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悬疑]》 1. 引子 《沉默的羔羊[悬疑]》全本免费阅读 走进钓鱼日钓鱼俱乐部那已经有些斑驳的栅栏门,顺着一条小路向前走,就看见一大片布满淤泥的河滩。 每到夏季的时候,河滩上的芦苇就会开始疯长,远远望去仿佛绿色湖泊一般,风起时,便微微漾起波痕。 芦苇丛中有一条木栈道,通往钓鱼日俱乐部开发出来的野钓平台,不过因为俱乐部经营不善设备年久失修,只有外围的设施还经常有人来游乐垂钓,里面的这个野钓平台几乎荒废,没有人来了,不过这里临近衡江,在这里野钓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跟在他们的后面,悄无声息。 身前—— 陈宇走在木栈道上,手中拿着照明用的手电筒,为身后的朋友开路。 天色已经彻底坠入黑暗,手电筒惨白的光线吸引了大量蚊虫,在两人身侧环绕,“嗡嗡”的声音不断响起。 他拍死一只落在手背上吸血的蚊子,就听见朋友问了一句:“还没有到吗?” “快了,”陈宇回答道,“就在前面不远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快感。 个中原因却仅仅只是因为,跟在他身后的朋友没有察觉出他的杀机。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的杀人事件,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凶杀。 事情的起因是他怀疑身后的朋友,就是当年逼死女儿的真凶。 “嘎吱。” 脚下的木板发出了将要断裂的声响。 朋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了一句“快九点了”。 陈宇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时间就要到了,他感觉自己因为即将达到目的而兴奋,甚至出了一手的汗,以至于,他一时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掌心的汗水,而握不住待会儿要用到的钓绳…… 四年前——女儿死后,警方调查了辅导机构,也审讯了出事的司机。 当然,调查的结果也没有出人意料,就是自///杀,而且有监控视频证据,警察认为,陈宇的“他人预谋杀人想法”可能只是在女儿突然去世的打击下,做出的错误推测。 从此之后,陈宇陷入了焦灼,他整日用酒精麻痹自己,并神经质地回忆过往。 长时间旷工和酒精的依赖导致陈宇被学校辞退,他的妻子也因他萎靡不振自暴自弃,在本就深受打击之后,选择与他离婚。 而陈宇的父母早在很久以前便撒手人寰,所以,他可以说是——各种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女儿是初中去了那所辅导机构后,才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向来乖巧懂事的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并将其写进了日记本里,虽然陈宇并没有翻看过那本日记。 在陈宇的记忆中,女儿是带着日记本出门的,可是在女儿死亡很久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女儿的那个日记本神秘地不翼而飞了。 于是他开始怀疑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朋友——女儿辅导机构的老师。 虽然他没有证据,他也不需要证据,被酒精浸染麻木的大脑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反正他忍不住了,他必须要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一股微风吹过,将他飘远的思绪再次扯回。 他感觉自己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衣服也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 夏夜的风是热的,走在芦苇阵中的木栈道上,周围是长期没有人打理的湿地环境,更让人觉得湿闷,甚至喘不过气来,长长的芦苇叶有时还会越过路边的围栏,在不算宽阔的木栈道上,肆意伸展。 陈宇忍着内心的焦灼,抓了抓手上被蚊子咬出的肿块,声音中透露着一丝隐隐的颤抖道:“对了,你今天出来,和嫂子报备了吗?” 接着他又像是故意和缓气氛,好让他的目标放松警惕,笑着说了句,“可别是你自个儿偷跑出来的,那样我可就成了妨碍你和嫂子感情的罪人了。” “和很久不见的朋友出来喝酒钓鱼有什么好说的,”身后朋友说道,“倒是你,自从陈晓出事后,就……” 朋友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来。 陈宇扭过头,在朋友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满脸憎恶的表情。 