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中医：我不是专门看妇科的！》 第1章 清城游子 七月一日。夜。 东京都千代田区。国际会议中心。 连续举办三天的第十二届亚太地区传统医学交流大会在二十三点三十分整，正式结束。 来自各国的医学人员陆续从会议中心大楼的大门出来，前往停车场或者外门。 一名穿着浅灰色西服，身材高瘦的华国青年走得有点慢，因为他被一个美女缠住了。 “林桑，现在要回酒店吗？时间还早，不如去附近的居酒屋喝几杯如何？我们岛田社长设了宴席，专门邀请华国的青年才俊过去深入交流。” “我不去了。我想早点休息，明天要赶早上的飞机回国。” 林决明用日语流利地和对方交谈。 他高三选修日语，大学读的中医学专业，目前是广南市省中医院中医科的一名主治医师。 林决明扫了一眼抱着自己胳膊的岛国女人——津村药业公司的制药师清城游子。 她穿着又薄又透的紫红色连衣裙，五官娇媚，身材凹凸有致，有着高挑的身材和雪白的皮肤，不得不说，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这种美女主动跟才认识了不到三天的自己搭讪，还频频上演肢体接触，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另有所图。 哼，美人计，那不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吗？ “林桑，真是残念，你走得太匆忙了，下次再相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想想都让人难过。” “难道游子小姐还有什么指教？” “我只是对林桑，很喜欢……想和林桑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清城游子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我就是一个上岗不到两年的主治医生，何德何能可以获得游子小姐的青睐？这让我很缺乏真实感呢。” “林桑，年纪轻轻就研发出了红斑狼疮的治疗方案，听了你的讲座，虽然只有短短十分钟，却让我很受震撼。被你的才华深深吸引！” “原来游子小姐是这么注重内涵的人，在这个看脸和看钱的时代，真是少见呢。” “可惜林桑演讲的时间太短了，要是能够具体列出各种不同类型红斑狼疮的诊断方式和治疗方案，我相信一定会更为震撼。” 林决明心里暗笑：你不就想套出我专研的特效药方嘛，想得美！ 之后，林决明没有跟清城游子去居酒屋，而是带她回到自己入住的酒店房间。 “林桑，请先去洗澡吧！” “你先洗不好吗？” “我……会很不好意思。” “那好，我先去洗，你在外边乖乖等着。” 林决明脱掉外套挂在床头的支架上，然后进入浴室洗澡。 这时，清城游子趁机翻找他的外套口袋，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试图去翻找他的行李箱。 林决明忽然打开玻璃门，探出半边脸说道：“游子小姐，不如一起洗吧！” 清城游子转身把打开的行李箱给挡在背后。 “阿喏！洗手间太小了，还是林桑先洗吧。” 林决明重新关上门，心里暗笑。 不出所料，这女人跟着自己回来的目的果然是偷药方…… 真是可笑，自己怎么会把药方写在纸上呢。 几分钟后，林决明下半身只裹着一条浴巾，从洗手间出来。 “游子小姐，该你了。” “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清城游子和林决明擦肩而过。 林决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回拽，然后一把搂到自己怀里。 “游子小姐，我等不及了，不如现在就……” “雅蠛蝶！林桑！请不要这样对我！” 清城游子猛地推开了林决明。 “游子小姐，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喜欢我才愿意跟我回来吗？” “对不起，林桑，其实我——” 忽然，有人拍门，非常暴躁的感觉。 林决明走到门口往猫眼一看，赫然看到两名穿着制服的岛国警察站在门外。一一老一少。 “快点开门！里边的家伙，我知道有人在！”其中一名老警察喊道。 林决明不禁皱眉。 这是什么套路？ 这是假警察，还是真警察？ 随后，又有一名穿黑西装的男子出现在猫眼视野内。 那是酒店大堂的经理，他掏出了一张门卡，似乎准备强行开门。 “不好意思，客人，我要进来了！”经理说道。 紧接着，电子门锁“滴”一声，门板被两名警察用力推开。 林决明往后一退：“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们是警视厅搜查二课的刑警，我叫尾田，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有人企图性侵妇女。”老警察出示证件。 “是我报的警。” 清城游子举手，她的嘴角荡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游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决明心头一沉。 清城游子冷笑：“把犯罪者送进该进的地方，替天行道，仅此而已。” “你……” 林决明万万没想到来的人不是清城游子的同伙，居然是真的警察。 “请你马上穿上衣服，跟我们到警视厅走一趟，还有报案人清城小姐，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该事件……” 警车上，清城游子坐在副驾驶，而林决明和年轻警察坐在后座。 不久，警察回到东京警视厅。 晚上值班处还亮着灯 一行人踩着楼梯往上走。 清城游子忽然对旁边的林决明说：“如果林桑懂得变通的话，我或许可以改变主意。林桑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药方对吗？不好意思，没门！”林桑一口拒绝。 “那林桑就注定回不了国了。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清城游子露出狡黠的笑容。 ------------------------------------- 第二天，林决明还被关在拘留室里。 昨天被审了半天，他实在又累又困，醒来才发现已经早上十点，自己预定乘坐的航班早就飞走了。 “有人要见你。” 一名警员将林决明从拘留室带到会面室。 来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我是大使馆派来的外交官，我姓安。中医药协会通知我，让我们来解救你。由于你涉嫌性犯罪，正在接受调查，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你是无法出境的。” 安先生讲的是中文。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就凭那女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让我一直关在这里？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啊！安先生，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处理？” “林先生，请稍安勿躁，过了三天拘留期限，如果他们还不放人，我们是可以将你保释出去的。但警方会对你发布出境禁止令，短时间内，你是不能回国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对方撤销对你的控诉，否则这种涉外案的调查期会很长。” 林决明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着了清城游子的道儿。 如果不把药方交给她，她是不可能撤销控诉的，而就算把药方交给她，她也不见得一定愿意撤销。 真是后悔不及！ 明知道她居心叵测，还给她机会，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她可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药业集团！ 现在自己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随随便便被人轻松拿捏。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 第2章 名侦探柯南 “林先生，在调查期间，你禁止离开东京范围，如果我们叫你，请务必回警视厅报到！” 三天后的晚上七点半，林决明被警视厅释放。 警方把已经调查过的行李箱还给了他。 这并不是取保候审。 而是警方找不到进一步证据，不得不按照规定将他放出来。 这个案件肯定还没结束。 大使馆的安先生开车来接。 “由于你不是公务人员，我们没法给你安排食宿，需要你自己解决。”安先生开车的时候说道，“你在东京有认识的亲戚朋友吗？我可以送你过去。” “有一位，在东京大学。” “那现在要过去吗？” “等等，我先问问看。” 林决明的大学同窗杜建木目前在东京大学留学，进修临床医学专业，属于公费留学。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玩闹吃饭，只是大学毕业后彼此联系就少了，工作之后就更少了。 这次来岛国之前，他发朋友圈，杜建木有点赞，还留言问什么时候过来东大找他吃饭。 