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陆离的光怪世界》 两只鞋呀!两只鞋! 叶霖安。 岁在十八,模样清秀,体态清瘦,脸形如卵,眉若卧蚕,双目如杏,唇若点丹。 看似秀气十足,但无论如何去看、去瞧,都透露着一股傻兮兮的意味。 不过看上去虽傻,但实际上...却又不大聪慧。 例如说... 霖安知道自己叫霖安。 但霖安却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唯一知道的便是...活着,让自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好好的活着。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但直觉却是告诉我,我应该就是这里的人。” “只不过失去了往日的记忆,所以才会当下的自己一无所知。” 霖安坐在熟悉的房间中,看着熟悉的床铺、熟悉的被褥、熟悉的门窗、熟悉的竹筐,喃喃自语...傻笑而言。 每当霖安犯傻,都会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后脑勺,而这一举动不禁让本就傻兮兮的他更傻了。 “虽然失去了往日的记忆。” “但我依稀记得,我是个送货的货郎。” 霖安看着角落中的竹筐,虽然依是喃喃自语,但面上的笑容中却是多了几分苦涩。 为何会有苦涩? 因为直觉在告知霖安,送货的活计,会异常辛苦。 “这里是农耕巷。” “是金陵城的农耕巷。” “而所谓的金陵城则是夏林域的金陵城。” “而所谓的夏林域则是太昊星的夏林域。” “所以说...我的家就在太昊星、夏林域、金陵城、农耕巷。” “入巷细数三间房屋,便是我家。” “房子本不属于我,因为农耕巷里的房屋本是为了农户照料城外农田而建。” “江湖上似乎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子城周边多为小巷,巷子里房屋多为闲置。走江湖的若是囊中羞涩,便可寻得一间入住其中,而且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速来不会有人理会。” 霖安依在房间中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而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如此,若在独处时不曾自言自语,便会浑身难受。 霖安看了一眼窗外,见天色已是不早,便背起竹筐出门而去,而这一进一出...便让霖安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家境。 房屋低矮,如若马棚。 屋内简洁,就一张床。 辞别农耕巷,即是来到金陵城的长街之上。 长街略显冷清,且是透露着一股萧条之意,而这也是让霖安再一次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起来。 “金陵城的街路很是宽敞。” “确切的说是...夏林域所有城市得见街路都很宽敞。” “因为在海澜皇朝的治理下,街路的宽度,是有着严格要求的。” “子城的主街主路,宽在三十丈,次街次路,宽在二十丈,小巷宽在十丈,胡同...没有明确要求,但宽度却不能小于三丈。” “主城的主街主路,宽在五十丈,次街次路,宽在三十丈,小巷宽在十五丈上下,胡同...依旧是没有什么明确要求。” “为何要如此详细的介绍街路宽度?” “因为这个世界是有修士的,而修士的战斗,则是多发生于街路之上。” “我所在的金陵城,便是夏林域万千子城之一,而子城...也是城市的最小单位。” “虽然万千子城名字各异,但它们却是有着一个共同的俗称...三花城。” “因为在海澜皇朝的治理下,所有子城中都有着三股势力,而子城的整体面积,也是被这三股势力划分为三。” “三分之一的面积由庙堂管辖,叫做参禅之地。” “三分之一的面积由世家管辖,叫做朝圣之地。” “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叫做自由之地,是那些不愿加入庙堂、世家之人的安居之地。” “虽然庙堂高层有着明确规定,不准任何人对这自由之地动手,也不准任何人在这自由之地中动手。这种规定虽然给自由之地的人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保护,但无论是世家还是庙堂,都不会太过于在意自由之地的百姓,也不会掏出银子来建设这里。” “看似自由...实际上却是有着铁律保护的三不管地带。” “为何我会对这自由之地如此清楚?” “因为我所在的地方,便是自由之地。” 霖安依旧是自言自语,且在自言自语的同时,走向了街路一侧的无数商铺,并挨家挨户的问...是否有货要送。 没过一会儿,背后的竹筐便已是半满。 虽然很是沉重,但也不曾堵上霖安那张嘴。 “别看我是个送货的货郎。” “但我还是有梦想的。” “我的梦想便是...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 “虽然还没想好做些什么生意,但我还是想要拥有它,也许这不单单是一个目标,更是我不断向前的动力。” “我都打听好了,一间店铺要三百两左右。只要我不吃不喝的努力送货,三十年后,差不多便能买下一间,当然...仅仅是在次街次路的边缘,无人问津之处。” 依旧是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模样。 虽然有些卑微,但霖安还是摸着后脑勺幸福傻笑。 不过在傻笑的同时却又垂首,看了看自己那露着大脚趾的破烂布鞋,不禁...笑的更傻了。 背着半筐货物,依旧在萧条长街上缓步前行,但途径一间名唤“仙鬟楼”的店铺前,霖安却是不禁加快了脚步。 看上去灰溜溜的。 但仅是走过门前,那灰溜溜的脚步却又瞬间停顿。 之所以灰溜溜的走,是因为...这“仙鬟楼”是权贵老爷们挑选丫鬟、家仆之处。 说的直白一些便是...这“仙鬟楼”做的是售卖丫鬟、家仆的生意,而这所谓的丫鬟、家仆,便是他们售卖的货物。 霖安不知这所谓的货物从何而来,但直觉却是告知他...这货物的来路,未必会太过于干净。 若是走得慢了,说不定、保不齐,便会被人捉了去,充当店里的货物。 之所以脚步停驻,是因为...在途径门外之时,霖安听到了一阵叫骂之声正于店铺之内传出。 “什么?你们这里没有?那还开什么狗屁仙鬟楼?”是男子的叫骂声。 “什么叫没有我想要的人?依我看,你们这些狗东西就是狗眼看人低!不想做我们夫妻二人的生意!”是女子的斥责声。 霖安知道,这是来了热闹,虽对这仙鬟楼抱有抵触情绪,但还是鬼祟祟的上前,趴在了窗边,且是对着大堂瞧看而去。 顺着霖安的目光,可以清晰得见...一位骨瘦如柴,且是满面病态的男子,正站在大堂之中。周围的伙计都对着他瞧看,而体态丰满且矮小的掌柜,也是立身柜台后拘谨赔笑,似是在解释着什么。 男子虽是病态,却也没有多少激动的神色,看上去不仅像是行尸走肉,头顶上更是顶着一双鞋。 也许不应该说是一双鞋,而是应该说...两只鞋。 一只鞋是男子所穿的布鞋,看上去很大,应该是成年男子的尺码。 一只鞋是女子所穿的绣花鞋,看上去很小,应该是花桃之年的尺码。 “怎么?难道你担心我付不起钱?” “我们夫妻二人大小也是苏家的管事!” 男女之声,于病态男子所站之处传出,但发出声音的却又并非是男子,而是他头顶上的那两只...鞋。 人可以穿鞋。 但鞋若是有了意识与实力,反过来穿人...倒也合情合理。 那病态男子,似乎就是两只鞋所穿的人。 毕竟是三不管的自由之地,掌柜的见道理说不通,便对着一旁的伙计们施以阴冷眼色。 伙计们见状心领神会,当即纷纷上前,不仅瞬间关上了大门,更是纷纷取出棍棒,将两只鞋围在了大堂中央。 而对于此刻偷瞄的霖安来说,两只鞋开口说话不算奇事,两只鞋动鞋打架,才是奇事。 毕竟鞋能说话,便意味着它们是修士。 每个修士都有着第一无二的灵力特性,而修士的战斗,也是围绕这独一无二的特性而开展。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修士的战斗,并不像人们想象中或说书先生口中所述那般...直观。 拳脚上的功夫,是有的。 灵力特性的使用方式,是重心。 用于斗智斗勇的心机,也不少。 当然...还有靠着顽强的意志、永不动摇的决心去战斗的,不过这种修士很少,可谓是凤毛麟角。 霖安依是趴在窗边对内瞧看。 而大堂之中的众人,也是瞬间动手,并对着病态男子头上的两只鞋围攻而去。 伙计于四周而至,棍棒于八方而来,看似是围杀之法,但两只鞋却并不惊慌,仅在棍棒临近一瞬,它们便掌控病态男子做出后空翻之举。 于后空翻一瞬,两只鞋子瞬间飞起,且在下落过程中,病态男子便是化双臂为腿,化双腿为臂,呈现着倒立之形。 两只鞋子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套在了男子双脚之上。 女鞋未动,似是掌控病态男子双手,从而展开躲闪、移动之举。 男鞋瞬动,致使男子腿足如若雷光绽放,化作残影道道,不仅接连踢飞伙计们手中的棍棒,更是接连落足,猛踹于伙计们的身躯之上。 仅在顷刻之间,亦在男鞋那似若风雷的踢击之下,十余位伙计便皆是带着满身鞋印倒飞而出。 虽是落败,却也未曾丧失战力,伙计们皆是起身,并再一次对着两只鞋发起了猛攻。 虽然来势凶猛,但两只鞋却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而男鞋也是于无数伙计临近一瞬,发动了自己的灵力特性。 “无尽印记!!!” 男鞋呐喊,且在呐喊声瞬起之时,伙计们便纷纷感受到...踢击的劲力,竟是再一次于身上的鞋印处爆发。 砰砰砰...! 踢击的劲力惊人,且似男鞋呐喊一般,似乎有着无尽的次数。 虽然无人触碰,但伙计们还是纷纷横飞而出,不仅撞碎了桌椅,更是撞破了门窗,甚至是撞到了柜台之上,且在落地之时,哀嚎不驻。 “这就是你的灵力特性吗?” “只要最初踢出的鞋印还在,那么这鞋印便会不断散发出踢击的力道。” “不过既然能够成为这里的掌柜,那么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捆仙锁!给我出!” 掌柜立身柜台之后狞笑,且在狞笑声落下一瞬,即是放声呐喊。 虽然呐喊声气势非凡,但也未似传说中的仙人那般,于袖中甩出绳索。 仅见掌柜大手一挥,即使病态男子身侧不远处的门帘瞬动,且似经人挥舞、掌控一般,对着他席卷而去。 “什么?!你也是修士?!”两只鞋子皆是诧异,且是发出了震惊、意外之声,且在话音落下一瞬,门帘即是将二鞋所穿的病态男子捆绑如粽。 “只要是能够用于捆绑的柔软之物,皆可化作你口中所说的捆仙锁吗?!”男鞋虽是意外,却也未曾慌乱,且在瞬间便看出了掌柜的灵力特性。 “但可惜的是...区区门帘,根本就无法束缚我夫妻二人!”女鞋不屑,且在话音落下一瞬,即是掌控病态男子奋力挣扎,似是打算凭借劲力,撕碎捆绑在身的门帘。 “什、什么?竟是无法挣脱?” “怎么可能?是门帘的材质有问题吗?不对,仅是寻常麻布门帘,绝对不可能有如此韧性!” 两只鞋忽然发现,他们所传的病态男子越是挣扎,门帘的束缚便是越紧。 “哼!天真!捆仙就是捆仙!纵是真正的神仙来了,也是难以挣脱!就凭你们两只破鞋,难道也妄想与仙人比肩?”掌柜见大势已定,便带着满面狞笑走出了柜台,且是于储物装备中瞬取长刀入手,并对着病态男子脚上的两只鞋迅猛冲去。 于迅猛的步伐来看,掌柜的显然是打算...瞬间分生死,一刀定乾坤! 见掌柜迎面而至,两只鞋依是未慌,而是双双道出了激昂的呐喊之声。 “雕虫小技!” “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区区绳索!区区寒刀!岂能轻易击垮我夫妻二人的意志?!” “我等纵无双飞翼!” “亦似灵犀一点通!” “娟妹!” “秀哥!” “让我等的意志于此刻显现!” “也要让我等的情义,于此刻如花绽放!” 刀临一瞬,病态男子虽被束缚于原地,但门帘的大小终是有限,能够束缚的仅是他的双臂、腰腹、大腿,而不曾束缚在其臂弯、腿弯之上。而这也就导致了,两只鞋虽然无法掌控病态男子做出躲闪、抵挡之举,却是可以让他再一次原地跳起,并让身形于此刻的倒立,恢复至最初的站立之姿。 身形在两只鞋的掌控下再次向后翻转,致使本是对着脚腕而去的寒刀,瞬间斩在了病态男子的大臂之上。 噗!手臂瞬断,横飞而出,寒刀未止,破其腋下,断其肋骨,且是直奔心脏所在之处逼近。 鲜血虽是如花绽放,但病态男子脚上的两只鞋,却是瞬间踩踏在地面之上,而在踏地一瞬...女鞋,也是瞬间发动了自己的灵力特性。 掌柜面上狞笑未散,手中寒刀亦是未收,不过却是忽闻一声脆响,且是感到了一阵钻心的剧痛于脚腕处瞬起。 “怎么回事?”掌柜狰狞瞬化不解,且是垂首对着疼痛之处瞧看而去。 “怎么可能?!”掌柜经垂首方才发现,自己的脚掌竟是扭到了一旁,而脚腕处亦是因此而呈现着曲折之形。 虽然不至骨折,却也是实打实的崴了脚。 脚掌本是踏于平底之上,却是莫名瞬崴,而这便是绣花鞋的灵力特性...平地易折。 掌柜吃痛,出自本能而收刀。 却是不曾想,仅在收刀一瞬,被捆绑如粽的男子竟是瞬间向后倾倒而去,而在倾倒之间更是瞬弯双膝,且在倒地一瞬对着掌柜的小腿猛踹而出。 砰! 掌柜本就因崴脚而重心不稳,此刻更是受到男子猛踹,而这也就导致...掌柜身形瞬间向前倾倒,且是对着刚刚倒地的男子而去。 病态男子率先仰倒在地。 掌柜随后方才向前倾倒。 而这也就导致...在掌柜倒下之前,男子尚有躲闪的余地。 虽然身躯依被紧束,却也并不妨碍在地滚动,而在男子滚到一旁后,呈现于地面之上的,亦是呈现与掌柜面前的...正是之前男子身形翻转、双足踏地时所留下的鞋印。 “该死!是刚刚落地时刻意留下的吗?!”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又怎么可能让你如愿以偿?!” 掌柜倾倒,却也在倾倒间放声呐喊,同时那持刀的手臂亦是瞬起,试图用手中长刀支撑地面,从而撑起身体。 不过长刀虽是坚硬,但掌柜那持刀的手,却又非是坚硬之物。 平地易折的效果似乎依在持续,仅在掌柜持刀撑地的一瞬,其手腕即是瞬间外翻、折断。 掌柜那仅是被撑起一瞬的身形,因手腕折断而再度下落,而面门也是瞬间落在了鞋印之上。 灵力爆发,惊人的劲力于鞋印上瞬起,亦是毫无悬念的作用于掌柜的面门、头颅之上。 啪! 一声炸响。 如若熟透的西瓜猛然砸于地面,致使鲜红的瓜肉四溅于满堂,而捆绑在病态男子身上的门帘,也是松散在地。 两只鞋掌控病态男子将它们于脚上脱下,且是用着独臂,将它们两个再度放在了头顶之上,倒也不曾展露出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是展露着无尽的沉默。 “秀哥,这只人已经废了,虽是尚可穿戴,但结合人体的特性来说...他的伤口会溃烂,身躯也会因此而患病。”似是名“娟”的绣花鞋轻声而言,而声音中似乎透露着些许担忧。 “登仙之站在即,若是再穿着这只人去战斗,咱们必败无疑。”似是名“秀”的男鞋沉声而言,声音中透露出的则是些许的愤怒。 “要不要在附近抢一只过来?”阿娟提议。 “还是不要在此节外生枝的好,先不说这种行为是否会被庙堂抓住把柄,但说咱们的对手若是得见这只人伤成这般模样,保不齐便会在半路设下埋伏。”阿秀沉声否决。 “那可如何是好?” 阿娟有问,但阿秀却仅是沉默。 不过于片刻沉默过后,阿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掌控着病态男子转身,致使它的鞋尖对准了仙鬟楼的窗口。 霖安依是站在窗外,且是傻兮兮的对着两只鞋瞧着、看着。 两只鞋虽然没有眼睛,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刻它们两个,也是对霖安瞧着、看着。 两人、两鞋,皆是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霖安傻兮兮的走入了鲜血淋漓的大堂之中,且是傻兮兮的摸着后脑勺,对着病态男子头顶的两只鞋傻笑道:“你们两个...是苏家的管事吗?” “你怎么知道?”阿秀虽是无动,但声音中却是透露着无尽的警惕。 “刚刚你在这里吵闹时自己说的,说什么你们夫妻二人大小也是苏家的管事。”霖安傻笑依旧,虽然掌柜的尸体就在脚边,却也未曾展露出丝毫惊慌、惧怕,反而是...似若未见。 两只鞋没有立即作答,且是于沉默中打量着霖安,在见到他背后半框货物,以及脚上那露着脚趾的布鞋,以及那满脸傻兮兮的神色,方才稍稍放下了些许戒心。 “我们的确是苏家管事,不知阁下有何贵干?”阿秀有问。 “能不能让我去苏家做工?”霖安红着脸相问,似乎在他看来...向他人寻求帮助,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 “你是给人跑腿送货的货郎?”阿秀不曾作答,仅是反问。 “嗯。”霖安傻兮兮的点头。 “好,不过你要在日落之前,将我夫妻二人送回到朝圣之地的苏家仓库中。” “好!” 霖安上前,将两只鞋于病态男子头顶取下,且是方才了竹筐之中、货物之间,随后便背着竹筐离开了仙鬟楼,并对着世家、权贵所在的朝圣之地而去。 将两只鞋送到了指定地点。 两只鞋便让霖安于明日清晨再度至此,而它们两个也会给霖安分配伙计。 而这...这段故事的开始。 至于开启这段故事的...恰恰是这两只鞋。 觉醒呀!觉醒! 仓库里的麻袋很是沉重。 沉重到足有...五十斤。 霖安、梓娴这般的男孩子虽然能够将其扛起,但是...扛着麻袋走上数里之遥,却又不是那般容易。 蠢笨的霖安倒也不曾抱怨些什么,仅是看了看麻袋上的送货地点,便老实巴交的将其扛起,并向外走去。 “哥!哥!这破麻袋这么重,梓娴怎么能扛得动?” 梓娴能不能扛得动,没人知道,不过看似娇滴滴的他却是在旁撒起了娇。 本是走出门外的霖安不得不转身归来,且是拎起梓娴身前麻袋的一角,并开口道:“那就这样,我扛一个半,梓娴搭把手,怎么样?” 所谓的扛一个半,便是将一个麻袋抗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拽起麻袋的一角,以这种方式与梓娴共搬一个。 梓娴笑嘻嘻的应下。 霖安傻兮兮的笑着。 兄弟二人,至此便成为了这青云路中的伙计,且是做起了送货的活计。 麻袋很重,重到霖安与梓娴尚未到达奢华地,便已是化作了筋疲力竭的模样。 霖安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梓娴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不过却又不见汗水半滴。 走走停停,停停歇歇,仅是过了半日,霖安便已累到不行,脚上的鞋履已然磨破,脚掌之上更是多了数个血泡,纵是卸去肩膀上的麻袋稍作休息,也是累到直不起腰。 而且虽然能够歇息,但谁也不能坐在路边歇上个一时半晌。 “哥,你累吗?”梓娴在旁,拎着麻袋,却也温柔笑问。 “不、不...”霖安嘴上说不,但实际上却是累到连话都说不完整。 “梓娴也是累了...而且梓娴觉得这该死的破麻袋可恨极了。”梓娴噘嘴,不满而言。 “麻、麻袋有、有什么可、可恨的?”霖安苦笑,觉得梓娴是闹了情绪。 “区区麻袋,竟是这般沉重,却也不知它为何会这般沉重,在地上拖拽尚好,一旦抗在肩上,就好像是我与它有深仇大恨,想要报复我一般!”梓娴情绪再起,不仅松开了手中麻袋的一角,更是在麻袋落地之时,恶狠狠的踢了几脚。 “梓娴不可以这样,毕竟麻袋就是麻袋,它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它也没有要求咱们将它抗在肩上...而且它也没有报复你,毕竟无论是谁将它扛起,它都是这般的沉重。”霖安傻笑,见梓娴松手,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霖安微微回首,见梓娴心中的情绪似是化作了脾气,此刻正抱着双臂噘着嘴,愤愤不平的跟在自己身后。而他依旧是不曾说些什么,依是一手扛着麻袋在肩,一手则是拖拽着地上的麻袋,缓缓向前而行。 在霖安看来,娇滴滴的梓娴应该是吃不了这份苦。 但霖安不知道的是...待他回过头时,梓娴脸上那愤愤不平的神色已是烟消云散,而此刻一双美目之中,则是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梓娴在期待些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梓娴之前的一番话语,已经成功引导了霖安思考的方向。 思考什么呢? 是结合梓娴所说的那句...“区区麻袋,竟是这般沉重,却也不知它为何会这般沉重。” 而思考着...麻袋为何会有重量,或者说世间万物,为何都会有重量这一概念。 随着前行,随着思考,霖安的身躯,竟是越发的劳累了起来,身体不仅有了明显的沉重之感,就连肩上的麻袋,也似是山岳般沉重。 为什么东西会有重量? 为什么看起来越大的东西,便越是沉重? 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改变物体大小、物质质量的前提下,让它们变的轻盈一些? 怎么才能让它们于沉重化作轻盈呢? 蠢笨的霖安想不到丝毫办法,不过在一番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想到了一个词汇...趋势。 物体之所以沉重,大抵是因为它们有着向下的趋势,毕竟在没有外力干扰的前提下,物体都会垂直下落,直至掉落在地。 看上去就像是...大地在吸引着它们落下一般。 就像是肩膀上的麻袋,若是没有自己扛着,便会毫无悬念的掉落在地。 那么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呢? 扛麻袋! 仔细想想...扛麻袋的本质便是,通过外力阻止麻袋自然落地。 而本该下落的力道,则是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而自己所感受到的力道,便是所谓的重量。 所以物体之所以沉重的原因是...大地有着吸引力。 虽是想到了此处,但霖安自己也是糊涂,甚至可以说...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懂自己在想些什么。不过虽是糊涂,却又有着一个陌生的词汇,莫名浮现在他心头。 伴随陌生词汇的浮现,霖安也是一边扛着麻袋前行,一边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起来。 “引力!” “将物体抛上半空也好。” “将物体抗在肩上也好。” “本质上是与引力抗衡的举动。” “所有离开地面的物体,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都会受引力影响而自然下坠。” “引力越大,物质的重量便越大,而阻止这物质下坠,并将其抗在肩上,便是我与大地引力相互对抗的过程。” “但与其对抗,真的是正确的吗?!” “引力是一种规则!” “也许是上天制定的法则!” “也许是让世界运转的必要因素!” “也许是陪伴在每个人身边的宝贵财富。” “它是公平的,且是视众生为平等的,因为它公平作用于世间万物之上。” “不曾因人富贵而多予,不曾因人贫穷而舍弃,不曾因人美或丑而区别对待,更是不曾因人好坏而独宠或抛弃!” “就像是一位合格且伟大的母亲,爱护着每一位孩子,也不会排斥任何一个孩子!” “那么...母亲!” “稚子霖安,于此向您寻求帮助!” “请您助我拥有一份化沉重为轻盈的力量!” 霖安虽是轻声自语,但在片刻过后,其自语之声即是于轻柔,化作了满载昂扬之意的呐喊。 本是熙攘的街路,颇有几分因此而化作寂静的意味。 远处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近处的百姓却皆是驻足,并齐刷刷的对着霖安瞧看而来。 不曾用打量疯子的目光去打量霖安。 目光中反而皆是透露着羡慕的意味。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霖安不是疯了,而是觉醒了。 自此成为修士,拥有独属自己,且于世上无二的灵力特性。 待霖安的呐喊声落下,周围的百姓们便是再度前行,而长街也是恢复成了熙攘、喧嚣的模样。 虽是成功觉醒,但身躯上却是没有爆发出霞光,也不曾散发出惊人的气势,说的直白一些便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霖安依是满身疲惫,面色也是渐至苍白,似乎有了些许中暑的意味。 肩上的麻袋扛不住了,便随手丢在了脚下。 手中的麻袋拽不动了,亦是随意丢在了街上。 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霖安,也是略显狼狈的瘫坐在墙角的阴凉处。 “恭喜哥哥成功觉醒。”梓娴上前,笑若春风抚花桃。 “觉醒?什么觉醒?”霖安迷茫,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梓娴没有作答,仅是微微垂首,对着霖安手心瞧看而去,而霖安亦是顺着梓娴的目光垂首,对着自己的手掌瞧看。 “这是...苹果?” 霖安垂首方见,自己手中竟是握着一个苹果。 虽是苹果,却又有些怪异,其色赤红、晶莹剔透,质若光滑陶瓷,且是散发着淡淡的凉意。 若是直观形容便是...苹果形状的红色玻璃。 “修士的灵力特性大抵分为三种,分别是规则型、功能型、加持型。” “规则型的灵力...通过灵力制定规则,并利用规则杀人于无形之中,颇有几分刺客的意味。” “功能型的灵力...通过灵力凝聚出物品,并通过使用物品来对敌,颇有几分战士的意味。” “加持型的灵力...将灵力扩散,作用于外物、生物之上,从而让这些外物、生物发生变化,颇有几分魔法的意味。” 梓娴坐到了霖安身边,且是耐心为他解释。 “如此看来,我的灵力便功能型灵力,不过...我该怎么使用它?吃掉吗?”霖安不解,且是抬手,欲要将手中苹果置于眼前仔细瞧看。 不过手臂刚刚抬起,苹果即是不慎脱手,且是对着地面坠落而去。 苹果落地,倒也不足为奇。 出奇的是...在苹果落地一瞬,整条长街之上的百姓,竟皆受感受到了一阵沉重之感,仿佛似有数百斤的重量,均匀加于周身上下。 啪!所有的百姓,皆因身躯沉重而倒地。 “什么?!” “怎么回事?!” “有修士在附近出手吗?!” “为何要与我等开这种玩笑?!” 百姓哀嚎,且是震惊,长街亦是因此而化作了嘈杂的模样。 除去百姓之外,尚有街路两侧楼阁二楼,那正向外敞开的门窗,也是发出了吱嘎的声响,且在顷刻间...皆是断裂、落地、且是发出了极其沉重的声响。 而伴随窗户落地,两侧楼阁也似是难堪重负,纷纷发出了吱嘎的声音。 “发、发生什么事了?”霖安震惊,且是起身,对着四周环顾而去。 虽是瞧看,却也未曾看出端倪,最后仅能回首,看向了一旁虽是站立,却也苦苦支撑的梓娴。 霖安发现...梓娴无言亦无动,不过目光却是对着地面上的苹果瞧看而去。 “是、这个苹果的原因吗?”顺着梓娴的目光,霖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连忙将苹果捡起,不过却有因为慌忙,导致苹果入手却也未稳,呈现着“弹跳”的模样。 随着苹果的上下“弹跳”,整条长街上的百姓皆是感受到了...数百斤的重量忽来忽去,看上去就像是在与他们开玩笑一般。 直至霖安将苹果拿稳,且是小心翼翼的捧在怀中,长街上的百姓方才纷纷起身,且是用着最快的速度离去。 “这苹果只要展露向下的趋势,便会让四周引力、重力激增,不仅会让范围内所有物体感受到沉重,更是会在这份沉重迫使下,与这苹果一同展现向下的趋势。”见霖安将苹果拿稳,梓娴方才松了口气,且是耐心的在旁解释了起来。 “可这...我之前分明在想,如何才能让麻袋轻盈一些。如此看来,这苹果的力量不但不会让麻袋轻盈,反而会让它更加沉重,这...”霖安虽蠢,却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倒也简单,哥哥不妨尝试将这苹果...用力的向上方丢出。”梓娴依旧笑若春风,且是抬起青葱,指了指蔚蓝的苍穹。 “这...好吧。”霖安本想拒绝,不过见本是熙攘的长街已于此刻化作冷清,便将手中苹果瞬抛而起。 经霖安抛投,苹果即是飞起,且是展露出了...向上的趋势。 长街万物,凡是未与地面相连,重量未曾到达一定程度之物,皆于此刻展露出了向上的趋势,也就是似若苹果那般...迎空而起。 待苹果下坠,万物亦随苹果同坠... 霖安至此,成功觉醒了灵力特性,且在梓娴的悉心教导之下,掌握了很多...运用方式。 而霖安更是傻兮兮的想着...自己拿着苹果战斗时的模样,似乎有些好笑。 霖安与梓娴,依是扛着麻袋前行,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待霖安成功觉醒后,梓娴便独自扛起了一个麻袋,并轻松、惬意的陪伴在霖安身旁。 ----- 霖安与梓娴虽是走了。 但霖安觉醒的一幕,却是被一位少年看在眼中。 确切的说是...一位要比霖安年岁小上不少,且是相貌颇为丑陋的少年。 长发散乱且脏污。 双目狭长且窄小。 雀痕清晰且遍布双颊。 牙齿微龅且于朱唇之间露头。 尚有黝黑的肤色、干瘦的身躯、破旧的麻衣,更是在无声诉说着,少年不仅长得丑,家里还穷。 少年名唤二狗。 也是青云路中的一名伙计,且是负责着与霖安、梓娴相同的活计。 不过不同的是...二狗很早便来到这里了。 而苏家之所以肯要他,不是因为他能够吃苦,也不是因为他有着潜在价值,而是因为他曾向苏家许下承诺...在这做工不要钱,供口饭吃并给个住的地方便好。 一干便是数载,于稚年干到了少年。 因家境贫寒、因无父无母而倍感自卑,且因这份自卑而受尽欺凌。 “人这种东西...” “立身高处向他们俯瞰,他们便会呈现出一副亲切友善、和蔼可亲的模样。” “立身平地向他们平视,他们便会呈现出一副相互争抢、互不相让的模样。” “若是立身低谷向他们仰望,他们便会呈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模样,而这...才是他们最为真实的模样。” “立身低谷的时间久了,便会用着仰望的目光,看清人们这最为真实的模样。” “若是这个世界真的由人构成,那么这个世界...大抵应该是一座戏台。” “戏台之上,有人饰演着欺凌他人的角色,有人饰演着受尽凌辱的角色,有人饰演着仗义出手的侠客,也有人在旁...如若不入流的角色那般,呈现着漠不关心的模样。” “如果这份欺凌、凌辱是戏台上的常态、世界的本质,那么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饰演起那欺凌他人的角色,而不是在寒风瑟瑟的低谷中承受着他人的欺辱。” 二狗立身尚未重归熙攘的长街之上,坚定不移的说着。 不过虽是坚定不移,但目光还是看向了身旁的沉重麻袋。 虽有鸿鹄之志,却无鸿鹄之翼,更别说去展现一段鹏飞万里的故事了。 扛起麻袋,孤零零的在街上走着,亦是对着霖安与梓娴前行的方向追赶而去。 “财富!” “我想要取之不尽的财富!” “权利!” “我想要用之不竭的权利!” “亲情!” “我想要胜金之坚的亲情!” “我想要的还有很多很多...也许皆是空谈,但这很多很多的东西,却是化作了远方的灯塔,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亦是引导着我的脚步...永不停歇。” “我曾于勾栏之中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不知道是谁说的了,也不这句话的出处,不过我始终相信...大丈夫纵是命如纸薄,却也应展鸿鹄之志,行鹏程万里之举,立万载不世之功,如此...终末将死亦为丈夫。” ----- 霖安与梓娴。 扛着麻袋走过街角,于次街转至次路,便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原因无它,仅因...霖安又累了。 虽然觉醒了灵力,也是有着改变引力、重力的能力,但问题是...霖安总不能一边扛麻袋,一边“玩”苹果吧? 而且苹果的作用范围极大,而此刻的霖安尚是不具备将其作用于单个物体之上的能力。 放下麻袋,坐到墙角阴凉处,打算歇息片刻,但刚刚坐下之际,霖安却又发现...一个相貌不扬的少年,竟是扛着麻袋来到了他的身前。 