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仵作查到自己死因了么》 1. 第一章 商船尸头案1-修 《宋仵作查到自己死因了么》全本免费阅读 第一章 空气里是极致的热,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抬眼望去,连片的云层遮挡住阳光,压的极低,像塌下来的破墙。 江南运河河道之中是一如往常地繁荣之态,不少商贾船只来来往往,一片欣欣向荣。 此运河直通南国,为两国商贸及文化交流提供了绝佳的温床,它位于京杭大运河南段,后者是华御国境内最长的一条运河,连通南北。 这运河之上自然也少不了载着贵客的运船,其中一艘颇为威武宏大,船头上不少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驻足而立,言笑晏晏,赏着运河两岸劳作之景。 不知是哪个莽撞人放了舱内猎犬,朝船头直奔而去。 一瞬之间,混乱四起。 在刺耳尖叫和人群无序推挤之时,“扑通”一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尖叫道:“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快来人啊!” “快救救我家小姐,救人者必有重赏,必有重赏!” 宋然一睁开眼便见不远处有一落水姑娘扑腾不休,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在这个地方,便被人从后一脚踹下了水中。 耳边是一妇人带着刻薄嗓音的使唤:“贵人有赏!还不快把她救起来!” 她天生怕水,被踹入河中后本就还没来得及反应,此刻心理已然恐惧到了极致。 妈的,宋然心里憋闷,上辈子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杀... 满腔的愤怒委屈还没来得及宣泄,手脚已然没了力气,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扑腾了两下,就如瘪气的皮球般,软弱无力…… 越是扑腾越是往下沉。 然后她便在河水里,看见一颗泡的肿胀的人头。 宋然大惊之下,短短几息之间呛了数口河水。 好恶心...这味道... 就在宋然又惊又怕之际,一双有力大手拦起她的腰身朝一旁游去。 待她再次回神时,自己已经身处一艘豪华运船的船头甲板之上。 宋然惊魂未定,本就瘦骨嶙峋的模样更显得狼狈极了,河风也吹的她瑟瑟发抖。 似是嫌弃她的污浊,之前的那些公子小姐早就离她半米开外,而那被救起来的娇弱小姐,此时已被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护送回房间清理了。 有好心的仆妇递给她一件干爽的衣服,示意她去船舱里面更换。 “大人,河里发现一颗头。”是刚刚救她那人在悄声汇报。 宋然这具身子耳力惊人,她的步伐顿了顿。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令她魂魄颤抖的声音。 “速将其打捞上来。” 宋然像视频卡帧一般,极缓慢却又连续地侧头仰视而去,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和已经有些呆滞的大脑。 那是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身着藏青色锦服,沿边是金丝线缕勾勒出的祥云图腾,衣领袖口也是以金线绣制的繁复花纹。 束发所用是上等羊脂白玉做的发冠,连脚踩的黑靴之上也用金丝绣线编织出花纹,外侧镶着一圈圆润宝玉。 这一切无不彰显着此人身份的华贵。 似是被目光注视久了,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宋然的心跳更是以抛物线下坠的加速度跳动起来。 真的是他。 竟然是他!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深邃的眸子配上他坚挺的鼻梁让他透着生人勿近的疏远感,眸子是很浅的琥珀色,给他还增添了份异域的神秘之感。 她竟然回到自己上一世所在的世界,她…她重生在了别人的身体里?! 原本的自己呢? 他又怎么变成了“大人”?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平行世界? “姑娘,快进去吧,着凉了可受老罪。”好心仆妇的提醒令宋然猛地回过了神。 她低垂着头朝里走去。 她这辈子本是就读于京大法医学,辅修犯罪心理学的学生。 昨晚不过是研究案例研究的晚了一些,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再一睁眼,竟回到了上一世的世界,还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 她些虚弱和彷徨的问道:“如今年号…不知是多少?” 