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 1. 第 1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子夜。 月升至峰顶,将一切照得银白。 站在峰顶上的人有一种伸手即可揽月入怀的错觉,亦有一种即将被巨月吞入的恐惧。 夜红月凝视着快速下沉的月亮,脑子里滚过一篇中式克系小说。 【吃下长生药的嫦娥被月亮吞食。 在美丽又梦幻的月宫中,嫦娥见到了常羲和太阴星君,她们都长着和她一样的脸,美丽又温柔,但是她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如茧丝般细密。 嫦娥突然感到饥饿。 有人将她抱进怀中,慈爱地亲吻她的额头,她吞咽起不知为何物的银白丝线,未曾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融入了众人。 隐隐约约,有祈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月神……”】 “小夜。” 夜红月蓦然回神,眼前的月亮早已消失不见,漆黑的天幕与悬崖下的黑暗连成一片,仅有她手中的提灯照亮一小片区域。 她回过头,见到一与自己打扮相同的女子,正温柔地看着她。 “又在想家了?” 夜红月扯了扯嘴唇:“想也没用,回不去了。” 她穿越嘞。 女子轻叹一声,转开话题:“姬越师兄来了,仙尊喊你去上茶。” 夜红月穿越的身份是素光宗隐月峰的高级杂役。 面前的女子跟她一样也是高级杂役,名为霍望月。 整座峰上只有她们两个杂役,连个管事都没有,所以事务被简单地分割为:霍望月负责弟子们的日常生活,夜红月负责栖剑仙尊岁白的日常生活。 清闲,没有升级KPI,只接触固定的人,到哪儿都受人尊敬。 很好的穿越开局。 夜红月一开始没有珍惜,觉得这不够刺激,不够主角。 然后不走传送阵,从山道走下山。 险些冻死,也险些被隐月峰上的高阶灵兽吞进肚子里。 成功存活不是因为她跑掉了,而是因为身上有仙尊的信物,那大猫啃了她一口没用力就跑了。 从那以后,夜红月就决定封锁中二少女的人格,当一个老实本分的侍女。 所以即使大半夜被喊去招待仙尊的弟子,她也只是吐槽了句:“为什么仙尊的弟子们总是半夜来?” 霍望月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仙尊到晚上才醒吧。” 栖剑仙尊基本上白天都在睡觉,黄昏或者夜里才醒。 “仙尊他难道是血统特殊,或是受过什么伤,所以才昼夜颠倒?” 霍望月看着她:“这事我没有听说过,至于仙尊为什么白日睡觉,夜里醒来,你是负责照顾他,不应该更清楚吗?” 夜红月叹了口气说:“仙尊他平日里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都说金丹期后的修士即使不打坐,晚上也不需要睡觉来回复状态,仙尊平均一天睡七八个时辰,实在是不正常。” 见对方的表情有些沉默,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猜测,边走边说:“算了,仙尊的事情自有大人物们担心,我这个小小的侍女,只要能服侍得仙尊称心,就算尽到本分了。” 【今天也是跟潜伏到隐月峰的内鬼斗智斗勇的一天呢!】 走进仙尊院子的夜红月沾沾自喜地想着。 【内鬼肯定想不到,仙尊他老人家啊,白天其实有一半是在用神识打游戏。】 【能用神识在梦里做消消乐游戏,仙尊他老人家果然是天才。】 还在院内躺着的岁白看过来:“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她猛然回神,跑过去给他整理因刚睡醒而稍显凌乱的白发,拢好领口,拍拍靠枕,又将毯子卷起的边角铺平。 后退两步,检查仙尊的仪表有没有瑕疵。 答案是今天的仙尊依然很完美。 栖剑仙尊有着符合夜红月刻板印象的白发和年轻俊美的面容,只是不像她刻板印象中那样自律和负责。 银白的头发油光水滑,一年到头都披着,只有吃饭喝汤的时候会随手扎一扎。 金褐色的瞳孔漂亮又神性,基本处于半睁不闭的状态,只有碰到有趣的事情才会蓦然睁大,展现出宝石般的透亮。 分明是高贵不染烟火气的长相,却总是懒散度日,将弟子们当老鼠一样逗弄。 很难不怀疑他有猫科血统。 被仔细打理过的仙尊也很满意地摆手让她去沏茶,顺道把自家大弟子从院外放进来。 姬越疾步走进院子,直接跪到师尊面前。 “哟,这是又怎么了?” 岁白指尖微动,姬越身体不受控制地站直。 “起来说话吧,跟师尊讲讲,这次是你小师妹又闯祸了,还是小师弟又遭遇了什么不测?” 夜红月端着茶(灵器恒温保存的存货)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后面这句话,没忍住有点想笑。 每一个喜欢当甩手掌柜的父母,都有一个喜欢操心的大娃。 喜欢放养徒弟的岁白也有这么一个大弟子。 出身名门,天赋出众,品德高尚,仪表堂堂。没有活成人生赢家,活成了老妈子。 仙尊的五个弟子,后面四个都是他带的。 四个人要是好养活也就算了,偏偏每个人都有毛病,不是性格就是身世气运,专克身边人。 姬越额头带着汗水,神色急切,但被师尊问询,也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焦急,仔细地陈述事情经过。 这次出事的是小师妹方梓音。 炼气期跟着人去筑基期至金丹期的秘境,落到金丹期妖兽的地盘里,实际情况没人知道,但是弟子堂那边送来了魂灯将灭的警告。 岁白有些匪夷所思地说:“是谁给她的勇气,炼气期就去丹露秘境的?又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敢于踏入金丹期妖兽的地盘?” 丹露秘境是素光宗名下的一处大型秘境,供筑基期到金丹期的弟子历练。 完全开发,地图上对每个区域都有详细标注。 本宗弟子进去前都会发一份地图,只要不是活腻了,在里头遇到意外危险的概率很低。 姬越尴尬地说:“是玄君峰的钟师弟和师弟师妹要去,小师妹她跟着一起去了。” 岁白:“怎么,她是觉得我们隐月峰上的都是死人,没人能带她去秘境历练?所以着急得顾不上先筑基再出门?” 姬 2. 第 2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让大乘期去参与人员最高金丹期的秘境捞人,放在整个修仙界都是非常炸裂的。 夜红月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能开得了这个口。 甚至觉得,这跟他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人设有着极大的冲突。 但既然仙尊他老人家答应了,她也只好收拾行李,陪他们出门。 这是夜红月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离开素光宗。 为了仪式感,她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将带不走东西收好,打开防尘的阵法,以免东西落灰。 又往储物空间里塞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出行必备丹药符箓防身灵器等等。 还有仙尊喜欢的茶叶茶具,点心调料…… 等她出门的时候,岁白和姬越已经在外头等了不短的时间。 岁白:“收拾好了?” 夜红月快速过了一遍自己带的东西,确认他们即使去了万里荒地,也能滋润地过上三五年,方才点头:“收拾好了。” 心里开始猜测他们要坐什么工具前往丹露秘境。 【御剑?感觉风挺大的,还得一路站着,仙尊应该不喜欢。灵舟?这个倒是很传统,但是感觉仙尊很久没出门,灵舟的款式肯定落后了。其他能够飞行的法器?这个可选的就太多了,不知道有没有飞毯之类的……】 “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夜红月:“啊?” 她茫然四顾,发现环境大变,周围都是奇特的晶莹树木,如水幕般的秘境前站着零散等待的人。 见她一脸茫然,岁白解释了句:“丹露秘境距离隐月峰不过三百二十里,用不上乘坐灵舟。” 不过,三百二十里? 不坐交通工具直接瞬移对吧? 常识缺乏的某人努力装出淡然的样子,点点头,站在仙尊的身边不说话。 她又不是仙尊的弟子,提问和关心同门都不是她该做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挂件,就应该降低自己存在感。 只进行没有危害的脑补。 姬越察觉她的出神,但遗憾地没有听到任何心声。 有且只有在师尊的院子的院子里,他才能听到师尊这名特殊侍女的心声。 这他最近发现的奇事,目前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窥视别人的内心是比较失礼的事情,他这段时间少数几次拜访师尊都速去速离。 没想到今日能从对方口中得知那么重要的消息。 回头要找机会汇报一二。 撇去心中的杂思,姬越问自家师尊:“我进去救小师妹,您在外头等我们?” 岁白摇了摇头:“我来。” 姬越一愣:“可这秘境只能容纳金丹期及以下的……” “我应该教过你。剑,万宗不离一个‘快’字,快剑,可杀人不沾血,可瞬息分海……” “同理,只要快过法则的判断流程,你就可以无视法则。” 岁白笑着取出自己的佩剑。 这是一柄非常漂亮的剑,剑柄和剑鞘是盈透的白色,给人一种温润舒适的感觉,剑穗带着点毛茸茸,如果没有尾端缀着的红色珠子,感觉会像羽毛一样飘摇。 总的来说,是一柄好看,触感好,但是丝毫没有锋锐之气的剑。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夜红月还是第一次见仙尊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从拔剑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认知错得离谱。 锋锐无匹的剑气从那柄漂亮的剑上发散而出,又被瞬间压制,但仅仅是看过去,都让人产生自己会被轻易割成碎片的错觉。 隐月峰的大师兄都因此脸色苍白。 仙尊的脸上仍然带着稍显慵懒的笑意,将剑横在眼前,自顾自地感叹了句:“我确实有些冷落你了。” 很显然,“你”指的是这把剑。 夜红月:每一个剑修都将本命剑当做老婆对待,小说诚不欺我。 不等她再吐槽两句,局势急转。 骤然,岁白那张好看的脸被寒光照亮,眼睛完全睁开,金褐色的眸子亮得像是吞入了白日。 如水幕般流动的秘境入口被分作两半,凝固得像被割开的画,画卷的内部又藏着无数层的画卷,每一层都凝固着,又仿佛要动。 没人看清栖剑仙尊方才的一剑。 他们只看到了漂亮的剑光,以及剑痕尽头,惶恐哭泣的方梓音。 岁白:“你去将她拉出来。” 被看着的夜红月:? 岁白:“对,就是你。” 他都指名道姓了,夜红月也不好装死,只能硬着头皮走向诡异的水幕前,将手伸进去。 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早上没睡醒在衣柜里掏衣服,好像里面有很多东西,又好像完全空的。 必须要把头探进去才能抓住想要的。 夜红月将头探进去的时候,甚至还扶了一下被剑劈成两半的金丹期蛇妖,摸到对方身上平面但光滑的鳞片。 方梓音跪坐在地上,为了拉对方她还弯了下腰。 抓住那只触感奇特的手,夜红月微微用力,就将对方从秘境中拽出来。 纸片一样的方梓音也流畅地变作真人。 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大约像是从帽子里抓出兔子的魔术师一样,可惜制造魔术的不是她,而是仙尊。 体验卡的时间迅速耗尽,仅是眨眼的工夫,面前的水幕就恢复了正常。 “小师妹你没事吧?” 方梓音还沉浸在被金丹期蛇妖捕获的恐惧中,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大师兄的声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唯有手还紧紧地拉着扶住自己的那只手。 将整个人靠过去,她用嘶哑且娇气的声音抱怨道:“大师兄你怎么才来。” 被靠了大腿的夜红月:“……” 突然就理解仙尊为什么要让她去拉小师妹。 这种行为在年纪小的时候还好,十六岁的方梓音已经会暗恋隔壁峰师兄了,还这样跟自家师兄黏糊,就容易让人误会了。 姬越没有意识到这点,而是赶紧给重伤的方梓音递了一颗高阶的疗伤丹药。 方梓音的腿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剑伤,伤口有魔气肆虐,应该是魔修所为。 肩膀上还有一个贯穿的正在流黑血的洞,应是蛇妖留下的。 岁白:“她现在再吃一颗丹药,说不定没死在金丹期的蛇妖口中,而是死于丹力爆体。” 方梓音用光了身上所有的保命物品,经脉里也淤堵着未消化的药力。 可以想象,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她是何等的慌乱和无助,以至于将救命的丹药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也怪不得她能神志清醒地 3. 第 3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按理说,岁白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该中年男子就应该撕破自己的伪装,展现出魔气滔天的一面,作出殊死一搏。 然后被“和蔼可亲”的仙尊一巴掌拍死。 但是他竟然强行装傻,诚惶诚恐地解释:“仙尊您为何会如此发问?这里可是第一大宗素光宗名下的秘境,每一个想要进去的外地修士不仅要有本地的担保人,还要经过六道审核流程,都是绝对的良民啊。” “是么?”岁白将撑脸的手抽出来,指着地上的血人,“这是我的小徒弟,穿着素光宗亲传弟子的服饰,用的也是素光宗的秘法,还是变成了这样。这是良民能做出来的事情?”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说:“可……这位小仙子不是被妖蛇所伤么?那畜生肯定不是良民啊。” “她身上有魔修术法的气息,虽然散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没有老糊涂,分得清妖兽和魔修留下的伤口。” 岁白分明有十分的把握认定面前之人就是魔修,他偏偏装作只是怀疑,想看这人绞尽脑汁地证明自己的良民身份。 夜红月和姬越都不忍地别开眼。 并祈祷这人能让他们家仙尊玩到秘境出口开启。 中年魔修感到非常绝望。 他要是再狂妄一些,会觉得自己跟大乘期的差距没那么大,有拼死逃离的机会。 要是再愚蠢一点儿,会发现不了对方在玩自己,不至于这样煎熬。 或是再自傲些,直接自爆身份,慷慨赴死。 可他千辛万苦地成为合体期修士,好日子还没过到百年,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死在这里。 所以他按照对方想要的那样,绞尽脑汁地编谎言来证明自己是良民。 岁白也总在倾听他的谎言之后,用三言两语提出新的疑点。 夜红月看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说谎像是滚雪球的话,这魔修都滚出雪山,要引起山崩了。 不远处传来水声。 像是露水滴落在水潭中,清脆细微,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秘境出口要开启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 率先出来的都是一些散修和小门派的弟子。 岁白余光瞥了没有趁机逃走的某魔修一眼,没有发挥传统艺能将这些人都拦住,而是任由他们离开。 以钟映阳为首的素光宗弟子迟迟没有出现,魔修也没有趁机告辞。 气氛渐渐变得诡异。 姬越紧张地捏着佩剑的剑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天空突然被染上红色,大地震动起来,秘境门口的水幕剧烈晃动,有一批人慌乱地逃出来,带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秘境要塌了! “嗯?”岁白半闭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盯着秘境的入口。 