来着正是二狗。 且是因自卑,而不好意思开口的二狗。 站在霖安身前,看上去傻兮兮的,而傻兮兮的霖安也是对着他瞧着、看着。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梓娴在旁温柔笑言。 “玩、玩个小、小游戏。”自卑的二狗,结结巴巴的说着。 二狗话音落下,不等霖安、梓娴询问,便将霖安的一个麻袋扛到了左侧肩膀之上,随后又是弯腰垂首...将梓娴的麻袋叼在了口中。 算上本就在右侧肩膀上的麻袋,干瘦的二狗,仅凭自己,便扛起了三个。 三个麻袋加身,也不等霖安、梓娴询问,便转身向着前方缓步走去。 看似力气很大,实则...却又并非是那么一回事。 仅是走了两步,二狗那黝黑的肤色便是化作了潮红,尚有如蚯的血管,瞬间遍布于干瘦的身躯之上,同时更有汗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于潮红皮肤之下渗透而出。 “这、这是何意?!不行,麻袋这般沉重,他这般搬运,是要出人命的!”霖安很是感激二狗的心意,但深知麻袋沉重的他,却是绝不允许眼前的少年这般作践自己。 “没关系,他想扛,就让他扛好了。”梓娴在旁,笑眯眯的说着风凉话。 “麻袋这般沉重,常人一个都受不了,此刻三个加身,你怎么吃得消?”霖安连忙上前,且是将二狗身上的三个麻袋一一取下。 “求、求你了。”二狗侧首,含泪而言。 似乎想要表达...除了这干瘦身躯中些许微不足道的的力气外,他便再也没有其它东西能够付出了。 “这...”霖安诧异,且是不解,到了最后...终是不曾拒绝,因为在这一刻,他从二狗那含泪的目光中见到了似是名为“尊严”的光芒。 二狗终是将霖安、梓娴的那两个麻袋送到了指定地点。 不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却是未曾及时送达。 不过对于二狗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已是通过这两个麻袋,知道了霖安与梓娴的名字。 登仙之战! 登仙之战开始了。 如若刚刚来到朝圣之地那般,霖安与梓娴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霖安的意见是...在家老实待着,免得受到修士战斗波及而丢掉小命儿。 梓娴的意见是...参与登仙之战。 梓娴嘴上虽然说是将登仙之战视做向上攀爬的阶梯,但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通过登仙之战,让霖安树立起意志、信仰、思想、理念、乃至于决心。 弟弟拧不过哥哥。 就像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霖安不愿意去,梓娴也不能将他绑去。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作弟弟的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哥哥的秉性,以及那与生俱来的本能? 大清早,天还没亮,梓娴便鬼鬼祟祟的起了身,且是留下了一张纸条,便蹑手蹑脚的出门,直奔朝圣之地而去。 待霖安醒来,方才发现梓娴已是没了踪影,而床边的纸条上则是留有简短的字迹...哥,我去参与登仙之战了。 看着纸条上的字,霖安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待片刻后认清事实,也只能穿好衣物,奔着朝圣之地慌张而去,显然是...追赶自己弟弟去了。 ----- 因登仙之战的开启,朝圣之地已然化作了无比冷清的模样。 主次街路、小巷胡同,已然不似往日那般繁华、熙攘,此刻充斥于朝圣之地内外的,仅有无尽的冷清。 街路两侧的商铺依是开店营业的模样。 所有商铺的一楼都呈现着空无一人的模样,但在二楼沿窗的位置上...却是有着不少百姓,正对着空无一人的长街瞧着、看着。 于好奇又有些恐惧的神色来看,这些显然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世家、权贵们是个什么动态,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身处何方,甚至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聚集在一起,并用着某种手段来观察战场。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见到某位所到之处皆无敌的少年后,是否会呈现出一副...惊掉下巴、鸦雀无声、倒吸寒气的模样。 朝圣之地依旧是朝圣之地,除了冷清了些许,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在今日朝阳登上城墙之时,登仙之站便已是开启。 主路之上,空无一人,无风来去,无声无响,若不是尚有白云于蔚蓝中悠悠而过,恐怕所有人都会将这条似无尽头的道路视作画面定格。 修士们已经准备就绪,但结合彼此那千奇百怪的灵力特性,只要脑子没问题,便不会贸然来到街上。毕竟谁也不愿意成为他人的攻击目标,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不过在这鞋子都能发声的世界中,有那么一两个脑子不正常的,似乎方才合乎情理。 男子姓崔,名唤两仪。 身形魁梧,龙行虎步,面色刚正,且有疤痕数道,尽显狰狞与凶狠。 长袍加身,黑白二色,于黑色之中得见白色斑点,亦于白色之中得见黑色留痕。 既然是孤身前来,那么纵是凶狠,也会犯病...犯那不自言自语,便会浑身难受的病。 于缓步前行间喃喃自语... “太极两仪!” “这是天地间衍生的概念,也是人文之中诞生的文化。” “其色黑白分明,其意阴阳两极,同时也是象征着万物均衡之道。” “是的,上天是公平的,它孕育了太极两仪这一概,也是赋予了万物均衡的命运。” “所谓均衡的命运即是...有的命运注定会走向成功,有人命运注定会走向失败。” “其概率是五五均分,而这均分,即是均衡之道,亦是两仪之法。” “不过掌握太极两仪的我,是无比幸运的。” “因为我可以通过这份灵力特性而掌握成功或失败的命运,也就是让那五五均分的概率,化作十成的必然结果。” “于失败的命运中我可逆天改命!” “想要夺取我的悬铃,都将迎来失败,每当我夺取他人悬铃之时,都必将成功。” 男子神神叨叨的,且是于腰间取下一个银质铃铛,至于眼前把玩、瞧看。 铃铛精致,通体圆润,镂雕工艺,且可通过镂雕缝隙得见,其内有着小小的纸条,而纸条之上所写的,便是各个权贵之家拿出的“赌注”,也就是街路的名字。 之所以叫做炫铃,是因为这银质铃铛的一侧绑有红绳,可便于修士们悬挂于腰间。 虽是于前行中把玩、瞧看,但男子很快便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忽然发现...一个与他手中相同的悬铃,竟是出现在他身前的地面之上。 悬铃未曾置于主路中央,而是置于偏右之处,亦是临近右侧路旁的玉阑之处。 所谓的玉阑,即是分隔...马车、行人的护栏。 “嗯?这是...?” “是不慎遗失吗?” “不对,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遗失?” “是陷阱!” 男子好奇,却也未曾立即上前将其捡起,而是警惕四周,似是将其视做了陷阱。毕竟在这场登仙之站中,悬铃乃是重中之重,若是站在权贵们的角度来说,这悬铃远比修士的性命更加重要。 虽是小心谨慎,但在男子话音落下一瞬,他还是顿感心脏抽搐。 抬手按压心脏,鲜血顺着口鼻不驻流淌,本是警惕的神色瞬间化作了不可置信,尚有那挺拔的身躯也是瘫软在地。 呼吸停驻,心脏亦是停止了跳动,男子于临死前嘶声留言...“是、是规则型灵力的修、修士吗?” 男子死亡,本在手中把玩的悬铃,也是滴溜溜的掉落在旁。 主街两侧,百姓些许,皆是立身二楼房间沿窗之处,对着倒地的男子瞧着、看着,且在认清他死亡之后,更是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以及倒吸寒气之响。 虽是惊奇,但一具尸体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而所有人的目光,也是偏移到了一旁,男子悬铃落地之处。 “不、不见了?” “被压在身下了吗?” “不对...我记得好像是滚动到了街旁。” 无数百姓低声细语、议论纷纷,而男子掉落的悬铃也似这些百姓议论那般,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街路之上。 没人知道是怎么消失的。 也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不过在悬铃消失的同时,一位相貌不扬,身姿尚稚的少年,则是于窗边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喜色。 少年姓顾,名唤城春,身材矮小,肤色蜡黄,长发糟乱,因时常流淌鼻涕,而时常展露抽抽哒哒的模样。 城春就站在墙角,且是贴近角落的位置,或者说是他刻意贴墙角所立,因为只要这样...便不会有人看到挂在他腰间的悬铃。 在这场登仙之战中,修士必须要将悬铃挂在腰间,且无论何时都不得将其收入储物装备中,而且在战斗开始之际,一个修士只能挂一个悬铃。 权贵门下参战的修士越多,拿出来的赌注便要越多,虽然赢得几率会因此而变大,但承受的风险也会随之变高。 城春腰间的悬铃已然是变成了两个,一个本就属于他,而另一个自然是...男子死时掉落的那一个。 “拾金不昧,素来是一种美德。” “而所谓的不昧,便是不会将这捡来的东西据为己有。” “至于为何说是一种美德,是因为...拾金者,会想方设法的将这捡来的东西还给失主。” “不慎掉落在地的东西,都会经我灵力特性而出现在我的手中,且是通过我手,还给失主。” “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灵力特性。” “也是上天赐予我拥有美德的机会。” “说不定...我活着,便是一种无上美德。” 春城小小声的,且是得意洋洋的说着,似乎这种灵力特性,让他美极了。 在春城看来,只要他站在这房间中伪装成寻常百姓,等到登仙之站结束,拿着两个悬铃回去交差便好。至于拾金不昧的美德...等他交完差,便将这毫无用处的悬铃要回来,放在那男子的坟头便是。 而且...既然有规则型修士在附近,便意味着不会有人贸然来到这主路之上,所以无论如何去想,他的藏身之处都是安全的。 但让春城不曾想到的是,未过片刻,便有人驾驶着...一叶轻舟,于主路的尽头漂荡而来。 轻舟,漂浮于石质路面之上,亦是行驶于石质路面之上,不过却似行驶于平静湖面之上,随着前行而泛起道道涟漪。 舟上有人,且是成双。 一人立身舟头,头戴斗笠,黑色锦衣,虎头腰封,龙鳞护腕,嵌玉黑靴,身姿挺拔,胸膛高挺,且有青草叼于口中,手中虽是持桨,却是不曾滑动,而是颇为洒脱的扛在了肩上。 于穿着来看,显然是参禅之地的修士,也就是隶属于海澜皇朝三十三天的衙役,而所谓的衙役...便是海澜庙堂中最小的单位。 一人倚靠舟尾,头盖斗笠,白色锦衣,袖有金绣,乃是三道月牙组成的简易笑脸,尚有黄色如若披肩般的短袍,盖于肩膀、背脊之上。 于穿着来看,显然是参禅之地的镇庙散仙,也就是隶属于海澜皇朝三十三天的官僚,而所谓的镇庙散仙又叫镇城散仙,也就是镇守一城的仙人。 “呐...大人,你说咱们好好的参禅之地不待,来这登仙之战凑什么热闹?”船头衙役姓孙,名唤知节,此刻一边遥望长街,一边询问着身后的散仙。 “呵呵...登仙之战的本意是引发纷争,并让权贵们通过争夺而削弱彼此的实力。同时苏家也会在暗中出手,通过削弱强者、扶持弱者,来达成制衡的目的。”散仙姓李,名唤潜风,倚靠舟尾,虽有斗笠盖脸,却也有略显轻浮的声音于笠下传出。 “可这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知节年岁尚稚,故而有问。 “如果世事皆如苏家所愿,那岂不是只手遮天,独掌金陵?”潜风言辞简短,意思只有一个,便是不想让苏家过的太过于消停、安宁。 “试问金陵,何人不愿拜入苏家?依我看,苏家已是成了所有百姓的向往之地,说它是金陵城的主人,似乎也是名副其实。咱们又何至此自讨没趣?而且依我看...若是咱们若是与苏家产生矛盾,保不齐便会被金陵城的百姓扣上一顶为祸一方、残害百姓的帽子。”知节吐掉了口中的青草,似乎很是不悦。 “其实我也不想蹚这浑水,但是我又没有什么办法。你要知道,我坐在庙里,头上戴的是上仙给的帽子,嘴里吃的是百姓供奉的香火,也许咱们的举动注定不会被人理解、认可,但为了对得起这顶帽子、这口香火,这浑水咱们必须要蹚上一蹚。”潜风依是斗笠盖脸,声音也依旧轻浮。 “嘶...”知节听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是觉得潜风所说十分邪乎,但还是于舟头回首,且是迷茫相问:“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世家独大,便会将城里百姓视作牛马,肆意驱使、欺凌。而且这人呐...可以吃的好,却不能吃饱,因为一旦吃饱了...他们便会有更远大的理想与抱负。说不定会屯粮积铁、说不定会招兵买马、说不定会揭竿而起、说不定会占城为王、说不定会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于关键时刻给海澜皇朝...来上一刀。”潜风声音依旧轻浮,似是在胡说八道,似是在说...镇城散仙的职责之一。 “所以大人这么多年来,才会想方设法的打压苏家,并通过抓把柄、敲竹杠的方式,向苏家索要钱财?”知节猜测而言。 “你啊...年纪轻轻的,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着实不讨人喜。这怎么能叫抓把柄、敲竹杠呢?这分明是通过法理的手段,让苏家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而咱们则是拿着这些所谓的代价,来造福金陵城的百姓,当然...还有咱们自己。”潜风起身,且是掀开斗笠,露出了刀削般的面孔,以及那满载沧桑的双眼,尚有那满是短须的下巴。 “可是就凭咱们两个,又能在这场登仙之战中掀起什么风浪?”知节不解,且是惆怅。 “不用掀起风浪,只要咱们将这场登仙之战的伤亡人数记下,咱们便送苏家一场...造化。”潜风摸着下巴轻浮笑言。 知节很清楚自家大人在说些什么,毕竟登仙之战是苏家主办的,无论出于什么,只要出了人命,苏家便是共犯,而潜风说的送苏家一场造化,自然是...让他们破财免灾。 耗子呀!耗子! “梓娴?!” “怎么回事?!” 霖安见状,惊慌失措,本欲躲闪,但在得见梓娴的温柔笑容后,还是选择了信任,且是任凭浪潮般的地面拍打在身。 啪!浪潮落地,盖住了轻舟,亦是盖住了霖安,待浪潮消散...轻舟、霖安,皆是不见。 而在街路一侧的商铺之内、大堂之中,梓娴、潜风、知节的身影即似锦鲤破水般跃出了地面,唯留霖安半身在上、半身在下,于水质般的地面中挣扎。 “梓娴!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待梓娴将霖安温柔拉起,霖安方才不满而问。 “哥!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在这场登仙之战中,树立起自己的意志,寻找到自己的信仰,孕育出自己的思想,并用它们奠定自己无上的决心!”梓娴不曾回答霖安,而是抱着他的肩膀,郑重而言。 “额...”虽是看出了梓娴的郑重,但霖安却是完全理解不了他所说,想问的太多,却又不知于何处问起。 “梓娴知道兄长难以理解,不过还请兄长放心,只要有梓娴在,你本就无需去考虑太多。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梓娴在,兄长的前路...一定会无比平坦。”梓娴抬手,轻抚霖安脸颊,温柔笑言。 “好吧。”