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爸爸又拉群了》 1. 第 1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十月九日，天气晴朗，心情阴霾。 高耸入云的办公楼里，打工人各个面带菜色、目光呆滞地坐在工位前，仍没从假期骤然结束的痛苦中回过神来。 “滴~”，九点五十九分，作为打工人之一的苏幕遮刷开办公楼的大门，不急不缓地来到工位。她放下背包、取出电脑，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接水，回来途中，与手捧咖啡、双眼通红的内容组彦祖过道相逢。 “曾经有一个真挚的客户躺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他走了，我也没有珍惜，世间最爽的事莫过于此。” 彦祖对着苏幕遮深情地说完这段台词后哈哈大笑，然后端着咖啡从旁飘过。 亲切的招呼后，苏幕遮捧着水回到贴着“安度余生”铭牌的座位，准备打开电脑浏览下邮件和资讯，与大家一起度过这段阵痛期，但刚按下开机键，桌上手机蓦地一震，一个名为“营销创意小分队”的群突然弹出一条消息：“Steven和人打起来了。” 此消息一出，方才双眼失焦、行动迟缓如树懒的打工人们，瞬间精神抖擞神魂归位，他们上面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下边键盘不辍运指如飞，堪称当代六指琴魔。 “和谁？” “在哪里？” “为什么打起来？” “结束了吗，谁打赢了？” “怎么打，扭打？还是拳击式扑打？” …… 原本安静如鸡的群里，消息顿时如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苏幕遮被满屏的消息晃得眼疼，暂时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打算喝口水缓一缓，但水还没到嘴边，就被同桌阿吹一把拉起，“走，我们去瞧瞧。” 苏幕遮低头一看，“楼道厕所边，速来”的消息正从手机屏幕上飘过。 当苏幕遮和阿吹赶到的时候，打架的双方已经被劝住了，或者说是被架住了。 只见楼道内围观人群乌泱泱一片，但中间分出了一条清晰的楚河汉界，两位当事人各站一边，身后各缀着四五个同事，同事一边劝说一边拔河般紧紧抱住他们的腰和胳膊，生怕两人再一次发生肢体搏斗。 “陈志新，你发什么疯！”说话的人是一组销售主管Steven，他脸颊一侧略有红肿，像是承受过一击重拳。 “我为什么发疯，你干的龌龊事你自己不知道吗？”陈志新吼道，他是Steven组下的一名销售，平时为人低调，待人和善，加上毫无攻击力的憨厚长相，没人能想到他会在国庆结束的第一天，在厕所旁伏击上司并且重拳出击。 “我要的是业绩，不是抱怨。”Steven比陈志新矮了一个头，在打架上落了下风，企图用上司的威严来震慑住对方并且挽回颜面。 但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陈志新，他额角青筋暴起，一个猛起向前扑去，喊道：“我为什么没业绩，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由于陈志新本就身形高大，又被怒气所激，此时力气大得有点不可思议，身后四五个劝架的同事也被他拖着向前移动了几步，几乎要被他挣脱，眼看着事态要往不可控制的情况发展时，苏幕遮看到HR带着保安大哥出现了。 身形高大的保安大哥挤进人群，像一堵坚实的墙挡在陈志新的周围，虽没有采取什么强制性措施，但无形之中给人一种不能轻举妄动的压迫力。HR小姐姐身形小巧，一张端庄的鹅蛋脸充满了亲和力，她来到陈志新身边，眼神温柔，语气关切，全身的肢体语言无不充满了对他的关怀和理解，三言两语之下成功说服其去办公室解决问题。 一场一触即发的办公室大战瞬间被一套怀柔政策消弭于无形。 阵地转移到HR办公室，围观和拉架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回到工位一边干活一边打开通讯工具探查小道消息。苏幕遮和阿吹在人群中对视一眼，而后一齐向厕所走去。 来都来了，怎么都得先上个厕所再回去。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女性友谊是从一起上厕所开始的，那长大了之后，这个优秀的“传统艺能”仍将持续。 俗话说，一起上厕所的女孩子，关系总不会太差。 当苏幕遮擦完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取出手机划开屏幕，看到客户发来了国庆前的方案反馈。身为这个方案的策划，苏幕遮当下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周围状况，直到阿吹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才回过神来：“怎么？” 阿吹附耳轻声道：“看前面，有陌生帅哥。” 苏幕遮抬头，一个十分优越的背影撞入她的眼眸。 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纤长而舒展的骨骼，一件简单而合身的白衬衫覆于其上，更显其挺拔的轮廓。 她的脑中无端浮起一尾白羽仙鹤。 但她无缘得见这尾鹤的真容，他往右一拐，无声而迅疾的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 “那边是产品部。”阿吹看着帅哥消失的方向，笑眯眯道，“我去打听打听。” 苏幕遮很想帮她一起调查这只“鹤”的身份，但此时实在是无暇分身，因为她的厨电客户正在群里发疯。 “目前这个方案不够大不够隆重。” “希望能在短视频、问答和推荐三个平台进行联合宣发。” “再配合地铁推广，最好能请一位当红明星来制作tvc进行投放。” 苏幕遮额角无声地滑下三滴汗，想这客户的脑袋里可能是一首天花乱坠到离谱至极的滑稽狂想曲。 她立刻私戳了自己这边负责该项目的销售，“CC，群里的消息看到了么，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下的brief里没有这些需求，而且目前预算不可能完成三平台+地铁+明星TVC这样的大制作，要做的话，预算至少要再加一个零~” CC很快发来了消息：“我刚问了对方的市场小张，她说他们公司早上紧 2. 第 2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十月十日，天气晴朗，心情，咦，心情艳阳高照？ 上班的第二天，苏幕遮再次踏入公司之时，发现公司昨日的萎靡之气一扫而光，众人脸上疲态尽消，尤其是女同事，妆容精致，衣着优雅，比平时漂亮了一大截。 苏幕遮就职于国内头部互联网公司，该互联网公司有十几个app矩阵，从推荐、问答到短视频，布局甚广，在业内有独角兽之称。公司选址在城市繁华地带，办公楼与大商场相连，从电梯下来就可以直接冲入商场购物消费，咖啡、美妆、电影院，各大衣服包包品牌一应俱全。所以，也许在人们美好的想象中，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的人应该西装革履、妆容精致，是一群每天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精英人士。 但其实不尽然。 事情是这样的。 一般新人刚来公司那会儿，不管男女，的确是每天妆容精致，穿着讲究，谦和有礼，一颦一笑都仿佛有法度，经过之处，更是洒落一片怡人芳香。 这样的状态大概会维持一到两个月，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事态会开始慢慢进入到一个下滑期。 某一天，会忽然发现男同事的头发不再像以前那样笔挺有形，而是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额前，女生的唇色和面容也逐渐暗淡，甚至美丽的大眼睛前面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黑框眼镜，不再如以往那般拉丝放电。衣着也不似先前那般讲究，剪裁精美的西装裙子变成了以舒适为主的个性休闲服饰，甚至有些同事会在桌子底下备着拖鞋，一到办公室就换上。总之，整个事态在此期间会进入一个全面恶化的阶段。 最多半年，一切将彻底跌入谷底，同事们会卸下所有伪装，开始素面朝天坦诚相见，懒得再为日日相对的同事穿衣打扮擦粉抹脸，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和化妆品的钱。 当然，除了要去见客户的那天。 去见客户的那一天，同事们会立马回到刚进公司第一天的状态。 可是也不可能今天所有人都去见客户，苏幕遮有些惊艳于眼前的景象，直到阿吹在她耳边道：“鲶鱼效应。” “鲶鱼？” “就是昨天新来的产品部总监——李煜端这条大鲶鱼。” 原来如此，苏幕遮恍然大悟。 这时阿吹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眼，眯着眼睛道：“咦？苏，你今天也有点不一样哦。” 苏幕遮虚咳了一声，道：“我今天要去见客户。” 阿吹挑了挑眉，弯起嘴角道：“不对不对，你以前去见客户可不这样哦。”说着她抬手往自己眼睑上比了比，然后轻声说，“这里。” 苏幕遮的那个地方抹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眼影，像天色落下去之前的最后一抹微弱霞光。 她长着一张难得的古典美人脸。 眉眼优越、皮肤白皙，就算不施粉黛也足够好看。平时出门见客户，她涂个口红、遮下黑眼圈，很少再去做其他装扮，不会像今天一样，在眉眼之上描画，霞光之上还似有若无地飘着一层细细的流雪，温柔又明艳。 “不管是那李煜端还是客户，都能一举拿下！”阿吹肯定道。 苏幕遮从不是个自卑的人，但真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也一直都没怎么学会坦然接受他人夸赞，即便知道对方是真诚的护短偏爱，但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也总是“没有没有”，而不是“谢谢”，加之的确被戳中了某些隐秘心思，平添几分心虚。 苏幕遮忍住心虚和要说“没有没有”的冲动，笑着轻轻捏了一下阿吹的脸，拿上电脑和销售阿智一起溜出门了。 这次要见的客户叫燃宇，是一家游戏公司，更准确的说，是一家去年刚冒头的小型游戏工作室，它在去年年初上线了一款星际手游，小爆了一把，迅速在业内声名鹊起。 阿智联系到了他们市场部的人，希望能有所合作。目前与对方还没有聊到很深入的地步，此次前来主要是做客情，给他们介绍公司旗下几个头部app情况，包括用户量级、覆盖领域、优势功能、以及过往策划运营过的成功案例，希望能够达成初次友好接触，为今后的深入合作打下基础。 这家游戏工作室比较偏远，他两花了将近一小时才来到对方所在的大楼，大楼在一个旧小区里，小区构造比较奇怪，两人在下面转了一圈才找到对应楼栋，乘着一个破旧的电梯来到七层。 若不是看到网上那款游戏产生的流水，苏幕遮疑心这家公司即将倒闭跑路，更不可能有钱做游戏推广。 进去之后也没有前台，阿智打电话给联系人，才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出来，同他们打招呼。 “这个地方比较难找，两位费了不少功夫吧。” “没有没有，我们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上来了。”阿智眼也不眨地回道。 “行，那两位先随我到会议室坐一会儿，我喊上市场负责人和团队小伙伴，咱们五分钟后开始会议？” “可以，您安排。” 那人带着他们穿过几个廊道，两边墙上贴满各种游戏以及二次元相关的图片，柜子里摆满手办，室内灯光明亮，将方才旧小区和电梯的破旧感一扫而光。 途中，路过一个房间，苏幕遮透过窗户无意间往里看了一眼。 室内有一张宽阔的桌子，桌上并排立着三台大屏显示器，那后面坐着一个人，但被巨大的显示屏遮挡，只能看到一双长腿从桌下伸出来。 视线随着步伐逐渐变换，慢慢的，那人从屏幕后冒出来。 他有着宽阔的身形，随意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一顶同色棒球帽扣在头上，帽檐之下的侧脸锋利如削。 他的背脊微微弓着，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直视前方，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像是原野中一匹瞄准了猎物后、蓄势待发的狼。 