同样的,他也就错过了朋友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的笑意。 手电筒的光线让他们的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它们相互缠绕在一起,像是无比亲密的朋友,又像是互相撕咬着的猛兽,在寂静的夜里,露着贪婪的本性。 一个想要杀死朋友的男人,一个虚情假意虚于委蛇的朋友,一场悄无声息 2. 第一章 《沉默的羔羊[悬疑]》全本免费阅读 「乌鸦是这个森林里的异类,所有的动物都不喜欢和它一起玩耍。」 「朋友喜鹊告诉它,是它身上羽毛的颜色不惹人喜爱,所以它才不受人待见。」 「于是乌鸦捡来了各种鸟类的羽毛,将它们插在自己的背上。」 「但乌鸦迎来的,却是森林里其他动物的嘲笑。」 「“即使插上再多好看的羽毛,你也不可能成为凤凰。”」 「第一次乌鸦失望了。」 「朋友喜鹊再次告诉它,是它走调的嗓音不惹人喜爱,所以才不受人待见。」 「于是乌鸦开始练习嗓音,然而它的嗓子哑了而且声音也一日比一日粗哑难听。」 「森林里的动物再一次嘲笑它。」 「“即使你再怎么练习,也依旧赶不上百灵鸟的歌声。”」 「“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森林里的动物异口同声地说道,“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第二次乌鸦又失望了。」 ——节选自苏矝望《沉默的乌鸦》 自习课结束,放学铃声响起,许阑馨将报纸上的连载小说看完,随后仔细叠好,收进了桌洞里面,最近她喜欢上了这篇小说,总是抽空看一点。 《沉默的乌鸦》讲述的是,十年前,作者苏矝望的初中同学在宿舍楼里自///杀身亡,而引起作者的一系列推测——到底是谁杀死了那个被比做乌鸦的女生。 而现在的许阑馨就是一名初中生,并且她感觉自己,也就站在那摇摇欲坠的边缘…… 教室里热闹起来,有人拿着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中,尝试从讲台上,扔进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里。 “砰。” 还剩下一口水的矿泉水瓶砸在许阑馨的桌子上,接着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下,随后弯下身子,捡起矿泉水瓶放进垃圾桶里。 许阑馨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临近垃圾桶的那个位置。 虽然垃圾桶里的垃圾每天都在倒,也没有什么异味,可是垃圾桶前这个单桌的座位,还是被人叫做臭臭位,连带着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学生,也会被称为臭臭人。 “臭臭人浑身都脏兮兮的,”他们总是这样说,“我们不和臭臭人一起玩耍”。 但是许阑馨知道,他们分明就是在说谎。 因为之前也有人坐过这个臭臭位,可是依旧有人愿意和那个臭臭人一起玩耍。 “切,没劲,”讲台上,一个男生撇撇嘴说道,“下次应该直接扔到她的头上。” “反正不管你对她做了什么,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个不会动的布娃娃。” 说到这,他们先是哈哈地笑了起来,接着勾肩搭背地向着教室外走去,不知道又要去干什么了。 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中,班上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或者说班上没有人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像是习惯成自然了,在不受欢迎的许阑馨身上,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就像苏矜望故事里那只不受人待见的乌鸦一样,最后孤独地走向死亡…… 许阑韾在心里劝着自己,放弃吧许阑馨,你不早就习惯了吗,你又不是有爸爸妈妈爱的小朋友,矫情什么,装可怜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不要矫情,不要哭,不要闹,不要装可怜。 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生存法则。 作为爸爸订婚后与妈妈一夜风流的产物,许阑馨对自己有一个十分精准的认知。 她的妈妈是插足别人生活的小三,而她是惹人厌烦的私生女。 与正常家庭的孩子相比,她没有什么资本去苦恼,去争抢。 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教室里逐渐变得空荡,同学们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欢笑着走出教室。 许阑馨将书本放进背包,双肩背上,独自一人走下楼梯,出了校门。 放学后,她总是一个人走回家里,家里正常没有人,没有饭,没有钱,她就饿着肚子写作业,实在困了就抱着被子在门口的沙发上睡,等着妈妈回来。 