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 第 1 章 桃见弥弥最近有了点小烦恼。 在这个同龄人只会流鼻涕、大哭大叫要妈妈的年纪,她的竹马真田弦一郎已经开始卷在小学生的一线了。 不仅开始早起坐禅、学习剑道、修习书法、练习武道、加入网球俱乐部,甚至还在外面交到了非常要好的新朋友! 反观弥弥...弥弥每天都在玩物丧志。 不行!桃见弥弥鼓起白嫩的小脸,从沙发上挺直背脊,握紧小拳头。 “我也要做出改变!” 看着突然燃起熊熊斗志的宝贝女儿,桃见夫人一脸欲言又止,“弦一郎现在每天八点睡觉,早上四点起床坐禅...” 桃见弥弥 : ? 几、几点? 这是什么老人作息? 一下子就泄气了,谢谢,她还是做条咸鱼吧至少还能多睡一会呜呜呜呜... 正是恍惚的时候,打完高尔夫回家的桃见明山又给予了弥弥致命一击 : “爸爸帮你打听过了,弦一郎在俱乐部认识的那个幸村精市,全国小学生tp1网球手,神奈川优秀小学生代表,县绘画大赛总冠军...没错,都是他。” ...啊? 桃见弥弥傻眼到手里的洋娃娃都掉了。 看着女儿不可置信又傻呆呆的圆脸蛋,桃见夫人憋笑,故意夸张, “嗯,是那位幸村先生的孙子吧,去年在东京的幸村本家我见过一面,很有教养的小男孩,长得可真好看,弥弥说不定也会喜欢他呢。” 夫妻俩开始一唱一和,桃见弥弥渐渐垮起漂亮的小脸。 不是,那个幸村到底谁啊? 抢了她的竹马就算了,现在她的爸爸妈妈都开始夸他了!真讨厌! 弥弥嘴巴一撇,委屈地扑进爸爸妈妈怀里扭来扭去,啾啾头上的蝴蝶结颤巍巍的。 “不要,才不会喜欢!不许夸他!你们应该是我这一国的!” 救命,宝贝女儿就是天使! 被萌化了的桃见夫妇这才收敛起逗弄的姿态,一边一个脸颊亲亲哄她。 最终,话题结束于隔壁的真田弦一郎来摁响门铃,接弥弥去他家玩乐高。 作为神奈川古道场和警视厅新贵的公子,这会的真田弦一郎是个妥妥的美正太。 小少年身穿印有真田家族的徽章和服,礼貌又冷淡,虽然总板着脸,表情严肃,但靠近弥弥时周身倒是很柔和,甚至还会笑。 他低头。 明明早上上学前,她还在因为起不来床而掉眼泪。 上学的路上他顺嘴提起幸村精市,她又开始闹别扭,一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囔着“明明我才是最可爱的...” 午休的时候睡过了头又被老师点名,也不知道有没有哭。 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叽叽喳喳的,说早上的热牛奶好喝,中午的蜂蜜小面包好吃,路边的可丽饼香香,学校的新喷泉漂亮... 就像有小蜜蜂在耳边环绕。 他牵紧弥弥的手。 两个人在毯子上玩了会乐高,等真田弦一郎听完真田爷爷的训话,就又到了一起看书的时间。 桃见弥弥震惊地看着竹马手里的早教外语书。 不是...他居然都看到第二册了! 大家都是小学生他怎么可以这么卷! 弥弥气呼呼地翻开书,但没过一分钟她就看不下去了,只好拿起笔涂涂抹抹,努力装作看的很认真的样子。 然而她正在脑内观看系统为她播放的网球王子动画片。 这是她最近沉迷的新活动。 爱美又娇气的桃见弥弥讨厌运动! 但身为小学生,这种不归牛顿管的网球以及各种奇怪羞耻的招式深深戳中了桃见弥弥的中二细胞,她摸鱼摸的津津有味。 “弦一郎呢?我怎么还是找不到他?”一边看,弥弥一边好奇问。 “目前剧情还没有到他。”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 好吧。 桃见弥弥是前两天被这个自称系统的奇怪东西绑定的。 就挺秃然的。 系统里存放着一堆弥弥没见过的动画片,还说她的竹马在里面,她才好奇的打开了这部网球王子,想看看真田弦一郎—— 然后发现前期根本没什么真田,笑死。 原来你小子也不是主角啊! 弥弥受伤的心稍微缓和了点,但转念一想,不是主角他还这么卷.....某种程度上岂不是更可怕了! 在听到系统说,后期他们不仅可以打出时速超过200的球,还可以打出黑洞,甚至还能死而复生,可与隔壁咒○回战的宿傩大人一较高下时.....弥弥震惊到手里的巧克力都掉了。 真田弦一郎目不斜视地捡起巧克力递给弥弥,另一只手继续翻了一页英语书。 桃见弥弥一脸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竹马,语气颤巍巍的,“...这个死人的球你是非打不可吗?” 真田弦一郎呆了呆 : “.....啊?” 啊什么啊! 原谅弥弥还是个咸鱼宝宝,她不懂这群人,她更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她能不能换个星球!不对,他们这群人能不能自己一个星球! 系统的声音很平静,自有一股稳定人心的威力 : “稍安勿躁,虽然是杀人网球但不会死人的,隔壁的鬼畜篮球也差不多吧,也就排球稍微好点...” “言归正传,这个运动世界的优秀幼崽几乎全是卷王,既然命运选择了你,那就好好攻略吧,我会监督你的。” 哦。 笨蛋其实不太懂攻略是什么意思。 但听起来就很累。 虽然系统每天都在催她,可她才不要呢! 之所以同意绑定也只是为了蹭动画片看,作为一条合格的咸鱼,在努力和摆烂两个选项之间,桃见弥弥总是会精准选择第三项——努力摆烂。 摆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此刻,正到了主角越前龙马被人挑衅,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弥弥看的十分紧张,小手紧紧抓着真田弦一郎的衣角。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破了和室的寂静。 桃见弥弥顿时警铃大作,动画片都不想看了,八点了!那个幸村又打电话来了! “等我一会。”真田弦一郎看了一眼弥弥,动作利落的站起来接电话。 弥弥幽怨地盯着真田弦一郎的后脑勺。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才认识多久啊,他们两个看起来好的都可以穿一条裤子了... 可明明她和弦一郎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孩子的排外性极强,弥弥一听到幸村的名字,就升起一股诡异的危机感。 这个幸村不仅比自己竹马真田弦一郎还要优秀还要厉害,还能陪真田弦一郎一起训练,一起打球,一起聊男孩之间的话题,而她好像插不进去...就像前天妈妈看的狗血剧一样。 可、可是友谊是不需要三角形的!(震声) 接到幸村电话的第一秒,真田下意识去看弥弥的反应。 桃见弥弥果然不高兴地鼓起了脸,一边装作不在意,但湖蓝色的眼睛早就忍不住往他这边偷瞄了。 他们在说什么啊...难道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弥弥别扭地绞着手指,好奇地凑近,想把讨厌鬼的声音听的再仔细一点。 却被真田弦一郎轻轻推开脑袋。 随后,他获得了一枚弥弥瞪眼。 她对幸村的反应会这么大,是出乎真田弦一郎意料之外的。 身体里泛起无奈的、莫名奇异又柔软的东西,由于想着弥弥,真田听电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电话对面的幸村精市轻笑一声,走神到被好友察觉,真田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抱歉,你说到哪里了?” 幸村精市似乎笑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提醒他 : “你还是先注意一下你的电话线吧。” 真田弦一郎 : ? 他抬头一看,桃见弥弥的罪恶之手果然已经伸向了可怜的电话线,一整个试图拔掉的动作。 “......” 不愧是幸村,这也能猜得到。 弥弥的小动作自然被真田弦一郎飞快扼杀在了摇篮里。 最忌讳失礼的真田轻轻瞪了她一眼,口头警告了一下,“不要胡闹。” 弥弥的手也被他牢牢扣住,生怕她再搞事。 桃见弥弥 : .....就是说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但最让人崩溃的还在后面。 可怜的桃见弥弥就那样被真田扣着手,被迫旁听幸村精市和自己竹马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一个小时啊,你知道这一个小时她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们两个人从网球练习赛聊到植物展又聊到功课再聊到画展,就是不挂断... 弥弥涨红了脸。 ...那个幸村绝对是故意的! 毕竟已经不止一次了...隔着一个真田弦一郎,对方似乎总是这样,饶有兴味又莫名其妙地直窥人心。 笨蛋不知道其实这叫逗弄,但总之就是很讨厌! 她气鼓鼓地对着听筒,小声地说起坏话,“讨厌鬼幸村!讨厌讨厌讨厌...最讨厌你了!” 真田弦一郎 : ...... 发泄完毕的桃见弥弥狞笑着抬脚去踩真田的鞋子,没错,讨厌的两个家伙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下一秒,暴露在外的那个听筒里突然传来陌生男孩一声的轻笑。 ?桃见弥弥傻眼。 哦,虽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那个可怕又讨厌的幸村精市好像还是第一次对她开金口。 他的声音轻柔,却莫名让人想后退。 “.....喂,我可是听得见的。” ......救命!桃见弥弥两只手飞快捂住嘴巴,害怕地后退了几步,眼睛委委屈屈,又湿漉漉的。 怎么会!她明明说的很小声的... 真田弦一郎叹气。 一场电话打下来,夹在两个人中间的真田才是最累的。 就像夹在母亲与祖母之间的爸爸一样......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明明岁数不大,真田弦一郎却诡异地提前领会到了这种感觉,简直身心俱疲。 他对着电话踌躇,有些无奈,一只手覆盖着弥弥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 : “让你见笑了,她只是有些...” 桃见弥弥委屈地探出头,鼓起脸小心偷听。 电话那头的幸村精市似乎很快就揭过了话题,看起来并没有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弥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又气鼓鼓。 ......可恶,他这样子更讨厌了! 对忘性大的桃见弥弥来说,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桃见弥弥的世界很小。 她每天都在忙着赖床,在学校呼风唤雨众星捧月,最喜欢穿漂亮裙子,梳漂亮发型,还喜欢和她的竹马在一起玩游戏,最近才又多了一项,那就是讨厌幸村。 但没想到,那天打过电话后的接下来一连几天,真田弦一郎都在网球场和幸村精市打球,要么就和幸村精市去画展,要么就去幸村精市家里做客... 竹马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莫名其妙,以前哪有这种情况!就连和弥弥的游乐园之行都告吹了! 虽然事后真田都有给桃见弥弥上交零花钱...但是...... 不对,不对。 笨蛋这才慢吞吞反应过来。 ...那个幸村精市不会是故意的吧? 系统对桃见弥弥的反射弧感到绝望。 它一边给桃见弥弥换动画片,一边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哀嚎, “你居然才意识到,这都快半个月了!你完了!让你别喊他讨厌鬼你非不听,惹到他你算是踢到钢板了!你知道他谁吗!人可是动漫后期压轴出场的宇宙级大bss...” 它绑定她是为了攻略,不是让她去攻击啊啊啊啊! 桃见弥弥头上的蝴蝶结吓得抖了抖。 她委屈地鼓着脸蛋,还在强撑着气势,“有、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她又不会和幸村精市见面!绝对不要! 第 2 章 讨厌鬼幸村精市并不知道自己又被桃见弥弥记在了日记里,还写了整整一页的坏话。 他只是觉得有趣。 和桃见弥弥的幼稚拉锯战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小小年纪,心智就远超同龄人的幸村精市来说,这是相当幼稚的行为,他三岁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干。 但就是莫名其妙,他任由它继续了下去。 明明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女孩的危机感吧,幸村精市淡淡地想。 外貌和能力都是同龄人的天花板,长辈欣赏赞叹,同学们迷恋拥戴,连前辈都对他心服口服,他做什么都能轻轻松松超出满分。 这种备受称赞与艳羡、完美到没有一丝缝隙瓶颈的人生、这般天之骄子的幸村君,在大部分时候都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 所以,面对好友青梅莫名其妙的敌意,他一开始确实没怎么在意。 尽管他看起来温和,但其实是一个相当有社交距离的人,从小到大仰慕他的家伙再多,都没有几个敢真的跑来他面前告白的。 但随着他和真田交往愈深,桃见弥弥的形象在脑海里也逐渐变得明晰。 冷静旁观的幸村饶有兴味地发现,她好像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生气了。 具体表现为动不动就干扰他和真田的通话、任性地更改真田弦一郎的日程、只要一听见幸村精市的名字就会对真田闹别扭... 可他好像还没有做什么吧? 于是尝试着第一次侵/入。 那天,真田弦一郎在他有意无意的干涉下,果然不小心鸽了和桃见弥弥的晚教课。 随后,幸村精市就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称号。 ——讨厌鬼幸村。 稀奇,真稀奇。 简直是年度笑话了,至少听见这个称号的真田弦一郎,表情就相当微妙。 「那个幸村精市居然被人喊了讨厌鬼诶,居然!」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大概他们都会这样想吧。 他笑了半天。 ......啊,所以可以确定了,有点像祖母养的那只昂贵的白毛长猫。 戴着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高傲又懒洋洋,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可占有欲和领地意识相当的强,只会黏自己喜欢的人,对陌生的、企图抢走它所有物的家伙都抱有相当委屈的敌意,只要陌生的幸村精市一靠近,它就躲了起来,不愿意亲近他,严重的时候还会给他一爪子。 这么一说是不是觉得可爱多了? ...猫塑大法果然妙。 而真田弦一郎面无表情但无奈解释的样子也实在是太少见了。 “...她只是有些小任性而已。” 真有趣,能让那个严苛又刻苦的真田弦一郎露出这种表情和语气,说出“只是有些小任性而已”这种话。 要知道,他这个朋友的人生字典里,不存在任性这个词。 幸村嘴上哦哦敷衍,实则内心好笑。 那可不仅仅只是有些小任性吧?你就宠她吧。 真田弦一郎的和颜悦色可是都给了那个家伙。 有好几次,隔着电话,幸村精市都能听见她气鼓鼓又委屈的声音。 “...讨厌鬼幸村...讨厌讨厌讨厌...” ...她不会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吧? 好像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虽然还没见过对方,但莫名就能想象得到桃见弥弥的表情。 一定是气呼呼地鼓着脸,又别扭地踮着脚偷听。 幸村精市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想笑,他也确实笑出来了。 真田弦一郎在对面疑惑,“幸村,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和他想象的大差不离,是个娇气麻烦的家伙。 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讨厌,人见人爱、极为受欢迎的幸村君不仅不困扰,反而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这种感觉在一天一天蔓延。 偶尔隔着电话和其他方式逗弄一下桃见弥弥,渐渐变成幸村精市闲暇时的最大乐趣。 青梅竹马是怎样的关系?幸村精市从前不了解,现在想要开始去了解。 寡言冷淡的真田弦一郎在打完网球以后,竟然也会去精品店给青梅买发卡。 还会寻求幸村精市的建议。 幸村漫不经心地扫过饰品。 第一眼看到的是草莓发卡,他移开眼睛,不远处那枚圆滚滚的粉色小苹果一下子就吸引了幸村的注意力。 .....简直完美贴合想象中桃见弥弥那张气鼓鼓的脸。 保留了自己的私心,用后半句话欲盖弥彰。“这个吧。不是说她喜欢粉色吗?” 不同于许多男生的直男审美,幸村精市在这方面的眼光让好友真田弦一郎深信不疑。 于是买下了。 她终于也要戴上讨厌鬼幸村选的发卡咯。 知道以后大概会气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哭吧。 一想到这个就又想笑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少都有点恶劣,幸村精市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和其他恶劣男孩的区别,大概就是会一脸温柔又不动声色的地去恶作剧吧。 隔天,在真田弦一郎的手机里,幸村精市果然看见了桃见弥弥戴着它的臭美自拍。 和想象中大差不离的、像一棵漂亮轻盈的圣诞树、浑身流光溢彩,闪闪发光。 那个发卡被她好好戴着,看得出来她非常爱惜。 看着看着,他本来是很想笑的,但莫名其妙又不想了。 在好友合上手机盖前,幸村精市率先移开了目光。 四月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热,他却有些奇怪地站起身,耳朵好像被晒的有点烫。 他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对着真田弦一郎随意挥了挥手。 “来陪我打会。” 可明明是他提出的对练,挥球的时候却有点心不在焉。 有点不妙,就是说。 他那天好像一直在想,其实一开始那个草莓发卡也很适合她。 那天和真田弦一郎一直在俱乐部打球打到八点,两个人走出场馆,好友手机简讯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 不用想,是桃见弥弥。 也果然又说了“讨厌鬼幸村还在你身边吗”这样的话。 女孩的声音柔软又脆生生的。 夜风吹拂,明明是异常舒适的天气,可莫名其妙的,幽微古怪的不甘和心痒在慢慢滋生。 发散。凝实。 他原本在期待着什么呢? 因为桃见弥弥没有给予他所期待的,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这种怪异,对于敏锐的不能再敏锐的幸村精市来说,是那么容易捕捉。 对桃见弥弥来说,那个发卡是真田弦一郎选的。 所以她才那么喜欢。 这种感觉奇异的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迟迟找不到落脚点,它变成了另一种幽微的羞恼怒意。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讨厌,被忽略的彻底。 从小到大几乎都是顺风顺水、自傲自矜的人生,他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想做的事,只需要付出一定程度的努力就能轻轻松松地做到最好,“你真的太完美了”这句话,幸村精市已经听到耳朵起茧了。 可桃见弥弥不喜欢他。 因为永远没办法超过他所以不喜欢他的人也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冷淡地抚平心口的涟漪与情绪,幸村精市漫不经心地想, 既然这样,他也要试着去讨厌她。 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这样。 是呢,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没讨厌她。 对方朝他竖起防御,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幸村精市渐渐浮起幽微奇异的讥诮。 都被那样骂讨厌鬼了诶,人生第一次呢,有点伤心啊,多少也该给她点反击吧。 于是,接下来的那段日子,他确实故意霸占了不少真田弦一郎的课后自由时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过分。 这份傲慢又不客气的回礼,让桃见弥弥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足足等了半个月。 ...唉是笨蛋呐是笨蛋。 可笨蛋也是会回击的。 先是手机莫名其妙收到一封没有署名没有ip的简讯,加上标点符号,里面只有四个字。 【讨厌你!】 ...多少遮掩一下吧,这个措辞,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 也一定是偷偷从真田手机里拿到的联系方式。 明明不是他想听的,嘴里却像含了颗橄榄,融化成奇异的滋味。 过了几分钟,大概是看他没有反应,对面又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发来一条。 【你真的好讨厌】 几分钟后,又有一条。 【所以、所以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哥哥你突然笑什么啊...奇怪死了,我正在看恐怖视频诶!” 身旁的妹妹嫌弃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没什么。”他没有回复,存下这个号码,轻轻收起手机。 “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啊,努力过了真的,还是没办法讨厌。 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幸村精市打开了真田弦一郎特地写来赠予他的书法时,就更盎然了。 盒子里本该是一副出自真田弦一郎之手的、极其遒劲锋利的字书。 然而此刻却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画纸,上面还横七竖八地画了一张女孩子的鬼脸图,表情挑衅的不得了。 幸村精市只是错愕了一秒,很快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 心头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 ...发短信泄愤还不够。这么生气啊。 还是说气他不回复? 很张牙舞爪。 很任性。 ....当然也很可爱,不,他现在不是很想夸她,也就一般般可爱吧。 看着画纸上金发碧眼的迷你版桃见弥弥,幸村精市轻轻笑了笑。 果然...有一种人,即使娇纵任性,但天生就会讨人喜欢。 怎么讨厌的起来。 看着幸村精市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坐在对面的真田弦一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随即,他就看到了这张滑稽的画纸。 小少年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嘴巴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真田难得会露出这种窘迫无奈的表情。 实在是太有趣了。 以真田的教养和家风,严苛又律己的少年大概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失礼行为。 因此,他立刻就向幸村诚恳道歉,“我会重新写一份,还请不要介意。” 总之就是丝毫不提桃见弥弥。原来这么护短啊,弦一郎。 欣赏够了真田难得如此丰富的面部表情,幸村精市才慢悠悠笑着,把盒子推回去, “这个你先带回去吧。” 而自己手里这张桃见弥弥的鬼脸图,看得出来真田其实最想把它给带走。 幸村精市的眼睛弯了弯,在真田弦一郎错愕的目光下,他将画纸放进了贴身口袋里,“至于这个,我就收下了。 他想,他和桃见弥弥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 她不想见也得见。 - 桃见弥弥丝毫没有恶作剧的愧疚感。 甚至高兴地多看了两集网球王子。 越前龙马这种天龙人主角相当符合当代小学生的装比幻想。 以至于弥弥看的心潮澎湃,半夜还躲在被窝里偷笑,嘴里都是马达马达达内,差点引来隔壁的桃见夫妇。 夫妻俩以为女儿睡觉睡傻了,当即决定是时候让弥弥去学点什么。 桃见弥弥 : ...... 这就是乐极生悲吗? ......难道对幸村精市做坏事真的会有报应? 这种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难以形容送完字帖回到家后的幼驯染表情有多诡异。 被他盯着看了一整晚,桃见弥弥头皮发麻,连动画片都看不下去了。 直到晚教课结束,真田弦一郎敲了敲她的桌角。 “来一下我的房间。” 妈妈救命!弦一郎好恐怖! “为什么要换掉字帖。” 果然和以往不同,这次是必须要弥弥认真解释的语气。 没有批评,也没有责怪,只是询问。 但出身武士世家的真田弦一郎极致地继承了家风,他不动声色瞅人的时候,眼睛实在是有点冷。 女孩圆圆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服气的表情,“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真田弦一郎显然不信。 但他的语气还是不自觉放轻了,显然,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桃见弥弥这种表情,“好吧...我送你回家休息。”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弥弥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她的竹马真田弦一郎就是如此板正又认真的人。 因为觉得错了,所以想知道原因。但如果是桃见弥弥,他的原则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固若金汤。 “...就是不想给他嘛...我已经把它夹进日记本里了,里面香香的,放了花瓣和贴纸,有在好好爱护它,弦一郎写的超级认真,所以才更不想给别人...” 鼓着脸认认真真说完,房间里静悄悄的。 桃见弥弥疑惑地抬头。 但真田弦一郎却突然按住她的脑袋,还莫名其妙遮住她的眼睛,不许她抬眼看他的表情。 桃见弥弥 : ? 什么啊,不会真生气了吧...? 弥弥闭着眼睛,睫毛在真田弦一郎温暖的掌心里上下忽闪,她不安地摸索着,想去拉真田的手。 没想到才碰了一下,却被他局促地躲开了。 真奇怪。 竹马的手掌终于离开,弥弥发现真田弦一郎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又有点闪躲。 他冷淡的脸部线条在灯光下似乎有融化的错觉。 可是一和弥弥对视,就不自然地偏了过去,语速莫名变快,“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桃见弥弥一脸茫然。 他的脸是被她给气红了吗? 不明白自家孙子怎么黑着脸出去,红着脸回来,真田玄右卫门狐疑地问身旁的管家,“...吵架了?” 管家也有吃瓜心理,但有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真田少爷是不会和桃见小姐吵架的,您还不知道吗。” 他和您吵架都不会和桃见吵架呀。 确实没办法对桃见弥弥生气。 但对真田来说,这是相当严重的失礼行为。 幸村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出于严苛的律己与教养,真田还是认认真真开始抄五十遍真田家家训,再给幸村精市重新写一份更漂亮的字帖。 桃见弥弥 : ...... 不愧是真田弦一郎,就连反省的方式都要卷出新花样。 ......不是,明明是她赢了,为什么还有一种她和弦一郎亏大了的感觉? 系统幽幽提醒 : “早就说了你惹谁也别惹幸村啊...” 什么呀!那个幸村哪有这么厉害,桃见弥弥鼓起脸,正是纠结又低落的时候,头发突然被人摸了摸,抬头看,是真田爷爷。 “还记得你去年迷路的事吗?” 弥弥思索了一会儿,眨眨眼,“记得的。” 真田玄右卫门双手藏进和服袖子里,一副谈心的语气,“你应该不知道吧,弦一郎的父亲那次对弦一郎动了点家法,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弥酱你。” 桃见弥弥的圆眼睛陡然睁大。 真田玄右卫门的语气带着欣赏,“看来真没告诉你,不错,这才是我真田家的后代。” 老人温和睿智的眼睛凝视着弥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弦一郎那天心里是难过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你出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会站在你前面,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许弦一郎已经为你做过很多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事了。” 瞥一眼桃见弥弥哭唧唧的脸,真田玄右卫门又特地慢悠悠补充一句,“所以你不用这么内疚,反正他自己乐意的很嘛。” ...怎么可能不内疚!真田爷爷绝对是故意的吧! “...弦一郎是笨蛋!” 狡猾的大人笑了笑。 “是哦,确实是笨蛋呢。” 第 3 章 弥弥这个周末很低落。 就连去最喜欢的游乐园,她金灿灿的脑袋也耷拉着。 一直在车后座抱着洋娃娃滚来滚去,唉声叹气。 不太懂小学生的忧郁,桃见夫妇嘴角抽搐着对视一眼。 “弥弥一定是在担心弦一郎吧。” “才没有呢!” 得到了别扭又气呼呼的回答。 哦,女儿是个傲娇。 直到回家后看见沙发上笑眯眯的客人。 是刚回国的德川夫妇,他们和桃见夫妇是多年的老朋友。 弥弥顿时眼睛一亮。 她甜甜地问过好,就兴冲冲地跑进书房,果然看见了德川和也。 即将要升入初中的德川身材抽条,发育的修长美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少年了,和他们这群小学鸡有了本质的区别。 他身上那股高冷的气质越来越出众,和竹马真田弦一郎的冷又有些不一样。 总之不是桃见弥弥那些流着鼻涕、大哭大叫喊妈妈的男同学们能比的! 德川的手指翻着书页,漂亮的深蓝色头发下是一张俊美的脸,俨然一副沉静又游刃有余的模样,虽然表情冷淡,但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桃见弥弥一个猛子扎进德川和也的怀里,也不管有没有把他撞痛,金灿灿的脑袋磨磨蹭蹭,“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虽然比弥弥大了几岁,但这会,德川和也如果再抱起小妹妹既有些不合时宜也有些难度。 所以,他只是摸了摸弥弥的头发,随后一顿, “发卡丢了?” 毕竟桃见弥弥每天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愿意出门,不戴发卡才是奇怪。 啊? 弥弥疑惑地用小短手摸了摸后脑勺,随即哀嚎,“我早上明明戴了的...!” 接下来她一直在嘟囔那个发卡,本就寡言的德川拿起桌上的盒子,里面是书和书签。 “去冰岛修学旅行给你带的礼物。” 弥弥探头,撇嘴。 这份礼物很德川和也。 作为彻头彻尾的天赋型卷人,比起头饰和玩具,德川和也通常会送她实用性更强的礼物。 玩了一会书签,又玩了一会德川的手指,大了几岁的男生的手就是不一样。 面对稍微年长一些的人,弥弥忍不住撒娇,“你今天晚上住我家,那我能去你房间玩吗?你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可以嘛?” 德川和也拒绝的很果断,“不可以。” 弥弥果然鼓起脸。 德川低头看一眼她水汪汪的蓝眼睛,半晌才无奈开口, “而且我明天就要走了,不一定会在这过夜。” 毕竟德川一直是在国外读的小学,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放假两家人才会见面。 弥弥漂亮的眼珠眨了眨,表情有些期待,“那你今年读中学会回日本吗?” 德川和也注视着她,随后才慢慢露出今天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 这个笑容使他那生人勿近的高冷腔调都莫名柔和了。 他俯身,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女孩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会。” 第二天是讨厌的周一。 起床后,桌上多了个德川留下的礼物盒。 原本以为还会是学习用品,打开后没想到里面会是一盒漂亮的发卡。 看着傻呆呆的女儿,桃见夫人笑眯眯 :“和也那孩子说,等你把这些发卡一个个戴完,他大概也快放假回国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声音,是真田弦一郎。 小少年礼貌地鞠躬问好,“我来接弥弥一起去学校。” 话音刚落,怀里就扑过来一个金灿灿的脑袋。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呜...!” 差点被撞的一个趄趔,真田弦一郎的胸口其实有点痛。 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下了,面无表情地伸手摸了摸弥弥的头发。 经过这次,这家伙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嗯,以后能和幸村和平相处吗?” 他这样问。 桃见弥弥揉揉眼睛,圆圆的脸委屈不已 : “......一想到你不喜欢,我今天都没有在日记本里写他的坏话了...” 她超委屈的!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弥弥疑惑抬头。 真田弦一郎看着她好半天,才轻轻移开微红的脸,嘴巴难为情的动了几下,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弥弥继续揉了揉眼睛。 “弦一郎的头顶有个小爱心!” “...?” 对,弥弥继续好奇看。 就是小爱心!粉色的,小小的,配合着竹马面无表情的冷淡脸,好可爱! 全世界只有系统在姨母笑 : “这个东西只有你能看得见,就是那个啊,你懂的。” 桃见弥弥 : ? 不...她好像不太懂。 小爱心一会就消失了,弥弥看了看,又很快忘在脑后。 毕竟她可是很忙的。 一路走来,她都在和同学打招呼,连路边陌生的清洁工阿姨她也要甜甜地问好。 由于外表太过出众,闪闪发光的桃见弥弥一入学就成了神奈川第一小学最受欢迎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众星拱月。 人类的本质是颜控。 况且金发碧眼实在太少见。 前不久,桃见弥弥还在学校创了个“弥弥神教” 可惜被身为风纪委员长的真田弦一郎亲手给无情地剿灭了。 可恶...这可是她唯一的爱好了! 当然,真田弦一郎的名气也不遑多让。 一路走来,四周的同学都在自发给这对手牵手的青梅竹马让道。 尽管害怕真田,可还是有一批批的男同学前仆后继地对桃见弥弥示好。 刚转来那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听说她喜欢打网球的男生,接着,学校的网球社有史以来爆满,可惜,这家伙完全不记得说过这种话。 每天来看她的甚至还有外校的家伙,南湘南、神奈川第二小学、神奈川第三小学等等等等,小学鸡的精力相当充沛。 无一例外都被真田冷着脸瞪吓走了。 他的青梅是个小麻烦精。 比起南湘南的自由教育,第一小学的校风相当严谨,它的风纪委员体系是几所小学里最优秀的。 可自从桃见弥弥这个插班生空降,真田弦一郎就感觉风纪委员长的工作量大大增加,每天都身心俱疲。 每天,学校里总是聚集着一堆桃见弥弥的捧哏人—— “参见弥弥公主!”、“弥弥大人suki!”,“我要做弥弥的狗!” ...乱七八糟的这都是什么东西!不成体统! 空闲时间,她还动不动就召集学校的小学鸡浩浩荡荡地对她众星拱月,远远看去就像传/教现场。 更不用提摸鱼打瞌睡,偷偷带了电子产品聚众打游戏,以及其他在真田雷区蹦跶的事。 严于律己、卷生卷死の神·真田弦一郎闭了闭眼。 ...就是说怎么会有松懈到这种地步的家伙啊! 偶尔狠着心给她记过,罚她扫地,也永远都有男生前仆后继地去帮她替扫。 ...他们还真敢啊... 最后永远都是他抢过扫帚,冷着脸扫完。 在真田弦一郎的人生里,完全没有“混”这个字眼,家有祖父,上有兄长,从小到大他都在严谨、正直、克己的教育氛围里长大。 可是...她是他的青梅,从一岁的时候,她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这家伙...让他完全无能为力。 “我今天放学有训练,你和女同学一起回家,不可以一个人过马路,牛奶记得喝,不要偷偷倒掉...” 还没说完,就被气呼呼地打断 :“不要!又是和那个讨厌的...” 怎么反应还是这么大。 无奈又皱眉,捏了一下她的手,摆出不赞同的表情,算得上小小警告。 