秘境内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像是血海正在掀起海啸一样发生着恐怖的变化,每一次浪潮都会将地面上的大量生灵甚至是地表都卷入其中。 地面上,人和妖兽没有任何分别地朝着秘境出口狂奔。 秘境即将崩塌,原先的禁制也出现了缺口,只要拼一把说不定都能跑出来。 前方,也确实有妖兽冲出了秘境。 然而秘境的变化仍在持续,在天上流动的血海仿佛逐渐感受到大地的召唤,有一小部分在往下垂落。 就像是挂在天花板的粘稠糖浆,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也像是从叶尖滴落的露水,只是没能滋润万物,而是在夺走万物的生机。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夜红月感觉自己有点儿掉san。 她转回脸,准备看仙尊美丽的脸治愈一下,却发现对方笑得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猫。 原谅她的日常猫塑。 毕竟有些事情,人做出来很讨厌,而猫来做就很可爱。 她觉得岁白很可爱。 岁白换了个姿势歪在椅子上,感叹:“有意思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好有意思。” 旁边的魔修有些期待地问:“您不去救人?就算大部分修士进秘境之前都签过自负生死的契书,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预计的风险吧?” 虽然只是一些没什么背景的小修士,但也有好几百人。 如果全都葬身在丹露秘境中,还是会给素光宗带来一些名誉损失的。 若是岁白在此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情况会更恶劣一些。 而只要他出手,自己活着跑掉的概率将大大增加。 岁白无动于衷:“它不敢。” 其余人:??? 只有夜红月懂了他的意思。 这秘境是活的,并且刚受了岁白一剑,没有胆子吃掉还在里面的修士。 事实也正是如此,秘境内的情况看着凶险,但遭殃全都是秘境里的妖兽,人类修士最多只是断个胳膊啥的,还是因为没看清撞到了。 在秘境入口彻底崩塌之际,钟映阳终于带着自己的一群师弟师妹逃了出来。 血色的水流追出秘境,却没有袭向他们,而是将附近逃出来的妖兽再次裹挟回了秘境。 夜红月悄悄地凑到正在打游戏的岁白耳边,低语:“他们出来了。” “喔。”岁白不紧不慢地打完一局,站起来。 与此同时,所有离开丹露秘境的修士再次回到现场。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扭头对着脸色难看的中年魔修说:“竟然舍得留你这个合体期在这儿当吸引我的诱饵,这些人中想必是有大鱼的。” 中年魔修:“……” 岁白见他开始扮演一具站立的尸体,无趣地移开目光,对着被转移回来的一群修士说:“诸位应该也看到了,丹露秘境出了一些问题,带来了不必要的危险。” “对此,我深表遗憾。但必须说明,我们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之一,本座的小徒弟,素光宗宗主的孙女也在秘境中遇险,如今性命垂危。” “此事并非是意外,而是人祸。制造如此祸端之人就在你们当中,所以本座不得不将所有人请回来,筛选出你们中的魔修。” 夜红月听着他这一套公关话术,暗暗佩服。 没当过几十年的领导说不出这样的话。 岁白在此刻给了她一个眼神,骄傲自矜之余,又带着暗示和催促。 她清了清嗓子,往前走一步,用灵力增幅自己的声音,使每一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这位是我们素光宗的栖剑仙尊,请诸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尊上从你们当中择出贼人。” 底下的一众修士原本是有些惊怒的,见岁白态度这样温和,又听到“仙尊”的名号,顿时没了任何不满,转而怀疑地看向身边的人。 岁白又等了会儿。 刚褪去红色的天空又染上漆黑,裂出一条大缝。 一只巨手从中伸出,迅雷般拍下。 岁白身侧的中年魔修突然自爆,恐怖的魔气爆发,让人下意识地防御。 一道黑烟混在魔气中,飞速缠上那只巨手。 巨手之下,许多人被拍倒,又有一部分人抱上那只巨手,迅速往上爬。 好一出虚张声势,断尾求生的大戏。 一切皆发生在数息之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4. 第 4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确实很少出门,所以岁白决定回去的路上乘坐新得的灵舟。 灵舟大的惊人,像是那种载着宗门代表团去其他宗门参加活动用的公共交通工具,被改造成供单人使用和享受的模样。 非常爽。 谁用谁知道。 踏入空旷的主室,数张画卷自动飞到岁白和夜红月的眼前。 夜红月瞧向岁白,他有些懒散地说:“你选一张。” “好嘞。”她略带兴奋地答应下来,仔细地打量这几张画。 屋外是春夏秋冬的经典之景,屋内是符合主题的陈设。 经典是经典,有些俗了。 岁白伸手把这些画扒拉开,又飞来四张新的画。 夜红月挑选了一会儿,最终选了张符合现实的云景图。 她将手掌印在画上,卷轴如水中倒影半碎开,化作不刺眼的光芒将主室笼罩。 画上的一切都在现实中复刻出来。 地上铺着的地毯是完整的一张妖狐皮毛制成,织金的帘幔被玉钩挂起,鲛珠制成的珠帘形成隔断。 一切陈设都给人带来奢华柔软的感官。 窗外的云团色彩柔和梦幻,灵动地靠近、飘远,甚至是探进窗口,在即将进入内室时彻底消散。 真正的“如同身临其境”。 没想到来了修仙界,居然还能实现自己“全屋自选主题皮肤”的梦想(她以为这种功能应该出现在星际未来)。 岁白非常自觉地歪在巨大的软塌上,下巴压着软枕,从阴宿给的储物袋里掏东西。 “救苦化脉丹,浮光城宝契,还有这灵舟……阴宿简直把‘我是屠浮光城的凶手’写在脸上。” 夜红月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些嘲讽意味。 联想到这座从魔修手中的灵舟具有明显的灵修风格,猜到这其中有一个血腥的故事。 她猜测地问:“所以您放那些魔修离开,是为了使浮光城脱离魔修的毒手?” “不,这只是顺手,我是猜到他手中并没有适合灵修的秘境,只能拿这个当赔偿,但没有猜到丹露秘境会在今天出问题。” 岁白随手抓起一串装饰在软塌靠子上的珠饰,凑到眼前端详。 他讲起一段旧事。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浮光城,参加过一场盛会,浮光城给人的感觉就像这间屋子一样,奢华舒适,财富的魅力遮去所有的烦恼。” “它不是金银,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我当年就预感这块宝玉很容易碎掉,后来果真是如此。” “一城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无数的魔修从各处涌去,在那里办了一场属于魔修的盛会,此后便成了魔修的浮光城。” 夜红月觉得可惜,问:“听起来,这浮光城广结各方豪强,出事之后便没有人为浮光城讨回公道么?” “当然,当初各宗为此还开过一场大会,要求魔道归还浮光城,但因为没有魔修大能站出来承认此事,一直没法采取行动。” 岁白将制成法宝的浮光城地契塞到夜红月手中,换了个姿势躺。 “阴宿把这事儿藏了这么多年,今日却这样轻易地把东西都给了我,只能说明,那些人从丹露秘境里拿到的东西足够重要。” 夜红月感到有点遗憾。 这个故事居然不是“魔修大佬之子在公务期间追求正道美女,闹出大事之后被顶级魔修捞走”。 而是一群修为刚好够进秘境的年轻魔修,千辛万苦取得魔道秘宝才获得回家保障。 很真实。 但缺乏情感元素。 没关系,至少方梓音是真的喜欢钟映阳,也是真的跟那几个女弟子不和。 她安慰自己。 并发出新的疑问:“那就这样让他们把东西拿走,真的好么?” “有些东西是不能强留的。”岁白意味深长地说,“你也看到了,丹露秘境变成了那个样子,邪性太重,再拖下去恐酿成大祸。” “而且他们带回去的东西,也未必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夜红月咋舌。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吗? 把浮光城要了回来,还让人带了个没用的东西回去。 她想到什么,问:“所以丹露秘境的变化,真的是因为那群魔修?” “应该不是。他们的目的就是悄无声息地把东西带回去,别说是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出手杀人都会尽量避免。” 夜红月:所以刚才果然是在讹人啊。 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又问:“那丹露秘境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 “那个秘境是被彻底镇压后,才改成低阶修士历练之处的。每次开启都有人去检查记录,而这次检查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所以,是有人拿走了那件用于镇压的秘宝。” 夜红月的脑子里又闪过数十本小说。 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见岁白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 她一愣,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到了白天,是仙尊睡觉的时间。 将薄毯盖到岁白身上,夜红月退出室内,站在灵舟的边缘,吹着风眺望离开的地方。 丹露秘境周围环境本是一片石质的发光树林,让置身其中的人感到昼夜如一,明如仙境。 此刻只能看到血色一片,天地不分。 却没有再往外扩散。 应该是素光宗的后手准备在发挥作用。 之后也大约会有专人去处理。 夜红月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的一些设定跟她看过的很多修仙文不太一样,稍显诡异。 她想过打探,又怕别人发现她的身份有问题。 后来就拿“在顶尖战力身边还怕啥”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只要不跑路,危险就很远。 将又冒出来的“探索世界”的想法打消,她安静地看了会儿风景,享受修仙人士的俯视视角。 然而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被放置不管的钟映阳方才试图跟姬越交流,被对方以“小师妹还在昏迷,需要安静的环境”为由赶走。 师弟师妹们因为秘境里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担心尊上和宗主因为方梓音的事情降罪于他们,心情都十分烦闷焦灼,竟互相怪罪起来,此刻闹得不可开交。 他想要跟尊上解释一番,从对方口中获得初步的谅解,再回去安抚他们。 结果主屋开着禁制,他在外喊了几声也没人应。 正打算无奈离开之际,钟映阳瞧见在船边的夜红月。 钟映阳对隐月峰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对仙尊和他的侍女有过耳闻。 从他的师尊口中。 不要擅自进入隐月峰,不要打听栖剑仙尊的事情。 不要与仙尊身边的侍女走得太近。 他本该恪守的嘱咐的,但他眼下没有其他办法,这位侍女看着也与常人无异,便坚定了目光,朝着对方走去。 “这位……” 夜红月:“我姓夜,子夜的夜。” 钟映阳礼貌地说:“夜仙子,我有话想与尊上说,请你通传一声。” 她面露难色:“仙尊 5. 第 5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如果被带走的那几个魔修从一开始,就替换掉了真正要进入秘境的人,那我可能与他们中的一位有过接触。” 柳念念的一句话让姬越呆住。 夜红月则美滋滋地想:【好耶,不愧是我。等会儿奖励自己一顿夜宵。】 【吃什么好呢,烤鱼烤肉,炸酥肉,炸鸡腿鸡翅,蜜饯糖水吃哪一样呢……】 越听越饿,姬越连忙凝神,将她的心声作为杂音屏蔽,把注意力放到柳念念和众人的反应上面。 岁白正在问询柳念念。 柳念念思路清晰地描述了自己遇到魔修的经过。 她:“我与那魔修假扮的修士曾经一起完成过宗门向附近修士公开的悬赏,算是有几分交情,也因此并未怀疑他的身份。” 素光宗算是那种比较激进的正派宗门,以除魔卫道为宗门首要任务。 时常下发各种除妖除魔的任务给弟子,还会发布公开悬赏,允许其他宗门弟子或是散修接。 所以她的说法具有不低的可信度。 解释完自己为何没有举报那魔修或是提醒大家,她详细地讲了与对方相处的经过。 因为方梓音一直针对她,她不愿意再跟对方起冲突,中途就找了个借口离队,去另一处不远的地方探索。 正巧碰到王寒岩(魔修化名)被人劫财,顺手帮了一把,赶走那群修士。 “我本想和他叙旧两句,他却似乎有什么急事,很快告辞。现下想来,他很可能是要去与同伴汇合。” 柳念念神色懊恼:“我当时要是发现了不对,说什么也不会让方师妹离开队伍的。而且还救了魔修……” 钟映阳安慰她:“如果没有你,那魔修说不定要把那几个散修都虐杀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至于方师妹,我们都拦过她,当时也不知秘境的凶险,不怪你。” 听到他的话,宗主的脸色有点儿绿。 但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钟映阳当时为了拦方梓音,被她打伤了。 就算对方说话不留情面,他也不好怪罪。 岁白:“那你觉得,那个魔修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欲替你除去方梓音这个与你作对之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柳念念的脸色瞬间苍白,用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承认见过魔修,也只是因为那几个散修可能还活着,选择隐瞒只会坐实岁白的怀疑。 钟映阳:“尊上能确认方师妹遭遇的魔修就是柳师妹遇见的那位?就算是,也不能怪单纯心善的柳师妹吧?” 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惊异的目光。 包括那些敬佩倾慕他的师妹,都有些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为了柳念念质疑顶撞岁白。 这可是一位仙尊! 并且脾气不算温和,性格还有些恶劣。 出乎众人意料,岁白肯定了他的话:“你说的对,人已经被带走了,便是我也没法确定是谁伤了她。” 毕竟方梓音身上的致命伤一半来自那条妖蛇,一半来自她胡乱吃丹药,跟魔修没有直接关系。 魔修留下的痕迹很微弱,起不到追踪的作用。 “那我们来说说秘境内的宗门重宝被窃一事吧,宗门这次进入丹露秘境的人只有你们几个,你们又是最后才逃出来的,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众人:“……” 要不还是谈谈方梓音和柳念念的矛盾吧? 无论是他们中的谁拿了那样东西,他们都别想好过。 就算澄清自己不是帮凶,以后也跟宗门的机要职务无缘了。 钟映阳:“要接触宗门秘宝,必须是我们素光宗的人么?没可能是别人借用什么法宝进行盗窃?或许,也可能是那些魔修盗走的。” 岁白这次没有认同他的猜测,非常直白地说:“那是用来镇压丹露秘境的,只可能是宗门内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 他们当中的亲传弟子不过三人,包括钟映阳和他的两位直系师妹。 不包括柳念念。 姬越感到事情有些古怪,不由得用余光关注夜红月。 夜红月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夜宵,将剧情进展到新的环节,也兴致勃勃地开始脑补。 【这还用猜?肯定是柳念念啊。】 【她虽然不是亲传弟子,可这次去丹露秘境的弟子都是她的工具人,别说钟映阳了,那就是方梓音,都能在那位的帮助下毫无痕迹地利用。】 