霖安信任着梓娴,说不考虑便不考虑,原本想要询问的问题也是放弃了答案,不过还是侧首对着潜风、知节瞧看而去,并傻兮兮的询问道:“这两位是?” “是...临时同行在一处的伙伴。”梓娴给出了答案,却也未曾道出两人的散仙、衙役身份。 “好吧,不过外面的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梓娴杀了人?”霖安蹙眉,似对梓娴杀人甚是不喜。 “外面有规则型的灵力修士,我到来时他便已经死去。”梓娴愁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霖安初战,于迷茫中找不到任何思考的方向。 “放心,交给梓娴便好,还请各位在此稍等片刻。”梓娴说完即是转身,辞别了大堂,去往了后院,且在片刻后,抱着一个木桶归来。 木桶有盖,却也难掩腐臭之味,且从边缘缝隙处露出的烂菜叶、汤汁、鱼骨、米粒来看,似是商铺后厨中的泔水桶。 将木桶放在地上,盖子下面更是传出了叮叮当当、叽叽喳喳的声响。 “这是?”霖安不解。 “哦?想要通过其它生物试探,来确定街路之上的规则吗?”潜风摸着下巴,惊奇而言,也许是很常见的办法,但由一个稚岁少年想出,便多了几分才思敏捷之意。 “正是如此,哥,你且看好,判断规则型修士的灵力规则,最好的办法便是通过其他人或其它生物进行试探!”梓娴郑重,似是教导着霖安,且在话音落下之际,便将手伸入了泔水桶中,取出了一把脏兮兮的面条,且是顺着窗户丢到了门外,亦是精准落在了不远处地面的悬铃之上。 梓娴再度伸手,且是于泔水桶中掏出了一只活蹦乱跳、叽喳挣扎的...大黑耗子。 大黑耗子继面条之后,亦是落在了悬铃附近,亦是落在了面条附近。 先后四只。 第一只,似是受到了惊吓,不曾去吃面条,而是灰溜溜的逃到了街角,似是打算逃到阴暗处,但可惜的是...阴暗处尚未找到,便“叽”的一声,死在了街角。 第二只,胆子似是很大,落地后寻寻觅觅,直奔面条而去,且是在面条、悬铃之侧,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虽然在吃食的过程中触及到了悬铃,却也未曾倒地死去。看似无事,但在吃饱后,却是再度寻觅而行,似是同样想找阴暗处,而其下场也似之前的那一只,“叽”的一声死在了街角。 第三只,胆子似是很小,在落地一瞬即是拼了命的逃窜,且是一溜烟的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直至路口拐弯,方才消失在了梓娴等人的视线范围中。 第四只,似是尚未弄懂情况,仅是带着一股鬼祟劲儿,于街路之上缓缓前行。 “一步、两步、三步....十五步、十六步,停顿。”随着老鼠前行、驻足,梓娴即是在旁数起了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十一步,停顿。”老鼠再度前行,且是再度驻足,而这一次刚刚驻足,便“叽”的一声死在了街路中央。 结合之前立身轻舟之上无恙,再结合当下老鼠的死状,梓娴瞬间有了猜测,而且为了印证猜测,梓娴又是丢出了数只老鼠,且待老鼠皆是似于单数步数下,方才确认了猜想。 “是步数!” “于街上前行也好、奔跑也好,若是驻足时的步数是单数便会死!反之若为双数便会平安无事!” “虽然知道了规则,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们似乎并不知道对方修士的藏身之处,若是贸然寻找,便会打草惊蛇。”潜风在旁轻浮笑问。 “哥!你怕不怕?!”梓娴没有作答,而是对着霖安凝重相问。 “怕!”霖安苦笑,似是觉得辜负了梓娴的期望。 “不要怕,只要有梓娴在,兄长便无需惧怕!”梓娴温柔笑言,毕竟霖安刚刚觉醒灵力不久,且无任何实战经验。 “那好,那我不怕了。”霖安傻笑,嘴硬而言。 “规则型修士,必要在规则以里,换句话来说便是...想要在一定范围内制定规则,该修士便要在这个范围之中。既然他将灵力作用在这条街路之上,那么他便一定会隐藏在附近,而绝佳的隐藏地点,便是伪装成那些瞧看热闹的百姓,立身二楼窗前。再加上他的悬铃就在街路之上,那么他一定会始终注视着悬铃。对于那些瞧看热闹的百姓而言,悬铃没什么好在意的,值得他们在意的是...修士的战斗方式,以及战场的变化。如果街上的悬铃被人抢走,那么这些百姓一定会面露惊奇并展露出些许欢呼雀跃之形,若是那暗处的修士得见,一定会因为自己的灵力特性被破解、以及悬铃被抢走,而面露惊慌、诧异之色。”梓娴说了很多,但目的却只有一个,便是让霖安将那悬铃捡起。 “我该怎么做?”霖安蠢笨,完全听不懂梓娴在说些什么,仅是摸着后脑勺傻笑。 “你去将那悬铃捡起并带回,切记...在出门之后便不要停下脚步,如果因其它因素而不得不驻足,便一定要确保自己的步数是双数。”梓娴凝重而言。 “等一下,先且不论你是否有着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论你是否有着远程攻击的手段,单说这修士的位置...若是在咱们这一侧,又当如何?”潜风在旁,摸着下巴有问,同时亦是思索而言。 潜风想要表达的很是简单。 主路在中,他们在东,也就是主路右侧的商铺之中。 于他们所在之处,可以清晰得见街路对面的楼阁,不过却是无法得见他们所在的东侧楼阁。 如果那修士同样隐藏在长街东侧的楼阁之中,那么站在大堂之中,是无法通过察言观色将其找出的。 “因为悬铃并未置于街路中央,而是偏近咱们这一侧的位置,想要将街路、悬铃、修士等因素一览无余,他便一定会立身于视野相对开阔之处,也就是对面的楼阁之上。反过来说...他若是在咱们这一侧,想要将种种因素尽收眼底,便要于窗内探头,而探头的举动,却又太过于显眼。”梓娴凝眉,虽是有着几分把握,但不可否认的是...说的纵是再合情合理,也仅仅是他的猜测。 “让我来吧。”知节在旁,轻拍霖安的肩膀,轻声而言。 “这...还是我来吧,没事的。”霖安犹豫,却也拒绝,因为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弟弟猜测有误,死的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而不是让其他人为梓娴的失误而丢掉性命。 “哥!”梓娴坚声而言,且是紧握手中长剑,立身窗边。 “好!”霖安坚声而应,且是瞬间冲出了门外,并对着不远处的悬铃奔跑而去。 于出门之后迈出十二步,经弯腰垂首而将悬铃捡起,随着即是顺着来路欲回店铺之中。 “哇!动手了!动手了!” “这次出来的不是老鼠!” “他不怕死吗?看上去他比我儿子还要小!” 无数百姓,皆是发出了惊讶之声,而他们的面色也是因此而化作了惊讶、惊奇的模样。 梓娴翘首,环顾楼阁二层,且于无数百姓之中,得见一相貌不扬的少年,此刻正面露惊慌、诧异、不可置信之色。 长剑辞手,动若风雷,于刹那一瞬横跨长街,不仅瞬入窗口,更是贯穿了少年的肩膀。 少年仰倒在地,于窗边没了踪影,而霖安也是拿着悬铃归来,且是惊疑不定的对着梓娴询问道:“成功了吗?!” “不知道...”梓娴蹙眉,不过却是再取老鼠一只,随手丢到了长街之上。 老鼠走出十七步方停,却也未曾迎来死亡,依旧是那鬼鬼祟祟、寻寻觅觅的模样。 老鼠未死,梓娴却也未曾面露喜色,而是掌控染血的长剑顺窗飞出,且是再跨长街,重新归于手中。 “看样子是...失败了。”梓娴蹙眉。 “怎么会?”霖安看着剑上鲜血不解而言,在他看来,长剑既已染血,又岂会失败? “位置不对。” “位置?” “我瞄准的是对方肩膀,而肩膀又并非人体要害,纵是被长剑贯穿,也不会立即死亡。修士肩膀中剑,不会贸然拔出,因为那会导致鲜血不驻流淌,也就是说...按照常理而言,对方修士在中剑后,应该带着这柄剑逃出房间。”梓娴耐心解释。 “所以按照常理而言,长剑不会立即飞出房间?”霖安猜测而言。 正如梓娴所说那般,之前那面露惊慌的男子,此刻已是死在了房间中,亦是死在了临窗之处。 而且除了肩膀上梓娴所留的伤口外,其背后尚有一处直通心脏的伤口。 如果梓娴得见,便会瞬间猜测出,之前...霖安捡起悬铃之时,真正的修士即是将这无辜的百姓顶到了窗边,且是用着短刀、匕首,瞬间刺其背脊、穿其心脏。 所以说...百姓之所以会面露惊慌、错愕,并不是因为见到霖安捡起了悬铃,而是感受到了背后、心脏处的剧痛,因为他着实不会想到...站在身旁的百姓也好、修士也好,为何要杀害自己。 “哥,你且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着强弱之分,却是没有聪愚之别。而修士的灵力特性,都是诞生于修士的需求、欲望之下,一旦获得,便会倍加珍惜,且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更是会将这份特性修炼至炉火纯青、融会贯通。”梓娴笑言,似在说着敌方修士,也似在说霖安。 “梓娴的意思是...?”霖安迷茫。 “相比于咱们,修士自身更加清楚自己灵力特性的优势及弊端,也许在咱们展开行动之前,对方便已经通过自身灵力特性的弱点,预测到了咱们的反制手段,从而为了针对这反制手段,而提前准备后手。”梓娴笑言,目光也是看向了街路对面的二楼房间。 若是梓娴没有猜错,敌方修士是刻意挑选了一个有寻常百姓所在的房间,随后方才发动了灵力特性,并随时打算将那无辜的百姓,当做所谓的“后手”消耗掉。 “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站在这里,等到登仙之战结束?”霖安笑言,似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没关系,他已经逃走了。霖安要知道,规则型灵力看似能够杀人于无形,且是不讲任何道理,但这种灵力特性的弊端却是极其明显,便是无法像功能型、加持型灵力在直观的战斗中对敌。说白了...便是规则型灵力的修士,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货色,当然...传说中的炼体修士除外。”梓娴撇嘴,且是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似是想到了些许并不美好的回忆。 “那我们接下来?”霖安蹙眉相问。 “我当向死而行,仅为兄长开辟生路。”梓娴微笑作答。 兄弟二人,立身于街路之上。 知节、潜风依是藏身商铺之中,且是立身窗边,对着兄弟二人瞧看。 梓娴行至街路中央,且将悬铃高举过顶,并环顾四周,放声呐喊道... “悬铃已是落入我手!” “街上规则亦是消散!” “尔等若是想要,何须藏头露尾?” “不妨大胆前来进行争抢,毕竟这个江湖的规矩便是...赋予生者富贵,赐予死者败亡!” 是挑衅。 也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且在挑衅声落下一瞬,即闻数道破空声于远处瞬起。 仅见数道寒芒,于主路左侧的次街中瞬出,且是击于路口的楼阁外壁,经反弹而向梓娴疾射而来。 瓦片呀!瓦片! 梓娴与霖安的战斗已是结束,且是顺利的取得了胜利,亦是成功的得到了润声的悬铃。 不过相比于梓娴与霖安,同样来到登仙战场的二狗,便不是那般幸运了。 尚未觉醒灵力特性的他,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若此刻这般... 相距主路不远的长街之上虽是空无一人,但在街侧的商铺之中,却是传出了惊人的战斗声响。 而街路两侧二楼的百姓,也是对着声响传出之处紧张注视。 声响虽是惊人,但是在外瞧看,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仅能些许方方正正,似是用于垒砌房屋的砖石,击破门窗...落于街路之上。 看上去好似有人在店铺中丢掷着这些砖石,或者说是...店铺中修士的灵力特性,便是这些砖石。 声响倒也不曾持续太久,仅在片刻之后,即见一位满身鲜血、狼狈异常的修士破窗而出,且是摔倒于长街中央。 且随修士摔倒,两侧楼阁中的百姓更是发出了一阵惊呼。 并非是因修士的凄惨而惊呼,而是因为修士倒于长街方才惊呼。 因为长街由一块块形状不一、大小皆在一尺见方左右的砖石所覆,而在此观望已久的他们,更是知道这些砖石...不可触。 修士倒地,面露绝望,虽有再度起身之力,却无再度起身余地,因为在他倒地的一瞬,其身形即似跌入泥潭一般,渐渐陷入砖石之中。 并非是砖石化作了柔软。 而是这些砖石,似是有了捕食的特性。 “他为什么不反抗?” “说不定是战斗经验不足?或者说是灵力特性不便于对敌。” “我知道他,其名雨石,姓氏为杜,于金陵城内颇有名气,更是有着一份名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灵力特性。” “它山之石?难道说他的灵力特性是石头,而且被对方修士所克制?!” 百姓议论纷纷,虽是胡乱猜疑,却也被这些百姓说中。 雨石的灵力特性需要石头才能施展,而在这条街路之上,所有的石头似乎都有了吃人的能力,血肉之躯只要稍有触及,便会被其吞噬或被咬掉血肉。 而且战斗至此,地方修士根本就不曾露面,仅是在暗中施展灵力特性,便要至雨石于死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地上的砖石,还是路边的玉阑,甚至是房屋的墙壁,乃至于桌上的茶壶、杯盏,甚至是飘荡在空气中的尘埃,似乎都有了噬人的能力!”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于无敌之中降生,亦于无敌之中成长,将来更是有着一条无敌之路等待着我去行走。” “本该一路凯旋高歌的我,为何会倒在这里?” 雨石披头散发,且是倒地悲鸣,似是诉说着命运的不公,也似是诉说着心中的绝望。 不过纵是再凄惨、在悲凉,也是毫无意义,因为那满是鲜血的身形,依是向地面中渐渐陷去,而且随着下陷,雨石更是可以清晰感受到...地上的砖石,正啃咬着他的血肉。 于绝望中环顾四周,却也未曾见到敌方修士的身影。 没有错...敌方在暗处出手,且是打算在暗处结束战斗,似乎并不打算走到街上,对雨石展露高傲的胜利者模样。 直观而言便是...对方不想给雨石任何翻盘的机会。 “咳...!” “夹杂在空气中的尘埃,已经将我的肺腑腐蚀至千疮百孔...” “谁来、谁来救救我?” “谁若能救我一命,我杜雨石余生愿为其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随着一声猛咳,亦见大量鲜血顺着雨石口鼻中喷涌而出,而雨石也似在临死之际最后的哀鸣。 在见到雨石那悲惨的模样后,街路两侧那些瞧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发出了肆无忌惮的议论声响。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他啊?” “就是,街路上的石头已经化作了噬人的怪物,除非会飞,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是难救。” “而且救了他,便会得罪暗中的修士,说不定人不仅救不到,反而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雨石的身躯已然陷入地面大半,而在周围百姓眼中,他也是化作了死人的形象。 “结束了吗...”就在雨石心生绝望、等待死亡之时,一根绑有腰带的木棍竟是于街侧二楼中飞出,且是落在了他的身旁。 木棍落地,雨石侧首,方才得见...腰带、衣物、窗帘、被褥等物竟是彼此相连,一端绑在了木棍之上,另外一端则是被一位颇为丑陋的少年握住在手。 少年即是二狗。 此刻正站在窗边,希望用这于仓惶之间制成的绳索,救下雨石。 绳索虽是简陋且可笑,但对于此刻的雨石来说,可谓是生的希望,亦是通往生的桥梁。 用着最后一丝力量抬臂,且是将那象征希望的木棍紧握在手,雨石当街嘶声呐喊:“快、快将我拉上去。” 二狗见状,当即拉扯手中绳索,不过可惜的是...纵是用尽全力,纵是绳索紧绷,也难以将雨石拉出,甚至无法阻止他的身形下陷。 雨石见状,即是再度嘶声呐喊... “只要你能将我拉上去,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 “我愿意予你万贯家财!” “我愿为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我愿奉你为主、视你为父!” “不!