由于这三天的会议行程安排得过于密集，他都抽不出时间出去和杜建木见个面叙叙旧。 林决明在微信上给杜建木发了一条语音消息，问他有没有空。 【老林，你今天不是回国了吗？】 【出了点……特殊情况，我现在留在日本回不去了……能去你那边住几天吗？】 【怎么支支吾吾的，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了？】 【不太方便说，免得把你给卷进来。你就说能不能住吧，爽快点！】 【对不起，我住学校宿舍，没法把你弄进来】 【那……算了，不打扰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哎，大林，咱们老同学了，又都在异国他乡，你现在遇到麻烦，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你以前帮过我，这么多年了，我心里都记着呢。这次总算可以还你人情了。】 【木头，算你有良心，那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这样吧，我在练马区认识一个老中医，去年去玩的时候认识的。他年纪很大了，一直想找个徒弟，你愿意拜师的话，人家应该愿意包你食宿。】 【老中医？华侨？】 【对，他四十多年前移民过来的。孤身一人，无儿无女。自己住一栋两层楼。楼下是诊所。】 【那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世？你有和他保持联系吗？】 【应该还在世，老中医是最会养生的，活到九十多没压力。之前有留过电话，但后来换手机搞丢了。地址我还记得，你去那里找找看，看到他就说是杜建木介绍来的。】 结束通话后，林决明没有让安先生送自己去练马区，而是让他送自己去地铁站。 他自行乘坐地铁前往练马区。 一来是不想麻烦人家安先生跑太远，二来是担心被清城游子的同伙跟踪。 她背后的公司没得到药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那几个新药方，可是自己研读了上百本红斑狼疮中医专著，经过反复实验才拟定的，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怎么可能让岛国人给拿走！ 九点十五分，林决明从小竹向原地铁站出来。 根据手机地图的指示，他拖着行李箱在街头步行。 那老中医的家离地铁出口，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只是路线有点曲折。 路灯昏暗，车辆稀少，路上也没几个人。 这里属于东京城郊区，大部分建筑都只有几层，没什么高楼大厦，道路最宽的位置只有双行道，倒更像是乡镇，根本感觉不到大都市繁华喧嚣的气息。 看到路边有自动饮料贩卖机。 林决明刚好觉得口渴，于是掏出几枚岛国银币，买了一瓶橘子汁，站在贩卖机旁边喝起来。 这时，前边三岔口右侧走过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身材姣好的年轻女性。 她提着一个鼓囊囊的绿色环保购物袋，显然刚刚从超市采购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东西太重了，她忽然跌坐在沥青路上。 随后，她缓缓躺下来，一条腿歪着，姿势怪异。 林决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那个女子是晕过去了。 大晚上躺路上可不太安全，万一有车或者流氓过来怎么办？ 林决明拖着行李箱大步走过去。 来到跟前，才看清楚女子的模样，长发披肩，面容秀丽，身材丰盈，腿还挺长，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二，岛国女生中少见的大高个。 她仰面躺下，右腿没有伸直，导致裙下走光…… 看她脸色异常苍白，似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两个打扮得十分时尚的年轻男子从左侧走过来。 “喂，牧野，快看快看！那边有个女的躺在地上，我应该没眼花吧？”金毛兴奋地说道。 “你没眼花，因为我也看到了，哈哈哈！”白毛大笑。 “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也想这么说。” 两个岛国青年似乎喝了点酒，走路晃晃悠悠的。 他们上前看清楚晕倒女子的长相后，顿时眼冒金光。 “大美人啊！lUCky！她是我们的了！”金毛高声大叫。 “我也想这么说！”白毛笑得合不拢嘴。 林决明咳嗽一声，提醒他们不要无视自己的存在。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金毛问道。 “我是游子的男人。她喝醉了，我正准备带她回家。”林决明随口胡编。 “奇怪的家伙，大晚上出门，为什么还带着个行李箱？”白毛皱眉。 林决明阴笑道：“你说呢？难道你们从来不看名侦探柯南的吗？” “你以为我几岁？名侦探柯南……我早就不看了！” “等等！”白毛忽然拉住金毛，耳语：“这女脸色发白，一动不动，说不定已经死了。这男的拉着个大行李箱，该不会是……行李箱抛尸杀人事件！” 金毛顿时面如土色，颤声道：“杀人凶手！他是杀人凶手，我们快跑！” 两人相互搀扶，踉踉跄跄跑开了。 林决明忍俊不禁：“脑补能力真强，不愧是从小看侦探动漫长大的岛国人。” 他看向地上那位依然没有动弹的美女，蹲下来，伸出三根手指给她号脉。 沉缓无力的脉象。 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暂时性昏厥。 不能任由她继续躺在地上，自己要是走开，说不定她又会被其他人给“捡尸”。 蓦然对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产生了怜悯之心。 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处于危难之中，所以看不得别人滑向深渊。 林决明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他快速从口袋里取出针灸盒，里边有各种尺寸型号的毫针。 要说救醒晕倒的人，针灸无疑是最快捷的方式。 第3章 我妻菊苣 林决明给她的内关穴、百会穴和太阳穴扎针。 动作飞快，前后不到半分钟。 他的爷爷是专攻针灸的国医大师，从小就训练林决明的针法，因此他才二十出头，就拥有了过人的针法。 他抓着几根毫针的针柄，捻转抽插，加强穴位刺激。 很快，地上那美女就有了动静。 先是张嘴吐出一口气，然后手脚缓缓蠕动起来。 林决明赶紧将几根毫针给拔出来丢掉。 毕竟，他在岛国的没有执业执照，无法给人医治的。 美女睁开水灵灵的双眼，看到一个男人蹲在旁边盯着自己，不免被吓了一跳。 “没事吧？女士，你刚才晕倒了。”林决明尽量用温和的口吻说道。 “啊……那么严重吗？” 美女这才发觉自己躺在路上，挣扎着坐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林决明伸出一条胳膊。 “嗯，谢谢！”美女抓住林决明的胳膊发力，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林决明捡起购物袋，道：“有点重呢，这袋东西。我帮你拿吧，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啊，那个……” 美女的眼中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但是太麻烦你了，请把东西还给我，我自己可以拿回去！失礼了！” 她朝着林决明鞠了个躬，搞得林决明很不好意思。 他于是把购物袋还给美女。 “谢谢！我先走了，失陪！” 美女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开，一开始步伐还有点慢，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林决明叹了口气。 人家刚才那反应，敢情把自己当成坏人了…… 在美女的眼中，有能力犯罪的男人，都可能是坏人。 有防备意识是对的。 不过，她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把她给救醒的吧？ 林决明拿出手机，拖着行李，继续寻找老中医的诊所。 没过多久，又在前边的路口看见那位美女。 她站在一个独栋房屋的院门口，摸索着身上的挎包，似乎正在找掏钥匙开门。 林决明大步走过去。 美女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是林决明，顿时吓一跳。 “你……你为什么跟着我？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叫警察了！” 美女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指着林决明。 那是一根胡萝卜。 林决明哭笑不得，道：“女士，我只是跟着地图过来而已，绝对没有跟踪你。” 美女声音发颤：“骗人的，拙劣的谎言！” 她把胡萝卜收起来，快速拿出手机。 “我提醒你，派出所离这里只有几百米，你、你不要再过来了！” 林决明止步：“可是地图显示，我要找的地方就在前边，就在附近。” “你到底……要找什么地方？” “王氏针灸馆，你知道吗？” “你是王老先生的什么人？” “哦，我是他的……远房亲戚。” 美女微微一怔，然后抬手指了指对面那栋没有开灯的小楼。 “王老先生就住在我对家对面。