的和他叫起板来,定没好果子吃。 而骂完人之后,刘凌也并未再计较,他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今之计,只有先行试探牛郎山一番,若那些土匪和响马贼确实联合起来了,那我等也只能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前来剿灭了。” “但如今军中粮草不足,依我看,你们这些富户便出点血,以乐捐的名义,给林都尉支援些粮草银钱,让他先去试探试探虚实,再行商议。” “如何?” 喜耀粮闻言拍着大腿道:“哎呀,刘大人有所不知啊!我等早就想如此了,只是林都尉不依啊!说什么军中律法,不得勒索百姓钱财。” 此话一出,焦邦几人顿觉无言。火山文学 这种事怎么能和刘凌说呢? 然而喜耀粮却完全没考虑这一点,他接着说道:“刘大人,您和林都尉关系匪浅,要不您帮忙去说说?” 刘凌眨巴眨巴眼睛道:“百姓乐捐,怎么能是勒索钱财呢!这种事,你作为县令出个公文便可,何须我来说明?” “啊!这样行吗?”喜耀粮有些难以置信道。 刘凌点头:“行!去年鲁州总兵俞大同北上的时候,我们魏县便出了不少银两物资支援,陛下还下书嘉奖了呢!” “之后,你只需要将银钱物资的清单汇报一下便可!对了最好再加上乐捐者的签名!” “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也会给你们立碑纪念呢!” 喜耀粮闻言顿时喜滋滋的看向焦邦等人。 而后者的脸此时已经黑了下来。 按他们之前的想法是回去商议一番再做决定,甚至他们都打算将这件事汇报给王直,让他来拍板。 可现在喜耀粮这么一问,若此时他们不答应,等回过头来再来送礼,恐怕便没那么简单了! 几人对视一番后,焦邦上前道:“刘大人,依您之见,若要试探一番,需要多少钱粮?” 刘凌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不需要太多吧!足够五百人十日吃喝便可,之后再见机行事。” “对了,还需要准备一些给士兵们的赏银,这个就比较多了,依我看,至少要一万两!” 此话一出,焦邦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万两!” 五百人十日吃喝的粮食,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一万两银子就有些肉疼了。 就算四人均分也有两千五百两,他们虽然能通过和王直的生意赚取一些银子,但充其量,也只能喝些汤水,两千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个月的收入了! 而且这还只是试探,并不能保证将牛郎山平定! 眼见几人迟疑,刘凌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呢?一万两白银只是打底。” “那些兵丁们打赢了仗要给赏钱,打输了仗要鼓舞士气,伤了要治伤,死了要抚恤。” “若没有银钱,谁替你们卖命?” “这还不算军械损耗和日常饷银,若算上这些,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银子也不经花。” “去年我剿倭奴的时候,花费了足有百万两白银,若非看你们可怜,我都懒得搭理你们!” “既然不想出这钱,那你们便另谋出路吧!” 刘凌一番话说的几人哑口无言。 犹豫些许之后,吴栓峰讪笑着上前道:“刘大人,这一万两白银终究不是小数,能否容我等商议一番?” “行啊!反正我只管市舶司,本地治安和我没关系。” “不过有一点我先说在前面,市舶司建成之后,必定会有大量商队来往蓬莱。” “到时候,若牛郎山上的匪徒还未剿灭,我可就直接上书朝廷,让兵部派兵前来了。” “至于那些兵丁前来之后如何行事,我就管不着了!” 此话一出,几人脸都有些发绿。 这就是阳谋了。 你们不是怕朝廷派兵来搅了你们的生意嘛,我就偏偏上书来。 不想让我上书也可以,那便尽快解决牛郎山上的土匪。 而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想要剿灭土匪,唯一能依仗的便只有林全。 或者,他们能够将王直请上岸来解决问题。 不过考虑到之前王直已经来过一趟,并铩羽而归,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应该不大。 若真是如此,刘凌也不介意再和那王直交手一番。 五百兵力虽不能正面战斗,但让他吃两只苍蝇还是可以的。 四人虽也算是人精,但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刘凌逼上了绝路。 又是一阵目光交流之后,最终焦邦上前道:“一万两便一万两银子,我们出了,除此之外还有相应的粮草供应,我们也一并出了!” “不过,我们希望刘大人能至少坚持十天,让山上的人十天不能下山劫掠,如何?” 刘凌刚想答应,但又猛然觉得不对,他扫了一眼几人说道:“这话你们不该和我说啊!你们应该和林都尉说,他才是真正的统兵之人!” 焦邦几人脸色顿时一黑,他们心中暗道:拍不了板,你在这废什么话? 刘凌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为了避免这些人心中骂娘,他立刻看向喜耀粮道:“知县大人,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向林都尉详细说明情况,并上书朝廷,以求林都尉出兵!” 喜耀粮闻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说罢,喜耀粮便屁颠屁颠的向着军营内走去,焦邦几人想拦都没拦住! 和上次不同,这次喜耀粮很快便出来了,并带来了消息:林全答应了! 听到这话,几人心中也安心了不少。 然而,就在几人放松心神之际,喜耀粮又道:“对了,他还有一个条件。”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警惕起来:“什么条件?” 喜耀粮指了指背后的军屯土地说道:“他说,自己外出十日,那这些粮食便要你们帮忙收割,不然等他回来,这些粮食怕是都要糟蹋了!” 焦邦:“……” …… 回到府衙之后,憋了一肚子火的耿直当即便对焦邦质问道:“这明显是讹诈,你怎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焦邦横了他一眼道:“那你说怎么办?” “再过几日,王老板的货便会陆续到达,若戚翔那老不死的铁了心和我们作对,每次都下山劫掠,那我们四人如何向王老板交差?”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上牛郎山 此话一出,耿直顿时哑口无言,憋了一会,他便还想说出自己带人荡平牛郎山的理论。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翟兴家便抢先道:“老耿算了吧,不就是两千五百两银子吗?我们出了便是,等过了这个关口,我们再慢慢对付他们!” 翟兴家的话还是有点用的,虽说心中依旧有火,但耿直却也不再说些什么。 很快一万两银子和一应粮草便送到了军屯之中。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之后,林全的动作也很快,当即给士兵们发了赏钱,然后便带着一应人马来到了牛郎山下! 和大行山、泰山相比,牛郎山并不算大,方圆不过七八十里,最高处不过七八百米的样子。 但这山的地形却极为复杂。 密林丛生不说,进山的路也是七绕八绕,弄不好便走到山沟沟里面去了。 而最终想要上山,还必须经过一条生于山脊的小路,这条路极为凶险不说,而且只能由一人通过。 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凌和林全绕着这山转了一圈,心中便有了结论。 莫说五百人,就是五万人来了,也别想强攻下这座山,他们能做的只有围困,堵住对方下山的道路,断绝粮草供应。 或者在对方下山劫掠的时候,打个埋伏。 回到军营的驻扎地,刘凌便对在此等待的喜耀粮等人说道:“喜大人请您召集民壮,在此地修建仓库,越多越好,越大越好!” “为何?”喜耀粮不解的问道。 刘凌指着那些从军屯中搬来的粮草说道:“自然是储存这些粮草!” 一旁的焦邦上前道:“军营所需粮草我们每日都会供应,何必修建仓库?” 林全闻言,两眼一瞪骂道:“混账,让你修你便修,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句话骂完,焦邦顿时面红耳赤,他想要反驳,但看林全那唬人的架势,又生生把话咽了进去。 和林全相比,刘凌还算讲礼貌,尤其是对出钱的金主。 他耐心解释道:“焦员外,若你是匪徒,见到我等在此修建粮仓,作何感想?” 焦邦思虑片刻后说道:“嘶!你们想要常驻于此?” 刘凌两手一摊道:“这不得了!我们只有摆出常驻于此的架势,山上的匪徒才会着急,才会想办法突围出来。” “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便可!如若不然,莫说围个十天半月,就是为他半年,山上的匪徒也未必会出头。” “再说了,天有不测风云,你们每日送粮,若遇上疾风骤雨有所迟误,那我们这些兵丁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解释完之后,几人也不再多想,纷纷点头答应下来,毕竟一万两银子都出了,修几个仓库对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安排好一切之后,刘凌又对众人道:“对了,今日我打算上山同那些匪徒们谈判一番,看能不能先将他们抢你们的东西要回来,你们有谁跟着去!” 此话一出,焦邦和翟兴家顿时来了精神。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意外之喜,虽说希望渺茫,但尝试一下总不会吃亏。 于是二人连连点头道:“我们去!” 林全随即道:“军需官,给他俩一人一套甲胄!” 很快,两幅甲胄便被送了过来,二人也十分欢喜的将其穿上。 就在他们穿衣的时候,林全又道:“陈杰、徐铁你二人各带一对人马随我上山,其余人原地扎营。” “依照外出作战一样,壕沟、堑壕、拒鹿、木栏一个都不能少,我回来会一一检查,少一样,军法从事!” 一番严厉的布置之后,陈杰和徐铁二人也各自带着十名士兵列队走了出来。 刚穿好甲胄的焦邦和翟兴家看到这二十人的队伍脸都绿了。 “林都尉,我们就带这些人去?”焦邦忙问道。 林全点头道:“是啊!你想带多少?难不成把五百人全都带去,你帮我扎营?” 翟兴家倒吸一口凉气道:“嘶!不管怎么说,这也忒少了点吧,若是山上的土匪对我们动手,该当如何?” 林全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堂堂大周的军屯兵,还能惧怕他们土匪不成?” “有胆子的便随我来,若是没胆子,我等也正好少费一番功夫!” 显然,按着林全的意思便是,你俩若跟着去我们便一起去,你俩若不去,那我们也不去了! 就在二人犹豫之际,耿直看向刘凌道:“刘大人,您也同去吗?” 刘凌点头道:“对,我也同去!” 听到这话,耿直随即道:“既然刘大人也同去,那我等还有什么好怕的?林都尉,麻烦也给我一幅甲胄,我也同去!” 见其如此,林全也不含糊,一个眼神扫过去,军需官随即又拿来了一幅甲胄递给了耿直。 一旁的焦邦和翟兴家见耿直都穿上了甲胄,自然也不好再打退堂鼓。 反正有刘凌跟着一起,他们心中也确实安心许多。 而吴栓峰就没这个胆量了,反正他这次也没被抢,于是便主动说道:“诸位前去便是,我回城招呼人马来此修建粮仓!”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他这幅样子,耿直啐了一口吐沫道:“哼,废物!” 几人的反应,刘凌全都看在眼中。 一番准备之后,便向着牛郎山大步而去。 因为对牛郎山的地形不太熟悉,所以,林全还抓来了两个经常来山上砍柴的樵夫。 再加上一身男装,扮演刘凌随从的赵玲绮,这一行人足有三十人。 在樵夫的带领下,众人七绕八绕,一路披荆斩棘,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主峰的山脚下。 看着前方至少四十度坡度的陡峭山脊,刘凌止住了脚步:“怪不得说此地易守难攻,看来当真是块绝地。” 焦邦和翟兴家都是富户,平日里逗鸟遛狗为乐,哪里爬过这么陡峭的山峰。 所以来到这里之后,二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倒是耿直还撑得住,当然他也累的满头大汗。 擦了擦汗水,耿直道:“刘大人,再往前走,便是匪徒们的老巢了,您打算怎么办?” 刘凌并未搭话,他环视周围茂密的树林朗声道:“埋伏在这的兄弟们,现身吧,我是朝廷派来的市舶司主事刘凌,有事来找你们大当家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姑姑 嗖嗖嗖! 长枪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然后插到了地上。 所有人愣在当场。 而这时,赵玲绮也从人群之中走出,她手中拿的还是之前杀倭奴时的那杆长枪。 当看到持枪者是一名女子之后,戚英等人更是脸色大变。 而这时,刘凌才缓缓开口道:“不知你们谁是当家的,有些事我想和你们当家的谈谈。” 刘凌说罢,一旁一名年龄稍长些的汉子上前道:“我们和你们这些狗官没什么好谈的。” “要么便赶紧滚下山去,要么便全都死在这!” 赵玲绮闻言轻蔑一笑:“呵!让我们死在这,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明白告诉你,你们口中那位灭倭的英雄便是他!我们这阵法也是专门发明出来打倭奴的。” “莫说你们这三四十人,就是再多一倍,也未必能伤我们分毫!” “赶紧的,让你们大当家出来说话!” 赵玲绮一番话说完,那些土匪们更惊讶了。 尤其是戚英,他瞪眼看向刘凌道:“你就是去年剿灭临淄数万倭奴的刘凌!” 后者点了点头道:“是我,这些兵丁们也都参与过那场大战!” 闻言,一众土匪直勾勾的开始打量刘凌。 片刻之后,年长的那名土匪道:“和画像上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会这么年轻!” 刘凌微微一笑:“有志不在年高,况且剿灭临淄的倭奴也并非是我的功劳,更赖士兵们用命。” 几句话说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一众土匪们,不自觉的便将兵器都放了下来。 跟随刘凌而来的焦邦三人顿时傻眼,他们也曾听闻刘凌如今在鲁州声名显赫,但却没想到,在土匪面前这名号也好使。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刘凌便也说出了此次来意。 他指了指身后的焦邦几人道:“听闻你们这些人也曾是蓬莱城的人,既然都是同乡,为何要出手抢掠他们的财物?” 刘凌话音刚落,戚英的眼中顿时布满杀意,他寒声说道:“刘大人,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次我们不为难你,赶快下山去吧!” “至于我们戚家和他们几人之间的事情,乃是江湖恩怨,这件事您还是不要管的好!” 说话间,其他的土匪们也恶狠狠的看向焦邦三人,似乎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焦邦等人似乎也有些心虚,他们忙低下头,根本不敢和戚英等人对视。 倒是耿直大大方方的说道:“戚英!那次的事情我可没参与,你凭什么连我都劫?” 戚英冷笑一声道:“一丘之貉罢了,劫便劫了,你又待怎样?” 这时,刘凌也听出了其中或许有内情的, 他想要发问,但思虑片刻还是将好奇心压了下去,并说道:“几位,我虽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 “但有件事我还是要先支会你们一声,朝廷打算在蓬莱建立市舶司,今后这里将会有很多商队同行。” “你们在此占据山头我不管,但你们若是下山打劫商队,我刘凌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刘凌对着几人拱了拱手道:“告辞!” 刘凌转身离去,焦邦和翟兴家几人也赶忙跟上,根本不敢过多停留,甚至连此行的目的也都忘了。 林全则指挥着麾下的士兵缓缓后退。 赵玲绮留在最后,等刘凌等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赵玲绮旋转长枪摆出了赵家枪法的起手式,然后说道:“过些时日,再来讨教,告辞!” 说罢,同样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戚英等人,在看到赵玲绮的动作之后,皆是一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走远了。 “嘶!这姑娘刚才的枪法……”年长的土匪一边思索一边自语。 “是赵家的枪法。”戚英补上了后半句。 他们的祖辈时常切磋,对对方的枪法再熟悉不过了。 思虑片刻后,戚英道:“二叔,得回去和爷爷说一声了!” …… 从牛郎山上下来,军营已经布置的七七八八了,而粮仓也已经开始按着刘凌的规划建设。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见几人下来,吴栓峰赶忙迎上去道:“怎么样?东西要回来了没有?” 焦邦几人摇头。 刘凌也沉声说道:“此去只是探探路,为之后的强攻做准备,若真能三言两语的将东西要回来,那倒也简单了!” 吴栓峰等人也不觉得能要回来,但看到刘凌能真正在考虑攻山的事宜,他们自然也更加放心。 沉吟片刻,刘凌又问道:“对了,听他们的意思,你们和他们之间曾有恩怨?” “具体何事能否和我说说?若矛盾不大的话,我想办法从中调和调和,若能将戚家这些人招安下山自然是最好的,也省的之后再大费周章。” 听到这话,焦邦几人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若他们下山来,我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哦?为何?”刘凌继续追问。 几人似是不想多说,但刘凌问的紧,又不好直接拒绝,一番目光交流之后,焦邦开口道:“唉!别提了!” “之前我们四家曾联合运送过一批货物,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邀请了戚家很多人参与护送!” “可谁知,半路上遇到了劫匪,我们的货物还有戚家的护卫,全都死在了劫匪手中。” “按理来说,我们雇佣了戚家当护卫,如今货物出了事,戚家自然要赔我们银子。” “当时戚家的家主还算仗义,变卖家产将货款赔给了我们,可之后他们又翻脸不认人,找我们索要抚恤金!” “我们货物亏损本就赔了大钱,又哪里给的起抚恤金呢?” “一来二去,我们之间便成了仇人。” “戚家家产变卖之后,没了经济来源,便只得上山为匪,开始劫掠我们的商队!” 焦邦说罢,翟兴家和吴栓峰连连称是,只有耿直一脸不屑的看向别处。 刘凌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游离了一番之后,说道:“即是护卫,自当有守卫货物之责,货物丢失理应赔偿。” “他竟还向你们索要抚恤,当真是无礼至极!” “罢了,这种人还是直接剿灭的好!” “你们且按照我的布置来办,不出半月,我定会将这牛郎山连根拔起!” 听到这话,几人顿时喜形于色:“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办!” 说罢,几人屁颠屁颠的转身离去。 送走了几人之后,刘凌才看向一旁的赵玲绮道:“怎么样?” 赵玲绮扬起了下巴得意道:“本姑娘出马,自然没问题,等会上山的时候直接报号便是!” 刘凌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好!我先写封奏折,写完便上山!” …… 为了保密,第二次上山,只有刘凌和赵玲绮两个人,而且二人都扮成了砍柴的樵夫。 刘凌一路按着之前留下的记号,再次来到了牛郎山的陡坡之下。 看着周围茂密的丛林,赵玲绮上前一步道:“赵家第三十六代传人,赵氏玲绮前来拜会戚老前辈!” 呼喊声回荡在密林之中,很快,一阵爽朗的笑声便从陡坡上传来! “呵呵!刚才狄平和我说我还不信,想不到,赵家竟真来人了!” 说话间,数道身影自陡坡上飞掠而下。 为首一人苍髯白发,脸上也满是老年斑,不过其精神头很足,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情,都看不出任何老迈。 在他身后站着数人,其中两人正是之前阻拦他们的土匪。 刘凌还记得其中一人名叫戚英。 看到来人之后,赵玲绮拱手施礼道:“见过戚老前辈!” 老者上下打量了赵玲绮一番,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元松这孩子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你爹近况如何?听说他被朝廷封了个子爵,最近风光得很呢!” 说到这,老者的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赵玲绮闻言道:“还是老样子,在魏县开武馆呢。” “上次我们来鲁州的时候,爹便想来拜会您老人家一下,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 “这次听说我要去蓬莱,所以他特意嘱咐我要前来拜会一下!” 老者笑道:“他倒是有心了,既然如此,那便上山吧!” 说罢,老者回身开始登山,陡峭狭窄的山脊,在他脚下如履平地,上百米的距离,十几个踏步便登上了山顶。 跟随老者下山的几人,也纷纷跟上老者的脚步,重新回到了山上。 看着面前陡峭的山崖,刘凌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一旁的赵玲绮见状调笑道:“怕了?” 刘凌点头。 开玩笑,这几百米的高度,掉下去怕是骨头都能摔碎了,这会逞能那是纯属傻帽。 见他认怂,赵玲绮也懒得逗他,只见她伸出手来将刘凌揽在腰间,随后便如同老者那般踏步上前。 一阵劲风吹过,刘凌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抱紧了赵玲绮的腰。 踏踏踏……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刘凌只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云端飞行一般。 几个跳跃之后,赵玲绮便带着刘凌登上了牛郎山的山顶。 重新接触到地面之后,刘凌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回头再看,只见山脊上正好有几块石头落下山崖,半晌之后,才听到轻微的响声传来。 “呼!在这住着,可真够危险的!” 自语的同时,老者的眼睛也落到了刘凌身上:“这位便是刘凌刘大人了吧!” 刘凌刚想客套两句,但赵玲绮却抢先说道:“什么大人,就是个小官,您老直接叫他刘凌便是!” 刘凌也并不倨傲,笑着点了点头道:“对,我是玲绮的夫婿,这次前来也是晚辈拜访前辈,不称官职!” 在赵玲绮抱着刘凌上山的时候,老者便猜出了二人的关系,所以也并不惊讶。 他点了点头接着道:“嗯,那我便拿你当晚辈看待了,继续往上走吧,到家再说!” “你们的姑姑也想见你们呢!” 说罢,老者便继续往前。 前方依旧是一条较为狭窄的道路,蜿蜿蜒蜒一路通向大山深处,看那样子,估计还要再走一段路程。 就在刘凌行进之时,戚英凑了过来道:“你真的是去年杀倭奴的那个刘都尉?” 刘凌无言,他苦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戚英又打量了刘凌一番,然后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不像,我觉得,你应该更英武一些。” 看着这家伙,刘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而戚英则有些自来熟,他继续说道:“对了,刚才你说你现在主管什么市舶司。” “你这官比知府大吗?” 