仆妇看着她,有些担忧的摸了摸她额头:“小姑娘莫不是糊涂了?这是隆丰十七年,咱们陛下登基的第十七个年头。” “隆丰十七年……” 宋然的眸子暗了暗,这个世界里原本的自己已经死了三年了… 可很快,她的眸子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可能是上辈子死前怨气太重,亦或是上天怜悯,总之她保留着记忆轮回投胎,可也正因如此,自十岁后每一个夜晚那种四肢僵硬生命流逝的濒死感都会在梦里重现。 一次又一次,夜夜无法安眠,父母带她去看了不少医生,直到有一个心理医生告诉她,她必须要面对它,直视它,解决它。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决定要学习法医学和犯罪学,她要直面死亡的课题,她要知道上辈子的自己究竟是死于何物。 而现在她回到了这个世界,她终于有机会亲手抓出当年杀害她的凶手,亲手解决掉缠绕她多年的噩梦。 宋然凝神缓行,迎面撞上位手里抱着湿漉衣物的丫鬟。 那丫鬟见是她,本来紧张的神色瞬间变成了轻蔑。 “好狗不挡道,快滚开,臭烘烘的,也不知大人救你起来做甚。”她一脸的厌弃,一点不觉得自己抱着污浊衣物的模样也甚是狼狈。 仆妇见状,赶紧给宋然指了个方向便走了,也示意她别放在心上。 宋然眯了眯眼,看着丫鬟,虽然她现在瘦弱单薄,可眸光落在小丫鬟身上却令后者有种莫名的压迫。 “当丫鬟还挺高贵?”宋然往前走去,侧身之时手肘扫过,后者的衣物掉了一地。 小丫鬟神色一紧赶紧蹲下捡了起来,刚要发作,宋然悠悠道:“有主人的才叫狗,快捡,有人要来打狗咯。” 小丫鬟又羞又怒,远处管事大喊道:“贱蹄子这么点活都干不好啊…” 待她拾起衣服站起身来,哪里还有宋然的身影。 宋然在房里换衣服时有一丝后悔升起,可是忍不了,实在忍不了。 她承认自己的脾气不算好,在医学院的时候带的组因比对不出暴力器械砍伤的痕迹,她在解剖室对着买回的动物尸体一顿咆哮加乱砍,满脸血污,好在结果不错,找出了造成尸骨伤痕的工具。同门师兄弟从此见她都叫姐,再不敢做实验的时候嬉皮笑脸了。 所以让她忍气吞声乖乖受气,她是真做不到。 就像上辈子...明明那么喜欢...可...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过去的事已经过去。 看着这像竹竿一样的手臂,上头还有交错的疤痕,感受着肠中饥饿,宋然心中又骂起了娘。 宋然刚刚落入水中之时,脑中关于这具身体的信息也清晰起来。 一个被从小抛弃在渔村长大的少女,养父母因无子而收养了她,后来有了儿子,对她便不闻不问了起来。 这个身体骨瘦如柴,因长年在河边捕鱼而被晒的黝黑。性子也怯懦极了,时常饿着肚子干活,刚刚落水没有力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啊’的一声,宋然瞬间回过了神来。 船头那边响起不少尖叫声,宋然将大一号的衣服拾掇了一番,穿戴好后朝那处走去。 不少人都站在门口,宋然瘦小,挑了一处挤进去,悄悄朝外看去。 那是一颗已经被泡的略显浮肿的头颅,头发上面还裹着一些河里乱七八糟的水草和水里的浮游生物。 “你们谁认识死者?”这是刚刚救自己的小哥 2. 第二章 商船尸头案2 《宋仵作查到自己死因了么》全本免费阅读 夏末初秋,河风带着一丝萧瑟之意阵阵拂过宋然身上略显宽大的衣袍。 她的头发虽简单擦拭过,可还未干透,湿漉的发丝贴在她有些黝黑的面庞,看起来仍有些狼狈。 她的眸子极亮,专注地看着那颗头颅,若只是看她的神情还以为她在看什么稀世之物。 侍卫从船舱拿出仵作检验之物,她拿出一把细长银刀,动作利落的剃掉了死者的头发。 船头甲板众人窃窃私语,随着时间流逝,众人眼神中的打量与不信任之意渐盛。 可宋然毫不在意。 宋然一直凝着眉头,直到银刀剃至头颅右后方之时,她才终是舒展开了眉头。 就在众人以为仅此而已时,只见宋然示意一旁的侍从帮她扶好这颗头颅。 接着,她将银刀直接扎入死者头皮之上,向下滑动,开口之处有深色液体朝外涌出,类似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物,一股带着腐蚀的奇怪气味也传了出来,围观不少人别开脸去。 一些讲究的公子小姐们已经被下人们扶到船舱里了。 皮肤划开后宋然细细查看了内里结构,待确认自己所猜测之事后,她用工具包里的专用针线缝合好了伤口,之后便缓缓停了手中动作。 宋然收回凝在头颅上的目光,看向贺庭萧,声音细柔但掷地有声:“死者致命伤在后脑,钝物重击致死。” “姑娘,就看这颗头,你能确定?”唐晓生被她这一顿操作弄花了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贺庭萧只淡淡看着被她剖验的头颅并未开口,她看了眼唐晓生,解释道:“我刚刚查验到死者后脑有一处淤青,伤处在河水中浸泡已久,浮肿积水。” “可这也不能确认是致命伤啊?先打晕后,再刺穿心脏、勒死亦或是毒药等等,你这样判断未免过于儿戏?”