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我从来没听说他有亲戚。” “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住址。” 林决明往前走去，来到美女对面的大门口。 “我叫大林决明，是一名针灸医生。” 林决明决定不要暴露自己的华人的身份，因此使用了假名。 “你是医生？” “是的。不……那个，刚刚毕业，还不算是正式医生。” 林决明汗颜，要是对方继续追问下去，很可能会露馅的。 “不好意思，我想我刚才是误会了。阿喏，我叫我妻菊苣，就住在这里。”我妻菊苣自我介绍。 “请不用那么在意，误会是常用的事情，毕竟像我妻小姐这样的美女，会被不良人士盯上也是很正常的。” “怎么会……大林桑真会开玩笑！” 刚好站在路灯下，可以看见我妻菊苣的脸上微红，她似乎并不习惯这种客套的夸奖。 “没有，我相信大家都是这样觉得的。不然，就是我的审美眼光有问题？” 我妻菊苣抿了抿嘴，问道：“大林桑带着行李来找王老先生，是准备要住下吗？” “是的，我可能要留下来为王大爷工作。” “啊，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这时，我妻菊苣的院子里有一个人影走出来。 因为大门是金属栅栏门，等人影靠近一些后，可以看到对方是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长发齐腰，五官精致，个子比我妻菊苣还高一点，模特一样的身段。 女子推着一辆红色的女士自行车，单手推门出来，看了看我妻菊苣又看了看林决明。 “啊，黑川小姐，你要出门吗？”我妻菊苣问道。 黑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妻小姐，听说最近这一带有变态出没，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和陌生人搭话，以免被缠上。” “谢谢提醒。不过，这位大林桑不是陌生人，他以后会是我们对门的邻居，而且……大林桑之前还帮助过我。” 黑川脸上警惕的表情这才稍微减缓一些。 “总之务必小心。我去图书馆了。回见。” “一路走好！” 黑川骑上自行车走了。 我妻菊苣解释道：“我公寓对外出租，黑川是我的房客，她是早稻田大学的研究生，学习很用功，每天晚上都会去大学图书馆学习。” “原来如此。你家现在是女子公寓啊。” “倒是……没规定一定要女子才能入住，只是因为都是女性，大家在一起生活比较方便，所以没有招过男性房客。” “我妻小姐，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啊？大林桑，你是什么意思？”我妻菊苣一脸惊奇。 “你怎么可以把公寓里住的全是女子这个消息随便说出来呢，要是被藏在附近的坏人听见了，可就不妙了。” “啊，对啊，我真是太大意了。多谢大林桑的提醒。”我妻菊苣点点头，“那个……我要进去了，大林先生，下次见！” “再见！” 看着我妻菊苣穿过大门，背影在院子里消失。 林决明不由得想到：女子公寓……也就是说我妻菊苣还没结婚，又或者已经离婚了？ 哎，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之前才因为一时被美色迷惑身陷困境，现在可不能再在这上边栽跟头了！ 林决明用力甩甩头，然后转过身，看了一眼“王氏针灸馆”的招牌，然后按下旁边的黄色门铃。 门铃的扬声器出现一个老头的声音：“这个时间不营业了，你明天早点来吧。” “大爷，你是王大爷吗？你还记得之前来过你这里的学生杜建木吗？是他介绍我过来拜师的。我是他老同学！”林决明赶紧说道。 “杜建木？我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快点走吧，肯定找错人了。不要再按我家门铃了，不然我报警了。” 这王大爷一把年纪了，杜建木也就很久之前来过他家一次，不记得一点都不稀奇。 林决明改用中文，压低声音说道：“王大爷，我是从国内来的……五腧穴、子午流注针法、董氏奇穴！” 一分钟后，里屋的灯亮了，不久，一个人影慢悠悠从里屋里走到院子里来。 那是一个八十多岁，一头精练的短发，满脸皱纹，身材中等，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的老头。 “王大爷，你好，我叫林决明！”林决明自我介绍。 王大爷走到门口，定定看了林决明一眼，然后才点点头，从里边打开门。 “进来吧。”他用中文说道。 第 4章 王氏针灸馆 “你是学针灸的？” 老头同样回以中文，令林决明倍感亲切。 “对啊！”林决明点头。 王大爷有点小激动，快步回到门后，都没仔细问就把门给打开了。 “快进来快进来！” “谢了，大爷。” 林决明提着行李箱跨过台阶，进入院子里。 王大爷重新把门给关上。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林决明跟着王大爷穿过小小的院子，然后进入小楼的一楼。 一楼改造成门诊，不到四十平方的房间里摆着四张诊疗床，两张桌子、几张椅子和几个置物架，墙上贴着针灸穴位图，看起来略显简陋，但装修还比较新，估计前几年翻新过。 “坐吧。” 王大爷坐到一张桌子后边，把林决明也叫过来。 “很久没有学过针灸的年轻人找过来了。你以前在国内哪儿学的针灸？” 林决明于是说了自己的毕业院校和目前工作的职位。 “你才二十五岁就当省中医院的中医科主治医师了，不得了，还方剂和针灸都擅长，你这水平还来找我拜师？” “王大爷，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参加……” “原来是这样，你回不了国，所以才想找个地方落脚。东京那么大，你能找来这里，那咱们也算有缘。这样吧，我楼上还有个杂物间，你收拾一下，暂时住下，我门诊正好缺人手，以后帮我工作，我管你吃住。就当我收留落难同胞吧。” “当然，我明白，应该的应该的。谢谢你，王大爷！” 王大爷忽然把右手放在桌面上，道：“把你的针灸盒拿出来，给我尺泽穴扎一针。” 林决明微微一怔，这算什么？当场测试？ 不过，对此，他并没有感到为难，拿出针灸盒，掏出一根两寸的毫针，对着大爷右手的尺泽穴，快速下针。 捻转、提插…… 王大爷满意地点点头，道：“定位速度、下针深度、运针手法，都颇有水平，基础很扎实。知道自己给自己扎针，和别人给自己扎针，有什么区别吗？” “知道，主要区别是自己扎针知道深浅，容易掌握刺激强度，别人给自己扎针，因为自己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运针，没有心理防备，因此感受更强烈。” “对。你跟我上楼去吧。我这里好久都没住过其他人了。” 王大爷带着林决明上楼。 “这边是我的卧室，这边是杂物间，两边大小是差不多的。杂物间里也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都是针灸拔罐需要用到的一些耗材。” 王大爷说着，将杂物间的门给拉开。 房间大概有二十平方大小，摆放着两个小货架和几个纸箱。 房间经常使用，并不是特别脏。 林决明放下行李箱，找来清洁工具快速清洁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由于房间里没有床，只能打地铺将就一下。 “壁橱里有被子和枕头。”王大爷拉开壁橱。 林决明把被褥和枕头铺好，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睡房了。 虽然条件一般，但至少比露宿街头强。 “你还没吃饭吧？” “哦，吃了。” 林决明下午六点在警视厅拘留室里吃了专供给嫌疑人的快餐，现在才九点，还不算太饿。 “这层楼只有我房间有洗手间，公共手间在一楼。” “好的，我知道了。” “开水也在一楼。” “好的。” “那就先这样，你先适应一下，我要回房间去了。” 王大爷说完就出去了，片刻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不久，隔壁传来音乐声，不是流行音乐，而是那种国乐，像是《十面埋伏》之类的曲子。 刚才在一楼看到墙上贴着的免费WIFI的密码和账户名。 林决明试着连接，很顺利就连上了。 岛国的平均网速的比较快的，比使用手机流量强多了。 林决明通过微信和家里人联络，告诉他们自己目前的处境，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虽然暂时回不去，但也不会有人身安全的问题。 家人表示会想尽办法救他回国。 接着，他又给中医科主任留言，说明大致情况。 自己要是一个月都回不去，那主治医生这个职位就保不住了。 没有哪个医院会一直为某个医生保留着职位，即使这名意医生非常优秀。 越想越烦躁，感觉透不过气来。 于是，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用力推开玻璃窗，把头给伸出去。 斜对面那栋房子，也就是我妻菊苣的公寓，二楼好几个房间都亮着灯，看起来确实住满了人。 有一个房间的窗户，飘动着桃红色的纱帘，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窗前，似乎正在打字。 显示器的长方形影子印在了纱帘上。 有个美女邻居倒是不错，至少以后出门碰见可以养养眼。 这里的夜晚真是安静，几乎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门外也很少有车辆经过。 感觉很不习惯。 这么早睡不着，又没地方可去。 身在异国他乡，实在煎熬。 忽然，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林决明一看，居然是“清城游子”发来的语音消息。 