这话刘凌倒是能说道说道,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便沉声道:“来者是客,即是客人便不要问东问西的!” “是!”戚英连忙应声,随后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刘凌眨巴眨巴眼睛,也没再多说,而是继续跟了上去。 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看到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村落。 这片村子和当初的刘家村差不多,不过房屋要更为分散一些,周围还有开垦过的田亩。 不过看上去这田亩的收成并不怎么样,夏收时节都到了,还不足膝盖高,估计这一季度是要绝收了。 还未等进村,便见一名中年妇人快步迎了上来。 “闺女,快来让姑姑看看!” 说话间,中年妇人已经来到了赵玲绮面前,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玲绮。 同时,赵玲绮也在仔细的看着对方。 虽说是堂姑,但眉眼间,仍然能看出二人的相似之处。 一番目光交流之后,中年妇人一把将赵玲绮揽入怀中:“哎呀,可算是见到娘家人了!” 说话间,中年妇人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滑落。 这时,一个瘸腿汉子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哎呀,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戚家让你受委屈了呢!” 赵玲绮从小被父亲养大,性格上也更偏向男孩多一些,被一个陌生女人紧紧抱住,她自是有些手足无措。 身体僵了半晌之后,她才轻声开口道:“您是景秀姑姑?” 中年妇人连连点头:“是我,是我!我是你景秀姑姑!” 第二百九十七章 留下我吧 啪啪啪! 几个嘴巴子抽到潘二脸上,后者的脸颊顿时肿成了猪头。 这时,萧广萱也从围观者口中,听出了意思,她策马上前道:“她是你买来的媳妇?” 被抽成猪头之后,潘二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女子并不好惹,他老老实实道:“是我买来的媳妇!都在官府登记过的!” 但说完,又觉憋屈,于是他补充道:“相公打媳妇天经地义,你管不着!” 封建社会本就是男权社会,再加上如今男多女少,所以女子的社会地位极低。 被相公殴打也没人会帮说情。 尤其是这种被拐卖来的女子,连娘家都没有,自然更没人帮着撑腰了。 若是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这话落到萧广萱耳朵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一直以来,她便不觉得女子比男人差,如今碰到这事,她自然是要管上一管。 只见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潘二,寒声道:“依据大周律令,拐卖人口乃是重罪!” “既然你承认,这女子是你买来的,那我便将你送到衙门,依律处罚吧!” “去,找顺天府的人来,将他抓走!” 旁边的侍女闻言便要动身。 然而,那潘二却丝毫不惧道:“哼!我媳妇是我买来的不假,但依照律令,拐卖人口只抓卖家,不抓买家,你就算将顺天府的人找来,又能奈我何?” “再说了,她在人贩子手中,还不一定能活呢,我将她买下来,也算是救了她一条命,不然的话,她弄不好早就被人卖到青楼,千人骑万人压了!” 潘二说罢,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起哄叫好,显然,那些人是支持潘二的。 萧广萱见状皱起了眉头。 潘二说的不错,大周的律令确实写明了拐卖人口者的刑罚,并没有说明购买者如何处置。 此时她固然可以亮明身份将对方抓起来,但抓起来之后呢?徇私枉法将人判刑? 她平日里最看不惯的便是严氏父子如此,如今轮到她身上,自然也不可能这样。 就在萧广萱思虑之际,那名素衣女子扑到了她的马前哀求道:“小姐,小姐,救救我吧,您救了我我给您当牛做马,我伺候您!” “您若是这次走了,他会打死我的!” 说话间,素衣女子已然泪流满面。 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萧广萱看着楚楚可怜的素衣女子,心中不由得一软,她看向潘二问道:“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她?我给你银子便是。” 潘二一听顿时急了,他道:“我像是缺钱的人吗?我就是看她漂亮才买的,要想救她可以,你再给我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来,我就把她给你!” 听到这话,萧广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沉声道:“看来你是给脸不要脸了!” “一句话,要么拿银子,要么我让人将你打个半死,再送官府!” “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大,就没干过什么坏事!” 说罢,萧广萱身后的十名女侍卫已然将潘二团团包围了起来,看那架势,若潘二不答应,怕是要将他打个半死。 潘二看了看骑在马上的萧广萱,又看了看脚下的素衣少女,眼珠子转了转之后,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头道:“一千两,我花了一千两买的她!你要是给我一千两银子,这人就是你的了!” 萧广萱闻言也不含糊,直接对侍女道:“给他一千两,让他滚!” 侍女随即从袖口掏出银票递了过去。 萧广萱如此痛快,倒让潘二有些不知所措,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银票,生怕有些差错。 “嘶!真的是一千两!” 验看无误,潘二倒吸一口凉气,他又抬头看向萧广萱问道:“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这次没等萧广萱开口,给他钱的那名侍女便骂道:“拿了钱赶紧滚,不然要你好看!” 这下潘二不敢再多说话了,他将银票塞进袖口,赶忙隐入人群。 见没热闹可看了,围观的百姓们自然也四散而去。 萧广萱低头看向那素衣女子,问道:“你是哪里人?” 素衣女子低着头道:“小女冀州人氏,家中父母双亡,之后被姨娘卖给了人贩子,拐卖到了这里!” 听到这话,萧广萱顿觉这女子身世可怜。 一声长叹之后,她从怀中掏出几块散碎银子递了上去道:“给你,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萧广萱,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您刚才花了一千两银子给小女赎身,小女这辈子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小女不要银子,只求今后能在您身边伺候您,以报答今日的恩情!” 看着一脸诚恳的素衣女子,萧广萱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嘶!我家也不缺婢女啊!” “你来了,也没什么用,再说了,我只是看不过眼才救你的,一千两银子对我家来说算不上什么!” “你还是拿了银子走人吧,去找个老实人家嫁了,今后好好过日子吧!” 素衣女子闻言泪如雨下,她抬头看向萧广萱道:“小姐是嫌弃我吗?您放心我很会干活的。” 萧广萱还想解释,但就在这时,一名侍女上前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哦!是吗?”萧广萱看了看日头,然后道:“算了,她就交给你们吧,我先走了!” 说罢,萧广萱策马便要离开。 素衣女子还想阻拦,但却被一旁的侍女按住。 “姑娘,拿了银子走吧,小姐说了,我们府上不缺丫鬟!”说着侍女拿出了一锭银子。 银子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百姓全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然而,那素衣女子却不以为意,她对着远行的萧广萱呼喊道:“小姐,求您救救我吧,您要是不收下我,那潘二还会来找我的!” “到时候,他肯定会把我的腿打断的!” “小姐,我求求您了!” 说话间,素衣女子已经开始给远行的萧广萱扣头了。 似是生怕萧广萱不答应,素衣女子每次扣头都用尽全力,几下之后,她的额头上便渗出血来。 侍女见状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零一章 准备守城 喜耀粮一愣,他疑惑的看向刘凌道:“刘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凌看向远处黑暗深邃的海面道:“今日虽然海匪被我击退,但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我预料不错的话,明日这些人必定来袭我蓬莱城。” “前些日子我已经向朝廷求援,让他们派遣救兵过来了,据我估算最多十日援兵便会到达。” “我需要你帮我守住蓬莱城,若城池守住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虽不足以抵消你勾结海匪的罪名,但保命应该是够了!” “若城池守不住,哪怕你之前没有勾结海匪,单单一个丢失城池的罪名,便足以要你的脑袋,怎么办还用我多说吗?” 此话一出,喜耀粮也彻底明白过来,他连忙答应道:“刘大人,我愿意帮忙,不!我愿意听您调遣守卫城池!” 刘凌闻言笑着摸了摸喜耀粮的头道:“甚好!甚好!现在便请喜大人回城安抚民心吧!” “告诉城中百姓现在起所有人安居家中,未经允许不得上街。” “若有人想要抗击海匪立功受赏者,可去你处报名,我刘凌必有重赏!” 听完刘凌的安排,喜耀粮赶忙点头答应,随后便马不停蹄的向着城中跑去。 随后刘凌的目光便又落到了焦邦等人的身上。 之前的求饶刘凌并未理会,所以如今的焦邦四人也不再多言,只是摆出了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刘凌勾嘴一笑,说道:“几位,勾结海匪走私货品该当何罪,你们可知道?” 耿直挺着腰板道:“不就是一死吗?要杀便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家伙的性格倒是一如既往,哪怕刚才焦邦几人都在向自己求饶,这家伙却也没吐出一句软话来。 刘凌玩味的笑了笑,然后道:“依照律令,是满门抄斩,也就是说你们全家老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人头落地。” 此话一出,耿直的腰板顿时不硬了,他看向刘凌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犹豫。 焦邦和翟兴家几人更是满脸惊慌。 “刘大人,是我等勾结王直贩卖货物,和我们家人无关,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几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戚英立刻暴怒。 他一脚将焦邦踹飞出数米远,随后骂道:“狗东西,你们家人是无辜的,那我的那些叔伯兄弟们又有什么罪过?为何遭到你们的毒手?”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耿直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对刘凌说道:“刘大人,你赢了我认栽,但我的家人确实罪不至死,还请您网开一面,为了报答,我耿家所有家产都能送给你!” “只求你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凌将双手负在身后,此时的他也在犹豫。 杀掉这些人固然简单,但随之带来的麻烦也必定不少。 毕竟他只是市舶司主事直属内阁,管的也是赚钱。 按着规矩,他应该将这些人控制起来,然后再上报巡抚,由本地巡抚来查清案情再上报刑部,刑部复核之后,再上报皇帝,最后皇帝批准了才能杀人。 他若是直接杀掉便是极大的越权,若是被人抓住这一点弹劾,恐怕又是一番麻烦。 如今正是建立市舶司的关键时刻,一些麻烦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毕竟上次的一个冲动,所带来的可是诏狱七日游,这次还是沉稳一些的好。 而且,这些人和城中剩余的很多百姓亦是沾亲带故,若此时全部杀掉,城中百姓的内心也会不稳,甚至一些还未被揪出来的人,为了保命会选择狗急跳墙。 所以,再三犹豫之后,刘凌沉声道:“将首恶带回城内看押起来,其余人全部放掉,让他们自谋生路!” “告诉他们,如今军情紧急,本官暂且饶他们一命,如今朝廷大军不日便到,若再敢同海匪勾结,立斩不赦!” 戚英也非噬杀之人,听到刘凌的话后,当即便安排人将焦邦四人及其一些嫡系手下揪了出来。 然后便将其他人释放开来,让他们赶快离去。 另一边,从海边撤回来的林全等人,已经在准备各种守城器械了。 现在和王直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而城中又有大量他所需的交易品。 这家伙只要不傻,便会在援军到来之前进行攻城。 所以如今的刘凌也是在争分夺秒的重整城备。 回到城中的焦家仓库,便见钱佳宁在赵玲绮的护卫下,正拨打着算盘,周围还有不少戚家子弟在清点各类物资。火山文学 见刘凌过来,赵玲绮忙上前道:“前方战事如何?” “一切顺利,王直已经被打退了,这里情况怎么样?”刘凌道。 赵玲绮指了指满是货物的仓库道:“这不正在清点,东西太多了,我估计所有东西加起来,能价值百万两的白银!” 刘凌点了点头又问道:“粮食多不多?” 赵玲绮指了指另一边的两个仓库道:“多!那边两仓库都是,够城中人吃个一年半载的了!” 听到这话,刘凌又松了口气。 因为军情紧急,林堂等人连夏收都顾不上便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不仅他们手上没什么粮食,耽误了芒种时节,估计到明年这时候他们才能收上粮食了。 所以,粮食自然成了刘凌最担心的问题。 听到粮草充足之后,刘凌自然也不再发愁。 …… 另一边黑山岛上的王直就完全不同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六刘七二人,气的肺都要炸了。 “妈的,你们两个废物,就因为看到火光了便不敢上前!幸亏刘凌手上兵卒不多,若是他有水军战船,你们两个便打算看着我们被杀不成?” 刘六刘七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王猛和曹刚亦是满脸愤怒,二人凭着水性不错,算是勉强逃了回来,但他们的手下却失散严重,能回到黑山岛的人十不存一。 虽说这其中有自身指挥的问题,但现在有两个背黑锅的,二人自然也乐意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这二人头上。 “刘六刘七,今日之败全在你二人,若你们能及时带人赶到,蓬莱城早就攻下来了!” “就凭这件事,老子宰了你们都不为过!” 说话间,脾气暴躁的王猛便抽出刀来,作势便要砍了这二人。 第三百零三章 开始攻城 次日清晨,刘六刘七率领着麾下的近万名海盗早早的便来到了海岸边。 因为手里兵卒不多,再加上蓬莱附近海岸线绵长,且很多地方都能登陆,所以刘凌直接放弃了击其半渡的想法,而是将所有力量全都放到了蓬莱城的防御上。 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陆地之后,二人便将人马聚集到了蓬莱城下。 王直鲁斌等人也随后抵达。 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这次王直足足带来了一半人手作为后续部队前来协助攻城,务求必克。 而城楼之上的士兵们也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防守器械,就等着对方前来进攻了。 随着刘六的一声冲锋,蓬莱之战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海上作战,弓箭这种远程的攻击手段自然是首选,所以在刘六的冲锋命令下达之后。 数不清的海盗便手持弓箭对着城楼上开始抛射。 城楼上的士兵也早有准备,当即拿出盾牌进行防御。 弓箭能射到城墙上但人就不行了,想要进城要么爬城墙,要么把城门砸开。 因为命令下的比较仓促,刘六刘七根本来不及准备攻城的云梯,所以唯一的办法也只能砸城门了。 就这样,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几十名海盗抬着一根粗壮无比的木头,对着城门的方向便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这些海盗即将来到城下的时候,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城楼上随即抛出来七八个酒坛。 酒坛子有的落到了地上,有的落到木头上,落地之后酒坛破碎,里面黄色的油脂随即淌了出来。 紧接着,城楼上便又射出十几支火箭。 火箭点燃油脂,城门口瞬间发生爆燃,几名海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大火包围。 灼烧的痛苦让他们本能的挣扎逃窜,其他海盗也被吓得不轻,反应快的丢下木头的架子便跑,反应慢的则直接被木头砸在身下,随后火焰流淌过来,同样也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紧接着,城楼上的士兵也开始向城下抛射弓箭。 一支支箭矢如流星般落下,城下的海盗们毫无防备,当即被射死射伤百余人。 和正规军不同,除了个别情况,海盗们都是顺风一拥而上,逆风一哄而散。 刚开始城楼上毫无反应的时候,那些海盗们自然是可着劲的射箭攻击。 如今城楼上开始反击了,并且还射死他们很多人,海盗们当即开始后撤。 负责督战的刘六看到这一幕之后,当即喝道:“全都给我站住,继续攻城,再有后退者,立斩不赦!” 说话间,刘六麾下的嫡系也纷纷亮出了手中兵刃。 看着背后雪亮的大刀,原本后退下来的海盗也不得不转过身去继续攻城。 昨天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刘六刘七二人因为畏缩不前,差点被东家砍了。 今日他们是戴罪立功,必定玩命攻城,若自己后退,这二人应该是真的敢杀人。 于是,那些海盗们也不得不来到城下继续攻城。 当然,攻城方法还是没什么变化,他们依旧是以弓箭掩护,并抬出了攻城木准备将城门撞开。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还拿出了一些盾牌来进行防御。 这次城楼上的守军没再装孙子,在他们抬出攻城木的同时,城墙上的士兵们便开始向下抛射弓箭。 这次海盗们有了准备,弓箭的作用自然是大大降低,而负责攻城的几十名海盗也顺利的抬着攻城木再次来到了城下。 上一根攻城木上还燃烧着熊熊烈火,周围还有十几具被烧死的尸体。 所以,这次这些海盗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备城楼上突然落下的酒坛。 然而,这次城墙上的士兵却像是没发现他们似的,直到这些人来到城门口处,也并未再往下浇火油。 眼见如此,带头的那名海盗随即大喝道:“兄弟们冲啊!撞开城门,里面的财宝美女都是我们的!” 一声呼喊几十名海盗随即怒吼着向着城门撞了过去。 古代的城门都是木头外面包着铁皮的,看上去挺结实,但若是被攻城木连番冲撞,也难以招架住。 所以在这些海盗们看来,自己一方是胜券在握了。 而负责督战的刘六,在看到攻城部队架着攻城木来到城门口之后,亦是满脸兴奋。 在他看来,只要打开城门,自己麾下兵卒一拥而上,刘凌一方根本顶不住。 远处的王直等人同样露出微笑,他们也觉得,只要攻城木将城门撞开,那任凭刘凌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几十名抬着攻城木的海盗向着城门发动了冲锋。 “杀呀!” 就在这些海盗们发出怒吼的同时,原本紧闭的蓬莱城门突然打开。 这下海盗们全懵了,自己还没撞这城门怎么突然就开了? 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的便想停下,而有的人则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向前冲锋。 这一走一停之间,攻城木当即便失去了平衡,向着一侧倒塌过去。 砰! 巨大的木头落到低声,让整个地面都为之一震,有的海盗躲闪不及直接被砸中。 痛苦的哀嚎声回荡在城门洞中无比刺耳,不过,他们的痛苦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在城门彻底打开之后,里面便冲出几十名兵卒,将这些人就地解决。 随后,兵卒们便抬起了落在地上的攻城木,向着城中退去。 刘六所在的位置,距离城门太远,他只看清城门被打开,并未看清其他,所以他当即下令道:“城门打开了,所有人给我上,入城之后,财宝美人任你们挑选!” 一声令下,他周围所有的海盗们全都向着城门猛冲了过去,就连那些射箭的也全都丢下了手中的弓箭向前冲锋,生怕落后一步,财宝便被别人抢了去。 然而,就在这些人接近城门的时候,已经将攻城木抬入城内的士兵随即又将城门关闭。 看到这一幕,一众海盗们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城门怎么又关上了? 然而还未等他们想明白,城楼上的盾牌便猛然撤去,随后在林全的指挥下,一众弓箭手对着城下的海盗们开始点射! 第三百零四章 造反吧 一时间,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刚到城下的海盗们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城门关上了,快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城下的海盗们便疯狂的向后逃窜。 看着下方落荒而逃的海盗们,刘凌忍不住直挠头。 这些家伙是在闹着玩吗? 攻城没有攻城器械,抬出攻城木之后竟然一波一波的送人头。 士兵们的进攻和后撤完全没有章法。 就这些人,竟能盘踞在这里这么多年而且规模越来越大。 这时,林全来到旁边道:“他们好像退了!” 再看城下,那些海盗们确实开始亡命般的向后退去。 刘六看着眼前如丧家之犬般逃命的手下们急得跳脚。 昨天可是说的明白,今日若是攻下城池,功过相抵,若是攻不下,可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想到这,刘六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他抽出钢刀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督战队听令!凡是有人越过此线者立斩不赦!” 督战队们都是刘六的嫡系,而且这些人也明白,若是前面那些炮灰们攻不下城池,那接下来他们便要顶上去。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这些负责督战的海盗们自然是挥舞着刀剑向前阻拦。 从城下撤回来的海盗们见督战队这般架势,他们也顿时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后退。 当然,要他们再冲锋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参加海盗大多都是混碗饭吃,刘六指着他们卖命,实在是天真了些。 