唐晓生不太认同。 宋然见他如此想起自己曾带过得一个学弟,也像他那般认真,还抱有极大的求知欲,她勾了勾唇,继续解释道:“不错,若只是浮肿积水无法判定是否此处为死者致命伤,所以我划开了他伤处皮肉,内里骨头已碎裂,液体混有死者脑浆。” “你觉得如此重击会是死后所致么?”宋然看着唐晓生问道。 唐晓生皱了皱眉道:“可…” 宋然知晓她想说什么,接过话道:“你想说对尸体泄愤吧?从犯人以残忍分尸手法来看确有可能,不过有两点让我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其一,此伤若是死后所致,淤血不会肿大至此。人死后心脏停止运转血液将不再循环,你看他面部点状散布的斑痕,因尸骨处在水中,后脑头皮上形成的尸斑也应为点状分布,若此伤是死后所致,那他后脑处不会仅此一块巨大斑痕。” 宋然看了他一眼,见他思考中,继续道:“其二便是这分尸的手法。若是为了泄愤,那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可目前看来,分尸或许仅仅是为了更好地处理尸体。” “死者脖颈脊椎骨裂之处粗糙,多处砍痕。犯人没有经验,甚至可以说力气都不是很足。” 宋然用手抚摸着骨头上的那些痕迹,继续道:“我甚至感觉不止一个人对他进行过肢解,这些痕迹所呈现的力度和角度都有微妙差异。更像是多人争执后的误杀,主犯和协作者一起潦草处理的情况。” 宋然看向唐晓生道:“死者眼睛无过分外凸,口舌形态正常,口腔无异味及可疑分泌物,所以排除器械窒息死亡以及中毒,明白了么?” 唐晓生一副受教的表情,内心已从因大人默许她验尸时的不解到现在的佩服。 宋然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真把他当学弟在教导了。 “两个人。” 宋然背脊一紧,她抬头,只见贺庭萧不知何时已蹲在她面前,打量着宋然指出的那些砍痕。 他嗓音低沉,眉目凌厉,宋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大人,您是说犯人有两位?” 贺庭萧淡淡道:“从切割痕迹来看有两个人。” 他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后者脊背无意识的挺直了些,耳边传来他有些凉薄的声音:“手法粗糙,对工具不甚顺手,来人,去将船厨带来。” 他起身踱步至刚刚打捞上人头的地方,她微微松了口气。 抬眸就看见被侍卫拦着的养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中透着明目张胆的算计。 宋然只觉背脊发凉,她脑中一边想着这头颅上的蛛丝马迹,一边思考着如何解决这难缠刻薄的养母。 很快,船厨和他的三位副手都被带了上来。 一男三女,皆是中年人的样貌。 此刻皆是神色紧张,眸中对未知的恐惧非常明显。 宋然看着他们,眉头微微蹙起。 “大人,这是船厨张千,这三位副手是在里面帮忙的。”带他们过来的侍卫道。 “可认识此人?”贺庭萧声音有些冷。 “如实招来,包庇真凶视为同罪。”唐晓生凶狠道。 四人赶紧点头。 侍卫将四人引到头颅正面,宋然认真观察着四人神色。 三位副手皆是被吓了一跳,还有两人止不住干呕出声。 张千神色也是震惊,但没有那么害怕,只见他紧皱着眉头朝前走了几步,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滴滚落。 他凑近细看了一阵子,道:“他...他是...” “啊,他是那个贼!张大哥,你还抓着他手脚不干净来着不是!”那位未干呕的副手指着那头颅道。 “是…应该是…” 唐晓生将剑鞘抵住张千,问到:“你同他起过争执?” “大...大人,草民是与他是有过争执,可草民绝对没杀他啊!他...他前两日偷偷摸摸在厨房里不知翻找着什么...草民...草民性子比较急,问他半天支支吾吾,所以随口说了两句...绝对没有...” “只有口角之争?”唐晓生挑眉。 “千真万确啊,大人不信可以问问钱雪,她当时也在场。”张千赶紧道。 钱雪便是刚刚指认出那头颅之人,她神色有些犹豫,但终是点了点头。 “你来说说当时场景。”贺庭萧突然道。 “民...民妇是听到有碗盏碎裂的声音进去查看的,那个时候不是做饭的时点,民妇觉得有些奇怪便进去看了看。便看见张大哥和...和那人在争吵...不知在抢夺什么...” 她声音越说越小... “那碗盏是他看见草民吓了一跳被随手打翻的...手里还拿着草民平时做饭时的刀具,到处游走鬼祟的很。那把刀是草民祖传的物事,故才上前准备夺回...草民能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碰那人一毫!”张千有些着急的辩解道。 张千体态敦实,此刻汗流浃背,一张有些肥硕的圆脸通红。 “争吵什么?” “草民让他还刀,他出言讥讽草民的破刀...草民一时气不过才发生了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