那位? 姬越心里发出疑问,一时猜不到人选。 其实是夜红月的脑内剧本里新增的人物,因为她觉得这个进展很熟悉。 主角参与秘境,获得秘境最大的宝藏,离开秘境后,秘境坍塌/不再开放。 百分之九十五的仙侠升级流小说都有这种剧情。 开头跟结果都对上了,中间的肯定也对,柳念念就是拿走秘宝的人。 她给出不负责任的结论。 并且为了使剧情合理,构想了一个寄生在柳念念身上的老爷爷。 这也是经典角色了。 失去身体,等待复活机会的大能,遇到普普通通但心性强大的主角,十分看好,并进行投资,帮助对方扮猪吃老虎,收获各类宝贝。 多么流畅,多么合理的剧情! 岁白看了夜红月一眼,她连忙停止自己的脑补,靠过去准备听他的吩咐。 他用好听的声音轻轻地说着令她心花怒放的话:“等会儿要一起去吃夜宵吗?” 夜红月用力地点头。 跟着仙尊一起吃夜宵,意味着她能够吃一些不常见的极品美味。 刚刚才决定的夜宵名单被她瞬间抛到脑后,连带着柳念念等人都不再是她的关注重点,她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思考岁白晚上要带她去吃什么。 姬越听到她充斥着各种食物的心声,略感糟心地再次选择屏蔽。 宗主分别检查了包括钟映阳在内的三名亲传弟子。 最终发现一名同样与柳念念关系不佳的女弟子曾经接触过那件秘宝,但没能发现秘宝的踪迹。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女弟子面如土色,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慎踩到庭院中的石块,摔坐在地上。 宗主脸色难看,求助地看向岁白。 岁白刚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打游戏),夜红月轻轻地戳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看向众人:“看来,还是没能有一个结果。” “世人总是难以坦诚做人,所以才会使事情变得复杂难辨。” 他略带厌烦地说着,但看起来依然胸有成竹,缓缓朝着众人走过去。 夜红月在一旁非常捧场地补上一句:“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所谓的完美犯罪不过是在欺骗庸人,在尊上眼中,有人浑身都是破绽。” 真好啊,能够说中二语录的感觉。 已经走到人群中的岁白回头看她一眼,没忍住,轻轻地勾起唇,眼睛也更亮了一分,像是因为她的肯定而心情舒畅。 他也没有辜负她的吹捧,直接走到柳念念面前打晕了钟映阳,又对柳念念说:“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柳念念嘴唇微颤,只得拿出清者自清 6. 第 6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夜红月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居然会对烤焦的尸块产生食欲。 她加大火力,很快将里面的东西烧成黑灰。 把灰烬倒进花园里当肥料,她对自己用了个除尘术便匆匆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只剩瘫在躺椅上的岁白。 岁白见到她过来,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吧,去烤鱼。” 好耶。 鯈鱼是一种名字奇怪,长得像激素变异鸡,叫声像鹊,但生活在水里的鱼。 但口感很棒,吃完之后很快乐。 夜红月愿称这顿夜宵为炭烤快乐鱼。 坐在山坡上,看着无月的星空,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进入一种无忧无虑的状态。 其实她的生活也确实如此。 老板长得赏心悦目,人也可爱,有点儿恶趣味但基本不针对自己。 工作也是钱多事少。 素光宗给她的月例,比同样处于筑基期的内门弟子都要高。给仙尊发的俸禄也都存在她这里,由着她自由分配,想公款私用都没问题。 上班时间符合自己的阴间作息,工作内容就是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这些简单事情,甚至不做也没什么。 一壶茶给老板喝三天,他都没意见。 有啥好吃的好玩的,老板也会想着她。 唯一的同事虽然有点问题,但表面上还是非常和气,工作内容也不重叠,她偶尔无聊还能演演对方,让自己产生创造价值的满足感。 除了没有网络让她这个网瘾少女有点难受之外,现在的生活几乎完美。 “山上是不是很无聊?” 夜红月回神,看着老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忍不住说了违心的话:“挺好的。” “但我很无聊。”岁白说出了一句惊人的内情,“所以我才成天睡觉,你给我推荐游戏之后稍微好点,但现在又开始无聊了。” 夜红月:“……” 这谁能猜得到? 大家都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病或是有难言之隐,才每天睡那么久。 结果真相仅仅是是他觉得无聊。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您为什么不下山呢?” 应该也不是有什么禁忌,因为他今天出门就挺临时起意的,说走就走了。 岁白顿了顿,说:“因为山下我的同龄人都还在摸爬滚打,跟我同境界的人都已经隐世不出,我当初选择隐月峰,也是想体验一下仙尊的生活。” 嗯? 夜红月先是一愣,觉得这话有点怪。 因为平时素光宗的弟子对仙尊都非常尊敬,那种对尊长的尊敬。 岁白称呼宗主时,也是用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 所以尽管岁白有着相当年轻的心态,她也以为他年纪不小。 在丹露秘境外边,阴宿魔尊充老前辈,说岁白是刚入大乘期的小子,他也说自己已经进入大乘期有几十年。 那会儿她觉得他在大乘期里算年轻人,年纪大概在五百到一千这个区间。 但是现在他居然跟她说,自己的同龄人还在摸爬滚打。 夜红月说话的语气更加小心:“那您今年贵庚?” 岁白又是一顿:“差不多两百岁吧。” 她点点头,心想:【这八成是四舍五入的。】 他:“……一百五十一。” “真年轻啊。”夜红月情不自禁地感慨。 按照修仙界的观念,两百岁以下都属于青春期,一百五十多岁大概算初出茅庐。 因为练气筑基相当于小学初中,属于基础教育时期,要到金丹期才符合“出门闯荡”的标准。 大部分人有结丹资质的人都在百岁之后才结丹。 岁白这个年纪却已经成为仙尊几十年,简直不能用天才或是鬼才来形容。 只有“空前绝后”这个词勉强能用。 岁白叹了口气:“走得太快也不好,很多事情都变得太简单,没有意思。过往太短,追忆着追忆着,也变得没有意思。拿到浮光城宝契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愤怒,结果只是有些恍然。” 距离他去浮光城的那日,已过去他大半的人生时间了。 夜红月:“确实是这样。” 就像一款游戏,升级的时候千辛万苦,盼着早些毕业,帮会的饭都按三顿去吃,毕业之后打什么本都是一样的操作。 逐渐地就觉得无趣了,当初哭得要死的剧情,在被官方反复拿出来发刀卖情怀后,再想起也感到麻木了。 所以她后来去抽卡游戏里当了赌狗,还给人当代抽。 就算她抽卡抽到麻木,七连歪的时候依然会哭得撕心裂肺。 她:“所以您是打算下山游玩一番吗?” 已经躺在草地上的岁白:“过段时间吧,选一个风和日丽宜出行的日子。” 夜红月没忍住笑了。 这怎么跟死宅声称要热爱生活,拥抱繁华城市,被问及具体行动后的反应一个样? 笑着笑着,她突然笑不出来。 因为她也是这样,出过最远的门是漫展,最现充的时候是去楼下咖啡馆吃蛋糕。 岁白:“主要是你不觉得无聊,那就不急了。” 夜红月又是一愣。 随即觉得他这是在给自己懒得出门找借口,没放在心上。 天边逐渐泛白。 通过术法一键收拾现场,两人回到院子里。 岁白开始睡觉,感觉自己还很精神的夜红月则在隐月峰的建筑群里随意逛着,看到歪了的摆件扶一把,权当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就碰到了人。 带着一身血气的霍望月迎面走来,让她心中提起十万分的警惕。 “你这是?” 霍望月面带愁容:“仙尊的四弟子突然浑身渗血,吓得我连忙去请医修,大夫说她是吃了太多丹药,虚不受补,多流点血不是坏处。” “我想着她到底是爱俏的姑娘家,便端水为她擦洗,折腾了快一个时辰。” “哦哦。”夜红月同情地看着对方,“明智的选择,不然等她醒了,怕是有的闹。” “不提这个,听闻仙尊昨日下山了,还遇上了一位成名已久的魔尊,他老人家可还好?” 听到“老人家”这个称呼,夜红月心中产生古怪的感觉。 “能有什么不好的,尊上厉害着呢,自然是将那老东西吓得狼狈遁逃。” 她盯着霍望月的眼睛,欲要看透此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那可……真是令人失望。” 夜红月欲要说些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她僵硬地低下头,看到一只蝎尾穿过她的身体,在她的眼底晃动。 被刺穿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再无生气。 霍望月抬了抬下巴,美丽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既然怀疑到我头上了,就该想到我会为了能继续留下来,换上你的身份。” 将现场收拾干净,她把尸体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霍望月轻轻地捧起夜红月的脸,欣赏了半天,才满是玩味地说:“真是个漂亮的丫头,怪不得栖剑仙尊会那么喜欢。等我换上你的 7. 第 7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新来的同事走的是“开朗小太阳”人设,时常来找夜红月分享八卦和岁白弟子们的事情。 但原谅她一生放荡不羁爱脑补,一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想写剧本。从蒙烟月那里听到不实消息时,她总怀疑是什么试探。 虽说蒙烟月没能从她这里刷到什么好感,但每次对方来吐槽方梓音的时候,她都会出于同事爱宽慰两句。 方梓音在秘境里受重伤,醒过来后又听到钟映阳身死的消息,那是闹得要死要活,活像是全天下的人都辜负了她。 偏偏又因为丹药的药力淤堵经脉,让她变成了碰不得摔不得瓷娃娃。 蒙烟月每天的工作就是安慰方梓音,让她想开一点,然后复数次地去喊大夫来救命。 夜红月听说之后,立刻对蒙烟月赢得隐月峰侍女名额产生理解。 这活儿确实只有蒙烟月能干。 换成自己绝对会负面情绪过载,直接跟方梓音一起上吊。 方梓音的闹剧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等到体内多余的药力终于疏散完,她也终于离开隐月峰,哭哭啼啼地去祭拜因妖女而死的钟映阳。 当场看上了同样前去祭拜的无定峰大师兄乔思孟,再次进入少女怀春的状态。 甚至因为人家无定峰尚武,而准备好好修炼。 夜红月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要我说,咱们隐月峰大师兄无论天赋还是人品都是各峰首徒里一等一的好,对她也一向上心关怀,怎么没见她对姬越花痴?” 要不是知道姬越对所有师弟师妹都一视同仁的好,方梓音的智商也养不了鱼,她都要觉得姬越像是大冤种备胎了。 蒙烟月:“姬越公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梓音小姐自小长在门派当中,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更像是兄妹情谊。” 比起兄妹,更像是男妈妈和叛逆女儿吧…… 夜红月在心里继续吐槽。 她假装关心地问了一句:“那她修为进益如何?” 蒙烟月:“梓音小姐吃的那些丹药虽叫她吃了不少苦头,但也不全然是坏处,她因此拓宽的经脉,前两日成功筑基了。”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夜红月敷衍了对方几句,就以“还有活要干”溜走。 新同事给她一种,嗯,很像小说里那种管家或者王妈的感觉。 喊着少爷小姐,把人当祖宗伺候着,八卦些情感问题。 让她这种时常游离岗位之外,把仙尊当猫养的混子感到些许不自在。 在后山钓了一下午的鱼,直到天色见黑,夜红月才提着空荡荡的鱼篓,慢吞吞地朝岁白的院子里走。 出乎她意料的是,岁白今天起的很早。 还自己换了套蛮正式的衣服。 玄衣朱裳,衣上绣着月蟾团纹,腰悬月蟾环佩。 与平日的懒散模样不同,他此刻显得尊贵高雅,有种不容侵犯的威严感。 如果夜红月是什么正经人,她此刻想的会是“论月亮元素对素光宗的重要意义”“仙尊穿祭祀用的衣服是干什么”。 但她不是。 所以她脑子里像是刷弹幕一样闪过了许多想法。 【腰真细啊,腿也好长。这肩膀,啧啧,可以左边靠一个右边依偎一个。】 【再黑的衣服也没法阻止你好看到发光。】 【仙女,是男仙女!】 拿着发冠准备叫她帮忙戴一下的岁白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将它收起来。 注意到他的目光,夜红月惊觉自己的眼神可能太露骨了,立刻摆出纯良的笑容:“尊上今日是要做什么吗?可需要我去准备?” “没什么要准备的。”岁白依旧是往常那样的散漫语气,“我答应了方谌,要给他的小孙女授道。她也来找我说想好好修炼,我寻思着就选今天好了。” 他想了想,又改变主意一般地说:“你如果真的想帮忙的话,可以帮我束冠。” 夜红月下意识地接过他掏出来的发冠,玉冠触手生凉,让她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 她会扎各种辫子,会挽发簪,扎发带,唯独不会束冠。 因为她个子不高,不出男角色cos。 但原身能够从一群如花似月的侍女中杀出重围,成为仙尊贴身侍女,想必是会这些的。 “这玉冠质量真好,沉甸甸的哈……” 某人汗流浃背,开始胡言乱语。 岁白将脸转去前方,藏起笑意,反手将她手中的玉冠换成了发带。 “你说的对,它有些沉了,换成发带吧,看起来不乱就行。” 隔着发带,两人的手交上下叠着。 夜红月下意识地将被压下去一些的手往上抬,丝质的发带往下滑落,被处于上方的手猛地抓住。 连带着一起被抓住的,还有她的手。 宽大手掌轻易将她的整个手包裹,像是在牵着她一样。 她的手像是受不了这么亲近的动作,蜷缩着,往发带里裹,寻找些许距离感。 “拿好了吗?”岁白侧身回眸,不看手,看着她的脸,眼中若有浮光。 她:“……拿好了,拿好了!” 岁白将手松开,彻底背对着她坐着。 夜红月松了口气,感到那种莫名的紧张感远去,拿着发带为他束发。 撩起雪色的发丝,一股冷调的香气从岁白的身上传来,叫她有种沐浴月色的清凉感。 她方才空白了半天的大脑立刻活跃起来。 【好香一男的。】 【啧,说是没什么要准备的,结果自己沐浴焚香还换了衣服,这种事情居然没有喊我帮忙。】 岁白有点陷入沉思。 并不是因为听到这些心声而害羞,而是怀疑她身上的封印出了问题。 为了方便他感知“红月”的状态,在他跟它绑定的时候,契约里有一条是他能够感知到它的想法。 她与“红月”融合并成为主导之后,许多条例和封印都失效了。他花费不少心力进行更改和补充,但仍旧有许多漏洞。 比如她的大多数想法他都听不到,只能听到情绪激烈的部分,也包括几个弟子都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又耗费了些精力,才使得后面一种情况仅存在于他的院子附近。 一方面是防止弟子们听到太多不该听到的声音,导致他们心智受损,另一方面,也是保护她的隐私。 话说回来,他往常很少听到她这类纯粹感叹的话。 怎么今天听到了这么多? 夜红月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如果知道,她就能肯定地给出答案:因为现在感觉两个人比较熟了。 可以有一些变态(划掉)稍显冒犯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通常都带有强烈的个人情绪。 