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任由刘六骂遍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也没人再往前冲了。 就在刘六想要下达严令的时候,王直缓步走了过来:“停下吧!” 刘六赶忙上前:“东家,可是这……” 王直指了指周围的山林说道:“让兄弟们去砍伐树木制作云梯,等军械齐备之后再进攻不迟。” 刘六如蒙大赦,赶忙招呼手下向着四周山林蜂拥而去。 叫停了攻击之后,王直便带着几人来到了城下不远处,他看着面前高耸的城墙,呼喊道:“刘凌刘大人,不知可否出城一叙?” 第三百零五章 两百万两白银 这话就是逗人玩了,二百万两白银,现在朝廷怕是都拿不出来,更不要说一个海匪。 不过这也怪不得刘凌,谁让对方拿两百万两百银忽悠自己呢。 然而,就在刘凌以为王直无话可说的时候。 便见城下的王直突然道:“呵呵,只要刘大人能合作,两百万两的白银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这样,给我三天时间,我凑齐两百万两白银送来,然后你再将城中货品全都交给我出手如何?” 刘凌闻言先是一惊,但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对方的计谋,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先答应下来。 至于之后如何,就之后再说了。 于是,刘凌也将计就计道:“好啊!那便三天后见,你若能拿来两百万两白银,我便将城中货品送给你!” “一言为定!”说罢,王直对着城楼拱了拱手,然后便带着自己的手下转身离去。 紧接着,蓬莱城下的数万海盗,也在王直的命令下缓缓退去。 不过,这些海盗们也没回到海上,而是纷纷涌入周围的山林之中,开始砍伐树木,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做些攻城用的工具。 二人的对话,林全等人也全都听到了。 看着王直率众离去的背影,林堂说道:“凌儿,这些人怕是要制作云梯和攻城车了,若是手脚够麻利,三天时间能做出不少来。” 旁边的林全闻言满不在乎道:“做出不少来又能如何?这些海匪根本没有攻城的经验,就算给他们再多的云梯和攻城车又能如何?” 林默、林腾几人也连连点头,显然经过今日之战,林全等人也算是彻底了解了这些海盗们的战力。 这些人估计连梁山那些山匪都比不上,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凌的想法和林全等人类似。 这倒不是他骄傲自满,而是对方今天的表现实在拉胯。 不过,刘凌虽说看不上这些海匪,但对王直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这家伙能主动提出休战三日,必定有他自己的底牌,所以,刘凌沉声说道:“海匪们虽然不值一提,但也不得大意。” “这个王直说是休战三日,但谁知他们会不会趁夜发动偷袭,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从今天开始,自我以下所有军官全部在城墙上吃饭睡觉,防止敌军偷袭。” “据我估计,最多十日,援军必到,到那时便能将这些海匪一网打尽!” 林全等人齐声说道:“是!” 就这样,守城战的第一日便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刘凌一方虽说人数较少,但他们据城而守防备力量完善,还算稳固。 王直这边仓促进攻,手头上没有什么趁手的攻城器械,海匪们也从未经历过类似的训练,所以根本没什么效果。 很快第二天到来。 王直一方依旧在城下赶制攻城器械,不过因为没有类似的经验,所以效率很慢。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工地,林全心痒难耐道:“凌儿,要不咱们出城和他们野战一番?” “凭借鸳鸯阵法,我们也未必会落下风?” 听到这个提议,刘凌也有些意动。 三千兵力虽然和对方相差十倍,但以这些海盗们的战斗意志,只要击溃对方的前锋,他们的整个战阵便会直接崩溃。 若真能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刘凌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这样干有点冒险。” “而且,一旦被海盗们抄了后路,我们怕是只能进山了!” 林全闻言也只能作罢。 又是一日过去,预料中的夜袭并没有发生,刘凌也没有安排人进行偷袭,没办法他手下人实在太少,一旦有所损失,守城的力量怕是都难维持。 当天光放亮,刘凌再次眺望城下的时候,便见前方两三里开外的地方,已经堆积了不少大箱子。 并且陆续还有海盗从船上抬着箱子来到那里。 看着七八个海盗费力抬箱子的样子,刘凌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这家伙真的打算拿出两百万两白银来!” 刘凌原本还想着向下方喊两句话询问一下,但思索之后还是作罢了,反正无论如何,自己也绝对不会打开城门的,更不会将城中的货物交出去。 第三百零六章 拖延时间 王直看着城楼上的刘凌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孙二臭上前道:“东家,这家伙诡计多端,怕是没那么容易答应,小心上当。” 看了看孙二臭,王直沉声道:“无妨,找个人进城清点便是,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会!” 孙二臭闻言随即招呼来一名海盗,让其去城中清点。 这海盗倒也是个胆大的主,大大方方的便来到了城下。 “喂,我来了快开城门。” 海盗话音刚落,一个竹筐便从天而降。 “上来吧!”刘凌说道。 就这样,这名海盗来到了城楼上,刘凌随即对一旁的林全道:“好了,带着这位兄弟好好清点一下城中物资吧,记住要仔细,所有货品都要留下账目。” 林全自然也知道刘凌是在拖延时间,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将海盗引下城去之后,刘凌便对着王直呼喊道:“王大当家的,货物很多,还请耐心等待。” 王直一脸笑容的说道:“不急,不急,慢慢查点便是。” 城楼上的刘凌,看对方这幅样子,心中更是疑惑。火山文学 这家伙难道看不出自己在拖延时间?还是说他手中也有需要时间准备的杀手锏? 刘凌心中提起了小心,他看向城池周围,只见蓬莱城四周并无大江大河,而且这里毗邻大海,就算用水攻也根本没用。 至于其他的刘凌却是实在想不到了。 思虑片刻,他对一旁的林堂说道:“告诉兄弟们一定要小心,这家伙指不定要玩什么阴谋诡计呢!” 林堂点头答应。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在这期间王直一直都守在城下,甚至这家伙还喝起了茶水,一幅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他越是如此,城楼上的刘凌便越是感到不安。 很快又是一天时间过去,进城的那名海盗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清点,算是将所有货品大致清点清楚了。 林全本想再拖延一二,但那海盗确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城,无奈林全也只能找到刘凌汇报情况。 而就在这时,王直也再次来到了城下,他对着城楼呼喊道:“刘兄,我进城的哪位兄弟怎么样了?我有些话想和他说两句,麻烦让他出来一下吧!” 刘凌思虑片刻后,回答道:“你哪位兄弟很尽职啊,他昨天不眠不休清点了一整天,现在还在清点,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能清点清楚了,还请王大当家的稍等片刻!” 闻言,王直再次退去。 这下,就连刘六刘七二人也看不下去了,二人上前道:“东家,这家伙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若再等几日,朝廷的援军来了,那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王猛和曹刚也上前表态道:“东家,直接攻城吧,如今我们的云梯和攻城车都做出来了,几万人一起攻城,他那点人马挡不住的!” 面对四人的请战,王直并未表态而是看向周青松道:“军师,你怎么看?” 周青松看看城楼,又看了看王直,说道:“此人是在拖延时间不假,但我想东家肯定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才会任由他拖延的,所以几位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听到这话,王直脸上露出了笑容:“呵呵,还是读书人聪明。” “朝廷的内线已经传来了消息,京城派出了京营和鲁州军的主力作为援军即将抵达蓬莱。” “不过他们行军速度并不快,据估算,他们至少还有五日才能到达这里,所以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而且,攻城一事务求速胜,越是拖得久,便越是伤亡惨重,所以还是准备完备之后,一击毙命的好!” 听到王直的话,刘六刘七等人随即开始拍起了马屁。 “东家真是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啊!” “是啊是啊!简直堪比兵仙武圣,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 王猛和曹刚对二人谄媚的样子颇为厌恶不过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一名海盗走上前来说道:“东家,大掌柜的差我来问问您,说何时能攻下城池?我们岛上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而且东奴国也已经有客商到达了。” 此话一出,王猛瞬间暴怒,他一脚将传话的海盗踹翻在地,并骂道:“混账,他鲁斌还敢催东家做事?还反了他了!” 打完骂完还不过瘾,王猛又抽出刀来,似乎还想给这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放放血。 那倒霉蛋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传个话还能有性命之忧,于是,他连忙磕头道:“三掌柜的饶命,东家饶命,我只是传话的,这话是大掌柜的说的,和我没关系啊!” 这时,王直也摆了摆手道:“算了,既然客商们都来了,大掌柜的前来催促也合情合理。” “你回去告诉他,三日之内必定破城,让他接待好那些客商便是。” “谢东家饶命,谢三掌柜的饶命!”倒霉蛋海盗给王直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便落荒而逃。 等那人走远,曹刚也一脸愤怒的说道:“这个鲁斌越来越放肆了!那天我找个茬干死他!” 旁边的刘六刘七闻言,只是低着头,话都不敢说一声。 王直则皱起眉头道:“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屁话?鲁斌是大掌柜的,跟了我很多年了,劳苦功高,岛上的事情,他都能处理,若没了他,你们打算把我累死不成?” “今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简单训斥了两句之后,王直又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让你们的人带着云梯分四面将城池包围。” “刘六围东城,刘七围西城、曹刚围南城、王猛围北城,等我下令之后,你们四人同时进攻城池,务求必克!” “敢有怠慢者,立斩不赦!” 听到这话,四人顿时兴奋起来。 “是!东家!” 就这样,王直背后的海盗们开始向着城池四周调动,数万海盗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将蓬莱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股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蓬莱城。 第三百零七章 失去耐心 城楼上的刘凌自然也看到了阵型的变化,他赶忙对着林全等人说道:“他们估计要攻城了,告诉兄弟们做好准备!” 他话音刚落,城下的王直便又开口了。 “刘兄,我进城的那个兄弟怎么样了?他不会被你杀掉了吧!” 刘凌瞥了一眼王直,然后道:“没有,这不在这呢嘛。” 说话间,几名士兵便架着五花大绑的海盗来到了城门楼上。 “王大当家的,你这兄弟不老实啊!清点的时候,手总是乱摸,弄得我丢了好多东西!这不我给绑起来了,准备交给你自行处置!” 随后,刘凌便让士兵们将那名海盗又用箩筐放了下去。 不过此时海盗身上的绳索并未解开,所以他不能回到己方阵营去,只能在地上不停的挣扎。 王直见状随即招呼人上前营救。 与此同时,他又对着城楼上喊话道:“多谢刘兄帮我管教。” “现如今东西我也清点过了,白银我也拿来了,不知兄弟什么时候能将那些货物全都交给我?” “实话和你说,东奴国的客商都已经来岛上了,就等着这些货物了。” 王直说罢,城楼上半晌没有回复。 就在他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便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我们刘大人出恭去了,一会就回来!” 听到这话,王直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他对着身边人说道:“通知下去,准备攻城!” “是!” 片刻之后,王直又催促道:“不知王大人回来了没有?” 城楼上回话道:“我们刘大人说他正在擦屁股呢!” 王直闻言瞬间笑了,他问道:“怎么你能和他说话?难道他是在城楼上出恭的?” 此话一出,王直身边的海盗们顿时大笑。 城楼上的刘凌也是一万个无语,这家伙,传个话都不会传。 “告诉他,就说我已经在往这边赶了,别再说我说的了!” 小兵闻言连忙道:“我们刘大人已经在往这边赶了,马上就到!” 王直又等了些许时间,随后他又问道:“刘大人来了没有?” 小兵看向刘凌,后者沉声道:“就说我屁股没擦干净,又回去擦了!” 小兵闻言眼睛都直了,但看刘凌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他又对这城下呼喊道:“我们刘大人说,他屁股没擦干净,得再去茅房擦一擦!” 这下不止城下的海盗们哄然大笑,就连城楼上的士兵们也忍俊不禁! 刘凌则被这小兵搞的彻底没脾气。 这次,不等王直再发问,刘凌便从城墙上露出头来说道:“王大当家的,我回来了!” 王直满面春风道:“刘兄,是昨天吃坏了肚子吗?” “是啊!这鲁州的饭食我着实吃不习惯。”刘凌顺着王直的话道:“对了,你们岛上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那天我去你们岛上转转,到时候你可得管饭啊!” 王直闻言点头道:“这是当然,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将城中的货品交出来吧!” “我等着售卖呢,不然这两百万两银子,我可不敢给你。” 看着头顶耀眼的太阳,刘凌心中暗道:“再和他扯皮几句,拖上一两个时辰,今天便又过去了。” 打定主意,刘凌便接着说道:“好啊!但那些货品有些多,我一件件从城上丢给你如何?” 王直低眉思索片刻后,点头说道:“好啊!那便有劳刘大人了,你丢下来一部分,我便再让人送一部分白银上去!” 从内心来说,王直是不想攻城的,若刘凌真能将那些货物全都交出来,他也会立刻撤回到岛上。 见王直答应,刘凌随即又道:“好,那我派人去取,你在城下稍等!” 这时,王直的眼睛也看向了头顶的太阳,他说道:“刘兄,我时间有限,你若是真心诚意想要和我做这笔生意,便尽快吧,不然的话,等过了午时,我可要自己进城去取了!” 毫无疑问,这句话算是给刘凌下最后通牒了。 刘凌点了点头道:“好,放心,我是真心诚意想和王大当家的做这笔生意的。” 随后,他便对着一旁的几个小兵说道:“去城中搬来一些布匹上来!” 第三百零八章 守城战 在大周,一两白银大概能买一石粮食,也就是不到二百斤的样子。 先登城者赏银八千两,大概便能购买一百六十万斤的粮食。 若是购买田地的话,按最高标准三十两银子一亩的良田算,便能购买二百六十多亩良田。 如果懒得雇佃户种田也行,去京城严首辅家中将这八千两银子交给管家,他便能帮你在一个偏远地带弄个县令干干。 只要有些手段,能上下打点关系,便可以随便刮地皮赚银子。 换句话说,只要拿到这八千两白银,不仅自己能一步登天还能福及子孙。 这还不算负伤、人头奖赏以及是否能撞大运将刘凌抓住的情况。 所以,在听到王直所说的这些话后,那些海盗们一个个疯了似的向着城墙发动了进攻。 很快消息也传到了刘六刘七等人的耳中,这些人的手下自然也疯狂冲锋。 就连刘六刘七本人都恨不得冲一把博博运气。 毕竟,他们虽说是掌柜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打工赚工钱的,三万两白银对他们来说也绝对不算是小数目了。 只不过,和那些海盗相比,他们地位还算高,也没什么生存压力,所以犯不着玩命。 看着自己手下卖命冲锋的样子,王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身为海盗们的头领,对自己这些手下再了解不过了。 这些人说是墙头草有些过了,但却也是顺风猛如虎,逆风怂如狗的一群家伙。 此次攻城己方虽说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但苦于没有攻城经验,想要短时间内拿下蓬莱并不容易。 所以,王直也只能以金钱换取士气。 毕竟,二百万两白银就在这摆着,打赢了就能兑现,给谁谁都会玩命。 几万个玩命的人,围剿几千城中困兽,这也算得上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了! 就这样,四面八方的海盗们将蓬莱城团团围住,他们抬出刚刚做好的云梯便开始不要命的爬城墙。 和电视剧中的城池不一样,除去北京、山海关、潼关等一些比较重要的城池和关隘,剩下的大多都是以夯土堆积而成的城墙,外面再弄上简单的一层条石墙加固。 一些较为贫困的地方,甚至连条石都没有,完全是一面土墙。 至于高度,一般的城池有个三四米的高度便算是高的了,还不到两层楼高。 弄个梯子往上爬很快便能登顶。 若是狠一点,直接用凿子凿城墙也能将城墙挖个窟窿出来。 当年在洪都(今南昌)以两万人抗衡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朱文正便在守城的时候遇到过城墙被挖穿的情况,也幸亏这位爷能力出众将城池守住了,不然朱元璋能否熬到鄱阳湖大战还是个未知数。 蓬莱城的城墙还算凑活,距离地面四米的高度,上面也有条石覆盖,防御力尚可。 但当城楼上的刘凌,看到四周疯了一般的向着城下冲来的海盗们,刘凌仍然觉得头皮发麻。 双方十倍的人数差距,莫说是砍,就是一人撒泡尿也能熏死他。 “放箭!”就在这时,负责指挥的林默一声大喝,城墙上的士兵们随即开始向城下抛射弓箭。 一时间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但那些海盗们并未再向之前那样抱头鼠窜,而是悍不畏死的继续冲锋。 甚至有些人看到箭矢之后不仅不躲,反而主动撞了上去,以达到受伤的目的。 毕竟,王直可是说了,负伤者也有一百两的赏银。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抬着云梯架到城墙上开始攀爬。 看着四周蚂蚁般的海匪们,林默赶忙说道:“扔滚木礌石!” 随后,士兵们便拿起准备好的大木头和大石头朝城下扔了过去,同时还有人拿着长木杆将云梯向外面推去。 很快十几架云梯便被掀翻在地,同时滚木礌石也砸死了不少海匪。 海匪们的第一波攻势被瓦解。 可还不等刘凌他们喘口气,原本被掀翻的云梯又再次架了起来,从云梯上摔下来但没死的人,接着玩命的往上爬。 这下刘凌的嘴角开始抽搐,他骂道:“这些王八蛋,打了鸡血不成?” 与之相比,林默还算淡定,他笑道:“嘿,这场面和蒙古骑兵攻城的时候差远了!” “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随后他大手一挥道:“上金汁!” 一声令下,一锅锅煮沸的金黄色液体便被端了上来,随着林默的一声“浇”。 十几锅金汁便从城楼上浇了下去。 所谓的金汁,其实就是煮沸的粪水,这玩意直接杀伤力和开水差不多,但因为是粪水,所以被烫伤之后会有很多细菌侵入体内。 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被这玩意浇中,基本上就是半只脚踏入地府了! 金汁浇下去的瞬间,城下便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然而,林默的手段还没完,他随即又下令道:“浇猛火油,烧!” 嗖嗖嗖,又是几桶油浇了下去,随着火把落下,城下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因为手中有钱,所以这些海盗们的装备相当不错,个个有甲胄护身。 但这些甲胄在烈火面前却失去了所有的防御力量,他们开始挣扎着四散奔逃,飞溅的猛火油很快又点燃了其他海盗的衣服。 再加上海风吹拂,城下的大火愈演愈烈。 然而这还没完,在倒下猛火油之后,林默随即又下令让士兵们对着远处的海盗们抛射弓箭。 这下海盗们彻底扛不住了。 八千两银子虽然诱人,但前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自己再冲过去十有八九也要被烧死,再加上城楼上不停抛射的箭矢,让那些海盗们根本不敢停留原地,只得向后退却。 就这样,林默的三板斧抡完,抱着发财梦前来的海盗们被杀的人仰马翻。 而王猛在看到己方士兵向后退却的时候,他并未阻拦,而是对着身后的预备队道:“兄弟们,前面的人退了,该咱们上了,这次攻城木和云梯一起上,定要将城池攻破!” 一声令下,王猛背后的海盗们亦是奋勇当先的向前冲锋而去。 而那些原本已经退回来的海盗们,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再次冲锋,他们犹豫片刻之后,当即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扭头又向着城墙杀了过去。 开玩笑,我们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消耗了他们一点体力,你们就要来争功抢城池? 见鬼去吧你们! 就这样,人潮再次涌了过来。 这次,林默也被对方的架势搞懵了。 怎么这些人比那些蒙古鞑子们还要勇猛?一个个都不要命的往前冲? 还不等林默想明白,城下的海盗们便掏出了弓箭,对着城楼上开始抛射。 林默赶忙下令举盾防御,但终究慢了半拍,一些士兵被箭矢击中,不过幸亏这些人也有甲胄防身,所以伤亡并不大。 就这样,城楼上的士兵们顶着盾牌开始和海盗们激战。 咚! 突然,一声闷响自城门楼处传来,与此同时整面城墙似乎都震了三震。 林默低头看去,便见几十名海匪正抬着攻城木对城墙猛砸呢。 “滚木礌石!滚木礌石!快快!” 林默一番急呼之后,几个大石头和大木头便顺着城门楼砸了下去,抬着攻城木的海匪们当即被砸了个人仰马翻。 可还不等林默松口气,其他的海匪便立刻又将攻城木抬了起来,并向着下方的城门猛撞了过去。 咚! 又是一声闷响,林默赶忙呼喊道:“再浇猛火油!” 两名士兵将四个装满油脂的酒坛子丢了下去。 这次海盗们倒是学聪明了,看到酒坛子从天而降,原本围拢在攻城木旁边的海盗随即四散而去。 随着火把落下,攻城木周围燃起了熊熊烈火,惨叫声响起,确是一些被滚木礌石砸中,丧失异动能力的海匪发出的惨叫。 其他海匪丝毫不受影响。 紧接着,这些海盗们便开始用城门口的沙土灭火,不一会功夫,由猛火油引燃的大火,便被海盗们扑灭,随后这些人便又上前将攻城木抬起,对着城门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林默只觉头皮发麻。 “奶奶的,这些人还真有两下子,竟还懂得用土灭火。” 