那种浑然忘我的进攻和专注，吸引了她的目光。 直到屏幕前的那人似有所觉，冷不丁地抬头一偏。 电石火光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陡然相接。 不知是他的眼神太过犀利 3. 第 3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苏幕遮吃完午饭回到公司已经将近两点，一进门就见阿吹在工位上低头划拉手机，嘴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她放下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听清了阿吹的自言自语。 “想我一个A大毕业的，竟然沦落到天天趴在这扫黄，真是没脸回去见老师。” “我从小到大认真学习，毕业后努力工作，现在却被资本家和甲方联手压榨得连男朋友都没时间谈一个，性生活也没有，竟然还要在这里扫黄。” “我以后要开一家黄网，要把总部设在印度！” 苏幕遮越听越好奇，忍不住凑过去问：“怎么了？” 阿吹把手机一转，说：“你看。”手机画面是一个纸尿裤品牌的视频挑战赛。 这是阿吹在国庆前接下的一个纸尿裤项目，该项目主打线上短视频挑战，在相应主题tag下，使用为该品牌定制的贴纸制作萌娃视频，通过视频的互动宣传来增加品牌的亲和力和知名度。数据最好的三个视频可以获得品牌方准备的丰厚礼物。 这个项目很不幸的在国庆期间落地，阿吹整个国庆都没怎么过好，既要审核各项前期物料，督促达人按时上传引流视频，又要监督各种数据，更没想到的是在此期间还涌现出了黄色视频…… 虽然平台有机器和人工审核，但还是被许多狡猾的擦边视频给逃脱了。为了不玷污品牌的清白形象，身为项目负责人的阿吹，只好化身鉴黄师，每天睁大眼睛趴在挑战赛下面看有没有人传黄片，肉眼扫黄以将不法视频在第一时间识别消灭。 “苏，我腰酸背痛胳膊僵。”阿吹头一仰，瘫倒在座椅上，“感觉自己快死了。” “我来帮你松快松快。”苏幕遮笑着从位置上起身，一边挽袖子一边说。 一听到这话，阿吹“腾”地一下坐直了。 当苏幕遮的手按下去的时候，阿吹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啊，我没了~” 她闭着眼睛，一脸的沉浸和享受：“这手法，不当技师真是可惜了。你说我们大学就是斜对门，怎么就没早点认识呢，真是错过太多。” 苏幕遮笑道：“谁叫你不来我们中文系转转。” 十分钟后，阿吹精神抖擞地继续扫黄，苏幕遮回到电脑前，研究一个新来的案子。 但刚坐下，plan里弹出会议提醒，她马上抱着电脑去会议室，开完会出来，昨天的厨电客户又在群里改需求，过了一会儿部门领导又拉起了一个临时会议，结束后分城市的策划找她咨询了几个问题，回复完这边，“营销创意小分队”群又弹出了消息。 这个群是苏幕遮所在的营销创意部的一个微信群，由策划、内容、设计三个组的人员构成，大家平时会在群里讨论工作，也会各种扯皮吹牛聊八卦，气氛颇为融洽。 设计小笛：“我已了解到此次斗殴事件的真相，据说是Steven把志新挖掘的客户登记到了Mary的名下。” 内容蒜苗：“原来如此，涉及到利益，难怪会闹到伤筋动骨。” 设计大海：“HR跟他谈了后怎么说？” 设计小笛：“听说要把志新调到销售二组，以后不归Steven管。” 策划阿吹：“那Steven呢？” 设计小笛：“貌似对他没什么动作。” 内容彦祖：“我怀疑其中有py交易。” 内容蒜苗随即发出一个律师函警告的表情。 由于以前工作中，Steven经常给他们营销创意组提出不靠谱的需求，项目没谈成还会暗地里甩锅，给过大家非常不好的工作体验，大家本就心中颇有微词，此时借着志新事件在群里一阵鞭挞和调侃。 一番调侃，时间已将近七点，苏幕遮看着一片空白的PPT，为自己默哀，然后思考要不要先去吃个饭，再回来加班。 三秒钟后，她关上电脑，决定下楼吃饭。 阿吹是本地人，晚上一般都是带着电脑回家吃饭和加班，所以苏幕遮晚上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吃饭。由于今天没有什么胃口，她没去商场的地下美食广场，也没点外卖，下了电梯后直接出门右拐去了便利店，打算买个饭团和酸奶。 临近门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另一只手去推前面即将合上的门，在即将要触到门时，门忽然停住然后自动往里打开。 猜到是里面的人帮忙拉了一把，她抬头说了声“谢谢”。 只是看清那人的瞬间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是他，李煜端。 “不客气。”他清清淡淡回复了一声。 他的嘴角有轻微的上扬，但并没有构成一个微笑的表情，只是对一个陌生人得体的社交礼仪。 苏幕遮在那个瞬间忽然涌起一个念头，想要开口跟他打招呼，毕竟曾是高中校友，现在又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可以正式认识并且理所应当的交换联系方式。 但理智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唐突的想法。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单方面认识对方呢？苏幕遮有种莫名的心虚。况且对有些人来说，在遥远的都市遇见校友会感到亲切，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可能只是徒增尴尬的寒暄而已。 片刻的犹豫，打招呼的时机悄然而逝，他身体微微一侧，跟她擦肩而过走向门外。 “喂，请问快递放哪里？”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回过神来，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正在等自己回复，忙道：“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家，快递您放我门口就行。” 收起电话，她往门外看了一眼，那个修长的背影即将再次消失在拐角处。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店里。 从冷藏柜里拿起金枪鱼饭团和黄桃酸奶，让店员帮忙加热了之后，她坐到便利店落地窗的桌子前，慢悠悠地吃起来。 在公司的大部分日子，都像打仗一样，数不清的消息炸弹目不暇接地向你扔来，烟雾弥漫嘈杂声震天，一天下来，常常方案没写几个字，但整个人已经耳朵起茧、精疲力竭。 唯有现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吃着饭，无需跟人对话，不必在意周遭，就这样隔着玻璃望着窗外车水马 4. 第 4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国庆后的第三个工作日，公司发出了年会节目征集的消息。要求每个部门出一个节目，并尽快把节目形式报上去。 苏幕遮所在的营销创意部自然也要报一个节目上去，众人在工位上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但没有一个人主动报名。 以前，组里有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妹子，妹子性格开朗，也乐于展示，到了年会组里就派她上台高歌一曲，但她去年辞职了，再也没有人主动上台献艺。于是去年，他们合部门之力，写脚本，出真人，搭棚打光，排练演习，拍摄剪辑了一组办公室搞笑视频，虽然在年会上播放取得了一致好评，但这工作之外凭空增加的巨大工作量让他们今年心生抵触、望而却步。 “要不我以部门的名义申请一份经费，给大家请个舞蹈老师，大家一起练三个月，年会上跳群舞怎么样？”林颖作为部门组长，最终提议道。 设计大海：“阿林，你太高看我们了，就我们这筋骨，给我们三年都不行。” 内容蒜苗：“我怕我上去，会把这辈子的脸全部丢光。” 唔，跳舞的提议无人响应，一时之间陷入了死胡同里。 就在这时，公司权志龙分龙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哼着小歌经过他们组，大海坐在过道边，一把抓住他，问道：“志龙，你今年要上台表演吗？” 权志龙分龙原名何景，因年轻时的朋友圈照片酷似权志龙而得到这一称号。他曾在韩国做过练习生，并且最终成功成团出道。但很不幸的是，团糊了。 幸运的是，他是个富二代。 他爸非常高兴他能回国，已准备好让他继承家族产业，但奈何何景还有一个未竟的梦想——成为动物饲养员。这一梦想遭到了他爸的强烈反对，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子关系来要挟，但何景还是毅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给动物园递上了简历，只是第一轮海选，他的简历就被涮了下来。 按理说，他该从此继承家业回归正途，但不知为何又来到了这里当销售。反正此事至今成谜。 “表演个屁。”何景乐呵呵道。 “你今天西装笔挺的干嘛去了？”大海问道。 “帅吧。” 小笛侧头看了一眼，道：“衣冠禽兽。” 听到此话，众人一阵叫好。 跟他来这里上班的原因一样成谜的还有他的性格，至今没人明白，为什么曾经想要当动物饲养员的人性格会这样既黄且骚。不过不明白不要紧，只要是损他的，大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是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销售富贵也一身靓装出现，自信满满道：“我今天也是衣冠禽兽。” 小笛画着设计图稿，头也不抬道：“你配不上衣冠禽兽。” 富贵：“那我是什么？” 坐在一旁的蒜苗接口道：“只是禽兽。” 众人发出一阵爆笑。 总之，由于话题跑偏，那天早上根本没商量出来组内到底搞什么年会节目，一直到了周五下班，也没有确定下来。 转眼到了周六，高中校友会地点定在城市中心的一家饭店，离苏幕遮她们住的地方就两三站地铁的距离，所以她两早早地就到了。 宽敞的包厢里摆放着两个大桌子，大概可以坐下二十几个人，但大部分人都还没到，只有其中一个桌子坐着几个。 苏幕遮和翩翩不太认识他们，有点犹豫是要坐过去，还是坐另外一桌，但是没等她们决定好，那边的人率先注意到了她们，热情地同她两打招呼。 事已至此，她们若是不过去一同坐，未免显得太刻意。 “两位来得有点早，冯成在下面张罗菜，你们想喝点什么？”其中一人问道。 “茶就可以。”苏幕遮看到桌子中间正摆着一壶大麦茶。 “我也喝茶。”翩翩道。 她们落座后，先来的几个人主动进行了自我介绍，从姓甚名谁，到自己是高中几几届毕业的，以及目前所在的公司行业，出于公平和礼貌，苏幕遮她们也马上自报了家门，等相互交换完信息之后，大家顺势聊起了最近高中学校搬迁的事，说回到母校，一切就变得自然和亲切了起来。 等冯成忙完上来的时候，这桌的气氛已经相当融洽了。 “六点半一到，咱就上菜。”冯成说，然后转向翩翩，“对了，阿姨让我带的东西我放这边，一共三个袋子，你跟我过来看一下，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拿，也别拿漏了。” “我来了，冯妈妈。”翩翩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我去你丫的。”冯成笑骂道。 等到翩翩回来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有些人本来就相互认识，一见面就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三五成群，有相互恭维商业互吹的，有聊各自行业近况的，也有谈一些琐碎趣事的。苏幕遮和翩翩一边听着他们聊天，一边等着开饭，干完饭把东西扛回家，这一天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就在苏幕遮闻到一阵豆腐香、心想终于上菜了的时候，耳中仿佛飘进了煜端两个字，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看到坐在她前面的冯成站了起来，朝门口招手，道：“煜端，这里。” 苏幕遮回头看了一眼，真的看到了那个修长的身影。 冯成把李煜端揽到自己身旁的空位坐下，然后跟大伙介绍：“这是跟我一届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哥们，李煜端，刚从美国回来。” “美国的工作福利待遇可比国内好多了，哥们怎么回来了？”