她欣赏完美丽的仙尊,才回味过来他之前的话里出现了某个名词,询问:“授道?” “传道受业解惑,乃为师者之责。对修士而言,有一种更直观,更得天道认可的方法来固化‘传道’与‘受业’,那就是举行名为‘授道’的仪式。” 岁白知道她是天外之人,解释得颇为详细。 “仪式过后,弟子便能够沿着师父所行之道前行,直至晋升到对方所处的境界。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种保护弟子道心,增进某一方向悟性的手段。” 夜红月若有所悟:“也就是说,成为您的弟子,就能够相对顺利地一路修行到大乘期?” “可以这么说。” 那怪不得宗主会厚着脸皮求他收自己的孙女为徒。 岁白:“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必须顺着我走过的路往前走, 8. 第 8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你在说什么?”方梓音惊愕地问。 夜红月面露茫然:“我没说话啊。” 【难道她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又成功入门仙尊名下后,终于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外挂,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夜红月一直觉得,仙尊的这几个弟子,大师兄和小师妹拿炮灰剧本,二师兄和三师姐拿主角剧本。 但炮灰觉醒的剧本也非常流行,或者是已经快成为主流了。 方梓音听到她的心声,整个人都有些狐疑。 她正要再问得清楚些,就见师尊从屋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岁白:“既然醒了,便去明光崖练剑去。你要走素光宗的正统剑道,在夜里练剑的效果是最好的。” 夜红月又有些恍然大悟。 怪不得素光宗明明有好几位大乘期,宗主还非要挑他们尊上这个最年轻的。 原来是因为他走的道是宗门最正统的那条。 令人意外,她还以为尊上是那种不走寻常路的人,居然这么传统。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方梓音对师尊的敬畏已经达到顶点,说不出任何忤逆的话,乖乖地点头离开。 方梓音陷入被迫疯狂修炼的地狱,姬越闭关突破元婴,隐月峰很是清净了一段时间。 没有瓜吃就没有脑补素材的夜红月终于感到无聊。 她决定发展一下手工爱好。 做娃,并为娃做各种衣服配饰。 有神识灵力的加成,再加上法术辅助,零基础也能成为大手子。 为了更好地捏出漂亮娃娃,夜红月特意跟岁白申请去书房找点参考书。 反正书房里的书一直不见天日,靠着防尘的阵法才不落灰。 岁白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让她随便拿。 她在翻找人体相关书籍的时候,还找到几本炼制偃甲的书。 这个世界将偃甲和傀儡分得比较清,正派视后者为邪魔外道,严禁使用尸体炼制偃甲,一经发现就会联合追杀。 而偃甲这门手艺入门需要懂炼器阵法这两个大类,并了解炼丹领域内的植物矿物相关理论。 看了一眼差点儿给她看昏过去。 即使做不出来树脂的,娃也可以是泥的,木头的,陶瓷的甚至是草扎的,没必要整那么高大上。 她当初要是有这个学习冲动,早就考上985加入科研团队了。 找了几张人体图,又夹带绘有经脉的1/4木偶一个,她就满意地离开书房。 夜红月在这方面出乎意料地有天赋,没几天就做出来了几个关节能够活动的,正常比例的木偶。 还用旧衣做了几件漂亮小衣服。 然后卡在刻脸的环节。 画了好几次底稿都没能将眼睛画对称的她决定先到此为止。 精进一下绘画水平,同时找找有没有修仙版的对称工具。 而人一旦开始学画画,就像是接了什么长期的任务,前两天还很勤奋,即使每天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丑东西也不会泄气。 日子一长,就开始荒废,就疯狂想做点别的。 夜红月连续七天给岁白准备了不同的茶和点心,让他从受宠若惊到惊疑不定。 决定搞点什么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岁白决定,将自己下山多日的二弟子喊回来。 隐月峰的二弟子名为季辰,与隐月峰大弟子和四弟子一样,属于关系户(是的,岁白一共四个弟子,三个是别人塞给他的)。 但他的身世要比另外两位凄惨许多。 首先,他拥有令人羡慕的童年。 季辰出身七宝域,他的家族放到整个修仙界不算顶流,但在与世隔绝的七宝域却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他还是家主的独子,天赋斐然,自小就享受着七宝域太子般的地位。 爹娘感情好,家族里也没什么龌龊(至少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学习修行也十分顺畅。 近乎是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岁。 其次,是要说但是。 但是在他十岁那年,有一件天地灵宝诞生在七宝域。 那是七宝域的第八件灵宝,而前面七件,都让七宝域诞生了一位大乘期。 无数高阶修士涌入七宝域,想要找到它。 可是谁也没有找到。 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到了七宝域的霸主身上。 最后,是一个未解之谜。 谁也不知道,拥有合体期老祖的季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死得只剩一个十岁孩子的。 世人只知道,季家的少主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因为搜魂而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神魂也濒临崩溃。 身上还重重叠叠地被下了很多诅咒和不知作用的血契。 显然是被那些想要从季家找到灵宝的修士下了毒手,还不止一次。 季辰的舅舅将几乎只剩一口气的他带来素光宗,求素光宗救侄子一命。 季辰他舅舅袁选娶了素光宗一位大佬的女儿,又擅长经营人际关系,事业上也是蒸蒸日上,大佬对他这个女婿还算满意,便出面答应下来。 之后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岁白收下了这个弟子,并对外宣称,七宝域的那件灵宝已经被素光宗派过去查探现场的人带了回来。 如果有人想要,就来把素光宗也灭了,自取宝物。 不太着调,透着一股嚣张的味道。 夜红月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她家仙尊说的。 她其实对素光宗的了解仅限于前后两任同事的科普,实际上并不清楚“素光宗”这三个字有多大威力。 但从季辰现在能够独自出门历练,在外头惹是生非来看,他当时那句话直接斩断了这件事对季辰的大部分影响。 这能量,要是排个什么十大门派之类的,素光宗肯定是最靠前的那个。 而代表素光宗正统的岁白是大腿中的大腿。 话到季辰本人身上。 根据夜红月从岁白那里得到了消息。 这是个不爱说话,苦大仇深的娃,有点孤僻,但接触的人很多,经历像个e人。 e人里的社交恐怖分子(双关)。 一年中被他打过的人,能够绕素光宗三圈。 最多的理由就是“你打了我的人”,其次是“你的宝贝很好,接下来是我的了”“我追了那么久的女人居然轻易爱上了你”,再其次是言语嘲讽上升暴力以及“你知道的太多了”。 还有离谱一些的“你看我干嘛”“你活着一定会对我产生威胁”这种没有前因后果的理由。 按理说,他这种二十出头的年轻修士,惹这么多人总会踢到铁板。 但他每次遇到那种不可战胜的敌人,都会化险为夷,甚至翻盘把对方踹进阴沟里。 经历上突出一句话:“战斗!爽!” 夜红月每次听岁白讲他的事情,都感觉自己在听某点有声小说。 爱听。 所以等她真正地跟这位拿着主角模板的二弟子见面的时候,不免有种见到名人的激动。 季辰的外表异常俊美,气场很强,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有一种淡淡的厌世和自毁感,仿佛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一般。 【啊,这个男主怎么不太符合“平平无奇”的标准?长得真俊,该不会是某江里的点家男主吧……】 【也不一定,尊上跟“清冷出尘”“高岭之花”这样的描述毫无关系,而且某点在我过来之前就开始流行帅哥男主了,还有好些卖“兄弟情”的……】 夜红月暗自猜测着。 听到她心声的季辰在最开始有些瞳孔放大,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用低沉的声音问:“师尊醒着吗?” “尊上正等着呢。” 夜红月感觉岁白对这个二弟子要重视一些。 9. 第 9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季辰:“您要过去?” 夜红月:“您曾经去过?” 对于岁白突然而来的决定,两个人都感到困惑。 但他本人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你召回门派,是为师的不对,为了补偿你,为师决定跟你一块儿去阳山。” 两人:“……” 你刚刚明明说的是要去阳山祭典玩。 当他们是聋子吗? “小夜,你去收拾一下行李,这次要在阳山待一段时间,那边天气比较极端,可以多准备一点。” 夜红月:“是,我这就去。” 她知道这只是支开她的借口,因为都到岁白这境界了,根本就不在乎环境恶不恶劣。 师徒俩明显是有悄悄话要讲。 她虽然有些好奇季辰身上的秘密,但还是很识趣地离开了。 院中。 季辰望着她背影彻底消失,才压低声音问:“您如今可以下山了?” “一直都行,我前段时间还去过丹露秘境。”岁白不大高兴,“我又不是在这里坐牢,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下不得山?” “弟子并无此意,只是有些担忧。” “有什么好担忧的,你还信不过你师父我吗?” 季辰有点沉默,转而又觉得师尊没有在大事上捅过篓子,这话在当前语境下还算合适。 便放下心来,说:“那您出门,需要通知宗主么?” “通知他做什么,我做事还需要跟他汇报。” 岁白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将他赶去闭关稳固修为。 并趁着夜红月还没过来,喊来了素光宗的另一位大乘期修士玉光。 对方是上一位持素光宗“正统”的大乘修士的师妹。 理论上长他许多辈,但两人分属两支,又修为相当,以平辈论。 所以他很是理直气壮地通知对方,自己要出门这件事。 “你说什么?!” 玉光端不住仙女的样子,像是看疯子一样看他。 “你上次不打招呼就去丹露秘境,没能弄出什么乱子便是万幸,这次还要带着它去阳山至少一个月?” 岁白:“上次何止是没出乱子,我还坑了阴宿一笔,伤了丹露,抓了红粉,可以说是把控全局,满载而归。” 她哽了半天,才幽幽地说:“你是它的监管者,只要你没有被‘同化’我就管不了你,但你应该很清楚,一旦它失控,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这正是我要在今天请你来看的。” 院落中出现了一面水镜,水镜中映出一道人影,正是在收拾物品的夜红月。 “……你居然真的成功把‘红月’塞进了偃甲里。” 玉光神色复杂。 “红月”自素光宗建立那日起就由他们监管,距今已有近万年,岁白是第一个成功将它装进无生命载体的人。 岁白:“也算是机缘巧合,你仔细看她。” 玉光凝神看着。 夜红月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因为她在上次出门的时候就收了很多,后来也只是取出了一些日常用惯了的东西,大部分都没动。 她四处看了眼,走到窗边关窗户。望见窗外花圃里的花已经长出花苞,微微愣住:“这花……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玉光睁大了眼睛,扭头看岁白:“你拿‘红粉’养花,你疯了?” 其实并没有这么吩咐的岁白偏了偏头:“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它也出不去隐月峰。” “……算了,随你。” 似乎是有些好奇花开后的模样,夜红月走出去,拨弄花丛,还拔了两根杂草。 杂草上开着不知名的粉色小花,几朵小花随着她的动作落到她的手背上。 奇特地留下花瓣形状的红痕。 红痕顺着她的手背,随着血液流动的方向爬行,很快到了她肩膀,朝着心口而去。 “怎么有点痒……” 夜红月伸手抓了抓锁骨附近,衣领拉扯间,露出她心口的一颗血色红痣。 花瓣一样的红痕在接触到它的瞬间消失。 而她的不适感也随之消失,手中的杂草如放置数月一般枯萎了。 “留着当花肥吧。” 她并未在意这些许的异常,使用灵力将杂草碾碎,均匀地洒在泥土里。 水镜的另外一端,年纪是岁白十倍的玉光身体颤抖,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扭头问岁白:“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岁白眨了眨眼:“这件事要从我准备把‘红月’装进偃甲的那天说起。” 由于自身特性,“红月”极度抗拒被困在没有生命的躯体中,反抗非常激烈。 那天的隐月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外界才会怀疑他受了重伤(实际上受到重伤的是“红月”)。 他费力地将它塞进那具自己精心炼制的偃甲中,试图让它们融合。 效果很差,偃甲很快出现破碎的预兆。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偃甲突然自己睁开了眼睛,问他是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红月’被夺舍了。” 虽说红月并不具备被夺舍的前提条件,所使用的身体也是偃甲,但没有更适合的词来描述它的状态。 它的一切都被那个自称“夜红月”的女孩接手。 混沌的意识被真正的灵魂替代,仅余一些本能和种族特性。 “我告诉她,她是我新雇来的侍女,她完全没有怀疑,如常人一样生活至今。” “对人没有攻击性,享受人族食物,认为自己修为低下,很信任我……即使面对‘丹露’和‘红粉’也没有异化的倾向。” “唯一不太寻常的是喜欢夜间活动,白天休息,但这样正好在‘红月’最活跃的时候压制本能。” 他概略地讲了夜红月的一些事情,隐瞒部分细节。 在他的讲述中,夜红月完全是一个心地善良,有良好自我管理能力的好姑娘。 没有任何危险的那种。 玉光没有发现他的隐瞒,颇为欣慰地看着:“我还以为你是又在任性,没想到你考虑了如此之多。让她以人族的身份活着,确实会降低很多威胁。” “我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一副靠谱的样子,“阳山那地方我曾经去过,里面有一样东西或许能够使她的情 10. 第 10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黄袍的道长牵着一群僵尸出现在夜红月三人眼前。 道长手持铜铃,面容和蔼:“三位是要过路还是要在村里休息。” “李道长多年不见,修为精进不少啊。” 岁白热络地与他打招呼。 李道长一愣,没想起来他是谁,但脸上已经自动切换了熟稔的笑容:“哎呀,熟客!你们怎么这个时辰来村里?” 岁白:“怕赶不上祭典,换了好几次传送阵法,用了不少时间,所以到的晚。” 李道长:“这样啊。”李道长没再多问,“你们三个都要去祭典?” 岁白:“对,我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道长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但是名额有点紧张啊,可能就剩一到两个位置。” 一枚极品灵石被塞进他手中,他瞬间将手翻过来,又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子。 灵石被藏进缝在袖子里的小型储物袋中。 “最多能有几个位置?” 