第三百零九章 反冲锋 王直看了一眼周青松,随后摇头笑道:“不会,此战我必杀他!” 与此同时王猛在收拢了部分残兵之后,再次向着蓬莱城发动了冲锋。 虽说之前死伤惨重,但重赏就摆在眼前,所以这些海盗们的士气也丝毫不受影响。 依旧玩命的向前冲锋。 只是经过刚才的教训之后,王猛并未再选择用攻城木破城门,而是架起了云梯。 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一架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海盗们开始拼命攀爬。 林默一方则依旧用盾牌防御,再加上滚木礌石,以及金汁、开水进行攻击。 同时,他也调集了不少弓箭手对城下抛射。 惨烈的城池攻防战正式展开。 而就在城楼上陷入苦战的同时,城内突然出现了混乱。 只见几十名身穿麻衣的百姓突然出现在大街上开始四处放火。 一时间城内火光四起。 眼见一场骚乱即将发生,负责巡查城池的戚英等人立刻围拢了过来。 对于这些作乱之人,戚英等人丝毫没有客气,当头便是一刀。 同时,他还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四处救火。 虽说这场混乱出现的比较突兀,但也未对战局造成多大的影响。 真正麻烦的,还是那些拼命爬城墙的海盗们。 “这边有人上来了!”士兵们一声呼喊,却是一架云梯上已经窜上来一名海盗。 爬上城墙,那海盗无比兴奋! “我先登上城墙,八千两银子是我的了!” 然而,还未等他将话说完,数根长枪便捅了过来,他抽刀想要防御,但士兵们根本没给他机会。 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随后此人便被挑下了城墙,沿途还砸下去几个海盗。 有了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很快便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此时,就连刘凌也顶盔挂甲手持钢刀开始帮助防御了,没办法他们手下人实在是太少了。 砍翻一名立足未稳的海盗之后,刘凌大呼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默亦已经手持长枪亲自上阵,听到刘凌的呼喊之后,他忙问道:“那怎么办?还有好几天呢,总不能把猛火油全用了吧!” 说话间,又有数名海盗登上城墙,两名士兵也被对方砍翻在地。 周围的士兵赶忙上前堵漏,但这次登上城墙的海盗实在不少,而且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海盗登上城墙。 眼见对方即将站稳脚跟,林默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长枪连刺,刹那间便结果了两人。 紧接着,其他士兵也赶忙上前将这些海盗全都赶下了城池。 另一边,刘凌也再次砍翻了一名海盗,但他的肩膀上也挨了一刀,不过盔甲质量比较好,并未受伤。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随着越来越多的云梯搭在城墙上,刘凌一方本就不足的兵力愈发捉襟见肘。 而城下的海盗们在看到上面有人站稳脚跟之后,更加疯狂的向上攀爬,生怕自己拿不到赏银。 看着城下乌压压一片的海盗,刘凌咬牙道:“这样守都守不住了,我下城带林腾出城作战,让你们缓上一口气!” 说罢,刘凌便快步向城下跑去,林默想要说话,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抵达城下之后,刘凌立刻将林腾及其麾下五百余名生力军召集而来。 随着开城门的命令下达,原本紧闭的城门再次打开。 当城门徐徐打开,原本正向着城楼上攀爬的海盗们明显愣了一下。 他们完全搞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突然把城门打开了。 不过,由于前两次猛火油的焚烧,这些人也不敢轻易上前。 而就在这时,林腾擎枪指向城门外大喝道:“兄弟们跟我杀!” 一声令下,士兵们发出震天的怒吼冲出城去。 在冲锋的同时,他们依旧不忘摆出鸳鸯阵的阵型。 随着先头部队冲出城门,城门外的数十名海盗当即被长枪洞穿,与此同时,城楼上的林默也赶忙下令停止投掷滚木礌石以免误伤。 此时的海盗们是彻底懵了,他们万没想到,一直据守城墙的守军,居然敢出城作战。 很多海盗为了赏银涌上前来,打算将这支胆敢出城作战的守军歼灭。 然而,等来到近前他们才发现不对劲。 和一般的大周军队不同,这些人的兵器十分古怪,有满是倒刺的长杆、巨大的盾牌、短刀以及长枪! 海盗们冲上前来,面对的只能是巨大的盾牌,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狼宪便已经糊到了他们的脸上。 尖锐的倒勾只要挂到便没法逃跑,紧接着长枪手和短刀手便会将这些海盗们送去西天。 就这样,林腾及其麾下数百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城门口的一众海盗们打的抱头鼠窜。 尽管负责指挥的王猛骂遍了这些人的祖宗八代也完全无用。 海盗们新一轮的进攻直接被林腾的反冲锋所击退。 要说最尴尬的还是那些爬城墙爬到一半的海盗们。 这些人还没爬上城墙,后面的队友全跑了,搞得这些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关键时刻,还是林腾替他们做了决定——统统掀翻云梯摔死。 在将城下的海盗们解决之后,刘凌赶忙道:“将所有云梯运送入城,别再留给他们!” 一声令下,林腾随即匀出一半的人搬云梯,剩下的人则继续追击海盗。 一番乱战之后,攻击北城的海盗们被彻底击退,这些人精心准备的云梯也全都成了刘凌一方的战利品。 等回城拆解一番,这些东西立刻又能变成武器往下扔。 林腾虽说比较勇猛,但手下人实在太少,面对上万名海盗,他这几百人吓唬吓唬对方还行,真要是死磕,累死他也杀不了人家多少。 于是,在云梯被搬进城之后,他便又火速带人回到了城内。 这次,海盗们没敢再继续追击,只能在原地看着。 眼见这种战术有用,刘凌立刻让林腾和林堂两大预备队的指挥官去其他方向的城墙进行支援。 在此期间,林默等人也没闲着,他们火速安排军医帮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口,并让人将准备好的滚木礌石往城楼上运,随时准备迎接海盗们的下一轮冲锋。 刘六、刘七、曹刚三人的指挥能力和王猛差不多,甚至还要稍逊一筹。 面对突然从城中杀出的守军,这些人竟除了下令冲锋之外竟毫无反应。 可这些海盗们面对鸳鸯阵,又根本没有任何破解的方法,只能被杀的人仰马翻。 林堂和林腾叔侄二人率军很轻松的便将其击溃,并且将这些人攻城用的器具尽数毁坏,或者收纳回城。 而之前从城门楼上浇下去的猛火油,又让这些人丝毫没有趁机往城门冲的打算。 就这样,进攻四面城墙的海盗们皆被击退。 原本王猛还想组织人继续发动冲锋,但就在这时,王直却突然开口道:“停止进攻吧!” 王猛一个愣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家,再冲一次吧,他们已经快撑不住了,这次我们有了准备定能破城!” 王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战不迟!” 此话一出,王猛顿时不再说话,随后他便下令让手下们撤兵。 很快,王直的消息便也传到了其他三人耳中,就这样,原本围绕着蓬莱城猛攻的数万海盗开始后撤。 城楼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彻底松了口气。 虽说出城作战这招将敌军暂时击退了,但他们人数上的劣势依旧无法抹平。 每死一人都是对他们战力的极大削弱。 刘凌看着远海如血的残阳亦是有些头痛。 此战他还是低估了王直攻城的决心以及兵力,以至于现在陷入被动。 看着周围疲惫不堪的士兵,再看看远处如潮水般退去的海盗们,刘凌喃喃道:“妈的,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城外,原本分列蓬莱四城的数万海盗又聚集到了一起。 王直看着垂头丧气的刘六刘七等人安抚道:“怎么都低着头?” 曹刚抬头看了一眼王直道:“几万人打几千人还打成这样,多丢人!” 一般的海盗,有个百十人便算是较大规模了。 而王直手下足有几万人,在渤海海域算是一霸,就连女真部落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这自然让曹刚等人颇为自负,认为朝廷大军不过尔尔,只要己方想的话,哪怕席卷整个鲁州也不费吹灰之力。 可今天一战算是把他们打回原形了,别说整个鲁州,就连守在嘴边的小小蓬莱城他们都没能啃动。 据估算,今日一战他们至少死了千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听到曹刚的话后,王直笑着点了点头道:“呵!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战败对你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知道了自己不足,今后全力弥补便是。” “至于攻下这小小的蓬莱城,还不是什么大事。” “今日你等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听到这安抚的话,曹刚几人大为感动,他们答应一声便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周松青突然道:“且慢。” 众人目光看向周松青,后者随即道:“东家,今日一战刘凌虽说守住了城池,但料想他也是损失惨重。” “此人好出奇谋,如此境况之下,我推断他今夜定会前来偷袭,所以东家还是安排一些人守夜比较妥当。” 听到这话,曹刚几人也连连点头。 然而,王直却不以为意道:“偷袭,他拿什么偷袭?我数万人马在此,他只要出城便必死无疑!” 周松青还想说什么,但却被王直以眼神制止。 一旁的刘六在听到王直的话之后,也放松了下来,他上前拍了拍周松青的肩膀说道:“老周,别多想了,这刘凌本事再大,手下也不过两三千人,根本不用怕!” 周松青此时也明白了王直的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对,倒是我多虑了!” 刘七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军师多虑了,今日攻城我等皆疲惫不堪,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等明日一早,我等定要将城池陷落!” 一番表决心之后,四人便各自离去。 等这些人走远之后,王直才缓缓开口道:“老二,今夜刘凌必来偷袭,你带人守夜,记住只要对方出现,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的退路截断。” “城中现在只有不足三千人马,我们只要将他们的兵力削弱到不足两千,城池不攻自破!” 听到这话,孙二臭狞笑着说道:“是东家!” …… 另一边刘凌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些什么人?留活口审问了没有?” 戚英冷笑一声道:“审了几个,都是王直暗中买通的眼线,见外面开始攻城之后,他们便开始在城中作乱。” “不少房屋被这些人烧毁,还烧死七八个百姓!”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将所有百姓都召集出来吧!” 戚英闻言挑眉道:“嗯?为何,这些人中十有八九还有海盗的奸细,若让他们出来,八成又要闹事。” 刘凌一脸淡然的说道:“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城中不稳,城墙便也难守住,将他们召集出来,我说上两句,安抚一下这些百姓的心,总比死盯着要强。” 戚英见他坚持,便也没多说什么,随即开始让自己的手下去召集城中百姓。 不一会功夫,上万名百姓便来到了蓬莱城中心的区域。 这些人大多面色不善,显然他们不管是对戚英等人,还是对刘凌麾下的兵丁们都十分不满。 对这个情况,刘凌并不意外。 毕竟这些人在王直的照拂之下过的生活富足,如今自己的出现,即将打破他们富足的生活状况,这些人能站在自己这边反倒是奇怪了。 缓步走上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刘凌环视周围的百姓沉声说道:“诸位百姓,我知道这些年王直明里暗里给了你们不少好处。” “你们不喜欢我,觉得我的出现,打扰了你们从王直手中拿银子,这一点我不怪你们,也不准备追究你们之前拿王直好处的事情。” “我就说一件事!”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王直是给了你们不少好处,但有朝一日,他王直过不下去了,不再给你们好处,甚至开始反过来抢掠你们的财产,你们又当如何?” 第三百一十章 夜袭 刘凌的话在人群中并未掀起什么波浪,毕竟老百姓们也十分实在,王直真金白银给他们钱财,而刘凌现在只长了一张嘴罢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傻到发言去和刘凌辩驳。 这些人的反应,刘凌自然也看在眼中,于是他便直接抛弃了之前长篇大论的家国大义,直接说起了实在东西。 “列位,朝廷要在蓬莱建立市舶司,今后这里必定千商云集,万船入港。” “你们身为蓬莱本地人,若是想做生意的,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不想做生意,哪怕是卖地皮给那些富商开店铺,也能收上来大把大把的银子。” “至于那王直,哪怕这场仗我打败了,朝廷也必定会派兵围剿,你们不会觉得,他们那一伙土匪,能和朝廷作对吧?” “到时候,朝廷若查出谁和王直有所勾结,必定满门抄斩!” “而若是汝等协助我守住城池,朝廷不仅不会追究你们过去所犯下的罪行,反而会对你们大加赞赏。” “若有立功之人,赏银封爵也不无可能。” …… 就这样,刘凌洋洋洒洒一番演讲,总归主题就两个。 第一,跟着王直是死于路一条,没前途。 第二,跟着我守城,必定有肉吃。 刘凌每年都会给公司员工画大饼,这一套活自然是手到拈来。 当他将肚子里的东西说完之后,原本沉寂的百姓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显然他们已经有所异动。 就在这时,一头白发的戚翔大步走到了刘凌旁边。 看到戚翔,不少城中百姓发出惊呼。 “嘶!戚老家主,他老人家还活着呢!” “真的是戚老家主,他竟然回来了!” “咦,戚翔?他不是上山为匪了吗?怎么和朝廷的人又混到一起了?” 就在这一片议论声中,戚翔中气十足的开口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我想你们应该认识我戚翔。” “当年我戚家在蓬莱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只可惜后来中了一些人的奸计,逼得我戚家上山为匪。” “虽说堕为山匪,但我戚翔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这些年来,我敢保证,只对翟、吴、耿、焦四大家族的人出手过。” “从未为难过其他乡亲,这一点诸位想必也清楚吧!” 此话一出,众人连连点头,戚家这些年来确实只劫过这四大家族的商队,对其他人家秋毫无犯。 随后戚翔接着说道:“前些时日,刘大人亲自来到牛郎山上同我商谈蓬莱之事。” “我便将王直在蓬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刘大人得知之后说。” “此贼虽未劫掠过蓬莱,但却将我大周的货物贩卖给了倭奴、女真、高丽等地。” “实乃资贼也,且去年倭奴大举进犯我鲁州,荼毒百姓数十万,皆因王直贩卖情报所致。” “他还同倭酋小西隆佐相商,今后共图鲁州分割而治,此实乃卖国求荣之辈。” “与这种人为善,汝等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戚翔一番话说完,城中的百姓们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一旁的刘凌亦是拍案叫绝,自己费了半天吐沫讲明利害,还不如戚翔简单的几句话便能掀起在场所有人的国仇家恨。 毕竟,同时鲁州人,他们在周遭村镇也有亲属被倭奴杀害,更何况在王直到来之前,蓬莱一直都是倭奴们登录的桥头堡。 平日里遇到倭奴,多是戚家组织百姓防御,所以这些百姓们对戚翔的话也深信不疑。 眼见一众百姓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戚翔接着说道:“刚才刘大人也说了,王直那些海匪现在给你们发银子、发粮食,但这充其量也只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养着你们让你们帮他打掩护呢!” “今后,无论是他势力壮大开始造反进攻鲁州,还是被朝廷击退据守海岛的时候,他都将对你们挥动屠刀。” “到时候,那些银钱粮食,便是买你们性命的东西。” “言至于此,此战,如何行止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罢,戚翔大步流星的走下了高台。 那些百姓们半晌之后才回过味来,再看台上的刘凌,一脸严肃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表态。 这时,混在人群中的一名戚家子弟突然高呼道:“我等愿意协助刘大人守城!” 有人带头,旁边已经完全意动的百姓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上万百姓争相高呼,声震寰宇经久不息。 刘凌见状立刻安排林全等人为百姓们分类。 年老体弱者回家休息,年轻力壮的负责运送滚木礌石上城墙,女的负责做饭后勤。 反正城中粮食多的是,所有人敞开了随便吃,就是拿回家点也没事。 而且,刘凌也拿出了四大家族家中的银钱将其摆了出来,并下令城中军民皆有赏钱。 一番安排之后,城内的事情算是搞定了。 而时间也来到了午夜时分。 刘凌站在城墙上,眺望海盗们的营地,眉头紧皱。 林默负责带人守夜,并未下城,看到刘凌的神情之后,他上前笑道:“怎么?想干他一把?” 刘凌微微点头。 林默双手抱胸同样看向远处的海盗营地,他说道:“白天的时候我看了,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扎营的技巧,完全是随便弄了些草席之类的铺在地上睡了,至于壕沟木栏之类的更是没有。” “这些人若是在北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可惜,现在手上人太少,不然的话,我一个人便能将对方的营地荡平。” 他说的话,也是刘凌所想,这几日刘凌也一直在留意对方营地的情况。 一直居住在海岛上的他们,并没有帐篷之类的东西,所以大多席地而睡。 也幸亏这是夏天,若是凛冬的话,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是冻也能冻死这些人。 至于人数太少这一点,也是刘凌最为担心的。 今日一战,他手下死伤上百人,虽说现在已经动员了城中百姓帮忙守城,但他们只能做些后勤的活,上城作战根本不行。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抱团,据城防守。 可是,援军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而若是明日这些海盗们再拿出今日的气势搭云梯攻城,他们就是挤也能挤到城里面去。 想到这,刘凌心中暗道:看来也只有夜袭一途了。 …… 丑时。 乌云遮月,大地上的月光影影绰绰。 一伙士兵悄悄的摸到了海盗们的营地之处。 为首的林腾接着微弱的光芒,环视了一圈敌军军营之后,沉声说道:“动手!” 一声令下,他背后的士兵们随即开始大声呼喊。 “杀呀!冲呀!” 同时还有数十支火箭,射入到海盗营地之中。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正在沉睡的海盗们,惊慌失措下,这些海盗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开始逃命。 混乱很快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海盗在没有看到任何一名敌军的情况下,开始向四周逃命,有的甚至一溜烟跑到了海边的战船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腾在看到敌军营地陷入大乱之后,并没有选择大杀特杀,没办法谁让刘凌只给了他二十多人呢。 看了会热闹之后,林腾当即下令向城池的方向开始撤退。 一伙人算是轻装简行,之带了必要的兵器和弓箭,所以速度很快。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敌军的营地范围之时,只见前方原本一片漆黑的大地上,突然燃烧起了数不清的火把。 火把之下,便是严阵以待的海盗们,因为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人数,但估算起来也有数千人。 “嘿嘿,果然出来了,我们可等你们很久了!” 等在这里的自然就是被安排守夜的孙二臭。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海盗营地之中,也响起了隆隆的鼓声。 随着战鼓声响起,原本陷入大乱的海盗们纷纷开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集结。 用不了多久,这些士兵们便会重振旗鼓,从后面将林腾等人团团包围。 林腾看看前方严阵以待的孙二臭,又扫了一眼背后聚集起来的那些海盗们,发出一声轻笑:“呵!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早有算计 孙二臭的谩骂声回荡,但响应冲锋者却寥寥无几。 没办法眼前的这种战阵实在是太猛了。 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都毫无破绽,唯一的问题是移动起来比较笨重。 只可惜这支军队根本不太需要移动,五百多人围成了一个圈,像是个刺猬一般,让海盗们无从下口。 并且,这些人还时不时冲出来咬他们一口。 王直看到具体情况之后也不含糊,当即下令道:“调弓箭来,给我射。” 虽说现在海盗们的战阵还比较混乱,但找出几百弓箭手还是没问题的。 王直一声令下,几百名弓箭手随即围了上来准备射箭。 然而就在这时,林堂突然长枪一指,下令道:“冲锋!” 命令下达,原本团成一团呈防御姿态的士兵们,冲着弓箭手的战阵便杀了过来。 弓箭手的远程攻击虽然厉害,但一旦被近身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点倒是和很多游戏中相同。 林堂麾下数百人突然冲锋,杀了王直个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杀入己方战阵。 刚刚调集过来的弓箭手们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一些腿脚快的丢下弓箭撒腿便跑。 弓箭手一跑,其他的海盗们也开始乱跑,一时间王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力又陷入混乱。 身处重重包围之中的林堂,看着对方四散奔逃的样子,沉声骂道:“奶奶的,真是一群废物,再给我五千人马,我一夜间便能将这些狗东西荡平。” 骂完之后,林堂又指挥道:“前军后撤,后军向城门方向突围!” 随后,前军收敛,后军向着敌军战阵之中猛杀了过去,周围的海盗们见林堂的部下杀来,根本不敢阻拦,直接四散而逃。 看到这一幕,王直的心几乎凉了半截。 他原以为只要刘凌肯派兵出城,自己便能仗着人数优势将其歼灭。 谁知这些人竟然如此强悍,面对上万人的围剿,他们竟闲庭信步,进退自如。 