场中比较活跃的一人问道。 李煜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倒是冯成替他说道：“父母亲戚好友都在国内，思乡情切嘛。” “那倒也是，国外再好，总归国内热闹。”那人非常自然地应和，并不刨根问底，而后道，“工作找到了吗，什么行业，有需要的话大家可以帮忙推荐。” “多谢，我现在在字创。”李煜端回应道。 “大厂，有机会的话帮忙内推一下咯。”那人隔空举杯道。 “没问题。”李煜端端起茶，遥遥一碰。 他说话虽然简短干脆，但并不给人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反而有种随和的爽快。 “咦？字创？”这时最早来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人忽然道，“那不是跟幕遮学妹一个公司么？” 说完他又转头跟苏幕遮确认，“是吧，幕遮学妹，我记得你刚才说在字创工作。” 苏幕遮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被cue，骤然投来的诸多探寻目光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她立马露出微笑，回道：“对。我在字创。”看起来非常得淡然自若。 “那你们在公司有过接触？认识了吗？”冯成问道。 “不认识。” “见过一次。”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不认识】是苏幕遮说的，而【见过一 5. 第 5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苏幕遮原打算周日要好好呆在家里，赖在床上开心地虚度一天生命，但当她还迷迷糊糊陷在被窝里时，一个没有素质的“不速之电”在床头响起。 对的，对于互联网民工来说，周末打电话来的，通通就是没素质。当然，外卖和快递除外。 她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表妹盈盈。 不是工作电话让她舒了一口气，但也有点疑惑，表妹有什么事不能微信留言非要打电话联系。 她按下接听键，耳边立刻响起一声熟悉而悲惨的哀嚎，“姐！我被狗咬了。” 苏幕遮一个机灵从床上爬起：“严重吗，打狂犬疫苗了吗？” “还能走，我现在正去医院的路上。” “需要我去医院陪你吗？” “不用不用，但我的确有一个事情想要拜托你……” 于是，两个半小时后苏幕遮扛着三脚架和照相机来到了城市周边的一个风景胜地。 刚才电话里，盈盈跟她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学校里有几只流浪狗，平时性情温顺，也能亲近人，学生们欢喜，路边遇见就会投喂。盈盈今早出门，意外发现其中一只在草坪里生了一窝小狗崽。第一次见到，过于兴奋，便走上前去想要投喂，但是可能过于莽撞，好心被当做领地侵略，大狗护仔心切，上来就给了她一口以示警戒，虽然咬得不深，但还是见了血。 一个室友陪她去医院排队处理伤口和打狂犬疫苗，另外的室友帮忙联系公安机关的流浪狗收容中心，以免大狗处于应激状态再次伤人，也希望小狗崽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安排得当，井井有条，人和狗都有了着落，但她拖到ddl的作业还白纸一张。 没办法，妹妹明天要交的作业还没完成，不指望自己这个姐姐还能指望谁呢。毕竟这个妹妹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是第一个想到自己，以前生病高烧到没力气起床，翩翩又正好出差去外地，还是她旷了大学的课，穿越大半个城市来照顾自己。 好在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作业，就是来这里拍一些好看的红枫照片，就当做是来野外采风了。 十月的枫树红得风风火火，一整片连在一起，像要烧破天际。 大概这个时节的枫林正是最好看的，慕名而来的人不少。为了躲避人群拍出好看的照片，苏幕遮拿相机和三脚架穿梭在林中，希望能找寻僻静角落和一些独特视角。 她虽然算不上专业的摄影师，但是拍照水平可不算业余。 在大学的时候就买了相机，充分的理论加足够的实践，让她摄影水平得到了磨炼。她记录了大学室友四年的友谊和打闹，也经常带着相机去外面逛逛拍拍，拍摩天大楼的冷峻严厉，拍大街小巷的人间烟火，以及她去过的城市博物馆里的文物古迹。她虽然念的是中文，但是对历史充满了兴趣。 历史在时间的洪流中吹了一声又一声响亮的口哨，而那些古迹和文物就好像遗落在人间的一点轻微回响，静默又神秘，让人回味过去那些或壮烈或寂静的余韵。 但其实不止文物，千年来不变的景色也会让人瞬间身临过去。 比如，眼前绚烂夺目的枫林就像极了盛唐，仿佛拂开枫叶，就可窥见深处藏着的琼楼玉宇和宫廷乐舞。但若是稍微落一点暮色，将那招摇热烈的红稍压那么一压，倒是会有古朴的沉静感，有着晚宋浓郁的落魄意韵。 天好像要遂了她的意愿一般，在她尽兴地拍完了烈日下招摇的红枫之后，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深幽的蓝底配上内敛的暗红，像一段古朴的锦缎，她赶紧按下快门，捕捉这天衣无缝的配色。 直到一道白色的闪电自天边落下，她才收起相机往回走。 快要经过一段堤桥时，忽听得一声呼喊：“有人落水了。” 她所立之地与湖岸不远，且有一个由上向下倾斜的坡度，正好让她越过人头看到河中一点挣扎的白色沉浮。 那一刻，她只来得及扔下相机包，连防晒外套都来不及脱，便箭步穿越过人群，冲到岸边，纵身一跃。 明明夏天洗澡都要坚持用将近四十度热水的人，落水的刹那，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她的所有感官全都集中在前方的那一点视觉上，再也顾不上其他。 她那一跃已自岸边拉开了距离，再加上极快的自由泳姿，马上就抓住了落水的人，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惊恐的孩子在无望的时刻突然被人托住拉出水面，清新的空气瞬间盈满胸肺，他似乎知道那道臂弯是救命的浮木，吓得紧紧抱住不再胡乱动弹。 因为孩子的配合，苏幕遮得以很快拖着他游到岸边。岸边早已围满了人，她在水中将孩子托起递给前排，他们接过孩子后，想要伸手再拉她一把，她轻轻摆了一下手，因水与岸差不多齐平，她靠撑着岸边的石头轻轻一跃就出了水面。 好在救助及时，孩子虽然呛了很多水，但尚未昏迷，围观人群中正好有医护人员，正在帮忙拍水和 6. 第 6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最终，苏幕遮采取了他的方案。 毕竟此地是郊区，没有卖衣物的商厦，她又全身湿透，裤子滴淌淌的，鞋子里也全是水，走一步，鞋子就发出水在密闭空间被挤压的滋哇声，这个样子，不管是地铁还是打车都十分困难。 况且，天色阴沉，看起来倾盆大雨马上就要泼下来了。 于是，她拉了拉帽檐，很快说了声好，跟着他快步往民宿走去。 游林的人估计也有些住那里，三三两两的结伴一路小跑着往那个方向赶。 苏幕遮因为鞋子里全是水，跑不快，被很多后来者超了过去，她意识到前面的长腿之人一直在放慢脚步等她，开口道：“快下雨了，你快些跑过去吧，我大概知道方向，可以自己找过去。” “没事。”那人简单干脆的回复，脚步依旧在等她。 她也没再多言，只是尽力加快了步伐。 好在终于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到达了民宿。 民宿的前面有一片小院子，院中繁花高低错落，边上一颗高大的柿子树，橙红的柿子垂挂枝头，有种近乎温柔的繁盛。而民宿就在这片花红柳绿之后。 因为身上滴水，脚下泥泞，苏幕遮怕弄脏了大厅的木质地板，就只站在廊檐之下没有进去。 她看到他进去大厅，径直走到前台跟老板说了什么，那老板往这边抬了下头，而后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的间隙，站在前台的某人才侧身回首看了她一眼，像是随意一瞥，又像要确认她是否仍旧无恙在身后。 也直到此时，抬高了帽檐没有视野局限的苏幕遮，才真正看到他的脸。 深邃的轮廓，棱角分明到让人难忘的侧脸。 是他？那个在燃宇游戏工作室见到过的人？ 但苏幕遮还来不及细想，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姑娘从帘后而出，身段玲珑，发髻半挽，脸上带着让人亲近的爽朗笑容，迎面向她走来。 “你就是阿野说的下水救人的姑娘吧，我叫秦闻，是这儿的老板，来，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她自然地接过苏幕遮手中的相机包，带着她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 期间，苏幕遮了解到前台那位是这里的男老板，秦闻和他是夫妻，一起经营着这间民宿，被叫做阿野的人就是带她来这里的那位，是他们的朋友。 “店里有专门备一次性的内衣裤和白T以免客人有不时之需，但裤子我只能找一些我穿过但洗干净的，你不介意吧。”秦闻道。 “不介意，多谢您。”苏幕遮赶紧回道。她没有洁癖，只要洗过干净的，并不在意别人穿过。 “行，那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待会儿把换洗的衣物放在外面的凳子上，有什么事的话，你用房间电话打前台叫我。”秦闻看到她嘴唇有些发青，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掩门而去。 她走后，苏幕遮赶紧脱掉湿黏的衣服、打开浴室的热水淋浴，当热水洒下落到肌肤之时，她才觉得冻得有些发僵的骨头终于复苏过来了。 幸好有人相助，幸好这里有间民宿，不然可能就会出现“路有冻死骨”了，她想。 热水实在舒服，但她不想给对方添太多麻烦，匆匆抹了沐浴露洗发露，洗得很快，擦完身子探头出来时，衣服已经齐整地摆在凳子上了。 天气骤然转凉，衣物上多加了一件镂空花纹的白色针织。 她穿戴整齐，才拿起刚才在旁边滴滴了很多下的手机。 说到手机，她不得不夸一下现在手机的防水性能真是好，这手机刚才被她踹在裤兜里一起入水游了回泳，此刻还能毫发无损地正常运行。 盈盈：【姐，我这刚才突然下大雨了，你那下了没？】 盈盈：【你没被淋到吧！】 盈盈：【你要是被淋感冒了，我真是难辞其咎了！】 翩翩：【阿遮我看外面下雨了。】 翩翩：【你如果地铁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去地铁口接你。】 看到这些消息，苏幕遮心里暖烘烘的，尤其是翩翩一看到下雨就想着去地铁口接她，真是男朋友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她打算长话短说，落水之事也暂且按下不表，等回去再跟她们讲今天的经历，免得徒增担心。 to盈盈：【下了，放心我没被淋到，照片都拍好了，待会儿微信发你。】 to翩翩：【我还没上地铁，在民宿躲雨，预计回去晚，你不用等我吃晚饭（爱你）。】 回复完消息，她赶紧去吹头发，每次洗完澡，就属这头发最难搞，又长又密，彻底吹干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当然她这也没法吐槽，因为一出口在他人眼里就成了炫耀，毕竟当代社会谁还没个脱发困扰。 等她收拾完回到大厅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她先去前台跟秦闻道了谢，并询问是否需要支付一些费用，比如因洗漱占用的房间和那些一次性衣物。 秦闻被她一本正经的询问逗笑，本想说“就许你英勇救人，不许我们助人为乐啊。”但话到嘴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改口道：“阿野已经帮你付了，喏，人在那边。” 苏幕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边是民宿的小型休息聊天区，摆着一套咖啡色的皮质沙发，周围是高大的绿植和立壁书架。 而那人就正好坐在沙发一端，绿植掩映，一片芭叶垂落头顶，他正低头拿着一本什么书看。 闲散放松的样子，毫无那日在电脑前的捕猎者姿态，但依旧有强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苏幕遮移步过去，低声打了一下招呼，然后问：“刚才你帮我付了多少钱，我还你。” 