道长比了两根手指,声音更小了一些:“你加点钱,我可以冒险把你跟那个小美人塞在一起。” “还有下一趟吗?” “没有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是哪个没规矩的小子,在山里跟人打起来了,上头说要提前关门。” 岁白的目光转向道长身后,过了片刻又收回来。 他有办法得到第三个名额。 但要是搞事被发现,祭典的门被关了,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要晚点儿再制造“巧合”。 岁白:“好,麻烦您了。” 李道长隐隐从他身上感受到不妙的气息,但塞过来的一小袋极品灵石令他心跳加速,大脑发热,根本松不开手。 所以他忽视了不好的预感,面带笑容地点头。 随即转身,朗声唱道:“灵棺雅座三位——” 一群僵尸动作僵硬地鞠躬,分立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夜红月这才发现,跟在李道长身后的不全是僵尸,还有一群被僵尸包围在中央的活人。 所以这位道长说的是“棺材”的“棺”,而不是“王灵官”的“官”么…… 夜红月觉得有点刺激。 但有岁白在,她并没有很担心。 怀揣着作死一般的期待,她与季辰一起跟在岁白的后头,走进僵尸的包围当中。 周围的其他活人默不作声地离他们远了一些。 铜铃声再次响起,僵尸簇拥着一群活人朝着荒村深处走去。 夜红月一边尽可能贴近岁白这个大腿站着,一边好奇地打量身边的人。 加上他们,这里一共有十位活人。 三个人将自己全身裹进黑袍中,连手都不露出。跟他们比起来,周围肤色各异的僵尸都显得阳光开朗。 另外四个人,分别是两女一男的小团体,和一位看着像独行客的男人。 独行男人穿着一身破旧染血的白衣,神色憔悴。 目光却一直温柔地凝视着身侧,仿佛那里正站着自己的爱人。 那两女一男给人的感觉非常年轻。 不一定是年龄上的,而是涉世未深的那种年轻。 他们脸上都戴着狐狸面具。 男人是白狐,女人分别是青狐和赤狐。 赤狐姑娘好奇的目光看过来,正与夜红月的目光对上,仿若受惊一般收回目光,与身侧的青狐姑娘头碰着头耳语了几句。 青狐姑娘也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夜红月的错觉,她觉得那张面具有些许变化,黛色的狐狸眼尾很长,像是在笑。 看了她一眼后,青狐姑娘又凑到白狐公子肩头,仰头与其耳语,不知说的何地方言,听不出含义,只觉得柔媚动人。 接着,白狐公子也看了过来,看着她点点头,以示礼貌。 他微微俯身,带着笑意与她们说话。 三人凑作一团,一举一动都带着美感,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你在看什么?” 因为接连跟这三个人对视,夜红月看向那边的时间有些长,引起岁白的注意。 夜红月感叹了句:“他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岁白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那白狐公子却主动走过来,先是礼貌地说了声打扰,又做了自我介绍:“在下白云,那两位是我世交家的两位姐姐,青玉和红叶。与兄台相同,我也是跟两位姐姐一起过来见见世面的。” 夜红月:“……” 救命,他怎么叫白云! 她心中的白云永远是黑土的搭档,而他的帅还不足以篡改她的DNA。 还有那个叫红叶的……幻视一些恋爱脑女鬼。 岁白边走边跟自称白云的公子闲谈起来。 “白公子以前也来过阳山祭典?” “未曾,但在百年前不知为何,突然停办了祭典,一停就是近百年,到五年前才恢复。我百年前还未出生,上次则只作邀请,不接外客。” 阳山祭典是五年办一次,他百年前没有出生,上一次又没有被邀请。 到这一次才打探到祭典开启的时间,赶过来参加。 白云气质温润,连试探的话都显得很礼貌:“公子是百年前来参加过阳山祭典么?” 带领朝着村子深处走去的道长突然停顿片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岁白答:“你是觉得我认识带队的李道长,想听一点内部消息?其实我不认识他,刚才是骗他的,想让他通融一下我们。” 白云一愣:“那你们方才……” 干什么搞得像是熟人见面一样? 岁白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我知道阳山的道长全都姓李,而来参加祭典的人大多会遮住容貌隐瞒身份,我赌他认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 夜红月偷笑,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并觉得岁白如果穿越现代,可以去当演唱会黄牛。 就卖那种能去后台见到歌手本人的超级内场票,他只需要一张假的员工证就能带着人混进去。 白云愣了愣,颇为懊恼地说:“确实,阳山的道长都姓李。” 显然,他们在李道长手里吃了些亏。 所以后悔自己没套近乎。 岁白安慰他:“没关系的,这儿的规矩是’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我给的肯定比你多。” 夜红月也是一愣:“那您为什么……” 某人:“逗他玩玩。” 其他人:“……” 被戏耍的李道长已经出离愤怒,碍于这里还有其他同事,他不好发作,但并不妨碍他略施小计,叫这人吃点苦头。 李道长加快脚步,带着人来到村里的祠堂。 祠堂里摆着九口棺材。 除了岁白外的人都产生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因为,他们这里有十个活人。 不知道岁白与李道长交易的人,不免生出了“有人没法进去”的想法,对其他人生出警惕来。 他们十个人,恰好是三个三人团体,一个独行者。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位独行者。 如果要排除一个竞争者,他们首要会考虑他。 独行者依然看着虚空,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对他们的打量毫不在意。 这种执念过深的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而他们都有些看不清此人的修为境界。 心生歹意的一群人不免生出些许退缩情绪。 李道长的话令局面又发生了变化。 他仿佛没有听到岁白刚才的一系列话一样,指着最前面的三副棺材对岁白说:“贵客请先入雅座。” 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参加 11. 第 11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老实讲,听到钉棺声音的夜红月是有一点害怕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左手边躺着仙尊,右手边躺着主角,惊慌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 未免自己担惊受怕一路,夜红月准备睡一觉。 来到修仙界之后,她对睡眠需求不大,但睡眠质量比在现代好得多。 闭眼就是睡。 睡觉的时候做梦,一睁眼就会忘记。 精神也好得能通宵三五天。 在她睡着之后没多久,棺外的动静也停下来。 辛勤劳动的李道长擦了擦头上的汗,掐了个法诀,九口棺材便凭空悬浮,一口接着一口地飞出祠堂。 落到外面的空地上。 原本表情麻木的僵尸们表情突然生动起来,欢欣雀跃地两两一组将棺材扛起,走进祠堂附近的地道中。 李道长整理发冠,挺直背脊,把铜铃一揣,也下了地道。 但这次并没有走在僵尸面前摇铜铃,而是换了法器——一对铜钹。 他一手拿着一只钹,在九口棺材中绕行。 边走边用带着方言的嗓音唱起荒诞古怪的词。 “打起赤脚跳过坎,挣断八根草鞋爽;碰见瘫子爬城墙,碰到瞎子读文章……”【引用】 九口棺材里的人都安静地闭着眼,似乎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知。 活人安静非常。 死物却越发活跃了起来。 僵尸用腐烂的,流着血脓的手掌拍击这棺材板,与道长的唱词钹声应和。 每拍一下,棺材板上就留下一个紫红的手印。 原本正常素雅的棺材逐渐变得血红,湿润,粘稠。 内部雕刻的花纹像被泡发了一样膨胀,挤压着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在接触到人的皮肤后,光滑的表面破碎溃烂,渗出带有奇香的液体。 这些液体将人体浸泡在里面,密不透风。 第二口棺材内,睡熟的夜红月突然睁开了眼睛。 如月光的淡光从队伍的前方传来。 “光?哪里来的光?” 正在唱词的李道长发出一声尖叫。 “见笑了,我的剑鞘是夜光的。” 岁白揭棺而起,剑搁在棺材边上,手搭着剑鞘,没什么愧疚地说。 李道长看着他手中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宝剑,由衷地感到恐惧,声调瞬间下去,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我们有规矩,进山的时候不能见光,也最好不要离开棺材。” “道长,我的棺材有问题吧?” 道长背后冒汗:“嗯?有什么问题?” “我的棺材很新,很干净,也很空。” 岁白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李道长强撑着说:“村里的手艺人新做的,除了你之外没装过别人,当然干净,至于空,这是因为考虑到可能会有比较胖的客人。” “但是质量不太好。” 岁白的话音刚落,他坐着的这口棺材便落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 跟祠堂的那个黑袍人碎的块数一样多。 李道长汗流浃背,不敢再看。 怕自己跟它们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 他咽了咽口水,语气略带讨好:“不如这样,您把剑收起来,然后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我帮您跟同行的小姑娘挤挤?” 见岁白没有很心动的样子,他急切地说:“不按照规矩走,您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也去不了祭典的。” “好吧。” 岁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李道长松了口气,让僵尸把棺材放下来,念咒取下封棺的钉子,滑开棺材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走到边上,俯身合上里面之人的眼睛,颇为无奈地说:“怎么睡着了……” 夜红月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猛然睁开眼,只见一张俊脸怼在眼前。 她先是一惊,随即俏脸一红:“尊……公子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给我安排的棺材被动了手脚,没有作用,李道长说让我跟你挤挤。” 岁白直起身,与她拉开些许距离,夜红月这才发现自己的棺材被打开,而他坐在棺材板上。 月白的宽袖与衣袍在深红色的棺面上铺开,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显得身形特别修长,优雅。 侧脸望过来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眼睛瞳仁里的黑色似乎比以往要更少一些,金色的外圈像在发光。 夜红月像是被摄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接收到他的消息。 她:“所以您就坐在我的……”棺材板上了? “我觉得两个人会很挤,也不想弄湿自己。反正我即使什么防护都不做,也不会有事。” 弄湿自己? 夜红月这才发现自己被浸泡在某种液体中。顿时生出一种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保鲜的感觉。 视线明晰,呼吸自如,说话也不吐泡泡。 身体轻飘飘的,很舒服。 如果是尸体,大约也是一具漂亮健康的尸体。 压下这个奇怪的想法,她问:“这些水是干什么的?” “阳山祭典欢迎所有人参加,但它是属于亡者的狂欢祭典。要想活着离开那里,只能买一口阳山村的灵棺,躺在里面被抬进山。” “被棺材里的水腌入味,再被僵尸抬棺,道士唱丧,你就暂且算个死人,不会在阳山流失生机。” 岁白科普完,眨了眨眼睛,说:“但阳山上下都不怎么欢迎活人,所以走这条路,被敲竹杠,被吓唬都是难免的,你能睡着真是好大的本事。” 夜红月:“……” 还蛮突然的。 这就成为了死人(暂时版)。 所谓为什么要来这种阴间地方玩啊!阳间已经不够他浪了吗? 他:“你觉得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夜红月脑子里闪过西式的天堂地狱,中式的十八层地府,还有各种传说。 最后,她说:“我信奉人间是第十八层地狱,所以觉得死后大概不会跟生前有太大区别,只是环境发生了变化,有了重新抉择命运的机会。” 岁白一怔,突然笑起来。 “你跟阳山的祭主一定很谈得来。” 他说:“阳山祭典所要祭祀的是‘救苦天尊’,他们的教义是:众生皆苦,死后长乐。” 救苦天尊为痛苦的生灵引渡,带领他们前往死后长乐之所。 阳山祭典则是以祭拜救苦天尊为由,开展的一系列亡者狂欢活动。 夜红月懂了。 诡异猎奇向的庆典,人与鬼含量颠倒的中式万圣节。 刺激。 热爱脑补的脑子又开动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开始畅想接下来的发展。 “你还要睡吗?” 夜红月听不出对方的语气,睁开了眼,有点茫然地说:“呃,可能是因为黑……不,因为有点舒服……嗯,总之,是有点困。如果路上还要花两炷香以上的时间,我想睡一下。”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当然,如果睡着会触发什么禁忌,我还是不睡了。” 岁白无声地叹息。 她一般是天越黑精神越好的,现在又是这种环境,哪儿那么容易困? 他想到了阳山可能对她造成一些影响,没想到村还没进就有出事的苗头。 扭头看了眼前方的路,他煞有其事地说:“前面的路好像变窄变矮了,我可能真得跟你挤挤。” “啊……好的。” 不好意思拒绝大腿,夜红月调整姿势变成侧躺,并极力地往后靠,给他腾出位置来。 岁白钻进了棺材里面,像只猫一样轻巧,没有引起棺材的震动。 但他的体型显然跟猫有很大区别。 两人胳膊贴着胳膊,腿稍微放松一些就会发生交叠。 调整姿势的时候又不免压到彼此的头发或是衣物,想要拉扯回来却越扯越乱。 水波动荡,黑白两色的长发交织不清。 等好不容易摆好了姿势,不至于太暧昧(某人自以为),夜红月稍 12. 第 12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两只僵尸如大梦初醒一般,难以理清思路。 但他们知道,在没有恢复实力的情况下,不要在阴气如此重的环境中激起一只高阶僵尸的杀欲。 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也因此没有发现自己的声带受损。 更因为地道里完全黑暗,而没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就这样,两个自以为是正常人的僵尸各怀鬼胎,又安静本分地在地道中模仿着僵尸僵硬的动作前行。 走到关闭的出口前,他们愣了愣,但无计可施,只好压住心中的不安,等另一只僵尸做出反应。 僵持了许久,终于有一只僵尸憋不住,默不作声地撞了一下门,然后顺理成章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过去。 另外一只僵尸模仿了他的动作,撞门,然后走回头路。 往回走的路上,地道仿佛发生了一些变化。 黑暗不仅吞掉了光线,连他们行动的声音也吞了个干净,让他们生出自己正在一只庞然大物体内的错觉。 极度紧张下,他们分不清真实与幻觉。 感到皮肤瘙痒不敢伸手挠,感到骨骼作痛不敢停下半分。 直至打开道路入口的那扇门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他们才敢稍作停歇。 