这岛国娘儿也使用微信，之前有加过林决明的微信。 【林桑，听说你已经离开警视厅了，还被限制出境，真是可怜啊，好让人心疼。】 林决明没有马上回复，看她还要说什么。 【林桑，我知道警视厅要求你必须随叫随到，所以你是一定不会离开东京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快点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这样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林桑，拜托你说句话吧，我知道你在线的，不要那么冷淡嘛。好过分，这不见几天，林桑就完全不理人家了。】 【哼，就让你暂时快乐几天吧，我迟早会找到你的，你这个可爱的小地鼠，呵呵……】 林决明打字发了一句日语“死ね”，发完马上将清城游子拉黑。 清城游子，津村药业……这笔账迟早会跟你们算清楚的！ 之后，林决明花了一些时间和工夫，把房间里的摆设重新调整了一下，又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放到合适的位置。 到十一点，总算有了一点睡意。 林决明关灯，躺下，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就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然后打开针灸盒，给自己扎了内关穴和劳宫穴，宁心静气。 顷刻，哈欠连连，眼皮打架，强烈的倦意涌上头顶。 他连手上的毫针都没拔出来，就这样睡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候，耳边蓦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好像还夹着有人叫喊的声音。 林决明一个翻身跳起来，然后跑到窗户往外看，天色大亮，一辆警车停在针灸馆门口。 两个警察站在门口，其中一名警察在拍门。 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倩影，也站在旁边。 对门的我妻菊苣。 我妻菊苣蓦然抬头和林决明对上眼，然后她激动地指着林决明，喊道：“警察先生，就是那个人，就是他偷偷用针扎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当时是有感觉的！他一定就是那个之前出现在附近的变态！” 第5章 为什么一定要根治？ 林决明一咕噜坐起来，睁眼看到阳光投进窗户，自己还躺在被褥里。 呼……原来刚才那一幕只是做梦。 噩梦。 自己怎么会梦到女邻居报警抓自己呢？ 难道因为之前被清城游子摆了一道，潜意识里已经对美女产生戒备心了？ 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林决明脱掉上衣，从柜子里取出短袖和长裤换上。 旧衣服……嗯，先丢在这里吧，晚上再做处理。 听到楼下有动静，林决明快步下楼，然后看到王大爷在冰箱旁边忙活。 一楼角落有个小冰箱，还有一些简易的厨具，墙上带着一个抽气扇……勉强算是个厨房。 “大爷，你在做早餐吗？让我来吧。” “今天先由我来弄，从明天开始，都由你来弄。”王大爷说道，“我一般早餐都吃得比较简单，午餐才会弄得好一点。” 林决明过去旁观。 王大爷似乎在弄豆腐海带汤。 “你先去洗手间洗漱吧，不用在这里看。” “好。” 林决明上楼拿洗漱用品，又回到一楼洗手间洗漱一番，然后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面色无光，神态憔悴。 在东京警视厅的拘留室，住了短短三天之后，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 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现在脸上却多出了忧郁的色彩。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意外，自己早就已经回医院上班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里穿上白大褂，等待着病人叫号。 十分钟后，早餐就弄好了。 两份煎蛋、两碗米饭、两碗豆腐海带汤、两盘小青菜。 确实非常简单。 不过，对于老年人来说，营养已经足够丰富。 蛋白质、维生素、淀粉、微量元素通通都有了。 王大爷大概在日本住久了，习惯了把菜分清楚，这样吃起来就是各吃各的。 “等一下，八点半，针灸馆开门，开到十二点半就闭馆了，下午和晚上都休息。” “哦，你就只工作半天？” “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都是从早上七点开到晚上十二点，现在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我也想好好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大爷，你当初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 “一个人来的。我在国内得罪了人，没办法才漂洋过海来到日本。听说这里的针灸师容易赚大钱，我就过来了。一干就是四十多年。哎……时间过的真快啊。” 王大爷的脸上露出了忧伤的神色。 “你没成家？” 王大爷笑了笑：“我四十五岁那年娶了个日本老婆，一个小我十岁的的大阪女人，她离过婚的。因为各方面无法磨合，所以不到两年就离婚了。我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挺好，就没再娶过。” 吃完饭后，林决明收拾餐具。 这时已经八点二十分。 王大爷走出院子，来到大门口，将铁门往里拉开，然后在外边挂上“営業中”的招牌。 王大爷回到一楼，对林决明说道：“等一下来客人了。记得要和我说日语。 虽说现在日本各方面的政策，都对外国人开放了，华人来这里留学、居住和工作，已经很常见，但有些人思想老旧，还是会对华人有意见。最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林决明这才想到，王大爷来岛国定居多年，应该早就入了日本国籍。 估计他早年以华人身份来岛国讨生活的时候，也遭受过不少本地人的白眼。 几十年前的岛国可没现在这么开放，普遍对外国人，尤其是华人，还是非常排斥的。 “我记得了。”林决明应道。 八点半一过，就陆续有顾客上门。 有自己步行来的，也有骑自行车来的，骑自行车就放在院子里边。 基本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这些病人基本都是腰腿胳膊疼要来做针灸治疗的，老人常见症状，很常见。 不少都是王大爷的熟客。 “王医生，今天也还是那么精神啊。” “托你的福，翔子你今天也很有活力！” “王医生，下午去公园散步吗？我今天两点会过去遛狗。” “哦，没问题，我会去的，我一般也是两点左右过去。” …… 这些顾客大概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来针灸馆光顾了。 当然，他们也注意到了林决明这个新人。 王大爷介绍：“那是我新收的徒弟小林，是个刚刚毕业的医学生，也是从华国侨居过来的。虽然初来乍到，但是过去已经有过短暂的工作经验。” “哦，这样啊，那可以让他来给我扎一下啊。” “王医生，你以后终于可以不用那么操劳了。” “以后下午可以开门让小林来干活嘛，有时候我下午才有空，针灸馆这边却休业了。” …… 林决明负责打下手，给王大爷拿东西或者招呼客人。 客人都是一个个来的，所以并不算太忙。 有个来治疗偏头痛的老太太和林决明搭讪。 王大爷让林决明给她扎针。 “你是中国哪里人啊？我去过中国旅游，去过……这些地方。” 林决明故意说了一个她没去过的省份。 “哦，这样啊，那你和家人为什么会来这边定居呢？最近搬来日本的华人越来越多了，难道你们的国家不好吗？” “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岛国人用来敷衍别人那一套，林决明早就学会了。 到了十二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客人过来。 林决明坐在等候椅上，望着门口，问道：“王师傅，那些针灸针是不是太细了？我感觉和国内的面针差不多。” “我也是近几年才用这种针。这种针很细，刺破皮肤的痛感很小，现在日本人更愿意接受这种针，已经慢慢变成行业标准了。更粗的针当然有，只是我很少拿出来用了。” “太细了，刺激不够，只能缓解症状，无法根治。” 王大爷喝了口玄米茶，看着诊疗床，又看了看挂历，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根治呢？” 林决明愣了一下，蓦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养客户…… 只能说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王大爷忽然起身走到楼门口，伸手比划着说：“你看，那边有一家整骨院、这边有一家接骨院。更远一点有私人医院，还有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针灸院在西南边。都是这十几年内开的。针灸行业竞争太激烈了，想要讨口饭吃不容易啊。别人家的装修更好，设备更先进，规模更大……我可比不了。