他抬眸：“什么钱？” 潇潇的雨声下，苏幕遮忽觉这声音低沉得有点好听。 “就是我借用这里房间洗浴和一些一次性衣物的钱，闻老板说你帮忙付了。”她解释。 他看向前台，而后收回视线，道：“她跟你开玩笑的，这点小事不至于。” 苏幕遮狐疑地望向前台，正撞见那边来不及收束的笑，嗯，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 她不知秦闻为何要开这个玩笑，但能察觉出里面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放在心上，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你的外套我用布擦干了，但 7. 第 7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当苏幕遮坐到她车里时，才想起尚未自我介绍。从上岸到现在，承了人家这么多情，现在又坐在他车上，于情于理，都该主动报上家门。 但当代人的家门也只有个名字，没什么家世和来历好介绍。 于是苏幕遮交代了自己的名字。 安全带“啪嗒”一声入扣，他平等地交换了自己的：“霍司野。” 霍司野，真的是他。 苏幕遮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验证。 出于好奇以及职业惯性，她那天从燃宇游戏工作室回来后，搜索了这家公司除简城之外的另外两位创始人。一个叫赵卿，负责公司事务财务的管理，一个叫霍司野，负责产品和技术的研发。 而他在那个空间逼仄的楼栋里拥有独立的办公环境，又能在创始人之一简城参与的会议上不打招呼自由出入，必定职位不低，所以当秦闻叫他阿野的时候，苏幕遮差不多认定他就是百度百科上的那个霍司野了。 二十七，名校毕业，计算机专业。 也就是说，此时坐她旁边的人可能是她未来甲方的老总。 尽管如此，她刚才自报家门时也没提自己在哪家公司，此时更没想主动跟对方说我曾去拜访过贵司。 原因有三。 一是他负责公司技术部分，不管市场策划推广，就算双方后续合作，她也不太可能会跟他打交道； 二来拉拢并且维护客户关系是销售的职责，只有当需求真正递到她手上需要写策划案时才是她介入的时机，她不想攀附人情来加分； 三是性情使然，她本来就不是擅主动结交并攀谈的性格，也不喜欢在工作之外的自由时间聊公司聊业务，况且一旦确认潜在甲乙方关系之后，她感觉坐人家车里仿佛就天然的低了一等。 而且，或许人家也认出她，但是并不想加深这种顺手一帮而后分道扬镳的情分。 于是她继续装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陌生人。 “住哪里。”他问。 苏幕遮不想太麻烦他，便道：“就近把我放地铁站就可以。” “告诉我地址，我看哪个地铁站合适。” “东区向阳路的紫荆园。”苏幕遮不再推脱，迅速报上小区地址。 他要点导航的手似乎顿了一下，然后苏幕遮听到他说：“我也住那里。” “这么巧？”苏幕遮忍不住露出惊讶神色，不止是他们同住一个小区的巧合，更因为客观上的不合理性。 紫荆园虽然不错，但她住那里主要是因为离公司近，方便上下班通勤。他的工作室在城市的另一个方位，两地隔着有二十几公里，即便他能错峰上班也是极其遥远麻烦的一个通勤距离。以他的职位和身价，理应没有租金上的困扰，为何不在公司附近找一个品质相近或者更好的小区？ 她一开始也是预设了他住工作室附近，两人的住处肯定相差十万八千里，才直接说就近放地铁站就好。 不过苏幕遮没太深究这个问题，舍近求远必有他的道理。比如英年早婚，有家室在那里…… “您住哪一栋？”苏幕遮礼貌询问。 “七栋。” “我住五栋。”两相对门，原来两人竟是几步之遥的邻居，真是奇妙，苏幕遮想。 “挺巧。”他也如是应和道。 “嗯。” 这样一问一答之后，车内就沉默了下来。 苏幕遮虽是个i人，不太主动社交，但并不怵正常的人际交往。在社交场合，有开屏孔雀，她就是个认真且捧场的合格观众，当然逗哏者形单影只时，她也会承担起捧哏的重任，支援对方不让话掉地上，若是氛围沉默尴尬到必须有人挺身而出，她也会主动开启话题。但此刻，她直觉眼前人话短言缺，或许更喜欢安静的氛围，于是把嘴巴上的链条一拉，关闭了它。 安静的空间里，他打开车内音响，音符飘荡，一切变得舒适而充盈。 这是一首她没听过的英文歌，男性低沉的嗓音有点浪荡，又似乎有一抹难以捕捉的伤情，在仲秋的暮色里轻轻回荡，似乎要带人去到一段美丽而古老的旧时光，让她整个人不由得飘忽轻盈起来…… “苏幕遮。” “诶！到！” 太过舒适的氛围，让她在无知无觉中半只脚踏入了梦乡，冷不丁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地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回应答“到”，像是上课不小心睡着了被老师捉起来回答问题般，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她的反应，头轻微一侧，余光中，身旁之人瞪着有些迷茫和惊恐的大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放低声音问道：“是谁的苏幕遮？”即便原先的音量并不高。 朦胧初醒，苏幕遮没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 “范仲淹的苏幕遮？”他追加了一句。 喔，苏幕遮这才反应过来。 苏幕遮其实是一个词牌名，原唐玄宗时教坊曲，后用作词调，范仲淹，周邦彦，张先、苏轼、纳兰性德等皆以此调作过词。其中尤以范仲淹的《苏幕遮·怀旧》最为出名，以“碧云天，黄叶地”开篇，“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作结，那时范仲淹正在边塞军中任宣抚使，以此词寄羁旅思乡之情。 苏幕遮出生的时候，父亲因公外派他国，错过了她的到来，父亲彼时在异乡读到苏幕遮。 只不过他读到的并非范仲淹的苏幕遮，而是周邦彦的苏幕遮，也是写旅居思乡之情，正与他心中情味暗和，而词中“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又让老父亲畅不禁畅想女儿长大后亭亭玉立的样子，一时间感慨无限。他自己又正巧姓苏，与妻子商量后定下了这个名字——苏幕遮，以寄对妻女的思念和女儿长大的期盼。 “是周邦彦的苏幕遮。”她回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思量片刻后，问她，“是谁的苏幕遮。” 以前，她道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这是个词牌名的人，没什么反应，顶多会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知道是词牌名的人可能会夸一句有文化、或者别致，半知半解的人会问在她自我介绍后随口接一句这是谁写的，但是从没有人会在这个话题过去之后，突然回旋镖似地问“是谁的苏幕遮”。他这样这样的提问方式，乍一听，“苏幕遮”仿佛并不是指词牌名，而是指代她这个人，仿佛在问，她是谁的。 她是谁的，半梦半醒间，恍然听来有点暧昧不明。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心道，他骤然问出这个话题，还能说出范仲淹，应是对诗词有所研究和兴趣，正准备承接他的话题，但没想到对方受教般地轻说了原来如此之后，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道：“座椅右下方可以调整靠背。” 话题陡然转移让她有些意外，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如实回道：“不用，现在这样挺舒服的。” 8. 第 8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切收拾完毕，苏幕遮钻入被窝。闹钟时间未变，依旧是工作日的九点，周一早上有周会惯例，若是醒来身体好点，她还是要去上班。睡意浓厚之际，她忽忆起还未回复秦闻的消息。 于情于理，她都要回复人家的问候。 于是她从被窝里支起身子，捞起床边案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里那个新建的三人群。 “我也到家啦，抱歉，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那边未睡，很快回话：“到家就好，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简单利落地结束对话，苏幕遮正欲关闭手机，瞥见上头那个简单干脆的“到了”，回想今日种种和那消失的十五分钟。 她想了想，点击他的头像。 在好友添加备注里输入“你好，我是苏幕遮，今天真是谢谢你。” 最后，发送了好友添加。 她等了大约一分钟，没看到好友通过的回复，把手机放在一边，拉灯睡觉。 * 霍司野看到消息的时候，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 他到家吃了冰箱里冻着的芦笋虾仁饺子，预约了一家皮革保养中心，然后去浴室洗了澡。 出来后黑湿短发还滴着水，看到她的好友申请，以及备注里的那句——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想，这是她今天第七次对他说谢谢。 今天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六天前工作室那次。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更准确地说，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六年前。 大三，学校的名额，他去英国交换留学。 十月三十一，万圣夜，英国古老的小镇街头摆满了南瓜灯，人们装扮成僵尸、吸血鬼、幽灵等在街上游荡，满城狂欢。学校也准备晚宴、举行化妆舞会，让爱热闹的年轻人们通宵狂欢。但那晚，他因为一门作业马上要交，吃完晚宴就去了图书馆。 盛大的节日里，图书馆相比平时，显得格外空旷，但那里，坐着一个身着汉服的东方姑娘，纱裙飘逸，眉目婉约，鬓边簪着一朵海棠红的花。 八点开始，她就坐在那里，一页一页地翻阅书籍，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才如梦初醒，提裙离席，只在书架上留下了那本厚重到可以砸死人的世界史，消失踪影。 以至于后来，他回想起这场景，觉得那可能只是一抹东方幽魂。 万圣节的狂欢夜，满世界群魔乱舞鬼怪夜行的喧闹里，一袭霓裳羽衣的东方幽魂，潜入欧洲小镇的一座古老图书馆，不闻周身，静静地阅读着她生前死后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斗转星移，他来到了枫林湖畔。 “有人落水了！”一声惊恐的呼喊响起，他正要冲过去救人，但一道白色的身影竟先他一步，穿越人群，跃入湖中。 人群是黑色的天幕，而那道身影是天边飞速划过的闪亮流星。 他拨开人群，来到湖边，落水的孩子不见踪影。 天忽然下起雨，磅礴大雨中，身后人群全部消失，只余湖畔一圈火烧枫叶。 以及湖里的，一尾银色人鱼。 人鱼公主鬓边簪花，眉目婉约又明亮，两相对望，忽得朝他浅浅一笑，随即银色长尾一扫，自风雨中划过他的胸膛。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寂静的卧室中能听见胸腔中剧烈的心跳。 * “叮铃铃，叮铃铃，打雷了，下雨了，甲方爸爸又拉群了。” 在闹钟响第二遍之前，苏幕遮按停了它。 她抬手探额头温度，又支起身子轻晃脑袋，感觉无大碍，于是决定穿衣洗漱如常上班。 因为忍受不了都市长时间的通勤，也为了早上能多睡几十分钟，苏幕遮便选了这个步行二十分可到公司的小区租住。地段好，房子品质也不错，只是租金略贵，但好在公司有步行三十分之内的租房补贴福利，又跟翩翩合租两人分摊房费，目前还负担得起。 因着上班便利，时间充裕，起床后她还能在家热牛奶、煮鸡蛋、吃个早饭，然后背上电脑以自己的步调上班。 只是今朝走到楼下之时，她扫了眼对面的楼栋，心想，还真是一次都没碰见过。 早上，她看到了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对方简单回了一句，小事，不必客气。 于是她礼节性地发送，以后若有小事需要帮忙，可以喊我。 至此对话结束，对方没有再回复。 九点五十五分，苏幕遮来到公司，十点半，周会如约开始。 