她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乖乖闭嘴了。 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子塌陷,变得好奇怪。 可嘴里说出的话还是那么板正,“刚才还答应我要和平相处,要好好改变。” 她看起来气鼓鼓的,大概别扭了半天,才艰难又磕磕绊绊地组织语言 : “哦,弦一郎训练加油....还有、还有那个幸村...” 继续盯她,“嗯。” 这家伙扭扭捏捏,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苦大仇深,最后都变成了蚊子声。 “...他、他也好好加油...” 说完后她顿时皱起脸,大概是那种“我居然给幸村精市加油我真是疯了”的表情。 实在忍不住,真田知道自己好像是笑了一下。 平常总板着脸的家伙突然露出这样的笑容,好看到让周围的同学忍不住愣神。 然后手就被气鼓鼓地甩开了。 “弦一郎讨厌!讨厌鬼弦一郎!” 大概误以为他刚刚是在故意笑话她,桃见弥弥开始一个人气鼓鼓地往前走。 真田弦一郎 : ...... 第一次觉得还是讨厌鬼幸村比较好听。 当然,她跑不过他。 “没有笑你,是在为你高兴。” 只会干巴巴地解释,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 这个时候才非常希望自己能拥有好友幸村精市一半的口才。 她生气地叉着腰,用小皮鞋的后跟一下一下蹬着地面,“不听不听不听!弦一郎是大笨蛋!你是不是更喜欢他了!” 啊,又来了。 每天都要被问一遍。 简直就像那个经典问题——“我和他掉水里你先救谁。”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在心底叹了口气。 只有那个办法了。 “今天的零花钱也全都给你。” 听到这个,她刚才还气鼓鼓的表情突然犹豫了起来。 桃见弥弥迟疑又小声,“...有多少呢?” 突然有点想笑,但他不是一个喜欢笑的家伙。 “...反正全都给你。” 就这样,一场别扭又被及时化解。 原本很快就能到学校,但走过路口时,真田弦一郎看见了一个人。 “幸村好像在前面的书店。” 说完这句话,低头去看,她脸上的笑容果然在一瞬间消失,表情惊恐不已。 ...变脸侠么她。 不仅如此,她还惊恐地瞟向四周,毛茸茸的脑袋飞快地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到底哪个才是幸村精市,甚至还掏出了包里的小镜子,开始确认美貌值,整个人如临大敌。 ...看起来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想了想,忍不住提醒 :“幸村是蓝紫色头发。” “...我才不好奇他呢!对...他绝对没有我可爱!” 得到了气呼呼的回答。 可爱么... 一路走来,男孩们都在回头看她,窃窃私语,比洋娃娃还要精致可爱漂亮的脸,扑闪的长长眼睫,梳的漂漂亮亮的双马尾,可爱的桃子头饰,软软的手,永远喜欢拉着他。 真田弦一郎突然攥紧她的手。 出于一种诡异的直觉,突然的,不想让幸村精市看见她。 ——最好别让他们见面。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就立马被他按下去了。 正直克己的少年立刻在心里摒弃这种自私奇怪的念头。 他在想什么? 他们两个人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可是,这个事实却让真田弦一郎陷入诡异的沉默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最后,弥弥被他牵着,坐在了书店外的露天阳台。 圆圆的脸蛋委委屈屈,“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要出来!” 给她买了根甜筒冰激凌,又好了。 “冰激凌甜,弦一郎坏!” ...虽然听不懂她在叽叽咕咕什么。 但看着坐在伞蓬下认认真真舔冰激凌的桃见弥弥,确认过四周安全可靠,他才放心走进去。 书店里寂静无声,真田弦一郎一路走来能听见大家的窃窃私语——有些是为他,但大部分都是为了书架尽头那个无声但美丽的少年。 不同于打球时的凌厉,那个人下了球场后就又恢复了世家公子般的从容典雅,正斜靠着座椅,明亮交错的光线打在他微微蜷曲的紫蓝色头发,以及过于优越的五官上,呈现出一种想去惊叹、又不敢惊扰的好看。 那就是他在同龄人里唯一有兴趣结交的朋友,幸村精市。 四周的女生神情欣喜羞怯,却又默契地以幸村精市为圆心划出一片不可踏入的区域,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索要联系方式。 真田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你怎么在这。”他轻快地越过书架,径直朝幸村精市走去。 奇怪的是幸村好像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视线无比自然地从窗外移向真田,嘴角还挂着一抹残留的笑,“家规抄好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 “明明是在关心你哦。” 明明就是在调侃看戏吧,这家伙... 不打算搭理好友的恶趣味,真田直接将盒子推向幸村,因为她坚持不愿意进来,他想长话短说,“新的字帖,上次的事我非常抱歉。” 他的字是祖父亲手教授,又有专业大能指点,但没想到会出现上次那样的失误。 对面的幸村嘴角牵了牵,“谢谢,我回去会好好看的。” “所以...幸村。” “嗯?” 沉默了会,真田才张嘴提出要求,“她那天恶作剧的那张画。” “不行哦。” 被直截了当又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在他错愕的表情下,对面悠闲端坐的幸村悠闲地弯了弯眼睛。 “我还蛮喜欢的。” 正常的语气,正常的语句,但听起来就是莫名奇怪,语焉不详。 ...他喜欢什么?画还是人...? 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真田知道,幸村精市只是看起来温和,他说不行那就绝无转圜。 可幸村的温和也是真的。 尽管难以接近,但幸村精市是一个连恶劣也呈现出温柔与分寸的人,在合格的社交距离内,他从不会轻易表现出愠怒的情绪,永远平心静气与人说话。 哪怕他是在阴阳怪气,看起来都十分赏心悦目。 所以真田弦一郎才有些看不懂。 这样的幸村为什么会反常地和她杠上呢? 又过了一会,他看了看手表,一根冰激凌的时间大概差不多了。 “该去学校了,你是在等人吗?” 一边站起身走到幸村身边,一边朝窗外投去视线,真田愣住。 这个角度居然能把外面的桃见弥弥看的一清二楚。 她还在慢吞吞吃冰激凌,双腿晃来晃去,两个可爱的啾啾马尾也一晃一晃的。 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底。 所以幸村刚刚在看什么。 勉强压下这股奇异的感觉,他顿了顿,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发出邀请,“还是说和我们一起走?” 幸村精市轻笑,“有人会哭也没关系吗?” 真田下意识辩解,“她不会的...” 可话还没说完,面前一直悠然端坐的幸村却突然起身,朝门外快步走去,由于他的速度过快,导致真田弦一郎甚至没看清楚幸村精市的表情。 真田弦一郎皱眉,下意识看向窗外。 可等他看清外面的景象,他起身的速度比幸村精市还快。 弥弥的冰激凌掉在了地上,桃子发饰被人不小心弄坏了,金灿灿的卷发也已经披散开,她看也没看就径直扑进来人的怀里,湿漉漉的脸颊贴着对方的胸口,泪眼朦胧抽抽搭搭,好委屈好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才来....!” 奇怪的是,好半天,被她紧紧抱着的家伙都没有出声。 明明没有多少犹豫就立刻回抱了她,手好像也在顺势摸她的脑袋... 一边抽抽搭搭,弥弥一边疑惑地抹泪。 弦一郎怎么不说话? “喂...别哭了嘛,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而已,不是故意碰坏你的冰激凌的!我已经让他们去买了...哪有你这么爱哭的家伙啊!” 身后的罪魁祸首观月初对着弥弥又愧疚又气急地喊。 回应观月初的,只有桃见弥弥圆滚滚的后脑勺,还有继续呜呜呜的声音。 紧随其后到达露台的真田弦一郎攥住观月初的衣领,一副想把这家伙揍的说不出话的表情,尽管做着这些动作,他看起来也依旧克制、有教养,“你这家伙...哪只手碰了她头发?!” “喂我那是不小心!” “但你还是碰了她的头发。” “都说了是不小心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 “所以你还是碰了啊混蛋!” 观月初不顾真田弦一郎的掣肘,探头朝弥弥的后脑勺大声问,“...啧,倒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让我安心和这个家伙打一架嘛...” 然后他就被面色更铁青的真田弦一郎揪着衣领摁倒在地了。 弥弥一僵。 弦一郎正在一旁和那个一直追问她名字的坏蛋吵架。 那...那她现在抱着的人又是谁? 是了...现在她抱着掉眼泪的这个家伙,身上虽然也香香的,但和弦一郎的香味不一样。 身形也是,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抱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衬衫虽然都是白色,可弦一郎的扣子都是老老实实扣好的,而这个人的扣子没有扣到最顶端,看起来闲适而不呆板,她的眼泪都顺着衣领流进去了。 脖子好像也比弦一郎的白... 显而易见——她抱错人了。 犹犹豫豫地抬起眼睛,湿漉漉的睫毛眨了眨,偷偷往上一瞥,随后她傻呆呆地愣了一秒。 ...男生也会长成这样么? 而且好奇怪,他头顶怎么会有两个小爱心呢,一个粉色,一个黑色... 少年任由她抱着自己,他则是看着观月初,阳光落在他宛如艺术品的五官上,雕塑般华美,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似乎在自言自语, “...乒乓球国家队的观月么...” 说完后,他突然猝不及防地垂下眼睛,将桃见弥弥茫然的、来不及躲避的视线逮了个正着。 蓝紫色头发、蓝紫色眼睛... 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渐渐呼之欲出。 水汽朦胧的湖蓝色眼睛悚然地睁大。 大概是看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四目相对间,这个坏家伙还饶有兴味地弯了弯眼睛,“不继续哭了吗?” 可能是震惊地过了头,都忘记推开他,怀中的家伙傻呆呆的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终于反应过来他是谁。 桃见弥弥尖叫一声,下意识惊慌失措地想要推开幸村。 ——结果发现两个人的手还是牵在一起的。 ....刚刚抱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牵起来了。 面前这个坏心眼的讨厌鬼还故意晃了晃两个人牵的紧紧的手。 这个画面深深刺痛了桃见弥弥脆弱的心脏。 ...她居然跟最讨厌的家伙拥抱牵手撒娇了... 她的天要塌了。 内心发出尖锐爆鸣,反射性又委屈地重重推开幸村,桃见弥弥双手捂着脸,呜咽着后退了好几步。 “...走、走开!不要看我...” 这么爱漂亮的孩子在讨厌的人面前出了丑,以她的性格,大概觉得天都要塌了,但是,这样捂起脸躲躲藏藏不让看的样子也太.... 心脏被戳中、看的愣神的那一瞬间,毫无防备的幸村就被她气势汹汹地推了出去。 不过少年很顺从,尽管差点撞到身后的桌椅,可他看起来不但不生气,还饶有兴味,浑身懒洋洋的。 完全没有惹哭她的自觉,反而好整以暇地伸手帮忙正了正她剩下的蝴蝶结,“这个也歪了。” 结果,本来就很松的蝴蝶结又被碰坏了,头发完全散掉,乱蓬蓬的垂下来。 幸村 : ...... 桃见弥弥本来还在抽抽噎噎,看着地上掉落的蝴蝶结,她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数秒后,她终于开始放声大哭。 “我的头发...呜....呜呜呜我的漂亮发型——” 幸村精市 : .......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啊,已经感觉到了真田弦一郎的眼神,相当的杀气腾腾...还有一种「你幸村精市居然有朝一日也会把女孩子弄哭么」的谴责与不解。 于是试探着抬起手去摸桃见弥弥的头发。 不出所料,被她气呼呼地躲开了。 索性慢悠悠蹲下来。 “衣服都被你哭废了,多少可怜可怜我吧?” 结果再次被气急败坏地推开。 “讨厌,讨厌的幸村...我都给你加油了...你还是这么讨厌...”带着哭腔,磕磕绊绊。 完了,看起来不好哄。 不过加油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但是有点可爱,所以继续听听看。 “...都没有、没有在日记里写你的坏话了...” 好半天,那个讨厌的家伙都没有再说话,哭的抽噎的弥弥好奇地透过捂住脸的手指缝隙,看到面前的这个幸村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硬要去形容的话,有点像被可爱到,又有点在忍耐着什么的感觉。 他头上的小心心颜色也变深了。 作为对家,以及小学生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和自尊心,桃见弥弥绝对不允许自己不华丽的样子被幸村精市看见! 结果第一次见面就遭遇滑铁卢。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要崩塌了。 果然男孩子是全世界最讨厌的生物! 她再也不会开心了! “...讨厌你讨厌你们!...不要你...要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早就已经丢下观月初,无措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我在这里。” 观月初一起慢吞吞蹲下,“...对不起,对不起嘛...” 生气的桃见弥弥就像炉灶上已经烧开的小茶壶,嘟嘟嘟地往外冒着热气。 “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这个发型...!” 看起来好难哄。 事事完美毫无死角的某人终于忍不住朝真田弦一郎投去类似求助的眼神。 真田弦一郎 : “......” “所以你们谁会梳头?” 第 4 章 上一章修过了,建议重新看哦,不然不连贯 ———————— 幸村精市,从小到大各方面都完美到从无死角的卷王。 真田弦一郎,更是一个卷到四点就起床的狠人。 但是今天,他们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居然还有他们不会的技能点—— 他们不会扎头发。 一时间,好兄弟之间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透过真田弦一郎的眼睛,幸村能精确读懂他此刻的情绪。 ——他真田弦一郎实在是太松懈了! 露台的风儿很喧嚣。 只有桃见弥弥在为自己死去的发型哀悼哭泣,她浑身都萦绕着悲痛的气息。 幸村精市垂眸轻笑。 真田弦一郎老实叹气。 观月初在看着弥弥发呆。 寡言刚直的少年不太会哄人,真田只能蹲在她面前,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我来想办法帮你梳好...” 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 断而敢行,鬼神避之,一直是他的人生臧言。 可现在他开始反省,如果自己不来书店找幸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也不会哭。 还有。 真田弦一郎还是忍不住朝好友投去谴责的一瞥。 这家伙平时不是游刃有余的很吗? 居然会惹哭女孩子,你幸村精市要不要这么松懈。 正低头沉默时,她短短的手臂抱了过来,抽抽噎噎,“....刚、刚刚抱错人了...” 当着外人的面,真田弦一郎其实不太习惯和她拥抱,耳廓有点红。 但听见弥弥的声音,他还是微微一愣。 “...现在、现在重新抱一下你...” “........” ...这家伙。 看了一眼真田弦一郎红透的耳廓,观月初嘁了一声,移开目光。 等哭声止住,慢慢松开怀里的家伙,真田弦一郎向左侧抬了抬下巴。 “这就是幸村,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不管怎么说,和平相处的事...” 弥弥从竹马怀里露出脸。 湖蓝色的眼睛委屈地瞟向隔壁的幸村。 看起来风光霁月的小小美少年唇边噙着微笑,站在那儿风轻云淡,叫人看不出心思。 对上弥弥好奇又怯怯看过去的目光,他似乎友善地弯了弯眼睛。 很好。 一看到他就又想起了她死去的那只蝴蝶结头绳。 还有——他为什么不是个丑八怪!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气死她了! 桃见弥弥呜呜完,气的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我不想和他和平相处了!弦一郎讨厌!” “....可你早上答应好了的。” “呜......!” 讨厌讨厌! 真田弦一郎 : ...... 夹在中间好疲惫。 对幸村来说,三言两语支开真田弦一郎,让他放下心去买冰激凌和其他梳头用品,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当然,那个别扭又高傲的观月初也被带走了。 不过,即使获得了独处的机会,也果然很难接近。 倒不如说,真田弦一郎不在,她反而更无所顾忌,更不会再装友好。 明明已经止住眼泪,也还是气鼓鼓地扭过头不看他。 嘴里也在嘟囔嘀咕个不停。 “讨厌鬼讨厌鬼...全世界最讨厌的幸村”、“...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可恶”、“...我才是最可爱的...” 一旦看到他在笑,就会更生气。 圆圆的脸红红的。 试图伸过去的手被她毫不客气地打开。 他的脚还被气呼呼地踩了一下。 完全就像祖母那只猫呢,看起来攻击性好强,只有熟了以后,才会毫无防备地摊开肚皮任人抚摸。 一边猫塑,一边懒洋洋地伸手去戳她脑袋。 “我不许你碰我的头发!”被她抱着头气呼呼地躲开了他的手。 “上面有树叶哦。” 表情果然狐疑犹豫,试探地用手去摸,结果什么都没有! 意识到又被面前的家伙骗了,桃见弥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又有点委屈, “就、就算真的有树叶,你也不可以碰我的头发!” 只有跟她关系好的人才可以摸! “为什么?”故意凑近问。 她气鼓鼓地扭过脸,手指不高兴地搅着裙子的衣带,看起来完全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等慢吞吞意识到真田弦一郎好像是他故意支走的,她简直要气的跳起来了。 “大坏蛋!” 不过很快,她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终于得意起来,双手叉腰,小皮鞋的后跟一下一下地蹬着地面,“我要在弦一郎面前揭穿你!” “哦哦哦,这样啊。” ...可恶! 她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还是这么游刃有余! 幸村精市弯了弯眼睛。 啊,尝试相处了半天,还是被完全排斥。 这家伙果然... 想笑的同时,少有的无措。 是第一次在女生这里受到这种待遇,在社交上无往不利的幸村精市有一天居然也会踢到铁板。 真是完全新奇的体验。 不觉得反感,更不会因此困扰,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心脏微微诡异地沸腾,尚未消散的奇异感沿着脊背攀援而上,让人觉得陌生又有趣。 虽然桃见弥弥现在完全把后脑勺对着他,还霸道地不让他叫她的名字,甚至又踩了他的鞋子。 但幸村精市依旧觉得,在这耗着比去俱乐部和学校有趣多了。 奇妙由衷的感觉。 “——很抱歉,可能打扰到你们了。” 一道突兀插入的温柔嗓音。 循着这道声音,幸村好整以暇地看向不远处。 主动搭话的人穿着裁剪合宜的淡色衣裙,头戴软帽,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几个保镖。 看起来养尊处优的闲适女人,有着一头耀眼的红发,面容却温婉柔和。 她看向弥弥的眼里带着温柔笑意, “是在为头发苦恼吗,我想或许我可以帮忙,需要吗?” 仔细审视一遍,确认对方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大概确实是好心,幸村也没有立即应声,下意识将桃见弥弥挡在了身后。 可就在他犹豫思忖时,那个刚才还对他气鼓鼓的家伙就已经兴冲冲地推开了他,从他身后跑了出来。 桃见弥弥小手抹抹泪,朝陌生女人飞快跑了过去。 明明就还不认识,清脆的稚嫩嗓音已经开始自来熟地撒娇了 :“——我需要我需要!!谢谢您!” 幸村精市 : ...... 对陌生人也太没防范心了。 “噗——”陌生女人,也就是赤司诗织,大概是觉得太可爱了。 被弥弥彻底逗笑后,她才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幸村。 虽然这个小女孩立刻同意了,但如果这个男孩子不同意,诗织知道自己依旧没办法靠近女孩。 这是她的直觉。 幸村精市的视线在弥弥蓬松漂亮的头发上停顿了一秒。 想起她刚才扑簌簌掉的那些金豆豆,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礼貌地对着女人点头道谢。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帮大忙了。” 桃见弥弥哼哼唧唧地不去看幸村。 坏家伙坏家伙坏家伙! 她一定要在弦一郎面前揭穿他的面具! 反倒是赤司诗织目光欣赏地打量了一眼幸村。 虽然年龄尚小,可言行举止间已经风雅十足,教养完备,颇有大人的风范。 和她的征十郎如出一辙。 随后,赤司诗织牵着弥弥在露台坐下,身后的保镖为她们撑起伞。 女人温柔又健谈,看起来也十分和善,通身低调。 可幸村知道,她手臂上的那根手表是典藏限量款,花钱都买不到。 “不必客气,要吃冰激凌吗?我刚刚在旁边看了半天,觉得你们好可爱才忍不住搭讪的...想梳什么辫子呢?” 小手被尊贵漂亮的夫人牵着,脸颊上的泪痕也被她轻柔地用手帕擦拭。 呜呜呜,弥弥喜欢她! 她毫不吝啬地朝赤司诗织发起彩虹屁攻击,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 “你好漂亮呀!手帕也香香的...还有头发,好像仙女,真的好完美...我好喜欢你!” 赤司诗织 : “噗——” ...简直就像热情洋溢围着人打转的小狗狗,还是欢快摇着小尾巴的那种。 吹完彩虹屁的桃见弥弥得意地扭了扭身体。 冷不丁察觉到幸村精市看向她的目光,弥弥鼓起脸哼了一声。 ...他那是什么眼神? 没见过人吹彩虹屁吗...还是说想让她吹他的彩虹屁?哼,他想得美。 没有人会不喜欢嘴甜的可爱幼崽。 赤司诗织也一样。 更何况,桃见弥弥本身就有着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上她的神奇魔力。 没一会,隔了不少岁数的诗织和弥弥就已经成了相谈甚欢的“好朋友” 在旁目睹这一切,幸村精市有些好笑,又有点哂然。 桃见弥弥和所有人都能和和气气、甜甜蜜蜜地相处,他好像完全是那个例外。 ...算了,总归他是特殊的。 金灿灿的发丝被诗织捞起。 她一脸爱惜地抚过。 “真是漂亮,妈妈平时一定很爱护你的头发吧?” 听见夸赞,桃见弥弥顿时坐正身体,雪白的小脸鼓起,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开屏小孔雀 : “当然啦!同学们都很羡慕我的头发,他们都想排队摸呢!” 被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和语气给逗到,赤司诗织忍笑。 随后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 :“居然还这样啊,弥弥真厉害——” 果然,这家伙的脑袋昂的更高了。 得意洋洋的眼神一直暗戳戳地往幸村这个方向扫,一脸的炫耀与沾沾自喜,还自以为没有被他发现。 幸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尽管打定主意不理幸村,但幸村精市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赤司诗织和桃见弥弥聊的话题都是梳妆打扮,可作为男生,等候在一旁的幸村依旧显得尤其耐心体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 风雅端丽的小少年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也不显得敷衍。 在梳头的过程中,他还会和这位夫人搭上几句话,偶尔给出一点建议,整个人涵养十足,让赤司诗织忍不住赞赏侧目。 渐渐地,一个漂亮的公主头发型逐渐步入尾声。 诗织的手凑近,弥弥语气好奇 :“这是什么香水吗,好好闻...” 赤司诗织手上不停,略微想了想,“...真要问的话我好像忘了,今天出门匆忙...”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LeSien的花香。” 赤司诗织惊讶地看着出声帮忙解答的幸村,随后失笑, “对,想起来了,就是这款,因为只是赫本最爱的香水之一,所以我总记不住名字,你居然也对这些有研究吗...” 幸村颔首,“只是凑巧,因为我母亲也在用这款。” 桃见弥弥...桃见弥弥根本不记得她妈妈用什么味道的香水! 为什么幸村精市连这个也要卷! 她真的生气了! 赤司诗织含笑分出些眼神给幸村,“令尊姓...?” 虽然意外赤司诗织会出言询问,但幸村还是很有分寸地回答,“我是幸村精市。” 赤司诗织惊讶地看着幸村,表情有些了然和赞叹,“这么巧,你就是秋山老师唯一的学生?上次拍卖会有幸见过他一面,他可是在我和征臣面前对你赞不绝口,没想到居然在神奈川见面了。” 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幸村精市意外的同时,下意识轻轻瞥了一眼桃见弥弥。 果然,桃见弥弥早就扭过脑袋,气呼呼地朝他瞪了一眼,满脸的不高兴。 嘴巴好像还在叽叽咕咕 :“...网球就算了...怎么还会画画...” 为什么他的社交能力也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诗织的注意力吸走了——讨厌讨厌讨厌! 作为对家,不能忍受幸村在她面前被夸,更不能让风头被幸村抢走。 所以脸气鼓鼓的,又委委屈屈,就像那个时候的小苹果发卡。 幸村有点想笑。 但这个时候如果笑出来,大概会更生气。 再任由赤司诗织继续,大概马上就会对他的画作进行一番称赞。 哪怕是一些客套的场面话,桃见弥弥恐怕都会气出内伤。 于是他很快就聪明地把话题给拨了回去。 随后这家伙才气鼓鼓地扭过头,又开心起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蛮好哄的。 看着桃见弥弥圆滚滚的后脑勺,幸村想。 只要找对方法。 少年轻笑。 相当警觉的弥弥没有错过宿敌的这声笑。 趁诗织低头挑选发卡,她飞快扭头,警惕又好奇地看着幸村 : “...你、你刚才笑什么...!” 没想到,幸村风轻云淡地对她抛出了直球 :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幸村顿了顿, “还有,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别生气。” 一旁的赤司诗织低着头,似乎发出了奇怪的姨母笑。 原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弥弥听见这句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幸村。 在对方淡定的目光下,半晌,脸蛋红红,别扭地转过了脑袋。 好像有点效果。 很好懂的一个家伙,幸村想。 他好像慢慢找到桃见弥弥的软肋了。 吃软不吃硬,喜欢被人吹嘘捧场,再多夸她几句怕是要上天了,哪怕对方是仇人,只要夸了她,估计都能和人家当场抱头痛哭,握手言和吧。 桃见弥弥真幼稚啊。 ...但是,是可爱的。 他低头微笑。 诗织灵巧地编起头发,一边和弥弥分享着自己的事 : “...虽然我家征十郎是个男孩,但我多少还算擅长一些发型的花样。” 弥弥继续捧哏 :“阿姨的小宝宝一定长得很漂亮!” “噗——小宝宝。” 像被戳中了笑点,诗织乐不可支。 对上弥弥疑惑的目光,配上她玉雪可爱的脸蛋,诗织心头一软。 “征十郎和你一样大了。” 如果被他知道小宝宝这个称号,不知道征十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一定会很有趣。 啊?不是小宝宝,那... 弥弥选择继续捧哏 : “可是、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呀...” 感受到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目光,桃见弥弥鼓起脸,不理他。 诗织笑了笑 :“我从前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这么漂亮的头发就应该被精心爱护,每天都梳好看的发型去上学才对呀。” 呜呜呜这个漂亮夫人就是天使! 桃见弥弥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她眼泪汪汪地点头,“...嗯嗯嗯对对对...!” 男孩子懂什么。 他们连梳头都不会! 男生都是讨厌鬼,幸村精市是讨厌鬼里的讨厌鬼! 虽然、虽然他长得确实... 虽然...虽然他刚刚还说她可爱... 弥弥悄咪咪回头。 扭捏偷看的目光被幸村捕捉,少年对她微微一笑。 她飞快扭头,鼓起脸不理幸村。 赤司诗织看出俩人的奇妙氛围,忍不住轻笑,语气温和又遗憾, “关系真好呢,征十郎如果也有这样的同龄朋友就好了.....” 桃见弥弥 : “哈?!” 漂亮的诗织夫人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准。 她和幸村精市哪里关系好了! 诗织的手指放在唇边掩笑 : “还说你们关系不好。” 弥弥 : ?? 诗织一脸嗑到了的奇怪姨母笑。 她提示弥弥 :“他衣服上面是哪个小家伙哭的?他手腕上套着的蝴蝶结发绳难道不是你的吗?” 圆圆的脸疑惑地看向幸村。 衣服...确实被她哭到皱巴巴的,但因为有脸蛋和气质加持,穿在他身上依旧好看的不行。 弥弥越看越握紧拳头...可恶!为什么他要长这么好看!好想划花他的脸! 视线继续气势汹汹地下移。 她那根蝴蝶结发绳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他捡起来,闲闲地戴在了手腕上。 可恶!居然还抢她东西戴! 桃见弥弥义无反顾地朝另一个奇怪的方向顿悟了 :“果然、果然你超级讨厌的啊!!” 诗织 : ? 幸村 : ......? 她好像理解问题的方式,有点不太正常。 第 5 章 第5章 距离糟糕的露台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那天,告别诗织后,桃见弥弥的新发型在学校受到了更热烈的吹捧。 好好好,又当了一天校园女明星! 美滋滋回到家,照旧得意洋洋地向爸爸妈妈炫耀起今天的校园女神见闻,可等弥弥将经过一件件复盘下来,她嘴角的笑容才后知后觉僵硬,脸色也越来越白—— “所以宝宝居然抱错了人诶。” “还把幸村的衣服哭坏了唉,得赔礼道歉吧。” “最可爱的难道不是哭鼻子的样子被她最讨厌的家伙看的一清二楚吗,孩子爸爸。” “呜......!” 够了。 因为漂亮的新发型高兴地过了头,以至于她差点忘记,她好像确实是在那个幸村面前丢了大脸,是、是吧? 然后弥弥就整整忧郁了两个多星期。 就。 想象中的第一次见面,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吧! 她应该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华丽亮相,在幸村精市惊艳的目光里,将他狠狠踩在脚底完虐才对啊! 等虐完对方,就可以成功地让他说出那句“弥弥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和你抢弦一郎了”的话... 胜利的只会是弥弥! 可惜,事实是残酷的。 她才是那个小丑。 虽然不想承认...就是说怎么会有一个男生长成这样啊! 桃见弥弥忽然很庆幸自己的美貌。 不然她怎么比得过。 更无须提及他周全的礼数,处处散发着优秀教养的行为举止,即使她的态度那么差,他也依旧彬彬有礼,进退得宜。 比不过,比不过。 抹泪了。 系统“......”了半天,才找回语言: “还真敢做梦啊你,还脚踩幸村...孩子你无敌了,救命,笑死我算了。” 桃见弥弥委屈地鼓起脸。 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插科打诨后,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又平淡: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家伙有多危险吧。别看他的小爱心出现的挺快,但消失的也最快,不要被那家伙的外表和笑容给骗了。” “他是网王里最难攻略的人,没有之一。” 系统在叽叽咕咕,弥弥一点都听不懂。 她委屈地趴在地毯上,只关心一个问题:“你、你就说我是不是比幸村更好看嘛...” ....没救了。 开始合理怀疑这家伙当时同意绑定就是为了看动画片,而不是为了女票男孩,fine。 一心想要艳压幸村,一雪前耻,桃见弥弥完全不在意系统的碎碎念。 今天是五月二十一,真田弦一郎的生日。 桃见弥弥特地穿了定制的新和服。 粉色软缎精绣了抚子花 。 柔情别致,轻盈又绮丽。 金灿灿的头发被珍珠贝母头冠盘了起来。 还戴了爸爸妈妈送的项链。 嗯!华丽! 很适合出席幼驯染的生日宴! 对克己克欲的真田家来说,一个生日完全不至于大兴操办。 尽管有管家和佣人,但从小到大,真田弦一郎都被教育要自食其力,衣服是他自己叠,房间也必须自己收拾。 真田家是不会宠惯孩子的类型。 只不过前段时间,小小年纪的真田弦一郎一举夺得全国小学生剑道大赛冠军。 这样耀眼优秀的子孙让真田玄右卫门十分自得。 所以,真田道场今天难得邀请了熟悉的亲朋宾客,幽静肃穆的庭院一时十分喧哗热闹。 ...所以那个幸村今天会穿什么衣服啊? 弥弥快急死了! 可尽管好奇纠结到晚上都睡不着觉,她还是不好意思去问弦一郎知不知道那个幸村精市会穿什么衣服过来。 总感觉会得到竹马一脸冷淡又不理解的表情。 可恶!他们男孩子懂什么! 她委屈地揪着女佣的袖子,一路上问个不停,“不知道那个幸村君今天穿什么衣服?” 可女佣的回答让桃见弥弥更心寒了: “穿什么衣服其实不重要,毕竟长成那样的男孩子谁还会去注意衣服呢...” 啊啊啊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气鼓鼓地提着裙摆在后院草坪里走来走去,试图练习待会见到幸村的仪态和表情,绝对要完美! 殊不知自己早已被其他人看进眼底。 “那孩子,就是真田弦一郎的幼驯染吧?” 手冢国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表情纹丝未动:“我不知道,祖父。” 手冢国一沉默了半天,“...也是,你肯定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 大概出于补救的目的,手冢国光还是惜字如金地问道:“所以幼驯染怎么了。” “...没什么。” 手冢国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的手冢国光。 和真田弦一郎相比,虽然都是小小年纪就冰块脸又性格寡言,但真田玄右卫门的孙子居然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可爱幼驯染。 而他手冢国一的孙子啥也没有。 “...只是觉得在这点上,好像输给了那个老家伙...哼。” 这样吗,手冢国光没有再问。 他本身就不是多话的性格。 跟随祖父迈入真田家,送上庆贺的伴手礼。 远远地和那位真田弦一郎对上眼神,又各自移开。 随后手冢国光开始安安静静地逛起后园。 看起来是在赏花,其实心里在专心模拟昨天下午那场还没打完的训练。 突然,一个冒冒失失 又金灿灿的小脑袋就猝不及防撞进了手冢国光的怀里。 “哎呀...”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第一反应是皱眉,垂眸去看。 这闪闪发光的亮丽发色太好认了,是刚才在草坪上走来走去嘀嘀咕咕的女孩。 ...真田弦一郎的幼驯染? 由于体力好,他被撞了也没有任何感觉,手冢反而还能伸出手去扶住差点跌倒的女孩。 她圆滚滚的脸委屈又好奇地抬起来。 先是迷惑地看了一会他的脸,大概是在确认他好像是陌生人。 虽然犹豫,但还是乖巧地道歉了。 对不起...我跑太快了。” 手冢摇摇头。 可她看起来依旧很沮丧,粉扑扑的脸都鼓成桃子了。 “请问你有看见一个漂亮的王冠发圈吗?就是亮晶晶的那种,很漂亮很漂亮,一看到它就会想到我.....” ......自动忽略了她越说越多、越说越奇怪的形容词,手冢国光摇摇头。 “哦...那你可以和我一起找吗?” “......” 虽然语气很有礼貌,但这个请求好像有点自来熟。 看着她无比自然凑过来的脸,向来被评价为高冷寡言的手冢国光有点无措,他应付不来这种家伙。 