哎，要不是我这么多年积累了一些忠实客户，我这里早就关门了。” 所谓的接骨院整骨院，并不是专门治疗骨折脱臼的医院，大部分都是所谓的理疗保健门诊，主要提供推拿、针灸、拔罐、正骨等服务，形式多样。 相对来说，王氏针灸馆提供的服务就比较单一了，只有针刺和艾灸两种。 没想到王大爷都八十多了，早该颐养天年的年龄，还会面临经济压力。 像他这样的个体户虽然自己交公共养老金，65岁退休后也是有退休金拿的，但是那点退休金显然不够养老，要不然那么多日本老人也不会退休后还出来打零工了。 十二点过后，就完全没客人过来了。 “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做午饭了。” “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椅子放好，把使用过的被单床单拿去丢进脏衣篮而已。 午饭稍微丰盛一点，还是米饭加青菜，只是多了几块猪排。 一点钟。 王大爷戴上一顶褐色的礼帽，然后穿上外出的皮鞋。 “我要去公园散步了，这是钥匙。” 王大爷交给林决明两把钥匙。 “等我走后，你把门口‘営業中’的招牌翻到背面，然后你呆在楼上也好，出门也好，自己看着办吧。” “我知道了。” 王大爷出门后，林决明上楼把自己的脏衣服拿下来放洗衣机里清洗，然后等晾好衣服后，再出门到处转转，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在院子里晾好衣服，这才想起要把门外的招牌翻过去。 等他走到门口，伸手要去拿挂在钩子上的绳子，忽然对面的房子大门打开，有两个人影相互搀扶着出来。 林决明回头一看，顿时移不开眼睛。 两个穿着蓝色JK制服的女高中生，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俏丽，身材挺拔，都是高分美少女。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两个女生，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双胞胎！ “请等一下！” 左边那个女生满脸焦急，对着林决明叫道。 第6章 生理痛 林决明注意到，右手边那个女生，两手捂着小腹，满脸痛苦，脸上冷汗直流。 很显然，身体不适的人是她，而搀扶着她的那位看上去没有事情。 说话的正是健康的那位。 这两个双胞胎姐妹长相一样，制服一样，不过还是有个很明显的区别。 身体不适那位，扎着一个小侧马尾，使用的发绳上还带着小红花装饰。 身体健康那位的头发就没有，看起来更为朴实一些。 另外，侧马尾那位化着淡淡的妆，而另一位没有。 “我妹妹……现在很难受，请不要关门！麻烦你给她治疗一下，拜托了！” 没化妆的那位姐姐说着弯了一下腰，要不是扶着妹妹，估计她的腰会弯的更低。 “可是，我们上午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 林决明故意指了指手上的木牌，上边有标准营业时间，上午8:30到12:30。 “怎么可以这样，再晚一点打烊，不可以吗？我妹妹杞子真的很痛苦！拜托你了。” 姐姐焦急得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看得林决明一阵心疼。 哎，果然自己还是心太软了。 “可是我们家的王师傅已经出去散步了，只有我这个学徒在，你愿意让我这个学徒来给她治疗吗？” “没关系的！我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拜托你了！” “好吧。你们进来吧。” 林决明把木牌翻个面，挂回门上的钩子上，让牌子写着“休業中”那一面露在外边。 等两姐妹进去后，他把大门给关上，然后搀扶妹妹的另一边手臂，将妹妹带进诊室里边。 两人将妹妹放到一张诊疗床上，抬起妹妹的双脚，脱掉鞋子。 “对不起！把地板弄脏了，我等一下会帮忙擦干净。” 姐姐连连道歉，然后把自己的鞋也脱掉，连同妹妹的鞋子一起放到门外。 岛国人进内屋是一定要脱鞋的，而且在屋内不穿拖鞋，刚才太过匆忙，两姐妹都没脱，只有林决明脱了。 她们穿的是皮鞋，而林决明穿的是木屐，所以脱起来很容易。 “小问题，反正迟早也是要拖地板的。” 林决明看着妹妹杞子，问道：“你是哪里痛？肚子痛吗？” 杞子咬着牙，说道：“不是……是跟下边。” “更下边？” 姐姐红着脸替妹妹解释：“其实……其实杞子是生理期痛！” 林决明顿时明白了。 岛国人没有“大姨妈”或者“痛经”的说法，来大姨妈叫来生理期，痛经叫生理期痛。 “我明白了！” 林决明开始给杞子号脉，十几秒后，嘀咕道：“弦数脉，很有力……是肝郁引起的痛经。” “啊，先生，你在说什么？” “张嘴，让我看看舌头。”林决明对杞子说道。 “为什么……我又不是舌头痛！”杞子不满地叫道，“快给我治疗，吃药针灸按摩，随便怎么样都可以，求你了！” 忘了岛国人没有给人看舌诊的习惯。 林决明点点头，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针灸盒。 “我现在给你针灸，价格半个小时一次6000日元，可以吗？” 姐姐连连点头：“可以，我有带钱！先生，请不要再说了，给她治疗吧！” “好，准备好，我上了！” 林决明手起针落。 在杞子双脚的太冲穴、行间穴、三阴交穴和至阴穴扎针，入针后快速拧转和提插。 “感觉好一点了吗？” 杞子烦躁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啊……又不是治疗术！” 姐姐教训道：“对医生礼貌一点！人家是在救你，你还乱发脾气！” 林决明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像是肝郁的人，本来就容易发脾气，这是她控制不住的。不要责怪她。” 姐姐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感觉医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很少有人能受得了我妹妹的坏脾气。” “苏子，你这个多嘴的家伙！别趁我……难受，就说我坏话！我还活着呢！”杞子高声叫道。 姐姐和林决明相视一笑。 “你叫苏子，你妹妹叫杞子？”林决明问道。 “是的，我们姓小岛，我是小岛苏子，她是小岛杞子，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哦，原来是这样。”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才礼貌吗？”杞子歪头用大眼睛瞪着林决明。 “我的名字是大林决明，中华来的留学生，医学系毕业，正在这里学习。以后请多指教！”林决明点点头。 “啊，大林桑，请多指教！”小岛苏子行礼。 “感觉好奇怪，为什么你不去医院，来这种破烂的小针灸馆当学徒。”小岛杞子质问。 “因为我就是学针灸专业的，我希望以后自己也开一家针灸馆，不喜欢大医院那种地方，不自由。” 林决明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是最近才搬过来吗？以前没见过你。” “是的，昨晚才搬过来。既然你们住在我妻小姐的公寓里，就在对面，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才不要经常见面呢，这种地方，我可不喜欢经常来！”小岛杞子斜眼。 “你要喝水吗？”林决明注意到小岛杞子舔着嘴唇。 小岛苏子说道：“不用麻烦林桑了，我去倒水吧。” 看到她直接去饮水机边拿一次性杯倒水，林决明问道：“苏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是的，以前附近有个叫爱子的老奶奶走在路上，忽然头晕，她说她要来这里找王医生，我就扶着她来这里。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说罢，小岛苏子将水递给妹妹，妹妹左手抓住手背，然后翻身坐起来，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给喝光。 “啊……感觉好好喝，这不是普通的水吗？” “这就是普通的水。” 小岛苏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子，你怎么了？见鬼了？” “杞子，你……你坐起来了。” “对啊，这有什么特别的？” “你肚子不痛了？” “啊！”小岛杞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用力揉了揉，惊喜道：“好厉害，确实不痛了！这杯水救了我！” 林决明忍俊不禁：“为什么我的功劳会被一杯水给抢走了？” 小岛苏子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拿出一张万元，双手递给林决明。 “请收下治疗费，大林桑！” “我现在没零钱给找你。” “那下次再找给我吧！”小岛苏子保持着双手的动作。 “好的。” 林决明把钱给收下，钱柜被锁了，他自己的钱又在楼上，就几千块，他也懒得特意上去拿了。 “我已经好了，这些针可以拔掉了吗？”小岛杞子指着腿上的几根毫针。 “还不行，至少留针二十分钟，不然效果不持久。” “就是说，还会再次发作吗？”小岛苏子问道，“杞子以前虽然也会生理痛，但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痛得那么厉害。” “这个很难说。”林决明转向小岛杞子，“杞子，张嘴给我看看舌头。” “为什么又要看舌头，你是变态吗？