一旁的孙二臭亦是又惊又怒,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数千人马竟然连几百人都打不过。 完全急眼的他拔出腰刀怒斥道:“所有人听令,全力上前围剿这些官军。” “今夜务必将这些人全部歼灭,不然自我以下所有军官全部处死。” “所有参战士兵,敢有畏缩不前者,后队斩前队。” 说话间,孙二臭还亲自上前砍翻了几名,逃跑的海盗。 一旁的王直闻言也立刻说道。 “所有人听令,将这些人给我团团围住,没有将官军全歼之前,任何人不得出来!” “敢有强闯者,立斩不赦。” 两条命令的下达,迅速稳住了海盗们的战阵,原本崩溃的海盗们有被迫聚拢起来,向着林堂麾下的五百余人杀去。 刚才王直和孙二臭的命令讲的很明白,所有人,只要有畏缩不前者,后面的人直接就能将其斩首。 而军官们如果没能在天亮之前歼灭这股官军,他们也将被处死。 极致的高压之下,这些海盗们也算是爆发出了极高的战斗力,他们手持刀剑悍不畏死的向着林堂的战阵发动了冲锋。 眼见对方开始玩命,林堂也不敢再让士兵后撤了,而是选择稳住阵型,依托稳定的战阵开始和敌军周旋。 惨烈的厮杀开始,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利刃切割肉体的身心交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残肢断臂夹杂着满地流淌的鲜血让脚下的泥土滑腻不堪。 尽管鸳鸯阵是一套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的阵法,但组成阵法的终究是人,是人便会劳累疲惫。 林堂麾下的这些军屯兵虽说平日里也有训练,但他们更多的时候还是以耕种为业。 随着时间流逝,组成战阵的士兵们也开始显露出疲态。 虽说还不至于影响战斗力,但若再战上小半个时辰,情况便会完全不同了。 经过一番审时度势之后,林堂对着自己的随从士兵说道:“鸣金!” 铛铛铛! 急促的锣声响起。 之前说过,战场之上,敲鼓是前进,敲锣是后退撤兵。 海盗们虽算不上士兵但鸣金收兵的道理还是懂的,可现如今对方被自己团团包围,他们鸣金能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嘴还挺甜 闻言鲁斌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下,然后道:“嗯?你心思还挺多,既然如此那你便去黑山岛一趟,将这事和东家说一声吧!” 那手下脸色一黑,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鲁斌嘴角勾起,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怕什么,让你去你便去,就说我喝酒喝多了,已经睡下了!” 那手下还想说什么,但当和鲁斌的眼睛对视之后,却也只得点头说道:“是!大掌柜的。” 赶走了自己的手下之后,鲁斌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桀。 …… 蓬莱城外。 王直率领主力退却之后,刘凌便开始安排人打扫战场了。 所有海贼的人头砍下来,尸体就地焚烧。 一应装备全部留存下来,准备自己留着用。 看着一片忙碌的兵丁们,萧广萱龇牙咧嘴道:“嘶!你这家伙手脚挺快的嘛。”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日夜兼程的往这里赶了。” 一旁的刘凌干笑两声道:“承蒙陛下天威,侥幸获胜罢了!” 萧广萱勾嘴一笑,歪头说道:“嘴还挺甜的,可惜父皇不在这,不然高低得给你升升官。” 刘凌闻言也只能继续干笑。 援军比预想中早来了两天,但刘凌却没想到带队的居然是这位六公主。 在他看来,既然萧帝打算培养萧元寿,那便应该会派遣他来。 而若是萧元寿来,自己接下来不管干什么事便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现在来的是萧广萱,刘凌虽然和这位六公主相处时间不长,但却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脑筋,可比她的几个兄长要活泛多了,想要将她忽悠的言听计从,可着实不太容易。 就在这时,于辅国快步来到近前。 “公主殿下,军营已经安置完毕,京营及两万鲁州军随时恭候调遣。” 萧广萱闻言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大军长途跋涉而来,如今海匪已退回岛上,短时间内应该没有战事,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休息吧!” “是!殿下!”于辅国答应一声,随后便抬头看向刘凌,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广萱见他这副模样,随即问道:“怎么?还有事?” “呃!没事……没事没事,殿下,那末将先告退了!”说罢,于辅国又对着萧广萱拱了拱手,随后才转身离去。 打发走了于辅国,萧广萱又看向刘凌道:“你和他关系不错嘛。” 刘凌点头道:“是,之前曾共抗倭奴,算是战友。” 萧广萱点了点头道:“嗯,倒也是,那这次呢?你打算怎么收拾王直那伙海盗?” “本公主带着两万大军帮你助阵,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说罢,萧广萱直勾勾的看着刘凌,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刘凌闻言却只觉头大。 王直那伙人在岛上,自己手中没有战船想要搞登陆作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再让他上岸送人头,那更是不可能了,人家又不傻,你的主力都来了,谁还会上岸? 但看这位公主殿下的架势,若是自己摇头说搞不成,那她回京之后如何向皇帝回话,可就是个麻烦事了。 想到这,刘凌也只能虚与委蛇道:“黑山岛孤悬海外易守难攻,我军虽多却无水师战船,所以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到这话,萧广萱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嗯,你说的不错,既然需要从长计议那我便不再催促。” “不过,我这两万人马的军需粮草可需要你来想办法供应。” “你什么时候能剿灭王直那些海匪,我们什么时候走,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刘凌眼睛瞪的滚圆。 你这家伙,还赖上我了? 他想要推脱,但萧广萱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好了,就这样吧,对了你那几个老婆在哪,本公主去找她们玩会。” 刘凌无言,只得沉声道:“守城战的时候太过凶险,我把他们安排到牛郎山了,如今已经派人去接了!” 萧广萱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你接着计议,我先走了!” 说罢,萧广萱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刘凌这才锤了锤发胀的脑袋说道:“啧!怎么来了这个麻烦精,早知道,直接和杨继盛说,让他派兵来得了!” 从萧广萱对他麾下大军的安排便知,这位公主有自己的主见和见解。 和萧元寿这种事事都要询问自己的公子哥完全不同。 上一世,刘凌最烦的就是空降下来镀金,却又喜欢自作主张的公司高层,每次遇到这种事,他都是用些手段将人挤走或者完全架空。 可现在遇到萧广萱他却是一点脾气没有。 就在刘凌头疼之际,一名士兵快步来到了刘凌面前道:“大人不好了,海面上突然出现很多船只,看上去像是冲咱们来的。” 听到这话,刘凌皱起了眉头。 “在哪,带我去看看!” 匆匆来到海边,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正游荡着上百条船只,船只有大有小,上面的旗号也各种各样。 看到这些船只之后,刘凌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呵,终于来了!” 正说着,便见几条小船脱离了船队,摇摇晃晃的向着海边驶来。 见状,刘凌对身旁的小兵说道:“去,帮我把县衙打扫一下,得接客商了!” …… 在鲁斌手中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乌珠林便开始头疼他的大汗交给的任务。 彼时的辽东还未经历过深层开发,尽管有大片肥沃的黑土地,但农耕力度却很小。 再加上连年战乱,种粮食的风险极大,所以更多的辽东人都是以渔猎为生。 渔猎这种生活方式经济来源很不稳定,就算运气很好,大多也只能混个温饱水平。 所以,女真人想要填饱肚子,便只能去抢隔壁大周人的粮食。 因为整天打鱼打猎,所以女真人身体素质极佳,战斗力很强,起码比那些被克扣军饷军粮的辽东军强大。 再加上当初大周朝的内部矛盾和军政腐败的问题。 所以女真人十分轻松的便夺去了大片土地,他们一路抢,一路杀,一直抢到锦州城下。 到这里,抢不动了。 一来,战线拉得太长,供给跟不上了。 二来,这里地形奇特,城防完备,算是片易守难攻的地方,再加上大周朝回过味来,派遣重兵把守,所以女真人便攻不动了。 就这样,双方算是以锦州为界限,重新划分了势力范围。 直到现在,虽说年年有摩擦,女真年年想办法攻城,但都没能将锦州城啃下来。 去年也是围城了一段时间无果后,最终只能撤退。 抢劫不成了,女真人也只能另外想别的办法。 在王直贸易公司开业之前,女真人更多的是派人去高丽国抢粮食。 虽说但哪里的土地更为贫瘠,粮食产量也很低,但多少能榨出点油水来。 王直贸易公司开业之后,女真人便也不再打高丽国的主意,开始将自家多的没地方扔的兽皮、人参、鹿茸等货品拿出来售卖来换取粮食。 这些货品在辽东遍地都是,但在大周确是个稀罕物,所以王直便开始大量收购,并且将这些东西销往内地,从而赚取巨额差价。 倭国、高丽、大吴、洋人的生意也都大同小异。 如今,王直手中没有他们急需的粮食货品了,乌珠林自然是没办法回去交差的。 毕竟去年刚和大周打了一仗,议和是不可能了,想要不饿肚子只能想办法购买粮食。 所以,在听到大周建立市舶司衙门的消息之后,他才壮着胆子混入到了高丽国船队之中,打算浑水摸鱼一把。 而高丽国的船主朴国昌也不敢拒绝,毕竟打仗他们是打不过人家的,若是女真人买不到粮食,十有八九会直接抢自己的,所以他也只能答应。 为了避免乌珠林暴露,他还特意弄了几套高丽国的衣服让几人穿上。 就这样,朴国昌和乌珠林,以及东奴国的船主白鸟真一,大吴国的船主沈秀,还有弗朗机人卡斯特一起来到了蓬莱城外的海边上。 这些人刚来到岸边,立刻便有几十名手持兵刃的士兵围了上来。 “干什么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拉拢 眼见说媒是铁定不成了,王直也不再强求,毕竟现在王猛曹刚二人已死,他急切需要拉拢一下剩下的这些掌握实权的掌柜。 周松青虽然能力不错,但他手下毕竟没什么人。 而蒋莺手中可是实实在在掌握着数千人马,这些人彪悍异常,比刘六刘七麾下的那些饭桶们不知强到哪去。 所以王直也只能顺着蒋莺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成这门亲事,那我也不强求。” “但你一个人在月牙岛上终究不是个事,虽然他们明面上不会做什么,但暗地里总会给你使绊子。” “这样吧,等刘六刘七回来之后,我便向所有人宣布,与你义结金兰,今后你便是我的妹妹,我便是你的兄长,如此那些人必不敢再对你怎么样!” 此话一出,倒是让蒋莺有些意外,她眨巴眨巴眼睛略微思虑了一下,便明白了王直的意思。 想了想没什么坏处之后,蒋莺便道:“好,如此那我便认下东家这个兄长了!” 见其答应,王直也露出了笑容:“好!今后你我便以兄妹相称,对了我营中还有些粮草,你拿走一百担吧,虽说不多,但也足够月牙岛上吃几天了!” “那小妹就多谢兄长了!”听到有粮食拿,蒋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送走蒋莺之后,王直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眉头紧皱,脑海中皆是曹刚和王猛的身影。 二人一个是他的侄子,一个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嫡系,蓬莱一战,二人皆亡,这让王直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王直麾下的八大掌柜中只有这两个人是完全听命于他的。 鲁斌能坐上掌柜的位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孙二臭则是凭借着老好人的人际关系以及资历。 周松青之前说过,是军师的身份并不掌握实权。 蒋莺则是父辈荫职。 刘六刘七二人的能力并不突出,能做到这位置全凭心狠手辣,以及过往的一些资历。 这倒不是王直不懂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是海盗团伙和官场势力完全是两码事。 在官场上你是老大,你说提拔谁就能提拔谁,但在海盗群中,若提拔上来的人不能服众,那也只能被人轰下台,甚至还会连累老大的声望。 所以这么多年来,王直也只培养出了王猛和曹刚二人。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刘六刘七算是两条狗,本身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主见。 孙二臭虽说不是嫡系,但却也是绝对忠于王直的,这个也没什么好说。 蒋莺初来乍到本身资历不足,能守住月牙岛的一亩三分地便不错了。 至于周松青,虽说有些心机,但他手下却没有什么人,只能当军师。 剩下的问题最大的便是鲁斌了。 论能力,他的能力完全不在王直之下,且声望极佳,但他却一直很低调,让人有些摸不透彻。 若他能拉拢到几人,并组织闹事,王直怕是还真有些压制不住。 所以,他才会如此焦急的拉拢周松青和蒋莺,而且他也打算在刘六刘七回来之后,将二人的位份往上提一提,以此来拉近几人的关系。 若事情能顺利进行,那黑山岛便会安然无恙,起码能再撑几个月时间。 然而,王直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筹谋拉拢众人的时候,鲁斌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蒋莺拒绝嫁给周松青的事情,早就在岛上传开了。 对此,周松青早有预料,从心里来说他并未感觉不适,但脸上却依旧表现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就在他清点完账目,一个人在海边散步的时候,鲁斌也“凑巧”走了过来。 “大掌柜!”周松青主动打招呼道。 鲁斌沉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说道:“看军师的样子似有不快啊!” 周松青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清点账目有些劳累罢了!” “对了,大掌柜的今天怎么有闲心来这散步了?” 说话间,鲁斌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唉,这不是前段时间将客商们全都送走了吗?” “不瞒你说,这些人全都跑去刘凌那里了,估计今后咱们的生意要难做喽!” 说着,鲁斌的脸上也泛起了愁容。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蓬莱距离黑山岛也不过几十里的样子,天气晴朗的话,还是能看到港口旁的船只的。 周松青闻言不甚在意,他摇摇头道:“这没什么,咱们做不成的生意,他们官府也别想做成。” “别忘了,在海上还是咱们说了算的,等刘六刘七回来之后,咱们集中战船将那些胆敢和官府做生意的人全都干掉,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跳过咱们,去和他们做生意。” 听到这话,鲁斌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他倒是没想到,这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竟能说出如此狠辣的话来。 这种搅屎棍的方法虽说比较得罪人,但想要守住自己的生意也只能如此。 鲁斌自然也想到了这法子,但现在他则表现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不愧是军师,竟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佩服佩服!” 周松青也不倨傲,十分客气的说道:“哪里哪里!” 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鲁斌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曹刚和王猛兄弟死得惨啊,听说被那个叫刘凌的,剁了脑袋拿去朝廷请赏了,这几日东家连饭都吃不下了!” 鲁斌说的话半真半假,王直确实因为二人的死十分忧虑,但还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下。 而周松青在听到这话之后,敏感的察觉到对方接下来可能会说些重要的事情,于是,他便顺着鲁斌的话说道:“是啊!他二人一个是东家的侄子,一个是他的亲信,如今战死,自然令人神伤。” “我也觉得挺可惜的,我等之前还把酒言欢,今日却是阴阳两隔,可悲可叹啊!” 周松青负手而立,抬头看天,表情惆怅。 鲁斌看着他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就头脑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他们岛上最聪明的,想要从他的话语中找到漏洞逼其就范想来没那么简单。 于是,鲁斌也只能兵行险着道:“老五,说实话,你觉得咱们东家这次和朝廷交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松青立即反问道。 鲁斌低眉思索片刻后摇头道:“我是说,依你来看,咱们现在是不是不应该和朝廷撕破脸?” “如今我们在蓬莱和朝廷开战了,那朝中那些收了我们银子的官员,也未必敢再像之前那样包庇我们了!” “今后,咱们岛上这些人将何去何从,恐怕会是个未知数了!” 说到这,鲁斌止住脚步同样抬头看向远方的海平线。 一旁的周松青则侧目看向鲁斌,似是想要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但鲁斌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远方,他眼眸之中像是一潭幽泉一般,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不过就算如此,周松青也看出了这家伙的心思,但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说出来的好。 于是,周松青接着说道:“东家的想法我捉摸不透,我只是个军师,管出主意,具体如何决断还是东家说了算!” “怎么,大掌柜的有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便已经是图穷匕见了。 鲁斌要么放弃这次试探,要么便只能和盘托出。 此时他也顾不上隐藏自己的想法了,侧身过来和周松青四目相对。 他想要通过周松青的眼睛看透对方的想法,但后者眸光清洌,丝毫破绽都没有流露出来。 鲁斌眉头皱起,虽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事以密成。 若在透露出自己计划之后,无法将周松青拉拢到麾下,那不仅他的所有筹谋都将付之一炬,甚至自己也将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慎重期间,鲁斌还是选择了做最后的试探,他说道:“兄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蒋莺妹子到底又没有意思?” 周松青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竟能将话题扯到蒋莺身上,他眨了眨眼睛道:“呵,这不明摆着嘛,我想我不必多说。” “怎么东家都拿她没办法,大掌柜的能让她就范?” 鲁斌眼中精光闪烁,他沉声说道:“当然有,这丫头看似和她爹一样强硬,但她终究不是八爷!” 第三百一十八章 群殴倭奴 刘凌对这种竞价模式运用的也十分得当,通过一番运作之后,他将原本的卖价又提高了两成。 在敲定了所有细节之后,沈秀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道:“刘大人,我这还有些东西,不知您感不感兴趣?” “什么东西?”刘凌问道。 沈秀喝了口茶水道:“刘大人这次能和我们做成这笔生意,完全是因为扣下了王直王老板的货品!” “这次王直可能会认栽,但若您打算一直和我们做生意,我想以王老板的脾气,必定不会同意的。” “我想您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刘凌眉头微皱,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同时他也在筹谋对蓬莱列岛的进攻计划了。 只是,登陆作战和陆地作战完全是两码事,没有制海权说什么也是白搭。 但看沈秀这态度,他似乎是有些办法。 于是刘凌歪头看向沈秀道:“不瞒你说,王直一伙横行海上数十年,我大周朝廷也派兵来剿过,但收效甚微。” “他手下众多,而且还有上百条战船,且精通水战,就算是我也只能慢慢想办法,怎么,难道沈掌柜有高招?” 闻言,沈秀笑了,他说道:“刘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当初你几千人就能剿灭数万倭奴,王直这些海匪对您来说虽然有些麻烦,但也绝不是不可战胜的。” “依我看,就算我不说什么,最多半年时间,您也能将他们全数歼灭!” 这次刘凌并未回话,因为他来到蓬莱之后,便已经开始在即墨着手建造船队了,再等两三个月的时间,舰队建成,夺取制海权不费吹灰之力。 沈秀见状也明白自己是猜对了,随后,他接着说道:“大人我相信您的能力,但我还是想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说着,沈秀便拿出一卷地图来递到了刘凌手边。 摊开地图,上面赫然是蓬莱列岛的地形图,上面还详细记录了王直在岛上的兵力布置,以及适合登录的地点。 如沈秀所说,有了这地图确实是锦上添花。 刘凌抬头看向沈秀道:“沈老板,这地图与我而言确实有些用处,但无功不受禄,你想要我做什么?” 沈秀闻言笑了,他摇了摇折扇说道:“我想要大人制精盐的配方,大人怕是不会给吧!” 刘凌笑而不语,开玩笑这配方要是给了,自己还干个屁的生意? 沈秀见状摇了摇头道:“大人放心,我是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我就不会干赔本买卖。” “我断定王直必定会栽在你手里,所以想要提前赚你一份人情,为今后的生意铺路罢了,别无他求!”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大人一声,那便是现在王直手中急缺粮食,缺到他岛上的人都已经快断粮了!” “这虽然是我的推断,但想来是八九不离十。” 此话一出,刘凌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作为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送钱走关系的,面对这种人,刘凌可以做到进退自如。 而像沈秀这种,白送人情,却不求回报的人却极为麻烦,人情送多了,今后他要是提些可有可无的要求,那自己却也不好意思拒绝。 