这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身旁站着的,并非是僵尸,而是一个陌生的活人。 “在下余徽,兄台是?” “在下殷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两人交换姓名,迅速熟络起来,并在交流信息后发现彼此都失去了很大一段记忆,不清楚身在何方,要做什么。 身旁的祠堂传来异响。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靠近。 祠堂中,碎成几块的黑袍人尸体已经溶成一滩隐约可见固体的血肉,血肉被一张血管形成的网包裹着,以缓慢的速度蠕动聚合。 隐约可见一个人形。 又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 一个全新的黑袍人从地上站起来,望着祠堂上摆着的一面牌位,唇角上扬,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他身后,两道脚步声突兀想起。 黑袍人脸上的笑容消失,警惕地转头。 已经评估了他实力的余徽和殷侯走进来,对着他礼貌一笑。 余徽:“兄台,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殷侯:“我希望你能解答我们的疑问。” 阳山村中。 夜红月正好奇地打量两侧的灯笼和之人。 灯笼被做出了各种形状,有花鸟虫兽这些常规题材,有山水草木这种高难度的,也有十分敷衍的纸糊灯笼。 水平参差不齐,看得出来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纸人的种类就更多了,男女老少,士农工商,凡人修士,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类型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 栩栩如生,呈现出一种人性化的痛苦。 对,痛苦。 这些纸人大多身体残缺,即使不残缺,也充满病态或像是正在遭受什么折磨,表情如出一辙的痛苦。 这种痛苦极具污染性,原本与夜红月一样在打量道路两旁的红叶捂着面具,低声地哭出来。 “好疼……好疼……” “别看这些纸人。”青玉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地哄着她。 “这些都是村里为庆祝祭典,照着他们自己的模样扎的。而定居阳山的,大多命苦,小姑娘能共情,想来也是个好姑娘。” 在有人出事之后,李道长才缓缓解释了句。 被他“夸奖”,红叶哭声变得更大了。 从细细的抽噎,到阴柔的哀哭,既动人,又诡异地有种似人非人的感觉,令人心底发凉。 白云也凑过来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说等会儿带她去村里看望那些人,看看能不能帮助他们。 红叶的哭声终于停止,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除了有些心理上的不适,而完全没有产生幻觉的夜红月悄摸看了眼岁白。 其实什么也没做的岁白轻轻点头,坦然接受了她感激的目光。 一直没敢看没敢碰任何东西的季辰:“……” 无所谓,他会自强。 认为有大佬庇护自己的夜红月稍微收敛的目光,假装在看前方,其实一路上都在用余光注意道旁的纸人。 越往前走,纸人身上的痛苦感就越弱。 到后半程,它们脸上开始出现笑容,姿态越来越放松,前面出现过的纸人也伤口消失,缺陷得到弥补,恢复健康。 夜红月若有所悟。 这大概是在隐喻“救苦天尊引渡痛苦生灵,前往长乐之所”。 道路终于出现了岔口,一条通往山上,一条通往左侧,一条通往右侧。 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独立存在的门,门上画着效用未知的符咒。 左边门关着,右边门开着,还能看到一些人影。 李道长:“山上是举办祭典的地方,明天太阳落下之后,祭典就会开始,你们就能顺着这条路去参加祭典。” “左边是新村民住的地方,他们有些不适应阳山的生活,不愿意跟外人交流,连我们李家的人都不敢轻易过去,你们也避着点吧。” “右边是老村民住的地方,也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别看只是半个村,里面酒楼商铺,各种摊贩,一应俱全,祭典开始之前,你们可以在右边逛逛。” 他的态度突然之间和善热情了许多,脸上也带着笑,仔细嘱咐着他们:“你们是同一批进来的,到时候也同一批走,彼此之间可以交个朋友,到时候也好互相提醒。” 岁白:“道长不随我们一块过去?” 李道长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带着他们去族里交差。”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回去也是受罚,不如我请你去村里的酒楼喝一杯,好感谢你这一路以来的照拂。”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岁白拽着李道长的胳膊,两人上演了经典的客套拉扯。 突然。 谁也没有料到。 岁白抓着李道长的肩膀,提起他就丢进了右边的门内。 李道长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惨叫,疯狂朝着门爬动,灵活敏捷得像是当了十几年的虫子。 在他的手还差一点儿就摸到门框的时候,一群热心的村民跑过来,将他往村里拖。 “哎呀,李家的道长,真是稀客。”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陪我们玩玩吧。” “你之前不是还挺喜 13. 第 13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夜红月醒来后第一想法是:这男的叫的有点暧昧了。 是什么让她做梦梦到一个男的,早上还能将梦记得清清楚楚? 总不能是她想男人了吧? 男人可以是纸片的,铁皮的,亚克力的,甚至是棉花填充的,但不应该是活生生的呀。 就算她真想男人了,为什么梦见的不是自家美丽动人,刚发过员工福利的仙尊,而是一个离得贼远,十分模糊的东西? 躺在床上思考了良久,她得出结论:被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影响了,才会做这种古怪的梦。 将此事抛去脑后,夜红月起床收拾了一番。 打开房间的窗户朝外边看去。 阳山里没有阳光,天色变化不明显,她只能大概判断现在是晚饭时间。 因为街上的灯笼已经点亮,她也闻到了饭香。 阳山都是死人的话,这里的饭能不能吃哦…… 怀揣着忧思,她想起隔壁的仙尊。 按照常理,他这个点儿还在睡觉,所以在他睡醒之前,还是她的自由活动时间。 祭典要再过一天才会开始。 没有大佬陪着,她也不敢出去乱逛,便准备下楼在客舍的大堂坐坐,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八卦。 一下楼瞧见了清晨才跟他们告别过的季辰。 季辰已经入乡随俗地戴了一张黑铁的半边面具在脸上,衣服也换了一套。 甚至换了个发型,将马尾换成了披发。 那么夜红月是怎么认出来他的呢? 是因为他此刻正在与狐狸三人组里的红狐姑娘拉拉扯扯。 红叶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好哥哥,再陪我出去逛逛吧,村里找不着那些残缺的人,但是有很多小摊啊,看样式都是外头没有的。” 季辰抿着嘴唇,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拉出来无果,开口说:“你的同伴呢?” 红叶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说:“撇下我偷跑去玩了。说好的要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居然趁着我不注意丢下我。” 她的眼中带着泪花,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嗓音娇嗔动人,玲珑的身段不停地往季辰身上靠。 换做是一般的男人,早就扛不住了。 然而她面对的是一年要因为女人打上百场架的季辰。 别说她脸上还戴着面具,那就是露出底下那张狐狸精似的脸,他也只会提高警惕,以防她给他带来麻烦。 季辰:“马上入夜了,祭典开始之前的夜晚不要在外面走动。” 红叶一顿:“你对阳山村还有了解?” 他淡定地说:“没有了解,连能安全进山的路都找不到。” “说的也是。” 红叶松开他的手臂,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去休息了,明天再出去玩。” 说着,她上了楼。 路过夜红月的时候,她歪歪头,轻笑一声,风姿摇曳地继续往上走。 夜红月琢磨着,这小红狐狸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假想情敌,在挑衅。 季辰的反应也挺有趣的。 都是元婴期的人,还扯不开一个小姑娘? 她用手指敲了敲楼梯扶手,存着吃瓜的心思,继续下楼。 季辰见着她,本就紧绷的身体越发警惕,很是客气地说:“夜姑娘,师尊他……” “大概还在休息,我没有去打扰。”她回答道,又问了句,“你有找到族人的消息么?” 他摇了摇头。 很是老实地讲了自己与他们分别之后做的事情。 在夜红月和岁白洗澡和休息的时候,辛勤的季辰同学已经开始探索阳山村的真相,寻找族人线索了。 季辰进村之后,隐匿了身形跟在那群拖走李道长的村民后边。 他觉得“李道长不能进村”这件事有问题。 因为师尊是百多年前来的阳山祭典,而这个李道长是从五年前才开始当的引路人。 师尊不可能提前知道他跟阳山村翠花的事情,却做出了将他扔进阳山村的举动。 这说明,不知是这个“李道长”不能进阳山村,而是所有“李道长”都不能进去。 所以带他们进来的李道长才会在得知“翠花是阳山村人”时,选择跟对方一刀两断。 夜红月:“原来是这样。” 她果然不是当主角的命,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里的猫腻。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能进村?” 季辰凝重地说:“因为进了这个村,会变成死人。” 夜红月也凝重地说:“你不知道吗?阳山只有死人。” 这不是岁白坐她棺材板的时候说的吗? 还是说他那个时候把周围的人都屏蔽了?连徒弟也屏蔽? 季辰:“……我只知道进了阳山的人都很难出去。” 他之前来阳山外围的时候,打听到的消息大多是村里的一些规矩和禁忌。 可没有半个人说这里都是亡者。 如果都是亡者,那他的族人…… 季辰看着面带两分困倦的夜红月,一时间非常希望这里是师尊的院子。 这样他就能从她的心声中得到更多消息。 “尊上不将这件事告诉你,应该有他的道理,你再说说,之后又发现了什么?” 季辰唇角默默下拉了些。 师尊能有什么道理,肯定是想看他吃亏出丑啊。 他:“那位李道长被他们带去了村里的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走出来一位美貌的少女。 翠衣朱唇,粉面含笑。 人称翠花。 翠花扑进李道长的怀里,嗔怒地骂了两句“负心汉”,又说自己可以原谅他,但是他得入赘自己家。 夜红月有点儿愤怒:“他一个油腻中年人,凭什么娶小美女?” 季辰停顿片刻说:“翠花的年纪很可能比李道长大。我在外面见过她的画像,是五百年前的。” 她:“好吧。” 是哦,修仙界的外表跟年纪挂钩的不多。 李道长虽说外表中年,但装起来的时候气质还蛮道长的,万一人家几百岁美少女就好这一口呢? 刚想表示理解,夜红月突然想起什么,惊道:“不对啊,翠花是村里的人,那就是死人,然后李道长又是活人,这不是在配冥婚吗!” 季辰:“……如此说来,他们当时的反应就能说得通了。” 李道长的家族应该与阳山村有什么协议。 他踏入阳山村是破坏了“规矩”,所以村民可以无视协议,通过冥婚来将他转化成阳山村的“人”。 “所以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夜红月没问李道长有没有同意入赘,就他那个被人拖走,又被几百岁美少女看上的经历,想也知道他的意见不重要。 除非李家愿意来救他,但在他弄丢了僵尸之后,这件事的可能性不高。 季辰:“今晚。” “好急啊。果然只要看对眼,什么样的人都能找到对象。”她感叹。 季辰见她没有去喝喜酒凑热闹的想法, 14. 第 14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还有这么新鲜的事儿呢?” 岁白挑起眉梢。 夜红月附和:“谁说不是呢,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冥婚是男的入赘,女方还娶这么多任夫君的。” “那我们去凑个热闹好了。”他说,“我估计张翠花娶夫,全村都会去,我们自己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去吃喜宴。” 夜红月当然是答应了。 并且在心中说:这可不是她主动要去凑热闹的。 而是仙尊的决定。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哪儿能左右仙尊的选择呢? 季辰并不知道两人的动向。 他觉得夜红月问了那么多适合去玩的地方,肯定不会去喜宴浪费一整个晚上。 紧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仰头吞下。 这药是他在阳山与人斗法的战利品。 根据他那时听到的说法,吃了这东西,就能短暂地伪装成阳山村的人。 季辰服下丹药,一股凉气瞬间从食管扩散到全身。从棺材里出来后,一直若有若无的香气也浓郁许多。 他点上从外头带进来的蜡烛,低头看地上。 地上没有他的影子。 将手放到蜡烛的火焰上,火焰直直地穿过了他的手掌。 他没有任何被灼烧的感觉。 从各种迹象来看,他现在像是一种特殊的鬼。 “原来如此……” 季辰心情复杂。 但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在村里看到自己的族人,所以心中还存着些许侥幸。 稳了稳心神,他从窗户翻了出去。 街上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但仔细看,就会那些吆喝的摊贩,路过的行人,驻足依偎的情人,全都是纸糊的。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街市,朝着翠花的屋子走去。 比起方才的热闹,后半段的路上十分冷清,连个鬼影都没有。 季辰在岔口停顿。 不是忘了路,而是被拦住了。 一群巴掌大的纸人从青砖的缝里钻出来,合抱他的腿,仰着脑壳露出朱砂抹红的脸蛋,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喜庆。 纸人:“你要去参加翠花的婚宴吗?” 季辰喉咙滚动。 他本来以为自己突破了元婴,要来阳山寻找族人会有些把握。 结果他来这里的第一天,不仅拽不开抓自己手臂的女人,还扯不起来被小纸人抱着的腿! 阳山村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怪不得师尊会感兴趣…… 不能挣脱对方,季辰只好顺着纸人的话说:“是,我听说她要迎娶李家的道长。” “是是。”纸人尖尖的嘴上下张合,语气十分欢快,“翠花好久没有娶夫君了,大家都为她高兴呢,王员外将自己的宅子送给翠花,让她把婚礼办得热闹些。” 季辰:“……” 总觉得这里的人想法有点诡异。 好在他一贯寡言,没叫这些纸人发现问题。 纸人们给他指了婚宴的方向,他顺口打听了句婚礼流程。 得知李道长会被四抬的轿子从翠花原先那屋抬去王员外送给翠花的宅子,两人拜过堂,与宾客走完流程后,李道长就会和翠花入棺。 不是入洞房,是入棺。 果然是冥婚。 季辰想了想,觉得自己单独跟李道长交谈的机会,只有对方在花轿的一段时间。 街上这么空,连街市都是纸人代班,阳山村的人肯定都去参加翠花的婚宴了。 一旦李道长到了婚宴的现场,那就是在整个村的人眼皮底下。 按照他这个纸人都能欺负一把的状况,如果在婚宴上有什么异动,搞不好会成为宾客的加餐。 