还有，我提醒你，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们并不熟！” 小岛杞子双手环胸，鼓起腮帮子瞪眼，这模样倒是十分可爱。 “我只是想要帮助你进一步做诊断而已。”林决明苦笑，“像是生理痛这种病是很容易复发的。你们也不想每天过来交6000日元吧？” 看在钱的份上，小岛杞子终于松口了。 “那就……给你看一下吧！就一下！”她脸红起来。 第7章 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看舌头有什么好害羞的？ 林决明看了舌苔后，又说：“把舌头翘起来，顶住上颚。” 小岛杞子忽然捏着小拳头大叫：“请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一直让人家做这样那样的奇怪动作，太羞耻了！” “我只是想看你舌下脉络啊，这也是诊断的一部分。”林决明淡定地回答。 小岛苏子问道：“舌下脉络？什么意思啊，大林桑。” “仔细看！” 林决明只好张嘴伸出舌头顶住下颚，伸手指了指舌下。 他重新合上嘴，道：“看见没有？舌下有两条淡蓝色的经脉。” “是，看见了。”小岛苏子点头。 “这就叫舌下脉络，健康人的脉络是不凸起的，颜色是淡蓝的，体内有热有淤血的人，脉络就会鼓胀变形颜色变深。” “哦，是这样了。”小岛苏子看向妹妹，“杞子，请配合大林桑，让他看你的舌头下边的……脉络！” “苏子，你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人？我们都不认识他！” “这是应该的。因为大林桑治好了你的生理痛，这不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小岛杞子哑口无言。 自己刚才剧烈的生理痛，确实是在针灸之后才缓解的，她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来，啊——”林决明打手势。 这一次，小岛杞子非常配合。 “保持住！” 林决明指着杞子的舌下静脉，对苏子说道：“你看，你妹妹的舌下脉络胀大凸起，而且颜色变深，这是体内有热的表现。舌体发红，舌尖偏红，口气里透着一股酸味，也都说明这一点。” “哦，原来如此……学到了新的知识。”小岛苏子连连点头。 “这是肝郁化热的症状。痛经也是因此而引起的。” 林决明得出结论。 “杞子小姐，可以了。” 小岛杞子合上嘴，喘着气，眼中噙着眼泪说：“太过分了，让人家一直保持那种奇怪的姿势！人家可是女孩子！” “不好意思，其实只要看一眼就可以了，但是跟你姐姐聊得太投入了，忘记提醒你。”林决明干笑。 小岛杞子拿起旁边的纸巾，扭头把眼泪擦掉。 这时，小岛苏子正在拿着一面方镜，查看自己的舌下脉络。 她喃喃说道：“还真是不一样呢，我的舌下脉络就不太看得出来。” 林决明说道：“虽然刚才使用针灸帮助你疏肝清热，让你的生理痛暂时消失了，但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晚上或者明天，很可能又会出现。我建议你最好去买汉方服用。一般几天就会有效果。” 汉方就是中成药。 岛国制药厂从《伤寒论》《金匮要略》《局方》《千金方》《万病回春》《外台秘要》等方书中挑选出一些常用的经典药方，制作成不需要水煮就可以服用的颗粒，放在药店或药妆店里出售，相当于保健品，谁都可以买。 “汉方？大林桑，你不知道，其实上次杞子生理痛的时候，有买过一盒汉方。”小岛苏子说道。 “哦，叫什么？” “温经汤，专门治疗生理痛的，但吃了两天好像没什么效果。”小岛苏子说道。 “不，那个汉方吃了，来的量更多了，吓死我了！”小岛杞子抱怨道。 “温经汤啊，这个经方很经典，不过这个是专门治疗宫寒痛经的，杞子小姐你的痛经是肝郁引起的，根本不对症，当然治不好。 “宫寒，肝郁？” 小岛姐妹一脸懵逼，显然对这样的概念感到无比陌生。 “那个汉方是杞子小姐自己买的，还是医生开的？” “我自己买的，花了一千两百日元，一点用都没有，剩下的我都丢了！可恶！”小岛杞子气呼呼地说。 看着药盒上写的适应症买药，那就跟买彩票一样，看能不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痛经的病因很多，大部分不是肝郁就是宫寒，很可惜，小岛杞子的运气不行，没买对。 “我推荐购买加味逍遥丸，治疗肝郁化火，这个对症。”林决明提议。 “啊！” 两姐妹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至于那么惊讶吗？” 小岛苏子微微一笑，道：“因为这个汉方，我们妈妈正好买过。是她让我帮她买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加味逍遥丸。” 小岛杞子撇嘴说道：“我也记得，因为她吃了半瓶后，认为没效果，就让我给丢了。分类垃圾是我来处理的。我把药粉洒到土里，把盒子和包装袋丢环保垃圾了……真是麻烦死了！” “你妈妈是哪里不舒服才要吃这个？” “更年期综合征——失眠。”小岛杞子回答。 “药盒上这么写的？” “对啊。”两姐妹十分默契地同时点头。 “哎，又是一个看着药盒买药的失败案例。” “什么意思？难道不看药盒的说明书，随便买吗？”小岛杞子说道。 “不……哎，这也不怪你们，普通人又怎么知道辨证论治呢，都是看厂家包装盒上说治什么病，感觉和自己的症状差不多就买回来吃了。” “难道厂家都是乱写的吗？”小岛杞子质问。 “不能说是乱写，不过也差不多啦。”林决明冷笑。 小岛苏子问道：“为什么大林桑认为加味逍遥丸可以治好我妹妹的生理痛呢？” “是啊，那不是给更年期欧巴桑吃的吗？我离更年期还早四十年呢！”小岛杞子撅起嘴来。 林决明懒得跟她们解释，这简直是对牛弹琴。 “这样子，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林决明的话立即引起了两姐妹的兴趣。 “赌什么？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小岛杞子眨巴着眼睛。 林决明继续说道：“杞子你去买一盒加味逍遥丸，留下小票，然后你服用加味逍遥丸。三天后，如果你的痛经彻底治好了，那说明我是对的，你支付我双倍的药费，如果没好，我支付你三倍药费……怎么样？敢不敢打赌！” 小岛杞子立即瞪眼：“还可以这样打赌的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真是个天才啊！” 小岛苏子说道：“大林桑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不，我是认真的。”林决明摆出严肃的表情。 “你看起来很有自信呢，好恶心！”小岛杞子握拳说道，“很好，那就让我来击溃你这份自信！我接受了这个赌约！” 小岛苏子正要说话，杞子打手势拦住她，后者道：“苏子，你不要插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对决！三天，三天后来决一胜负吧！” “为了确保公平公正防止作弊，你每天中午和下午，必须过来这边，让我亲眼看到你把药给吃下去。” “好麻烦哪！不过，胜利是属于我的！我会过来，让你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落败的！”小岛杞子眼中充满了斗志。 …… 留针时间满二十分钟后，林决明把杞子身上的毫针给拔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 小岛苏子刚才已经用拖把将之前鞋子踩过的地方给擦拭干净了。 “非常感谢，大林桑，再见！”小岛苏子站在门外行礼。 “我下午放学就去买药，哼！”小岛杞子离开前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下次过来，我给你们找钱。” 林决明看着两姐妹离开的背影。 嗯……两人都是美少女，就是嫌腿有点粗。 第8章 我可是专业的 傍晚六点。 王大爷回来。 “小林，你下午没出去吗？” “有去周围转了两圈，熟悉了一下环境。” “哦，那下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林决明将中午有高中女生过来治生理痛的事情，告知，还把一万元交给王大爷。 王大爷打开钱箱，从里边拿出四张千元钞票。 “六千元一次，太低了，要是传出去让我的老客户听到，影响不好。不过对方还是学生，那就算了吧，下不为例。这钱你拿着，下次她们过来就找钱给她们。” “好。” “不过，她们下次肯定还会再来的，生理痛是个持续的过程，不会扎一两次就好。” “对门的那些住客，以前也来过这边针灸吗？” “对方的女房东有一次崴了脚，有过来针灸过一次，还有一个女大学生感冒头疼，也来过。我在这里干了几十年，没换过地儿，附近几条街的邻居基本都有我的病人。” “王师傅针法了得啊。”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呵呵。”王大爷笑道，“也没什么过人的技术，唯手熟尔。对了，开始准备晚饭吧。我教你怎么做。” 这时，忽然有人按门铃。 林决明走到门边，按下控制器上的接听按钮，从屏幕上可以看到门外的影象。 门外站着的人是我妻菊苣和小岛姐妹三人。 王大爷扫了一眼，道：“应该是来找你的，你出去看看吧。” 林决明于是从门诊出去，穿过院子来到门后，将大门打开。 我妻菊苣穿着白色底色上印着蓝色小花的夏季雪纺连衣裙，看起来清丽动人。 双胞胎还是穿着天蓝色的高中制服水手服，像是刚刚放学回来。 “你们好！” “大林君，下午好！打扰了。”我妻菊苣微笑道，“听说这两个孩子说，中午她们过去找你治疗，让你费心了。