可这口子一旦开了,那今后再想关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刘凌沉声说道:“我这人不想欠别人人情,可你给的这些情报对我来说确实是锦上添花。” “这样吧,今后你前来送货的时候,可以给我运送几船甘蔗来,我用精盐和你兑换!” “甘蔗?”这下轮到沈秀意外了,在南方甘蔗这玩意可以说遍地都是并不算值钱,他刘凌要甘蔗作甚? 虽然有些不解,但沈秀也识趣的没有发问,而是笑了笑道:“好,那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便为大人带来几船。” 将沈秀礼送出门,便见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一群倭奴在集市上闹事和公主殿下打起来了!” “啊!”刘凌一惊,忙问道:“公主殿下怎么样?” 士兵上气不接下气道:“三夫人和四夫人跟在公主身边,公主殿下没事,只是几个倭奴差点被打死。” “一些倭奴的正在和殿下争执。” “然后呢?”刘凌又问。 士兵愣了一下,然后道:“然后我就赶快来告诉您了!” 刘凌眉头皱了皱,又问道:“是公主让你来告诉我的?” 士兵摇头。 刘凌见状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啊!您不过去一下吗?”士兵显然没料到刘凌会如此淡定。 后者摇了摇头道:“没事,有玲绮和如意在公主吃不了亏,让她们折腾去吧。” 士兵闻言急了,他忙道:“大人,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若公主殿下有个闪失,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三夫人和四夫人的手段,啧啧啧……那些倭奴们还吵吵着要走人,不和我们做生意了呢!” 刘凌眼睛一瞪,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招呼人保护好殿下便是。” “至于那些倭奴,爱做生意便做,不做生意便滚,怕什么?” 呵斥完之后,刘凌便往县衙内走去。 新任县令还没到,如今刘凌除了谈生意,还要处理一个县的各种事务,整天忙得要死。 然而,刚走两步,刘凌又停了下来,他暗道:算了还是去看看吧,那三个家伙凑一起,指不定闹出多大动静来!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是稳妥点好。 想到这,刘凌又转身准备去看看。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一名士兵蓬头垢面的跑到了县衙门口。 “刘凌刘大人何在?” 刘凌回头看了一眼那士兵道:“我就是,怎么了?” 那士兵看到刘凌后,赶忙掏出一封信件道:“即墨都尉林岳八百里加急文书,请大人御览!” 在听到即墨林岳四个字之后,刘凌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之前得知刘六刘七南下劫掠的时候,他便派人去通知林岳了,怎么还有八百里加急军情传来? 难道,消息没通知到,即墨遭劫了? 刘凌一个愣神的功夫,那士兵身体一晃,随即栽倒在地,刘凌见状赶忙招呼道:“来人,快来人!” 几名士兵过来赶忙将那人搀扶了下去,而刘凌也将落在地上的信捡了起来。 急忙拆开,只见信件的台头赫然写着捷报二字。 下面的内容自然便是马四宝率领一艘战舰击退了南下劫掠的舰船,共击沉敌军战舰十七艘,毙敌无算。 看到这消息,刘凌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同时,刘凌也对沈秀给自己的情报又信了几分。 一直以来,王直从未劫掠过鲁州百姓,如今他竟开始吃窝边草了,想来粮食确实已经拮据到极点了! 思虑片刻,对付王直的计策已然跃上心头。 “殿下她们在哪里,带我前去!” 士兵赶忙带路。 另一边。 赵玲绮正手持长枪和一群东奴国的浪人对峙。 旁边围观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当然,还有几名萧广萱的贴身侍女。 “八嘎!我们是你们的客商,你们竟敢这么对我们,告诉你们刘大人,就说我们和他的生意不做了!今后我们还要和王直王老板做生意!” 为首的一名倭奴跳着脚说道。 只可惜,此人实在矮小,就算跳起来也还没赵玲绮高。 而在他身后,还有十几名被打的鼻青脸肿,骨断筋折的倭奴正躺在地上哀嚎着。 听到对方出言不逊,赵玲绮眼睛一横,寒声说道:“混账,还敢放肆!” 说话间,赵玲绮一杆长枪刺了过去,对面的几名东奴国浪人提刀便上! 去年的时候,赵玲绮便曾手刃过不少倭奴武士,如今对付这些二流浪人,自然毫无惧色。 只见她手中大枪上下翻腾,转瞬间便将三四名倭奴浪人打翻在地。 当然,她也并未下死手,不然这些人早就命归西天了。 赵玲绮出手的同时,周围围观的蓬莱百姓也看不下去了。 “妈的,这些倭奴在我们的地盘上,敢调戏良家妇女,打死他们!” “对,一名女子尚感同倭奴死战,我等男人难道都是乌龟不成!” “上打死他们!” 周围人几声呼喊,一时间数千百姓群情激奋,对着那些倭奴们便开始喝骂。 同时,这些人还抄起手中所有能拿的东西,对着那些倭奴们砸了过去。 赵玲绮见状赶忙脱离战场,随后不少砖石便将那些倭奴们砸了个人仰马翻。 一些百姓实在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后,索性将脚下的鞋子(木屐)脱下来砸了进去。 论战斗力的话,这些浪人倒也不弱,只可惜乱拳打死老师傅,面对铺天盖地的投掷物,这些倭奴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甚至还有一些倒霉蛋被当场砸死。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萧广萱连忙大喝道:“都给本宫住手!” 虽说此时的萧广萱只有十三岁,但她身处宫中,且常年和萧帝相伴身上自然也带着几分威严。 一声大喝,原本那些激动的百姓们纷纷停手,而另一边,得到消息的白鸟真一也赶忙跑了过来。 “八嘎,都住手,住手!” 就这样,冲突暂时停了下来。 萧广萱器宇轩昂的大步向前走去,一名素衣少女紧随其后。 再后面则是手持长枪的赵玲绮以及鬼头鬼脑的苏如意,还有她的那些贴身侍女们。 百姓们自觉的退到两旁为这些人让开道路。 白鸟真一也来到了最前方,他见萧广萱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忙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殴打我的属下?” 赵玲绮身材高挑,萧广萱就不行了,小丫头的身子还没长开,身高比白鸟真一略矮一些,不过这却不影响她的傲气。 只见,这家伙高抬下巴,鼻孔朝天道:“哼,你还有脸说?” “我天朝不计前嫌同你们做生意,你们倒好,不仅拿来刀剑私自售卖,竟然还敢强买强卖。” “若只是如此,本公主念你们出身蛮夷不懂规矩,且贫困潦倒,穷苦不堪也不屑与你们计较。” “可刚才本公主竟见你们的浪人调戏我大周女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本公主就要让你手下的那些狗东西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萧广萱一番话,让白鸟真一哑然。 因为东奴国比较贫困,有没有手工业,论土特产的话,也只有火山和地震比较多。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些刀剑兵器了。 所以倭奴们每次外出都会带些刀剑来进行售卖。 在蓬莱列岛上,这些玩意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海盗也没规矩。 可在大周,这只能算是灰色地带了。 朝廷虽然有明令不允许公然售卖刀剑,但一般也不太管。 不过若是闹出事了就必须公事公办了。 而这些倭奴们的售卖方法也不大对劲。 一名商贾见这些倭刀造型不错,便开口询问价格,倭奴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价五十两。 商贾觉得贵,便想离去,谁知这倭奴竟将人拉住,并拿着刀在对方的脖子上开始比画。 商贾被吓得也只得买下。 而这一幕正好被萧广萱看到,于是这位公主殿下自然要上去为自己的子民出头。 但却被自己侍女拦了下来。 和她的二愣子兄长相比,萧广萱终究还是沉稳了些,她将事情记下便打算找刘凌告状。 可就在这时,这些人竟调戏路过的一名小姑娘,甚至还有动手的意思。 如此萧广萱可就忍不了了,当即上前制止。 买刀的倭奴嚣张惯了,自然不会将萧广萱放在眼中,甚至还反过来调戏了萧广萱两句。 眼见道理讲不通,本就看倭奴一万个不顺眼的赵玲绮也不再废话,直接一拳头便砸过去了。 之后双方便打了起来。 这些二流浪人根本不是赵玲绮的对手,被打的落花流水,之后又有两伙倭奴来帮忙,结果依旧被打的满地找牙。 直到刚才老百姓们也看不下去了,开始拿鞋底子砸。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外交冲突 白鸟真一虽有心帮自己人说话,但对方言语之中已经表明了自己公主的身份。 他知道,大周的公主可根本不是东奴国的公主能碰瓷的,二者的社会地位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调戏公主这种罪过,若是被严格追究,估计他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想到这,白鸟真一赶忙说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您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今后我一定严格管理下属,保证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在这里,我向您鞠躬道歉了!” 说罢,这倭奴摆出了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姿势,一副放低姿态态度诚恳的样子。 萧广萱虽仍不解气,但对方已经道歉,而且他们毕竟是前来做生意的商人,真撕破脸确实有伤和气,而且还会给其他地方的客商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以后的生意。 所以萧广萱横了几人一眼,便打算了结此事。 然而,倭奴之中却也有愣头青。 眼见白鸟真一给对方鞠躬道歉,一名被砸的头破血流的倭奴勃然大怒。 “八嘎,白鸟你真给我们武士道丢脸,竟给他们赔礼道歉!” “要我说,我们就不应该和他们做生意,等再过几个月我们还去找王老板。” “在他那里我们有好酒好肉,还有漂亮的汉人女子伺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也没关系!” “哪像他们,一群蛮夷。” 倭奴说话的口音虽然蹩脚,但周围人却听的真切。 在听到对方叫自己蛮夷之后,周围的百姓们顿时不干了! “王八羔子,区区倭奴竟敢看不起我们大周,兄弟们上,打死他们!” 赵玲绮也气的牙根直痒痒。 她正欲上前动手,便见一旁的苏如意大声道:“区区倭奴竟敢在咱们大周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今天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总账!打死这帮龟孙,不然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就拱火而言,苏如意是有一手的。 一句话便将当前的矛盾延展到了祖宗十八辈上的仇怨,而且还加上了民族仇恨。 一句话落地,蓬莱百姓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一群人红着眼眶向倭奴们冲去,看这架势,怕是要将这些人生吞了! 白鸟真一见状也顾不得训斥手下了,他大声喝道:“快往船上跑!” 说罢,这家伙便一溜烟向后跑去,旁边的倭奴们虽然嚣张,但也不傻,眼见对方是玩命的架势,这些人也撒腿便跑。 只可惜,鲁州人是出了名的个大腿长,倭奴们在这些鲁州大汉面前,一个个和小鸡仔似的。 没走多远便被追上,追上之后便是一顿乱拳。 还有一些人仗着熟悉地形,直接去城门口包抄堵截。 就在这伙倭奴即将被打成肉酱的时候,刘凌到了。 “都给本官住手!” 伴随着一声断喝,两队士兵也冲了进来。 看到刘凌和士兵,本地的百姓们才算冷静了下来。 一名年轻气盛的青年走上前告状道:“刘大人,倭奴强买强卖刀具,还调戏妇女,请大人明察!” 说话间,萧广萱也带人走了过来。 她抬眼看向刘凌,说道:“刘凌,这些狗东西,竟敢调戏本公主,你说怎么办吧!” 看着身旁群情激奋的乡民,以及杏眼圆睁的萧广萱,刘凌横眼看向一旁的白鸟真一。 “白鸟阁下,调戏公主在我大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作何解释?” 白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赶忙说道:“刘大人,我等实不知公主的身份。” “你们大周不是有句古话吗,不知者不罪!” “况且,开口调戏的人已经被你们的百姓给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话,刘凌看向一旁的赵玲绮。 后者双手抱胸撇过头去道:“不是我干的,是老百姓们看不过去打死的。” 刘凌无言。 这种群体事件是没法追究的,别说打死几个倭奴,就是把犯了众怒的钦差打死最多也只能抓俩带头的顶罪。 总不能真把一个县的人都杀光吧。 反正人都打死了,借机给他们个教训也不错,想到这,刘凌冷眼看向白鸟真一道:“白鸟阁下,我大周同你们做生意,是奔着平等互惠的原则做的。” “你们若是不能在我这片地盘遵纪守法,那对不起,我不仅会按着律法惩治你们,还会提高给你们东奴国货品的卖价,甚至永远不再和你们东奴国做生意!” “你可明白!” 白鸟真一闻言脸色也有些泛青,他原以为自己这边死了几个人,刘凌能安抚两句。 谁知,这家伙竟还敲打起自己来了,这可和他之前谈生意时的态度大不相同。 想到这,白鸟真一也来了脾气,他说道:“刘大人,我等前来大周做生意,本就是受你邀请。”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发生,今后我自然会约束自己的手下。” “但既然都是按着律法行事,那你的人今日在大街上将我的人当众打死,又该当何罪?” “难道,我的人调戏妇女就该死,你的人杀人却能逍遥法外?” “还是说,你大周的法律只对我们外人有用,管不了你们大周的子民?” 刘凌一时语塞,谈生意、搞些阴谋诡计他是把好手。 但咬文嚼字的搞外交关系,他就不大行了。 再看旁边,高丽、西洋、大吴的人也全都闻讯赶来开始围观。 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对市舶司的生意确实会有影响。 因为做生意最注重的便是安全,若在这里做生意,连最起码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谁还会前来行商。 刘凌手中有硬通货不假,但别人也并非离了他的东西便活不下去。 就在刘凌思虑此事如何处置的时候,萧广萱上前一步道:“倭奴,你刚才说你们和王直做生意的时候,他不仅拿酒肉招待你们,还找来美女服侍。” “你们还曾玩死过她们?” 倭奴刚欲搭话,一旁的白鸟真一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倭奴立刻会意道:“没有!我没说过这话!”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的乌珠林便说道:“鸟人装什么蒜?前两日在岛上的时候,数你们倭人玩的最欢,七八个陪酒的侍女都让你们玩死了!真他妈的恶心!” 此话一出,白鸟真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怒眼看向乌珠林道:“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高丽国和倭国隔海相望,时不时也受倭奴的欺负,所以朴国昌也在这时加了把火说道:“白鸟,当时我们可都在岛上,这么多人看着,你难道还想撒谎不成?” 二人同时指证,让白鸟真一无法再辩解,思虑片刻,他也只能说道:“哼!那是在王直的岛上,我们不管干什么,都和大周朝廷没什么关系!” “还有,我们和大周的生意已经谈成了,你们现在不管说什么,我们的粮食份额,也不可能分给你们了!” “所以,你们两个也不必落井下石,不然的话我也不介意把你们两个的身份揭穿!” 乌珠林闻言只是冷笑,丝毫不在意。 朴国昌终究是胆子小了些,听到对方的威胁之后,便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 而沈秀和卡斯特因为和白鸟真一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再加上他们来蓬莱需要长途涉水,途中很大可能碰到倭国船只,所以他们也不再多言,一副看戏的样子。 然而,就算如此,对萧广萱来说却也够了。 只见这丫头大步上前道:“什么王直的岛?蓬莱列岛自古以来都是我大周的领土,岛上的子民也是我大周的子民,他只不过是暂时占据而已。” “你们竟敢侮辱我大周的子民,而且还玩弄致死,按大周律令,汝等应当凌迟处死!” “来人啊!将这些倭奴全都给我抓起来,再八百里加急去京城将小刀刘师傅请来。” “本公主非要让这些倭奴长长记性不可!” 此话一出,白鸟真一脸都绿了,他忙看向刘凌道:“刘大人,我等皆是因做生意而来,您可不能如此对我啊?” “若是这样,今后我东奴国又如何再和你们通商?” “您要知道,我们在王直王老板那里,可全都是座上宾的待遇。” 刘凌双手抱胸,不咸不淡的说道:“本官乃朝廷钦定的六品市舶司主事,你拿本官和一个匪寇相提并论?是何居心?” “呃!这……”白鸟真一哑然。 刘凌接着说道:“刚才殿下也说了蓬莱列岛是我大周的地盘,岛上的人也是我大周的子民,包括那王直。” “他虽是匪徒,但也只能我大周收拾,更何况是那些被无辜掳上岛的百姓?” “正巧诸位外商全在此处,今天我便把话说明白了!” “我大周建立市舶司是同诸位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守规矩!” “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们心里也都有数。” “若遵纪守法,我刘凌自然奉你们为座上宾,你们若觉自己身份高人一等,在此地作奸犯科,那对不起,我定会让你们知道,我大周刑罚的厉害!” “来人啊!将今日带头参与殴斗之人抓起来斩首示众!” “再将一应倭奴抓住严加审讯,凡参与强暴我大周女子者,就地烹杀!” 一声令下,一众士兵们随即开始抓人。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刘凌的命令之后,当即一哄而散。 一队士兵们火速上前追捕,但那些百姓跑的实在太快,半晌竟也没追上一个。 倭奴们也想逃跑,但他们刚一动身,数十名士兵便齐刷刷的围了上来将所有人制住。 随后,刘凌看向一旁的朴国昌道:“朴老板,既然你曾在岛上目睹此事,那便麻烦你帮忙指正一下吧!” 朴国昌自是乐意干掉几个倭奴,所以他连忙答应了下来。 白鸟真一闻言彻底怒了,他厉声道:“刘大人,你真要将事情做绝吗?” 刘凌不咸不淡的说道:“不是我要将事情做绝,是你麾下的一些畜生,根本不干人事,这次我就是要让你们长长记性!” “哪怕今后你们东奴国不再同我做生意了,我也要让你们知道,我大周子民不是谁都能动的!” 说这话的时候,刘凌的目光还向着一旁的乌珠林扫了一眼。 乌珠林与之对视了一瞬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这个大周官员倒是有点意思。 白鸟真一还不想放弃,他大声道:“好,你杀我的人可以,但你也要将你作乱的人一同杀掉,不然我等不服!” 显然,白鸟真一是在赌刘凌不敢对自己人动手。 然而,刘凌却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寒声道:“那是自然,审问之后,明日午时三刻,一起行刑!” 当所有人散去之后,赵玲绮便找到了刘凌道:“你干嘛?你不会真想抓人杀人吧!”火山文学 萧广萱亦上前道:“今日百姓之乱皆出于义愤,法不责众,你不能抓他们,若有人追究我自会和父皇解释。” 苏如意也点头如啄米道:“是啊是啊,他们都是出于义愤,你就别抓人了!” 看着焦急的三人,刘凌没好气道:“你们三个能少给我惹点事吗?本来占理的事情,结果打死了他们的人,变成不占理了!” 赵玲绮眼睛一横说道:“谁让她们找茬来着?再说了,我们也没想杀人,我都留着手呢,不然他们哪里还能说这些废话?” 这话倒是实话,现在的赵玲绮也稳重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全凭一股莽性了! 一旁的苏如意听到后则暗自吐起了舌头。 毕竟,刚才那些老百姓们发怒,全都是她鼓动的,若是追究起来,她绝对跑不了。 萧广萱则颇为不服,她双手叉腰看向刘凌道:“嘿,你还跟我装起大尾巴狼了?我父皇都没这么教训过我!” 刘凌心中暗道:哼!小丫头片子,我之前还收拾过你两个哥哥呢! 当然,他嘴上是不能这么说的。 刘凌用之前和萧元寿吵架后对付他的办法,躬身说道:“公主殿下说的是,那这件事便由殿下处理吧!” “臣悉听您的教诲!” 说罢,刘凌扬长而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制糖 刘凌目瞪口呆,这死丫头,可比她几个哥哥难忽悠多了。 数日之后,陈寿到达蓬莱,当听到刘凌打算将市舶司交给他来经营的时候,陈寿人都傻了。 “啊!不行不行,东家这不是开玩笑的,我陈寿做生意自认为还有两下子,但当官是真不行!” “而且,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要是因为我耽误了,我可担当不起!” 陈寿虽连连推辞,但刘凌却认准了他。 没办法,除了他刘凌手上再没其他人了。 于是,刘凌便语重心长道:“兄弟,我不是让你当官,市舶司主事还是我,你只管帮我和这些商人们做生意,其他乱七八糟的有我罩着出不了差错。” “而且,你之前不是要将布匹卖遍全大周吗?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你在这干住了,莫说将布匹卖遍全大周,就是卖遍全世界也不成问题!” “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等稳定下来之后,便再在鲁州建设纺织工厂。” “今后,刘家村的货品便只管内销,鲁州的货品只管外贸,如此你的理想可就能实现了!” 陈寿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刘凌说的话在理,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我说东家!这……能行吗?若是闯出祸事来怎么办?” 刘凌知道他心中还是不踏实,于是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干吧,和在刘家村一样,只管谈生意别的不用管。” “若是自己人闹事便去找你林全叔,我等会再给你介绍个叫廖三斤的,若是外商闹事你便去找他!” “至于地方官员你更不用理,他们若找麻烦就让他们来找我,我收拾他们!” 虽说刘凌打了包票,但陈寿心中还是有些没底,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刘凌见状一拍桌子道:“陈寿,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当初向我要三成份子的那个陈寿哪去了?” “怎么,过了个年裤裆里的卵子就没了?” 刘凌言语一激,陈寿也来了精神,他心中一横,暗道:干就干,反正有东家兜着,天塌下来也不怕。 想到这,陈寿咬牙道:“好!东家让我干我就干了!” 