周会上，策划、内容、设计三个小组轮番汇报上周各个项目进度、遇到的问题，以及这周要跟进的事宜，一圈完后，林颖跟大家讨论项目问题以及解决方案，然后根据各人手头情况分配新的任务，一切完毕后，理应到了组内吐槽和日常八卦的环节，但是今日，年会节目这个议题率先被提上了案桌。 林颖：“大家有什么想法吗，可畅所欲言。” “在不那么影响质量和效果的情况下，尽量将年会这个项目轻量化。”去年因为年会视频后期而身心憔悴的内容组彦祖率先说道。 林颖：“怎么个轻量化法？” 彦祖：“淘宝买个黑人恭贺视频？” 小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没创意不说，你搞这个上去我们整个组的脸都丢光了。” 彦祖反问：“那你有什么建议？” 小笛：“我推荐彦祖去说单口相声。” 众人一起举手：“赞同！” 彦祖：“我反对。” 小笛：“我再推荐彦祖上台表演魔术。” 众人再次举手：“赞同！” 彦祖再次：“一票否决！” 大海悠悠地开口：“你们不觉得让彦祖上台会让我们组的脸丢得更彻底吗？” 小笛做抠鼻状：“这倒也是。” 林颖听得额头直冒汗：“咱堂堂营销创意部，就没人有拿得出手的才艺？” 她寻寻善诱：“你们看，咱们营销创意部除了我和彦祖之外都是单身。 9. 第 9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阿吹飙出一句脏话后，当场宣布，“这个乐队成了！” 在她看来，一个乐队最稀缺的两个位置贝斯和鼓手都已经有了，吉他和主唱不成问题。若是自己部门里找不到，就发公司内网找搭档，她就不信，偌大一个公司，找不出一个吉他和主唱。 她这说法不无道理，毕竟当年苏幕遮去大学的音乐社团就是想学吉他来着，但是由于社团里的吉他手早已人满为患，狡猾的社团学长便对她说，你从小学琵琶，琵琶是四弦，贝斯也是四弦，好上手，而且女孩子弹贝斯超级酷的哇！ 苏幕遮被成功忽悠瘸了成为贝斯手之后，还眼睁睁看着每年招新时社长对新生们的循循善诱加蛊惑，打鼓吗，很帅的，打鼓吗，超酷啊，打鼓吗，非常好玩的！ 可见鼓手和贝斯的稀缺。 对于吉他和唱歌人选，阿吹心中已有想法，她决定先去找部门里的斯斯。 斯斯和大海小笛一样，是组里的设计，与小笛关系要好，两人在怼她们设计虚线小组长大海这一方面高度统一战线。斯斯高中就去了欧洲，大学也在欧洲上的，穿衣打扮颇具英伦范，性格上却比较安静乖巧，只有在怼大海时锋芒毕现语出惊人。阿吹虽不知她为何大学毕业回国工作，但坚定认为，高中就能出国念书的人家里肯定有钱，有钱人大概率会从小给女儿至少培养一门乐器。 于是阿吹搬着凳子到斯斯身边，对她细细阐述了一番创建乐队的构想并发出邀约之后，得到了斯斯会钢琴和吉他的答案。 阿吹一拍大腿，真真是像极了那句话，一问全不熟，一查全有仇。 边上的彦祖听闻此事，举手表示自己也想加入。 阿吹表示热烈欢迎，询问：“会什么乐器？” 彦祖表示：“我想唱歌。” “主唱啊？可以，你唱几句我们听听。” 彦祖展开歌喉。 片刻后，阿吹拍了拍彦祖的肩膀，“彦祖，你要相信，我不让你上场，绝对是为了保护你。” “好吧，”彦祖承认，“我唱歌的确不咋滴，但其实我吉他弹得还可以。” 鼓手，贝斯，两个吉他，乐器选手暂且敲定，最后只剩下主唱问题，阿吹唱歌还不错，但是她自认没法打鼓唱歌双重兼顾。她也打消了发公司内网板报在其他部门找人的念头，因为四个乐器选手是他们营销创意部的，若单主唱是其他部门的，就有点使自己部门论为陪衬，为他人作嫁衣了。 她开始有点懊悔部门以前团建，每次都去洗脚城按摩，从没去过KTV，不知道大家的演唱实力。 这时，蒜苗一脸无奈地抬头，道：“真想让我的客户来替我们参加年会，他天天想唱rap，可惜无处发挥。” 听到这话，苏幕遮忍不住笑出了声。 蒜苗说的客户她知道，她也在这个家居项目群里。当时销售拉她进去对策划案，对下来后发现人家需求明确，只要文字和视频的纯内容推广，于是又拉内容组的蒜苗进群，将项目交付给了蒜苗。由于不知道后续是否有需求变化，苏幕遮也没退群，默然蹲守在群里。 本来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节奏进行，蒜苗按照他们的需求输出了文章方向和视频脚本，临到头要拍摄了，客户说他想要来首rap，加在视频里。 蒜苗说可以，那我们找个合适的达人，为产品量身定做一首rap，客户表示rap这件小事他可以自己完成。 也不知客户是早有准备，还是加班熬夜偷偷努力，反正第二天一早，苏幕遮和蒜苗都还没上班，客户就创作出了一首rap发在群里，堪称雷厉风行。 打开一看，歌词虽中规中矩，但别说，还挺押韵。 有了歌词，还没音乐。蒜苗提醒：“如果我们不具备音乐创作能力的话，需要找一位编曲老师，或者去购买已有音乐版权。” 客户说，别慌，他来。 时隔两日，客户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已将歌词融入音乐，还自己真人出镜，连唱带演，一整套齐全。 蒜苗看着视频里口念rap眼神遥远的中年男人顿时傻了眼。哦，还有这糟糕的运镜。 ……她愣了好一会儿，在想怎么让客户改变主意。 最后，她委婉地说：“赵总，其实咱们目前这个视频并不是很适合加入rap，要加也只能在末尾作为彩蛋。另外，我咨询了一位rapper朋友，从专业者角度来看咱们的确还是存在不少问题。” 于是她将rapper朋友的专业点评和自己作为视频创作者的感想进行了一二三四五点仔细说明。本以为客户会知难而退，但没想到客户不但毫不气馁，还像受到了鼓舞，“很好的建议，我会根据这几点继续改进。” 于是客户连夜赶工，又在今早出了一版新鲜热乎的视频，并且还虚心求教：“你觉得哪里不行，我可以改。” 啊这……蒜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甲方还是乙方。 蒜苗，原名周粥，是一位外表和内在都非常酷炫的女生。用阿吹的话说，特别像苹果TVC里的人，每天通勤从地铁口出来时带个耳机背个包，就差一个滑板了！ 她本硕皆毕业于以新闻系出名的G大，当年一腔热血进了国内著名的新闻社，想要以笔为业，做一个厉害的记者和新闻人。但是当她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采访、挖掘到的资料总是无法完整地呈现于公众面前，人物报道也会因为里面的一句客观事实不如当事人的意而被上面勒令删掉时，彻底冷了心。 理想新闻中的独立、客观和真实并不存在，剪裁和包装过的所谓真相，让她无法容忍。 苏幕遮曾问她，在互联网广告界做乙方不是更没有独立意志可言么，写的东西经常被客户挑剔然后改到面目全非。 蒜苗说在商言商，只要不触犯法律、不涉及虚假宣传，客户出了钱，我们就有责任帮助客户按照他的意愿完成方案。但曾经的那个地方不是商业范畴，而应是理想圣地，一想到那里有着金钱和权利交易，就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苏幕遮了然，正是因为有所期望，才会那么失望。 就像许多广告人曾经有广告理想一样，现在只能每天自我嘲弄是 10. 第 10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坐下来，阿吹就发消息来问。 由于今天参会人员很多，她们又被前头会议耽搁来得晚，只剩下第一排的位置，三人连号并座，苏幕遮夹在中间。因为被谈论的当事人就坐在身侧，苏幕遮不好打开电脑回复消息，只能拿着手机低头打字。 “周六高中校友会。”苏幕遮回道，并主动交代，“交换了微信。” 那天阿吹给她看李煜端的名字和照片时，她就告知阿吹这是比自己高一届的高中学长，自己闻其名，但人家并不识得自己。没料到周六在校友会上碰到，才算有个照面的认识。 因着周末她和阿吹不碰面，周一又各种会议和群聊消息，乱糟糟的，即便林颖提起产品部新来帅哥单身的讯息，两人也是满脑子年会和忙着策划案落地执行回客户消息，无暇提起周六这个事情。 “你们有在微信上聊过天吗？” “没有，全程缄默。” “有点好奇，帅哥平时朋友圈都发些什么？” “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感觉是很闷骚内敛的类型啊，不好搞。” “唔……”苏幕遮看着闷骚和不好搞这几个字眼，手肘支在椅子放电脑的托板上摸了摸耳朵。 这是她一个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习惯，思考或者脑袋放空的时候，手指会无意识地去摸耳垂或者耳后。 她正拿手指轻点耳后，忽觉现场静了下来，一时间不自觉地抬头去看讲台，没想到正与台上的主讲人四目相对。 呃，目光交汇的尴尬让她下意识将手拿离了些耳边，但这微妙的眼神和姿态落到主讲人眼里，成了想要举手答题，于是苏幕遮还来不及挪开视线，就听对方开口道，“那就请这位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苏幕遮猝不及防地被点名，脸上腾起一股热意。她刚才一直在跟阿吹发微信聊天根本没在听，都不知道主讲人问的什么东西，她偏头去看阿吹，对方给了她一个自己也屁字没听的迷茫神情，苏幕遮无奈，想起身坦诚自己不会，但起身的瞬间，左侧轻轻地传来两个字——七天。 苏幕遮毫不犹豫地将这两个字复述了出来。 “对，是七天。”主讲人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然后道：“我们今天讲的产品玩法和一些广告规则课后会有线上考试，PPT会发给大家，但是课上听了可以事半功倍哦~” 苏幕遮落座后轻舒一口气，向左侧的人道谢。 “不客气。”他回答得轻描淡写，嘴角却扬起一点笑意，随后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同校情谊。”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像遇见什么有趣的事，不是以往那种社交范畴的笑容，礼貌但疏离。而那句“同校情谊”让她心中有点不一样的情绪。 “哇哦，是你左侧那位帮你答的题么~”手中手机一震，阿吹发来消息。 “嗯……有话咱会后说，先听课。”苏幕遮决定吸取教训，先认真听课。 “Okk。” 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明天上午试题二维码会发到邮箱，不过这种考试只要有人先答了，就会有答案流传。苏幕遮有时候做率先答题的人，有时候也做伸手党，直接copy别人给的正确答案。 苏幕遮和阿吹抱起电脑，拿上未喝完的矿泉水正要离席，忽见一姑娘逆着人流越过她们，挡在李煜端面前。 她有一头漂亮的齐肩黑发，笑起来两颊有一对小酒窝，娇俏又干练。 “你好，我是市场部的萧然，方便加个微信吗？”一记直球出击。 李煜端没想到此刻会被人索要微信，周围尽是相识或者不相识的同事，他们都在这突如其来的戏剧询问里扭转目光、放缓脚步。 无所防备的意外中，李煜端礼貌回复：“你好，我叫李煜端，有事可以在企微上联系到我。” 姑娘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不惧目光直接进一步扣杀，“能加微信吗，如果后续觉得打扰的话，可以随时删掉我。”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几声鼓励或是惊叹的起哄。 大约不愿意被他人围观，又或者人家姑娘又话已至此，不好再拂面子，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苏幕遮有意一瞥，看到那个微信的头像跟那天自己加的一样，是一匹奔腾的烈马。 “不愧是市场部的，好强。”阿吹赞叹道。 “是啊，太强了。”苏幕遮发出了来自i人的感慨，又回过神来，在阿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我待会儿私信跟他说下，然后把他的微信推给你。” 在苏幕遮眼里，微信属于个人隐私，她要先跟当事人李煜端打一声招呼，才好把微信推给阿吹。 但没想到阿吹却说不用给她推。 “你是打算现在自己去要吗？”苏幕遮几乎要对阿吹肃然起敬。 “不，我是说，我不要他的微信。” 苏幕遮不解，她明明从一开始就对李煜端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迅速去搜寻了他的信息。 “好奇是对帅哥应有的尊重，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他，而且君子成人之美。”阿吹一脸正气地说道。 “你要成谁的美，成他们的美吗？”苏幕遮看向李煜端、和心满意足拿到其微信的市场部妹子萧然。 “我成他们的美干嘛，他们要是 11. 第 11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闲情叙完，暮色落下，有家的孩子归了家。 