妈妈有时候整晚不回家,她用爸爸给的抚养费在外美容逛街,幻想着自己会有一天踩掉正室,嫁入豪门。 许阑馨知道妈妈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但她并不阻止,她只是默默的看着…… 从学校到许阑馨家要经过一段靠海的公路。 公路距离海水很近,甚至没有护栏,跨过几块礁石,下面就是波涛起伏的海面,再往北百多米,就有一处供旅客游玩的沙滩…… 傍晚,坠日那样红艳,明晃晃的红和夺目的金,给周围积压的云层染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 许阑馨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波澜壮阔的大海。 天边传来海鸥的鸣叫,尖锐刺耳,而光线逐渐浓烈,倾斜地洒入海中。 她向着公路临海的边缘靠去,不知不觉中她站在了礁石上,敛起眸光,看向那像是在发光的海面。 前面是她向往的光亮,后面是她不受人待见的一生。 向前一步,一切痛苦将会结束,向后一步,生活还会有着无数可能。 她站在那里,攥着拳,身子微微颤抖着。 “明天要举办《沉默的乌鸦》签售会?” 就在她内心纠结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声音打破沉寂,也让许阑馨心中不断摇摆的天平轰然倾倒。 许阑馨心里想到,她不能再给别人带来麻烦了。 并且——一个人也不可能总是这样倒霉,事情也一定会有转机的。 在弄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之后,许阑馨抬腿想要回到公路上,可是长时间静止站立让她双腿麻木,忽然的移动又打破了平衡,她一时没有站稳,踉跄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她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便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海面上泛起斑斓的涟漪,平衡的支点被打碎,原本平静的世界转瞬即为喧嚣。 很快地,人群聚集,有人报警救人。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紧跟着女孩跃入水中的女人,吃惊的问道:“那是不是《沉默的乌鸦》作者吗?” 小城就是小城,稍有名气的人总会有人认识的。 “她为什么要跟在女孩身后跳下去?” “应该是去救人的吧……” …… 「以前上学时,她总是低着头,穿着不合身的校服,沉默地穿行于教室、校园。」 「后来,她早恋了。有了男朋友之后,她又是明媚的,似乎想将所有的情感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然而她却全然不知这个男人只是把她当作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听话的狗。」 「乌鸦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她身上的衣服和乌鸦羽毛的颜色是一样的,她不受人待见,终日龟缩自己影子的黑色里。」 「她被人称为乌鸦,而且——还是一只沉默的不受人欢迎的乌鸦。」 ——节选自苏矝望《沉默的乌鸦》 “苏矜望女士,听说你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你中学时代的一起学生自///杀案件,请问这是否属实?” “据说那个落水女孩在班里人缘并不好,这是真的吗?” “你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请说 3. 第二章 《沉默的羔羊[悬疑]》全本免费阅读 夜静静,悄悄的。 苏矜望拉开车门,抱着怀里的小包,坐到出租车里,说道:“去城阳村小区。” 车门关上,师傅一脚油门,车开得几乎飞起,将苏矜望刚刚走出的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远远地甩到后面。 苏矜望握着装有一万块钱的小包,神情微敛,向着窗外看去。 一盏盏街灯向后飞驰,明明暗暗的灯光映照在车窗上,落进她的眼底,一片斑驳,她整个人都处在光与影的交叠变幻之中。 “姑娘,”就在这时,坐在前头的出租车司机在开车的空闲里,抽空起了个话头,说道,“你这是去城阳村小区有啥子事吗?现在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可得注意安全。” “我是城阳村小区的人,”苏矜望将目光从车窗上收了回来,通过汽车前方的后视镜,正好看见司机向自己投来的探寻的目光,“我对那一块挺熟的。” “那也还是要留意安全,古话不是说了——小心才驶得万年船。”出租车司机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前面的路况,同时用一句老话结束了这场对话。 