你刚刚搬过来，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小小心意，请收下！” 小岛苏子在旁边点头：“请收下！” 一个透明的包装盒从我妻菊苣手里递过来。 盒子里放着的好像是几种精致的点心。 我妻菊苣解释道：“这是我和苏子一起制作的大福饼，抹茶和豆沙口味的，配上玄米茶喝起来会更好喝，希望你会喜欢。” “哦，非常感谢。” 林决明接过礼物，然后看向小岛杞子。 “杞子小姐，你现在没事了吧？” 小岛杞子吐舌头，伸出手，道：“找钱！” “呵呵，我正好带在身上。给！” 林决明把口袋里的四千元拿出来，交给了小岛杞子。 小岛苏子皱眉说道：“杞子，你太不礼貌了！” 小岛杞子嘟着嘴反驳：“本来就应该找钱的嘛！哪里不对了？” 林决明没有在意，目光都放在我妻菊苣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我妻小姐，按道理来说，我新搬来，应该是我给邻居送礼物，现在却反过来了。” “才没有那回事！昨天承蒙大林君的照顾，我本来就该表示谢意才对。“ “昨天发生什么事情？菊苣姐，他怎么照顾你了？”小岛杞子问道。 “这个，回去再说好吗？”我妻菊苣面露难色。 林决明对小岛杞子说：“药已经买了吗？” 小岛杞子瞪眼：“当然啦，我可是说到做到，放学回来的路上，我就买了！放在书包里，我明天就开始吃给你看！” “那明天见吧，先这样吧，我还要回去帮王师傅做晚饭，失陪了！” “那真是打扰了，你忙吧！我们也回去了！”我妻菊苣说道。 林决明光上门，然后拿着礼物盒回到门诊。 正在厨房忙活的王大爷看了一眼，说道：“是来送礼的？” “对。” “那你下次还要回礼，岛国人的礼物文化很盛行，比我们国内都盛行。” “我知道。” 因为林决明是学日语的，对岛国文化多少有所了解，只是很多事情还是第一次体会，感触还是挺深的。 下次还得回礼才行。 ------------------------------------- 晚饭的菜色十分简单，蔬菜沙拉、煎鱼块、米饭、骨头汤。 林决明虽说并不是擅长厨艺，但在旁边看一眼，差不多就会了。 为什么王大爷一定要先做一遍给他看？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年纪大了，在饮食方面有诸多禁忌，这些禁忌必须让林决明知道，以免以后交给他做饭后，会因为调味料放多了，放错了而出现问题。 林决明吃完饭后，把对门邻居送的点心拿出来。 “王师傅，你要不要吃？” “大福太甜了，你自己吃吧。” 吃完饭后，王师傅收拾了一下餐桌，然后就坐在一楼诊室的沙发上，看电视。 林决明端着一杯热茶走到院子里，一边绕着房子走动，一边吃点心。 这种被称为“大福”的点心其实就是糯米丸子，里边包着各种馅料。 林决明之前来岛国第一天，曾经就吃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妻菊苣做的大福。 嗯……无论是口感和味道，和跟人家店里卖的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这好歹是亲手做的，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十个大福，很快就吃完了。 林决明正准备回去再倒一杯茶的时候，有人轻轻拍门。 他走到门后，说道：“我们已经打烊了，请明天早点来。” “是我啊！笨蛋！”小岛杞子的声音。 林决明开门一看，站外站着的果然是小岛杞子，就她一个人，穿着蜜黄色的连衣裙。 “杞子，你太过分了，居然叫救命恩人做笨蛋！”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口气和苏子一样！什么救命恩人？真是敢说，我可是付过钱的！我才没有欠你什么！” 小岛杞子说着拿出一个小药包。 “看吧，快看，这就是加味逍遥丸，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她撕开包装，一口气将药粉倒入口中，然后拿起一个水壶，仰头灌水。 “哈……我吞下去了！给你检查！” 林决明拿过包装袋一看，确实是加味逍遥丸没错。 “你明天的生理痛应该会有所好转，但还不会完全好。”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专业的。” “我才不信！”小岛杞子往后退开，“你早点把钱准备好，等着交给我吧。哈哈哈！” 对门的公寓外门开着，小岛杞子跑回去，把门给关上了。 林决明摇摇头，笑道：“我的钱哪有那么好赢。” 正准备回去，蓦然感觉有一股异常的目光，从右侧的方向射过来。 林决明扭头一看，察觉几米外的电线杆下边，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人站在阴影中，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那里了。 “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影走上前，幽幽地说：“你是华人吧？” 她说的是中文。 第9章 五十岚野艾 那是一个长发齐腰的漂亮女生，二十岁左右。 穿着黑色短袖和白色短裙，外披一件白色的无袖皮背心；身材中等，大概一米六五左右，但一看腿型和妆容就知道不是纯种岛国女人。 “有那么明显吗？”林决明用中文回答，“你也是从国内来的？” “八岁之前，我还是华人，后来就不是了。” “哦，你是跟着父母过来的新移民？”林决明问道，“我叫林决明，你怎么称呼？ “我现在的名字叫——五十岚野艾。” “哦，以后请多指教，五十岚小姐！” 五十岚野艾噗嗤一笑，道：“跟我不用来这一套吧。” “来这里几天都习惯了。”林决明也笑了，“五十岚小姐是……艺人？” 他发现野艾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黑色盒子，看上去像是吉他盒。 五十岚野艾拍了拍吉他盒，道：“艺人？现在还不是。我是武藏野大学大二流行音乐系的学生，刚刚结束学校的社团活动回来。” 她指了指斜对面的我妻公寓，道：“我也住在我妻小姐那里。刚才看到你在跟杞子说话，所以我站在旁边偷听了一下。” “我的口音有问题？” “那倒不是。”五十岚野艾点了点嘴唇，“走路姿势，发音习惯，各个方面都有国人的痕迹，这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 “原来如此。” “你是来针灸馆打工的吗？” “差不多吧。” “你也会针灸？” “略懂，还过得去。” “你刚才在跟杞子说什么？她刚才好像还拿出什么吃了。” “哦，那个……不好解释，你回去碰到她，可以亲自问她。” “你该不会和杞子之间有什么不正当来往吧？” “什么不正当来往，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应该明白的，不用我说说破吧？我和杞子是好朋友，我不允许别人欺骗她的感情！”五十岚野艾瞪眼。 “五十岚，你误会了，我和杞子只是在打赌而已，哪有什么不当正来往。” “哼，无论哪个国家的男生都一样，都只想着占女生便宜！”五十岚野艾甩了个白眼，“我以后会监督你，不会让你做出伤害杞子的事情！” “欢迎监督，欢迎监督！”林决明苦笑。 五十岚野艾忽然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道：“我回去吃饭了！” “再见！” 五十岚野艾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抬手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林决明，给我老实一点！”她比划了一下开枪的动作。 林决明看着五十岚野艾走到我妻公寓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八岁来日本，现在中文还能说得这么标准，果然学语言要从小开始，一旦掌握就不会轻易忘掉了。 对于五十岚野艾对自己的质疑，他倒没什么放在心上。 刚才自己和杞子大晚上私下见面，确实容易让看到的人往歪处想。 不过，等五十岚野艾回去跟杞子聊一下，误会应该就能解除了吧。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林决明起床，准备早餐，和王师傅一起吃过早餐后，就和昨天一样开门营业。 他把“営業中”牌子挂到门上的钩子上，然后回诊所和王师傅一起整理诊疗床和各种需要用到的工具。 “昨天我看过你的技术，确实不错，今天就你来给一些病人扎针吧，我相信你能胜任的。” “好的，王师傅。” “虽然有些老客户认准我的技术，会提出让我亲手下针，但我下针之后，你可以帮着行针，相信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的。” “没问题。” 之后，陆续有客人过来，基本都是退休的老年人。 不过，林决明注意到，这批客人和昨天那一批对比，好像没几个是同一人。 等没客人的时候，林决明向王师傅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岛国老人退休金不多，来一次针灸馆收费一万多，他们怎么可能天天来啊，大部分都是一周来一次，只有个别的一周来两到三次。那种天天都来的，几乎没有。” 正说着，忽然来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穿着黑色长裙，黄色上衣，短头发，看起来十分朴素。 她满面愁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早上好，我是这里的针灸师王师傅，初次见面，请问如何称呼？”