但面前这个自来熟到可怕的家伙大概直接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同意,她伸出手扯着他的袖子,拉着他往后面继续走。 完全没有和陌生人的边界感。 总觉得她会很容易被骗。 但大概是找到了一个免费的帮手,她看起来非常高兴,表情完全写在了脸上:“谢谢你,你真好,嘿嘿嘿...” 手冢国光:“......” ...嗯。 好... 那就找找看吧。 毕竟找东西也能锻炼观察力和凝聚力,也不是不可以在脑中做会冥想训练。 ...但冥想训练总被干扰。 因为她的话好像有点多。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找到这个王冠...我家里还有好多呢...” “但是那个家伙马上就要到了...呜!我不想输...” “哎呀,这个泥巴沾到我的裙子了!讨厌讨厌...” “你有纸巾吗...?” 他掏出纸巾,很快就被她拿走了一小半。 “好香香!” 为什么找个东西也会这么有活力,明明上一秒她还很沮丧。 ...还有,她的思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那个非常亮眼的发圈真的会掉在那片连虫子都飞不过去的泥潭里吗? 她沮丧地站起来,圆圆的脸满是茫然,“这里也没有...” 听不太懂她在叽叽咕咕什么,“那是我最喜欢的王冠...”、“讨厌的幸村马上就要 来了怎么办呢...”、“我还是回家睡觉算了...” 手冢国光转身朝那片最开始的草坪走去。 没过一会—— “好、好厉害...真的找到了!” 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发饰,亮晶晶到总觉得身后都有小尾巴在摇。 随后从他手里一把抓起那个沾了点草籽的王冠,就要直接往脑袋上扣。 “......” 手冢国光下意识就想阻止。 对上她迷惑的表情,想了想,他还是操心地伸出手指了指,好心提示:“它,好像不太干净。” 总觉得是一个如果没有人看着她、为她操心,她就会把自己搞的一团乱的家伙啊... 太大意了吧。 结果听见他的话,她手里的发饰再次吓得掉到了地上。 手冢国光皱眉。 透过清冷的镜片,女孩圆圆的脸正呆呆的看着他,“...原来、原来你会说话啊...” “......” 这下手冢国光是真的沉默了。 气氛很诡异。 她似乎很呆,又有点羞愧。但.....刚才他自己好像确实都只是摇头或点头,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过,嘴巴连张都没张,会误会他是哑巴好像也很正常。 这下他总算明白刚才找东西的间隙,她看着他,会突然叹气,又莫名怜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对不起!”红着脸跑开了。 又红着脸跑了回来。 随后他就被迫收下了一堆贵重的伴手礼。 “是谢礼,也是歉礼...很高兴认识你!” 王冠还是戴的歪歪扭扭。 他想了想,在她茫然迷惑的目光里,伸出手想去帮忙扶正。 “前面已经开席了哦。” 简直就像卡好时间一样,不远处这道突然插入的声音让手冢国光停下了动作。 没有继续去碰那个冠,而是收回手,轻轻看向女孩的身后。 不远处,蓝紫发色的小少年正慢悠悠从小径上走过来,随后克制地站在了几步路以外。 他表情和煦地对手冢点了点头,算作问好,随后,目光自然地滑向手冢身边的女孩。 哦,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手冢国光确认了这一点。 自从这个陌生男孩出现后,身侧的女孩就如临大敌。 嘴巴里一边嘀嘀咕咕“什么啊居然还是这么好看可恶”,一边紧张地去摸袋里的小镜子,似乎是想检查仪容仪表。 手冢国光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到她刚刚不小心放进去的镜子,递给了她。 “...谢谢你!”得到了她感激又感动的表情。 手冢国光看向前院。 由于不能离开席面,真田弦一郎无声朝这边投来一股不容忽略的视线,算不上警告,但也没有多少善意。 至于不远处那位慢悠悠刚到的蓝紫 发少年的视线似乎要柔和的多。 但或许也只是似乎。 虽然并不像。 但手冢国光就是想起了他前天看过的那则寓言故事。 两条恶龙盘踞着、守护着洞穴里唯一的珍宝公主,对外来生物始终展露出绝对的防御姿态。 手冢国光收回目光。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 没想到会和幸村精市狭路相逢,桃见弥弥有点别扭。 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幸村今天的装扮。 很简单的和风日式外衫。 不是什么华丽夺眼的颜色,也没有多余的修饰,但整个人就是莫名其妙闪闪发光,一路走来,女孩子们都在议论他。 可恶! 一路安安静静,弥弥实在忍不住了:“你、你也是刚到吗?” “是哦。” 松了一口气,没有比她早到就行。 “哦...你给弦一郎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看看!” 自己的礼物可千万不要被他比下去了。 “嗯?”身侧的幸村精市似乎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随后笑了笑,“不可以呢。” 好吧... 虽然感觉这家伙从刚才见面起就哪里怪怪的... 弥弥回头看了一眼,慢吞吞地问:“刚才那个男生你认识吗?” 这下幸村精市干脆完全不回答她了。 空气也莫名其妙更冷。 但弥弥憋了半天,欲言又止,憋到脸红红的,还是放弃了挣扎,主动说,“哦,上次哭坏了你的衬衫,昨天爸爸妈妈带我去商场购物,买了新的赔礼...” 身侧慢悠悠走路的家伙这才略微停了停,但很快他又继续往前走,语气依旧温和有礼,但就是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哦,那个啊,不用放在心上。” ...果然超级奇怪吧! 弥弥疑惑地看着他。 这家伙走的慢悠悠的,似乎是在照顾她,看起来依旧礼貌体贴。 可奇怪的是,整整走完这条小径,幸村精市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 都是弥弥在问,他被动回答。 虽然两人的关系确实还算不上多好,但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明明上次在露天见面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呢! 弥弥疑惑极了。 别扭的好奇心和胜负欲压倒了一切。 鼓起脸看了他半天,还是忍不住推了一下他的手臂。 男生转过那张漂亮的脸,客客气气,“还有什么事吗?” 礼貌的、恰到好处的语气,连嘴角的微笑都保持在合格的社交范围内,他看起来依旧彬彬有礼。 可对桃见弥弥来说,这样的幸村精市是陌生的。 无形之中,她似乎被人给拉开了距离。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桃见弥弥异常羞愤,脸憋的红红的,“...什么都没有!” 笨蛋都看得出来他在故意不理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第一次对幸村这么主动友好,他居然这个态度!她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弥弥委屈地扭头就跑,把那个幸村扔在了身后。 ...她管他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反正他还是这么讨厌! 桃见弥弥一头冲进庭院的席面,直接奔到真田弦一郎面前,委屈地扑进他怀里:“我、我要回家了!” 真田弦一郎已经等了弥弥很久,这会被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她给突然抱住。 众目睽睽之下,周围的大人们不约而同都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笑容,这让小少年有些难为情。 但见她圆圆的脸上满是委屈的样子,真田直接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你碰到幸村了吗?又吵起来了?” “......”弥弥鼓起脸。 才没有呢!今天明明就是他的错!她都努力那么友好了,他却爱搭不理的... 也完全不知道什么原因...阴晴不定的家伙。 讨厌鬼! 委屈的桃见弥弥弥弥开始幼稚地威胁起竹马:“你等一下不许和他说话!” 真田弦一郎:......... 接下来,在庆祝生日的环节里,弥弥都故意无视了幸村。 她故意坐在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的中间,听见有大人对幸村精市赞不绝口,她会气鼓鼓地捂住耳朵。 真田弦一郎一和幸村精市说话,她就插进去打断。 但这样的防范还是会被趁虚而入! 等洗完手回来弥弥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又挨在一起交头接耳。 可恶! 男生之间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这是我的位子!”她气鼓鼓地叉腰。 一听见她的声音,两个男孩就飞快又默契地分开,弥弥对自己造成的这种威慑很满意,看幸村也终于顺眼了点。 但直到席间有大人好奇问:“幸村君和弦一郎的网球谁更厉害呢?” 不等两个当事人出声,桃见弥弥就急切地抢答:“当然是弦一郎!” 四周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幸村轻笑。 随后桃见弥弥委屈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抢走了弦一郎的风头,还有点霸道地不想让他笑。 看着女孩薄红的脸蛋,最初的冷淡情绪在徐徐褪去,他心里早已悠然的泛起痒意。 真田弦一郎是竹马,所以是特殊的;但这个家伙,随随便便对路边拉来的一个陌生人居然都能露出那种漂亮的笑脸,能去自然地请求对方帮忙,能对陌生外人那么亲密,能轻而易举地告诉对方她叫什么名字。 这家伙...对他最吝啬了。 品味着这种奇异的滋味,心头盘旋着一阵悸动,幸村的脸上愈发呈现出一种柔和 的神色,“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能和弦一郎一起打球我很高兴。” 虽然青梅偏爱自己,好友也太过谦逊了,真田弦一郎选择老实回答:“不,幸村的网球比我厉害,我一次也没有赢过他。” 桃见弥弥:...... 不是你,唉,你也太老实了吧! 看着被人围起来称赞的幸村,她气鼓鼓地掰断了手里的小饼干。 看来...她刚才偷偷在幸村的饮料杯里加了三勺盐还是太善良了。 “咳咳——” 身侧,刚喝了一口饮料的真田弦一郎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弥弥放下饼干,疑惑地看过去。 只见竹马匆匆放下了饮料,脸上是奇怪忍耐的表情,随后飞快起身,看方向似乎去了卫生间。 ...弥弥依旧疑惑。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是幸村。 ...桃见弥弥的脑袋转了半天这时才恍然明白。 不是...不是吧,她放盐的那杯饮料怎么变成弦一郎的了QAQ! 一定是幸村! “大坏蛋!” 比幸村精市想象中的还要快,身边的粉色裙摆终于开始正面转向他,气鼓鼓的,但蹭来蹭去的力道软绵绵,有点痒。 幸村精市没有移开自己的腿,任由裙边慢慢侵入,他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桃见弥弥脸红了,“你明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哦,是故意打断我和弦一郎的对话,还是故意藏起我的餐具,还是故意在我的饮料里放盐...” 居然被一个个列出来了,简直是公开处刑! 由于距离很近,桃见弥弥飞快地伸手捂住了幸村精市的嘴巴,奇怪,他居然也不躲一下... 她涨红了脸,有点可怜兮兮的,“你别说了...!万一被妈妈听见了...” 弥弥只看到幸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由于嘴巴被捂住,他好听的声音变得沉闷模糊,“...你先放开我,好吗。” 桃见弥弥鼓起脸,寸步不让,“那你也先放开我!” 就在刚刚,弥弥一捂住他的嘴巴,她的手腕就被这个幸村迅速捏住了。 原来他一点都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纤细。 桃见弥弥没想到他力气会这么大,而且他好像还有点脸红。 是被她的手捂的吗? 她好像没那么用劲吧... 幸村安静地垂眸,他放掉手腕。 桃见弥弥飞快地收回手,似乎有些后怕地往后缩了缩。 陷入了诡异安静的幸村君任由奇奇怪怪的情绪在身体里到处乱窜,然而,身侧的家伙已经委委屈屈嘀嘀咕咕地站了起来, “我不要和你坐一起了!我要去找弦一郎...我要去向他揭发你!” 反正她才不要待在这,讨厌的幸村精市! 结果刚起身,手腕就又被 迅速握住了。 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可男生的力气却莫名很大。 看起来明明是十分温和端雅的人,可弥弥的手腕却直接被他拉着往下带,带着点恶劣和强势,弥弥一个踉跄又跌坐回了幸村身边,这下两个人坐的比之前还要近一点,腿贴着腿,温热的气息交合。 “......”这实在是过于震惊了。 手腕还被握着,没想到会和幸村精市有这种亲密的接触,弥弥瞪着眼睛看幸村,脸红红的,“你、你干什么?”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桃见弥弥涨红的脸,眼睫扑闪扑闪,带着懵懂好奇和一点点羞怯。 他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不明白幸村突然笑什么,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简直一头雾水。 弥弥委屈地撅起嘴,气鼓鼓。 “什么啊!明明是你刚才先不理我的!现在又这样...哼,我才不会上当呢...果然你就是超级讨厌吧...” 没想到,幸村精市居然供认不讳,表情还笑眯眯:“嗯,是的。” 桃见弥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对于这种指责,一般人都不会直接了当地承认吧? 幸村精市是不是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圆圆的眼睛气鼓鼓地睁大,“还是说,你一直都还在对那个字帖生气吗...?我可不会道歉的!我也不会写字帖赔给你,我的字很丑的...” 她扯好远。 再说下去席面都凉了。 幸村精市干脆利落地一句定音:“抱歉,我刚才确实不该故意冷落你。” 在桃见弥弥震惊的目光里,他从善如流地道歉了。 大概完全没想到他这种人居然会低头道歉,桃见弥弥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啊!! 那个幸村居然对她道歉了! 啊啊啊啊啊—— 载入史册的一天! 在巨大的震惊后,她被他盯的有点茫然,整个人别扭极了,嘴上还是傲娇: “...哼...别以为你道歉了我就...” 幸村精市想了想,“需要歉礼吗?” 啊? 看着表情恍惚睫毛翻飞的桃见弥弥,幸村轻笑。 果然,对这家伙非常需要去直截了当的表露出来,弯弯绕绕她是看不懂的。 “听说你最近在和同学抢演唱会门票。” 他张唇,缓慢地说。 “我这里有哦,作为歉礼,全都给你吧。” 弥弥:??! 桃见弥弥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恍惚表情。 “你...你真的是那个幸村吗?” 手依旧被他握着,还莫名其妙一直不松开,幸村答非所问,“所以还有不开心吗?” 对上他漂亮的眼睛,弥弥犹豫:“...好像、好像没有了吧...?” 都得到幸村精市的道歉了,她好像圆满了,救命,以后可以在这家伙面前吹嘘一辈子... 呜呜呜弦一郎为什么不在现场! 还有他是要送票给自己吗? ...晕。 “开心了?” 男孩低头凑近脑袋晕乎乎的弥弥,目光看向她脑袋上歪歪扭扭的那个王冠,“所以像对之前那个家伙一样,对我笑一下?”! 第 6 章 第6章 这已经不是合格的社交距离了。 第一次放任讨厌的家伙挨她这么近,桃见弥弥却毫无察觉。 她语气别扭又好奇:“...你在说什么?” 完全没听清楚嘛。 可幸村看起来好像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面容端丽的少年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放开她的手腕,拉开了距离。 因为身后传来了真田弦一郎的脚步声。 弥弥:! 立即正襟危坐,做乖巧状。 可顶着竹马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桃见弥弥还是头皮发麻。 三勺盐的威力好像很大,至少真田弦一郎现在的表情很难看。 ...都怪幸村! 她心虚又委屈地去拉真田的手。 对付真田弦一郎,撒娇其实意外的很管用。 但这次居然被拒绝了! 真田移开手,轻轻看了她一眼。 但看着弥弥写满委屈的圆圆脸蛋,他嘴巴动了半天,刚要说什么,身侧的幸村突然递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还好吗?” 真田弦一郎不自然地接过好友的慰问。 不,他一点也不好。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能消停点,他才会好! 至于桃见弥弥,她也觉得超奇怪! 和幸村莫名其妙的别扭就像压根没存在过似的...等她慢半拍反应过来,这种距离感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 为什么? 弥弥一头雾水。 但对方的示好笨蛋是看得懂的。 她别扭地没有接受幸村的门票,还坚持将衬衫的赔礼塞给了他。 傲娇地撇开脸,漂亮的金发蓬蓬地在路灯下跳跃,吸引人去流连: “哼,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尤其是幸村的。 就、就算他今天对她道歉示好,可要让她在幸村精市面前自动矮一截,下辈子都不行。 幸村只是用那种惯常的表情哦了一声,好像没放在心上。 可等弥弥转身想溜的一瞬间,手腕却再次被身后的男生出其不意地扣住。 女孩子的手柔软细腻。 就连触觉都在渐渐发烫。 幸村精市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在她惊慌茫然的表情下,他将演唱会门票折好,轻轻塞进她的和服袖口。 男生的语调听起来慢悠悠又轻描淡写。 “可我想让你欠。” 可惜桃见弥弥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圆圆的脸上写满委屈:“....你、你干什么呀!老是拉着我...” 大概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走,如同洋娃娃般的长长眼睫在动个不停,脸颊酡红地东张西望,似乎是想找真田。 可惜,这会真田弦一郎应该还在 真田公馆里听训。 她被真田弦一郎看护的太紧了。 那家伙大概对出现在青梅身边的任何男孩都异常敏感。 有真田威名在外,就算桃见弥弥放学独自回家,男生们也都不敢轻易上前冒犯,只敢远远跟着她的背影。 除了竹马,根本没有同龄男孩可以这样亲近触碰她,所以会一时对这种陌生的侵入感到慌乱。 耀武扬威的面具后面,只是一只强撑着气势的柔软小猫而已。 幸村松开手,含着一点笑。 “没什么,下次见,桃见。” 才不要和他下次见呢! 还有—— 弥弥好在意:“不许你喊我的名字!讨厌...” 她庄严捍卫着名字的主权,激动地在原地蹦了几下。 别人都可以叫,幸村就是不可以! “诶,为什么,桃见。”明知故问式的疑惑。 “不准叫!”撇嘴委屈。 “桃见,桃见,桃见。”懒洋洋又平静的声调。 “!!啊啊啊,不许叫!呜....” 就这样和幸村在原地进行了三分钟“你不让我叫名字我就偏要叫”的神奇游戏,正是难以分出高下的焦急时刻,院子里突然传来妈妈疑惑的声音。 “弥宝?在外面玩吗,布丁做好了哦——” 哼!桃见弥弥气呼呼地推了一下幸村,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笑,她都忿忿地跑回了家。 果然还是很讨厌! 可妈妈居然还说:“要不要请幸村来一起吃布丁呢?” 弥弥顿时警铃大作。 她急切地放下正在挥舞的勺子,伸出短短的手臂企图围住盘子,一整个护食的动作,“不要不要——” 爸爸被逗笑,伸手扯了扯她的圆脸蛋,“小馋猫,那孩子的祖父好歹和你的祖父曾是同僚哦,怎么也不友好一点。” 弥弥翻白眼。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爸爸说起这种事了。 也是认识幸村后,弥弥才知道,自己的爷爷和幸村的爷爷居然曾是多年好友。 就连妈妈似乎也认识幸村家旁支的女孩,关系好到连偶尔的重要节日都会走动。 但这完全绑架不了桃见弥弥。 小孩子总有小孩子的道理:“哦,你们大人互相认识,我和他的关系就一定得好吗...强扭的瓜又不甜!” 而且爷爷常年人在国外,都多久没有回来了。 说不定早就没有联络了。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开始挥舞勺子呼哧呼哧吃布丁的女儿,桃见明山无言以对。 他瞥一眼楼下幸村精市的背影,回想起曾经看过的那场网球比赛,一时感慨万千:“那孩子绝非池中物。” 感慨完毕,再回头看一眼自家的。 算了,啊...真的,超可爱。 老父亲的心悄悄化掉了。 谁知 道,隔天爷爷就打来了越洋电话。 “马上暑假了,弥弥想学点什么?” 最可怕的事终于来了。 美味的小蛋糕都难以下咽,弥弥气鼓鼓,“我什么都不想学!” 周围的小学生都在拼命卷,只有她还在负隅顽抗,她一定要坚持到底! 可惜四个家长直接无视了这句话,他们开始了热烈的讨论,面无表情的桃见弥弥仿佛一个局外人。 “爸爸,爷爷为什么马上要回国了?” 在去见绘画老师的路上,桃见明山沉吟:“当然是看弥宝。” 爸爸骗小孩。 弥弥腹诽。 明明这两年暑假都是她去国外看爷爷奶奶的! “据我所知,多半是回来看那位幸村先生。”拗不过女儿的好奇心,桃见明山无奈,“那位老先生去年就病危过,一直养在东京庄园,最近情况很不好,连带着那位老夫人也郁郁寡欢,大概撑不了多久了。” 否则父亲不会急匆匆地做回国决定。 最近的广告界也受其影响,波动不小。 啊...? 桃见弥弥呆了呆。 小孩的世界不会有这种苦涩遥远的事,死亡实在是一个奇怪又陌生的话题。 她攥紧爸爸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就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那,那幸村呢?” “幸村?幸村还是好好的哦,昨天弦一郎生日宴你不是看见了吗。” ...不是的。 弥弥抿抿嘴唇。 她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弥弥喜欢祖父祖母。 所以无法接受他们任何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不再对她笑。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会难过地抹眼泪。 那么...这几年祖父都濒临病危死亡的幸村呢。 正是因为幸村精市看起来完美到连情绪都毫无缝隙,这才奇怪吧。 ...他也会难过么? 爸爸蹲下来抱着沮丧又疑惑的弥弥,笑了笑, “那孩子啊,当然会难过。他的家庭情况...嗯,有点复杂。” 弥弥好奇地追问:“什么什么?” 爸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 “但是宝贝,千万不要去草率地定义一个人哦。一旦对他注入过于强烈偏颇的个人情感,你会很难看清他原本的样子,这样啊,其实很不公平呢。” 弥弥脑袋晕晕。 好深奥,完全听不懂。 不、不对,她昨天是不是还骂了幸村超级讨厌来着... 头上的蝴蝶结一抖。 这种奇怪别扭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弥弥来到东京,见到了绘画老师。 那是个精神矍铄的老爷爷。 他好像在日本很厉害,这几年总共就只收了一个学生。 正暗自祈祷不要收她,结果弥弥就被留 下了。 但最糟糕的莫过于老爷爷喊出了他另一个学生的名字。 “精市,你带妹妹去玩一会。” 男孩从隔壁画室走出来,阳光打在他蓝紫色微微蜷曲的头发上,显得高贵又美丽。 他牵起傻呆呆的桃见弥弥,友好地向客人问好,随后走向画室。 他待人接物永远都如此,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完美的无可挑剔啊。” 身后又有人开始这样赞叹起他。 幸村微哂。 直到进来以后,手里牵着的家伙才慢吞吞反应过来。 ...真迟钝。 他想。 说不清楚是羞愤还是生气,总之,她气鼓鼓地甩开了他的手,脸红红地后退了几步,语气娇纵,“...不要你碰我!” “可是已经碰了个够哦。” 就像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桃见弥弥嘴巴生气地张了张。 幸村还在等她回骂点什么。 结果她别别扭扭了好半天,居然硬生生憋回去了。 嗯? ...真稀奇。 她看起来可不像会忍耐的家伙。 所以再试一试看好了。 果然,看见画架上的画,她就震惊了,手指纠结地搅在一起,抱着一丝侥幸问:“...这个,这个应该不是你画的吧?” “是我画的哦。” 啪叽,她手里的画笔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幸村瞅了一眼。 有点想笑。 不伤害桃见弥弥脆弱心脏的自觉性,这种东西他完全没有。 果然,她依旧不死心,气鼓鼓地指着另一幅看起来更难的画作,信誓旦旦,“这个、这个肯定不是你的!” “也是我画的哦。” 在她不可置信又酸溜溜的表情下,幸村精市微笑,给予最后一击。 “这里的全部,都是我画的。” ...谢谢,崩溃了。 虽然幸村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但弥弥依旧被深深刺痛了。 果然,能和弦一郎成为朋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吧? 明明都是小学生,为什么啊为什么。 弥弥要捂住嘴才能不哭出声。 她是怎么想不开要去和这种人作对的。 至于幸村。 幸村等了半天,看这家伙明明都气的快蹦起来了,居然还是连一句讨厌鬼都没有骂出来。 全部都别别扭扭硬生生忍了下去,间隙还会偷瞄他一眼,目光奇怪。 他心头略微稀奇。 但一直气鼓鼓的也不行,虽然很可爱。 还是得哄一下。 “来玩吧?你也可以画哦,很有意思的。” 抛出了友好的信号。 她半信半疑地走过来,虽然依旧别扭,但其实听的很认真。 在他的 描述下熟悉了调色,她开始对着画纸高高兴兴地涂抹,虽然画的乱七八糟,但看起来完全忘了刚才和他的别扭。 真是心大。 气氛在慢慢和缓。 即使对幸村观感复杂,弥弥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家伙。 讲东西的时候也认真仔细,又莫名很聪明。 至少他输出的内容恰好就介于弥弥能听懂的区间,不会晦涩深奥,又不显得敷衍。 连这种尺度都能牢牢把握的家伙,真可怕啊...弥弥抖了抖。 这种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吧? 幸村轻轻讲述:“色相,就是色彩的相貌,比如...” 我知道我知道!比如我最喜欢的粉色!囍_[(” 看一眼身侧飞快抢答的女孩,幸村慢悠悠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很聪明。” 得到了夸奖,她顿时得意地仰起脸,又有点别扭,“...不需要你夸!我本来就很聪明...” “可我就是觉得你聪明哦。” 直球对傲娇其实还是很有用的。 这家伙脸红了红。 “哦...” 大人们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玩了一会画纸,弥弥就丧失了耐心,她开始在画室里踱步,好奇地看起那些名作。 “《相合伞》?” 虽然看不懂,但也能感觉到这幅画作异常精美。 仔细看了一遍介绍,弥弥还是有些不懂。 “相合伞..就是爱情伞么?” 难怪。 班里的男生经常在黑板上画相合伞,伞下会写着某个男同学和女同学的名字。 这种幼稚的恶作剧总会引起全班的哄堂大笑。 没有人敢写她的名字。 有一次,有个男生胆大地写了她和另一个男生的名字用来调笑,很快他就倒霉了。 不仅被其他男生群攻,真田弦一郎还狠狠地记了那两个男生的过,相合伞也被真田亲手擦掉,从那以后,班级里再也不会有人做这种恶作剧。 “姑且可以这么说。”幸村的声音从沙发上传过来, “共撑一伞在从前是很亲密的行为,这是浮世绘的画作.....你很喜欢吗?” “嗯!我觉得这幅画很漂亮呀。” 沙发上又传来幸村的轻笑,听起来有些奇怪,“是么。” 弥弥没有在意。 画中的黑衣男子和白衣女子共持一伞,如同乌鸦与白鹭,雨夜的氛围莫名凄迷。 “不过,”幸村突然又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却并不显得多么愉悦,“关于这幅画,还有一种说法。” 不知道何时,幸村就来到了她身后。 少年神色如常地注视着这幅画作,却莫名有些哂然,“你想听听看吗。” 弥弥好奇:“什么呀?” 幸村微微一笑。 “这是一对 感情极其要好的青梅竹马,少时相爱,年老亦不曾改。” 弥弥的爸爸妈妈也是青梅竹马呢!还有弦一郎! 她顿时就有些感兴趣,“然后呢然后呢。” 看着画作,幸村轻轻一笑,明明表情和煦,声音缓慢轻柔,可他说出的话却无端让人遍体生凉。 “他们爱到旁若无人,爱的只看得见彼此,忽视了身边所有的人,日复一日,甚至在一方生命的最后,也要抛下俗世的一切,亲人、家庭、事业,哪怕家族会毁于一旦,都要毅然决然去双双殉情,凄美赴死,世人歌颂这样的哀歌。” 幸村垂眸。 无端有些哂然。 外界都说幸村家容易出情种,祖父是,父亲也是,无论家族因此出了多少岔子,他们都初心不改,实在是难得。 但幸村却不以为然。 父母恩爱或许是对孩子最好的养料。 可如果爱的过了头,就会适得其反。 作为幸村家最优秀的长子后代,他确实被所有人偏爱器重。 可有着这样永远只看得见彼此、永远选择忽视孩子的父母,长年累月,亲子间早已有了一层不轻不重的隔阂,看得见,摸不到,让人苦涩又怅然。 祖父病危,祖母也差点活不下去,一心寻死,作为冷静睿智的子孙,幸村精市不赞同、却无法阻止这种行为。 明明打算漠然置之,但又本能地感到怆痛。 总之进退两难,只能焦灼微笑。 他早已习惯。 揭开幸福优越的外皮,就会轻易露出千疮百孔、奇异古怪的内里。 这些东西,甜蜜又轻盈的桃见弥弥是永远都不需要去懂的。 幸村略微停顿,他语调漫不经心,还带着点讥诮: “正是因为世人歌颂这样难得一见的爱情,才有了现在这幅传世之作,很漂亮对吗?”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故事。 明明在说着很漂亮的话,幸村的表情却不是这样的。 弥弥看不懂。 大概是觉得诡异又奇怪,陡然的,注视着画作上的一黑一白的男女,弥弥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又有点难过。 “那...那他们的孩子呢?” 身旁的幸村声音轻轻开口:“也许已经死了哦。” 被幸村故意吓了一跳,弥弥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她慢吞吞地张嘴,企图装作很懂的样子:“...哦,听起来是好伟大的爱情...”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弥弥疑惑地扭头。 可幸村精市早已经神色如常地回到沙发上,他信手翻起书籍,没有任何异常。 弥弥疑惑:“你刚刚笑什么?” 总觉得自从提起这幅画,幸村就很奇怪。 幸村翻着书页,从容不迫地开口:“你说呢。” 书页停留的一角,正是对爱情歌颂的诗词。 注视着这诗词,幸村却缓缓又傲慢地开口:“伟大么...” 缓缓又从容不迫地渗出压迫感,少年微笑:爱情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又不幸的事了。你说对吗。?[(” 先不说幸村怎么又开始阴晴不定...而且突然说起这种深奥的问题,小学生怎么会懂啊!她才没有这个意思呢! 他不喜欢这幅画就不喜欢嘛,干嘛阴阳怪气的... 讨厌... 正要气鼓鼓地和幸村好好分辨一下,爸爸突然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凝重。 幸村静静站起来,仿佛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对桃见明山点头,“您好。” 弥弥一头雾水。 还没反应过来,她和幸村就已经被带去了不远处的疗养庄园。 在这里,弥弥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爷爷。 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幸村爷爷。 听妈妈说,似乎是幸村爷爷又病危了。 而随着幸村父亲的回国,体弱的幸村母亲也随之病倒,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可这里已经变得一团乱。 “精市的父亲已经回国,现在可以不用让精市做决定了...” “你在说什么?本身就不该让孩子做决定!” “老夫人已经决心要安乐死,跟随幸村先生而去,我劝过了可她不听...” “至于遗嘱的事...” 他们仿佛不是在讨论两个生命的消逝,而是在精确地计算着每一分利益。 那么...幸村在想什么呢? 这会的他在挂念着祖父祖母么。 弥弥茫然地对上了幸村精市的脸。 明明是这场触目惊心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幸村就站在走廊边,神情自若,漠然冷淡的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显然已十分习惯。 少年表情自然,没有任何奇怪的马脚,白净的衬衫系着领带,看起来规整又松散。 大概是由于个人习惯,他穿衬衫总会松一粒扣子,既赏心悦目,又不会死板无趣,明明已经这样了,可幸村精市依旧不允许自己汗流浃背、手足无措,一切讲究得挑剔。 .....正是因为,太过完美精致了。 所以才更像幅假面皮。 门开了,医生匆匆忙忙出来,又匆匆忙忙进去,弥弥下意识紧张地摸住身旁幸村的手。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牵了回来。 明明是他主导着这次牵手,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弥弥才能感觉到,男孩的手其实有些细微的颤抖。 所以...有一种人就是这样。 越是情绪不稳,反而越是表现得冷淡漠然,不愿意让人去触碰到他的内里。 “无聊的话,你先去下面玩会吧。” 保持着该有的教养和风度,幸村这样对她说。 随后才轻轻放开了她。 明明他是在不高兴,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明明幸村的语气也还是很正常,可弥弥就是有些难过,又不知道这难过从何而来。 非要安乐死的话,就随母亲去吧。如果精市的母亲这次有什么意外,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里面轻轻响起。 ?猫吃雪的作品《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你这说的什么话!混账...这种话...” “精市还在外面!” “早就说过了,这种话不要让孩子听见!” 幸村疲倦地垂眸。 他伸出手,准备推门进去。 突然,耳朵就被人从后面轻轻又犹豫地捂住了。 这些嘈杂喧闹的声音一下子离他而去。 ...幸村略略睁大眼睛。 他看着地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能看见桃见弥弥正在艰难地踮着脚,吃力地捂住他的耳朵。 内心的海浪翻涌起来。 这是一双漂亮小巧的手,从前总是会气鼓鼓地甩开他推远他。 小少年从容不迫地挤出微笑,带着股压迫感。 “.....你在做什么。” 弥弥抿唇,表情有点退缩。 她有点被幸村的语气吓到...他越是这样明知故问,弥弥越是微妙的难过。 但还是坚持用手捂住幸村的耳朵,不让他去听,也、也莫名不想让幸村走进去。 外人尚且觉得无措,身处其中的幸村又是什么心情呢。 女孩垂下毛茸茸的脑袋,好像非常沮丧难过:“.....刚刚那个相合伞,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我也不想喜欢了。” “你别不开心...” 幸村轻轻闭眼。 疲倦讥诮的情绪如同潮水,席卷而来又徐徐褪去。 在桃见弥弥的手撑不住即将要离开之际,他终于肯转身,面无表情地一把拉过身后的女孩。 再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不留一丝缝隙。! 猫吃雪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 章 第7章 神奈川下起了雨。 剔透、美丽的雨滴打在疗养庄园的落地窗上。 如同啜泣声。 桃见弥弥困倦地阖眼,小脑袋颠来颠去,长长的睫毛轻动,呼噜呼噜都快睡着了。 突然,手被身侧的幸村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弥弥立刻睡眼惺忪地摇了摇脑袋。 少年的吐息不远不近,是合格的距离,“很困吗?” 完全没察觉到幸村语气里的的轻侃。 弥弥气鼓鼓地用另一只手揉揉眼睛,努力地强撑起身体。 