师尊就算来救他,也肯定要在给他添一把火之后。 那还不如杀了他。 季辰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情,根据纸人指的方向判断花轿的路线,朝那边走了一段儿,便听到了锣鼓声。 他动用秘法,如烟一样钻进了花轿当中。 因着那丹药的缘故,他的体重也几近于无,抬轿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不对。 只有轿子中满脸绝望的李道长见到了他。 …… 另外一边,夜红月和岁白拿了红纸片,就见地上的青砖缝里钻出来两只小纸人。 小纸人穿红戴绿的,脸上红艳艳,十分喜庆。 小纸人尖尖的两只手碰在一起,热情地问:“两位需要带路吗?” 岁白:“这次是借的哪位大人的宅子?” “嗨呀。”小纸人晃了晃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李道长是李家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再像之前那样借别人的宅子办婚礼不大好。” 另一个小纸人:“王员外是个热心肠的,又恰好打算换个宅子,便将宅子送给了翠花,翠花那一百六十六个夫君可算是有福了,不用再风餐露宿,能有个屋住住。” 路上,夜红月没忍住问:“这翠花听起来生活比较……清贫,为什么还要娶这么多夫君?” 对于冥婚,她有些不好的印象。 她很是脑补了一些血腥恐怖的剧情,甚至怀疑这是一种仪式。 岁白拿扇子挡着,凑到她耳边说:“这翠花原先不叫翠花,她叫明香雪,家世很不错,但命不好,前前后后爱上了十个男人,每一个都有问题,让她受尽折磨,名声也变得不好,人也没能嫁出去。” “她死了之后就看开了,决定在阳山村当个村花,过清贫日子,跟那种不在乎她出身的男人谈情,然后把对方娶回家。” 夜红月倒吸一口凉气。 觉得这翠花姑娘有点癫癫的,但精神状态又仿佛非常好。 恋爱脑死了之后变成更扭曲的恋爱脑。 合理。 两人接了请帖,又像是翠花的熟人,带路的小纸人对他们的态度更热情了一些,还问他们要不要坐轿子过去。 岁白欣然同意,带着夜红月一起体验纸人抬轿。 两只小纸人喊了四只大纸人过来,大纸人比它们长得要粗糙一些,两两一组,抬着色泽鲜丽的纸轿。 夜红月害怕把纸弄破,很是小心地上了轿子。 纸糊的轿子比想象中结实得多,稳当当地被抬起来,朝着婚宴现场的方向飘过去。 她摸上轿子,触手依然是纸的手感。 薄薄的一层,略有些粗糙,带着颜料的油腻感。 格外还有些血的腥味。 随着轿子前行,路上的纸人和面目不清的宾客越来越多,婚礼的乐声也越来越近。 欢声笑语,锣鼓喧天。 很热闹,地上却只有纸人被拉长的影子。 这样的场景固然恐怖,但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奇特的体验。 夜红月在这一刻觉得,不当主角也挺好的。 看客体验党才是最爽的。 轿子很快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宅院大门前。 门前站着一位穿着大红婚服,涂着绿色眼影和 15. 第 15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季辰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后悔。 要是早知道这花轿在到婚宴现场之前没法出去,他就想办法替换掉迎亲队伍里的人再找机会跟李子寅(李道长真名)交谈了。 结果花轿一开,他不仅没有机会跑路,还被起哄,被要求嫁给张翠花。 带头起哄的人是他师尊什么的,他都懒得在意。 只是这冥婚是万万不能结的。 作为一个拥有出色被逼婚经验的帅哥,季辰面不改色地对张翠花说:“我听说你这新郎当初差点儿弃你而去,还试图拒绝入赘你家,特意来劝劝他的。” 丹药的时效还在,他的气息与阳山村的村民无异。 张翠花对帅哥又有些脸盲,因此没有怀疑他的话,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是暗中倾慕我,想要借此机会嫁给我呢。” 季辰:“……” 她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就还是客人,往边上让让,我要接新郎了。” 他也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 谁知李子寅伸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不准他下去。 李子寅:“翠花,其实他真的倾慕你。他找我,也是想让我跟他互换身份,等他跟你走完婚礼流程,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饭。” “但是我拒绝了他,跟他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应该从一开始就欺骗对方。” 新娘表情一变,阴恻恻地说:“你是在怪我骗你?” 他一抖,连忙找补:“这是我之前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我才有点难以面对你,但现在我想开了,也能够理解小陈(季辰化名叫陈继)的想法,所以被他狠狠地打动了。” “而且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 “我便劝他跟我一道过来,让他当场向你诉说钟情,再让你决定要不要让他入府。谁知道他见到你害羞,居然说出这种理由来。” “他要是想劝我,在你旧屋里的时候,他多的是机会劝,怎么会到花轿里来呢?” 李子寅的话有很多漏洞。 但新娘是个恋爱脑,觉得这个逻辑非常通顺,并为之深深感动。 “那我还是把你俩都娶了吧!” 她看了看季辰的脸,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指着被李子寅丢到座位旁的红盖头说:“你把盖头盖到他头上。” 季辰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子寅。 而李子寅在新娘看不到的角落里,对着他露出阴险的笑容,缓缓将盖头盖在他的头上。 为了能够从他这里套到消息,对方答应他,将他救出阳山村。 他说了不少阳山的事情,甚至还有不能跟外人讲的秘密。 李子寅是一个不相信承诺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陷入跟他一样的困境。 三人一块成婚。 对方跑的时候不带上他,是万万跑不掉的。 “好惨。”夜红月摇了摇头。 岁白:“明知道这李道长是个歹人,还与虎谋皮,活该。” 夜红月想说“他也没得选,全村就一个李道长”,但还是没有开口。 人家师徒的事情,她没必要多说什么。 而且,再怎么说翠花姑娘也是艳鬼当中的艳鬼,就算夫君多一点,季辰也不算吃亏。 仙尊对这个二徒弟挺看重的。 方梓音出事,他都去捞一把,二徒弟真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能不出手? 与其担心季辰的状况,不如想想等会儿宴席上的菜是什么。 众人欢欢喜喜地将新娘和两位新郎簇拥进去。 夜红月对这世界的婚礼流程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们的流程不大对劲。 新人每过一道门,就要点一支白色蜡烛。 而李道长每点一根蜡烛,脸色就苍白一分。 季辰在点第一根蜡烛时还如临大敌,点第二根蜡烛的时候却无动于衷,第三根蜡烛甚至是主动点的。 一看就是有什么依仗。 十分符合她对主角的刻板印象。 经历了一系列流程,他们就到了宴席现场。 两位新郎开始挨个跟新娘之前娶的那些夫君挨个见礼,接受对方的教诲和祝福。 张翠花是一位博爱且多情的女子。 她平等地爱着每一位夫君,因此他们只分先后不分高低,都是她的正室。 所以同一套流程,要进行一百六十六遍。 为了让宾客不必干看着,新娘宣布开席,让他们先吃好喝好,等会儿再带新人给他们敬酒。 季辰忍不住用余光扫视了一番全场。 全镇的人都在这儿了,摆了近两百桌,十来人一桌,那就是近两千人。 他眼前一黑。 这敬酒不得敬到子时?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师尊。 对方坐在最靠前的亲属桌,由于新娘张翠花的亲人在阳山外头,新郎李子寅的亲人不能进村,整个桌上只有他们两个。 但是两个人坐得很近,动作一致地盯着来上菜的纸人,神色期待。 愣是没有看他一眼。 季辰:“……” 算了,早有预料。 那边。 待第一道菜端上来,夜红月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不过她没有直接伸筷子,而是偏头看向岁白。 倒不是突然想起自己侍女的身份。 是不知道该怎么吃。 岁白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好看的手腕。 他:“想吃什么?” 她不确定地说:“糖醋排骨?” 岁白伸筷子戳了戳盖在盘子的脆壳,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脆壳,瞬间坍塌。 化作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 夜红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这,这这……” 第一次吃席吃到能现场定制的,这辈子算是值了! 岁白笑着解释:“这里的食物都是用的同一种原料,是什么味道都取决于想象。翠花在村里地位特殊,她虽然喜欢过清贫日子,但对婚礼很讲究,为了让客人都对宴席满意,直接上的原料。” 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夜红月并没有问是什么原料。 反正是能吃,对她身体不会造成负面影响的东西。 她学着他的动作,边在心里默念想吃的东西,边戳开另外一个盘子上的脆壳。 熟悉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她望着面前的麻辣小龙虾,险些热泪盈眶。 当仙女是挺爽的,但这才是生活的味道啊! 没等她尝尝记忆中的味道,新的菜就端到了桌上。 正如岁白说的,张翠花姑娘对婚礼非常讲究,每一次上菜都是按照每桌宾客的数量端来盘子,还放在每位客人面前,确保可以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夜红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占了老板的点菜机会,不好意思地表示这次都让他来决定吃什么。 她是不会委屈自己,但也是有情商的人。 不至于老板夹菜自己转桌。 岁白捏着筷子想了半天,说:“我想吃什么都是当时就吃了,要说现在最想吃什么,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夜红月:“……” 突然想吃点酸的呢。 他:“你点些我没吃过的,放心,就是不好吃,我也不怪你。” 他这么说,她就要拿现代人的美食震撼他一把了。 然后就点了炸鸡汉堡牛腩煲,鸭货鸡爪大肘子。 16. 第 16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夜红月刚开始还以为是季辰开始操作了。 “是外来客人那边。” 新娘的语气有点儿莫名。 夜红月突然想起李道长说过,阳山村左边是新村民的住处,里面的人非常排外。 右边是旧村民的住处也是待客的地方。 但是李道长没有说过右边村民对外来客人的态度,而新娘接连试探她是否是外来的。 左边的村,李家人不敢轻易进入。 右边的村,李家人不能进。 这件事本身也说明右边的村很可能问题更大。 村民来自“救苦天尊”的引渡,引渡又是怎么操作的? 外来的客人除了来玩来长见识的,其他人的目的是什么? 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疑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待在岁白身边,她不会有任何危险,还有的玩。 这就是仙尊带来的安全感! 怪不得季辰敢只身来全是鬼的婚宴,有大佬罩着等于作死也有人兜底,谁能忍住不体验作死的快乐? 她整个人开朗起来,自信大方地跟在新娘身后,跑过去看热闹。 岁白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丢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甚至有点呆呆的。 新娘非常生气。 “我早就劝过祭主,不要随便放外面的人进来,得空派几个人出去传道就得了。他非说什么自己寻来的执念更深……这下好了,都有人敢在我的婚宴上闹事了!”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她身上发散出来。 除了紧跟着她去看热闹的夜红月,所有客人包括纸人都后退了好几米。 夜红月观察了她半天,也没见到她头发指甲变长(恐怖故事都是这么写的),实在是好奇她身上的变化,又往前靠了点,从侧前方看对方。 嗯…… 变得更漂亮了,身上红衣还在变色。 变成绿的。 难不成,这位是越绿越强? 好像还挺符合人设的(翠花生前谈十个被绿几十次)。 外来客人的席位在最末,与夜红月他们的席位隔着整个园子,但新娘速度很快,数个呼吸间就到了现场。 夜红月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席上有不少熟人。 除了听信季辰“晚上很危险”的说法,留在客舍的红叶,还有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幻想身边有某个人的男人,其他人全都在这里。 更令她熟悉的是,地上也有一堆稀碎的尸块和一件黑袍。 她忍不住拉住旁边的一只纸人问:“这位客人,难不成是这样陆陆续续地进来的?” 纸人理解了半天她的意思,才说:“不是的,他是在菜上完之后,突然变成这样的。然后他的同伴就把桌子掀了,要我们给个交代。” 夜红月:“……” 这几个黑袍人专门学了碰瓷的绝活是吧? 新娘也听了事情的经过,面上的冷色褪去,微微一笑:“你算是找对人了,这人要是死在别的地方,你喊破嗓子都得不到一个交代。” “但我张翠花是个霸道的人,容不得别人在我婚宴上闹事。所以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 仅剩的一个黑袍人语气稍缓:“你打算怎么给交代?” “你们都是第一次来的外客,今天也是你们来的第一天,没机会跟村民结仇,所以凶手肯定在你们当中。” 新娘分析着,周围的村民纷纷点头,表示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有矛盾。 新娘:“所以只要我把你们这桌人全杀了,就算是交代了。” 这桌其他人:??? 剩下的那个黑袍人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跟其他人没有交情,无所谓他们活不活。 结果新娘手直直地朝着他伸了过来。 他惊慌后退,一个“你”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掐住了脖子。 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的气息瞬间断绝。 白云和青玉站起来,竟没有多慌张。 青玉:“在我们进来之前,他们就有一个人以同样的死法死在了祠堂里,我怀疑这些所谓的尸体有问题。” 白云:“我怀疑他们是来祭典捣乱的。” 新娘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笑了:“很好,这样的话,我把你们这些外来的人全杀了,祭主也不好开罪于我。” 夜红月在边上暗暗咋舌。 翠花姑娘的性格果然很疯,很不讲道理。 幸好她跟着岁白假装是本地人,不然他们也要出现在死亡名单上。 那样他们就没法继续体验本地文旅特色了。 白云和青玉:“……” 为了避免耽误吉时,新娘没有跟这些人掰扯,摆手让人把两个黑袍人的尸体收起来送去祭主那里。 随即直接对剩下的人动手。 不仅是他们这桌,还有旁边的几桌外客,都在她的攻击范围当中。 