王师傅上前问道。 “野田良子。”野田良子点点头，“我是经人介绍过来的。请问……你这里可以治疗不孕症吗？” “哦，请先坐下慢慢谈！” 王师傅给了林决明一个眼神，林决明立即将一张椅子搬过来，给野田良子坐下。 “请问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吗？确定是你的身体问题吗？”王师傅问道。 “是的，我和我丈夫都去医院做过详细检查了，他的身体没问题，问题出在我身上，说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你和你丈夫结婚多少年了？” “今年刚好满十年了。” “一直没孩子？” “是的，十年来一直没有孩子。我丈夫提出，如果我还是无法怀孕，就打算和我离婚，因为他很希望有一个孩子。” “你平时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两年前，曾经曾经湿疹，治疗过很长时间才好。” 野田良子伸出手臂，展示手背皮肤上的星星点点的暗红色斑纹。 湿疹虽然已经治好了，但是那些斑纹却永远地留下来了。 “好的，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请到那边的床上躺下。” 王师傅的诊断手段是腹诊，就是用手按压病人腹部不同区域，然后问病人痛不痛，从而由此诊断病因。 之后，他又让病人张嘴伸舌，进行舌诊。 王师傅似乎并不擅长脉诊，林决明没见他使用过。 “舌苔很白呢。”王师傅说道，“野田女士，你有哪里怕冷吗？” “是的，我经常感到大腿和腰部凉凉的，尤其是冬天，必须捂着热水袋，不然会特别难受。” “我明白了，这是身体虚寒引起的，我可以给你使用灸法，来帮助你缓解这个症状。” “可以治好我的不孕症吗？” “呃，等你的身体不会怕冷后，应该是可以提高怀孕几率的。”王师傅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接下来，王师傅请林决明拉屏风挡住，他要给野田女士进行艾灸。 “我一时半刻走不开，如果来其他病人了，小林，就由你来下针吧。” “我明白了。” 林决明正对着大门口张望，却许久都不见新的客人上门。 已经十二点了，于是他去弄了午饭，然后又回诊所门口坐着等。 还是没新的客人上门。 他这次不等王师傅吩咐，就走到大门口，准备将木牌翻过来。 这时，小岛姐妹出现在右边的路口。 “等一等！”小岛杞子叫道。 接着，杞子跑过来，苏子紧随其后。 “怎么了？”林决明笑问。 第10章 《好想大声说爱你》 穿着水手服校服的小岛姐妹先后走过来。 “打扰了！大林先生！”小岛苏子说道。 小岛杞子加快脚步，率先来到了林决明面前。 林决明笑问：“杞子，你又要来表演当场吃药了吗？” “才不是，我有问题想问你。” “问吧。” “为什么吃了那个治疗更年期失眠症的汉方，我今天可以在体育课参加团队训练了。” “哈，这算什么问题？”林决明一脸懵圈。 小岛苏子微笑着说道： “是这样的，大林先生，杞子昨天中午从针灸馆离开后，下午又开始出现生理痛了，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厉害，属于正常的疼痛程度。后来，晚上她吃了买的汉方，今天早上起来，说几乎没感觉到痛，上体育课的时候甚至忘了自己在生理期，参加了跑步训练。她过去生理期，体育课从来都是请假休息的……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她事后也被吓到了。” 林决明听完苏子长长的解释后，点点头，看着杞子，道：“这是好事啊，这说明服药后有了疗效，不是吗？”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治疗更年期失眠症的药，可以治疗生理痛啊！”小岛杞子重复发问。 “因为对症，所以就会有效，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汉方药盒上印着的功效，和实际上的功效，不一定是符合的。” 小岛苏子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权威也有错误的时候。我明白了。” 小岛杞子的脸一块红一块白，道：“可恶，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打赌，我岂不是要输了吗！” “那个，杞子，身体健康重要，还是损失那点赌金重要？你难道不会计算的吗？”林决明笑道。 “为什么你又叫我杞子，我们有那么熟吗？” “以后我们都是邻居，肯定很熟啊。” “真是明目张胆的理由！” “杞子，不要对大林先生无礼，人家治好了你的生理痛，你应该心怀感激。”小岛苏子劝说道。 “我才不要呢，现在我的生理期还没过，还有两三天，输赢还没有定数！我是不会认输的！”小岛杞子握紧了拳头。 “今天的药，先拿出来吃了吧，一天至少吃两次。”林决明提醒道。 “吃就吃！看着！” 小岛杞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撕开包装后就直接倒入嘴里。 接着，她又打开自带的水壶，猛喝一口气，把药粉给吞下去。 “厉害！这吃药的姿势真是越来越专业了。” 小岛杞子吐舌头：“就算你当面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林决明岔开话题：“为什么你们中午都会回公寓？一般午休不是在学校吗？” “因为我们的学校很近，离公寓只有几百米远。”小岛苏子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是武藏野北高校。来回很方便的。” “我们都不带便当，中午当然要回来，虽然学校也可以订餐，但还是我妻小姐做的午饭比较好吃！”小岛杞子连珠炮地说。 “哦，是这样嘛？有机会我也想试试看我妻小姐做的午饭啊。”林决明含笑道。 小岛杞子眯眼盯着林决明，道：“你这家伙……该不会对我妻小姐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不过，这也怪不得，像是我妻小姐那样的大美人，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想要得到她。” “杞子，你不要乱说，被听见就糟了！”小岛苏子露出慌乱的神色。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林决明苦笑。 “你要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随口说出来呢？”小岛杞子一副名侦探上身的模样，伸手指着林决明的脸。“快点承认吧，你这个偷偷摸摸的嫌疑人！” 这时，针灸馆那边有了新动静。 之前那个叫野田良子的病人，已经治疗结束，从里边出来换鞋子。 小岛苏子说道：“那个……大林先生还要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下次见！” 说罢，她就拉着杞子往回对面走了。 林决明回到门内，等野田良子出去后才把门给关上。 之后，林决明和王师傅一起吃午饭。 王师傅今天只吃了几口饭就不吃了。 林决明问道：“王师傅，你就吃这一点？” “今天，好像胃口不太好。”王师傅说道。 “没事，你把碗筷留下，我来收拾吧。” 林决明见王师傅离开餐桌后，往楼上走去。 “王师傅，下午不去公园了吗？” “有点累，今天不去了。” 王师傅扶着楼梯扶手，缓缓上楼去了。 林决明忽然觉得王师傅挺可怜的，自己没来之前，王师傅都是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生活……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后，林决明想要出去走走。 昨天下午出去转了一圈，但也只是去了北边那几条街，南边的街区还没去逛过。 戴上蓝色的口罩，林决明出门去了。 这一代各种医疗机构真的很多，小型医院、理疗馆、美容馆，基本每一条街都有，而且不少机构都提供针灸服务。 王氏针灸馆这种老店，能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地区继续营业，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咦，这就是东京都立武藏野北高校的校门口，小岛姐妹就读的高中。 这个校门口，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总觉得自己在国内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 林决明站在门口盯了好一会儿，忽然拿出手机，搜索《灌篮高手》的湘北高中。 我草！ 怪不得觉得眼熟，居然和湘北高中的校门一模一样！ 原来，《灌篮高手》的主要场景，都是从这里取景的！ 那可是林决明中学时代最喜欢的漫画，没有之一。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那个看起来像巨大的物流仓库的篮球馆，不知道里边是不是和漫画里的一样。 明明两道闸门没有完全拉上，中间还留着半米的缝隙。 可惜门口挂着一个牌子：未经许可外人不得入内！ 此时此景，要是配上一首《好想大声说爱你》，那种瞬间穿越回到过去的感觉，简直没得顶。 阳光掠过发梢落在鼻梁上，空气似乎变得温热起来，身体也随之变得燥热。 马上要入夏了。 看来，今年这个炎热的夏天，自己要在东京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