这个家伙看起来都还精神饱满,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输! 结果又被幸村伸手按住了。 她疑惑地对上幸村。 大概这会心情回转,他看起来已经变得温和从容,仿佛之前的压迫感与冷漠都是错觉。 少年垂下长长浓密的眼睫,比很多女生都要好看,“...睡一会吧,我在这。” 这个语气和动作,莫名亲昵逾越。 可惜,桃见弥弥压根察觉不到。 她下意识看一眼疗养病房,又看一眼幸村。 想起幸村傍晚时突然抱紧她的那个表情,弥弥整个人纠结死了,最后,她还是别扭地垂头,“.....我、我陪你一起等吧。” 不然幸村也太可怜了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莫名其妙加满同情分,幸村听见女孩的话,下意识微愣。 走廊的灯光下,她的头发更璀璨漂亮。 静静、出神地看了一会桃见弥弥的脸颊,幸村精市才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少年秀美漂亮的五官很好地掩盖了他内里的强势与生来的掌控欲。 他露出一个轻轻的笑,状似无意地问: “真的愿意和我一起等吗。” 明明是问句,语气听起来也不以为然。 却又莫名郑重、富有深意。 仿佛某种意义上的确认——只要桃见弥弥答应了这一次,那么往后,他的其他任何靠近和索取也已经同样被她允许了。 温和又狡猾不已。 弥弥狐疑地看着幸村,随即又气鼓鼓: “当然是真的了。” “...你是怀疑我在说大话吗.....!” 真是...一点就炸啊。 可不论如何,他还是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幸村已经非常懂该怎么和她相处,赶在她变得气呼呼之前,少年慢悠悠截断弥弥的话。 “没有哦。” 他凝视着身侧的女孩:“有你陪着我,我很高兴。” 这家伙果然慢吞吞脸红了。 嘴里嘟囔着“你可真奇怪...”、“果然还是我更可爱一点呢”、“和我在一起当然高兴啦”这种话,才终于傲娇又得意地重新坐回了他身边。 裙摆蹭 着他笔挺的西裤,幸村垂眸,轻轻合上眼睛。 总的来说,只要幸村愿意,他能轻轻松松就让人放下芥蒂,感到愉悦。 桃见弥弥也不例外。 从前的距离感在消弭,女孩在他身旁渐渐肆无忌惮地叽叽咕咕。 并不显得聒噪,在死寂般的走廊里,桃见弥弥的声音反而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等终于说完她在学校威风凛凛的事迹,桃见弥弥的话题突然就转向了幸村。 打的人猝不及防。 “...所以你真的好讨厌...” 她气鼓鼓又别扭地绞着手指,“为什么我的好朋友们居然全都喜欢你啊!她们超级没眼光的...” 这一句话直接内涵了两方。 对幸村周围的女孩子来说,喜欢上他似乎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思考,完全的理所当然。 所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他,原来喜欢幸村是没眼光?心里好笑又新奇,一直安安静静聆听的幸村这才发出一声略带疑惑的“嗯?” 桃见弥弥别扭又委屈地看了一眼幸村,又有点期待,“...你记得奈美子吗,我目前最好的朋友,她可是给你写过情书的...” 是的。 幸村精市连神奈川第一小学的女生都不放过! 他就是个魔鬼。 桃见弥弥曾经气的直跺脚。 但现在...也不是不能去理解女生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讨论幸村。 毕竟小学生的喜欢很浅薄。 只要那个人体面又漂亮,尊贵又得体,能让人轻易生出向往,她们就会一窝蜂地跟风追逐。 幸村向来对此不置一词。 即使看起来温和,但因为他把握的牢牢的距离感和气场,鲜少有人敢冒犯他,当众对他告白这种事更是没有人敢做。 可是...桃见弥弥。 明明对好朋友喜欢他这件事抱着不高兴的态度,但内心仍在期待她的朋友能被他记住...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芒,幸村哑然。 是个连心脏都在闪闪发光的家伙。 “还有佳穗子,美诗,水间、花开院、栗奈,清水.....”她继续掰着手指头,前前后后报出了一堆数不清的人名。 ...幸村开始头疼了。 “据说她们全部都去过南湘南给你送礼物呢。” 说完了,桃见弥弥鼓起脸,警惕又期待地看着他,“你不会...不会一个都不记得吧?” 幸村:....... 如果他说这些女生他一个都不记得,更不记得什么情书和礼物,那桃见弥弥生气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一半是为好朋友打抱不平,一半会觉得他心高气傲,是在她面前故意炫耀。 不管怎么说都会很难。 只能忍笑,谨慎妥帖地恭维着转移话题:“你的朋友真多,你真受欢迎啊。” 同时也恍然大 悟,为什么她之前会这么针对他。 原来也不只是因为弦一郎。 ?猫吃雪提醒您《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种发现让他全身遍布幽微的愉悦。 被夸赞的弥弥也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她气鼓鼓地白了一眼幸村精市:“那是当然啦,在我的‘管束’下,她们现在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喜欢你了!” 在幸村和桃见弥弥之间,这群女生痛定思痛,还是一致觉得姐妹情大过天,男人闪一边,桃见弥弥讨厌的家伙她们也要试着去讨厌! 即使对方是那个幸村精市也、也一样! “...每天上学我都要听她们怎么对你花痴!超离谱的...还有啊,你们南湘南真奇怪,为什么还可以给你拍海报,拉横幅啊,校长不会生气吗?”弥弥羡慕又酸溜溜地问幸村。 不懂就问,南湘南是幸村神教吗?你们全员幸村厨吗? 她都不敢这么高调! 真田弦一郎威名在外,男生们只敢偷偷给弥弥送礼物,偶尔造成走廊拥堵都会被扣分,是以目前还没有人敢大张旗鼓地在学校堵她。 比起南湘南开放的学风,神奈川第一小学是出了名的严谨,给学生拍宣传片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弥弥也想要拍宣传海报! ...还是挺难哄的。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幸村精市含笑,慢慢凑近。 像试探小动物般。 “关于第一个问题...你说她们每天都在你面前谈论我,其实南湘南也一样呢。” 笨蛋茫然地眨眨眼:“...什么一样?” 慢悠悠凑近,男孩轻笑着注视弥弥,话语意味深长。 “你不知道南湘南每天都有多少人在我面前讨论你吗?” 这个角度正方便他看桃见弥弥的脸。 他垂眸,轻笑。 “毕竟你这么的...” 意味深长的未尽之言反而比直球更来的有效果。 她果然脸红红的,慢吞吞地心领神会,“...啊?” 于是,小小的矛盾再次被狡猾的幸村君化解掉了。 狡猾的家伙继续漫不经心地提议:“如果觉得南湘南更适合你,为什么不转过来呢。” 幸村状似无意的话却让弥弥陷入了沉思。 好像、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惜,没有得到答复,她就又开始困的不行了,说好要陪他,结果还是打瞌睡打成了小鸡啄米。 “爷爷一定会没事的哦...” 睡过去之前,还在天真又认真地安慰着他。 清楚祖父大限的幸村半晌还是笑了笑,低低回应。 “嗯。” “...他会没事的。” 像是得到了保证,桃见弥弥的身体这才软软地滑下来。 手被幸村轻轻勾了一下,小脑袋才快速倒向他。 没有任何意外的,肩膀承接住了女孩软软的脸蛋,发心也黏黏地蹭在他 耳廓,甜美温热的吐息打在了他的脖颈上。 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靠的更近。 也差不多是时候该结束了。 幸村终于疲倦垂眸。 但他没能闭眼多久。 长久的寂静中,病房里终于传来一阵阵不详的啜泣与痛哭声,律师打开了门,看向不远处的沙发。 幸村老先生的长孙正静静抱着一个女孩,在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哭声里,少年安静垂眸,神色不辨。 看起来十分静谧美好,可就是莫名诡异又古怪,尽管心头不忍,可律师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出声破坏:“精市少爷,已经可以过来...” “嘘——” 一只手早已轻轻捂住了女孩露在外面的耳朵,另一只手则示意他闭嘴。 漂亮的男孩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我知道了。” “不要吵到她。” * 幸村爷爷溘然长逝。 当夜,在睡梦中带着微笑的幸村老夫人也安然离开。 两位老人的葬礼很隆重。 前去神社吊唁的都是广告界名流,以及神奈川、东京的名门世家。 被花朵和烛台簇拥的两张棺椁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 生同衾,死同穴。 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妈妈为弥弥擦去困倦的小泪珠,牵着似懂非懂的她去灵台上香。 幸村精市跪坐在不远处。 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小少年实在没有多少精力,也没什么情绪地听着牧师的祷告和众人的哀泣。 比起失魂落魄的父亲,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人,在众人的称赞与恭维中勉力维持着从容。 正准备疲倦地合眼,突然,一块圆滚滚的红豆派被人从斜对面笨拙地丢了过来,飞快滚进他怀里。 幸村缓慢地回神。 斜前方的桃见弥弥偷偷露出一只湖蓝色的眼睛,又飞快扭过头。 幸村垂头。 在外人发现之前,那枚点心被他欲盖弥彰地收拢进了袖子里。 细细摩挲。 温热柔软的触觉。 上面还残留着桃见弥弥的温度。 让人恍惚又失神。 身边旁支的堂弟困倦地眨眨眼,他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确定地看向自己的堂哥,没注意到哥哥此刻凝视着的方向。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幸村凝视的方向自然是桃见弥弥。 前方,被妈妈牵着上香的桃见弥弥正背对着他,听见堂弟的话,她脑袋上圆滚滚的发卡好像还害怕地抖了抖,有点像那个红豆派... 明明很想扭过头来看看自己有没有被人发现,但恍惚摇摆了几下,还是委屈倔强地维持着原状,一副不敢转身的样子。 阴霾如死水的情绪悄悄被人掀开了一条细缝。 “什么 都没有,你可以去休息了。” 虽然是温和的语气,但从幸村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不得不遵守的条令,从小到大都莫名有些怕这个堂兄,小男孩得到允许,巴不得飞快下去。 弥弥松了一口气,没注意到幸村始终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赶紧跟着妈妈溜远了。 很快,真田弦一郎上完香,彼此说了几句话后,幸村看着他走向桃见弥弥。 桃见夫妇对真田很放心,直接把困倦的女儿交给了他。 弦一郎总是靠谱的。 弥弥困得不行,下意识钻进竹马怀里,他这段时间好像又长高了,得踮脚才能嗅到他的脖子,上面好像有点熏香味。 她嗅嗅嗅。 好好闻。 “你.....”真田弦一郎欲言又止,面无表情地抱着她往外走,脸却红了。 “哥哥,我刚刚看见了哦。” 身侧换成了妹妹跪坐,小女孩轻轻把手伸进他袖子里,试图摸走那块红豆派。 幸村握紧手心温热甜美的点心,拒绝被由美佳拿走。 他从那对青梅竹马身上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妹妹。 “不可以哦。” “这是我的东西。” * 葬礼结束后,桃见弥弥的生活依旧丰富多彩。 自然而然的,既然已经没那么讨厌幸村,那么,桃见弥弥的注意力也渐渐从那个家伙身上转移了。 她的新目标是最近的转校生——黄濑凉太。 弥弥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那个黄濑凉太居然和她一样是金发!好过分... 更不用说他每天都笑容灿烂地领着一帮男生走过长廊,用那张漂亮帅气的脸引起四周女生夸张的尖叫,作风居然比她还要高调。 好欠揍... 原本神奈川第一小学最出风头的就是她,现在来了一个黄濑凉太和弥弥平分秋色。 这怎么能忍 且不说对方一转来就吸引走大半的目光,自己的好朋友上川奈美居然又双叒叕变心了。 桃见弥弥脑袋晕晕。 她对这届小学生很失望。 她痛斥好朋友的变心:“你上上个星期还说喜欢弦一郎,上个星期还说要做幸村精市的狗呢!现在又迷上那个黄濑了!” 可怕的女人。 奈美扭捏地对着手指:“黄濑君太好看了嘛,比起真田君和幸村君,黄濑君的性格也更好接近,向他告白的话会被温柔对待...” 嘁,什么啊...弦一郎自然不用说,就算是跟曾经非常讨厌的幸村相比,黄濑凉太又哪里好了!弥弥气鼓鼓。 可惜,奈美深陷小学生的情网,当天下午就红着脸去告白了。 果不其然被拒绝,可奈美依旧很激动。 “黄濑君收下了我的礼物,说会当做朋友的礼物好好珍惜,还笑着对我说,我的头发很漂亮啊 啊啊...” ...这怎么看都有点像中央空调轻浮男吧! 弥弥在心里疯狂吐槽。 但看着奈美沉浸其中,她还是别扭地闭嘴了。 可恶的黄濑凉太! 弥弥日记本里的常驻大户幸村精市已经退居二线,黄濑凉太成功上位,成为她近期疯狂吐槽讨厌的对象。 可没想到,第二天,奈美是哭着来学校的。 “送给黄濑君的礼物和情书被他随便扔进了垃圾桶里...我看见了...呜呜呜呜呜呜。” 桃见弥弥生气又震惊地拍桌而起。 果然是个人渣啊! 黄濑凉太正在拒绝足球社社长的苦苦挽留。 转学后他照旧我行我素,加入了许多社团,展现出天才般的能力后,又很快就失去兴趣地退出。 大多数人经常会被他灿烂爽朗的笑容、天才般的脸蛋、以及非凡的社交能力给骗到,忽略他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恶劣家伙,主动朝他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行哦前辈,我现在对足球又没那么感兴趣了诶,干嘛要为了你们勉强我自己啊。” 任性到可以毫无顾忌地翻脸,也没人拿他有办法。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人吵吵嚷嚷。 黄濑凉太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随后愣住。 被簇拥在人群中心、朝他走过来的女孩是学校的人气王,有着和他一样金灿灿的头发,不过,她的脸看起来更闪闪发光。 每次黄濑在走廊上和桃见弥弥那波人擦肩而过,她永远都懒得用正眼看他,性格里的骄傲自负让黄濑凉太轻慢地认为,这个超级受追捧的女生是在欲擒故纵。 可惜次数多了,黄濑敏锐又挫败地察觉到,这家伙好像是真的很讨厌他。 诶...兴奋起来了。 更有趣了不是么! 她一出现,周围的男生都自动变成了傻瓜,纷纷露出各种蠢的要死的表情。 黄濑凉太倒没想到她是来找自己的。 “怎么了?”他饶有兴趣地跟着桃见弥弥来到拐角处。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呢。 像个小公主一样,桃见弥弥趾高气昂地转身。 上下扫了他一眼,又是那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让人有点火大: “...扔掉别人的礼物和情书,还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你比我还嚣张...” “早就看你不爽了...” 黄濑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变得愉悦。 不如说他现在这个笑更真实了。 本就长得好看的脸笑起来的杀伤力非常大。 他俊美的脸凑近,手一下子撑在墙壁上。 从影子来看,女孩完全被他纳进怀里,黄濑金色的眼睛闪了闪,明明在笑,却有些冷淡,“是吗,你看见了,还是你朋友亲眼看见的?” 也许是被他故 作轻浮的动作,以及忽冷忽热的恶劣态度所激怒,桃见弥弥反而更生气了。 脸气的红红的,睫毛也太长了吧...黄濑凉太看的走神了一秒。 本作者猫吃雪提醒您《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等他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在盯着她看,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整个人就已经被她气呼呼地扑倒在地。 .....她哪来这么大力气? 女孩跪坐在他身上,气鼓鼓地揪着他的衣领,威胁他去给她的朋友道歉,不然他就死定了...总之叽里咕噜气势汹汹说了一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这个家伙凭什么和我抢人气王的位子...” 确实没在听... 黄濑的眼里,只剩下湛蓝的天空,还有她飘扬的金色发丝,气到红的脸。 ...很漂亮。 周围躲着偷看的其他人被这一幕震惊到发出小学鸡尖叫。 大家害怕地以为两个人气王真的打起来了,一哄而上跑过来拉架,一时间人头攒动,吵闹不堪。 最后还是风纪委员真田弦一郎出现才稳住秩序。 被众多风纪委员簇拥着及时赶来的真田弦一郎冷着脸疏散了同学们,又亲手把桃见弥弥从从黄濑身上拉了起来。 自然是排排站,被严厉批评记过。 不过主要都是对着黄濑。 他挨训挨了十分钟。 转向桃见弥弥时,真田弦一郎冷着脸不痛不痒批评了两句就结束了。 一旁的黄濑:...... 对上黄濑“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真田弦一郎扫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桃见弥弥站在真田弦一郎身侧,手还揪着真田的袖子,虽然是很小的动作,黄濑却能看出这两个人有多亲密,至少那个严厉又冷淡的真田弦一郎可没有挥开她。 女孩正气鼓鼓地瞪着他。 黄濑凉太从桃见弥弥身上收回视线,不以为然地举双手投降,“没有。” 没有异议,当然没有异议。 全校都知道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桃见弥弥是真田弦一郎唯一会和颜悦色对待的人。 虽然风纪委员长看起来没有厚此薄彼,也公平地记了桃见弥弥的过,可这还是赤/裸裸地偏心嘛,他被罚的最重诶。 不过,被人称作性格好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黄濑凉太干脆利落又认真道了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被好朋友的生猛操作震惊到现在,上川奈美早已从情绪里脱落。 她接受了黄濑凉太的道歉,没好气地白了面前的男生一眼。 “黄濑君你,以后还是认真一点吧...对女孩子的心意太随便是会有报应的!” 将视线从桃见弥弥身上收回,黄濑凉太无所谓地笑了笑,“嘛...” 漂亮的少年轻笑着自言自语: “...我的报应好像已经来了。” 上川奈美没有听清楚,“什么?” 黄濑凉太笑眯眯地探头:“没什么。不过,小弥弥你刚才撞的我真有点痛诶...” 很明显,不远处那对青梅竹马都被黄濑凉太这自来熟的称呼吓到了。 真田弦一郎这才把视线从弥弥身上收回。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式看了黄濑一眼,眼睛眯了眯,表情不太好看,“你说什么?” 桃见弥弥的表情也有点炸毛:“...?不许这样叫我名字啊啊啊!” “请不要这么见外小弥弥,我们可都是抱在一起领过罚的关系了。” 然后他就又被真田弦一郎毫不客气地记了一次过。 上学的路上,真田弦一郎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黄濑,皱眉加快速度。 自从那天起,黄濑凉太就变得莫名其妙,总之态度暧昧。 如果去质问,就会得到“我也是走那条路上学哦真田君”的回答。 ...真让人火大。 “弦一郎今天是不是要比赛了。”他的青梅一边吃冰激凌一边问。 他略微低头,“是。” 好半天桃见弥弥都没有声音,真田弦一郎有些疑惑。 她犹豫又踌躇,别扭地问:“...那个幸村也参加吗?” 真田弦一郎无奈:“幸村当然会参加,不仅要参加,他这次还要和初中生打...” 弥弥:...... 够了,她早就已经知道那个幸村有多强多厉害了,弦一郎你可以闭嘴了。 这段时间幸村虽然家里有些忙,但画室和网球俱乐部他从没有缺席过,反而去的更勤快了。 有时候看着好友面无表情的脸,真田总觉得...幸村好像是在特地等着什么人。 可他又能等谁呢。 “所以要来看我比赛吗?” 随后他就看见桃见弥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嘴里还叽叽咕咕:“想看打球我直接看动画片不就行了,安全又方便...” ...听不懂她在叽叽咕咕什么东西。 “...好吧。” 按住遗憾,真田弦一郎朝教室扬了扬下巴,“进去吧,要上自习课了。” 他放开桃见弥弥的手,“我看着你进去。” 这家伙背着书包龟速前进,犹豫半天,她又飞快跑回来,欲言又止:“...弦一郎打不过初中生就跑吧!千万别像第一集那个越前...不是,我是说,千万别破相流血了!嗯嗯嗯!放学等你来接我哦!” 真田弦一郎:? 她对他的网球到底有什么误解? 由于真田弦一郎不在,纪律乱成一团。 自习课上,弥弥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坐在板凳上认真地玩起了贪吃蛇。 刚玩了十分钟,手机突然蹦出一条陌生简讯。 「居然真的不来,有点伤心诶。」 ...什么? 圆圆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好奇地点开讯息。 看不懂。 这是什么自说自话的奇怪语气。 发错了吧... 她犹犹豫豫地切回贪吃蛇界面。 结果对面又来了。 就像刻意掐准了时间,不肯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看见了不回是不是不太好哦」 弥弥:!? 第一反应是有人在监视她。 可爱的啾啾头莫名抖了抖,原本在凳子上欢快晃荡的双腿也不动了,弥弥鼓起脸环顾一圈四周。 同学们要么在打游戏,要么在写作业,要么就是在正大光明地偷看她,都是友善又害羞的目光。 ...除了窗外偶然经过的那个黄濑! 察觉到弥弥看过去的目光,路过走廊的黄濑放下手机,慢悠悠对弥弥露出一个笑容。 绝对是他吧...?弥弥半信半疑。 昨天弥弥就拒绝了去看他的足球比赛。 桃见弥弥生气地瞪了一眼黄濑。 她气鼓鼓地回复:「都说了不想理黄濑君了,你真的好讨厌!」 随后气呼呼地把手机丢进桌肚子里开始睡觉。 不过,直到下课,那条简讯都没有得到回复。 放学后去质问黄濑凉太,却得到了男生茫然的表情。 金发少年挠挠脸:“嘛,我是搞到了小弥弥你的联系方式,不过我还没想好发什么哦,还是说你很期待?” 一旦被黄濑凉太认可,他的态度就非常亲昵自然。 虽然桃见弥弥还是不习惯他的自来熟,但看起来不像假话... 弥弥茫然。 所以那个号码到底是谁啊? 没等弥弥弄清楚,这天比赛的结果很快就新鲜出炉。 葬礼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桃见弥弥都很久没再想起过幸村,但现在幸村精市再次名声大噪,强势地闯进弥弥的耳朵里。 明明还是个小学生,却顶着压力,硬生生从一个初中生的手里拿下了神奈川U14DKN青少年大赛的总冠军,一举创下近期炙手可热的大新闻。 由于比赛的反转太过神奇,震慑了在场的媒体和对手,幸村开始被外界争相报道,还获得了一个神之子”的称号。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 ...面对幸村那久违的胜负欲它又出现了。 弥弥酸溜溜地拍桌而起:“我还是神之女呢!” 没错,她现在开始自封的! 桃见明山:“噗——” 可惜,虽然赢了比赛,幸村好像受了一点点小伤。 在爸爸妈妈,尤其是爷爷的督促下,弥弥还是不情不愿地和真田弦一郎去了幸村家探望。 说起这次受伤,真田弦一郎始终心存疑虑。 比赛那天,幸村的心情似乎出奇的不太 好,打的狠了一些,总之,对面的那个初中生在结束时彻底瘫倒在地上,惨败到完全失去了任何知觉,多少有些可怜了... 但在竞技体育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可惜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那位初中生的家长情绪激动,忍不住冲进赛场企图攻击幸村。 按理说,幸村精市是能躲过对方蓄意冲动的那一下撞击的。 再不济身边还有裁判和保镖。 ...但是他居然没躲。 手臂似乎也确实受了点轻伤。 由于这太反常,真田没有忍住,问了自己的好友。 幸村给的答复只是微笑。 “...在得到之前,我总得付出些代价吧。” 真田弦一郎听的云里雾里。 是在对那个初中生感到歉疚,所以硬生生挨了那一下吗? 不,幸村不是这样的人。 那为什么...? 出神地想了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幸村宅低调奢华,走进院子,路过人工湖和花园以及画室,才到主宅。 竹马正在换鞋,弥弥的小脑袋东张西望。 猝不及防就对上了楼梯上的少年。 他披着外套,漂亮的手臂似乎绑了点修饰性的绷带,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很久。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看起来似乎还是老样子,漂亮又优雅,弥弥腹诽。 都说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这完全没事的样子嘛.... 在她走神时,男孩已经轻轻走下楼梯,他拿出手帕,轻轻地拍掉了她刚才路过花园时裙摆沾上的树叶和花瓣。 这个动作莫名的亲昵、逾越。 桃见弥弥只是震惊地看着他动来动去的手:“幸村...你的手,不是动不了吗?这么快就好了吗?” 还是说装的...绷带只是修饰作用?? 幸村没有回答她。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手帕,轻笑:“...你居然还能记得我叫什么名字,真让人意外。” 由于幸村看起来温和,动作又体贴,导致桃见弥弥完全听不出少年语气里的酸与讽。 对上弥弥疑惑不解的目光,他温和地张嘴,继续哂刺。 “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葬礼以后,无论制造多少偶遇都再也见不到了,算无遗策的幸村君还是第一次感到奇怪又茫然。 旁敲侧击地从真田弦一郎那里才得知,她似乎完全把他这个讨厌鬼放下了。 因为不讨厌他了,所以也完全不在意了,她对他已经不再感兴趣,对桃见弥弥来说,他已经变成一个普通寻常的人,所以,她彻底地把他丢在了身后。 震惊哂然的同时,又觉得啼笑皆非。 桃见弥弥.. 这是什么脑回路。 明明近在咫尺,在他以为终于达成微妙默契、可以更深入靠近时,却是被对方真正忽视到彻底的开端。 ...这又算什么呢。 自傲自矜似乎都是无用的,她是必须要去大声地、直白地命令“你看着我”,才会慢吞吞把视线调转过来,看着他。 心口渐渐翻滚起幽微怒意,又很快化为茫然若失与气恼无奈。 总之,束手无策。 这个家伙,真的... 瞥一眼自己已经完全没什么事的手臂,幸村哂笑。 如果不是他受伤,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来。 由于他看起来依旧温和、赏心悦目,所以即使他的话里充溢着尖锐的柠檬味,桃见弥弥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幸村前面那两句话其实是在阴阳怪气。 她头顶问号,老实巴交、就事论事地回答幸村,“啊?没有忘记你啊,我又不是鱼的记忆...!今天就来看你了嘛...” ...气恼又无奈地露出笑容。 幸村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这样迂回地和她交流。 他干脆直白地索求答案。 “我的手没什么事,其实昨天就好了。” 他凝视着桃见弥弥,语调轻描淡写:“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骗人....” “可能只是因为我想见你?” “所以,黄濑又是谁。”! 猫吃雪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 章 第8章 桃见弥弥傻眼了。 ?本作者猫吃雪提醒您《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她甚至震撼到手里提着的小礼盒都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 作为超级无敌可爱的天才级别美少女,从幼儿园开始就每天会被各色情书礼物淹没、被男孩们蜂拥着追在屁股后面、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桃见弥弥,早已对同龄男孩的这种“我好想见你”免疫了。 ....但是现在,这个幸村居然也说他想见她?! 谢谢,完全没有任何脸红心跳的感觉,第一反应是幸村一定中邪了。 还是说他在恶作剧报复自己? 下意识委屈地想,可是...可是最近她都没有骂他讨厌鬼了呀? 面前的幸村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反应。 伴手礼掉到了他的脚边,少年也纹丝未动。 他微笑的脸上还有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了?” 仿佛他是真的在对桃见弥弥的反应感到不解。 可明明刚才说了那些爆炸性话语的人是他才对! 弥弥别扭又茫然地看了幸村半天。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明明说着想见她,可他的表情却轻描淡写,语气也稀松平常,仿佛在谈论天气。 嘴角虽然始终含着礼节性的温和笑容,却不显任何亲昵。 就连给她擦裙边的手都冷淡又傲慢。 ...完全没有那些男同学们的青涩与郑重。 他看起来游刃有余。 比起真的想见她.....幸村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更像是什么呢? 脑袋完全理不清的桃见弥弥索性放弃思考。 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气鼓鼓地瞪着幸村:“...你少骗人了!大坏蛋!撒谎精!” ...哼...还说什么想见她? 这个幸村绝对是在恶作剧吧。 这家伙原本正慢条斯理地收回给她擦裙边的手帕,听见弥弥的话,他不仅不生气,反而一派饶有兴味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表情,更让人火大了。 而且还能为什么! 还有什么比曾经超级讨厌的对象突然说想见她、还不惜装病、甚至借此让她来他家见面还要可怕的? 一瞬间,桃见弥弥想起了许多惊悚报复的漫画。 脑袋上的蝴蝶结下意识抖了抖。 还是说...幸村、幸村一定中邪了吧? 再联系刚才他奇奇怪怪的态度和各种莫名其妙的话,越发笃定了这一点。 结束各种乱七八糟的脑洞,桃见弥弥颤巍巍地踮起脚,哆哆嗦嗦地用手心去碰幸村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可还没碰到幸村,手就被他按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被轻柔地放了下来。 明明只是松松牵着,却无法挣开。 在他刻意的力道下,两个人之间依旧维持了一个 礼貌客气的社交距离。 弥弥疑惑又气鼓鼓地抬头。 对上幸村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瞬间恼羞成怒,还有点委屈,“...你拉开我干什么?我这是在关心你!大笨蛋!” 果然说什么想见她都是骗人的吧! 对桃见弥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幸村也是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 他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而是直奔主题。 “桃见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明语气温和,却莫名让人想后退。 “黄濑是谁?” 倒不是说真的如此在意这个黄濑凉太。 天性温和、骨子里傲慢冷感的天之骄子完全不会把这点事情,以及黄濑凉太这个人放在眼里。 只不过,被完全忘记手机号码、以及被误当成黄濑的这件事,还是让骄傲自矜的幸村有些啼笑皆非。 他略微冷淡地放开桃见弥弥的手,随后散漫地插回裤袋。 幸村精市在这方面有着奇怪的洁癖,他更不喜欢被当成其他人,以及,出于好奇的态度,多少也该问问看吧? 原本还一脸气鼓鼓的桃见弥弥一瞬间茫然地卡了壳。 黄濑.....?黄濑就是黄濑啊。 ...不对,所以幸村是怎么知道黄濑凉太的。 桃见弥弥虎躯一震。 ...难道说她和黄濑凉太打架的事已经传到南湘南了吗?! 还是说黄濑凉太这家伙的人气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 救命,这种事情不要啊! 自从神奈川第一小学的那一战结束,现在,只要一提起黄濑凉太,桃见弥弥就能迅速进入热血战斗模式。 她立刻反过来揪住幸村的袖子,急切地追问,“...那个,你是怎么知道黄濑的啊?” 幸村看着女孩粉粉的指尖,好半天都没有拨开她的手。 数秒后才抬起头,语气轻描淡写:“现在是我在问桃见问题吧。” 平静的空气里涌动着奇怪的因子。 不知为何,下意识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幸村的思路走,像是被引导着似的,莫名其妙全都说出来了: “黄濑.....黄濑当然是我现在最讨厌的家伙啊....” 面前的幸村语气淡淡。 “...最讨厌的?” 桃见弥弥狐疑地看了一眼幸村,少年没什么表情。 她没有多想,继续语气严肃,深沉地点点头: “对,但是你放心吧!他暂时还没有达到你的级别。我写进日记本里的坏话还是你的占比最大,黄濑凉太我目前只写了三页他的坏话,嘿嘿嘿,你有整整三十页呢.....” 听见她的话,面前的幸村精市似乎陷入了沉默。 他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是诡异的复杂。 硬要去形容的话,好像是“高兴了,但又没那么高兴 ”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前的少年诡异地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这个笑容算不上高兴,反而依旧有些冷淡。 桃见弥弥毫无察觉。 大概颐指气使惯了,娇声娇气的,天生就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围着她转的家伙那么多,几乎没有人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被周围人惯的无法无天,这家伙完全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反而继续气鼓鼓地拽着他的袖子,生气地催促。 明明是有求于人,却被她说的像命令一样:“你快点说你是怎么知道黄濑的!快点!你...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啊?” 最后的语气完全心虚气短。 不敢想象自己和黄濑凉太打架的事传出去了,会多有损她的女神形象。 黑历史+1。 如果被幸村知道,那更是雪上加霜。 桃见弥弥两眼一黑。 可明明率先提出黄濑的是幸村,现在他却一脸温和的无辜: “我什么都没有听说,不要多想哦。” 什么啊,明明他这种语气就更让人容易多想了吧... 她已经开始多想了可恶的幸村! 配合少年笑眯眯的表情,仿佛他前面提起黄濑凉太也是在故意让她多心似的,就连此刻的安慰都显得敷衍又欲盖弥彰。 奇怪。 但就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看起来对黄濑凉太好像很好奇在意似的,可事实上,就算弥弥不回答,幸村好像也压根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 .....反而更像是一副不甚在意、从来就没把黄濑放在眼里过的傲慢。 在他人嘴里完美温柔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幸村简直是个超级无敌讨厌鬼嘛! 桃见弥弥气的都在地上蹦了起来,甚至决定要开始重新孤立这个讨厌鬼。 可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他们三个人在进行什么活动,她都没想到幸村才是那个对她避之不及、无比冷淡的人。 用语言和动作去营造某种微妙的距离感,既能保持温和有礼的分寸,又能成功拉开两个人的接触,即使被人察觉,对方也无法再做些什么——听起来似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幸村精市大概是这方面的天才。 他拉开距离的技能简直炉火纯青。 钝感力惊人的桃见弥弥一开始完全没有察觉到。 她还自以为成功孤立了幸村,十分得意。 直到三人开始打游戏。 幸村这种奇怪微妙的态度才逐渐泾渭分明。 不擅长这类格斗游戏,桃见弥弥很快就落了下风,竹马离自己太远,她气鼓鼓地朝不远处的幸村发出求助信号。 ...结果这家伙直接无视她走开了?! 桃见弥弥难以置信地看着幸村。 