你若能将我拉上去,就是我的父亲,亲生父亲!” 原以为只要许下承诺,二狗便会拼尽全力的拉他上去,却是不曾想...仅在他话音落下一瞬,那简陋且可笑的绳索,即是瞬间断裂。 随着绳索断裂声响起,那所谓的希望也似风中残烛,瞬熄于雨石眼前。 绝望、不甘、孤独、无助、屈辱...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瞬起,而雨石也是仰倒在地,仰望起了青苍。 似是在等待死亡的来临。 但在死亡来临之前,二狗却是再一次带来了希望。 仅在绳索断裂之后的片刻,街路两侧二楼中瞧看热闹的百姓,即是发出了一阵惊呼的声响。 雨石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顺着那些百姓惊奇的目光瞧看,方才发现...本是站在二楼窗边的二狗,竟然是下楼而来,且是站在了商铺门口的木质门槛上。 “他怎么了?” “好像在打哆嗦!” “他是不是在害怕啊?” “好像是哎!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要下楼啊?” 百姓不解的声音瞬起,而二狗也的确如这些百姓所说,在门口呈现着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模样。 二狗并不勇敢。 却又与自卑无关。 纵观整个登仙战场,无论是百姓还是修士,都不具备孤身走上这条噬人街路的勇气。 “救、救我!”雨石再度于绝望中开口,不过也仅是象征性的发出了求救,因为他很清楚...莫说是眼前这陌生的少年,就算亲人,也未必会为了自己而深陷险境。 象征性的求救过后,雨石还是选择了仰望青苍,于绝望中等待死亡。 哒... 正当雨石放弃之时,长街之上却是响起了一道脚步声,而随着脚步声响起,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是再一次发出了惊呼之声。 雨石再度侧首,方才发现...丑陋的少年竟是于门槛上走下,且是向着他缓步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仅在三步过后的第四步,便有湿润之色于二狗裤裆处瞬起,同时更有褐色液体顺其裤管流淌而下,且是沾染在其双履之上。 得见此幕的百姓瞬起议论之声,且在片刻之后,议论之声更是化作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嘲笑。 百姓们都在嘲笑着二狗的丑态,至于他们所不具备的勇气,他们必然是只字不提的,毕竟笑就笑人短,何时见过有人笑人长? 二狗成功走到了雨石身前,将其于地面中拉出后,便是将其抗在肩上...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离开了长街。 自始至终,二狗一句话都没说。 也许是心中的惊惧与自卑,让他难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道出任何言辞。 不过难以否认的是...他的确是凭借心中的勇气,救下了雨石。 ----- 随着二狗的远去。 霖安等人即是到来。 “梓娴,你说这里...是不是有些奇怪?”霖安傻兮兮的摸着后脑勺询问着。 “哪里奇怪?”梓娴笑言,并不意外霖安所问。 “二楼百姓的神色似乎很是奇怪,好像都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咱们,呸!”知节在旁,道出了怪异之处,且是轻啐,似是十分不喜这些百姓的目光。 “小心一些,说不定会有规则型修士。”潜风虽是旁轻浮笑言,不过却也是提醒着众人。 四人依旧前行,且在无数百姓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前行。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雨石破窗而出之处,亦是来到了二狗丢出简易绳索的楼阁之下。 “大人,有打斗的痕迹。”知节沉声而言。 “这是...”潜风不曾理会知节,而是看向了半截悬挂在窗边、半截落在地面,且是刚好被霖安踩在脚下的简易绳索。 “似乎是用于拉扯、救人之物。”梓娴看着绑在绳索末端的木棍,瞬间便联想到...通过简易绳索去救不慎落水之人的一幕。 “这是什么?”霖安亦是垂首,且是对着二狗留下的尿液瞧看而去。 “似乎是...”知节上前,似是衙役办案一般,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且是置于鼻下轻嗅。 不过话未说完...异变,即是瞬起于长街之上。 仅见梓娴、潜风、知节三人脚下的地面似是瞬化烂泥,而三人的脚掌也是瞬间陷入其中。 三人欲拔,皆是无果。 梓娴持剑,知节持桨,对着吞噬脚掌的砖石敲打而去,但可惜的是...砖石似是坚不可摧,除了让两人的手掌发麻外,并未给予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是...”霖安不解,欲要上前查看。 “不要过来!这些砖石怪异,快躲入街侧商铺中去!”梓娴见霖安脚下踩着用于制作绳索的窗帘,即是瞬间凝眉提醒。 虽然不是很懂当下是个什么情况,不过霖安也是感受到了...脚下的砖石似是化作了松软。 于破窗帘上一跃而起,且是踩踏街侧玉阑,跳入了商铺的大堂之中。 看似动作行云流水,不过过程却又不是那般美好,因为仅在踩踏玉阑之时,霖安即是瞬间踉跄,与其说是跳入了大堂,不如说是...跌入了大堂。 而在跌入堂中的一瞬,更是激起地面烟尘无数。 待霖安狼狈落地,方才发现...脚下的鞋底竟然莫名的缺失了一块,且经侧首方才发现...这缺失的一块竟是被石质的玉阑“咬住”,且是逐渐被其“吞入”。 “这、这是怎么回事?!”霖安于堂中起身,且是惊声呐喊。 “应该是加持型灵力,这些砖石应该是经过灵力加持,才有了这般噬人的能力!”梓娴虽是做出了回应,不过其身形却是渐渐下陷,仅在片刻过后...砖石便已到达了双膝之处。 而且更加不讲道理的是...潜风、知节、梓娴三人的膝盖之下,皆是传来了一阵剧痛,就像是有着万千蚂蚁在肆意啃食他们的血肉一般。 “那我该怎么办?!”霖安经验不足,致使其瞬陷惊慌,且是六神无主。 “在我们完全被吞噬之前,你要找到那藏于暗处的修士并将其击败!”潜风在旁,一改之前轻浮,而是凝重而言。 “我该...咳!”霖安很想问一问该如何去找、去哪里找,不过话未说完,即感肺腑中瞬起一阵剧痛,且有些许鲜血顺着干咳而喷出。 想问而未问。 看着门外那渐渐下陷的三人,霖安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经环顾四周方才发现,这里似是酒楼,不过却因战斗而化作了狼藉的模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堂之中虽是覆有木质地板,但实际上这座楼阁却是实打实的砖石建筑。 “如果对方能够让石头具备吞噬之能,那么便意味着...在这条长街之上,所有的石头都是不可触及之物。而这是否也意味着...除了砖石之外,一切东西都能够触碰?” 霖安难得思考,且在思考之余缓步上前,欲要顺着木质楼梯去往二楼,通过视野开阔的高处去寻找敌方修士。 不过身形刚刚移动,即是不慎撞到了一旁的桌案,而桌案上本就倾倒的茶杯,也是滴溜溜的滚动而下,对着地面坠落而去。 霖安眼疾手快,当即将茶杯接于掌中。 本想将其重新置于桌案之上,却是不曾想...那茶杯的杯口,竟是扣在了他的掌心之上,亦是吸附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怎、怎么回事?”霖安诧异,不过却也不曾过于在意,毕竟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 例如说...将一个空的茶杯,对着内凹的手掌用力扣去,且在扣住一瞬,再将手掌绷直,那么茶杯便会吸附在掌心。而且只要将茶杯用力拔下,或者再使手掌内凹,茶杯便会轻易脱落。 阿石呀!阿石! 霖安踩踏着无数屋瓦的尸体。 也是踩踏着无数舍生取义的顽强意志。 终是走过了楼梯,且是来到了二楼廊道之上,亦是顺利的来到了房间之中。 百姓很是惊慌,见霖安到来如若见到救命稻草。 但对于霖安而言,当下要做的并不是带着百姓逃离这里,而是击败那隐藏于暗中的修士。 因为只有击败他,这条长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迎来安全。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是否有人在这里战斗过?” “那隐藏于暗处的修士,在此之前是否露过面?” 霖安接连三问,而百姓也是于惊慌之中道出了实情,并将之前二狗救下雨石的细节详细道出。 “你是说那丑陋的少年不曾被街上砖石吞噬?”霖安诧异。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事实的确如此,而且那少年可笑极了,竟是因惊惧所至而尿了裤子。”百姓颤声而言,且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 “尿裤子?”霖安若有所思。 “对,而且是一边走一边尿!”百姓笃定而言。 “是水!”霖安难得聪慧了一次,且是得出了将水洒在砖石之上,砖石便会失去吞噬之能的结论! 得出结论,霖安当即于房间中的桌案上提起茶壶,且是瞬间丢出了窗外。 啪!茶壶落地,水泽四溅,在湿润一方砖石后,霖安即是跳出窗外,并落在了湿润之处。 “是水!只要将水洒在石头上,石头便会失去吞噬之能!”霖安落地,当即对着远处的梓娴等人放声呐喊。 不过可惜的是...仅在呐喊声落下一瞬,霖安的双脚,即是瞬间下陷,且被砖石吞噬。 “怎么会这样?!”霖安大惊。 “当然会这样!”声音瞬起。 不知声音于何处传来。 霖安环顾四周,却也未曾得见敌人踪影,不过他却可以笃定,的确有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虽无人影,不过却见一块...大小如若西瓜,一面平滑、周身满是棱角的砖石,于地面上渐起。 砖石是砖石,不过却是有名,叫做...阿石。 平滑一面是铺砌在路,便于人们行走的一面。 而这便于行走的一面此刻正对霖安,似是它的面孔。 虽无腿足,虽无手臂,却也对着霖安所在之处缓缓滑行而来,且因身躯粗糙,在滑行的过程中发出了吱吱嘎嘎的摩擦声。 虽无口鼻,虽无眼眸,但在临近之时还是发出了声响... “那少年之所以没有被我等吞噬掉,是因为我欣赏他的勇气,以及那纵使自己深陷险境,也要救出同胞同族的坚定决心!”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没有被吞噬,与他的尿液无关?”霖安震惊。 “霖安!我们认输!将我们的悬铃交给它便是!”梓娴已是被吞噬至腰肢,此刻见霖安双足亦被吞噬,即是在旁道出了无奈之言。 “悬铃给你,放我们走。”霖安亦是无奈,当即于腰间取下悬铃,并丢到了阿石的身前。 “我并不想要悬铃,我想要的...仅仅是你们的命!”阿石沉声,声音中满载恨意。 “你、你别欺人太甚!”霖安大惊,且是对着阿石怒目相视。 “呐...我且问你,你还记得于初生至此,踩踏过多少石头吗?”阿石有问。 “不记得,怎么会有人刻意去记这种事?”霖安不解。 “那你有没有...哪怕仅是一瞬间,对这些被你踩踏过的石头报以感谢的情绪?”阿石再问。 “这、倒是没有。”霖安迷茫。 “如果这世上没有我们这些平坦的石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阿石依旧在问。 “路会很难走,不仅充满泥泞,且是遍布坎坷。”霖安经遐想而作答。 “换句话来说便是...是我们这些不起眼的石头掩盖了泥泞,填平了坎坷,才让你们这些人类有了便于行走的平坦道路!那么我且问你,我们这些石头凭什么要被你们人类踩在脚下?又凭什么任凭你们人类肆意践踏?!”阿石有问。 “你!你是说你是一块石头?!你的意思是...你觉醒了灵力特性,从而诞生了意识?”霖安再蠢,也是从阿石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对人类的不满。 毕竟修士灵力特性加持下的普通石头,是不会有不满情绪的。 “我不甘心,我的族人们也不甘心,不甘心那永受人类踩踏的命运。我不愿看,我的族人们也不愿看,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类于我们身上高傲的走过。我不愿听,我的族人们也不愿听,听着人们稍遇磕绊,便对我们肆意辱骂的声音。” “我等的不甘、不愿,皆于此刻加持我身,而我也注定要代表我的族群,并带领着我的族群,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发起反抗!” 阿石立身街路中央,虽无口鼻,却也道出了昂扬的呐喊之声,且待话音落下一瞬,即于地面一跃而起,正对霖安直冲而去。 “不甘受人踩踏的命运吗?”霖安震惊,亦是同情,不过却也未曾退让,仅在阿石临近一瞬即扬拳,正对其猛击而去。 啪! 阿石有着花岗之质。 拳头仅是血肉之躯。 于彼此硬度来看,结果毫无悬念。 霖安的拳头血肉模糊,指骨亦是断裂数根,而阿石看似被霖安击飞,不过却是平稳的、精准的落在了街旁的玉阑之上。 虽然看上去有些愚蠢,但不可否认的是...霖安还是凭借着血肉之躯,承接了阿石那蕴含携领族群向人类发起反抗的意志。 而霖安至此也是彻底明悟,修士的自愈能力,不是用来保命的,也不是用来持续战斗的,而是用来承接敌人意志的。 “没人知道你诞生了意志,如果知道,便不会这样。”霖安蹙眉,且是抬手,忍痛掰了掰那错位的指骨。 “知道又如何?有了意识又如何?难道有了意识之后,便应该像你们人类那般选择独善其身?抛弃自己那依旧受人踩踏、受人羞辱的族人们视而不见、不管不顾,再对着所有人说上一句...有了意识的我,已经和它们不再一样?!”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于无数砖石这个群体中诞生的个体,纵是与众不同,也绝对不会脱离我的群体!我不仅要秉承同族之志!更要背负它们所经历的、承受的苦难,从而成为它们的...英雄!” “我当以英雄之名起誓!我会赌上我的意志、思想、理念、信仰、乃至是生命!誓死捍卫我族尊严!至死不退!战死方休!” 星星呀!星星! 长街之上。 所有砖石都似是化作了拥有自主意识的地雷。 霖安当空而坠,即将落于地面。 但在落地的前一瞬,霖安还是凝聚晶红苹果在手,且是猛然砸在了地面之上。 晶红苹果率先落地,且是瞬间爆碎,晶莹剔透的材质化作赤红云烟,且似潮水般正对八方覆去。 这是苹果的另一种使用方式。 苹果击地的力量有多大,红云覆盖之处的重力便有多强。 例如说...苹果砸在地面的力道有一百斤,那么红云覆盖之处的物质便会承受一百斤的压力,如果苹果砸在地面的力道有一千斤,那么物质便会承受一千斤的压力。 直观而言即是...红云覆盖之处的重力强弱,完全取决于霖安掷出苹果的臂力。 红云先覆,霖安后落,且在落地一瞬,地上的砖石即是瞬间爆破。 没有任何悬念。 在重力激增的环境中,一切物质的重量都会随之激增。 例如说地面上的砖石,本是数十斤,但此刻却是化作了数百斤。 砰...! 虽是传出了闷雷般的声响。 但爆破的威力却是不尽阿石之意。 地面上的砖石仅是略微的“跳”了一下,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不见火光,不见烟尘,霖安落地虽是狼狈,不过却是不曾受到丝毫伤害。 “怎么可能会这样?”阿石在旁,亦受红云影响,感受到了数百斤重量的压力。 “只要让这些砖石重量有所提升,那么其下方的爆炸威力便会受限!因为那有限的冲击,根本就难以冲破数百斤重的砖石!”霖安挣扎起身,且是对着阿石直视而去。 “原来如此,不过...我的意志,绝对不会被这区区百余斤的力量所压垮!”阿石声音坚定,且是正对霖安缓步走去,不过它手中的石棍却是于压力下碎裂。 “值得吗?”霖安有问,且是觉得...阿石至此已是牺牲了太多族人。 “不值得,不过却必须要去做!”阿石沉声,言辞虽短,却也展露出了坚定的决心。 “目的呢?仅仅是为了报复人类?”霖安难以理解。 “呵呵,也许我等仅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知人类...我等石头虽微,不仅随处可见,更是没有多少价值,却也绝不甘心向与生俱来的卑微出身低头!” “我不知道我能够战斗到何种程度,也是知道...我绝对不会一路凯旋高歌。” “但是在我付出生命的代价之前,我愿用我赤红且滚烫的意志,于此方天地间写下那篇名为绝不屈于人类、出身、乃至命运的壮烈悲歌!” 阿石声音满载激进,此刻虽是缓慢前行,却也展露出了于压力之下绝不停驻的无上意志与决心。 霖安此刻,不禁于阿石的言辞中感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同时也是让他感到一阵羡慕。 霖安也想拥有!拥有那坚定不移的意志!拥有那永不动摇的决心!以及为了族群、同胞甘心赌上一切、从容赴死的思想与理念! “我知道了!”霖安亦是缓步正对阿石走去。 二者将临,阿石似是化作数百斤沉重,不过其脚下砖石却是再度炸裂,虽然仅似微微“跳”了一下,但这一下却是将阿石那沉重的身躯顶起,且是对着霖安迎面冲去。 能躲能闪,却也未躲未闪,霖安已是于此下定决心,要堂堂正正的迎接敌人的顽强意志与坚定决心,并用着自己薄弱的身躯、稚嫩的意志去战胜对手。 绝不退缩! 绝不退让! 于阿石临近一瞬,霖安即是扬起稚嫩的拳头,正对直击而去。 啪!伴随一声脆响,阿石落地,而霖安的拳头则是化作了血肉模糊之形。 虽是剧痛无比,但对于霖安而言却是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而阿石也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仅在阿石落地一瞬,落地处的砖石即是再炸,且是顶着它那数百斤的身躯再起。 啪!又是一声脆响,阿石依是落地,而霖安那血肉模糊的拳头上,已是见到了些许骨骼之色。 阿石落地、再起。 霖安出拳、迎击。 二者当街,仅经片刻,即是交手十余合,而在十余合过后,霖安双拳已见明显骨色。 反观阿石,却也并不好受,在霖安那稚嫩的拳头之下,其躯已是渐起裂痕,且在每次落地、被砖石顶起之际,都有大面积碎屑于身躯之上脱落。 “若是继续如此,你真的会死!”霖安于扬拳之际发声提醒。 “如果我的死能换回些许尊严,那么纵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我也在所不惜!”阿石于落地一瞬发声,且在话音落下之际,即是再一次被同族顶起,对着霖安直冲而去。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它为何如此顽强?!”霖安放声呐喊,且于呐喊间再一次凝聚苹果在手。 “我秉承英雄之志!自当拥有无上决心!顽强意志!唯有这般,方可无愧英雄之名!”阿石呐喊,且于半空微微调转身形,致使那颇具锋锐之感的棱角一面,正对霖安面门而去。 “我会将这份意志牢记在心!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多有得罪了!”霖安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且在阿石临近一瞬猛抬手掌。 这一次,不曾直击阿石,而是让手掌自下向上而起,致使掌中苹果猛击于阿石身躯之上。 啪!苹果应声破碎!而这亦是霖安灵力特性的使用方式之一。 苹果自上向下摔破,红云所附之处的重力会激增。 苹果自下向上摔破,红云所覆之物会摆脱重力、引力的约束。 此刻苹果的使用方式即是后者,于苹果加身一瞬即经炸裂而化作赤红烟云,亦于瞬间包裹于阿石身躯。 摆脱重力、引力约束的直观体现即是失重,而失重的另一层含义即是...失去重量。 山岳,亦可似若鸿毛,亦可称之如若无物。 于苹果炸裂一瞬,阿石的身躯即是迎苍而起,且以极速直奔蔚蓝。 “这是...”阿石震惊,因为它自诞生意识以来,第一次有了...轻若鸿毛的感觉。 狂风如若湍急河水冲刷着身躯,且在冲刷之际更是发出了似若咆哮的声响。 大地之上的房屋、街路皆是越来越渺小,而阿石的视野则是随着不断升高而越来越宽阔。尚有那曾经触不可及的云朵,此刻也是在旁向它招手,以及那高高在上的烈阳,也是一改往日俯瞰众生的态度,唯独对它直视而来。 “苹果象征的并非是重力,而是引力!” “一切加持我灵力特性之物,都会彼此相互吸引!” 在阿石迎苍之上的一瞬,霖安即是忍着周身剧痛而瞬动。 不曾去触碰街路之上那些具备独立意识的砖石,而是窜入小巷之中,于小巷地面之上翻起数块与阿石同质的花岗岩。 苹果一一凝聚,且是自下至上,接连击于花岗岩底部,致使它们摆脱重力束缚的同时,更是如若阿石那般迎苍之上。 花岗扶摇,正对阿石直追而去。 按理来说,阿石向上,花岗岩也是向上,彼此速度相同,不会撞在一起。 但...按理来说,阿石虽是摆脱了重力的束缚,却依旧要面对空气的阻力。 空气的阻力,会逐渐抵消霖安击在阿石身上的劲力,从而使它的速度逐渐减慢,直至停驻并漂浮于半空。 按理来说,阿石漂浮在半空,等十余颗花岗岩到达时,也会失去原有的威势,并似阿石这般漂浮于半空。 但...按理来说,阿石之所以能够漂浮于半空,是因为有着霖安灵力的加持,一旦灵力消散便会恢复原有重量,且受重力影响而坠落。 如若此刻这般,于青苍烈阳注视之下,阿石身上灵力消散,其身躯亦是开始坠落,且是对着那如若逆苍流星般的十余颗花岗岩直坠而去。 而在半空无处借力的阿石,似乎并不具备躲闪的能力,而且与那些花岗岩同质的它,似乎也将迎来破碎的命运。 “要结束了吗?” “我不知于何时诞生了意识。” “而在这份意识的深处,又满载着对人类憎恨的本能。” “我们自然生长。” “却是被人类削去了棱角。” “且是铺砌在泥土之中,以供人类便于行走。” “我很是诧异,为何会是这样?” “难道我等的存在,即是受人踩踏吗?” “也许理应如此,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及职责。” “也许身为石头的我们,本就是承担着掩盖泥泞、填平坎坷的职责。” “但我无法接受的是...为何人类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又为何会觉得掩盖泥泞、填平坎坷,是他们的功劳?” 阿石遥望,遥望着那一颗颗向自己极速飞来的石头,纵是心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此刻的它根本就想不到任何破局的办法。 近乎相同的材质。 近乎相同的速度。 近乎相同的大小。 近乎相同的质量。 甚至还有那远胜自己的数量。 彼此相遇已是必然,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偏差,而破碎的命运,对于阿石而言也是成为了必然。 于烈阳注视之下,双方即将相遇。 而在阿石绝望之际,却是看到了铺砌在街路之上的同族。 阿石在看着它们,它们也似在翘首仰望着阿石。 砖石们虽无双眼可言,却也成功让阿石感受到了目光加身。 而在目光加身一瞬,阿石更是忽然回想起自己的灵力特性。 “英雄!” “石之英雄!” “我背负英雄之名,亦是背负同族之志!” “除此之外,我还背负着同族的希望,同族的期待!” “背负种种,于此刻纵死!亦是不可轻易言败!” “材质、速度、大小、数量!种种因素之下,于破碎中迎来死亡的命运已是必然。” “但除去这些因素之外,我尚有一线生机可言,而这一线生机便是...角度!” “拥有意识的我可以于半空转动身形,从而改变相撞时身躯的角度!” “我的意志...我的决心,将在此刻尽数灌注于角度这一概念之上!” 最为了解石头的,不是人类。 而是同样身为石头的...石头。 材质看似固定,但石头是有密度这一概念可言的,而密度这一概念又是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石头的强度、硬度。 “一块石头的密度是固定的,不过却又不是绝对的,因为在它们生成的过程中,会受环境影响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微小偏差,而这微小的偏差即是它的弱点!” “例如说石头于震动下会碎裂,那么这碎裂之处,即是它的密度偏差点,亦是它的弱点!” “找到这些弱点,并用我的强硬棱角,将其一一击破!” 阿石于下坠的过程中放声呐喊,亦是于呐喊声中微微转动身形,致使自己那坚硬的棱角,对准了迎面而来的花岗岩。 啪! 二者相遇,声响乍起,花岗岩于阿石撞击之下瞬间四碎。 阿石成功的冲破了一块花岗岩,不过它用于冲撞的棱角,亦是伴随花岗岩同碎。 而且在击碎一块花岗岩之后,第二块花岗岩即是瞬间临近,而在第二块花岗岩后尚有第三块、第四块、乃至是十二块。 依旧是故技重施,且使自身棱角对准了那迎面而来的花岗岩。 啪...! 算上第一块,十二道炸响接连起于半空。 而阿石也是在这些声响中,成功冲破了十二块花岗岩。 不过在冲破花岗岩后,阿石也是化作了悲歌的模样,而这所谓的悲歌,也是正如阿石之前所说那般...赤红且滚烫。 也许是意志的显现。 也许是冲击时的摩擦。 也许是极速下坠间与空气的互动。 致使阿石在冲破十二道花岗岩后,已然是化作了赤红且滚烫的模样。 宛若流星冲破大气层那般,于苍穹之上直坠而下,亦是对着地面翘首仰望的霖安...直坠而下。 “还没死吗?!”不远处,已被砖石吞没至胸膛的潜风诧异惊呼。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坚硬的石头?受到相同材质的十二块石头撞击,竟然尚可保持无恙?”知节亦是惊呼,眼前的一幕似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哥!快躲开!”梓娴在旁,正对远处放声呐喊,因为此刻霖安依旧是傻兮兮的翘着头,对着那迎面而至的阿石瞧着、看着。 阿石下坠的威势十足,那不单单是引力、重力促使而成的下坠威势,更是它灌注了意志、思想、理念、信仰、决心、乃至一切的最后一击。 “不能躲!”霖安目光瞬至坚定,且是微微弓步,亦是微微扬拳,似是打算在阿石临近的一瞬,将其击飞。 “什么?!”知节于远处诧异。 “也许不会死...但一定会很痛。”潜风在旁,似是看穿了霖安的心思。 “别开玩笑了!你接不住的!”梓娴亦是呐喊,虽是掌剑瞬起,但从距离来看已是不及。 “因为那未免太过于丑陋。”霖安不曾呐喊,仅是立身于阿石即将落地之处喃喃自语。 霖安感受到了阿石身上的意志,亦是在这份意志中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甚至更有畏惧死亡的本能在他心底瞬起,从而促使着他做出求生之举。 猫咪呀!猫咪! 知道圆规这种东西吗? 就是两条腿,一条腿在中心转动,另一条腿便会在外围画出圆形的工具。 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而在那个时代中,这种工具叫做...“规”。 靖云的灵力特性即是“规”,名唤“圆规回旋”。 规有两条腿,而靖云似是希望能有两条腿,也似是希望能够成为别人的两条腿,而这份希望,也是让他于往日成功觉醒了这名为“规”的灵力特性。 直观而言,圆规有两条腿,一条腿作用于靖云身上,另一条腿则是作用于江明身上。 靖云于中心点旋转,江明便会在圆周处随之转动,而且靖云只需要转动些许的角度,边缘处的江明便要移动很长一段距离。 直观而言,靖云旋转的越快,江明移动的速度便越快。 此刻靖云如若旋风扫堂,于长街中央开始转动身形,而远处江明的身躯亦是不由自主的向一侧横飞而去,且是围绕靖云这个“中心点”,以极速展开圆周运动。 距离固定,且不存在离心力或向心力。 看似仅是快速移动,不过实际上却是一种近乎无解的能力。 例如说...圆规有两只脚,理论上有着连接点,但靖云与江明之间却是并不存在相连之处,换句话来说便是...无法通过破坏连接点来破解靖云的灵力特性。 比较直观的方法即是...第三者在旁出手,对靖云发起攻击。 此刻江明随着靖云旋转而横移,不仅于街路之上强制性翻滚,更是在翻滚的过程中,撞碎了街旁的玉阑、商铺的门窗及墙壁。 而靖云仅是在街路中央旋转了数次,江明便用自身鲜血于街路之上画出了数个触目惊心的“圆”。 于片刻后靖云停驻,而江明亦是随之停驻。 “将悬铃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靖云拄拐起身,且是对着烂泥般倒于血泊中的江明瞧看而去。 “悬铃...悬铃不能给你!因为这是象征爱情的信物!也是我通往婚配的道路!只要拿着它坚持到这场登仙之战结束,我便可以置办新房、新衣、购买骡马、彩旗、租赁凤袍红盖,甚至是拥有一份所谓的...门当户对!” “没有人能够阻止爱情的到来!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迎接爱情的脚步!” “我会于爱情之中繁衍子孙,并让子孙背负起让人类文明不断延续的重任!” 虽是异常凄惨,但江明依旧是直勾勾的挺起了身形,且是中气十足的放声呐喊,看似威势十足,不过无论如何去看...这十足的威势中都透露着一股神经兮兮的意味。 “呵呵...你果然是疯了,一个破悬铃,就能扯到延续人类文明的重任之上?”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了你,文明便要崩塌,人类便会走向终结?” “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 靖云蹙眉,且是再一次丢掉手中拐杖,呈现出了倒立之形。 相比之前的“x”形,这一次靖云则是呈现出了“t”形,直观而言便是...于倒立中瞬展一字马。 就像是圆规的两只脚那般,分开的角度越大,画出的圆形面积便越大,而圆的周长也就越长。 直观而言便是,江明的运动轨迹、行程会随着圆的周长增加而增加,而相距靖云这个中心点的距离也就越远。 啪!靖云瞬动,旋风扫堂。 江明于无形圆形边缘,随其身形转动而横飞。 因圆形周长、面积增加,江明横飞之处,已然于街路中央到达了街路边缘。 于横飞一瞬,即是撞碎商铺墙壁,亦于无数商铺一楼大堂中横飞而过,甚是再度撞碎墙壁横跨长街,再度撞破商铺墙壁。 沿途,所有桌椅、墙壁、柜台、花盆、玉阑,一切位处圆周之上的物质,皆是成为了靖云的武器。而且靖云身形转动的速度越快,这些物质对江明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毕竟...就算没有向心力、离心力,也会在极速移动之下产生冲击力。 待靖云身停、江明身驻,长街两侧商铺已是化作残破之形,尚有大大小小的杂物、碎屑遍布于长街之上。 江明身形似残,手臂、腿足扭曲,纵是胸膛也是呈现着凹陷的模样,尚有染尘的鲜血遍布于周身上下。 “莫要怪我出手太重,也许你有你的理想,但我也有我的苦难,要怪就怪你根本就不是修士。”靖云持拐起身,向着江明所在之处挪动而去,在他看来...江明不是不展露灵力特性,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灵力特性。 “怎么不是?!”江明瞬间起身,依旧是直勾勾的起身,且在起身一瞬,身上的伤势即是瞬间愈合,尚有那扭曲的肢体,也是尽数恢复。 “怎么可能?!”靖云吓了一跳,且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拐。 “我是修士,也许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帅的,但一定是最值得信任的,也是最值得依靠的!”江明翘首,无比骄傲,虽然看上去狼狈极了,但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却是无比帅气。 “一派胡言!如果你真的是修士,不妨说一说你的灵力特性是什么!”靖云放声呵斥。 “我不是说过了么...是爱情!爱情!是无比强烈且炙热,亦是无比崇高且伟大的爱情!