阿吹是有家的孩子，她抱着电脑，归家吃饭，临走前，说自己要写一个攻略方案，俨然比当事人还积极的模样。 苏幕遮仍在公司，或许是烧后余威，她这一天下来都没什么胃口，直到八点半在工位盯着项目安全上线，才后知后觉地饿起来。 忽然就好想吃关东煮。 于是，装电脑入包，跑到楼下的便利店，点了一串海带结，一串鹌鹑蛋，一串冻豆腐，以及她最喜欢的白萝卜。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一个人寂静又热乎地吃起来。 身后的收银台前，有一个人原本在结账，收营员小姐姐扫完桌上的饮料和打火机，正要扫付款二维码，那人忽道：“抱歉，稍等我加一份三明治。” “滴”的一声之后，三明治入手，他走向便利店靠着繁华大街的落地窗前。 苏幕遮低头戳着杯碗里掉出来的鹌鹑蛋，小小的鹌鹑蛋虽然表面光滑喜欢跟筷子捉迷藏，但是尖尖的签子一戳就中，被轻轻送入口中。她脑中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一会儿想到卧室的垃圾晚上应该扔了，一会儿想到草莓是不是快要上市了？十二月份？一会儿想到从小到大，大家总是夸她干什么事情都好专注好认真，可是她很多时候明明只是在放空或者胡思乱想地走神。比如上课的时候她看着黑板，脑子想的却是中午吃什么饭，但是落入老师和同桌的眼里，她在全神贯注地攻克黑板上的难关，比如她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地板上的一条裂缝，她妈妈以为她在思考什么深刻的人生课题。 她想，可能自己长着一张认真的脸，所以发呆也认真，如果此时若是有人旁观，那么她戳鹌鹑蛋也是认真专注如同在写方案，于是她不由得抬头望向落地窗，想看看自己此时到底是何神情和模样。 视线刚聚焦到窗户，堪堪看清自己的模样，余光就瞥见窗里邻座有一个熟悉的脸庞。 这一秒，那人刚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便利店的落地窗上不期然相撞。 室内灯光明亮，户外略暗，窗上倒映出两个清晰的轮廓，身后一片浅淡的霓虹。 “唔。”苏幕遮想跟他打招呼，但口中结实的蛋黄还未咽下去，有些噎住，一时间无法开口言语。 对面人似有所觉，拧开袋子里刚买的一瓶茶饮，放到她面前，“喝点。” 苏幕遮犹豫几秒，接过茶，侧头喝下，口中彻底清爽后，才转回头来，说“谢谢”，然后才将刚才的招呼语语补全，“好巧”。 “我们公司刚搬到这边。”对面的人道。 苏幕遮虽然已经知道，但由于上次装作第一次见面，现在也只能装傻到底。 “我也在这工作，字创，就在这栋楼上面。”苏幕遮往上指了指，笑，“看来我们又是邻居了。” 她至今不清楚他记不记得那天她去过他们公司做产品介绍，但认为即便不记得自己，听到公司名字也应该会有点印象，按照常理，应该会接住话题，说你们公司我知道，上周来过我们那里。 但是他没有提，也没有追问她是在字创做哪一类工作的，而是问她，“附近有好吃的店或者外卖推荐么？” nice的话题，苏幕遮心道，英国人聊天气，中国人聊美食，再合适不过了。 她想起今朝刚给他发了以后若有小事需要帮忙可以喊她的消息，没想到太阳一落山就可以回报了。 “这座商厦的三楼、四楼、地下广场有很多美食和小吃，基本都是品牌连锁的，味道统一，不会出错，有空去转一圈或者在软件上搜一下就可以了解。附近我私人比较喜欢的店，有一家海鲜面馆，是一对夫妻开的小店，量大价格也不贵，味道特别鲜美，但没有外卖也不能预约，饭点的时候店外经常排起长龙，不太容易吃到。对了，你吃辣吗？”苏幕遮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可以。” 听到这答案，她有种找到同好的愉悦，“那附近的那家贵州烙锅可以尝尝，食材新鲜，调得料特别好吃，有一家叫做求味的私人卤味店，卤的鸡爪和牛肉特别入味，还有一家专门煲汤的外卖，名字叫……”苏幕遮意识到什么，“一下子说太多可能会记不住，我直接把店铺链接发你微信~” 她打开餐饮app，翻到自己的订单，将喜欢吃的店铺一一推荐给他，还在有些店铺下面特别标志出哪些菜尤其特色美味值得一试。 “我们小区出来拐角的那家早餐店也不错，他家的手磨豆浆味道醇厚，会有应季的蔬菜包子，现在有茭白馅的，对了，他们家还有蒸芋艿，这是我小时候在家才吃到的东西。” 霍司野划开微信，看到链接和备注随着她的讲解一条条有条不紊地进来，菜品丰富，最后几乎将三餐、夜宵和茶歇全都包圆了。 “喜欢吃甜品？”他看到最下面推荐了好几家面包和甜品店，还额外备注了推荐单品，似乎很有研究。 “挺喜欢的。怎么说呢，生活里大概缺少不了甜品吧，生日或者有事情值得庆贺的时候，要请大家吃甜品，心情比较糟糕的时候，吃点甜品，也能让心情好起来。”说完之后她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只针对我个人而言。” “甜品糖分所产生的多巴胺大约只能维持三十分钟。”某人用科学上的严谨。 “三十分钟，足够平复心情。”苏幕遮道，“借酒消愁，也不过是一晚上的光景，伤肝伤胃第二天还要承受宿醉的头痛，甜品只是给我们悄无声息地增加了一丢丢脂肪而已。”她说完，还拿手捏了一个极小的距离，嘴角有一点狡黠的笑意。 霍司野看着对面的人，嘴角跟着露出弧度，“那看起来你心情糟糕的时候并不多。” “不多，但有。” “比如？” “比如一天无所成，或者被客户挑剔方案的时候。” “看来客户都很难搞。” “不不，当然也有善解人意品味高雅的甲方。”预感到危险提问，她紧急刹车，才不掉入某人编织的网。毕竟，他们以后可能就是甲乙方。 听着她这个悬崖勒马般的回答，他侧过头，眼中浮现出似有若无的促狭笑意，浅淡地倒映在落地窗中。 他不笑的时候有种生人勿进的冷峻和压迫感，但脸上带有笑意情绪时，莫名地生出少年的锐利朝气和成熟男人的神秘柔情，这种略显矛盾的感觉在一个人身上重叠时，竟十分蛊惑人。 苏幕遮一时有些恍惚。 好在这时，他手边的电话想起，驱散了他身上的这种惑人氛围。他看了一眼来电，也没避讳她，直接接起。 她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他简单回复：“在吃饭，知道了。”然后结束了对话。 便利店对面的高层大楼里，简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生出一种“什么鬼”的荒谬感。 明明刚才说下楼买个饮料就上来，他就让他顺道带个打火机，顶多十来分钟的事情，怎么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问他在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带火机上来，却说在吃饭，可是，不是八点刚吃过饭吗？而且最后也没回答到底什么时候能买好东西上来。 莫名其妙。 明明是他们三人中时间观念最重的一个人，做事喜欢给一个时间额度，今天是怎么回事，只回复一句知道了。 简城坐在位置上思考了三十秒钟，决 12. 第 12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在她书写的间隙，这座城市不知不觉发起了大雾，人们一觉醒来，只见楼宇间云腾雾绕，蒙蒙一片。 车载交通的广播电台里，不断提醒司机们要缓慢行驶注意安全。 但这是座无法慢下来的城市。 蒜苗坐在工位上，一脸苦闷：“我看不清窗外的世界。” 彦祖一边写脚本，一边回她：“你要看清干嘛，就不能活得朦胧点吗？” 蒜苗说：“看不清让我觉得很迷茫。” 苏幕遮也是略显迷茫地坐在工位上，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承受着晚睡带来的后果。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阿吹比她的情况更糟糕，眼袋漆黑，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苏幕遮惊道：“昨晚去盗墓了？” 阿吹虚弱地回复：“没盗墓，但去翻墙了。” 昨天，阿吹在听完她遥远的少女心事后，化身军师分析形势：“帅哥总是紧俏货，尤其是又帅又有能力还品行端正的更是，目前形式严峻，销售和市场部的女孩子经验丰富大胆直进，技术产品部的女同事又日日相处近水楼台，我们要想突出重围就得在了解的基础上认真做一个攻略方案。” 在阿吹眼里，这攻略男人跟写方案的思路是一样的，首先要做产品背景调查，然后进行目标群体分析，再是特殊内容定制，触达链路构建，最后上线投放，将产品与市场人群配对链接。但不一样的是，这次要考虑的不是李煜端这个特色产品会受什么人群喜欢，而是要知道李煜端什么性格，会喜欢什么事物和人群。 所以昨晚阿吹就是去做第一步产品背景调研，她用李煜端的名字以及在司内留下的电话号码去各个社交平台搜寻他的踪迹，试图从他的社交痕迹中找寻到他的前尘过往和兴趣爱好，然后对症下药，可惜她扒遍了微博、豆瓣、抖音、知乎、网易云等各种社交平台，都没发现他的踪影，最后无奈之下她翻了墙，在facebook发现了他。 以及疑似他前女友的存在…… 阿吹将facebook照片给幕遮看。照片里的女孩子身材纤细，穿着酷酷的黑色皮衣，一头俏皮短发，单侧别在耳后，露出枚深蓝耳钉。她站在李煜端身侧，肆无忌惮地笑着。 不知怎的，苏幕遮忽然就想起了李煜端的微信头像，那匹恣意的奔马。 “看起来是那种很自由、时尚、很有个性的女生，又带有点文艺气息。”阿吹道，“我看他们经常去逛剧院画展，但两人从今年四月开始就再也没有互动过了，看女生的脸书状态目前还在美国。” 苏幕遮看着照片一时无言。 阿吹以为她骤然目睹好感者的亲密对象，且该亲密对象与自己风格迥异，一时有些失落，连忙对好友道：“即便真是前女友，也是过去式，况且两人隔着大半个地球，死灰复燃的概率极低，况且我们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有谁会不喜欢的！” 苏幕遮这才反应过来好友在为自己开解，赶忙解释自己沉默的原因，“我只是想到，之前的客户正好给了我两张画展的票。” 她之前做过一个画廊的策划案，因与画廊的负责人性情相投合作顺利，案子也做得漂亮圆满，两人在工作之外也建立了私人友谊，偶尔相约一起喝咖啡逛展览。这次对方的画廊与国外合作，要展览一批刚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新画手的作品，据说很多画非常有意思。她给了幕遮两张票，让其有空和朋友一起来参观。画展为期一周，展出时间是下周一到周末。 苏幕遮原本要约翩翩一起。翩翩是美术老师，一向对这些感兴趣，但不巧下周末刚好有朋友过来玩，翩翩只能舍命陪君子，先招待远道而来的友人。 是以她手头的另一张票还无定主。 “约他。”阿吹干脆利落地提议。 苏幕遮之前不是没想到过他，认识的人之中除了翩翩，大约也就只有他会对画展有兴趣，毕竟高中时期他的画作就贴在了学校的橱窗里。 但要怎么约，是个问题。他们其实不太熟，他属产品部，她在商业部，在业务上并无日常的往来交集，除却在校友会被cue到加了微信，也只有昨天有了短暂而意外的交逢。若是贸然相约，实在是有些突兀。 问题暂且搁置，先将今日的工作处理完毕。 产品的考试邮件如期而至，为了报答阿吹的熬夜调查之恩，苏幕遮身先士卒去考试。因她也没怎么仔细去回看PPT，全靠记忆答题，最终错了3题，得了94分。试题的最后会给出错题的正确答案，她将其记下，然后将50题的正确答案全部给阿吹，给她保送上了100的好成绩，喜滋滋。好在最后消息下来90分以下才要重考，苏幕遮也算安全通过，皆大欢喜。 除却考试和工作，乐队也算最终敲定。 由于组内实在没有合适的主唱人选，而乐队乐器成员各自试唱之后，发现除彦祖之外，苏幕遮阿吹和斯斯唱歌都很不错，于是他们四人商量一下，这个乐队就没有主唱了，三个人各唱一段，彦祖就做主吉他，绿叶衬红花。 阿吹把节目形式报给林颖，算是交代，至于具体的歌目，目前不用提报，倒也不急。乐队四人各自想三个歌曲，周五下班之前再碰头把歌曲定下来，之后就是练习，必要的话请一位老师。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包括那张邀约无门的画展门票，也在周三迎来了转机。 周三是公司的运动日，公司包了附近的羽毛球馆和篮球场地，鼓励员工在这一天提早下班，运动健身。虽说工作并不会因为今天是公司规定的运动日就减少，但若手头没有特别紧急非今晚交不可的事情，大部分人还是会早点撤退，只不过有人是早回家，有人呼朋引伴去喝酒，有人也的确是去体育馆打球。 苏幕遮和阿吹就是正经打球的一波，两人今天不必出门拜访客户，便都直接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来的公司，下班后把长发一扎，背起球拍和运动后的换洗衣服，愉快地赶往羽毛球馆。 她们来得不算晚，还有空余场地，便占了一个单独的场子，开启两人单打模式。 