少年垂着睫毛,窗外射进的日光缭绕他一身,顶尖的皮相与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静相结合,看着看着,桃 见弥弥又犹豫起来。 幸村应该不会这么幼稚吧? 可没想到,接下来几局全部都一样。 最后都是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赢到了最后,有好几次血条快见底的桃见弥弥都向幸村发去求助,可这家伙...居然一次都没有搭理自己。 明明她才是和真田弦一郎组局的队友! 这会才慢吞吞意识到这家伙好像是故意的,桃见弥弥气的脸都红了。 但顶着真田弦一郎的眼神,想到爷爷的叮嘱,她又怏怏闭嘴。 在心里突突突地给了大坏蛋幸村精市几拳,还是别别扭扭,竹马哄了她半天,还给她打开投影仪放百变小樱,桃见弥弥的嘴巴都还是气鼓鼓到能挂起小茶壶。 直到下午茶时间,女佣送上坚果和奶茶。 双手完好的真田弦一郎自觉地开始剥坚果。 桃见弥弥不爱吃。 不过也晃荡着双腿帮竹马剥了几个,掺杂在真田剥好的里面。 随后真田递给幸村。 一边和真田谈起周末要去的画展,幸村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桃见弥弥剥的坚果全部拨到了一边。 他刻意地吃了一些真田剥的那部分。 津津有味地从对电视机上移开眼神,心情缓和不少的桃见弥弥无意间扫过桌面,就被幸村这种看起来无伤大雅但实际上超级无语的区别对待给震惊到了。 她气的脸都开始扭曲。 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哈?! 这个家伙...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惜,还不等她气鼓鼓地反击,就已经到了该回家的时间。 她只能撅起嘴巴,狠狠瞪了一眼幸村,走之前还踩了几下他的脚,才乖乖被竹马给牵走。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桃见弥弥都想找机会在幸村面前扳回一局。 她为此夜不能寐,翻来覆去地思考对策。 可奇怪的是,她居然一次都偶遇不到幸村! 这个家伙就像在她的生活里蒸发了一样...超级奇怪。 讨厌的幸村讨厌的幸村超级讨厌! 带着这种无处安放的怨气,桃见弥弥被爸爸送去了东京的舞蹈老师家。 老师很漂亮,这些年她也是第一次收学生,可是芭蕾真的好痛! 系统还在无情地鞭策:“你这家伙想做万人迷也得勤奋一点吧...快点给我起来拉伸。” 谁说的,谁说咸鱼就不能当万人迷了?桃见弥弥继续呜呜呜。 直到午休时间,森夏老师带着她去了附近的甜品店,买了蛋糕和小饼干才哄好。 弥弥??_[(”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人声音。 桃见弥弥一脸茫然地放下挥舞的小勺子,扭头对上赤司诗织惊讶憋笑的脸。 自从在神奈川的书店露台分别后,桃见弥弥一直都在和赤司诗织发短信联络。 不能和 爸爸妈妈抱怨的话,她全都分享给了诗织。 甚至还有英语只考了十五分的秘密?_[(,她连弦一郎都不敢说呢! 虽然隔了这么多的岁数,但也能诡异奇特地有来有往。 桃见弥弥很喜欢这个身份神秘又不一般的温柔夫人。 赤司诗织走近,摸了摸弥弥毛茸茸的脑袋,又伸出手给她擦嘴角,“吃的真可爱。” 森夏老师也起身和赤司诗织礼节性地问好,动作里带了些尊敬:“赤司夫人,日安。” 弥弥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认识。 和森夏象征性地聊了一会,赤司诗织弯腰,对桃见弥弥征询着意见: “要不要去附近的公园,今天周末,阿征也在那边的篮球馆里打球,我看那有人放风筝,我们可以去玩一会。” 偷瞄一眼无奈的森夏老师,桃见弥弥忙不迭点头,要要要当然要! 在系统尖锐的反对里,弥弥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摸鱼摆烂的怀抱。 到了篮球馆,听到桃见弥弥抱怨拉伸拉到脚疼,对保镖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赤司诗织选择自己抱起桃见弥弥,走上台阶。 弥弥难得也会脸红。 她害羞地把脸埋进诗织的红发里,“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哪有,明明还是这么小...噗,比阿征小多了。” 在一堆打篮球的男孩里,要找到那位小赤司是很容易的事。 几乎就在赤司诗织一出现,那个红发男孩的眼睛就看了过来。 更何况,只是在一群男孩之间寻常地说着话,他也如同被簇拥般出挑又耀眼。 “阿征。” 在母亲出声之前,赤司征十郎已经放下毛巾,丢下那群男孩走了过来。 被赤司诗织从怀里放到了地上,桃见弥弥正好奇地东张西望,面前就慢条斯理地伸过来一只男孩的手,带着礼节性的客套,“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在赤司诗织笑眯眯又欣慰的表情下,桃见弥弥下意识伸出手去回应,原本犯困的语气都不自觉正式起来。 “...哦,我是桃见弥弥。” 面前的男孩有着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红发,面容是十分正统的清俊,明明差不多大,可他浑身上下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与优雅,看向弥弥的目光也悠然自洽...看起来完全不像小学鸡。 暗自腹诽完,赤司诗织也给赤司征十郎擦完了汗,她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我们要去公园放风筝,阿征要一起去吗,还是说继续在这里打球。” 看出母亲的心意,不愿意让诗织扫兴,赤司征十郎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一起去。 主心骨赤司一走,场馆里的其他男孩莫名其妙也全都不打了,散场的散场。 “赤司少爷,这是今天和您打球的那些男孩递过来的家族名片,我想着还是给你过目一下比较好...”场馆主人前倨后恭地走了过来,看到赤司诗织也在,下意识就垂 着头不敢多看。 赤司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他轻轻的一眼让场馆负责人头皮一紧。 ?想看猫吃雪的《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吗?请记住[]的域名[( “不必了,下个星期我大概不会再过来了。” 原本只是赤司诗织的好意,让赤司征十郎能在繁重的精英家族教育里得以喘息,才来这里打篮球的。 母亲的爱和心意,赤司征十郎不敢也不愿意让它掉在地上。 想让母亲高兴一些,抱着在哪里打球都是打的想法,于是便过来了。 但赤司所在之处,永远都像一块散发着涎香的肥肉。 得知这个消息,依旧每天都有一群人在想尽办法挤进这家篮球馆。 这已经违背了当初好好享受篮球的本意。 桃见弥弥疑惑又茫然地看了一眼赤司,心里郁闷地想。 .....他刚才不是打的挺开心吗? 随后被敏锐的男孩回以温和的一笑。 赤司诗织捏捏弥弥的手,不愿意在她面前谈起这些,“弥弥想要什么样的风筝?” 她看起来果然很高兴,一只手牵着赤司,一只手牵着弥弥,一路上的气氛都很平和。 到了公园,才发现有人在挥舞泡泡棒,桃见弥弥最喜欢抓泡泡了! 她笨拙地追着泡泡跑,没一会就蹦起来去戳,一戳一个准。 赤司诗织从保镖手里接过新的泡泡机,开始给桃见弥弥制造新的泡泡,没过一会,又蹲下来给她擦汗,揪了揪她圆圆的脸。 直到诗织接到电话,暂时离开,保镖继续蹲下来给桃见弥弥打泡泡。 正玩的高兴,一个不经意的扭头,桃见弥弥就对上了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的脸。 她茫然地停下了动作。 .....明明看起来没有变化。 但这个家伙,就是和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感觉不一样了。 自然不是冷漠,更不是厌恶,但赤司征十郎的表情却和刚才诗织在这的时候,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很奇怪,所以桃见弥弥还是忍不住凑近赤司征十郎,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原本是不打算回答的。 可身后传来赤司诗织的脚步声,赤司征十郎才露出礼节性的微笑,“没什么,你继续玩吧。” 看到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窃窃交谈的模样,赤司诗织似乎很高兴。 征十郎的朋友太少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同龄孩子出现在征十郎身边,但莫名就是不了了之。 虽说征十郎事事完美,在人际关系上也游刃有余的可怕,但做母亲的难免关心则乱,担心他社交缺失,可观察之后才发现,征十郎根本无所谓有没有这种好朋友,他更不可能去为了交朋友而交朋友。 被父子俩这一脉相承的脾性弄的无语半天,可赤司诗织还是希望她的征十郎能像普通男孩那样尽量过的放松些。 “哦。” 即使赤司征十郎都这样说了,桃见弥弥还是很别扭 。 她狐疑地扭过脸,是不是因为她一个人霸占了泡泡机? 想了想,她立刻伸出手抓住赤司,在他微微睁大的眼睛以及莫名审视的目光下,桃见弥弥鼓起脸,“好嘛...那我们一起玩嘛!” 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在母亲这种揶揄且不打算解围的目光下,赤司征十郎难得感到微妙的头疼。 看着面前长得过于显眼的金发女孩,他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不是说要放风筝吗,现在开始吧。” 这个贪玩的家伙果然立刻就抛下了泡泡机,也放开了他的手,注意力全部被风筝吸引走了。 在赤司诗织的注视下,赤司征十郎总是愿意表现的积极主动一点,他清雅的声线平和,带着兴味,“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来比一比。” 啊啊啊这个好! 胜负欲爆棚的桃见弥弥猛猛点头。 但没想到,还没分出高下,桃见弥弥的蝴蝶就被风刮走了。 她气鼓鼓地跑进赤司诗织的怀里,圆圆的脸蛋委屈地蹭了蹭诗织的衣服,“不想玩了...!” 就算再比下去她也会输的! 那个赤司明明就是故意在让着她。 没意思。 赤司诗织捂嘴笑,“哎呀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呢,不想要更漂亮的风筝了吗?” 果然还是诗织最懂她了,弥弥抹抹不存在的眼泪,目光瞟向隔壁的赤司。 这家伙看着她在他母亲怀里撒娇,表情微笑,看起来好像很温和。 可是每当赤司诗织一转身离开,他周身的氛围就莫名其妙变了一些。 不是错觉。 弥弥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赤司。 明明还是那副表情...所以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比那个幸村还奇怪...? 简直...简直莫名其妙嘛! 所以,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别扭地拒绝了赤司诗织下次约会的邀请,只含糊地说不知道,回家以后再给答复。 即使赤司诗织的目光有些失落。 所以不是因为她霸占了泡泡机,而是因为她霸占了赤司诗织,那个赤司征十郎才不高兴的吗? 被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那缜密细腻又多变的心思吓的无话可说,桃见弥弥就这样等来了自己的竹马。 爸爸没有时间接她,但是没关系,真田也在东京! 真田弦一郎似乎是跑过来的,脸上还有些汗珠,“等很久了吗?” 呜呜呜果然还是自己竹马好! 弥弥亲热地去牵真田弦一郎的手,被他自然地回牵。 “我们去哪?” “先去那家俱乐部看看,今天的比赛还没结束。” 桃见弥弥:“哈?!” 就这样,在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下,桃见弥弥毫无防备地终于见到了讨厌的幸村。 被真田弦 一郎牵着,虎视眈眈扫过这群男孩们的桃见弥弥▆,一进俱乐部就成了焦点。 但一看到她气势汹汹地朝着网球场上的某个人走过去,其他男孩果然都发出惋惜。 “不会是来看幸村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一定是这样,可恶啊,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受欢迎...” “别说了,那个真田看过来了...” 桃见弥弥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气鼓鼓地扭头,金灿灿的头发在空气里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而头发的主人却对着那边的男生凶巴巴地澄清, “谁是来看他的啊!我讨厌他!超级讨厌!我是来报仇的!他才没有我受欢迎呢!哼...” 被她这样盯着看,男生对视不过三秒就红着脸落荒而逃了。 弥弥成就满满地得意扭头。 随后才发现全场寂静,几乎俱乐部里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少数男生的目光还不太友善。 目测是因为她对幸村的态度太不屑一顾了。 弥弥:....... 想起她刚刚说了什么,弥弥沉默了。 就是说差点忘了,这是网球俱乐部,是幸村精市那个讨厌鬼的地盘,四周这些家伙有的看起来好像还是他粉丝...救命!弦一郎—— 另一个主人公好像完全没受影响。 他正在打球。 这还是第一次看幸村打球,桃见弥弥别扭地想离开,又想把眼睛捂起来,但这样会更奇怪。 可恶! 而且,不仅要看他打球还要听周围其他人吹嘘幸村! 这简直是对桃见弥弥的酷刑。 煎熬地等了一会,正在酝酿等一下吵架的台词,没过一会,有个陌生男孩就走了过来,似乎是马上要上场和幸村打球的家伙。 他上下扫视一眼桃见弥弥,别扭又奇怪地问:“喂,你是那个幸村的女朋友?” 被这个问题吓得嘴里的牛奶都快吐出来了,桃见弥弥凶巴巴地瞪着这个家伙,“你胡说什么!” 好好说话,别诅咒她! 男生大概完全默认了,“嘁,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把网球对着桃见弥弥左侧随意地砸来砸去,“我等一下就要打败他,你等着看吧,现在把你手里的水给我。” 这是等一下要送给弦一郎喝的,桃见弥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滚开啦!” 男生恼羞成怒地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就被教练喊上场了。 ...这一局结束的这么快吗?不是才刚开始?他茫然对上对面的幸村。 收敛起温润笑意的幸村侧脸淡漠,浑身带着难以靠近的警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后退逃离的气息。 随后幸村朝他看了一眼,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对上这个眼神,男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孩? 神奈川的幸村精市...有什么厉害 的?抱着这种想法,他很快就被6-0抬下场了。 这可是东京这家俱乐部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了...在四周震惊又畏惧的窃窃私语里,幸村终于打完了十三场,回到休息区域。 很快,面前停下一道小小的影子。 来了,他想。 洋娃娃般的桃见弥弥从门口就已经气鼓鼓地搜寻他的身影。 等锁定目标后,又立刻气鼓鼓地冲他而来,虽然发生了点小插曲,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怒气值。 大概旁观了他刚才打球的模样,她一开始有点犹豫。 但一见到他的脸,桃见弥弥就像个炮仗一样开始生气地在原地围着他转圈,一张嘴,果然就是半个月前的那次探望事件。 看起来好像相当的耿耿于怀,估计夜里都气的睡不着觉吧。 幸村精市的世界很充盈,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大大小小的人来来去去,他想遗忘的事也会如他所愿被丝滑地从大脑里摘除—— 已经很久没见,久到他已经要把这家伙给忘的差不多了,刻意拉开的距离和冷落在直视扑面而来的这片金灿灿时,又莫名其妙消弭了大半。 ...搞不懂。 幸村微妙地想。 缀满蓬松蕾丝的裙摆下露出一小截脚踝,她穿着珍珠白色的小凉鞋,上面的水晶蝴蝶都歪歪扭扭了,大概是看他居然还在走神,她气鼓鼓地在原地踩了几下幸村精市的脚。 “你能不能专心一点!我在和你吵架!” 惹到武德充沛的i人小学鸡,下场大概就是这样吧。 幸村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鞋。 那种熟悉的无奈和头疼感又回来了。 他昂贵的白色运动鞋一下子粘上了公园的泥土,还有半个歪歪扭扭的小脚印,看上去滑稽又可笑.....这家伙绝对没有好好去学跳舞,还溜出去玩了。 “你这个大坏蛋!!” “我再也不会去你家玩了!!再也不!” ...这是什么小学生绝交宣言。 ...不过,是怎么做到连蝴蝶结都气的从头上掉了下来。 幸村突然又有点想笑了。 渐渐的,说着说着,她的表情越来越气鼓鼓: “讨厌的家伙!我、我这么善良来看望你,还用零花钱给你买了小蛋糕...结果你居然骗人!居然还在游戏里欺负我...还不吃我剥的坚果!” 明明是很气愤的话,但她这样气鼓鼓地说出来,竟然让人觉得好可爱。 “说想见我什么的都是假的吧!哪有人会那么傲慢呀...你也一点都不在乎黄濑,但就是要全部质问一遍...你真的太奇怪了!” 简直是从头到脚都要被批/判。 但幸村一点也不生气。 幽微的感觉顺着背脊攀爬,绕到心房。 像被羽毛刮了一下。 说着说着,桃见弥弥又渐渐变得委屈:“我可是 很少给人剥东西的...都怪你装病,我那天都没有赖床了...还起早梳头换漂亮衣服,我家新修了游泳池,我那天明明还想邀请你去玩的...是你喜欢的蓝色...为了去见你,我都没有睡懒觉了!” 对咸鱼懒虫来说这是多大的牺牲啊! 幸村精市特别讨厌! 没办法。 奇怪的心跳声还是盖住了一切。 一通发泄,桃见弥弥又忍不住气鼓鼓踩了一下幸村的脚,做完这些她立刻就打算提裙跑路。 嗯!今天骂完以后她再也不会和幸村见面了! 结果裙带突然被身后的幸村伸出小拇指轻轻一勾,被拉的往座椅上一跌,不过转瞬之间,她整个人居然坐到了幸村身边。 坐姿凌乱,两个人的腿紧密地贴合。 .....这是什么情况? 桃见弥弥茫然地看着幸村。 等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男孩不知何时就牵起了她的手,带着股莫名的情绪。 幸村看起来好像很奇怪。 出于莫名的直觉,原本气势汹汹的桃见弥弥下意识张了张嘴,别扭地凑近,“你、你怎么啦?” 手被捏紧,幸村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脸上呈现出一个轻轻的、奇怪的笑,“...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啊? 桃见弥弥听不懂但还是气鼓鼓,她脸蛋红红的,“你...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吗? “我可不像你,明明根本就不想见我,还要冠冕堂皇地说想见...” “....是想见的。”幸村突然出声打断桃见弥弥喋喋不休的嘴巴。 什么? 少年慢吞吞地抬起头,他脸上陌生的表情却让桃见弥弥吓了一跳。 他的头顶上,慢吞吞冒出了那个很久不见的小爱心。 一个黑,一个粉。 下意识地,桃见弥弥就想把手给缩回去。 但她没有成功。 幸村盯着桃见弥弥,半晌才意味不明地笑了。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我是真的想见你。” * 两家俱乐部打对抗赛,作为俱乐部里的种子选手,真田弦一郎很快就结束了这局。 不出所料,刚才那两个家伙好像又闹得不太愉快。 可匆匆的脚步在走过拐角到达休息区域时,就古怪地顿住了。 真田弦一郎面无表情地看着长椅上的两个家伙。 ....是什么时候抱在一起的。 手下意识攥紧。 从俱乐部回到家,桃见弥弥一路哼着歌。 不同于桃见弥弥,真田弦一郎有些过于沉默了。 “弦一郎你下午在俱乐部怎么都不说话呀?” 沉下气势,缓缓收剑,真田弦一郎回神,看向不远处的桃见弥弥。 她坐在秋千上,双 腿也不晃了,气鼓鼓地瞪着他。 一身红色裙子在草地上分外显眼。 即使是在家里,她也要打扮的亮晶晶。 他的青梅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不到一岁的时候,他们就被大人抱在一起,互相咬着奶嘴,贴着小脑袋,好奇地对视。 周岁抓阄,真田弦一郎拿起了模型小剑,桃见弥弥则一只手抓了一把钱币,另一只手抓了一把发卡,她哼哧哼哧挥舞着小手,逗得席间的大人哄堂大笑。 如同抓阄的那把利剑一般,真田弦一郎早早就学会自己一个人穿衣吃饭洗漱,在严谨的家风下,不能松懈是他的行事准则。 他不会和父母撒娇,也不会像许多顽劣的同龄人那样撒谎,如果犯错,就会受到惩戒。 爷爷说,这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家族的荣耀与传承迫使真田弦一郎必须这样严于律己,长成一个克己严谨的男孩。 不同于他的沉默冷峻,桃见弥弥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她娇气,爱漂亮,懒惰,任性....又可爱。 从小到大,桃见弥弥不喜欢吃的胡萝卜都会丢给真田弦一郎。 在真田弦一郎开始早起坐禅时,桃见弥弥还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打滚。 明明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却形影不离。 从有意识起,吃饭,睡觉,玩游戏,她都在自己身边。 手也始终是牵在一起的。 桃见弥弥是不一样的。 真田弦一郎想。 不同于他练习剑道后变得越来越宽利的手掌,她是那么的柔软细腻。 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他的青梅都会轻易得到他人的喜爱,有着数不清的好朋友。 而真田弦一郎从不热衷结交朋友。 所以他的身边一直就只有一个桃见弥弥而已。 幸村么... 幸村很好。 可幸村和桃见弥弥还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上幼儿园那天,因为早上真田弦一郎没有把牛奶让给她,她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抹抹泪跑开。 “我要去交其他好朋友了!” 他不放心地跟着。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看见这家伙被几个男孩团团围住,她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安和害怕。 那几个家伙的手不安分地摸上了她的金发。 其中有一个小胖子还故意扯了扯她的头发。 没等桃见弥弥哭出来,真田弦一郎就已经面无表情地冲了过去。 那是真田弦一郎第一次为她打架。 挂着泪珠的金发小女孩慢吞吞挪向他,害怕又愧疚地看着他脸颊上的伤口,啪嗒啪嗒掉眼泪,“...不会死的吧?” 作为不会松懈的男子汉,他这个时候应该说一句“我没事”,但真田弦一郎脱口而出的却是“对不起”。 桃见弥弥的头发很宝贵。 她 每天早上都要臭美地梳上好几遍,也从来没有人能随便摸。 更没有人粗暴地扯过她。 “他们扯你头发...痛不痛?” 这家伙呜呜呜地扑进他怀里。 “我不要和别人交朋友了!” 真田弦一郎没有欣慰多久。 骗子...她第二天还不是高高兴兴收了其他男同学的牛奶吗。 “弦一郎!干嘛把我的牛奶送回去!” “那个家伙是想牵你的手才送你牛奶的。” 他拿出自己的牛奶,交给桃见弥弥。 “我的给你,不牵手都会给你。” “哦...那...那我的那个草莓发卡呢?” “那个家伙是想亲你的脸才送你发卡的。” 他冷淡地说完,又从书包里掏出昨天第一次去精品店买的白色发卡。 她的眼睛果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真田不自然地转过脸:“给你...不用亲脸。” 但很快,脸颊上还是传来湿漉漉的柔软触感。 桃见弥弥鼓起嘴巴,在他的左脸轻轻啵了一下。 幼崽之间的亲密太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是从小到大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幼驯染呢。 “最喜欢弦一郎了!”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 从幼稚园到小学,真田弦一郎对幼驯染保护欲越来越旺盛。 “这个家伙不学无术”、“那个红毛喜欢捉弄女孩子”、“那个家伙每天都在外面打架惹事”、“那个黄毛给的糖不能吃”—— 在他的嘴里,全天下所有男孩几乎都带着可怕的病毒。 桃见弥弥也确实都不喜欢他们。 那...... 如果是幸村呢? 幼驯染的存在已经融进了骨血,成为他身体与生命里无法割舍的存在。 真田弦一郎从没想过要和别人一起分享。 也从来没有人敢插进他和桃见弥弥之间,也许曾经有,但没有人成功过。 但...... 如果那个人是幸村的话。 真田弦一郎攥紧手。 “明天俱乐部有比赛,你要去吗?” 这家伙好像依旧不在意,“哦...我不想去,是弦一郎的么?” “不是,是幸村。” 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反应才很大,“.....不去不去!不要去!” 看着地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真田弦一郎轻轻嗯了一声。! 猫吃雪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 章 第9章 竹马的问题也太奇怪了。 桃见弥弥狐疑地看一眼真田弦一郎。 她当然不会去看幸村的比赛啊! 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弥弥鼓起嘴,绞着手指,气呼呼地回忆起下午的球赛。 今天下午那个幸村连赢十三场,居然一口气都不喘的,还能在结束后平心静气地听她吵了半天架... 对小学鸡来说这也太可怕了! 更不用提幸村本人在网球俱乐部的声望。 不仅被那么多人围观崇拜,看起来超级超级受欢迎,而且,大家窃窃私语讨论的内容,竟然都是在猜测幸村几分钟内就可以结束一局??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幸村会输的可能性。 一旁踮着脚偷听的桃见弥弥都快气死了! 不仅如此,现场还有粉丝给他拉横幅,眼尖的桃见弥弥甚至看见了自己学校的女孩子! 简直两眼一黑。 四周全是幸村的无脑粉,她这个对家差点待不下去。 但为了和幸村吵架,她忍受着身心的摧残,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还好她吵赢了! 好不容易被幸村诚恳体贴的道歉给哄的心花怒放、得意忘形,一回到家,竹马居然还要提幸村的网球? 这无疑是在弥弥的雷区蹦跶。 满脸狐疑地盯着真田,桃见弥弥委屈地撇撇嘴。 随后她又开始了每天一遍的质问: “你最近是不是更喜欢他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拿了那个什么冠军的幸村,身上的光环更重了。 而真田弦一郎,最欣赏强者。 每一次,真田提起幸村,眸中都交织着复杂又充满热血战意的情绪,是朋友,也是劲敌。 听奈美她们说,这种关系和感情就是少年漫里最牵动人心的羁绊,是要缠缠绵绵一辈子的! 桃见弥弥大惊失色又气鼓鼓。 那怎么可以! 小学六年难道还不够他们两个造作吗! 想到这里,顿时委委屈屈地揪住真田弦一郎的袖子,急切地问: “你以后不会还要和幸村一起上中学上大学吧?” 真田弦一郎不太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 “以我和幸村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都会去立海大。” 并不是刻意的选择。 东京有些远,关西就更不可能,立海大简直完美符合他与幸村称霸全国的要求。 真田弦一郎向来说一不二,连圆滑的敷衍都不会去做。 对上弥弥柔软的蓝眼睛,他放轻语气,“你要和我一起吗,还是说...” 回英国呢? 这个可能性让真田弦一郎有些不愉快,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桃见弥弥瞪圆了眼睛。 在竹马期待的目光下,她气不过地宣告,“我才不去呢!” 总之,幸村在哪她就避开哪,一山哪能容二虎,立海大什么的她才不稀罕! 到时候让真田弦一郎一个人想她想到偷偷哭去吧!弥弥无形的尾巴又得意地翘了翘。 系统弱弱穿插:“孩子你骄傲个啥啊以你现在的成绩根本考不上立海大啊笨蛋宝宝...” 弥弥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但还是强撑着气势,不如说系统的话让她更恼羞成怒了。 “你去和幸村相亲相爱吧,我要和你绝交五分钟...不...十分钟!” 真田的额头挂满了黑线。 气呼呼的手臂也很快就被他从后面拉住。 他握过剑的手掌灼热,语气无奈,又有点啼笑皆非的意味:“就为这个又生气吗,转过来看着我。”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弦一郎笨蛋笨蛋笨蛋!” 不管真田弦一郎说什么,她都捂着耳朵,左哼哼右哼哼。 ...这个家伙。 接下来对她仔仔细细解释了择校原因。 并不是因为幸村。 也好好讲了道理。 类似于“就算他和幸村现在不认识,以后大概率也会在立海大相遇”,本意是为了解释他们选择立海的必然性,可听到这个分析,她似乎更生气了。 “可恶...这就是你们少年漫命中注定的羁绊吗...!讨厌...” 真田弦一郎:...... 她在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索性闭嘴好了。 平心而论,校风严谨历史悠久的立海不太适合她,但如果要让她一个人去别的地方... 真田弦一郎不放心,也不愿意放手。 暂时先顺其自然吧。 过一段时间就是少年大会,真田比谁都清楚自己会输给幸村。 宛如宿命般,自从遇见幸村,真田弦一郎不得不屈居第二,从顺风顺水的胜利者变成一个有风度的输家。 内心正直的少年不会产生怨恨嫉妒的情绪,只会不断地鞭策自己。 况且...她会偏袒自己的。 这种不公平、不讲道理、没有技巧只有感情的偏向,没有人会不喜欢。 看着她气鼓鼓的圆脸蛋。 鬼使神差的,真田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如果是我的比赛,你会想看吗。” 犹豫了几秒,她果然慢吞吞点了点脑袋。 心脏某个地方一下子就变得很软。 再冷硬的结构恐怕也会莫名其妙塌陷掉。 又很快开始后悔问她。 因为随之而来,某种奇怪的、令他束手无策的陌生感觉已经蔓延至全身。 出于本能反应,在理性恢复之前,手里的剑就已经落地。 被他轻轻抱在怀里的桃见弥弥还在疑惑地扭 来扭去,语气别扭,“...十分钟好像没有这么快吧..?” 她脑袋上的花苞头柔软地擦过真田弦一郎的唇角。 看着地上的剑,真田弦一郎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 一个剑士若心甘情愿丢掉了自己的剑... 是大忌呢,弦一郎。 等无尽夏的花瓣层层落了一地,神奈川少年大会也快来了。 暑假的第一个周末,桃见弥弥苦大仇深地被妈妈带去了植物园。 总之都怪幸村! 如果不是他在南湘南的盆栽大赛里大出风头,她们神奈川第一小学的老师又怎么会跟风布置什么观摩植物的作业! 气鼓鼓地一边走一边记录,等回神的时候,伸出去碰植物的手指突然被人捏住。 下意识就以为是赶来的真田弦一郎。 嘿嘿,代写的人来了! 刚准备笑眯眯地扭头,却对上了一张异常俊俏的陌生面孔。 弥弥难得茫然。 不是真田,是不认识的人。 不过这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突然激动地尖叫:“啊啊啊啊啊——是白石藏之介!!我推啊啊啊终于上线了!!” 听不懂,但八成又是个网球王子。 对方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她的手,语气隐约关切,“你的手没碰到它吧?” 弥弥低头看了看手指,又疑惑地回看对方,“应该没有?” 有着丁子茶色头发的小少年一开口就是浓郁的关西腔,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这株植物最好不要随便碰,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它有毒哦。” 对上这双湖蓝色眼睛,白石藏之介突然顿了顿,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我已经观察你好久了...咳,不是!我是说,我已经观察它好久了,对,刚才喊你半天你好像没听见,所以才冒昧制止你的,抱歉抱歉——” 虽然说着抱歉,他的眼神却没有从桃见弥弥身上移开。 听到有毒,她下意识嫌弃地后退了几步,朝他身侧紧张地靠了靠,圆圆的脸渐渐写满了后怕。 犹豫了一会,才别扭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白石藏之介轻轻笑了笑。 随后,她掏出包里的漂亮小本子,又拿出漂亮的笔,开始苦大仇深地做着记录。 看起来像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白石藏之介收回视线。 不过为什么一边做记录,嘴里还在一边嘀嘀咕咕骂着什么讨厌鬼...幸村什么的...?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个字,还有那个字,都写错了。” 看了一会,白石藏之介还是忍不住提醒。 随后得到了“可是我真的不会写”的直白回答。 他忍住笑,主动伸手接过本子,帮忙写好了生僻字。 随后一笔一 划地教给她。 “这样,你看,根本不难嘛。” 这家伙其实完全没看,就飞快又捧场地点点头,“嗯嗯嗯!我学会了!” 都不知道是该说敷衍还是认真。 但完全不会觉得讨厌。 甚至莫名其妙就帮着她把剩下的记录给写完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 “谢谢你,你真好,我们再去那边吧,嘿嘿嘿!” 不过是帮忙写了个东西而已,她就突然卸下了防备,主动拉起了他的袖子,扯着他朝另一株植物走了过去。 “...好。” 也完全无法拒绝,救命。 她拉着他走了几步,在下一个花盆面前停下,随后就用眼巴巴的表情期待地看着他。 白石藏之介:...... 啊... 懂了。 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友好亲近,原来是把他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突然有点想笑。 看穿一切的白石藏之介还是帮她继续写植物记录。 毕竟联系方式还没要到手呢。 “为什么这个花不能多浇水呀?”她捧着本子,睫毛眨啊眨。 “因为...” “你怎么跑这来了。” 真田弦一郎的声音插了进来。 显然,这个陌生男孩让真田很是警惕。 多亏了幸村提醒,不然他都找不到她。 他看了一眼白石藏之介,大概是觉得这种长得很好看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冷冷地拉着青梅离开。 看着桃见弥弥金灿灿的小脑袋离自己越来越远。 白石藏之介:...... 不是...他辛辛苦苦写了那么多记录,连名字都还没问到? 真田弦一郎是参加完少年大会赶过来的。 比赛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南湘南的幸村精市是总冠军,神奈川第一小学的真田弦一郎次之。 虽然真田本人没什么反应。 但看到竹马因为输了比赛开始自觉地抄家规静心反省,弥弥还是忍不住生气。 都怪那个幸村。 他简直是万恶之源! 可偏偏放暑假的最近,她总是遇见他! 真田家、画室、网球场、艺术展、游乐园、东京的舞蹈老师家、甚至是神奈川第一小学。 每一次偶遇,幸村都会主动前来问好、交谈。 对桃见弥弥的警惕和别扭,他视若无睹,表现的十分体贴迁就。 因为记恨着那天说的升学,再加上幸村赢了真田,每次见到对方,桃见弥弥就气鼓鼓地背过脸。 可奇怪的是,她越是态度冷淡,偶遇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 已经到了实在无法忽视的地步。 某一天,再次在书店遇见,弥弥实在忍不住了。 她别扭地跑到幸村面前质问。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避开你呀!” 大概已经慢慢反应过来,这些偶遇是他故意为之,直白又脆生生的语气,居然真的在为这种事烦恼担心,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她蹙起的眉心。 视线逡巡着弥弥的脸蛋,幸村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反而一脸温和无辜地直视她: “我也不知道呢,不然你先好好地理我一下?” 话语直白,可蕴含的意义深长。 大有一股“你要是一直不理我,那目前这种频繁偶遇的状况可能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吧”的架势。 