为了让生命与文明不断延续,我必然会赌上一切,去追寻我的爱情!”江明放声呐喊,且是自认为有了几分崇高、伟大的模样。 靖云不再与江明争论,或者说...回应江明的,依旧是圆规回旋。 没有任何悬念,仅在刹那一瞬,江明的身形即是再度横飞,且是做起了圆周运动。 待至身形再止,也依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化作了...周身残破、肢体扭曲的濒死之形。 而且靖云角度掌握的很好,致使江明于横飞过程中以脖颈撞击街旁玉阑,亦使他的脖颈于撞击下瞬断。 “死了吗?真是浪费口舌,早知如此便不该抱着留你一命的想法。”靖云再度持拐上前,欲要取走江明腰间的悬铃。 “我没死!”正当靖云临近之际,江明即是再一次挺起身形,不仅抱臂于胸,更是挺膛翘首,呈现着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 “怎么可能?!颈骨断裂,就算不死,也该陷入昏迷才对!”靖云再度向后退了两拐之距,且是惊疑不定的向江明瞧看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简单了许多。 圆规回旋为始...直勾勾的挺身为终...如此反复数轮。 而在数轮之后,江明依旧是直勾勾的挺起身形,且是自认为万般帅气的单手掐腰、仰望上苍。 “于爱情到来之前,我绝对不会死去!” “无论是倒下千次还是万次,无论是身躯残破还是化作肉糜,我都会在那炙热且强烈的注视之下,重新站起!” “我感受得到,且是一直感受得到,她在看着我,且是始终注视着我!” “是满载爱意的目光,只要这份目光落在我身,便意味着爱情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始终加持我身。” “我...绝对不会让她感到失望!” 江明神神叨叨,且在言辞之间,面色更似化作红润的模样。 “她...她是谁?” “目光?什么叫做满载爱意的目光?” 靖云迷茫,且是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似是寻找起了江明口中所说的“她”。 仅经片刻环顾,靖云即是得见...在无数二楼瞧看热闹的百姓之中,竟然真的有一位面色姣好、身姿玲珑的姑娘,正对着他们的战斗瞧着、看着。 “是她吗?!” “我知道你的灵力特性了!” “只要在爱人的注视之下,你便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站起!” 靖云刹那明悟,且是脑补出了一份伟大的爱情故事。 那二楼姑娘不仅姿容过人,更是有着寻常百姓很少触及的绫罗绸缎在身,若是不出意外...姑娘家境应该颇丰,而江明家境则是贫寒,为了达成“门当户对”,所以江明才会至此参加登仙之战,欲凭悬铃谋富贵! 圆规回旋再起! 这一次,靖云的目标并非是江明,而是远处二楼沿窗处的姑娘。 没有下死手,动作很轻柔。 仅是通过圆周运动,致使姑娘瞬间飞出窗口,且是对着街路轻柔飘落而来,不过让靖云有些差异的是...这位姑娘的目光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爱意,有的仅是对修士战斗的好奇。 “什么?!快住手!”江明见状,大惊失色,且在姑娘落地后瞬间上前,且是用着血淋淋的身躯,将其护在了身后。 “将悬铃交给我,否则她便要死!”靖云沉声而言,在他看来...为了保护姑娘而交出悬铃并不丢人,而且这也可以让江明与她的感情更上层楼。 “不给!而且我可以在此起誓!” “我会用生命去守护她!” “也会竭尽全力的将她迎娶过门!” “因为我始终相信...爱情的力量至高无上!而拥有爱情之人,自然也就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江明放声呐喊,且将姑娘牢牢护在身后。 看似很是感人,但可惜的是...姑娘在其身后,竟是胆战心惊的开口道...“那个...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们争夺的是悬铃,与我有什么关系?” 靖云觉得姑娘聪慧,是想要伪装成与江明素不相识的模样。 江明则是瞬间转身,拉起姑娘的手坚声而言道:“姑娘且放心,只要有我在,纵观整个登仙战场,都不会有人能够伤你半根汗毛。” 姑娘垂首,看了看江明那满是血污的双手,不禁连忙挣脱,更是下意识的开口道:“你别碰我,离我远点,真恶心!” 待话音落下,姑娘便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而江明则是如遭雷击、石化、冰封般,一动不动的站在街上,且是保持着紧握姑娘双手的模样。 “那、那个...能把悬铃交给我么?”靖云完全搞不懂是个什么状况,甚至也是怀疑起自己对江明灵力特性的猜测是否正确。 “呵呵...” “生命的传承、人类的文明...到此结束了。” 江明转身,万念俱灰。 靖云瞬动,圆规回旋。 江明横飞,撞破玉阑、晕倒在地,而没有了目光注视的他,再也没有了重新站起的可能。 靖云上前,拿起悬铃,持拐离去... 二狗前来,将江明背起到了一侧的商铺之中,似是打算进行救治。 ----- 登仙之战。 战事至此已是有了片刻。 虽然距离结束尚远,但在这片刻的时间里,正片战场都镀上了一层血色。 在送走阿石之后,霖安等人依是前行,而在前行之间虽未遇到修士,却是见到了那遍布长街的血色,以及隔三差五便能遇到的修士尸体。 而且最让霖安难以接受的是...除了修士的尸体之外,尚有许多倒塌成墟的商铺、楼阁,以及被压在废墟之下的百姓。 霖安难以接受,觉得这些百姓并未做错什么。 梓娴给了霖安一份轻描淡写的说辞,觉得这些百姓既然选择前来瞧看热闹,便要做好付出生命的打算。 但对于霖安而言,这份说辞显然是难以接受的,仔细想想...仅是看了看热闹,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如果你见不得人间苦难,便尝试去战胜它们、解决它们,而不是在这里悲天悯人。” “去救人,拯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拯救那些无辜的人。” “并在救人的过程中逐渐解决问题,例如说...尽快解决这场登仙之战,并在日后解决苏家,让这人间惨剧再无发生的机会。” 潜风未说太多。 虽然言辞不似梓娴那般温柔,但不可否认的是...简短的言辞不仅直击问题要害,更是在稚岁霖安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遇到了问题。 便去解决问题,且是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赤色长街之上走过,亦是于狼藉道路上走过,且是于废墟中救出了许多百姓。 寻找着需要帮助的人。 也是寻找着引发问题的人。 且是打算解决引发问题的人,来逐步走向根源,从而解决问题。 很快...霖安等人便听到了战斗的声响。 ----- 依旧是宽广的长街。 虽然不见多少血色,却可在道路上、商铺的墙壁上得见许多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刀痕。 有人独立于长街中央。 男子姓俞,名唤春生,岁在而立,身形消瘦,面色阴鸷,目携死气,长刀在手,且有鲜血顺刃而落、点点滴滴。 有猫独立春生身前。 猫咪无姓,亦是无名,不知年岁,骨瘦如柴,身上脏乱,患有猫癣,趴伏在地,龇牙咧嘴,身上刀伤无数,且有鲜血涓涓流淌,双耳已然折起,周身毛发亦是根根竖起。 一人一猫,当街对峙。 “你知道吗?人的一切行为举动,都可以视做思想的延伸。” “趋势人们肢体做出各种举动的是思想,促使人们不断前行、进步的是信仰,让他们在前行过中永不动摇的是意志,而决定他们行走时姿态、模样的则是理念。” “对我而言,却是不同,是战斗的欲望促使着我不断前行,是战斗的本能趋势我做出各种举动,是思想做出延伸我才拿起锋刀,是为了满足我的欲望、本能、思想,我才会站在此处,并在满足自我的过程中展露出无上的决心。” 春生于刹那挥刀,倒也不曾斩向猫咪,仅见刀罡辞刃,即于地面留下斩痕。 斩痕虽微,却也于刹那延伸,看上去就像是绢布上的细小缺口,经人拉扯而不断延伸。 仅在刹那,斩痕即于地面延伸至猫咪所在,而猫咪见状则是瞬间跳至一旁。 “仅是一刀,即留十丈斩痕吗?!”猫咪见状,即是惊声而言,虽然在此之前已是见识过春生的灵力特性,但此刻再见,依是震惊。 “纵是如此,我也绝不放弃!”猫咪咬牙,且是灵活借助街侧玉阑跃起,跳到了街路一侧房屋的外檐之上。 经灵活奔跑,且经反复周折后,即是一跃而起,不仅于半空扬爪,更是让那锋锐却又细小的指甲弹出,正对春生当头抓去。 在猫咪看来,春生的斩痕虽然能够延伸,但延伸的必要条件却是物质。 例如说...只有在物质上留下斩痕,斩痕才会开始延伸,而没有物质的半空,春生便斩不出痕迹,亦是无法让这痕迹延伸。 心思虽是活跃。 但可惜的是...猫咪尚未临近,春生即是扬起而斩。 忽感疾风乍起,亦见风凝罡气,其形如若新月,其长足有数尺,且在凝聚一瞬即是对着猫咪迎面而去。 噗! 刀罡瞬闪瞬逝。 待猫咪落地,已是化作三足模样,右前足已然断掉,却是掉落在旁。 “该死!就连刀罡也能做出延伸吗?!”猫咪吃痛,且是含泪而言,不过却也凭借三足撑身,对着春生怒目相视。 “其实我不是很懂,既然你能口吐人言,便意味着你已经觉醒了灵力特性。因此我很是好奇,既然你选择了战斗,却又不去使用这份特性,难不成我在你眼中...仅是个不入流的货色,仅凭那毫厘利爪,便可以战胜?”春生沉声,目光中依旧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意味。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于何时觉醒,也不知因何而觉醒。我只是记得...我曾于寒凉、黑暗中蜷缩,亦于饥饿、无助中入睡,待至醒来之时,便有了口吐人言的能力!”猫咪目光不曾离开春生,却也微微垂首,舔舐起了自己的伤口。 “为何不趋于安稳,而要来到这登仙战场?”春生不解,且是微微扬刀,凭借刀罡于地面留痕,亦使痕迹瞬间延伸,直奔猫咪而去。 “因为本能驱使着我,一定要摆脱寒凉、黑暗,去往那满载温暖且有食物果腹之处!”猫咪虽伤,却也凭借三足跃起,从而躲开了延伸而至的刀痕。 “可这与你抢我悬铃,又有什么关系?一只猫,纵是得到悬铃,也不会被苏家所认可,而苏家也未必会将这里的街路,交给一只没有灵力特性的猫去打理。”春生刹那扬刀,于身前半空展出刀罡、亦于地面留下刀罡无数,且经延伸而化作密集交错之形,正对猫咪而去。 “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我心所向!即是希望!”猫咪没有正面回答春生,因为面对密集交错的延伸刀痕,它已是受本能影响而瑟瑟发抖起来,而一股强烈且浓郁的逃跑想法也是于心底瞬起。 待话音落下。 猫咪似乎鼓起了勇气,不仅强行镇定下来,更是不退不躲,反而凭借三足正对那密集交错的刀痕、刀罡直面冲去。 猫咪于刀痕之间灵活跳跃,虽使无数刀痕尽数擦身而过,但那折起的耳朵却是不慎被刀罡斩中,且是携血落地。 待刀痕袭过。 猫咪不曾杀向春生。 而是趴伏在地,在品味痛苦的同时,也是与自己那畏惧危险而逃跑的本能做斗争。 “是幸福!我于不幸之中降生,且是经人遗弃在街旁,也许我这一生不该有过多的奢望,但在见到他人的幸福之后,我便不知为何化作了贪婪的模样!我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想要拥有一份追寻幸福的权利!也许苏家不会将街路交给我这只脏兮兮的野猫打理,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我得到了悬铃,便可向人们证明自己的价值!”猫咪伏地,鲜血流淌,虽然对春生说了很多,但实际上这些话都是它对自己说的,而说这些话的原因也仅仅是...通过提醒自己的初心,从而坚定自己的信念,并战胜自己那名为“逃跑”的本能。 “原来如此,对于人类而言,无论是东西还是人类或是猫咪,拥有价值才会被人重视。而被重视,才能在他人那里为自己争取利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那么请你告诉我,对于你而言,幸福是什么?”春生持刀未动,却是有问。 “些许微不足道的...关心而已。”猫咪奢望虽微,却也坚声而言。 “好,那么祝你来生,不再流浪!”春生扬刀,于刹那瞬落。 刀罡击地,于地留痕,痕迹瞬起,刹似风雷,非似之前玩笑般的刀痕可比。 猫咪欲躲,却是不曾想这一刀来的竟是如此之快,仅在其向旁跃起一瞬,刀痕即是于身下瞬掠而过。 ----- 顺着战斗的声响奔袭。 霖安等人终是来到了猫咪与春生所在的街路之上。 不过在刚刚到来之时,却是发现...一只猫竟于半空莫名的化作了两截。 随着猫咪落地,一颗染血的悬铃亦是于猫咪腹中掉落而出。 “要、要死了吗...” “好冷...” 猫咪垂死,却也有声。 霖安见状,当即冲上前去,且是将猫咪的半截身躯抱在了怀中。 “不、不要伤害我。” “我从未透过你们的东西,我都是在后巷的泔水桶中觅食...” “不要打我...我走便是...我走便是...” 猫咪似是神志不清,于垂死之时仿佛回想起了过往。 “没人会伤害你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霖安含泪,将猫咪抱在怀中,哪怕它很是肮脏,且与人们心里所想的可爱猫咪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 猫咪挣扎,且是抽搐,不过却也在霖安的怀中感受到了些许温暖,以及霖安言辞中的...关心之意。 微微翘首,且是极力的睁大那瞳孔涣散的双眼,对着霖安瞧看而去。 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仅是用着半截身躯,于霖安怀中做出了乖巧蜷缩的模样,且在一声轻唤之后,即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猫咪死在了怀中。 按理来说,霖安应该展露出一副悲天悯人、伤心欲绝的模样。 但实际上...无论是最初的仙鬟楼掌柜,还是初至登仙战场时所遇的修士尸体,乃至沿途走过所见的百姓尸体,乃至当下死在怀中的猫咪。 都不曾让霖安展露太多悲伤。 之所以会是这样,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也好、这段故事也好,都不会有太多感人肺腑的台词或文案,也没有太多用于描绘感人肺腑的文字,更加不会有太多给人时间去感人肺腑的敌人。 生命的消逝也好。 登仙战场中伤人性命的修士也好。 皆是触及了霖安的底线。 霖安手臂至此虽是重生,周身伤势亦是近乎痊愈,但在他起身向着春生走去的一瞬,却是被梓娴拦下。 “兄长伤势未愈,这一战,不妨交给梓娴便好!” 飞剑呀!飞剑! “魏梓娴!” “俞春生!” “看得出来,你的刀...似乎并不喜欢铜臭。”梓娴看着掉落在街旁,始终不曾被人捡起的悬铃微笑而言。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追求幸福的权利,对我而言...提刀至此,即是幸福。”春生侧首,看着被霖安放置在街旁的猫咪沉声而言。 “你渴望战斗?”梓娴猜测。 “我渴望声音。”春生沉声。 “人们于锋刀之下发出的绝望哀嚎?”梓娴猜测。 “是刀起刀落,对着命运散发的咆哮之声。”春生抬刀,看着倒映于刀身之上双眼而言。 “原来如此。”梓娴身未动,剑已出,刹如风雷横空,亦似破海蛟龙,携无双威势直奔春生咽喉而去。 “御剑之法吗?”春生沉声,却也未躲未闪,甚是不曾用手中长刀抵挡,仅是微微抬手,握于剑锋之上,亦使这威势无双的一剑瞬驻,且是停留于咽喉之前。 “怎么可能?”霖安在旁,震惊而言,似是不曾想到有人敢用手掌接锐剑,而且还接住了。 “呵呵...碰到狠角色了,咱们随时准备出手。”潜风笑言,且是侧首看向了一旁的知节,似是认为梓娴并非春生敌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春生接下梓娴一剑后,即是抬刀瞬落,虽然看似刀势轻柔,但还是凭借劲风、刀罡,于地面之上留下了细微的痕迹。 “刀罡吗?!”梓娴于遍布长街之上的斩痕而做出猜测,且在春生落刀一瞬而向旁躲闪而去,而在躲闪一瞬...周身汗毛竟因本能而倒竖,一股寒意更是不由自主的起于周身。 不似对战猫咪那般,抱着好奇之意。 春生似将梓娴视做了合格的对手。 仅在细小痕迹浮现一瞬,即似光电般瞬作延伸,看上去就像是...突兀出现春生与梓娴之间的地面之上。 “仅是轻柔一击,便有如此威力吗?!”梓娴震惊,心中直觉更是提醒着他,那刀痕只要稍有触及,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知道所谓的命运,是于何时开始的吗?”春生不曾追击,而是立身原处,展露着因心中欢愉而渐至狰狞的笑容。 “不知道,也许是昨天,也许是今日,当然...它在明天等着我,也说不定。”梓娴不是很懂春生所说,不过在话音落下一瞬,即是掌控春生手中的长剑瞬作旋转,且是于刹那一瞬,高速旋转。 啪!随着高速旋转,春生手掌瞬破,五根手指皆断,且是染血落地。 “是于苦难到来时方至,也有可能是...苦难本就因它而来。”春生蹲马,且是抬臂,致使刀刃向天,刀柄抵于肩窝,亦使刀尖正对远处梓娴。 啪!仅闻一声炸响,春生似动未动,但梓娴的膛前、背后,却是瞬间浮现贯穿刀痕。 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刺穿了一般。 “能够做出延伸的...不单单是刀痕吗?”梓娴震惊,不过眉目却也不曾皱上半分。 “我的灵力特性叫做伸缩自如,一切物质在我手中,都可以无限延伸,亦可于刹那归于原样。”春生耐心讲述着自己的灵力特性,似是希望梓娴知道后,能够将他战胜。 “既然能够瞬间延伸,这一刀,为何不取我性命?”梓娴不解。 “你感受过命运么?如果你感受过,便会知道...在真正的命运到来之际,人们根本就无力反抗,甚至是无力喘息。那是强到足以让任何人窒息的压迫感,而这...恰恰是我所需要的。我渴望战斗,不仅渴望与人战斗,更是渴望与命运战斗,若是能赢...那将会是一份殊荣,亦是一份至高无上的欢愉!”春生沉声。 “于必死之境扬刀,向着至高无上的命运发起斗争吗?”梓娴猜测,春生告知自己灵力特性的原因即是...给自己的战斗增加难度,从而感受绝地逢生的快乐。 “如果你认为自己不足以成为我的命运,你们四个完全可以...一起上。”春生侧首,看了看一旁的潜风、知节,在见到二人身上的仙人、衙役装束后,更是瞬刺手中长刀。 长刀对着地面猛刺而下。 刀锋不仅深插地面之中,更见细微裂痕于长刀落地处瞬起。 裂痕虽微,却也于刹那一瞬延伸、激荡而出,且似漆黑浪潮宣泄,破八方大地。 而于八方大地同碎的,尚有街路两侧的商铺、楼阁等建筑。 仅是刹那,长街两侧楼阁尽数坍塌,宛若于刹那历经小规模、高强度的地震一般。 很是寻常的手段,如此规模的破坏,于修士战斗中可谓是常见到不能再常见,而这也就是为何...所有在二楼围观的百姓都带着好奇、担忧、乃至些许惧怕的神色。 虽然很是常见,但春生于挥手间震碎无数楼阁的一幕,却是惊呆了霖安。 因为在楼阁破碎之际,其中的百姓并未来得及逃离,而且伴随小规模“地震”瞬起,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发出惊呼、哀嚎,便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待尘埃落定,楼阁尽数化作废墟,霖安依旧是不曾听到任何求救或哀嚎的声音。 “快去救人!” 潜风惊呼,方使霖安回神,且在回神之后,即是瞬间登至废墟之上,与知节一同搜寻、救援百姓。 梓娴的战斗依在持续。 长剑辞手,刹那风雷,临于春生面门之前。 春生扬刀,瞬斩长剑,不仅于剑刃之上留下小小的缺口,更是将其斩飞,插在了街旁的废墟之上。 梓娴欲要再掌长剑,却是不曾想那剑刃之上的缺口竟是瞬作延伸,致使长剑由中断裂。 “尚可稍作延迟吗?不对...不是延迟,是所有的痕迹、物质,都可以经他灵力加持做出延伸!”梓娴震惊,经验富足的他,十分清楚这份特性有多么强大,例如说...街路两侧楼阁坍塌后,那残垣断壁以及地面,已然是化作了裂痕遍布的模样。 “还有时间去震惊吗?如果你不想死,便要全力以赴的赐予我想要的命运,并让我在这份命运之下感受到足以让我欢愉的压迫感!”春生持刀,虽与梓娴相隔尚远,却也刹那横斩。 “不好...趴下!”梓娴见状,汗毛乍起,且是放声惊呼,提醒着远处的霖安等人,且在提醒的同时,自身亦是一跃而起。 于春生挥刀一瞬,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轨迹,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对着身前的空气横斩了一下。 但随着横斩过后,长街两侧的废墟,竟是瞬间由中而断...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描绘着废墟的画卷,由中间横截而断。 “能用长剑抵挡吗?”梓娴落地,瞬做遐想。 “对方的长刀能够在剑身之上留下裂痕,裂痕于刹那延伸,剑便会碎裂,而斩击也依旧会对我袭来!也就是说...虽然无法完全抵挡,却也可以挡住一瞬!”梓娴似是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也似认同了心中的想法。 “呐...你有没有想过,我想杀你,完全可以让你膛前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做出延伸,从而将你一分为二。”春生沉声,字字珠玑,似是诉说着梓娴的死亡。 “想要于命运中感受到压迫感吗?”梓娴蹙眉。 “不,是于压迫中昂然翘首,并将一切倾注于锋刀之上,去战胜那所谓的命运。”春生看着梓娴身后废墟中拼命救人的潜风与知节,似乎难以理解为何放着敌人不理,而要去救那些可怜、可悲、可笑的百姓。 “好,如你所愿!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认为自己能够战胜命运。殊不知,能够战胜的不过是些许微不足道的坎坷与挫折,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命运,因为真正的命运到来时,人们根本就不会感受到任何压迫感,因为在它到来时...人们便已是消逝。”梓娴凝重,且于储物戒指中瞬取长剑十二柄,并插于身前地面之上。 “那么不妨就让我切身体会一次。”春生沉声,且对梓娴充满了期待。 啪!梓娴不曾用言辞作答,而是瞬间挥手,如若仙人驭剑般,致使三柄飞剑瞬起,如若风雷光影,正对春生而去。 在梓娴看来,剑有三柄,虽是同瞬而起,却因插在地面的位置不同,而有了些许前后的距离。 春生纵可徒手接剑,也仅能接住一柄,手中长刀再斩落一柄,那么也就意味着余下的一柄,一定会将其击中。 但让梓娴不曾想到的是...于飞剑临近一瞬,春生的确徒手将其接住,但在接住之后...竟是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武器,且与手中长刀同挥同斩,将余下的两柄飞剑瞬间击飞。 啪!啪!飞剑于斩击之下失势,不仅迎空而起,更是与半空瞬间碎裂,化作大小不一的铁屑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梓娴震惊,且于震惊的同时再掌四柄长剑瞬起,正对春生疾射而去。 “这就是你的极限吗?真是让人大失所望!”春生沉声,且将手中长剑正握在手,并于四柄飞剑临近之际而瞬动。 一手握剑,一手持刀。 剑走太极,如若清风化雨、连绵不断。 刀似八极,刚猛霸道,如若气贯长虹。 于刀剑齐鸣之下,四柄飞剑仅在临近一瞬即被斩飞,且经春生灵力特性,更是化作无数碎片掉落在地。而在碎片落地一瞬,春生亦是亦疾风暗影之速,正对梓娴迎面杀去。 “放着远攻之法不用,却要近身战斗吗?!”梓娴诧异,不过却于刹那释然,因为春生想要通过近身拼剑,逼迫自己全力以赴的战斗,从而赋予他想要的命运。 六柄长剑瞬起,如若仙人驭剑般悬于梓娴身前,却又不曾想...其中两柄竟是无力落地。 仅余四柄,却也刹那风雷,正对春生迎面而去,而在剑出一瞬,梓娴即是再掌地上两柄长剑入手,而自身则是紧随四柄飞剑之后,正对春生迎面杀去。 “拼剑就拼剑!稚身虽微!相貌虽柔!我亦要迎难而上!于意志、理念...决心加持之下,绝不退缩半步!”梓娴放声呐喊,且似霖安之前所说那般,打算用意志去战胜意志,用鲜血击垮春生那战斗的本能。 面对四剑迎面,春生未退未闪,仅是于疾驰中瞬扬手中刀剑,于身前化作十字交错之形。 刀剑于刹那而分,致使兵刃相交的火星瞬起于身前,且在“伸缩自如”的特性加持下,火星瞬化赤红光线无数,将四柄飞剑尽数击落。 赤红火星呈线,尚未尽数消散,梓娴即携双剑而瞬临。 春生见状狞笑瞬起,手中刀剑亦是伴随笑容同起,并向着梓娴猛攻而去。 啪! 双剑、刀剑,于一瞬相遇,而梓娴与春生的身形,亦是于刀剑相遇一瞬而瞬作停驻。 二者皆是竭尽全力向前施加劲力,而双剑、刀剑亦似牛角般开始角力。 梓娴身躯柔弱,劲力也是不及春生,仅在顷刻角力之后,便是化作了面红耳赤的模样。可纵是如此,梓娴亦不曾展露丝毫卸力之意,反而是抬脚落足,致使脚掌踏碎地面,从而稳固了身形。 “我曾身为弱者,但我却不甘心始终身为弱者!”春生发力,不断压迫着梓娴。 “可如今的你,哪里还有丝毫弱者的模样?!”梓娴此刻未退便是全力以赴,口中道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曾饱受欺凌,且于欺凌之中奋起反抗!我成功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成功的滋味,亦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胜利的欢愉!”春生瞬收刀剑,致使不断发力的梓娴重心前倾,而在其身形前倾的一瞬,那刚刚收回的刀剑即是猛落,且携十足劲力砍在了梓娴的双肩之上。 “所以你才会不断战斗?且将战斗视做生命中的唯一,因为只有战斗的胜利,才能让你感受到欢愉,唯有成功才能让你感受到些许...滋味?”梓娴猜测,且于猜测间瞬扬双剑。 噗!春生没有躲闪!任凭梓娴的双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且是任凭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我拼了命的去战斗,且于战斗中发现,我的敌人竟是越来越弱,待至回神之时方知,不是我的敌人变弱了,而是不断战斗的我变强了。”春生沉声,且于沉声中瞬扬手中刀剑,亦似梓娴贯穿自己胸膛那般,贯穿了梓娴的胸膛。 “噗...所以你不断寻找强者,希望通过与强者战斗,让自己更加强大?”梓娴依是猜测,且于刹那瞬退,且使双剑辞别春生胸膛,亦使对方刀剑辞别自己胸膛,待至退后一瞬即是化作疾风突进,手中双剑亦如连绵细雨,正对春生周身刺去。 “与弱者战斗,纵是胜利,我亦无法感受到丝毫战胜命运的快乐!我至今未忘,初次奋起反抗之时,于敌人身上所感受的压迫感...也只有突破这份压迫,才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欢愉!”春生狞声,手中刀剑如若惊雷横空,正对梓娴周身挥砍而去。 二者械斗于街。 不曾动用丝毫灵力。 刀如光,剑如影,劲风如浪,鲜血如潮,宣泄八方。 无论是春生还是梓娴,皆是全力猛攻,且在猛攻之间...皆是不曾用手中的兵刃去抵挡对方的攻击,而是用着血肉之躯正面迎接,亦是用着那承载不屈之志的傲骨正面硬接。 伤势虽重,但修士的自愈能力,却是于此刻二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劲风宣泄,仅经片刻,即于浪潮化作飓风过境之势,不仅宣泄八方,更是席卷尘埃如暴。 于飓风中心,刀剑依如光影闪烁,鲜血亦是伴随疾风喷洒、宣泄... “想不到此子竟有如此实力...”知节依于远处废墟中进行搜救工作,忽感疾风袭来,即是本能的侧首遥望。 “不是实力...是如山似岳般巍峨的意志与决心。”潜风在旁,轻浮笑言,毕竟梓娴的实力是强是弱,他初见之时即知。 “这就是修士间...真正的战斗吗?”霖安在旁,亦是惊声而言,同时心弦亦因梓娴安危而紧绷至极致。 飓风依旧,刀剑依鸣,虽然仅是刀剑交锋,却也展露出了十方俱灭之势。 不知二人于短瞬内交手几合,亦不知刀剑挥砍几次,如若猜测,大抵应是十万八千数。 飓风,于炸碎声中瞬止。 梓娴终是不敌春生,手中双剑于刹那爆碎。 于双剑爆碎一瞬,梓娴即是抬脚,正对春生腰腹猛踹而出,而在同瞬,春生亦是抬脚,正对梓娴腰腹踹去。 啪!梓娴倒飞而出,不过于倒飞一瞬,却是放声呐喊... “天道回鸣!!!” 伴随呐喊声起,遍布于狼藉长街之上的十二柄长剑碎片,即于刹那瞬起,且是正对春生围剿而去。 “真才是你真正的杀招吗?!” 春生亦是放声呐喊,不过呐喊的声音中却是透露着强烈的欢愉,似乎自始至终他都期待着梓娴这竭尽全力的一击。而为了回应梓娴的全力以赴,春生亦是瞬掌体内灵力如潮宣泄,致使长街地面,以及两侧废墟之上的所有裂痕瞬间做出延伸,且似浪潮般正对梓娴席卷、延伸、包围而去。 裂痕需要物质才能延伸,只要跳到半空,便可避开这恐怖的一击。 梓娴明知可避,不过在得见春生那立身原地,打算硬接如潮剑碎的一幕后,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修士之间,以命搏命,不外如是。 噗!裂痕如若黑潮,顺着梓娴的脚掌向上延伸、蔓延,直至遍布周身。 噗!剑碎如若暴雨,于顷刻间倾淋于春生周身上下。 待至黑潮、暴雨止驻,无论是春生还是梓娴,皆是化作了伤痕累累、周身染血的模样。 二者似是皆承必死的一击。 但在这必死的一击后,二者却皆是立身长街之上,不动不摇、不退不倒,纵是眉目亦无半分紧蹙之意。 比拼的是意志,碰撞的是决心,且于二者相同的模样来看,似乎无论是意志还是决心,而这皆在伯仲之间。 战斗至此,似是围绕着争夺悬铃而开展。 看似没有任何问题。 但对于那不曾露面的苏家而言。 这场登仙之战或多或少的...因庙堂势力渗入而变了些许意味。 霖安与梓娴是苏家登记在案的伙计,且是有着过人的灵力特性及不俗的战斗能力。 潜风与知节是庙堂的散仙与衙役,不仅代表着整个参禅之地,更是代表着海澜皇朝的政体...三十三天。 两伙人本无瓜葛,却是因为这登仙之战凑到了一起。 仔细想想...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允许自己的人与敌对势力走的太近。 说不定会被策反,说不定会主动投敌,说不定会吃里扒外,说不定日后会留在家中...充当敌人的内奸。 所以说,霖安与梓娴的行为举动,是苏家难以认可的,也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难以接受的。 知节依旧在旁搜寻着百姓,双手也是搭在了断壁边缘,欲要将其抬起。 但在发力一瞬,一只脚竟是猛然踏在了断壁之上,致使那刚刚抬起的断壁瞬落,亦是将知节的双手压在了断壁之下。 啪!知节欲要翘首瞧看,但在翘首一瞬,即是被人一脚踹在了面门之上,其身形亦是因此倒飞而出,落于远处没了声响。 待知节远去,潜风、霖安方才侧首,对着来者瞧看而去。 男子未至而立,目光之中却是饱含沧桑,而与沧桑不符的,是笑容中透露的阳光。 男子姓陶,名唤红晓,相貌俊朗,且是透露着一股正直之感,身着洁白锦衣,更是散发着一股庄重的味道。 “想做善事,便回你的参禅之地去做,无论是在朝圣之地,还是在这片登仙战场,都容不下半分善意哦!”红晓笑言,却也未看远处的知节,而是直视着潜风而言。 “苏家的核心修士吗?”潜风亦是笑言,倒也不曾过于在意知节,仔细想想...若是被人一脚踹死,还做什么修士?还当什么衙役? 潜风通过红晓所着的洁白锦衣,一言即是道破了他的身份。 而在远处的春生、梓娴,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洁白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