四面挂着的灯笼剧烈摇晃。 烛火从灯中跳出,从四面赶来,在新娘周围悬浮跳跃,被她染成幽绿色,又化作一条条火线朝着敌人飞去。 奇特的香气弥漫开。 外来的人纷纷感到思绪难以凝聚,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他们神色凝重,各自祭出护身的法宝。 敢在晚上离开客舍,还来参加婚宴的,除了少数两三个不懂规矩的,剩下的都有几把刷子。 但新娘本事过硬,这里又是她的主场。 胜利朝着她这边倾斜。 这还不算完,她手撕了几个发现有点累,直接对着堂屋的方向抱怨:“你们这些冤家,没瞧见娘子我忙成这样吗?” 堂前的一众男人神色巨变。 顾不上什么见礼不见礼的,纷纷抄起家伙跑过来帮忙。 一百多号人各显神通。 他们修为不如新娘,但也都不差,动起手来声势浩大。 原本宽敞的园子都变得十分拥挤,特效满天飞,光芒晃眼。 场面十分混乱。 夜红月被闪得眼睛疼,想要退出混乱中心,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跟着新娘过来的,没注意岁白有没有跟着。 一时僵在原地。 幸亏新娘擅长法攻,没有冲进人群,而且还有意保护本地人,用火线将他们与外地人隔开。 她站在新娘的背后也十分安全。 正当她如此想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大喊:“翠花!翠花她不见了!”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身前,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新娘窈窕美丽的背影。 她张了张嘴,准备说“新娘还在”,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之前,夜红月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新娘不见了——” “翠花被人抓走了!” “有人趁乱抢亲!!!” 人群中接连有人发现新娘消失,纷纷扯着嗓子大喊。 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在混乱中,季辰和李子寅对视一眼,悄悄退至众人身后,趁机跑了。 过了一会儿。 阳山某无人的荒地中。 “我让你把新娘抓过来,你给我带过来三个,其中还有一个是男的!” “本座特意选了你 17. 第 17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阳山村新村民居住的这半边村子,简称阳山新村。 阳山新村比旧村要大得多,也要冷清的多。 虽然也有很多用于庆祝祭典的灯笼,但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一丝声响也不传到外面。 季辰对此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夜晚对新村民来说不是狂欢的时间。 另外一个,是他们不愿意见到别人。 李子寅:“两种都有吧。” 既然上了贼船,他也没有保留太多,给季辰讲了这里的一些情况。 “新村民当中,大部分是像你这样从外头赶来参加祭典的,小部分是受到天尊的号召,被从辞旧河引渡来的。所以在阳山,后者的地位更特殊。” “也更不能招惹。”李子寅看了季辰一眼,“门口那些纸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本人比纸人更可怕,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个个都是疯子。” 季辰怀疑自己的族人也是被“引渡”来的人。 因为七宝域与阳山也隔着很远的距离,这附近山林荒荒,灵气稀薄,就是历练也不会选这种地方。 他们家没有关于阳山的记载,季家出事的时候阳山还没有重新开始办祭典。 只有这一个可能。 所以再危险,他也要试一试。 不然他来这一趟毫无意义。 季辰:“他们为什么要单独住在这半边。” 李子寅表情古怪:“因为祭主心善,给他们时间来决定是否要留在阳山。” 思考的时间最低三年,上不封顶。 “在这期间,天尊会免去他们肉身的痛苦,于夜间赐福,让他们见到最想见到的景象。如果他们考虑清楚了,就能参加祭典的主仪式。” 季辰:“仪式的内容和作用是什么?” “李家人是不能参加祭典的。”李子寅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至少能够肯定,祭典需要献祭肉身,并且在祭典之后,没有祭主的允许不能离开阳山。” “也就是说,仪式会杀了他们?” “自愿的事情,那能叫杀?”李子寅不置可否,笑着问他,“如果告诉,成为鬼就能脱离痛苦的尘世,还能够在阳山实现自己的执念,你愿意做鬼么?” “……” 很多人的答案都是愿意,身上背负了太多痛苦的季辰原本也该是如此。 但他此刻想不到答案,也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他走到一间没有关严实的屋前,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敲门。 “那家惹不得啊,惹不得!”李子寅脸上的笑容转化为惊恐,想要扑上来阻止他,可已经来不及。 想要转身跑,却不知道要往哪儿跑。 他满是悲伤地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被撕得粉碎,好过去摸尸。 屋主刚开始毫无反应,在季辰坚持不懈地敲门后,才终于从门内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像是扛着极重的物品,每一声都是在拖动步子。 季辰稍稍往后退一步,抓着手中的符箓,一瞬不瞬地盯着门。 门被从里拉开,一个颇为扭曲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身形高大却身体整个向左侧倾斜,腰椎和颈椎弯到一个离谱的程度,一柄四尺多的长剑从他的后胸捅到前边,像是长在他身上了一样,紧紧地夹在骨与肉之间,布满血锈。 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一个活人。 但一旦意识到这是一个活人,又很难想象他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屋主的声音喑哑,像是太久没说法,嗓子生锈了一般:“你找我?” 季辰:“我想你替我在村里找一个人。” 屋主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动,表情突然生动起来。 非常生动的痛苦。 鲜血从与剑相接的伤口处流出,带着干了皮肉和新鲜的组织往下滴落,烂臭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他快要烂成一摊泥,偏偏难以死去。 “替我把剑拔出来,把剑拔出来!” 他嘶吼着,很快又惊恐地大声叫喊:“不,别碰它,把剑拔出来我就死了!我不想死。” 季辰:“……” 再次后退两步,季辰发现屋主并没有出来的打算,依旧在门内,时而狰狞时而脆弱,说着互相矛盾的话。 他没有在乎对方的表现,转而去敲附近的门。 少数几个愿意开门,都是奇形怪状,情绪癫狂的疯子。 李子寅从惶恐到失望,最后化为平静。 他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出门?” “当一个人感到极端的痛苦时,是会恐惧出门的。” 季辰答,走回最开始敲门的那一间屋子。 屋主依然站在门口,看到他后甚至愣了下,手按在门上,有些想关门。 又仿佛在压抑渴求般问他:“你要替我拔剑吗?” 季辰一只手按住门防止他关上,另外一只手缓缓地靠近屋主的胸前。 屋主表情凝固。 直到对方将盐撒到他的伤口上,整个阳山新村都回荡起他的惨叫。 季辰:“痛么?痛就说明你还活着。把剑拔出来,你不仅会痛,还会死。所以现在的状况是最好的。” 屋主疯狂往外掏沾了盐的血肉,闻言居然没有骂他,而是开怀地笑了:“对,我只要还能感觉痛,我就是活着的。” 季辰:“所以你能暂时收留我们,并帮我找人吗?” “我可以收留你们。”屋主让开门口,“你们进来吧。” 李子寅看得目瞪口呆,而季辰这次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嘀咕了句“真是瞎猫碰死耗子”,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对方身后,踩过一地血迹进屋。 夜晚终究是会过去的,在白天到来前必须找到能庇护自己的地方。 季辰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屋中的陈设。 正如他在外面瞥见的那样,这里的陈设很旧,说明屋主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带血的脚印,说明屋子里最近住过其他人。 对比这里其他的村民,也只有这间的屋主表现出能够沟通的迹象,也有明确地提出要求(虽然按照对方说的做一定会死)。 所以他最终选择回来。 季辰:“还有谁住在这里?” 屋主笑了笑,似乎是想让他们感到亲切,但以他如今的模样,只显得狰狞可怖。 屋主:“如果你帮我把剑拿下来,还能让我活着,我就告诉你。” 季辰:“你见过一个叫做季晁的人吗?” 屋主重复了刚才的话。 季辰默了默,说:“我会试试看。” 屋主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 18. 第 18 章 《别轻信脑补帝的心声》全本免费阅读 李子寅惊呆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对岁白的实力感到恐慌。 心里头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婚礼都被搅合成那样了,居然还能记得住吉时。 眼看着新娘朝着李子寅扑过去,同样身为新郎的季辰立刻采取了自救措施——他掏出一把爆破符,朝着地窖的另外一头丢去,又马上使用了防御的法术。 “轰”得一声,整个阳山新村都剧烈震动起来。 地窖的禁制依旧没有破开。 但这样的动静已经足以引起这屋所有人的注意。 连扑向李子寅的新娘都被震得往前一跌,还险些被冲过来的爆炸余波糊脸。 尘沙与火光弥漫在不大的地窖中。 夜红月捂着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后退至岁白身后,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飞溅的尘土停在岁白面前,再进不得一步。 岁白勾了勾唇,并没有采取其他动作。 地窖外。 正打算休息养伤的屋主被震得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就撞到了桌。 剑尖撞到的。 斜插在他胸口的剑往后挪了一寸,带得流下了些许肉块与血水。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变得通红,怒气冲冲地朝着地窖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两步,他又犹豫了。 比起村里的其他人,他没有那么疯,还有脑子。 信仰不是那么虔诚,实力也是垫底。 收留这些人,是觉得他们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让他能够健健康康地离开阳山。 多的事情不能掺和,也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第一波人后来带着几个昏迷的人进来,他没有瞧见是谁,但想也是另外一边村里的人。 地窖里的新客搞出来的事情也就罢了,要是那几个醒了…… 他过去也就是个添头。 愤怒彻底消失,屋主以平生最轻的脚步挪动,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床头,斜靠在堆叠的被子上,逼自己沉沉睡去。 黑袍人的首领感受到地窖传来的动静,也是一阵犹豫。 “该不会是那个女人醒了吧?” 他的属下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我用了您给的法宝才将她弄昏带过来的,您之前不也确认过,还往她身上又补了一张符箓吗?” 首领:“你说的对。” 法宝是尊上亲赐的,那张翠花生前不过是个元婴期,就算是得到了祭主的器重得到了赐福,也不可能厉害到能挣脱他们带来的法宝。 如果真有那么厉害,他们这趟阳山之行将毫无意义! 两人小心地下楼,发现有带血的陌生人脚印从门口朝着地窖的方向去了。 首领悬起来的心彻底放下来,哼笑一声:“看来是有老鼠溜进了地窖,发现出不来,在那儿狗急跳墙。” “那咱们不管?” “以免出更大的乱子,还是将小老鼠灭掉吧。” 首领面露凶光,指挥小弟去打开地窖口的禁制。 黑袍人打开地窖,望见里面的情况,猛地往后退了十步。 不该在的都在,不该醒那是都醒了。 他浑身都有些颤抖,因为在见到里面的人时,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提醒老大那对男女有问题! 还鬼使神差一样将他们也给带到这边。 黑袍人首领这次发现了他的异样,表情微敛,将法宝捏在手中,缓缓靠近了地窖口。 地窖中。 新娘像是水鬼一样缠在李子寅身上,季辰被扎了大红花的红绫捆成一条躺在地上。 岁白长身玉立,优雅高贵。 夜红月在给他打扇子,小意地哄他,再三为自己“抛弃尊上跟别的女人跑了”的行为道歉。 首领:? 他对情况实在是称不上了解,便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夜红月哄人哄得有些累了,见没人理会这人,便开口解释:“这两位是新郎,这是新娘。婚礼上出了些小插曲,但并不妨碍他们喜结连理。” 新娘听到这话,不由投过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首领:??? 他本想再问,又觉得没有意义。 因为他的三张符都没用,那控制新娘的法宝此刻正像破烂一样,被随意丢在爆炸造成的废品堆里。 在尝试重新控制这些人和转身逃跑之间,首领选择说恭喜。 “同喜同喜。” 新娘勾着李子寅的脖子,顺着地窖的门口往外看天色。 “确实快耽误吉时了。” 她长叹一声:“怪我一时控制不住脾气,在婚宴上打架,现在回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岁白拿过扇子给自己扇风:“就在这里拜堂吧,日月为媒,天地为客,眼前人是心上人,共定终生,不也很好吗?” 夜红月心想:阳山里头哪里见得到日月。 抬眼一看,新娘脸色通红,显然是心动非常。 “说得也是……”新娘抓着一缕发卷了卷,终究还是不大满意地说,“可我还是想得到别人的祝福。” “这简单。我们去给你找点儿客人过来。” 岁白把扇子合起来,又道:“再请外面两位替你们布置现场。” “好。”新娘终于松开快要窒息的李子寅。 李子寅松一口气。 窒息的人变成了外头的黑袍人首领。 因为新娘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扯开了他身上的黑袍。 黑袍当中,是一个外表奇怪的男人。 皮肤苍白透明,血管从脖子处钻出皮肤,贴着血肉,如根系般纵向地延伸。 夜红月看了一眼,又是恶心又是害怕,赶紧看了眼自家仙尊洗眼睛。 但新娘有全然不同的想法。 新娘脸色绯红,原本掐着脖子的手往上移动,轻轻地触碰黑袍人首领的脸:“我看你也是颇有姿色,哥哥你可有婚配?” 黑袍人首领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有,怕被当场打死。 说没有,怕成为第三个新郎,跟她拜堂之后被带进棺材里。 他的下属见状,跑过来颤颤巍巍地说:“我们老大尚未婚配,也是对您心生爱慕,才会做出迷昏你的举动。” “是吗?”新娘捧着自己的脸,表情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如今这样受欢迎,同一天就有两个男人,为了嫁给我用尽手段?” 黑袍人和他的首领艰难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