明明幸村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但被他温然深邃的眼睛盯视,桃见弥弥无端地脸红了。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桃见弥弥一个人红着脸又跑回去了。 ...就很奇怪! 硬生生在家里闷了两天才出门,可没想到,周末去参观的植物展,主办方居然还是幸村家! 桃见弥弥很崩溃。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像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幸村依旧如常地问好。 弥弥生气地背过脸,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 耳朵还有点红红。 虽然对幸村视而不见好像很不礼貌,但桃见弥弥全凭心情做事。 不过就算是这种任性行为,在大人眼里也超级可爱。 周围一圈成年人都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忍笑嗔怪。 “对幸村要有礼貌哦宝宝。” “没有关系。” 面前的少年轻笑。 桃见弥弥立刻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让他说话了..? 幸村似乎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虽然就那么一秒,稍作停留,又很快移开。 可她却下意识抖了抖。 很奇怪。 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 一如既往的,幸村没有对她的敌视予以理睬。 一向进退得宜的他在大人面前也十分有一套,几句话就能把桃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拉近了距离。 旁观的桃见弥弥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又气鼓鼓地捏紧小手绢。 他为什么在这种事上也这么有天赋! 这可是她的妈妈! “不知道幸村君的园艺老师是谁?” 没等幸村回答,就立刻有人谄媚地接话,“这个的话,据我所知当然是幸村夫人...” 旁听的弥弥撇了撇嘴。 但一听见幸村母亲,她又别扭地竖起耳朵一脸好奇。 幸村似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家母在园艺上确实颇有心得,但也只是略懂皮毛,用来打发时间罢了,比不过各位术业有专攻。” 马屁没有 拍对,气氛有些微妙,但很快就有人出来打圆场。 “毕竟幸村君在园艺上的天赋完全不需要任何专业性的老师去指导...” 一群虚伪可怕的成年人! 桃见弥弥实在待不下去了。 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突然被小小的陌生女孩拦住。 女孩拿着一朵玫瑰花,眼睛亮晶晶的,努力塞进弥弥手心,“姐姐,给你。” 已经处理过茎刺的花朵品质不俗,不是普通花店就能买到的玫瑰。 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诶! 美滋滋地接过,虽然表情满是小得意,但还是疑惑,“是什么活动吗?虽然我是超级漂亮没错啦...” 小女孩摇头跑掉了,“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接下来居然一路都是莫名其妙给她递玫瑰花的人。 展厅的女拥、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魁梧的保镖、慈祥的清洁工老爷爷、甚至还有刚才见过面的一脸严肃的馆长...? 从他们手里接过的玫瑰花已经是圆圆的一大束。 桃见弥弥脑袋晕乎乎。 超级漂亮、超级的漂亮...可恶! 再怎么笨蛋也该意识到这是哪个家伙的杰作了! 讨厌的幸村!弥弥慢吞吞脸红了。 以、以为这样就能讨好她吗...气鼓鼓在原地纠结了半天,又红着脸跑去了儿童休息区。 一脸悲伤地摸着花,想忍痛把它存进箱子里,眼不见为净算了! 没想到,这群小二世祖居然也在讨论幸村。 “渡边,你刚才差点就把那盆花打破了!”有人不满地抱怨,一副后怕的表情。 被叫做渡边的家伙满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嘛,不过就是一盆花...” “什么叫不过就是!”其他人有些不满,出于骨子里对幸村的怵意,都开始指责渡边, “东区的那盆花是幸村君自己的作品吧?碰坏了你来赔?” 虽然很贵,但赔倒是小事,主要是他们都不想惹幸村。 骨子里的修养不至于让幸村因为一盆花草就生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依旧会是那副温和从容的姿态。 但事后大家会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这些冒犯过幸村的家伙还是会被他或疏远或报复。 这种远比当场发作要来的可怕。 渡边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平时根本没人敢这样冒犯幸村。 大概是刚来神奈川没多久,并没有接触过幸村,只觉得他看起来很温和,渡边的胆子才渐渐大了起来, “网球打得过初中生很了不起吗?我看压根是那个初中生没多少水平吧?换成我的话...” 在其他人诡异又不敢苟同的表情下,渡边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压低声音, “还有,听说西区那盆被看守的花是幸村夫人最喜欢的?但就算幸村亲手把它捧到 那个夫人面前,她真的会多看一眼吗...” 毕竟,幸村家子女亲缘淡薄的传闻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初涉社交圈的渡边都有所耳闻。 可得意洋洋的话音未落,脑袋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带着气鼓鼓的情绪。 谁打他!? 对上身后气鼓鼓的女孩,素来脾气暴躁的渡边却下意识降低了嗓门,“你干嘛?我好像没惹你吧...” 除了幸村,这个流光溢彩的女孩几乎是全场的焦点。 谁靠近她身边,都会不由自主放轻语气。 明明自己最讨厌幸村的网球。 但听到别人质疑贬低幸村,桃见弥弥又忍不住气鼓鼓。 这个男生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来,有点怕怕的,但弥弥还是气鼓鼓地反驳:“不要说的好像幸村怕谁一样!他敢和初中生打球,你敢吗?他会养花...你、你根本不会吧?” 幸村还有什么优点来着?桃见弥弥开始绞尽脑汁。 等瞥见渡边呆呆的、没有反驳的脸,她无形的尾巴又立马得意地翘了起来。 小皮鞋后跟开始一下一下得意地瞪着地板,“哼,你肯定连弦一郎都打不过,有什么好得意的!” 只不过这个渡边为什么脸红了?桃见弥弥疑惑地鼓起脸,小嘴一张,忍不住还想再争辩。 可下一秒,她才看见早就摔在地上的玫瑰花。 桃见弥弥花容失色地尖叫,表情悲痛。 “我的花花..!” 于是事情朝着另一个奇怪的方向开始发展。 男孩们开始七手八脚地帮她捡玫瑰花,画风突变,谁都忘了原本他们还在聚众说幸村的坏话。 桃见弥弥在一旁生气地叉腰指挥,“花瓣我也要,一片都不能丢下!” 就是这个时候,身侧突然响起幸村温和的嗓音,让其他人如梦初醒。 “在这里干什么。” 看起来是在问所有人,其实只是在问某个人而已。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吧!简直可怕,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去了多少?男生们一时之间不敢说话,都在觑看幸村的脸色, 还是很温和,完全看不出来端倪。 不...与其说是温和,倒不如说幸村完全在无视他们。 因为,幸村就是这种人。 悠然惬意地站在顶端俯瞰其他人,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又裹着一层薄膜,看起来温和有教养,其实骨子里恐怕看谁都是狗吧? 幸村扫了一眼地上的玫瑰花。 摔的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惨一点。 余光这才分出一点给了出言不逊的渡边。 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新建电器厂的儿子,幸村当然不在意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冒犯,因为此刻的心情不错,他不打算对渡边做什么。 只是,从刚刚起,这个渡边的视线就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真让人恼火。 这才对渡边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还带着一点疑惑。 “你在看什么?” 明明听起来很随和,却是轻慢凝重的警告,不管他们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让人压力倍增。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的清场能力。 等回过神的时候,原地居然只剩下桃见弥弥和幸村了。 她的花还没捡好呢,一群半途而废的大笨蛋! 弥弥顿时不高兴地看着幸村,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不是正在听他们吹嘘你吗?” 在成年人里游刃有余的幸村干嘛跑这边来打扰他们玩捡花游戏?这种幼稚的儿童频道根本就不适合他。 幸村停顿了数秒,慢条斯理又言简意赅,“来找你。” 随后又有意无意地补充:“他们的吹嘘有什么好听的?远不如某人对我的吹嘘。” 只是想来看一眼她在做什么。 想看看她喜不喜欢这些玫瑰花而已。 倒是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出。 同龄人在背后的嫉妒与挤兑,这种程度幸村司空见惯,他完全不会放在眼里。 ...可这个家伙。 明明最讨厌他的网球了,不是吗。 就因为他拿了冠军,让真田拿了亚军,只是这种小事,甚至都可以一连半个月对他不理不睬。 让人感到恼火又无奈。 可就在刚刚,桃见弥弥却又一反常态,迫不及待、绞尽脑汁地想要证明他很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此笨拙又得意洋洋地维护着他。 内心深处涌出奇异又甜美的隐触。 明明一边推开他,又一边让人轻易地动摇。 ...她最可恶了。 结果她脸红红的,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呸呸呸,谁吹嘘你了!” “嗯嗯嗯,那我听错了?” 她笨拙地狡辩:“本来就是你听错了!” 索性蹲下来捡剩下的花瓣。 她趾高气昂地拎着裙摆,围着他转来转去地指挥,“哼...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哎呀,你别走,还有茶几下面的呢...” 等花瓣捡好,放进盒子里,弥弥摸了摸。 一抬头,幸村的手已经适时伸到她面前。 他的手心试探着向上摊开,捡过花瓣的手指也香香的,像诱导小猫上钩一样。 语气温柔的简直不像那个讨厌的幸村。 “喜欢什么品种的花,我带你去看。” 被蛊惑着下意识就把手伸了出去。 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来不及收回,幸村就已经收拢手心,牵好了她,完全不给后悔的机会。 这才慢吞吞反应过来,等一下,看花为什么要手牵手啊! 可还来不及生气地甩开幸村,身后就传来一道和煦温柔的声音。 “这孩子就是桃见的女儿吧。” 桃见弥弥还没反应过来,身侧的幸村就已经不疾不徐地转身回答:“是的。” 身后不知何时就来了一帮乌泱泱的大人。 他们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和幸村。 下意识想抽回手,但幸村捏的更紧。 这群人里,有刚刚给自己递玫瑰花的馆长,有学校里眼熟的老师,还有几个弥弥曾在电视机里才能看到的官员。 而为首的男人长相出众,表情和煦,正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对,是那种奇怪的姨母笑。 弥弥疑惑地回视。 身侧的幸村牵着她,依旧沉着圆稳到可怕:我要带她去A区看花,父亲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明明他嘴里喊着父亲,却莫名其妙给人一种“我说什么都算”的气势。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和他一比自己就像玩泥巴的三岁宝宝,桃见弥弥脑袋上的蝴蝶结抖了抖。 直到那群大人从身边依次走过,弥弥才从呆滞里回神。 “你爸爸长得也好漂亮啊。” 幸村牵着她,唇角弯了弯。 “也?” 被他敏锐地抓住话语漏洞,桃见弥弥红着脸撇嘴。 “我才不要和你牵手...讨厌的家伙!” 却得到了“场馆人多,不牵容易走散”的唬人恐吓。 只好半信半疑地继续牵手手。 “不过你妈妈呢?” 不经意的一问,反应过来却有点别扭。 偷瞄一眼幸村,他还是表情如常。 幸村脚步未停,回答的很详细:“母亲下午已经过来了,但刚才为什么没有和父亲一起去休息室,我也很疑惑。” 事实上幸村确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幸村美枝不去休息室,还能在哪里? 弥弥安静地听着。 明明想甩开幸村的手,但鬼使神差地,又停下了动作。 扭捏半天,裙摆还是朝着幸村这边凑近,亲昵地贴住他光洁的小腿。 桃见弥弥一无所知,语气还在慢吞吞试探:“我是说,你刚刚有听到,就是...渡边后面说的话吗..” 就是有关幸村母亲什么的... 因为知道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原因,内心深处开始泛出甜蜜奇异的感觉。 幸村安静半晌,轻轻露出一个笑容。 正吞吞吐吐地组织措辞,可话还没说完,幸村突然转身。 骨骼发育比她快的少年微微弯身、抱住了她小小软软的身子。 他的脑袋埋在她肩膀那,像是在闷闷地发笑,“...还说你不在意我。” 这才明白幸村刚才流露出的失落完全是装的。 “你这个大骗子!” “男生都是臭家伙!...呜!” 被气呼呼地推开了,才抱了不到一分钟。 于是,稍微露出一点安静顺从的表情,睫毛垂 下来,“讨厌我?” 看到他这种表情,她果然又犹豫起来。 不等幸村试探着去牵她,弥弥突然率先抓住他的手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切地问幸村:“那盆花,那盆花在哪里?” 心知肚明她问的是哪一盆,幸村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怎么。” 随后,就被她拉着跑去了西区。 尽管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幸村也始终气定神闲,“是要看那盆花吗?不用急...” 西区已经被清场,一路走来只有两个人交叠的脚步声。 桃见弥弥抿着嘴,反常地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她要来干什么...只是看着幸村安静微笑的侧脸,无端难过的同时,心间冒出一种莫名的直觉。 原本含笑径直要走进去的幸村,突然被身侧的桃见弥弥一把拉住。 他一顿,第一反应是去检查她的手有没有扭伤,随后才循着弥弥亮晶晶的视线看向不远处。 少年一愣。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牵着她躲在了拐角。 借着墙壁的遮挡,在他悉心种植的那盆花面前,不知何时就站立了一个女人。 她绕着那盆花左右欣赏,始终舍不得离开,手指一寸寸抚过,温柔含笑,不知道陷入了什么回忆,传闻中的幸村夫人就连流着泪的样子也是极其美丽的。 原来母亲竟然是在这里。 看着幸村美枝的背影,幸村微微出神。 他唇角的弧度绷紧,又渐渐放松。 身侧的女孩在努力屏息,呼出的气息打在他脖颈上。 半晌她还是扭来扭去,憋不住想说话,“...你妈妈也好漂亮啊。” 轻轻捂住她的嘴巴,幸村垂眸看了她半天。 金发都跑乱了,脸蛋也红红的,眼睛很亮。 喉咙动了动。 “...嗯,很漂亮。” 视线重新看向母亲。 凝视着幸村美枝的背影,幸村微笑着,略微出神。 早在很久以前就明白,自然是爱的,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只是相较于母亲的角色,幸村美枝更偏向恋爱中的少女罢了。 同样的,父亲亦是如此。 和正常家庭相比,幸村的角色有些颠倒,他反而更像那个会去纵容母亲胡闹任性的家长。 父母的放纵与失态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们彼此,但,这好像是第一次看见。 原来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母亲其实也会躲起来,提前偷看他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在四下无人处才会为他落下的眼泪。 内心茫然无措的同时,从幼年起就交织在耳边的流言与真相,又有了一个模糊又清晰的剪影。 幸村久久没有回神。 没过一会,刚刚打过照面的幸村父亲果然匆匆赶来。 他握住幸村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怎么还是 这么冰。” “不要大惊小怪,”幸村美枝露出温柔的笑容,“你看精市的花,比去年有进步呢,这两个月他又长高了一点,也不知道我给他的礼物他喜不喜欢,毕竟他最擅长在我面前装小大人了...” 常年在国外养病,幸村美枝已经很少看到开的这么好的扶桑了。 这是儿子的心意。 “我们精市真的好优秀。” 听妻子絮叨完长子,幸村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柔情,话语里意味深长:“嗯,因为这是我们的儿子,是你和我的。” 幸村美枝红了脸,靠在丈夫怀里,轻轻叹气:“笨蛋一样。” 早在两个大人抱在一起时,弥弥就自觉地用手捂住眼睛不看。 身侧的幸村久久没有说话。 随后他就被气鼓鼓地推了一下,“...你居然偷看..!” 对上幸村的表情,弥弥又别扭地住嘴了。 耳边是女孩温热甜美的吐息。 桃见弥弥犹豫又期待地看着幸村,语气里带着笨拙的安慰: “...你看。” 那个渡边才是胡说八道的大笨蛋呢! “如果你亲手捧给她,她会更高兴的,因为她看起来,明明就很喜欢很喜欢那盆花,对不对?” “...对。” 幸村轻轻将视线移回来,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他闭上眼睛,轻笑的声音低低的: “很喜欢很喜欢。”! 猫吃雪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 章 第10章 从植物展回来后,就收到了幸村家送来的礼物。 银座那家昂贵难求的糖果、一捧新的玫瑰花、做好的植物图鉴作业、专柜里流光溢彩的洋娃娃.... 是一些既有分寸,又可以在不经意间讨她欢心的东西。 当然,笨蛋什么都看不出来。 反而关注点清奇,气鼓鼓地捧着那本图鉴,表情扭曲:“...可恶的幸村!为什么他的字也写的这么好看...!呜......” 桃见明山:...... 这是什么钢铁直女。 老父亲突然就放心了。 等扫到那盆漂亮的扶桑花,弥弥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困惑:“这个花?” 不是幸村夫人最喜欢的那一盆吗?为什么也送过来了? 桃见明山忍不住撇嘴:“比起花她更喜欢你呗。” 女儿太讨人喜欢也不好,总觉得全世界都要来抢走她。 听见爸爸的话,桃见弥弥果然没了方才的疑惑。 她很快就一脸得意,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哼...我本来就人见人爱!” 桃见明山:...... 虽然送礼人的署名是幸村美枝。 但这糖果、这玫瑰、这植物图鉴,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老父亲的心情顿时又有点复杂与心酸。 “...比起外面的小子,我果然还是更中意弦一郎呢。” 桃见弥弥立马仰起脸,小脑袋里像是有个弦一郎探测器:“爸爸说什么?弦一郎怎么了?” 就知道弦一郎弦一郎弦一郎,桃见明山面无表情地揪了揪女儿的圆脸。 他收回上面那句话! 一旁的桃见夫人轻笑打着圆场:“爸爸是说,看到这些玫瑰,才想起你明天应该要去弦一郎家学习花道了。” 哈?! 花、花道? 手里的玫瑰花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笑容僵化在嘴角。 桃见弥弥两眼一黑。 刚才还宝贝到不行的玫瑰花顿时变得面目可憎。 狡猾的大人继续眨了眨眼:“弦一郎的母亲可是有名的花道专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哦。” “...可是,可是我还要睡懒觉呢...”试图撒娇。 “不可以哦——” “...我还在长身体,不可以起早的!”气鼓鼓,泪汪汪。 “早起更有利于小朋友的身体健康哦。” “呜......!” 讨厌的玫瑰花....讨厌的幸村,讨厌讨厌讨厌! 爸爸妈妈明明都已经快忘记花道的事了...! 于是,这个水深火热的假期,继续从讨厌幸村精市开始。 但再怎么在日记本里绞尽 脑汁去写幸村的坏话,桃见弥弥都诡异地发现,幸村好像始终是他们三个人里最悠闲的那个家伙。 真田弦一郎就不说了。 自从拿了少年大会的亚军,他去网球俱乐部的次数更频繁了,早起时间不仅提前了半个小时,每天的训练计划还比从前整整多了一倍。 每天早晨,弥弥晕乎乎地坐在花房里打瞌睡,真田弦一郎就已经练好了书法,整个院子都是他挥剑的回声。 主打一个卷死人不偿命。 而幸村。 他既不会早起,更不会加训,然而就算是这样,这家伙就连临时画的作品都能被老师拿去展厅展示。 弥弥委屈地瞪着幸村。 他可真讨厌! 感受到她的目光,身旁的家伙从画纸上移开眼神,转而侧脸看着她。 “怎么了?” 弥弥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幸村。 自从上次幸村家的植物展结束后,弥弥惊讶地发现,和幸村的偶遇依旧保持了从前那种夸张的频率,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一天一次是基本,偶尔还会一天两次三次甚至四次。 他完全都不带掩饰的。 ..大骗子!弥弥气红了脸。 之前明明说好了,只要她理他一下,他就不会故意再搞各种偶遇的...! 这样气鼓鼓地质问对方,却得到了幸村不咸不淡的轻笑与反问。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弥弥张了张嘴,仔细回想幸村当时的原话。 然后她就沉默了。 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不管怎么解读都可以。 意识到又被这个家伙的话术兜进了圈子里。 弥弥顿时在心里突突突地给了大坏蛋幸村精市两拳。 可恶! 她决定再也不要和幸村说话了! 要不是他的玫瑰花她怎么会背负这么多! 今天芭蕾,明天画画,后天花道...她揉了揉眼睛,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委屈。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睡懒觉了! 连第二天上茶道课,桃见弥弥都在争分夺秒地打瞌睡。 “原阳君今天怎么没有来?” 和风古意的茶室内,端坐着一群幼年版的权贵子弟,茶水煮沸后就开始闲聊起来。 “你不知道吗,昨天原阳家的聚会上,那只老虎被牵着差点冲出来,赤司离的最近...” 提到赤司这个姓氏,连空气都默契地停顿了一秒,大家既想闭嘴,又莫名兴奋。 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作为历史悠久的御曹司,赤司和他们这些普通财阀本就有着云泥之别。 那是全国权力财富的中心漩涡,连人民的生息、国家的经济命脉都被这种家族牢牢掌握在手中...可堪与之相比的,只有国内的道明寺和目前盘踞海外的迹部财团。 但越是不能去随意谈论的对象,就越忍不住。 “并没有意外发生,原阳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反省吧...” “这样啊,虚惊一场嘛。” “我怎么好像听说那位赤司夫人最近...”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佣人拉开门,走进来的是西门家的次子,西门总二郎,也是这栋茶室的隶属人。 他脸上挂着淡淡又轻佻的笑意,小小年纪,举手投足皆是贵公子风范。 大家下意识闭上了嘴。 作为可望不可即的超级大政阀,这位和赤司一样,与他们有着天堑之别。 虽然能言笑晏晏地和他们交谈,但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社交圈的家伙。 挑起话题的男生恨不得把嘴巴给缝起来。 背后乱说话要是传出去了,说不定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什么都没有,西门君。” “唔。”少年漫不经心地点头,视线轻轻瞥向角落的金发。 除去政阀,西门亦是日本有名的茶道世家,但西门总二郎并不常来家族下的茶室。 至于最近这位小少爷为什么会如此反常,频繁地往这里跑。 大家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移向了角落。 穿着和服的金发女孩正低头轻轻地打着盹。 见她这样,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又小了一些,唯恐将她闹醒。 阳光从纱窗射入,她的金发/漂亮的就像缎子,稀有又绮丽。 情不自禁朝那卷金色伸出去的手,却突然被另一只横插进来的手给掣肘住了。 西门总二郎讶异地抬眼看向来人,随后才轻笑着,慢慢收回手。 “喔...手冢君。” 戴着眼镜的清冷少年放开西门的手,后退一步。 手冢的表情没有起伏。 “这样很失礼,西门君。” 作为炙手可热的东京警视厅厅长后代,手冢国光完美地继承了肃静公正的家风,冷着脸的样子实在有些生人勿近,总之他一出现,四周下意识静了一瞬,整个人就像无形的制冷剂。 一直等西门总二郎消失在窗外,手冢国光才收回视线。 随后就对上了一双蓝眼睛。 他顿了顿。 大概打瞌睡刚醒,她的圆脸呆呆的。 嘴巴张了张,渐渐露出一副“他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像给忘了”的笨蛋表情。 手冢国光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前方自己的座位。 正低头整理着茶具,可没过多久,身后突然丢过来一张小纸团,落在他手边。 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平时在班级里看到这种违纪行为,他会直接扣分。 但今天,在老师的目光扫过来之前,手冢国光面色不改地抬手掩住纸条。 严于律己的冷脸模范生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情有些微妙的诡异 。 可虽然好奇,还是想等到茶道课结束前再打开看看。 估计是一些对不起之类的话吧... 没什么稀奇的。 没想到,过了一会,又有纸条从后面气鼓鼓地丢了过来。 他继续目不斜视地收下,随后听课。 结果很快又有一个纸条飞到了他桌上。 大概是在气他一直不看纸条,这个几乎是砸过来的,带着一股「超级生气」的意味。 但没控制好力道,直接飞进了他的茶壶里,被嘟噜的沸水滚过一遍,很快就变成了纸屑。 手冢国光:...... 身后的椅子突然开始摩擦地面,还伴随着女孩惊讶慌乱的气音。 都不用回头去看。 一定是一张红红的、心虚的脸,表情大概还有点委屈。 就走神了这么一会功夫,因为他煮的最快最好,老师已经端走了他的沸水,开始用它烹茶表演。 下意识就想站起来阻止,但袖子突然被身后的家伙紧张又死死地揪住。 ...突然想起来。 上节课她也是在课堂上和人气鼓鼓地丢纸条,然后就被老师板着脸点名了。 这家伙好像很介意在课堂上出丑。 就这样,他犹豫的这么一会,那一小壶被煮烂的纸条茶水就已经顺利地进入了老师的肚子,前排几个男生也分着喝掉了。 还有人无脑对老师进行捧哏:“奇怪,居然有点墨水的香味诶!好厉害!” 被学生大力吹捧,老师一副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模范生手冢国光生平第一次不忍和老师的眼睛直视。 身后的家伙,脚尖正紧张地抵着他的椅子,蹭来蹭去。 还能听见她的叽叽咕咕,似乎还在憋笑,说着老师大笨蛋之类的。 心口突然无奈。 但以手冢国光的性格,下课后主动去承认错误是必然的。 可这种时候,过于耿直只会让人感到尴尬。 总之,茶道老师一副半卡不卡、喉咙像是被噎住的表情,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 “很诚实呢...但是,手冢君其实完全没必要说出来的...呵呵呵...” 是吗。 在这方面认真严肃到一板一眼的手冢国光皱了皱眉。 不太懂老师的表情,他依旧礼貌地鞠躬,随后走出茶室。 很快,身边就磨磨蹭蹭冒出一个金色的脑袋。 手冢国光目不斜视,脚步却默不作声地放慢了。 她背着小书包,犹豫地看了一眼茶室,随后慢吞吞凑近。 偷偷觑看了几眼他的表情,金色的脑袋垂落下去。 圆圆的脸简直像一个鼓鼓的粉桃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时候倒是装的很乖巧。 完全没有扔纸条那会的神气了。 “老师没有批评我。”手冢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不用对我道歉。” “哦哦...” 大概没想到他居然不生气,她呆呆地愣了愣。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认错呢...明明老师没有发现。”像是十分困惑,她好奇地凑近,眼巴巴地追问。 从她脸上慢慢移开目光,手冢低头整理自己的袖扣。 “做错了事情就要去承认错误。”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 “哦...”显然,这种无聊且官方的回答很快就让她丧失了兴趣。 这家伙大概早就不愧疚了,反而委屈地瞥了他一眼:“...本来也不全是我的错!” ...果然是完全不会内耗的类型。 “...嗯?” 她的语气逐渐理直气壮:“如果你早点看我的小纸条,我就不会生气地砸过去了!” 脸红红的,还有点委屈,“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纸条。” 不等手冢国光回答,她又开始自说自话。 “我可是很少会给男生丢纸条的!”、“居然有人敢不看...”、“明明在学校他们都抢着要我的小纸团。”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叽叽喳喳,立体环绕,就像小鸟一样。 他没有忘记,这家伙是真田弦一郎的幼驯染。 真田弦一郎那种性格...是怎么忍受的? “上课的时候我不会看这些东西。” 显然,这种一本正经的解释无法让她释怀。 桃见弥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还有点委屈:“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丢了,你把它们还给我!” 手冢国光:“.......”感觉不做点什么,可能会很麻烦。 他从来就不喜欢麻烦。 “...我现在就看。” 好像是个还算可以的补救。 因为这家伙果然愣了一下,随后才别扭地转过身,像是勉强接受了他的提议。 莫名有点想笑。 下意识从裤袋里摸出那两个剩余的纸条。 在桃见弥弥虎视眈眈的盯视下,他轻轻打开。 被高温暑热折磨过的纸团早就变得皱巴巴,上面的字迹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内容。 手冢:...... 面前的桃见弥弥果然瞪圆了蓝眼睛。 他略微感到头疼。 好像更棘手了。 赶在她变得更不高兴之前,手冢国光煞有介事地扶了扶眼镜,第一次抢断女孩的话。 “如果你明天还给我写的话,我立马就会看。” 冷静的话语里,带着不易被察觉的妥协无奈,这也是他第一次放低自己的底线,效果好像还不错。 气鼓鼓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 她半信半疑地绞着手指:“你不是说,你不会在 上课的时候看这种东西吗?” “....啊。”少年的声音平静冷淡,“可能是因人而异吧。” 她果然呆呆地问:“...什么意思啊?” “什么都没有,总之我会立刻看。” 虽然寡言,但手冢这种人一旦点头,就莫名有一种他一定会去做到的感觉。 所以桃见弥弥又高兴了起来。 一路上,全是她在说话,手冢国光习惯性沉默倾听,她居然也不觉得奇怪。 不像其他人,总会好奇地凑过来问“你的话也太少了,真奇怪” 这种不礼貌的话,手冢国光不堪其扰,他会选择用更冷淡的表情去应对。 久而久之,这些烦人的家伙畏惧他的威严与冷淡,再也不会来打扰他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除去家人,除去网球,除去其他能使他感兴趣的东西,剩下的就都是一些完全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事。 没什么值得他去在意的。 今天,是他上学以来,走过最不安静的一条路。 可是,并不讨厌。 真奇怪。 大概讲的有些口渴,她终于摸了摸嗓子。 随后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袖子。 对上他垂下去询问的眼睛,桃见弥弥看向了便利店。 一副眼巴巴的表情:“我想喝可乐,可是我没有带钱,嘿嘿嘿。” 手冢国光:“......” 于是停了下来。 但—— “为什么是热水!” 她好像很不满。 手冢不说话,手又往前递了递。 这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又莫名像家长在监督熊孩子喝水。 明明两个人年岁差不多大。 大概也被他整肃严厉的样子给唬住了,这家伙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可乐,又觑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嘴巴委屈地张了张,居然真的没有反抗。 反而凑近,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喝完了热水,舔了舔嘴唇。 手冢国光递过去手帕。 结果这个家伙居然又无比自然地把脸伸过来让他擦。 简直...太得寸进尺了。 他镜片下的眼睛难得睁大了些。 ....是有多懒。 突然有点好奇,她和那位真田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 真田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会真的帮她擦脸擦嘴吧。 总之,不容拒绝地将手帕放进她手心,这种情况他不会纵容,自己的事情必须要自己做。 ...可她好像也不介意。 并没有露出想象中气鼓鼓的表情,反而一个人安静地擦着脸蛋和嘴巴,还在嘀咕他的手帕好香。 看了一会她擦脸,手冢才收回目光,轻轻解释。 “口渴的时候喝热水更健康,可乐的气体 过于刺激,甜度太大,对嗓子会更不好。” 她放下手帕,表情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很是震惊,“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 手冢慢条斯理地折好手帕,重新塞进衬衫口袋,又开始了临时抽查。 “所以现在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她的脸立刻变得红红的,似乎在不好意思,嘟嘟囔囔,“我都说了我记得!” 在他安静无言的盯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嘴。 “手冢国光,对不对!我都说了不会再忘记了!都怪你的名字那么难记...哼...” 嗯。 他点点头。 终于喊对了一次,不再是手冢国华、手头国光、甚至是手国光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了。 那么,今天不问了,下次见面再问。 毕竟她真的是个很大意的家伙。 看到他点头的动作,这家伙又瞬间得意洋洋起来。 “走吧。” 他站起来,下意识就把她的小书包拿在了手里。 剩下的路,依旧是她在叽叽喳喳,他沉默安静。 走着走着就到了他的家,原本想直接让家里的司机把她送回家,但—— 门口扫地的佣人热情地迎上来,接过手里的书包,也不管手冢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就径直对院子里夸张地招呼:“夫人!手冢少爷下课回来了!还带回了新朋友——” “诶————?!” 是母亲活泼的声音。 ...有点无奈。 随后,母亲就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到了门口,眼神兴奋地打量着桃见弥弥,大概确认过是真的女孩子,她又捂着脸喜极而泣:“阿娜达!!国光居然交到了女孩子做朋友!!我没看错吧!!天哪——” 身后的小尾巴居然还甜甜地凑了上去。 ...怎么会这么自来熟。 她甜甜蜜蜜地问安,和母亲一唱一和地同频:“是的,夫人没有看错呢!” 