刘凌一听立刻喜笑颜开:“这才对嘛,对了这屋子里面是最近交易的账册,我都让佳宁整理出来给你看的。” “这两天你好好看看,外商过两天便到了,到时候可就轮到你登台唱戏了!” 陈寿闻言看向旁边那半屋子的账册,脸瞬间便绿了! “这……这么多?” “嗯!这还是精简过的,好好看,若是干得好,我上书也给你弄个爵位当当!”刘凌满脸笑容的为陈寿画了一张大饼,然后便迅速走人,生怕这家伙再撂挑子不干了。 陈寿看着那些账册,欲哭无泪。 从县衙跑出来之后,正好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蒋莺。 “怎么了?”刘凌问道。 蒋莺瞪眼看着他道:“听说你走了?” 刘凌愣了一下,他要进京的事情目前还没公开,知道的也只有吴招娣、萧广萱几人,以及刚才的陈寿。 怎么蒋莺倒知道了。 “对!等忙完了这次生意,我得去趟京城复命,怎么有事?” 蒋莺盯着刘凌眉头微皱,她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一路顺风。” 刘凌见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便试探性的问道:“怎么,我走了之后,觉得心里不踏实?” 蒋莺挑眉,略微沉吟之后,她点了点头道:“对,归降朝廷之后,一直都是听你安排,如今你突然走了,怕会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蒋莺麾下的海盗已经全部被改为了正规军,名字暂且为市舶司水师。 各类装备、给养、军饷全都是刘凌发放的。 还有他们岛上的那些老弱,也都被刘凌安排到了蓬莱附近的地域安顿。 所以一直以来蒋莺都对刘凌颇为感激,有段时间还想着请他吃顿饭。 可见刘凌一天天忙的要死,便也没说出来。 如今,刘凌突然要走,蒋莺心中确实空落落的。 看着眼前的略显慌乱的姑娘,刘凌爽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我走之前会安排好一切的,在新的市舶司主事任命之前,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若我回京之后,朝廷有别的任命,我也会尽量帮忙安顿你们,若实在过的不如意,我也能想办法将你们调去其他地方。” “总之一切安心,天塌不下来。” 说罢,刘凌便向着港口的方向大步离去。 蒋莺回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 匆匆来到海边港口,只见在港口的一处角落,已经有不少装卸工人在卸货了。 而他们所卸的货品也不是别的,正是刘凌之前所订购的甘蔗。 看到刘凌,正在安排卸货事宜的沈秀赶忙走了过来:“刘大人,许久不见啊!” 刘凌笑着道:“许久不见,沈大掌柜!”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沈秀便直奔主题的指着那些甘蔗道:“刘大人,这些东西我全都给你运来了,咱们也是该商量商量精盐的事情了吧!”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定不会亏待于你的,这样,一百斤甘蔗换三斤精盐怎么样?” 在南方甘蔗这玩意不值钱,一两银子能买上一大片的甘蔗地,成本几乎可以忽略。 而且甘蔗这玩意很压秤,一百斤甘蔗也就一二十根的样子。 沈秀这次前来带了足足二十条船的甘蔗,算下来一条船怎么也有十万斤。 全部换成精盐的话也有六七万斤的精盐,若运回去全部售卖掉便是数万两银子的进项。 这还不算他们回程的时候,搭载的其他货物。 所以在听到这个换购价格之后,沈秀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如此便多谢刘大人了!” 刘凌脸上的笑意也很浓,他客气道:“好说好说!总不能白承你人情吧!” 又是一番客套之后,刘凌便将陈寿拉了过来,和沈秀对接生意,而他自己则来到了自己早就修建好的作坊之中。 在这里,有着一座用水为动力的石磙,正不停的旋转。 而石磙下方,便是一根根粗壮的甘蔗。 “怎么样,榨出来汁水了没有?” 几名工匠看到刘凌之后,赶忙道:“回大人,榨出来了!都放在后院了!” 来到后院,刘凌便看到了一大桶一大桶的甘蔗汁。 旁边,还有人在过滤和熬煮这些汁水。 刘凌之所以费劲从南方弄甘蔗,目的也很简单,那便是制糖。 糖和盐是现代最为常见的调味品,但在古代这两样东西的价格却十分昂贵。 盐还好,虽说价格贵,但总归有得卖。 而糖就不一样了,北方含糖率最高的农作物是甜杆,这玩意种植的实在较少,所以糖的产量也很低。 再加上熬制工艺较为低下,所以制作出来的糖大多也是发黑发苦的。 想要将糖中的杂质提纯,需要的东西也十分简单,那便是黄泥水。 二者通过混合搅拌再沉淀之后,原本黑褐色的糖浆就会变得洁白,从而制作出现代的白砂糖。 刘凌相信,若真能制作出甘甜的白砂糖,其价格估计要比精盐还要昂贵。 到时候,刘凌便主攻高端市场,赚那些达官贵人的钱,再弄一些杂质较多的普通糖制品卖给普通百姓,如此他便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检查了一遍这些工匠的制作工艺,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刘凌也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准备北上的东西了。 和上次交易相比,这次的交易规模更大。 很多货品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换,真正的白银交易只占其中三成。 这也是刘凌要求的。 从经济学角度来讲,货币归根结底只是交易的工具,货物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目前他们主要的交易货币是白银,这玩意虽然通货膨胀率不高,但实实在在的粮食、布匹全都换成白银也没啥意思,与其如此,还不如换成人参、兽皮、山货、香料、丝绸等物品。 然后再将这些货品全都出售给内地商人,由内地商人销往大周各处。 这样便能将市舶司所带来的财富扩散出去,还能促进大周内部货币的循环,只要财富扩散了,货币流通起来,朝廷便不缺税收。 而当从海外流通进来的所有货品全部售出之后,总共的交易数额达到了惊人的四百余万两。 这还不算刘凌特意挑选出来带去京城的一些精品货物。 看着面前几条装的满满当当的大船,刘凌心中无比激动。 “半年时间,空手套白狼足赚了五百余万两白银,一百多万搞基建,两百万留在市舶司继续做生意,再搞两百万上缴国库。” “这次回京,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祖宗之法不可变,老子拿银子砸死你!” 扬帆起航! 就这样,刘凌带着十几条满载白银和货品的官船由大海驶向北方的津门港口。 而市舶司的名声也在这次交易中彻底打响。 无数大周商人闻讯来到蓬莱购买商铺、仓库,等待着下一轮交易时大赚一笔。 第三百三十二章 赴京 “大喜,大喜啊!皇上!”吕方拿着刘凌递上来的奏折兴冲冲的来到了萧帝面前。 萧帝见状皱起眉头:“什么事这么慌张。” 吕方将奏折递给萧帝道:“刘凌奏报,今年半年时间和他国商人共交易了两次,合计收入约五百万两白银!” “目前刘凌拿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重新修建蓬莱港口和整修鲁州道路。” “两百万两白银作为本金继续留在市舶司进行商贸,还有两百万两白银,以及一些珍稀货品,正随同他北上津门。” “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抵京复命了!” 此话一出,萧帝也有些意外,他赶忙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逐字读完之后,萧帝的脸上也露出了浓郁的笑容:“好好好,仅半年便赚了五百万两白银,这市舶司朕真是开对了!” “若今后每年如此,那国库开支再不用捉襟见肘了!” “我朝百姓和将士,也能缓口气了!” 刘凌虽然在孔府、倭奴、王直手中抢夺了不少白银,但那终归只是横财,一口吃下去就没了。 而市舶司的生意确是能源远流长一直做下去。 虽然这五百万两白银中有一小半是扣押的王直的货品,但依照刘凌的意思,只要不胡搞乱搞,今后市舶司每年最少都能上缴国库三百万两白银。 若真能如此,那朝廷的财政支出短期内便不会出现赤字,大周也终于能有喘息的机会,发展军备,提高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来到大殿之中说道:“陛下!于阁老求见!” 萧帝看着手中的奏折,越看越高兴,听到小太监的话后,他头也不抬的说道:“宣!” 很快,于廷益便走了进来道:“臣于廷益,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于爱卿找朕有何要事?”萧帝继续低头看奏折。 于廷益看到萧帝的样子,便知道他看的是刘凌递来的那封,而现在他又有一封奏折要报喜了。 “启奏陛下,市舶司刘凌递上奏折说,东奴国和高丽国的使臣通过市舶司乞求向我大周朝贡,他不敢擅自决断,所以请求陛下圣裁!” 此话一出,注意力还停留在奏折上的萧帝,瞬间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于廷益淡定的将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将刘凌的奏折拿出递了上去。 当吕方将奏折转交到萧帝手中,后者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咳……咳咳咳!” 因为过于激动,萧帝甚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吕方赶忙上前为其轻轻拍打后背。 气顺过来之后,萧帝感慨道:“朕兢兢业业数十年,现在终于看到我大周中兴之态了!” 下面的于廷益也适时的说道:“是啊陛下,如今我大周国力蒸蒸日上,高丽和东奴国才有朝贡之意。” “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周必将中兴,天下必将大治!” 萧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万国来朝,是作为皇帝最好的褒奖,也是最好的政绩。 如果能达成这个目标,那不管自己之前干的咋样,死了之后绝对有脸见列祖列宗。 萧帝得位本就不正,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但他为了能够稳定局势,又不得不重用严高这种官员。 再加上大周四方强敌环伺,生存压力很大,所以萧帝在位的几十年一直都是东拆西补勉强维持。火山文学 如今开设市舶司之后,不仅为大周赚了数百万两白银,而且还让东奴、高丽两国有了朝贡之心。 东奴国暂且不说,高丽国之前虽也曾朝拜过大周,但自从女真崛起之后,他们便不再朝拜。 虽然表面上说是交通不便,两国之间又不是只有陆路,若真想朝拜走海路便是。 之所以不来,归根结底还是觉得大周国力衰弱,朝拜也没什么用。 如今,他们重新开始乞求朝贡,足以证明大周国力的提升。 有了这项政绩,怎能不让萧帝从心眼里开心呢? 短暂思虑之后,萧帝便道:“回旨意,告诉刘凌,速带两国使者入京朝拜。” “再告诉鸿胪寺的那些官员,依照惯例好生接待,如有怠慢,立即革职查办!” 在大周,鸿胪寺便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 但因为现在大周式微,基本上没什么外交活动,如此一来,鸿胪寺便成了著名的养老部门,每天上班除了坐着就是喝茶。 有的甚至连班都不去上了,就这样也没人管。 毕竟没活干,还不准让人偷懒啊!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有别的国家朝拜,萧帝自然要大张旗鼓的宣传一番。 于廷益也知道萧帝的心思,他答应一声便告退了。 等于廷益离去,萧帝也彻底的大笑起来。 旁边的吕方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多少年没见陛下这么笑过了?似乎从陛下登基之后,便没有了!” …… 刘凌修建的船只虽说比较结实,但由于带着大量白银和珍贵货物,所以他也不敢走深海区,只得让人沿着海岸线一路往津门前进。 一路航行了半个多月之后,他才顺着海河逆流进入津门,再转入京津大运河,一路向京城而去。 原本刘凌还想打听打听横三,找他喝顿酒来着,但他刚入天津,朝廷的圣旨便到了,让他即刻带着东奴国和高丽国的使臣朝拜觐见。 如此,刘凌自然也不敢怠慢,只得一刻不停的向着京城驶去。 而市舶司赚了几百万两白银,而且东奴和高丽两国通过市舶司乞求进贡的消息也流传了出去。 短短几日,京城便一片沸沸扬扬。 平头老百姓自然是拍手叫好,他们虽说没受过爱国主义教育,但不管怎么说国家有了钱,有了面子他们这些老百姓也觉得舒服。 而官场上的诸位老爷们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当初萧帝要建立市舶司的时候,很多守旧之人还曾明里暗里表示过反对。 可当这两条消息传开之后,各级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始懊悔建立市舶司的这条建议,为什么不是自己提出来的。 若是自己提出来的,那这泼天的功劳岂不就是自己的了? 现在好了,全都落到这刘凌的头上,他这次回京怕不是要官升三级了! 和这些人的嫉妒不同,于廷益一派对这个结果自然是弹冠相庆。 尤其是于廷益,他作为兵部尚书,每天都要为军饷、军需等事情发愁。 现在有了这二百万两白银,别的不说,今年的军饷和军服棉被等物品,起码是能发下去了! 而严党这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有些暧昧了。 首领严高在第一时间便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严庆,问道:“你管着工部和户部,那刘凌闹出这么大动静,有没有动用工部和户部的力量?” 严庆闻言哭笑不得,他摇头无奈道:“爹,之前不是和您说了嘛?我去找那小子,那小子直接躲去了鲁州。” “之后我便等着他找上门来要钱,可我一直等到现在,也没等到他!” 听到这话,严高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他喃喃道:“也就是说,他干成这件事,没有我们的半分助力?” 严庆闻言也十分的无奈,他说道:“之前我还听说他被王直差点打死,想不到,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竟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看来还是我小看他了!” 严高闻言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颇为欣慰的说道:“咳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便不是坏事!” “这个刘凌有龙凤之姿,今后前途必不可限量,等他来京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宴请他,知道了吗?” 严庆这次没有任何反对,而是顺从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眼前恭顺的儿子,严高长出了一口气:“呼!庆儿,我知道你的眼睛是他干的,但现在他风头正劲,且太子之位尚不明朗,实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 “等我们利用他平稳过渡之后,再和他算总账也不迟。” “你说呢?” “爹,我都听你的!”严庆十分恭敬,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此人似乎对我严党颇为厌恶,我的宴请他未必会接受。” “若是他铁了心不加入我们,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严高的眼睛随即眯了起来。 “他会加入我们的,你爹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拿捏一个愣头青还不是什么难事。” 严庆闻言也不再多说,他点头称是后,便走出了屋子。 严高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目光之中涌出了深深的担忧之色。 严高虽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但却也不敢说完全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 如今的严庆,虽然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但严高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思虑良久之后,严高一声长叹,喃喃道:“唉,把能做的做尽,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另一边,离开屋子的严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哼!刘凌啊刘凌,如今你身边已经安插了我的人,我就不信你这人半点把柄没有! 等我抓住你的小辫子,定要你生不如死! 第三百三十三章 进京 今日刘凌的船队进京,运河港口早早的便站满了各级官员在此等待。 虽说心中对刘凌羡慕嫉妒恨,但能在京城当官的,除了极少数的硬骨头之外,哪个不是当面一张脸背后又是一张脸? 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这刘凌乃是萧帝提拔起来给自己儿子用的,此时趁他还未彻底崛起,好好巴结一下,未来自己的前途不也就光明了? 退一步说,就算没巴结上,混了脸熟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平日里皇帝也不上朝,闲着也是闲着。 就算不想巴结混脸熟的,也有不少人前来迎接。 究其原因,还是刘凌这家伙太能挣钱了。 去年死磕倭奴便为朝廷赚了上百万两白银,今年剿灭王直、建立市舶司从外面又捞进来几百万两白银。 这大几百万两的白银入了国库,原本拖欠这些官员们的俸禄,今年基本上都能发放完成了。 换句话说,京城很多官员拿的都是刘凌赚来的俸禄。 所以运河港口才会如此热闹。 “哎哎哎!来了来了!” 远远的,这些官员们便看到一支船队行驶而来。 为了迎接刘凌船队的到来,原本热闹繁华的运河港口今日被彻底清空,除了刘凌的船队,任何人不得进入,更不得堵塞河道,至于停到哪里去,自己想办法。 所以在看到有船队到来的时候,官员们便立刻兴奋起来。 “哎呀,咱们大周的功臣来了!我已经在全聚德定了宴席,到时候诸位一起前去啊!” “胡扯,刘大人来了你就让人吃鸭子啊!我已经将逍遥楼包下来了,所有人都跟我来便是!” “逍遥楼,太小了,我等同僚便有几百人,还是随我去听云轩吧,那里地方大!” 人还未到,便已经有人开始争抢宴请刘凌的资格了。 就在他们争执之际,只见一条小船从船队之中抢先驶了出来。 一众官员看到那小船之后,当即瞪圆了双眼。 “混账,这是哪个该死的东西,竟敢和刘大人抢道?” “胡大人,不是告诉你除了刘大人的船队,任何人不得来运河吗?” 河道衙门总管胡大志也是一头冷汗,他当即指着手下骂街道:“混账,去把这艘船给我砸沉了,里面的人,全都抓去衙门审问。” 旁边的手下也十分慌乱,赶忙就要前去拦截。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条小船内走出一人,将一面小旗挂到了船头。 看到那旗帜,在场的一众官员脸色瞬间变绿。 “锦衣卫!” 一声惊呼,官员们顿时陷入混乱,有的甚至掉头便走,连刘凌也不迎接了。 河道衙门总管胡大志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而他手下的那两个愣头青则已经下河,准备去拦截了。 看到这一幕,胡大志赶忙说道:“混账,快回来,那是锦衣卫的船,你们两个找死不成?” 锦衣卫在大周属于独立衙门,不需要任何手续便能抓人,审问,而这些官员们的屁股也都根本不干净,一旦落到锦衣卫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很多人根本不敢和这些杀神们打照面。 而小船上的朱七也透过船舱的缝隙,看到了码头上的情况,他轻笑一声骂道:“这帮狗官!” 很快,船只便靠到了岸边,朱七上岸之后,看着岸边的那些官员们笑道:“呦呵,京城各衙门都闲的没事做了吗?诸位大人怎么都在这呆着?钓鱼还是吹风啊?”火山文学 此话一出,不少人发出讪笑,根本不敢搭腔。 朱七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似是看穿他们想法似的说道:“陛下已经急招刘大人进宫了,诸位就别等了。” “啊!”一众官员们瞠目结舌。 主角都进宫了,我们还在这等着干嘛? 所以呆愣过后,这些官员们便纷纷笑着和朱七打招呼告别准备走人。 然而就在这时,朱七却一声大喝叫住了众人。 “都给我站下!” 原本都已经转过身的官员们纷纷止步,他们回头看向朱七,眼神之中颇为惊恐,生怕这位爷一怒之下将自己给抓进去。 就在众人紧张之际,朱七突然笑了出来。 “在场有没有户部和鸿胪寺的同僚,船上的白银需要清点入库,还有东奴国和高丽国的使臣需要迎接!” “怎么,你们还要我再去你们衙门跑一趟吗?”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神情一松。 户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也赶忙上前报道,这两个衙门的人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看到朱七之后,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见到正主,朱七也懒得再理会这些人,当即便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大步离去。 东安门外,烧酒胡同 一身锦衣卫衣裳的萧广萱,指着面前偌大的宅院道:“诺,你们就住这吧!” 同样身穿锦衣卫衣服的刘凌,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皇宫院墙,又看了看这至少上千平米,三进三出的巨大宅院,咋舌道:“啧啧啧!你一个公主,怎么在宫外有这么大的院子?” 萧广萱横了刘凌一眼道:“本公主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宫里头,总得置办点产业,若今后嫁给个穷光蛋,总不能陪他住猪圈吧!” 刘凌闻言嘴角抽搐,这丫头满嘴胡话,不过也好,有了这落脚之地,他也省的租住客栈了。 “小昭,咱们就在这住下吧,大不了走的时候给公主殿下留点租金!” 吴招娣甜甜一笑道:“好!多谢公主了!” 萧广萱对刘凌态度不佳,但对吴招娣还是挺喜欢的,听她道谢,萧广萱便也笑道:“小昭姐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姐妹,既然来京城了,我总不能让你们没地方住吧!” “你们先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说便是。” 一番寒暄之后,朱七看了看日头,忍不住催促道:“刘大人,时候不早了,也该进宫见驾了!” 朱七是前两日和刘凌碰的头,为的便是让他进京之后,第一时间进宫面圣。 所以,他才出面挡住了那些官员。 刘凌也想赶紧进宫,但他看了看身上的锦衣卫衣服,便有些为难道:“要不要换身衣服?” 刘凌的官服等一应生活用品全都在船上,还没来得及弄下来,刚才他还想着先去外面弄身衣服换上来着。 只是萧广萱这家伙不走,实在有些不方便。 朱七上下看了看刘凌,随后道:“换不换吧,等见了皇上解释两句便是!” 朱七都说了,刘凌也不再耽搁,赶忙便准备进宫。 这时,朱七又看向萧广萱道:“公主殿下,您呢?