她们的技术当然够不上专业水准，但是丢在一群业余人中间还是十分够看的。因是娱乐加运动健身的目的，两人并不会故意使出扣压这些竞技场上的杀招，即便是快打起来也是尽量让对方能接到，是以两人球不落地的你来我往，不稍片刻，额角的发都微湿了。 球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许多场地开始轮换上场或者四人混合打，毕竟都是同一公司的人，多多少少互相认识，就算不认识，一起打一场也就认识了。 苏幕遮和阿吹痛快打了一场，多少有点累，便到边上喝水修整，仰头喝水的间隙，余光正瞧见李煜端进来。 他一身运动的白衣黑裤，手中握着羽毛球拍，红白网线，黑色拍柄，与一位同样手持球拍的朋友并肩，似乎正在寻找场地。 即便是在乱糟糟的球场，他一进来，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明显，好几道探寻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企图邀请的意味呼之欲出。阿吹当机立断，即刻起身朝他们挥手打招呼：“这里。” 苏幕遮口中矿泉水一噎，心中却发出一声惊叹：阿吹，不愧是你！ “你们认识？”问话的人是李煜端的球友加同事吴盛，看到不远处有姑娘明晃晃地喊他们，出声询问。 李煜端的目光从阿吹身上划过，落到她的身旁。身旁之人似乎跟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衣着运动随意，长发抓起露出修长的颈项，大约是刚运动过，脸上因热意而透出自然的红晕，额发鬓角微湿，有种生机勃勃的楚楚动人。 “嗯，高中校友。”他回道。 “原来如此。”吴盛恍然大悟，而后揶揄道，“我还以为又是哪个部门的陌生妹子来蓄意搭讪呢。” 话毕，两人上前去到她们的场地，吴盛自来熟地主动自我介绍，苏幕遮和阿吹也报上自己的部门和名字，四人算是就此认识了。 “怎么说，你们要先休息一下吗，还是一起打？”吴盛问道。 “你们先打着热一下身，我们十分钟后加入。”阿吹道。 他们上场后，阿吹拉着苏幕遮在一旁坐下，轻声谋划：“打完球后，最好能约上他们一起吃个饭，然后饭桌上我会往日常兴趣和周末安排上引导，如果他说出喜欢看展之类的，我就说我们有两张客户送的看画展的票，我正好没空问他要不要去，但如果他们不去吃饭后续有自己安排的话，你可以回家后微信上主动邀约，毕竟打完球之后总归是会熟悉些，也不会那么突兀，但凡他对你有一点好感，下周末又没特殊安排的话，应该不会拒绝。” 商量过后，休息也足够，两人上场。 阿吹主动走到吴盛那边与他一对，吴盛见状开玩笑道：“你和煜端不是高中校友么，你们不应该联手来对付我嘛。” 阿吹不晓得他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误解，笑着如实解释：“我不是，他们才是。” 吴盛抬头去看对面，两人相得益彰地站着，明明关系更亲近却更少言，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什么。 一场友好的羽毛球双打拉开序幕。 一开始，四人处于磨合阶段，男生又秉持着妹子在场不好下重手的传统绅士观念，打得比较保守，想让对方都尽量接到球，但随着配合渐入佳境，发现两女生也是技术精湛，尤其在阿吹一记完美扣杀之后，双方都燃起来。此刻运动场上的胜负心以及两人为战的团队荣誉感双双达到了顶峰。 各种高拉球，吊球，搓球，勾对角，反正怎么角度诡谲怎么来，对方怎么难接怎么打。吴盛毫不客气地使出勾对角打法，前置位的苏幕遮冲去左面接，但鞭长莫及来不及挽救，就在她以为球要落地之时，身后一杆红白网线的球拍及时出现，轻巧一挑，将球打回对面。 那个瞬间，苏幕遮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小说和影视要让男女主以英雄救美的形式来碰面，因为被帮助的瞬间真的很容易产生好感，即便此时只是队友之间一个很小的救球。 双方继续对战，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最后苏幕遮误打误撞搞出了一记旋转球，四人看着飘忽不定的球体，又是惊叹又是几乎笑倒，战斗在神技旋转球的出现后暂时告一段落。 “还好吗？”李煜端看着不住喘息的苏幕遮，主动问道。 大约是因为刚进行了剧烈运动，他走进时，身上的男性气息特别强烈，苏幕遮有些不适应，几分遮掩般去拂额边的汗，回他：“还行，稍微休息下就好。”然后去旁边拿水喝。 13. 第 13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大约是心中有所期待，苏幕遮好像与世界之间有了一层美好的滤镜，所以即便是客户一早在群里临时增加需求，她也觉得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了。 昨晚敲定看画展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饭后吴盛和李煜端要回公司取车，她和阿吹不回，与他两就此分开。原本她们该一个坐地铁、一个骑自行车回家，但夜风舒爽心情愉悦，在跟两位男士告别之后，两人又压了一会儿马路，最后在一家甜品店闭店之前，吃了提拉米苏。苏幕遮请的，为表感谢。阿吹吃的时候美滋滋，吃完之后很是懊恼，宣告今日运动彻底作废，明天还要吃一天草。 乐队歌曲也顺利定了下来，在提报的十二首歌曲中，选了四人都比较熟悉，又相对热闹一点的歌。 一切商定，周五写完周报，大家都如脱缰野马迎来美好周末，但苏幕遮由于客户临时加需求，ddl又急，导致周末要在家里加班写方案。 周六下午五点，她差不多写完方案，正想与翩翩商量做晚饭，收到了秦闻的消息，问她在家吗。 苏幕遮周三将洗干净的衣服寄还给秦闻，对方也顺利确认收到，让她有空去民宿玩，后面也没再聊什么，现在忽然询问是否在家，苏幕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虽有疑惑，却也如实回复，在家。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过来阿野家一起吃。” “还没吃，但正准备跟室友一起做饭。” “那别做了，让你室友一起过来吃，我们做火锅，买了好多东西，吃不完。” 苏幕遮心底不想打扰人家朋友私下聚会，想说不用，但又觉对方是诚心邀请的模样，并非街上偶然碰到、中国特色打招呼式的吃饭邀约，而是特意发消息来询问。她想秦闻和善热情，那天又借地方又借衣服帮自己脱困，就算不吃饭，对方过来自己也该去见一见打个招呼。但若去见了，若对方再次邀请的话……正犹豫着，对方再次发来消息。 “我自己做的骨头汤底，保证健康营养，一定要过来赏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幕遮不再推脱，“我先问下我室友。” 苏幕遮敲响翩翩的房门，将此事与她说。 翩翩是知道幕遮那天下水救人以及后面借衣服搭车回来的前因后果的，得知对方邀请她们去吃火锅，一点也没觉为难，欣然应下。但她也不打算空手上门，让幕遮帮忙打包下午刚做好的芒果布丁，以及炖了两个多小时的桃胶雪梨，一起带过去作饭后甜点，这样也不算白吃白喝了。 她们按照秦闻给的房间号，从楼上下来，只穿过一个道，轴对称地来到701，按响了门铃。 于是，霍司野开门时，便看到满怀东西的两人。 一个双手拖着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六个小杯装的布丁，另一个规规矩矩地抱着一个棕色大瓦罐，托在颌下，衬得上面那张白皙的鹅蛋脸又乖又小。 “你好。”抱着大瓦罐的某人打招呼，像是怕打扰主人家的礼貌小孩。 霍斯野心中微动，但脸上不显，只轻微点头，而后十分自若地接过她手中的大瓦罐和她身旁人手里的托盘，让她们进屋。 卸掉怀中瓦罐，苏幕遮顿觉如释重负，低头看到玄关上整齐摆着的两双拖鞋，和翩翩小心换上后，第一次进入这个陌生的领域。 按理说，这里跟她租住房子应是相同的尺寸，但她们的两室一厅空间这里只做了一个卧室，其余的变成客厅与开放式厨房相连，显得格外开阔。 “你们来了！”秦闻从厨房那边过来，一脸惊喜，“竟然还带了甜品过来，这个布丁看起来好可爱，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桃胶雪梨。”制作人翩翩回答。 “你们也太有心了。”秦闻来到翩翩身旁，率先自我介绍，“我叫秦闻，你是幕遮的室友吧。” “嗯，陆翩翩，是幕遮的室友也是高中同学。” “这些甜品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对，我跟幕遮一起做的。”翩翩说。 苏幕遮笑着澄清：“不用给我脸上贴金，在这里面我的参与程度大概就是削了芒果皮和泡了桃胶而已。” 秦闻大笑。 陆严明在厨房做最后的蔬菜清洗和装盘，听着不远处几位女士的笑谈，抬头看了一眼。 数日前被某人领过来，湿淋淋地站在廊檐下的姑娘，此刻正在客厅里言笑晏晏，而当日领她过来的那人，正面无表情地在冰箱里寻位置、放甜品，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他想起那日，明明说好一起吃晚饭，又忽然临时有事要提前走，他想出声询问，却被秦闻拧了大腿。事后他问秦闻，秦闻笑他没眼力见。 她说，你什么时候见阿野领人过来过。 他反驳，阿野本来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人女生下水救人，他带过来换身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没看到他在大厅无所事事坐了快半个小时吗，是在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外面下雨，他去房间也照样没事干。” “那他问我要了感冒药你怎么说，一个自己感冒发烧都懒得吃药全靠硬抗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细心过，还能想到给人泡感冒药。” 陆严明的确是被噎了一下，没反驳，但仍有狐疑。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秦闻大约真的是对的。 他们三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父母辈相熟互为邻里，他们也从小相识，常一起玩。 陆严明和秦闻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朋友顺其自然到恋人、再到夫妻，一切水到渠成。其中虽偶尔磕绊，但雨过天晴之后两人关系更为密切。 然而在他们关系日渐亲密并逐渐升级的过程中，他们的同伴霍司野，来来去去始终一人。 他好像对异性没有什么兴趣，独独对计算机着迷，参加全国竞赛、拿奖，奖状贴满了墙，一度被贴上天才少年的标签。 成绩好，长得帅，从小到大，自然有不少女孩子递书信，但他从没给过回应。 陆严明和秦闻虽比霍司野年长三岁，但在主意、心性和能力上，自觉不如。所以他们也不喜欢做那唠叨的劳什子长辈，劝他多谈恋爱什么的，但有时候看到一些适龄的优秀女孩子，会笼到一块儿吃饭。霍司野虽不失礼数，但从来都是兴致缺缺，饭桌上人姑娘即便对他有意，也顶不住长时间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只能偃旗息鼓退下来。 霍司野也从没在他们面前提过哪个女孩子。 但今日秦闻问，那天给苏小姐送到家楼下没？ 他说送到了，谈话本该到此结束，但他偏偏又加了一句，她住我对面。 就是这句，让陆严明确认了秦闻的猜测。 在他眼里，霍司野做事向来干脆利落，绝无一句多言。 若他对这姑娘无意，绝对不会在下面画蛇添足加一句——住我对面。 于是秦闻接住他的话，说，“哦，这么近，要不喊她过来一起吃？” 他耸耸肩，“随便。” 嗯，随便， 14. 第 14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听到“普通朋友”这四字，秦闻也大约猜出相约的是一位男士，不过她没有继续打探这位约会对象，而是问哪里的画展，她以后有空也去逛逛，进行艺术熏陶。 “是鹤白美术馆策划的一期国际新人画展，下周一开始为期一周。”苏幕遮说。 秦闻笑：“get~” 后面，大家又聊了一些每个人都谈得上的公共话题，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下来，各个额头冒汗。 陆严明取出方才放入冰箱的甜品，布丁是小杯装好的一人一个，桃胶雪梨从陶罐里盛出来一人一碗，凉津津的，正好压火锅的热气。 甜品获得一致肯定，秦闻更是声称没吃过口感这么细腻香醇的，向翩翩求学。