一副“没错,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就是手冢国光那个唯一的异性朋友”的显眼包模样。 ...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 随后,小手捧着母亲给的糖果和零食,就被哄着进了他家里。 ...贪吃的家伙。 总觉得会被别人用点吃的喝的就拐走。 活泼健谈的手冢彩菜素来是家中唯一一个喜欢活跃气氛的现充达人。 而现在,来了一个比手冢彩菜更夸张的家伙。 ...更头疼了。 和同样是冰山面瘫脸的父亲对视了一眼,手冢国光放下手里的茶杯,决定把她送回家。 尽管母亲在热情的留饭。 他还是拎起她的小书包。 “我送你回家。” 结果这家伙居然还恋恋不舍地不想走。 表情幽怨又震惊地盯着他。 “我们 不是好朋友了吗?” 好朋友去对方家里做客有问题吗?吃一顿香香的饭都不行吗! 小气鬼! 手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多年以来,祖父手冢国一与真田弦一郎的祖父真田弦右卫门虽然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好友关系,但....这家伙应该完全不知道,手冢与真田两家近几年在警界的明争暗斗有多激烈吧。 如果被真田知道,那个家伙绝对高兴不起来。 说不定他们两个人还会闹别扭。 下意识就操心地想为她规避掉这种不愉快的可能。 “下次吧,今天家里在做斋戒,没有你想要的好吃的。” 听到这个理由,她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哦,好吧...” 手冢国光微微收回视线。 几番试探下来,不是错觉。 似乎是碍于他冷冷的气场和不怒自威的脸,她在他面前总会莫名其妙地收敛一些,不像对茶室的其他男孩,她总是那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笨笨的聪明。 这一点,诡异的很可爱。 一路走走停停。 等到了她家门口,手冢才斟酌着语气,提起茶道课。 “西门....” 这家伙正拎着裙摆认认真真走路。 听见他的话才停下脚步,抬起脸疑惑地看着他:“?” 手冢思索两秒,说的比较含蓄:“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她圆圆的脸开始露出苦思回忆的表情。 对上手冢国光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幕就像老师在审问犯错的学生一样,于是,下意识就老实巴交的全部回答了: “...哦哦,昨天,那个家伙帮我做好了我不会的茶道作业...然后我就答应他,抱了他一下。” 手冢镜片下的眼睛再次微微睁大。 “结果他突然就推开了我,一个人跑掉了...明明是他说想抱的...真奇怪!” 手冢国光:“......” 为什么她还一副骄傲得意的表情和语气。 果然...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 忍不住又开始操心,详细询问: “你是怎么抱的,除了要你抱他,他还让你做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桃见弥弥就朝他张开手臂,不假思索地示范性抱住了他,“就是这样!” 不过一瞬间,手臂下的身体突然变得好僵硬。 就像活人一下子变成木乃伊那样的奇怪。 好半天过去了,手臂下的手冢国光都没有任何反应,和石化了一样。 为什么和昨天的西门总二郎反应一样.....桃见弥弥疑惑地松开手,好奇地后退了几步。 戴着眼镜的少年表情看起来如常,还是那副面瘫脸。 ...但耳朵红红的 诶! 弥弥好奇地凑近想看清楚一些,又被手冢国光飞快地躲开。 你怎么啦? 不高兴地鼓起脸??[,正要凑近手冢问个明白。 却再次被他敏捷地后退躲开。 少年沉稳的动作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 稳住身形,才去看面前的桃见弥弥。 她表情如常,还因为他躲开了她的探头探脑,有点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完全是一个粗神经。 不问一下就直接抱的家伙...手冢国光微微抿唇。 她不会也这样对别人吧。 沉默地发现他好像更操心了。 缓了缓情绪,战略性扶了一下眼镜,选择先去解决更重要的问题,至于刚刚那个拥抱... 他不会白抱。 他会想出合适的办法去负责的。 “除了西门,还有其他人这样吗?” “...其他人?”她瞪圆了眼睛。 “对。” 扎着双马尾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在苦思冥想地回忆:“...其他人...” 终于想到了一个例子,她的表情又得意起来:“藤堂今天亲了一下我!” 藤堂静是女生,手冢国光松了一口气。 又下意识警惕地后退一步,防患于未然:“...这个就不用对我示范了...!” 她点点头,“哦...” 手冢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还有谁?说只要你抱一下他,他就帮你做作业的家伙...还有吗。” 大概是被他这种严肃的架势给唬住,她也紧张起来:“...还有,还有,” 然后她就报出了整个茶道班的男生。 手冢:...... 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一个会让男孩们疯狂去伤心着迷的类型。 “但是,我只抱了西门...” 她圆圆的脸疑惑地低下去,好像非常不服气,“结果还被你发现了,真奇怪...” 手冢国光:“...这个不是重点。” 啊。 那什么是重点? 对上笨蛋疑惑的表情,从小到大都被学霸光环笼罩的手冢国光竟然苦于该怎么解释,她才能听懂。 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规避这种错误的交易,只能认真词穷地暂时叮嘱。 “总之以后不可以,这样对你不好。” “哦哦。” 虽然她好像并没有听懂,但依旧得到了她这样的保证。 略微放下了心。 结果第二天。 隔壁桌的男同学惯例性向她殷勤献好。 一开始她还爱搭不理的。 手冢在心底赞许地点头。 结果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这家伙居然开始犹豫了。 “...总之,我自愿加入弥弥神教!以后我就是你的教徒,你的作业我帮你写,违纪的惩罚我帮你做,让我跑腿我就跑腿,零花钱也上交好了,只要你让我摸一下你的头发,嗯,牵一下你的手也可以...” 真是言辞恳切。 这么小就会说出手冢国光这辈子都不会的花言巧语,看起来更适合男公关,而不是修习茶道。 至于她。 也不知道这种话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她,她犹犹豫豫地捉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十分动摇,感觉下一秒就要递给男生让他摸了。 手冢国光:...... 真是太大意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总之...真的很让人操心。 还有点幽微的诡异不悦甚至怒意。 他也分不清是在对谁生气。 这个班级的男生也太多了...就算每天轮流跑来找她,大概也会排队到门外吧。手冢国光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 真田弦一郎知道她这样吗? 冰山般的少年突然从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他的语气有点冷。 拿开你的手。?_[(” 这句话是对那个男生说的。 但他的出现简直吓坏了正在做奇怪交易的两个家伙。 尤其是桃见弥弥。 对上手冢国光冷淡盯视的目光,她瞬间想起了昨天答应他的事,心虚地绞着手指。 ...同时又觉得委屈。 这些家伙都是一群被她的美貌和可爱给刺瞎眼睛的大笨蛋而已...哼,谁让她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呢,她只是想扩大一圈弥弥教信徒罢了!才没有做错呢! 才、才不是因为她偷懒不想写作业、更不是因为她想找一群可以任她使唤的小弟,在这里呼风唤雨...对,她才没有这样想呢!(心虚) 结果手冢这家伙在赶走那个男生以后,就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径直走开了。 一句话都没说。 桃见弥弥:?! 虽然手冢国光平常就是一副冷淡寡言的样子。 但他这会呈现出来的面瘫冷淡还是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弥弥又说不上来。 ...总而言之,不会是生气了吧。 于是又气呼呼地丢了小纸条质问。 「你是要绝交吗!」 弥弥鼓着脸,盯住手冢国光的背影。 虽然昨天,手冢才答应过她,只要她一写纸条他就立刻会看的。 但这会他在不高兴,也不和她说话,他肯定不会再信守承诺了。 正气鼓鼓地盯着。 结果等老师一转身,前面的手冢国光居然打开了纸条。 ...哈? 不等弥弥震惊,纸条又被他光明正大地转身递了回来。 ...该说不愧是手冢国光吗,就连上课 传小纸条他居然也能做的这么正气凛然。 半信半疑地打开。 少年的字迹工整。 「不。」 ...他居然只回了一个字!她可是写了六个字呢! 继续气鼓鼓地写。 却突然被老师点起来朗读课文。 揉了揉眼睛,完全不知道茶艺学讲到了哪一页,随后就看见前面的手冢对她伸手比了个数字。 是23页! 流利地读完课文,得到了老师笑眯眯的夸赞,桃见弥弥一脸得意地坐了下来。 这种美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课。 她别扭地跑到他桌边,“哼,今天也一起走吧,我已经原谅你了!” 手冢国光:...... 到底是谁该原谅谁。 ...这个家伙的脑回路。 “我只帮助我觉得会信守承诺的人。” 听懂了这种话的暗示,她果然脸红红的,结结巴巴,“...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安静地审视了一会,他收回目光。 她耐不住,脸凑过来,委委屈屈:“我是说真的呀,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怎么还不说话,你也太难哄了吧!” 手冢:...... ...首先,她有哄他吗? 就这样任由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地走了半天路。 给她买了可乐,拎了一路书包,把纸巾全都递给她用来擦脸擦手,还指导了她今天的茶道实践。 比昨天更纵容,底线一步步被降低。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早就不生气了。 “...你不生气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她可是忐忑了一路,还一直在绞尽脑汁找话题呢。 哼...讨厌的手冢国光。 手冢逡巡着桃见弥弥的脸。 在“他不会是故意不说的吧”和“不不不他应该不会这么黑心”之间摇摆不定的表情。 ...挺可爱。 有点明白真田弦一郎了。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只说了几个字。 “我本来就不爱说话。” 真田弦一郎明明也很寡言,她难道不应该十分习惯吗。 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桃见弥弥又得意起来,“哼,我就知道你根本舍不得和我绝交!” 毕竟他看起来独来独往的,大家好像都有点怕他...冷冰冰的家伙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嘛...她愿意和他这种大冰块做朋友,他应该感激才对!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得意地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手冢国光并没有解释的想法。 又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在路口分开之前,手臂却突然被身后的少年拉住了。 莫名就看不清他镜片后的茶色眼睛。 明明他还是那副表情的。 可是她下意识就想后退...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后退。 只好狐疑地强撑着气势,“...干什么!” 手冢国光打量她半晌。 “以后有不会写的作业,茶道上不懂的实践操作,都不要再让那些家伙用这种理由来接近你,这种话我只说最后一遍。” 笨蛋不知道这是吃亏,是助长欲/望的温床,只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贪婪家伙,她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得意洋洋。 对上她瞪圆的蓝眼睛,手冢国光决定一劳永逸。 斟酌着、轻描淡写又郑重其事地开口。 “这些事,你直接找我不是更方便吗。” 想来想去,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了。 既然那个真田弦一郎不在这里。 他来做这些好像也不是不行。 当然。 拥抱、牵手、摸头... 他目前不打算收取以上的任何利息。 通通都留给以后吧。! 猫吃雪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11第11章 慢悠悠的暑假过去了一半。 等桃见弥弥的茶道课步入尾声, 真田弦一郎才从海外的剑道交流大会回家。 惯例依次向长辈们问好,有条不紊地将礼物一个个分送出去,才回到房间。 正低头整理行李, 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气鼓鼓地推了一下。 “大坏蛋!” .....这家伙。 倒是别让他一回家就挨骂吧。 无奈地放下衣服, 转过身, 对上她鼓鼓的包子脸。 好像长高了一点。 头发也剪了一小截。 又换了个漂亮的小书包, 这会还背在肩膀上。 大概刚从外面学习回来,就气鼓鼓跑来他家, 整齐漂亮的卷发都乱了, 圆圆的脸上还有点可爱的汗渍,正气冲冲地瞪着他。 看着看着, 本能地朝她伸出手。 可惜, 刚碰到她的手背, 就被气鼓鼓地甩开。 瞥了她一眼, 继续去牵。 又被气鼓鼓甩开。 还故意把手臂藏在背后。 再继续牵。 然后继续被甩开。 叹气。 在生气这方面也能精力无穷的家伙......所以又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明明说好了只去三天的!” 她生气地用小皮鞋后跟蹬着地板,整个人就像烧开后嘟噜嘟噜的热茶壶, “结果去了半个月,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弦一郎骗子骗子骗子!” 比起安安静静生闷气, 桃见弥弥更属于那种一不高兴就气势汹汹横扫一切的霸道家伙...总之他得先闭嘴。 说着说着, 圆圆的脸上都有点委屈了,“连烟火大会都没有陪我去呢....”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 这句话就严重了。 无奈地蹲下身, “...怎么会呢, 我...”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很想你, 根本就是每天都在想”,像这种酸到掉牙的句子,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只好一板一眼对她仔细解释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的原因。 她果然收敛了一些, 半信半疑地安静了下来。 可虽然乖乖听进去了,脸还是气鼓鼓。 直到他拿出漂亮的礼物盒。 她这才揉了揉眼睛,圆脸呆呆的。 “这个是给我的吗?” 不然呢?他哪里敢给别的女孩子带礼物。 低头帮臭美的笨蛋戴上了她的新项链。 樱桃色果然很适合她。 看她美滋滋地捧着脖子上的项链,跑去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还有管家佣人面前轮流炫耀了一圈,叽叽喳喳,小嘴嘚啵嘚啵。 真田弦一郎这才捡起她刚刚随手丢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 丢三落四的家伙。 连她最宝贝的那个本子都掉出来了。 小小的,但是漂亮。封面是个既臭美又喜欢生气的兔子。 完全和主人一样。 随手翻了翻,都是一些插花煮茶的注意事项。 看起来每天都有乖乖去上课......但真田弦一郎没有欣慰多久。 他往后翻,额头逐渐挂满黑线。 全是花花绿绿的贴纸,除了认真记录每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其他全是乱七八糟。 错题集的区域居然被她用来画老师的表情包,连日期和她自己的名字都写错了! 笨蛋。 简直太松懈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表情难看。 不是在电话里有好好答应过他认真学习吗? 忍着气继续翻,可后面的日记更让人无语。 “数学辅导课的老师长得像雨伞!” “茶道课老师就是个大笨蛋!” “我今天吃了六根冰激凌!还想继续吃!” “讨厌的幸村!” 骂幸村倒是常态,可以理解。 继续看。 “讨厌的弦一郎!....我好想你..!快回家好不好...” 这个家伙..... 愣了几秒,下意识就飞快地合上笔记本。 几秒后又慢吞吞重新翻开。 耳朵红透了。 那句话后面,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好多他的名字,弦一郎,弦一郎,弦一郎。 又在他名字后面画了红色的小爱心。 就像一个个思念的小符号。 飞快合上本子,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耳廓却红的发烫,胸口起伏的厉害。 闭了闭眼,又拿出她的作业本,静坐了几分钟,才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检查。 茶道学枯燥乏味,她不喜欢。 数学和英语也是她最讨厌的科目。 已经可以预想到会有多糟糕,微微挑眉翻开,看到内容的那一刻,真田却愣住了。 出乎意料的,这半个月的习题她居然完成的很不错。 ...又蹙眉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居然都是全A。 身后突然凑过来她圆圆的脸,叽叽咕咕说想吃冰激凌。 再怎么可爱,冰激凌都必须先放到一边。 他欲言又止 : “...你的作业是怎么回事。” 她果然吞吞吐吐,长长的睫毛眨个不停,“就是...就是我自己写的啊...” 少年眯了眯眼睛,“...真的?” “不要说谎。” 他板着脸的冷硬模样素来很能吓唬人。 她果然气鼓鼓地一点就炸,才哄好没有多久,又开始不高兴了,“才没有骗你呢!弦一郎笨蛋笨蛋笨蛋!我就是自己写的!” 真田弦一郎从她脸上收回审视和观察。 没撒谎。 但能靠她自己写到全A... “因为有人教我呀...” 她凑过来,委委屈屈地嘀咕,催促快点去买冰激凌,她要吃香草的。 真田皱眉,“是同学吗?” 做到了全A,她要吃几根冰激凌都可以。 而且,对方也算教导有方,要准备合适的谢礼才对。 “那个家伙,”圆圆的脸挨着他的肩膀蹭来蹭去,“你也认识的呀!” 手冢国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真田弦一郎愣了一下。 大概很少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她慢吞吞咽了咽喉咙,满脸疑惑。 “...怎、怎么了?” “...没怎么。” 桃见弥弥的小脑袋狐疑地凑近。 这个表情...叫没怎么吗? 系统小声提醒 : “因为手冢国光是你竹马的一生之敌,看一眼就ptsd的那种你懂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笑死我了——” ....ps?什么ps... 桃见弥弥鼓起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哪怕再怎么挑剔,桃见弥弥都不得不酸溜溜地承认。 手冢国光,可怕的家伙。 前有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后有手冢国光。 这三个家伙是卧龙凤雏吧! 手冢国光怎么也能卷成这样啊! 哪有人才上小学就能说出一口流利德语的! 数学居然能每次都考满分,弦一郎也没有这么厉害呢... 还、还会做奇奇怪怪的化学实验,明明他们都还没怎么学那种东西吧! 桃见弥弥的脑袋抖了抖。 严谨又精益求精到可怕的家伙。 ...就连称重的茶叶少了几片他都能精准地猜到。 真可怕... 比起后天的种种努力,手冢国光那个聪明到让人讨厌的脑袋瓜才是最可恶的。 为什么他连题目都没看完就能猜出答案呀! 明明是延迟入学茶道课的那批学生,可才待了两天,手冢国光就已经是班里的全A了。 好多同学每天都围着他巴结来巴结去的。 而且,听系统说过,这个家伙的网球,是能和真田弦一郎、甚至还有幸村打成平手的.. 居然能和魔鬼幸村一样么...! 在桃见弥弥的认知里,这就是相当可怕的水平了。 又聪明又勤奋的家伙... 完全是桃见弥弥的对立面。 但手冢国光能帮她拿到全A... 弥弥还是勉勉强强压下了酸溜溜的情绪,继续和他做朋友。 毕竟他有这么多优点,还是很能满足她的交友虚荣心的! 正发着呆胡思乱想,就听见真田弦一郎状似无意地问。 “手冢是怎么教你的...?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他就是像弦一郎那样教的呀!” 至于后面一个问题。 她圆圆的脸开始陷入纠结,表情还有点别扭,“...我和他关系才没有很好呢!” 真田弦一郎松了一口气。 但桃见弥弥又气鼓鼓地继续 : “一开始我让他帮我代写作业,可是他居然拒绝了我!气死我了...” 那是当然的,手冢国光怎么可能会帮人写作业呢。 真田无奈地盯着她,“然后呢。” 桃见弥弥又皱了皱眉,圆圆的脸浮现疑惑, “他说只有教我学会自己写题,我才不用依靠别人,什么授人鱼...” 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吧...笨蛋。 桃见弥弥又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然后我就不理他了...!” 确实是这两个家伙的作风。 不出所料,他们两个人的相性果然不合,大概也和想象中那样相处的很一般,没必要特别在意,真田弦一郎表情放松了下来。 结果,笨蛋开始耷拉着脑袋 : “然后他捡到了我的作业本!还被他发现我在本子里偷偷写了他的名字...真讨厌!” 捏她手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要在本子里写他的名字?” 不懂竹马的表情为什么一下子变了,桃见弥弥依旧沉浸式回忆,还委屈地揉了揉眼睛, “谁让他的名字那么难写难念,我还被其他人笑话了。” 出于某种诡异的胜负欲——桃见弥弥一定要学会写手冢的名字! 在真田弦一郎复杂的目光里,笨蛋开始骄傲地昂着脑袋,好像她这种办法很聪明似的,“然后我就在上课无聊的时候偷偷练习写他的名字!” 偷偷练习,再偷偷惊艳所有人! 可下一秒,她又耷拉着脑袋,“...但是有一些又被我写成了手头国光...” 真田弦一郎 : “...........” 他的嘴角勉强地扯了扯,“然后呢。” 桃见弥弥继续鼓起脸 : “然后...看到我写的这些名字,他居然笑了一下...讨厌的家伙!” 真田弦一郎的语气逐渐变得艰难。 “...他对你笑了?” “是呢!”,圆圆的脑袋狠狠点了点,“真奇怪,我从来没看过他笑,那天就连老师都在好奇他为什么笑,然后,莫名其妙我们就和好了...”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真田弦一郎 : “......哦...” 桃见弥弥 : “嗯嗯嗯!” 嘴巴张了张,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耐下心底的异动和烦躁,少年抿唇,硬着头皮继续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教你做题的时候,他的态度怎么样。” 这一点他没办法不担心。 毕竟手冢那家伙,比任何人都难亲近,被他这种人教着做题,她一定很辛苦。 桃见弥弥顿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 “他的态度一点都不好!” 真田的脸沉了沉。 “怎么不好...?” “他冷冰冰的!” 确实,那家伙不冷冰冰才奇怪。 “教我写作业的时候从来不说其他的话,无聊死了!” 那是当然,那个面瘫的家伙又能说什么。 “每次我说想喝可乐,他都一直不理我!我想直接抄答案,他就会用笔敲一下我的脑袋...” 桃见弥弥委屈地揉了揉眼睛,“我说我不会写,他就会一直一直带着我重做,直到把题目完全做出来,他才会冷冰冰地把可乐递给我...讨厌的家伙。” 真田弦一郎 :“.........” 看着桃见弥弥气呼呼的脸,真田弦一郎抿了抿嘴唇。 她的这些描述,和真田弦一郎想象中,他们两个人关系不好、手冢国光态度不好的画面简直相去万里,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笨蛋。 “...他有没有骂你?” 桃见弥弥顿时又气鼓鼓。 “有呢有呢!” 真田弦一郎的脸沉了沉。 “还真骂你了?” 那个家伙...真田慢慢生起气来。 “他怎么骂的?” 桃见弥弥的脸上满是努力回忆的表情,还有点委屈。 “我抄错了数学题,他帮我重抄,还说我太大意了。” “吃午餐的时候,我的排骨掉在了桌上,我想用筷子重新夹起来继续吃,他表情好凶!说脏的不能要...冷冰冰地把他盘子里的排骨全部夹给我,还说我是贪吃的家伙...” 委屈地揉了揉眼睛,继续说, “还有,我做茶道实践,差点烫到了手,他握住了我的手后退,还低声骂了我一句笨蛋...” 好半天,终于委委屈屈吐槽完。 可不知道为什么,竹马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低头一看,少年手背上的筋脉毕现,漂亮的作业本居然都被他捏皱了! 弥弥大惊失色,赶紧推开真田弦一郎的手臂,“我的本子!讨厌......!” 结果手一下子被他反握住,紧紧的。 疑惑地抬起脸。 竹马的脸不知何时就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像真的生气了似的。 ...笨蛋下意识缩了缩手。 弦一郎,怎么这种表情? 抿了抿嘴巴,还是犹豫地凑近,直到她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又是本子又是冰激凌的,真田弦一郎才慢吞吞把脸转过来,盯着她看了半天。 然后骂了她一句笨蛋。 莫名其妙被骂了笨蛋,这家伙委屈又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又毫无芥蒂地凑近,“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冰激凌啊?” 真田弦一郎 : ...... 很快,脸蛋就被他不客气地揪了揪。 唔? 圆圆的脸被揪地更圆了。 随后,就见真田脸黑黑的,表情不太好看地问 : “他有没有这样过。” 是指揪她脸蛋吗?思考了两秒,飞快地摇摇脑袋。 脸蛋才被松开。 “手呢,有没有被他牵过。” 继续思考了两秒,又摇摇头。 “头发呢,有没有摸过?” 继续摇头。 真田弦一郎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难懂。 “.....也没有说过要跟你交朋友这种话吗?”真田皱眉,继续追问。 “没有呀。”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高兴的事,真田弦一郎的表情却更难看了。 这些行为确实都没有发生。 手冢国光很有界限感。 虽然他教她写作业,带着她做实践,拿到了全A...... 可除了那次煮茶时的意外,他一次都没有牵过她的手,没有摸过她的头,没有揪过她的脸。 更不会对桃见弥弥提出各种莫名其妙的请求。 不像其他男孩,在帮她写完作业后,他们就喜欢缠着桃见弥弥,会追在她屁股后面,说要和她做好朋友。 如果是手冢国光,他只会面无表情地叮嘱她,记得写数学作业。 看起来很冷淡。可冷淡的分寸与界限下,却显露出一种纯粹的温柔与尊重。 对方越是这样就越让真田弦一郎感到棘手... 显而易见,手冢国光不是那种可以随意被他喝退的家伙。 “以后离他远一点。” 竹马突然这样说。 桃见弥弥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半个月不见,弦一郎头顶上的粉色小爱心好像又大了一点点....要比手冢国光头顶的那个大。 毫无芥蒂地继续凑过来,圆脸满是疑惑,“...为什么?他明明很好的...” 真田弦一郎握紧她的手。 ...才离开半个月而已。 她就已经觉得手冢国光很好了吗。 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的模棱两可, “不会做的题目找我就好,再不然还有幸村,总之离他远一点。” 这家伙对着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放进心里。 真田弦一郎抿唇。 幸村那家伙..... 倒是快从澳洲度假回来啊。 也是从这会起才暗自决定,以后如果要出远门,他们两个人绝对要留一个在她身边才好。 随后又问 : “茶道课还有多久结课。” 她思考了一下,好像很高兴,“还有三节课!...你要接我下学吗?” “嗯。”真田弦一郎牵着她站起来,表情淡淡的。 “我去接你。” “不可以跟别人放学。” 又得到了她气鼓鼓的反驳,“才没有别人呢!弦一郎大笨蛋!” 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大笨蛋。 真田瞥了她一眼,懒得反驳。 这家伙...不好好守在她身边是不行的。 那天的异样并没有被桃见弥弥放在心上。 自从真田弦一郎回国后,她的生活异常美丽。 不吃的蔬菜有人会解决、走在路上鞋带散了也有人蹲下来帮自己系,零花钱也开始富裕了起来,就连习题都不用再找手冢国光了! 这样告诉手冢,对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好像没有不高兴...弥弥别扭地揪着手指。 “..还、还有!” 面前的少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 被对方平淡的视线直视,竟然有一种被窥破心思的无地自容。 “...我以后好像得离你远一点了....”她沮丧地耷拉着金灿灿的小脑袋。 ...虽然不懂弦一郎为什么要这么叮嘱,但还是吞吞吐吐地照着说了。 大概是觉得这个话很坏,她的脸慢吞吞红了起来,犹豫半晌,还是绞着手指,气鼓鼓地做出决定, “...但是,但是没关系!大不了在弦一郎不知道的地方,我还继续跟你做好朋友就是了!” 反正弦一郎又不知道...她悄悄的! 应该是觉得自己这种办法很聪明,她很快就得意起来,可傲娇又别扭等了半天,面前的手冢居然毫无动静。 正疑惑地抬起脑袋,就看见他似乎勾了勾嘴角。 冷淡的眼底像闪过一丝笑意,等要探究时,又转瞬即逝。 桃见弥弥的圆脸呆了呆。 .....所以他是又笑了吗? 来不及好奇地问,下一秒,手冢就突然伸出手,轻轻扶正了她脑袋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草莓发卡。 这是第一次,手冢国光对她有了超出敲脑袋以外的动作。 看起来不失分寸感,仿佛只是单纯的帮她扶正发卡,不含任何企图似的.... 可手指停留的时长和温度都,莫名的暧昧僭越,于平常恪守的距离中,多出了几分眷恋与亲密。 像终于跨出了某种界限。 正呆呆地看着手冢,突然就被一只温热的手强硬地扯着手臂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和手冢在刚刚变得很近的距离也在一瞬间被强行拉开。 茫然地扭头,就对上了一脸怒气、胸口起伏的弦一郎。 12第12章 竹马生气了。 向来守礼的人直接无视了手冢的问好。 给老师送完谢礼, 客气道别后,就牵着她径直离开了茶室。 和她说再见的男同学也被他斜过去的冷眼给吓退掉。 连草莓发卡都被他顺带没收了。 ...就因为手冢碰了吗? 不...情绪向来稳定又自持的真田弦一郎,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这么大的气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但不管桃见弥弥凑过去说什么, 他都沉着脸一语不发。 虽然、虽然他还是会皱着眉注意她身边的车辆, 会拉着她躲开街道上撞过来的醉汉, 会在她最喜欢的冰激凌店前下意识驻足... 但就是不和她说话! 从小到大, 真田弦一郎就不是什么喜形于色的人。 比起顽劣鲜活、能说会道的同龄男孩,他寡言少语, 甚至庄重古板, 更不喜欢废话,遇到事情只会直接采取行动。 可这会, 他面无表情、略显冷淡的脸让人愈发猜不透他到底是有多生气, 又在想什么。 直到穿过马路, 到了僻静的巷子, 少年才冷着脸转身。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冷声质问。 “我出国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脑袋下意识抖了抖。 果然不只是因为手冢。 难道说...老师还对他打了小报告吗。 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在他的死亡盯视下,噘嘴乖乖背诵 : “不可以收男同学的礼物, 不可以让他们代写作业, 要好好学习,尊敬老师...还有, 昨天答应了弦一郎, 要离手冢远一点,要保护好自己...” 越背越心虚。 她好像一个都没做到。 “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真田棱角分明的下巴正随着说话在动, 好像还在压抑着怒火。 “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大概知道他很生气,她开始垂着脑袋,背着手, 用脚尖别扭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又开始装乖了。 真田弦一郎尽力冷淡地撇开视线。 但今天他不打算太快投降。 如果没有来拜访老师,就无从得知,原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门她会这么胡来。 茶道明明是一件修身养性的雅事。 结果入学第一天这家伙... 就在班里公然挑选可以为她代写作业的男生,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少爷还为了抢着帮她写作业直接打了起来,闹得社交圈里人尽皆知。 ...那群蠢货。 半个月的时间门,大大小小一共违纪了十几次,趁老师睡觉,用毛笔在老人家脸上画胡子都算轻的了。 听着那位茶道大拿声泪俱下的指控,严于律己的模范生真田弦一郎,人生中第一次羞惭对老师道歉。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来。 在国外旅游的桃见夫妇绝对是不知道的。 就算传到他们耳朵里,那对溺爱型的爹妈大概也只会说出“我女儿果然好可爱”这种松懈的话。 要不是最后拿了全A,明年暑假的茶道班她是绝对没办法再去了。 这是多少人挤都挤不进去的课。 结果,桃见弥弥还气鼓鼓地反驳,“不去才好呢,哼...我本来就不喜欢茶道!” ...让人操心的笨蛋。 老了以后、死掉以后都放心不下的家伙。 明明做了这些,现在还一脸“真不懂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既疑惑又委屈的表情。 行,那就继续生气。 但他忘了这家伙是什么性格。 就像没看到他还在生气似的,也毫不介意他一身外放的冷意,没过一会,又朝他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贴贴,“走不动...要背。” “你当我是什么。” 桃见弥弥的仆人吗,还是桃见弥弥的服务机器人,她说什么就会立刻执行? 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也没察觉到他话里的冷淡和故意反问,她眨了眨眼,困惑了几秒。 慢吞吞低头看一眼鞋子,很快就不开心了,嘴巴低落地鼓起来,“可是,我的脚好痛...” ...真田弦一郎飞快检查了一眼她的脚。 确认她是装的,才不紧不慢移开眼神。 芭蕾舞已经好几天没去练了,这几天都在茶室坐着吹空调,这双鞋明明就很舒适...就是不想走路。 娇气鬼,懒散的家伙,松懈的要命。 等看到他解外套的动作,她飞快又自觉地抬起了胳膊,一脸就知道你会背我的得意表情。 乖乖任由他把外套系在她腰上,遮盖住小小的短裙和腿,防止背的时候发生不可爱的走光意外。 然后舒舒服服爬上他的背。 嘟嘟囔囔,“弦一郎身上真烫,硬邦邦的...” “嫌弃就下去。” “.....” 委屈但识趣地闭嘴了。 半晌,才慢吞吞凑近他的脖子 :“你今天好凶...” 是吗。 可他一直是这样的。 在学校,比起老师,大家有时候更害怕他。 只要一看到真田的风纪委员徽章,惹事调皮的人就会吓的鸟兽散,让同龄人畏惧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只是一直没用在她身上罢了。 等过完最后一个马路,圈在脖子上的手突然慢吞吞收紧,腿也紧紧夹住他,一副不是很想让他走的架势。 哦,是看到自动贩卖机了。 