随我们一起进宫还是……” 萧广萱摆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又没什么差使好交的,等天黑之前回宫便是。” 朱七闻言也不勉强,直接带着刘凌离去。 等二人走远之后,萧广萱才凑到了吴招娣身边道:“小昭姐,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吴招娣闻言有些惶恐:“殿下有什么事直说便是,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萧广萱勾嘴一笑,随后便将一旁的黎雪拉了过来道:“她的身份你们也知道了,我带她回宫不方便,扔在外面也不放心,所以便想让她跟你们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吴招娣先是一愣,然后忙道:“当然可以,只要黎雪姑娘不嫌弃我们这些乡下人粗鄙便是!” 黎雪似乎对萧广萱这安排早有准备,她躬身对吴招娣道:“小昭姐说的哪里话,我也算是乡下人呢。” 萧广萱对二人的反应十分满意,搞定这件事之后,她便看向苏如意和赵玲绮道:“臭丫头,玲绮大姐,本宫要去逛街,你去不去?” 苏如意眨巴眨巴眼睛道:“你掏钱我就去!” “哼,你这丫头,真是吝啬!我掏钱便我掏钱,走,姐姐带你去逛青楼!”萧广萱大手一挥,苏如意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赵玲绮劳累了一路本不想去,但她对这两个小丫头也实在放不下心,于是便也跟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佳宁,黎雪姑娘,秋闱还有段时间,咱们去买些日常用品吧。” “好!”二人答应。 …… 因为是召见,所以刘凌出门之后直接便从东安门进了皇宫。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当看到周围高耸的宫墙大院,刘凌还是莫名感觉到一股压力萦绕在心头。 这倒不是他害怕面见萧帝,而是这座皇宫千百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厚重感,让人心悸。 来到乾清宫,在朱七的带领下刘凌对着龙椅上的萧帝跪拜行礼。 “臣(奴才),刘凌(朱七)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龙椅上的萧帝正端着一本奏折查看。 “谢陛下!”二人起身,朱七十分自然的站到了一旁,只留刘凌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之内。 朱红的地毯,朱红的梁柱、金色的幔帐,金色的龙椅…… 整个大殿内十之七八都是这种金红相间的色调,威严而高贵。 初时刘凌还不觉有些什么,但待得时间久了,身体便有些不自然。 而龙椅上的萧帝则一直在看奏疏,看了一封又一封,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主管盐政 刘凌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沉下了心思,他知道,这老皇帝是故意晾着自己的。 至于理由,大抵是怕自己立功之后,心高气傲得意忘形。 此时若是开口,倒显得自己焦躁了,于是,刘凌便安然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萧帝的目的也确实和刘凌想的一样,是觉得他立下大功之后必定焦躁,打算趁此机会敲打一番。 而刘凌目前的表现来说,确是没有这方面的情况。 等批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萧帝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道:“听说,今日运河码头有很多官员前去迎接你,可有此事?” 此时的刘凌已经站的两腿发酸,听到萧帝的话后他赶忙说道:“回皇上,是有不少官员在码头,不过是不是来接我的就不知道了!” 听到刘凌这回答,萧帝不由得笑了出来:“呵!那些蠢货们为了接你,把运河都清空了,想不到你还不知道,看来他们是注定要白忙活了!” 这次刘凌没搭话,只是低头不语。 萧帝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谈论,毕竟从刘凌现在的表现来看,倒是平稳的很。 他接过吕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道:“你来京城,现在市舶司谁主事啊?” “回皇上,目前市舶司的生意主要由一个叫陈寿的人掌管,他是臣的一个手下,在生意上颇为精通。” “至于兵丁,目前是由降将蒋莺统领,她乃是渔民出身,精通海战,应付些许倭寇和离散的海盗不在话下。” “至于蓬莱本地的民政,目前是本地乡绅戚翔在主持,我已经上书吏部让他们尽快派遣官员赴任了!” 听完刘凌的回答,萧帝点了点头,然后道:“听说你建立市舶司,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没动户部和工部一分银子,可有此事?” 提议建市舶司的时候,刘凌便没打算找朝廷要银子,毕竟这是垄断买卖,要是连这种事都办不成,那他这么多年经济学也就白读了。 “是陛下,我听闻现在朝廷不太富裕,所以便没找工部和户部要银子。” “再说了,匪首王直在那里经营多年,只要搞定了他,不就什么都有了?” 听到这话,萧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自从收到刘凌关于市舶司的奏报之后,他这几日的心头便像是抹了蜜似的,刚才板着脸看奏折也是强行装出来的。 如今听到刘凌的回话,他脸上的笑容自然也难再掩饰住了。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若我大周朝十成有一成的官员,有你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朕又何须整日发愁军需民政之事?” “罢了,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吧!” “对了,虽说你安排的人手应该不错,但市舶司那么大的生意总得有个主事之人,你觉得应该派谁去合适?” 刘凌闻言一愣,他挠挠头道:“回陛下,臣从未在京城待过,也不认识朝中的什么官员,所以实不知让谁去!” 萧帝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此时的他,怕的就是刘凌投靠到严党这边,若此时刘凌推荐了人选,那萧帝肯定要万分小心了。 然而就在萧帝打算越过此事的时候,下方的刘凌又突然开口道:“陛下,您若非要臣提议的话,臣倒是有些想法,但具体如何实施还要陛下拿主意。” 第三百三十五章 镇远伯 “下调盐价!”萧帝再次皱眉,让刘凌主管盐政是萧帝对他建立市舶司的奖赏,萧帝也没指着让他干多久,捞一把赚些银子便换人。 可这家伙似乎并不打算如此,而是想要改制盐政了。 萧帝心道:你若是下调盐价,那今后再涨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那时怕是要出乱子。 但话已出口,萧帝又不好收回,再看刘凌,一副信心十足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在盐政上闹出一番事业。 思索片刻,萧帝沉声道:“既然让你主管盐政,那你便干吧,只要每年收上来的盐税不少,那便可以。” “今年有些迟了,等明年开春开始,到明年年末,给你一年时间若能在不影响盐税的情况下下调盐价,那朕便按你的法子来。” 听到这话,刘凌跪地道:“臣,谢主隆恩!” 盐价降价的事情,刘凌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大周的百姓们争取些利益,这些老百姓不仅要在赋税和徭役上苦苦挣扎,就连吃盐都不能实现自由,实在太苦了。 而盐这种东西,制作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一的便是运输成本。 冀鲁二州是通漕运的,未来市舶司的道路也会修建通畅,陆路运输的成本也会降低很多。 只要核算得当,将盐的价格砍下来一半应该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更多。 如此一来,还能打击私盐贩子,增加朝廷税收。 当然,具体执行肯定还要遇到麻烦,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头够铁,地球都能给他砸穿了。 就在这时,萧帝又说道:“你建立市舶司的功劳,算是奖赏了,剿灭王直和剿灭倭奴的功劳也算是大功了。” “朕打算封你为个侯爵如何?”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刘凌身体顿时一颤, 就爵位而言,侯爵再往上便只有公爵了,而自己今年还没二十岁,如此年纪便受封侯爵,那今后若再立下什么功劳,还能如何册封?恩加九锡? 而且,听皇帝这语气似乎也不像是要真正册封自己的样子,不然便不会如此询问了。 估计只是试探自己。 想到这,刘凌赶忙拒绝道:“陛下,能主管冀鲁二州的盐政,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侯爵之位臣实不敢当。” 见刘凌拒绝,萧帝心中也松了口气,他说要封侯爵确实只是说说,毕竟,刘凌上次的功劳封个侯爵也不过分,这次又解决了让朝廷头疼很多年的王直,若不意思意思,实在不是个意思。 现在刘凌拒绝,自然也对了萧帝的心思, 松了一口气的梁帝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谦逊,也好,现在给你侯爵为时过早,不过立下如此大功,朕若不表示表示倒也显得吝啬。” “这样吧,朕封你为镇远伯,总管市舶司一应事务,这样你办事也能方便一些。” 这次刘凌没有推辞,坦然答应了下来。 说完了这些之后,萧帝淡然道:“好了,真的事情说完了,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没有的话便跪安吧。” 虽说在这皇宫大殿之中颇为压抑,刘凌也想早点出去,但有些事还是当面和萧帝说清楚的好。 于是,刘凌便沉声说道:“启奏陛下,臣还有三件事要说一下。” 此话一出,原本都打算回宫休息的萧帝,又不得不坐了下来,他看向刘凌道:“三件事?都有什么事?” 刘凌也不绕弯子,一件一件的开始说了起来。 “启奏陛下,东奴国和高丽国的朝贡之事,臣以为二人颇有些投机之意。” “嗯?什么意思?”萧帝的脸拉了下来,他之前听到有人朝贡,兴奋了半夜,如今听刘凌这么说,心中自然是有些不爽。 而刘凌也慢慢解释道:“启奏陛下,高丽国曾经是咱们的藩属国,一直以来都是年年朝贡,可自从女真崛起占据辽东之后,他们便主动断了和咱们的来往。” “如今又来主动朝贡,估计是看咱们建立市舶司,所以想要从中牟取些许小利,所以臣觉得应该警惕些。” 此话一出,萧帝板着的脸瞬间松弛下来,他摆摆手道:“呵呵,我大周乃天朝大国,受人朝贡,又怎能让人空手而归呢。” “做人不可小家子气,如今市舶司日进斗金,给他们些许好处也无妨。” “这是鸿胪寺的事情,具体怎么处理他们办就是了,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其实萧帝想说的是:废话,你不给好处谁来给你朝贡?靠什么?靠信仰?路费不要钱啊! 而对于这个道理,刘凌自然也清楚,只是他和萧帝的眼光不同,他比较务实,朝贡什么的无所谓,给银子才是真朋友。 不过说高丽国并不是刘凌的主要目的,借着高丽国说明一下东奴国的具体情况,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所以在萧帝说完之后,刘凌便点头称是,然后又接着道:“陛下,那东奴国……” 刘凌还未说完,萧帝便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种事不必再说了,既然他们前来朝贡,便是对我大周抱有敬仰之心,你作为大周官员不得太过苛求。”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刘凌无言,如今东奴国三足鼎立,此次前来的山本佐助只是武田信玄的代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根本算不上东奴国的使臣。 甚至他们的国书估计也只有武田信玄的签字。 这事情若不提前说明白,等一旦被人揭发出来,那便是识人不明,涉嫌欺君邀功的罪名。 但现在萧帝已经不让他说了,刘凌自然也不好硬说。 于是便只得话锋一转道:“陛下,臣还有一请。” “说!”萧帝沉声道。 刘凌躬身道:“目前王直虽说被剿灭,但蓬莱附近多商船,海匪和流窜的倭奴也不会断绝。” “所以臣便想让降将蒋莺率领她的部众长期驻扎蓬莱列岛,清剿附近的海匪和流窜的倭奴。” 萧帝闻言摆摆手道:“这事你不是说过了吗?你自己办便是。” 刘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呃!回陛下,还是要说一下,因为人有点多!” “嗯?有多少人?”萧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刘凌:“一万有余!” 噗! 萧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龙案瞬间被打湿,一旁的吕方赶忙上前擦拭。 震惊之后,萧帝厉声道:“只是剿灭一些零散的海匪,便要一万兵力?” 这反应刘凌也预料到了,他耐心的解释道:“回陛下,不止是些零散的海匪,目前东奴国也是四处战乱,皇帝对他们属下的掌控力不足,他们有时也会偷袭港口和来往的船只。” “臣赴京之前,便曾和倭酋织田信长的水师战船交过手。” 此话一出,萧帝神情缓和了不少,他将茶盏放下说道:“哦!对方来了多少人?战果如何?” 刘凌躬身道:“人数不详,但船只有四十余艘,降将蒋莺率众出击,击沉二十余艘,余者溃逃。” 这时,萧帝也想起了去年数万倭奴进犯鲁州的事情。 另一边的刘凌唯恐萧帝不答应,便又补充道:“陛下,让蒋莺在蓬莱统领一万水师的话,除了应对倭奴和海匪,还可以北上进攻女真各部。” “蓬莱列岛最北边的岛屿,距离辽东不过百里,朝发夕至,如辽东有战事,也可率军北上,从山海关两面夹击策应,如此女真各部必首尾不能相顾而溃败。” 听到这话,萧帝才算是点了点头,但他仍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如此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那蒋莺究竟是何人?是否值得信任?” “让他率领万余士兵驻守蓬莱列岛,万一她降而复叛,你岂不是又要举兵剿匪?” 这个问题刘凌早有准备,他笑道:“陛下,这是不可能的,如今市舶司已经建立,蓬莱列岛便只能是一片岛屿,再无法做生意。” “没有生意便没有银钱和粮食,所以岛上的各类物品全都要蓬莱本地百姓供应,若她们敢降而复叛,直接断了他们的给养,饿也能饿死他们。” “况且,那一万余人很多都是被本地官绅强征赋税逼的流落荒岛的,如今天恩浩荡允许他们归降朝廷,臣又将他们的家属全都安置到了鲁州内陆。” “这些人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降而复叛?” 掌握供给渠道,留家眷为人质,如此一来,萧帝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他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便就按你说的办吧!” “一万水师由你统领,至于那蒋莺……”萧帝摸了摸下巴道:“之前剿灭王直的时候,也曾立下功劳,如今又击退了倭奴,这样,给她个水师参将的封号吧!” “谢主隆恩!”刘凌再次谢恩。 说完这些之后,萧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说道:“还有没有事?” 刘凌抬头看了看萧帝,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道:“回陛下,还有件事!” 萧帝皱眉,此时的他就像是想要下班的老板,但却不停的被员工叫住加班的倒霉蛋一样。 他想要呵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刘凌不敢耽搁,赶忙道:“启奏陛下,前段时间,臣在刘家村的工匠曾设计出一款兵器十分厉害,臣觉得守城的时候,可以使用,所以特意带了些样品过来,想给陛下看看,再交由工部仿制。” “什么兵器?”萧帝问道。 刘凌沉声道:“大炮!”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再见严庆 刘凌对辽东的局势并不太清楚,但有一点他却明白,就算未来火炮完全普及,可想要在平原上击溃大规模的骑兵冲击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在现实中,就算到了抗战时期骑兵也有很强的战力。 因为其机动性和冲击力一直是无可替代的,只要近身骑兵便是无敌的存在。 直到坦克和装甲车的普及,才最终将骑兵代替。 当然少部分环境比较特殊的地方还是有骑兵编制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作战了,而是巡逻和应急使用。 辽东作为现代的主要粮仓之一,有着广袤的平原土地。 刘凌的火炮虽然厉害,但善守不善攻,对方骑兵要是在平原上玩拉扯,火炮再多也只能陷入被动。 而坦克这玩意,刘凌并不认为自己短期内能造出来,所以想要收复辽东还是要搞战略规划。 刘凌对此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之后,刘凌又和孙高阳谈论了许多军事方面的事情,二者皆收获颇丰。 从孙高阳家中出来,刘凌只觉自己的脑门像是开了个天窗一般透亮。 之前他虽然也曾指挥过战斗,并且取得了成功,但他的指挥多是揣摩对方心思,并且运用自己的知识,以及兵力优势取得的胜利。 并且他之前的对手也多是些土匪、倭奴、海盗等二三流战力。 真要是碰上硬茬子,刘凌估计也是见光死的那种。 而通过和孙高阳的交谈,刘凌了解到了更多关于实战的信息和战术,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宝贵的财富。 “今后若是闲暇了,可得多来拜访一下。” 刘凌正想着的时候,只听前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大人,您可让我好等啊!”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小巷内较为昏暗,不过刘凌还是一眼便看到了严庆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颊。 “严大人!别来无恙。”刘凌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声招呼。 严庆同样拱手说道:“刘大人空手套白狼,不用户部一两银子便从那些洋人手中赚了几百万银子回京,可真是了得。” “今日我奉家父之命,特意前来请大人去家中一叙,不知刘大人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前段时间才把对方眼睛炸瞎,刘凌若是去了,保不齐对面下点无色无味的毒之类的,就直接交代了,所以刘凌十分坚定的说道:“天色已晚,实在不方便,严大人若想叙旧,还是改日吧!” 刘凌的回答在严庆的预料之中,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刘大人不给面子,那我便打扰了,不过我带了些礼品过来,还请刘大人收下。” 严庆挥了挥手,旁边便有数名仆人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走了出来。 刘凌见状连演都不想演了,直接说道:“严大人,这些礼物您还是自己收着吧,等哪天落魄了,还能换些银两卖钱!” “告辞!” 说罢,刘凌大步向前和严庆擦身而过。 这时,严庆也没了和刘凌虚伪客套的意思,他朗声说道:“刘凌,不要以为你有三殿下庇佑便可高枕无忧,我告诉你,如今三殿下自顾不暇,你就是有些什么事,他也未必保得住你!” 此话一出,刘凌顿时止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向严庆问道:“严大人这是何意?” 严庆冷笑一声道:“呵,前段时间三殿下去晋州清查矿工造反一案,他还未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便将晋州巡抚的脑袋砍了,之后更是引得晋州大乱,各地军营都有暴动的迹象,若非我父亲严阁老一一写信安抚,三殿下能不能安全回京还不一定呢!” “如今他正在宫中幽闭,任何人不得见他,这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刘凌丝毫不怀疑严庆这话的真实性,因为杀巡抚这种事,萧元寿确实敢干,而凭借他的能力,在冒然干掉巡抚之后,还真未必能镇得住场子。 而晋州又是抵御大魏和蒙古的要害之地,一旦出现混乱,大周直接失去半壁江山也不无可能。 若这么说的话,萧元寿还真是闯下了滔天祸事。 再看严庆,眉眼之间满是得意之色,似乎在显摆自己老爹将这件事摆平。 然而,这种显摆在刘凌眼中无异于是在找死。 不管怎么说,萧元寿都是皇子,只要他不造反,萧帝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而严高就不同了,他是首辅算是外人,仅凭写信便能摆平晋州的军营之乱,若他再写封信,让晋州各总兵举兵造反,或者直接和大魏、蒙古合作,反攻大周,那萧帝怕是睡觉都难安稳了。 想到这,刘凌便断定,这对在大周只手遮天的父子,活不了多久了。 他勾嘴一笑,说道:“三殿下犯了错误,自有陛下惩戒,与我何干?”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各方势力 之前已经在孙高阳家中吃过饭了,所以,刘凌和几人打过招呼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之中。 此时已经临近八月,距离秋闱已不足半月时间。 和之前的乡试、县试不同,会试那可是全国精英云集的一场考试,数千人参与。 而录取名额,则只有几百人。 想要在这之中崭露头角,可并不容易。 张居正、杨廷和这种天才中的天才也曾名落孙山,所以刘凌对此次考试所抱的希望并不大。 不过,当想到在皇宫之中,萧帝看自己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老子考题都给你了,你若再考不中,那还是回家卖豆腐去吧。 于是,刘凌也不得不耐心苦读了。 萧帝给的两道题中,第一道是以教书育人为题写篇文章。 刘凌打算以因材施教和德行破题,点名教育并非要学圣人之言,只要德行高尚,哪怕大字不识也不为过。 至于第二道就比较复杂了。 当初华夏统一之前,这片大地也已经纷争了数百年了,各大军阀战乱不休。 直到华夏圣君出现,以高超的人格魅力和驭人手段,迅速推平了其他国家。 并且让整个王朝延续了三百余年,直到天灾人祸齐发,最终才陷入混乱。 而如今的华夏大地,虽说也比较混乱,但大体上而言还算是泾渭分明。 大周和大魏隔着黄河对望,就军事实力而言,大魏要更强,他们的骑兵甚至能够和蒙古铁骑一较高下。 之前大魏也曾几次进犯大周,只可惜他们人品不大好,每过一处地方必定屠城。 如此一来,大周的百姓们自然是顽强抵抗,再加上晋州本来就多山脉,大魏铁骑并不好施展所以攻了几次都被打了回去。 如今双方已经许久没开战了,前些年双方甚至还互相派遣了使臣,关系还算不错。 当然,若有一天大周势微,大魏还是会出兵的。 而大魏的南方便是雄踞云贵川一带的大陈。 这个割据政权可谓相当复杂,刚开始大陈的首领姓徐,之后下面的将谢氏领谋反将徐氏当街斩首并诛灭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