民宿里有个小吧台，卖一些甜品和果酒，她想要把这个布丁和桃胶雪梨加入菜单。 手艺被人这么肯定翩翩自是非常高兴，当场就要撩起袖子教学，但奈何材料不够，只能就此作罢。于是两人交换微信，翩翩把制作步骤和要点一一罗列发她。 那边两人忙活着美食交流，苏幕遮自觉起身帮忙收拾餐桌残局。 但她刚摆起架势，就被人轻轻拂开，“不用收拾，你去客厅坐。” 苏幕遮仍觉只吃不干活很过意不去，“没事，在家一向是翩翩做饭我洗碗的。” “在这里，没有让客人收拾的道理。”具有体型优势的人挡在她身前，挽起袖口，去收拾。 这……苏幕遮站在旁边，一时有些不知进退。 陆严明抬头看一眼，也挡开霍斯野的手，发话，“你今天是寿星，也不用干活，陪客人去客厅坐会儿。” 霍司野倒是从善如流，也没推辞，领着某人来客厅。 苏幕遮在他身后，回想刚才陆严明的话，问道，“今天你生日？” “嗯。”随意的应声，仿佛生日根本不值一提。 但两手空空的人觉得有些失礼，只能送上一句姗姗来迟的生日祝福，“那个，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他回头，看她。 她也正好抬头，撞上他清亮深邃的眼眸。然后，他忽得微扬嘴角，说，“谢谢。” 笑容在她头顶，上面还有一盏闪亮的复古花枝灯，苏幕遮觉得过于晃眼，移开视线看向别处，道：“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不需要这些东西。”他说。 不知道是否因为刚搬来，东西还没来得及摆，客厅除了沙发电视这些大件之外，没有什么零碎的小摆件，空旷的客厅显得几分冷清。 但到电视前，她转身，注意到沙发旁边竟然摆放着一台小时候才常见到的那种街头游戏机，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想玩？” “有点。”她点头，也如实同他说，“但我不会。” 小时候这些街头游戏机可以说是非常风靡，很多男孩子放学之后拿着零花钱挤在一台机器前，一双双眼睛或激动或专注得闪闪发亮。苏幕遮也常背着书包走过，看到他们痴迷的模样也非常好奇，但没有女同伴提议去玩，她也不太好意思跟莽撞地男孩子挤在一起，也就作罢。因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谈不上喜欢，也没有央求父母去买这些游戏卡，虽然她知道父母比较开明，她如果开口，他们绝对会满足她的诉求。 “很简单，我教你。”他长腿一迈，拖来两把短凳，示意她坐。 苏幕遮坐于其上，与他并肩，随着机器打开，看到花花绿绿的界面和各种熟悉耳闻的游戏，竟然有种非常兴奋的感觉。 “你想玩哪个？”他慢慢轮换游戏选项。 “拳皇？”她清楚地记得路过街边时时，经常瞥见两个小人大战，众人激动地围观，然后界面出现一个大大的KO。 他点进拳皇的页面，大致说明几个主要人物的来历特性，苏幕遮稍微听取，最后选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壮实的大块头男子，对面的人却选择了一个娇娇小小的可爱女孩子。 苏幕遮看他在按钮和操作杆上移动，给她示范操作方法，如何前进后退跳跃，以及她这个人物的防御技法和杀招组合键。他的手经络分明，指节修长，操作起来非常灵活。 苏幕遮稍按照他的教学微试了几下，准备开打。但开打前，她又望一眼餐桌，小声说，“碗筷有些多，不帮忙真的没事吗？” 霍司野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脑子里还惦记着这事，一脸责任心过重的可爱模样，于是告诉她，“家里有洗碗机。” 她终于放下心来般，把目光专注在眼前的战斗画面上。 ReadyGo。 一开始，他并不进攻，只是等着她过来打他的时候防御，再偶尔回击，她屡次进攻，屡次被阻，消磨很长时间，最后被对方扬起一脚，打倒在地。 苏幕遮想了想刚才应该怎么躲，然后又开始了第二轮，这次她还是先进攻，也时刻注意防御，在对方回击腿部攻击时后撤一躲，趁机挥拳。击中！太高兴地太快，这一击不足以致命，反而被对方捕捉到了间隙，抓住腰部来了一个过肩摔。 KO。 虽然屡次失败，但经历了几轮之后，她也慢慢熟悉了操作和一些规律，反应和手速变得快起来。 第三轮，苏幕遮并不先进攻，仔细观察，在对方过来飞踢之后，弹跳躲避，同时变换身形，使出飞踢，然后火速近身，在紧凑的十几个招式来回之后，她瞅准间隙，爆发狂拳，竟然将对方打倒在地。 她愣了一下，一时难以置信，再次确认之后，忍不住欢呼，“我赢了！”但这话一出口，她又忽然觉得十分不对劲。 她转头看他，那人冷静的面容中似乎透着一种不清不楚的愉悦神色。 “你故意让我赢的对吗？”她忍不住问道。 对方不置可否，只姿态轻松又语气认真地说道，“记住这次胜利的喜悦就行。” 苏幕遮明白，对方是怕自己被打击太多之后丧失乐趣和信心，才故意让她赢一次，甚至还控制了节奏，想让她看不出来。虽然知道了是假的，但刚才那一下真的使她有非常大的喜悦和动力。她肯定他的教学方式，但也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过后面不要让我哦，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好。”他笑着回道，不是鄙夷，不是嘲笑，而是真的相信和欣赏。 一个游戏小白对大佬说出这样的话，在旁人听来或许会笑掉大牙，但霍司野并未觉得她大言不惭，相反，他觉得她蛮有天赋的。她记忆力很好，操作记得很快，观察力和反应也快速敏锐，一次比一次有进步，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嗅觉在，如果让她多熟悉多操作，假以时日什么结果还真说不定。 两人继续战斗，回合数不断叠加，战况越来越激烈，按钮和摇杆被两人击打得劈啪作响，远远望着，像是钢琴上珠联璧合的四手联弹，但现实远不是这样美好，实际上，对方使出一记凌空倒吊旋转腿，苏幕遮一时来不及破解，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你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让让女孩子吗？”秦闻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霍司野要是往后看，便能看到她满脸写着“ 15. 第 15 章 《甲方爸爸又拉群了》全本免费阅读 周一总是有无数的会议。 部门周例会、客户电话会以及全国十三个城市的营销策划案分享会，会议半程，各个精疲力竭瘫坐在座位。 会议休息的间隙，四六从客户那里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一副有八卦要急切分享的样子。 四六也是他们策划的一员，工位在苏幕遮的斜对面，与另一位男性策划醒哥同坐一排。 他屁股刚沾到凳子上，就开口，“你们知道我今天见的那个挂烫机客户多有钱，一张吃饭的桌子两千万，盘子碗用的全是爱马仕，我他妈第一次知道爱马仕竟然还卖餐具！” 听到这个，阿吹就不困了，她支起身体，“上次阿敏带我去客户老洪那里吃饭，老洪说的话我听都听不懂，房子都直接一栋一栋买的，车子也是几十辆几十辆跟批发进货似的，买了送给他下面的代理，我当时在旁边人都傻了，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林颖也开始好奇：“他们一开始的钱都哪里来的？” 四六说：“就刚两千万那人年会吃饭的时候做马芸旁边的，貌似是□□起家，老洪是在云南卖膏药发家的，虽然都是长三角出身。” 苏幕遮托腮：“怎么感觉第一桶金都是在深山老林靠不正当手段发家的。” 林颖：“现在赚钱好难，只能说生不逢时了。” 阿吹：“就算把我生在那个时代，我这种胆小的也不敢啊，我现在只能想象富豪的生活，比如那个卖挂烫机的，应该是熨西装用一个挂烫机，衬衫一种挂烫机，还有专门熨内裤和文胸的，一圈佣人围着，把内裤也熨得平平整整。” 阿吹用她仅有的生活经验去幻想和勾勒富豪们无边无际的奢靡，苏幕遮在一旁听得忍笑，同时想到了霍司野。 他也算是对面楼栋里的CEO，之一？钱应该也不少？但他跟自己住同一个小区，昨天吃的火锅也看不出来跟自己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家中似乎也无奢靡之处。是贵重东西还没运过来，还是说几千万餐桌和爱马仕餐具摆在她面前但她有眼不识泰山。总之跟他几次短暂的交往过程中，从未让人联想到他的头衔和身份，导致她一时头昏脑热送了他一个百来块钱的杯子当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他怎么处置了。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反正她一个工薪阶层也送不出太贵重的礼物，再说以他们的关系也不适合送什么贵重东西。昨晚她送出东西，对他的祝福和谢意都真切如实表达了，东西的所有权和处置权也移交归属于他，就算他扔垃圾桶也是他的自由和权利。 不过，以她对他粗浅的认知，私心觉得他不是这样浪费、糟蹋东西的人。 会议结束，众人做鸟兽散。 但苏幕遮、阿吹、彦祖，斯斯四个人却哼哧哼哧赶往公司九楼的培训大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足够宽敞，平时也不太用得到，他们便向公司申请了作为乐队的排练场地，并且商定一二四下班后来此排练，其余时间各自练习。 其实苏幕遮、彦祖和斯斯他们倒还好，贝斯和吉他背着上下班都不算太碍事，在家拉练也勉强可以不扰民，但是阿吹的重鼓不行，咚的一声响，估计上下左右的邻居都得来让她搬家。 这是乐队第一次集合，大家非常高效率地定好歌曲的风格版本，找好谱子和练习视频，分词也很快，阿吹因为打鼓比较不能分心，只唱中间最简单的部分，其余的交给苏幕遮和斯斯。 乐队目标：奏出一种从来没有上过班的样子。 乐队练习在循序有度地进行，工作项目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苏幕遮和阿吹也在周三抽出时间跟李煜端他们一起打了羽毛球。很奇怪，自从上周三打了羽毛球并约上画展之后，苏幕遮和李煜端好像就经常能在楼栋碰到，电梯里，走廊间，甚至楼下饭店，他们经常会聊上一会儿，从一开始的工作范畴到后来的兴趣爱好。苏幕遮能感觉到，他们在渐渐变得熟络，她甚至隐隐觉得，对方好像对自己也有一些亲近之感。 可能公司真的太小，她不但经常遇上李煜端，甚至有一次在电梯里遇到了之前问他要电话的市场部萧然。 不知道是没注意到有人在身后，还是根本不在乎，她和小姐妹在电梯这个即便小声讲话也能被听得一清二楚的密闭空间、毫不避讳地聊起了个人情感。 “你上次不是加了那个产品部帅哥的微信吗，怎么样，有进展吗？” “简直是一筹莫展，我想约他周末出来玩，他上周说要加班，这周说跟别人约了看画展，但是就算要看画展也不能看两天吧，可我也不好讲，只问他下周呢，他说对不起，我可能现在和以后都无法给你想要的答案。” “这么直白？” “是啊。”萧然一声长叹，连站在身后的苏幕遮都能感觉到她的无奈。但叹息过后她马上打起精神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吊一棵树。” “对，而且是他失去了解你的机会，绝对是他的损失！”小姐妹义愤填膺地说道，然后两人手挽手出了电梯说要做头发去。 就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苏幕遮收到了李煜端的消息。 【我周六早上有点事，下午去看画展可以吗？】 苏幕遮看着消息，心中虽然有点莫名的抱歉，但嘴角还是不由得扬起，【好】。 周六转眼即到。 苏幕遮原本是打算穿一套日常的纯色文艺连衣裙去赴约逛展，但是翩翩说她做好了新的汉服，强烈建议她穿出去展示一番。 这批布是两人一个月前专门跑到布料批发市场花了一天时间淘来的，翩翩用其中几段做了一套武周时期的衣裳。大窠宝花纹理的布料做成圆领的织锦半袖、下搭一条群青暗花纹裙，纯色帔子掖入裙腰，显出窈窕纤细的身段。整套裙装颜色古朴又富丽，剪裁利落，使得穿着之人修长俏丽，甚至有一股文雅风流。 原本穿着汉服该搭配相应的发型和妆容才更完美，但因着苏幕遮的性子，过度的隆重会让她觉得不自然，便化了一个平常的简单妆容，长发梳成单侧低马尾，随性垂落胸前，只与耳侧齐平位置的发间簪一朵鹅黄小花。 即便她已经尽量低调，又适逢万圣夜，闹市区时尚的都市丽人都穿得个性鲜明甚至奇形怪状，古今中外、妖魔鬼怪的装扮都有，但她站在美术馆门前时，依旧引得过路人频频侧目。 就连李煜端到来时都有一点恍惚，像极了他以前经常描绘的古卷中的仕女图。 “来很久了吗？”他有些歉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