出租车驶上了高架桥,对面呼啸而来的轿车开着远光灯,明亮的光线一闪而过,耀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苏矜望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那装着一万块钱的皮质小包,心中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要说起苏矜望的身世,很多人都得道一声可怜。 她的父亲是个赌徒,母亲很懦弱,整个家庭中,唯一给予她亲情的人,就是她叔叔家的那个堂妹。 可是,现在这唯一一个给予过她亲情,会甜甜地叫她姐姐的人,也已经遭人杀害了。 她想,她也只有通过文字推断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除了十年前的同学自杀案件,她还想写本书探寻堂妹的死亡原因。 早些年是时候,苏矜望祖父还是有些钱的,只是后来家境每况愈下,到了苏矜望父亲这里,也只能说是小康,没有更多的闲钱供他挥霍。 在苏矜望的父亲还没有沾染上赌博时,他是一家公司的白领,花钱大度,长得也算还可以,轻易地就和苏矜望的母亲勾搭到了一起。 苏矜望的母亲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整天跟着几个小姐妹一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马路上压街。 正常人家的姑娘不都应该扎个马尾辫,捧着书本,坐在教室里认真学习吗?而苏矜望的母亲可好,跟着社会青年跑了不说,还年纪轻轻就被人搞大了肚子。 当然,苏矜望的父亲如果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她的命运可能也不会如此悲惨,只可惜——苏矜望的父亲就是个纯粹的花心大萝卜。 在苏矜望母亲怀孕的那段时间里,苏矜望的父亲迅速找了个新的床伴,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生下苏矜望的母亲知道了,她跑到苏矜望父亲工作的地方连哭带闹,直到苏矜望的父亲被辞退为止。 这种狗血事情的发生无异于雪上加霜,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也彻底玩完,像是一根细树枝,一折——“吧唧”一声就断了。 而苏矜望就是在这种压抑环境下长大的,能够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位知名作家,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姑娘,”就在苏矜望意识逐渐飘远时,出租车司机的声音从前座响起,“前面就是城阳村了,你要在哪下车?” 苏矜望通过挡风玻璃看了眼街灯下,那被铁锈糊住的栅栏门说道:“就这吧。”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计价表说道:“一共十五块五。” 苏矜望用手机扫了出租车前座上挂着的二维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随后说道:“转过去了。” 然后她推开车门,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 这里本是城阳村的旧址,是一个城中村——一个建成于五十年前的老旧小区,经历多年的风雨摧残后,已然变得有些破烂不堪了。 苏矜望沿着深灰色的水泥地,走过一栋栋破旧的房屋,最后——在一栋三层的单元楼前停住了脚步。 此时已经入夜,昏暗的街灯是照不进这个老旧的小区的,当然,这个小区里也不会有人维修小区内那些照明的灯泡。 苏矜望看了眼那已经破败腐朽到只剩下个轮廓的单元门,随后抬腿走进楼道。 在正对单元门的那堵墙上还有原来留下的垃圾投放井,不过由于后续细菌大量繁殖、蚊虫老鼠增多等等一系列问题,早已经被封禁了。 如今,墙上还留有当时封禁的铁锁,不过——却也和门口的单元门一样,锈的不成样子了。 斑驳的墙皮上附着着一些霉胎,台阶上露出了水泥内的金属骨架,楼道窗户外攀爬着爬山虎,遮挡那本就不多的光亮。 这里是苏矜望幼时的家——她父母现在生活的地方。 所以,她早已对这一切破败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走上了二楼。 “草,他娘的是不是你把老子的钱藏了起来!” “贱人,老子打死你……” 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哀嚎同时响起,模糊地在楼道间回荡。 苏矜望识得这两个声音,她暗骂一声,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上了顶楼。 拿着钥匙的指尖在不断颤抖,几乎让她对不准门上的锁孔。 她知道是过去的记忆又在作祟,她本不应该害怕的,她已经长大了…… 想到这,她没有再迟疑,钥匙在锁孔里快速旋转一周,接着她猛地拉开了房屋的大门。 那个她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手中正提着一个喝空了的酒瓶,骂骂咧咧地抬起了腿,一脚踹在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