桃见弥弥的圆脸蹭着他的脖子,完全忘了他还在生气。 “那个葡萄汽水大家最近都在喝...我还没喝过。” 根本没有任何要反省的态度。 脑子里只有汽水吗,她是汽水脑袋吗。 冷着脸掏钱。 结果喝了两口就丢给他,又看着橘子味的汽水,眼巴巴的走不动路。 喜新厌旧、随便移情的家伙。 冷着脸继续掏钱。 路过甜品店,又说好想吃甜甜的铜锣烧。 冷着脸继续... 说着说着居然夸手冢妈妈做的甜品很好吃、手冢家的鲜牛奶也好喝之类的话。 不掏钱了。 ...完全没有一点眼力见的家伙。 忘了现在是谁在背着她吗。 真田家是没有给她做过甜点吗。 早上出门前家里的女佣特地给她热了蜂蜜牛奶,她喝的那么高兴,还甜甜蜜蜜说最喜欢他家的早餐了。 没良心的笨蛋。 故意做出要把她从背上放下来的动作,“那去让手冢给你买吧。” 桃见弥弥果然被唬到了。 脖子一下子就被她圈紧。 脸蛋贴着他修长的脖颈蹭来蹭去,“弦一郎大笨蛋!刚刚差点摔下去了...哼。” 脑袋一点都不聪明。 从小到大,有他在的地方,她有摔过一次吗。 还没愉悦几秒,就听见她的嘀嘀咕咕, “而且,我忘记他家要怎么走了...好像是从这边拐一下...” “......”指关节捏的咔嚓响。 ...居然。 什么时候去的。 他怎么不知道。 “那天差点就要在他家吃晚饭,结果在做斋戒...” 语气这么遗憾。 几个意思。 是没吃过好吃的饭吗,手冢家的饭有什么好在意的。 “还有还有,他...” 居然越说越起劲了。 “闭嘴,我不想听。” “..哦哦...” 飞快地闭紧嘴巴。 又小心翼翼偷瞥了一眼他的侧脸,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等确认过他没有,圆圆的脸蛋就继续窝在他脖颈边,嘴巴气鼓鼓。 “我的那个草莓发卡!” 哈,还敢提吗。 “扔了。” 这家伙果然又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吵的耳朵好疼。 “弦一郎大笨蛋!讨厌死了,呜呜小发卡做错了什么...” “会给你买新的,买很多很多。” 然后就立马安静了下来。 好半天身后的桃见弥弥都没有再说话。 正疑惑想转头看看,就听见她的哼哼唧唧。 “...弦一郎是不是超级讨厌看到我和手冢说话...” 不然呢。 他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知想了些什么,桃见弥弥干脆闭着眼睛,好像她为了他做出了什么巨大让步似的,委委屈屈地开口, “那我以后就偷偷和手冢玩好了!”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看见的...会瞒的很好很好,只要你看不见就不会生气了...” 桃见弥弥越想越觉得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小尾巴还没得意翘起来。 结果没有一点点防备,背着自己的真田弦一郎突然就直接把她从背上给放了下来。 晕头转向的,身体还没站稳。 面前的真田弦一郎在面无表情地捋袖子,随后迈开腿,转身径直往回走。 “?弦一郎笨蛋!那是回茶室的路...” “嗯,刚好回去揍一顿那家伙。” 正气鼓鼓的桃见弥弥 : “?!!!!” 最终。 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被桃见夫妇突然的一通电话催促,很快就回了家。 但如果爸爸妈妈不打电话过来,弦一郎好像...也是来真的。 桃见弥弥的脑袋抖了抖。 扑进刚回国的爸爸妈妈怀里撒完娇。 犹豫好半天,又跑了回来,黏黏糊糊地抱他。 弦一郎对不起,对不起弦一郎,这种话已经听到耳朵都腻了。 虽然...可爱。 但这是第一次他没有伸手回抱。 抿了抿唇,冷淡地抽身,不去看身后的桃见弥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就离开了她家院子。 迟钝的笨蛋...不认认真真地生一回气,她是不会意识到问题的。 她反而还气鼓鼓,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表情非常委屈,“明明我和讨厌鬼幸村也说话了,还拉过手了呢...弦一郎怎么不生气?你果然就是喜欢幸村吧!” 他有说过他不生气吗? 但幸村... 幸村和手冢是不一样的。 不仅在于幸村是他重要的友人,还因为,一旦幸村想要专注地对付谁,就绝不会失败。 正是因为真田弦一郎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所以。 从她和幸村见面的那天起,真田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是注定要交叉的两个人。 如果他无法阻止,那就勉力去维持平衡。 等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哪怕会扭曲,哪怕会撕扯、纠缠... 都没关系。 因为无论如何,他始终认为,自己最不想失去的那个家伙,也同样最不想失去他。 幼驯染之间门,随便谁抽离开,都会是血肉模糊的痛楚。 所以得一直一直在一起。 “挥剑的动作慢了些,弦一郎,刚刚在想什么。” 道场边,祖父的声音让真田回神。 “没什么,我会改正。” ...只是在后悔下午为什么没有直接拎着手冢国光的衣领去球场打一架而已。 那个家伙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打球也好打架也好,这种事就算传到两家大人的耳朵里也没有关系,他们只会付之一笑,甚至乐见其成。 在茶室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对视就能完全洞悉对方在想什么,不远不近,却又最为了解彼此,微妙的友好与对立——一直以来他和手冢国光就是这样的关系。 从一出生就和另一个人放在一起,事事都要比较,他们自然对彼此生不出多少好感来。 家族更是从上几代就互为竞争对手,尤其是近几年警坛整改,祖父即将进军东京警视厅,未来势必会和手冢的祖父继续缠斗。 私底下见面时始终保持着体面,可今天,他第一次没有对手冢问好。 在自己最不愿意松懈的家伙面前任性地暴露了情绪。 待会抄十遍家规反省吧。 祖父叹气。 大概看出了他一整晚的心不在焉。 “好了,来陪我下棋。” “是。” 和手冢国光的祖父手冢国一见面回来后,真田玄右卫门的心情始终不错,慢悠悠地摆放棋子,“来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赢过我。” 利落又不失风度地坐在了祖父对面,真田弦一郎顺手将口袋里收缴的草莓发卡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一旁。 “有它在,我会。” — 弥弥没想到真田弦一郎居然还在生气。 不仅好凶。 还有意识地拉开了距离,也没有回抱她,中午都没有来她家吃饭... 小气鬼,大呆瓜,霸道的坏蛋,莫名其妙就生气的家伙,扔她发卡的讨厌鬼,坏东西! 从现在起她都不会理真田弦一郎了,直到他跑过来找自己为止!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每次她不理他,他过不了半天就会主动低头的。 想着想着又得意起来。 “前几天你爷爷好像在澳洲遇见了幸村一家,一起吃了顿饭,还和幸村爸爸钓了一天的鱼,幸村夫人很关心你,一直在问你怎么没去...” 嘴里的牛奶差点喷了出来。 随后在妈妈“这样一点都不淑女哦”的提醒下,又气鼓鼓地咽了回去。 ...她每天偶遇幸村就算了。 现在为什么连她爷爷也开始了! 懂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幸村精市,对吧。 桃见弥弥委屈地瞪了一眼爸爸,撒娇央求, “才不要听幸村...爸爸快说别的好不好呀!” 直到爸爸乖乖说起其他的旅游趣事,桃见弥弥的双腿才快乐地晃荡起来。 自从一个星期前,幸村去了澳洲度假,那种频繁偶遇他的状况才终于得到改善。 可是很快,老师就布置下了暑假的绘画作业,她和幸村被排到了一个组。 随后,幸村时不时就会打越洋电话过来,和她一起商讨作业。 如果她任性地不接电话,甚至是得意洋洋地拉黑对方... 第二天就会有一个新的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 直到连续拉黑五次,桃见弥弥实在受不了了。 她悲愤地跺脚 :“...你怎么有这么多号码和手机呀!我什么时候才能拉黑完!” 有钱的大少爷!简直讨厌死了! 随后,又惊恐地抖了抖,“不会...不会这个暑假都拉黑不完吧?” 是很有桃见弥弥风格的奇思妙想。 电话那边的少年从嗓子里发出短暂的疑惑,“好奇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温和调侃的语气,却大有一股“随便她怎样,他都奉陪”的惬意。 全世界最讨厌的家伙...去了国外度假都阴魂不散的大坏蛋....每天都在外面玩的大懒虫...最最烦人的讨厌鬼... “说你啊。” 手机对面传来幸村慢悠悠的声音。 “别太过分...我可是听得见的。” 捂住嘴巴,急忙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居然把心里话全都骂出来了。 可颤巍巍等了半天,他好像又没有生气, 松了一口气,桃见弥弥很快就得意忘形地对着幸村挑衅, “哼,就算你给我打一百遍电话,我的作业都没画!你着急的话就自己先交给老师吧!反正我是不会画的...” 她才不要被幸村指导呢!就算暑假作业被打零蛋她都绝不要! ...这家伙。 明明是偷懒不写作业,怎么还能被她说的这么骄傲得意,又光荣到不行的样子。 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无奈恼火。 就为了不想被他指导,干脆连作业都不交了。 都不知道是该说她有骨气还是笨蛋。 抬手挥开身后的保镖递来的雨伞,少年眯了眯眼睛。 “我找你不只是作业的事。” 弥弥 : ? 接下来天降噩耗。 原来不只是暑假绘画作业的搭档变成了幸村。 就连下个月画展,她的志愿者搭档也变成了幸村。 在他回国前,除了作业,还得开始商量画展的事。 “你这个大坏蛋!!!谁要和你一起负责组织这个啊...呸呸呸!” 桃见弥弥气的蹦了起来,由于太过激动,又一个趄趔跌坐回地毯,手指不小心按下了手机的视频通话。 ...根本没有机会挂断,对面的幸村接的飞快。 快的就像他早已伺机等待了许久。 趁她委屈地揉着脚腕,目光仔仔细细逡巡过桃见弥弥的脸,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收回眼神。 半个月不见,头发剪了一些。 脑袋上的发卡又换了一批。 在茶道课有了新朋友,差点又把他给忘的差不多了。 这一点还是很可恶。 关切地问。 “还好吗?” 越听越觉得幸村是在嘲讽自己。 桃见弥弥一点就炸,“都怪你!你怎么这么讨厌!” 又被骂了。 看样子还气的不轻。 由于从认识这家伙到现在,每一天都要接受一顿“讨厌鬼”骂战的洗礼,这点程度对现在的幸村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完全的不痛不痒。 甚至还能反向调侃,“哦,那你说我和弦一郎谁更讨厌?”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会说是幸村,但今天她犹犹豫豫了半天,“你们两个都讨厌!” ...啊。 这么快就因为那个新朋友吵架了。 弦一郎果然不会松懈。 屁股和脚腕一下子坐的好痛! 桃见弥弥委屈地揉着眼睛,叽叽喳喳骂了幸村足足十分钟,才觉得解气。 然后就气鼓鼓地要挂掉视频。 “不许你看本小姐漂亮的脸!哼...” ...啊。 这可不行。 先顺毛。 再吹捧。 “画展你不管了?” 他温和地把握着语调和分寸。 “如果你在的话,志愿者会很快就能组的起来。” 来自幸村的捧高让桃见弥弥顿时变得得意洋洋,就像斗胜的公鸡一寸寸竖起靓丽的羽毛。 “那是当然了!我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受欢迎,这个画室没我得散!” 脑袋被吹捧的晕乎乎。 被绕进圈套的桃见弥弥几句话下来,就莫名其妙答应了和幸村组队志愿者。 直到幸村温和的收尾。 “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头脑迅速恢复清醒的桃见弥弥 : ? 反应过来后,顿时又气鼓鼓。 她盛气凌人地叉着腰,鞋后跟一下下蹬着地板。 “是不是你让老师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的!” 明明这次的志愿者搭档,她是和佐藤学姐一组的.. 就连暑假的绘画作业,一开始也是东京那边的学长指导她。 结果她的组员在现在莫名其妙都变成了幸村。 通常情况下,如果是幸村做的,他会很爽快的承认。 没想到这次却得到了幸村的无奈解释。 “我并没有做什么,请务必相信我。” 少年的声音温柔沉着,十分悦耳动听,相当容易让人动摇。 真的吗? 桃见弥弥半信半疑。 秋山老师已经五十岁了。 虽然在绘画上的成就享誉世界,可除了被他资助的学姐学长们,这辈子他也就只有她和幸村两个正式的学生。 幸村比她拜师更早,水平自然不必说。 在其他事情上,这个家伙也极其受秋山的信赖与器重,不管幸村说什么,老师都会认同,欣赏,并让他放手去做,甚至有时候的某些决定,秋山都会去参考幸村的意见。 尽管年龄比画室的其他人要小,但莫名其妙的,他们全都以幸村为首。 只要幸村一出现,不管是不是出于他的主观意愿,这些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跟着幸村的步骤走,按照幸村的意思去做事。 总之这家伙...只有外表看起来温和无害,在秋山画室,幸村完全是横着走。 不对...他好像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 这样一想更生气了。 正气鼓鼓地发着呆,手机对面的幸村突然问 :“有一窝小兔子,要看吗?” “.........” 手机里的桃见弥弥一脸“好想看可是幸村今天好讨厌啊”的表情。 ...多少给他收敛点吧,情绪全部外放的家伙。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自尊心。 “......要。” 在家闷了一个月的小学生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更何况是一窝野生兔宝宝。 幸村低下身,漫不经心地,“先说谢谢哦。” “谢谢你!” “......”幸村微妙地顿了两秒。 倒是真没想过她会说谢谢。 突然这么听话。 有生之年系列。 ...果然,在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面前,桃见弥弥居然都没什么底线了。 有点想笑。 手机里的家伙很快就用手捧着脸,红着脸扭来扭去,小心地压低声音,“有五只...兔宝宝...在睡觉,好可爱呜呜呜呜呜呜呜...” 笨蛋,数错了,明明是六只。 “可以给我捉一只吗...就一只...” 她怎么什么都想要。 幸村思索了一会,“面包树,想看吗。” 手机对面的家伙直接学会了融会贯通 : “谢谢你!” “.........” 他慢慢抬手捂着脸。 好半天过去,桃见弥弥抓着手机,气鼓鼓地瞪着里面的幸村。 从她说完谢谢他就莫名其妙在笑! 她涨红了脸,虽然非常疑惑,又只能强撑着气势。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就是。 很可爱那种。 幸村放下捂脸的手。 桃见弥弥立刻别扭地撇嘴提醒,“.....面包树,想看。” 看完面包树,叽叽喳喳地催促他把镜头转向别的地方,脑袋到处探来探去。 看什么都很新奇。 连普通的草都要夸一句好大好漂亮。 天上的云都要叽叽喳喳几句。 估计在家里闷坏了。 等到了目的地,这家伙才露出嫌弃的表情。 桃见弥弥当然嫌弃了! 这是什么地方呀?他不是说去露营吗?半信半疑地撇嘴,好像不是很高,有呼呼的风,全是岩石和草皮,还在下着毛毛雨,地面还有好多泥巴。 这种不体面的地方。 和幸村完全不搭边。 又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小尾巴,“你怎么跑这种怪地方来了?看着好荒凉,还不如我家的后花园呢.....” 叽叽喳喳一顿高强度输出。 反正她就要和幸村抬杠,百六十度挑刺! 可得意洋洋挖苦的话,在看到面前那片花朵时,就一下子戛然而止了。 一片耐寒的白色花朵正静静躲在石缝里,开了好多,好漂亮。 桃见弥弥揉了揉眼睛。 这个花。 不就是她抽到的那个绘画素材吗? 据说很难找到。 是日本境内都没有的东西,买到了干花样本,可是一点都不好看,唉声叹气了好几天,原本都无精打采到不想练习了,结果现在....? 圆脸呆呆的。 下意识去看幸村。 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切回了他自己的角度。 少年表情如常,优雅端丽的脸,披着透明雨衣,穿着登山鞋,就算是在这种环境里,就算是这种死亡的直男角度,这家伙都该死的完美...可恶! 至于后面... 桃见弥弥揉揉眼睛仔细看。 后面好像是几个陪同他的外国人。 他们的衣服和四周的环境极其不符,幸村还扭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外语...然后他们又拿出花盆和玻璃罩... 无论怎么看,都很像是特地跑到这种破地方,来专门找花的... 本就呆呆的圆脸看起来更呆了。 随后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慢慢变红,直到变成了圆番茄。 莫名其妙的,下意识就要把电话挂掉,可幸村突然说话了。 他没有提及有关花的只言片语,而是突然续接起前面没有结束的那个话题。 “一开始,” 对上桃见弥弥茫然的表情。 幸村嘴角勾了勾,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画展的志愿者搭档,你确实是和佐藤一组。” ...话题一下子跳的太快了吧? 注意力从花上移开,茫然了片刻,桃见弥弥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私底下居然敬语都懒得喊。 狂妄的坏蛋,她要去和学姐打小报告,哼! 又听见对面的幸村风轻云淡, “没想到,很快,佐藤就主动找到我,说要和我调换。” 他似乎笑了笑,“我同意了呢。” “...?” 没想到是这种发展,桃见弥弥睁大眼。 “那,那老师呢?” “唔,”幸村煞有介事地轻笑,“老师他很高兴地同意了呢。”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老师大笨蛋! “那...那这次的暑假作业呢,还有上个星期的调色作业,我明明是和学长一组的!” 还有上上个星期的,上上上个星期的... 幸村淡定地哦了一声,“他们也全都来找我调换了,我也都同意了呢。” “......” 不去管桃见弥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幸村轻轻笑了笑。 这才蹲下身,伸手慢悠悠拨弄花瓣。 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偏爱和区别对待。 只是某几次,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瞬,聪明的人就全都心领神会了。 一群十分会察言观色的人,在某种程度上相当的敏锐...且识趣。 接下来完全不需要他去刻意做什么。 就全都变成了这样。 被他直白的视线盯着看了半天,圆圆的脸再次慢吞吞变红。 表情呆呆的看着他,好像有点懂了,又好像没懂,“他们...他们为什么都去找你换......” 见好就收,移开已经盯着她看太久的目光。 看来也不是完全迟钝到没话说的家伙。 手机对面,少年的语调突然意味深长,“...你觉得还能为什么?” — 这个讨厌鬼在说什么呀! 有点听不懂,但莫名就羞恼又生气。 既然不懂,那索性把气都洒在幸村身上好了! 气鼓鼓又红着脸,骂对方大笨蛋讨厌鬼自作聪明莫名其妙,叽里咕噜了一大堆,不去管幸村接下来要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又忍不住的,笨拙地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那种花可能会生长的地方。 澳洲...山谷...悬崖峭壁...荒原。 桃见弥弥揉了揉眼睛。 好像都是怪地方... 等看到还有人曾经因为采花失足跌落峡谷的案例,脑袋上的揪揪头下意识抖了抖。 圆脸也渐渐露出害怕的表情。 ...随即又飞快摇晃脑袋,别扭的气鼓鼓。 是他自己要去找的......又不是她让他去的! 而且,而且后面还有那么多保镖呢... 握着电话,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纠结了没一会就打着哈欠,甜甜美美地闭上眼睛,睡的香香的。 系统 : ...... 欲言又止。 果然不能指望这家伙。 第二天她总该会打给幸村的吧! 结果第二天这家伙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和好姐妹手拉手约会去了。 似乎又把幸村丢在了脑后。 就连来她家逮人的真田弦一郎都扑了个空。 小学生的约会,无外乎逛精品店,喝奶茶,吃甜品,去不要钱的公园走几圈,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好不容易在甜品店和好姐妹见面,正是抱头痛哭互相诉苦的时候,又惊闻噩耗。 “听说这片街区已经被人收购了。” 看着外面那群西装革履的家伙,奈美小声对弥弥分享近期情报。 “我们最喜欢的这家甜品店马上就要倒闭了。” 对桃见弥弥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圆脸呆呆的,还来不及为甜品店悲伤。 领头的那个家伙却彬彬有礼地朝桃见弥弥走过来。 对方温然地询问。 “是桃见小姐吗。” 对小学生来说,小姐这种词太过正式,寻常的女孩听见都会害羞脸红,但如果是桃见弥弥,这恰好踩中了她的虚荣点。 可刚得意没多久—— “赤司少爷正在那边等您。” 所谓那边,就是被一层保镖严密把守着、黑漆漆的加长汽车。 一听见赤司这个名字,桃见弥弥就飞快地垮起漂亮的小脸。 几乎一瞬间门就明白,要收购这片街区的家伙是谁了。 ...讨厌的赤司。 被久远的第一次见面勾起了不美丽的心情,又想起她的甜品店就要没了,新仇旧恨一起上头。 金灿灿的脑袋别扭地撇过去 : “才不去呢!” 就连生气的表情都完全和少爷预测的一模一样。 年轻的特助笑了笑。 “真的不去吗?” 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在某人的提前指示下,特助不慌不忙,循循善诱。 “少爷说了,您可能不想见到他,但您应该会想见夫人。” 这段时间门,和诗织的见面始终都是这样进行的。 要么诗织来接她,要么诗织的司机来接她。 但谁知道今天居然会是赤司来接她啊啊啊! 内心一百个抗拒的桃见弥弥就这样鼓着脸,被特助半哄半牵地带到了车边。 车里的人都能听见她娇声娇气的抱怨,“...好高!这个台阶,抱我上去好不好!” 指挥人倒是很有一套。 但没有人不吃这一套。 很快,车门被拉开,金灿灿的脑袋气鼓鼓地探进来,车厢似乎都亮了一个度。 一眼就看到赤司征十郎正一个人优雅静坐在车座中间门,轻轻地翻过一页外语书。 桃见弥弥哼了一声,豪华车辆的空间门足够大,她不客气地跑了进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好久。 赤司征十郎浑身上下更加冷淡,也更有距离感。 ...明明都是一样的年纪... 他就已经能带着助理和保镖来进行收购了。 手里看的书又是什么啊?法语吗... 真可怕。 看不懂,撇撇嘴,故意坐的离他超级远。 这种可怕的家伙果然不能靠近。 等车子启动,身侧的赤司终于主动解释。 “母亲正在町目,今天由我顺路来接你。” 金色脑袋更用力地撇了过去。 脸圆鼓鼓的,对他不理不睬。 “想喝什么,果汁还是牛奶。” 直接无视了她的冷淡,赤司依旧温和,礼节面面俱到。 “无聊的话,有提前准备好的杂志。” 手边的杂志全是她最近特别喜欢的...连果汁都是。 这种细节上的体贴和洞察人心,饶是桃见弥弥不喜欢赤司,都忍不住撇嘴。 对于她刻意的视而不见,赤司征十郎既没有表现出生气,也没有变得冷淡。 他继续看起手里的东西。 友好的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表示什么,既不显得倨傲,又不显得热络。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冷漠而已。 桃见弥弥又气鼓鼓地坐远了一些。 虽然这个家伙看起来温和友好,处处细致妥帖。 但经过第一次见面的洗礼,哪怕是真的笨蛋,恐怕也会明白,他仅仅是为了诗织才顺路来接人的,心里大概也疲于应付她。 温和友善的示好只是大少爷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和作风。 本质上依旧有着冷淡分明的界限。 所以说,诗织阿姨大概对她的儿子有点美丽的误解。 总是念叨着“征十郎如果也有这种玩伴就好了”,但这个赤司根本不屑什么玩伴嘛... 甚至还因为她抢走了赤司诗织的心神,对她颇为冷淡,以及微妙的敌意。 可只要一想到她能让这个赤司不高兴,弥弥又忍不住翘起小尾巴。 再怎么不情愿还不是要来接她么! 可打定主意决定不理赤司的这个想法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不到两分钟,向来叽叽喳喳的桃见弥弥就憋不住了,开始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坐立难安。 她好想说话呀! 等轮流和车里的特助、保镖甚至是前面的司机全部聊过后,桃见弥弥才舒服了一些。 随后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赤司。 比手冢国光还像哑巴的家伙! 他还在看那个什么报表...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 刚才她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第一次被男生这么忽略,胜负欲爆棚的桃见弥弥不满地鼓起脸,“你在看什么呀!” 略微有点意外。 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主动搭话,虽然语气非常不友善。 赤司征十郎简略回答,“一点学校的急事。” “...哦哦...” 她的圆脸鼓鼓的,一脸“下一句该找什么话题呢”的纠结表情。 随后嘴巴张了张,还想要说点什么。 结果下一秒车子一个急刹,东倒西歪的身体立刻就被一旁的赤司伸手扶住。 大概平日勤于运动,男生的手热热的,骨节分明又有力。 啊啊啊! 桃见弥弥气呼呼地抽回手,飞快后退。 脸也红红的。 一副“我怎么被这个讨厌的家伙碰到手了”的绝望表情。 别扭又娇气地呵斥 :“...谁让你扶我的!” 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才勉勉强强和这个讨厌的赤司说话的...才不要他碰自己呢!呸呸呸! 赤司征十郎没有理会她的别扭和气鼓鼓。 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遍她。 确认桃见弥弥没有任何问题,才看向司机。 望族门阀的司机、仆人、特助都会世世代代、子子孙孙地为主人家服务效忠,这是绝对的可靠与忠诚,他们几乎不可能会出现失误。 念在今天是个年轻的新人,遇见突发状况会紧张在所难免,赤司征十郎只是平静地问 : “怎么回事。” 余光里,金灿灿的脑袋也磨磨蹭蹭地凑近,既好奇又端着架子,别别扭扭地偷听。 赤司征十郎收回眼神。 虽然小主人的声音很平淡,司机还是不敢放松。 “赤司少爷,是下午收购的某家店长,一直追在后面,刚才突然冲出来跪下,想要求情...” 平平淡淡地命令 : “下次这种情况,直接开过去给点警告。” 又对特助交待,“把人送进附近的交通警视厅,让他好好接受一下教育。” 话音刚落,手臂就冷不防被身侧正在偷听的家伙气鼓鼓地推了一下。 力气不大,赤司悠然地侧头,对上她红红的圆脸。 一脸“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家伙”这样气鼓鼓的表情。 一车的随从特助、保镖甚至还有司机都默默移开视线,完全当做没看见。 但内心震撼。 虽然这么说很夸张。 可赤司少爷只是看起来脾性温和而已。 作为家族里唯一的、卓越优秀到没人能越过去的继承人,尽管年纪尚小,可上位者的威势却是与生俱来,各方面都完美到无可挑剔,是最让赤司同龄的宗族子弟们崇敬、畏惧、嫉妒又不敢触犯的存在。 就不说推搡了。 除了夫人和老爷,没有人能近赤司征十郎的身。 所以现在...就像兔子拨弄老虎的胡须那般,画面不是一般的诡异。 但更诡异的是,赤司少爷看起来居然没有生气。 ... 仅仅是朝被推的手臂那扫了一眼。 粉粉的手指就飞快从他手上缩了回去。 她整个人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忍不住哼哼唧唧的。 赤司这才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可渐渐的,后知后觉,也许是被他那一眼给吓到了,大概从出生到现在都被周围的人娇惯吹捧着,还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她,她似乎很生气。 总之脸鼓鼓又红红的,嘴巴也翘老高。 都能在上面挂小茶壶了。 可明明很害怕,过了好一会,她还是磕磕绊绊、委委屈屈地张嘴。 “...他家的甜品店因为你都要倒闭了...你还要把他送去拘留..” 身后的特助轻咳了一声。 随后也被桃见弥弥气冲冲地瞪了一眼。 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那家的西米露,还有刚才店长狼狈的姿态,桃见弥弥的心口就闷闷的,超级超级超级难过。 一边握拳又跺脚,气鼓鼓地朝赤司征十郎发泄 :“你怎么这么坏!” 天哪。 年轻的司机内心发出哀嚎。 今天怪事真多... 赤司少爷被骂了? 车厢里一时之间门没人敢吭声,也没有人敢看赤司征十郎。 只有桃见弥弥气鼓鼓的声音。 “..我要下车自己走,才不要坐你的车呢...!” 可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礼礼貌貌地对司机喊了一句哥哥你好。 随后乖乖地说,她要在前面下车。 啊...司机先生的心被萌化了。 但是。 哪怕再可爱...只要赤司征十郎不发话,司机就不可能停车。 很快,看着依旧在行驶的车辆,桃见弥弥才慢吞吞明白,车里的这些家伙们只会听赤司征十郎的话。 圆脸更鼓了。 渐渐的,蓝眼睛开始变得湿漉漉。 连睫毛都一并朦胧起来。 啊... 就连一脸冷漠的保镖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捂住胸口,想倒地高呼。 ——可爱,一下子就想起家里的女儿了。 这幅样子。 哪怕是赤司少爷,也无法不动摇吧。 很快,特助先生就好笑地在她面前蹲下身,性能极好的汽车在平稳地行驶,哪怕是在车里跑来跑去都不会摔倒, 扶住桃见弥弥小小的身子,完全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但在少爷淡淡的眼神下,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不送他去警视厅了,不送了不送了,已经把人放掉了,真的,来看看刚下发给他们的通知...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半信半疑地揉了揉眼睛。 看到照片和信息,确认过是真的后,湖蓝色瞳孔慢吞吞睁大,没有继续冒出朦胧水汽。 车里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金色脑袋别扭又迟疑地看了一眼那个赤司。 放人的这个命令一定也是他授意的了...? 结果那家伙依旧是那副姿态,垂着眼睫,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冷淡的要死。 ...哼。 弥弥飞速扭过头。 果然他还是超级讨厌! 还能听见她的断断续续的嘟囔,“...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大坏蛋...”之类的话。 就连赤司征十郎亲手递过去的那条手帕,大概要花费普通人一年的开销,她看也不看就丢在了地上,漂亮的小皮鞋还在上面踩了几下。 随后别扭地撇过脸,完全不给赤司征十郎面子的。 啊,真的,好难哄。 特助头疼。 至于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好像并没有生气。 就连手帕被踩,他的表情也一如往常。 啊。 赤司少爷。 表情管理一级,情绪稳定一级,不愧是东京的二代天花板。 桃见弥弥气鼓鼓了一路。 甚至在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接下来再无聊也要忍住,死都不要再和赤司说话了! 可很快她就发现头上少了个漂亮发卡——臭美的家伙素来对这些都十分敏感。 顿时就坐不住了。 每个发卡都是她的小天使!丢了一个桃见弥弥都会相当痛心的——除非立马就能得到一个新的。 金色脑袋东张西望,圆圆的脸上满是疑惑。 等终于扫到地上的发卡,桃见弥弥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小脸飞快一垮,委屈地撇了撇嘴。 它居然掉在了赤司征十郎的脚边!还离她那么远... 她才不想挪过去捡呢! “可以把脚移一下吗,我要捡发卡”,这种示弱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对赤司说的! 慢吞吞瞄一眼身侧的家伙。 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静,也没有不高兴的迹象。 想来想去,选择了自以为很聪明实际上最笨的办法——小皮鞋开始慢吞吞地朝着发卡蠕动。 她用脚拖回来总可以了吧! 笨蛋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可就在鞋头马上要碰到发卡时,好巧不巧的,正看着书、目不斜视的赤司征十郎突然就放下了他原本翘着的另一条腿。 小发卡瞬间门就被夹在了他的两脚之间门,连看都看不见了。 弥弥 : ?? 完全来不及去想赤司是不是故意的,下意识就想让他挪开他那讨厌的腿,又飞快地闭紧嘴巴。 看着他没什么变化的侧脸,别扭了半天,最终还是气鼓鼓把话憋了下去。 她才不会低头呢! 接下来的一路,桃见弥弥都始终忍不住盯着赤司征十郎的腿,一副眼巴巴的表情,祈祷他能快点移开。 也许是视线太明显,渐渐地,就连身旁的保镖叔叔都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了。 弥弥涨红了脸。 ...都怪讨厌的赤司! 他就不能把腿抬一下嘛!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她都该下车了,这个家伙居然都没有再跷起二郎腿......? 桃见弥弥顿时两眼一黑。 ... 到了目的地。 司机先生停稳。 金发小姑娘被特助哄着牵下了车。 可她的小脑袋还是忍不住对着赤司征十郎的腿恋恋不舍地看来看去,眼巴巴地频繁扭头,一脸欲言又止的委屈表情。 少爷的腿怎么了吗?司机疑惑地收回视线,又下意识去看身后的赤司征十郎。 车后座,赤司征十郎看似悠然地翻过一页书。 可司机先生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既惊恐又飞快地移开。 随后不确定的想。 .....少爷刚才好像是笑了? 13第13章 丢了小发卡的桃见弥弥忧郁了一上午。 一想到脑袋上少了个漂亮的东西, 臭美成性的她就浑身不自在。 在车后座滚来滚去,一会又撇撇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还是不满意。 左边的揪揪头上缺了一个小草莓, 一点都不对称, 严重影响了她的美貌和时髦值! 那个发卡可是她今天才戴的呢。 ...都怪赤司征十郎! 全世界最冷冰冰的讨厌鬼....让她吃不到甜品的大坏蛋...万恶的资本家....不近人情的烦人精...连腿都不移一下的大懒虫...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讨厌讨厌讨厌! 越想越生气,深沉地鼓着脸,在他看过的书上画了一堆大乌龟, 赤司坐过的沙发椅她都蹦上去气哼哼地踩了几脚。 就连赤司诗织再次邀请她去赤司宅做客、以及去看赤司征十郎的篮球比赛, 桃见弥弥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小脸蛋也鼓成了大包子。 呸呸呸, 她才不要看到赤司征十郎呢, 那个家伙输掉比赛最好了!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噗——”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 桃见弥弥茫然又疑惑地扭头。 生气的包子脸还有些没转换过来,认真画乌龟的手也顿住了。 身侧的赤司诗织低着头, 手指优雅地遮盖住唇角, 肩膀可疑地动了动,似乎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姨母笑。 明明是被拒绝了邀请,可诗织还在笑? 弥弥绞着手指, 好奇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 脸也红红的。 难道,难道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不知道吗? 抓心挠肝地好奇了一路, 好几次实在想问,又憋住了。 可惜, 一直到下车, 诗织都没有解释她为什么笑。 可恶呀! 弥弥气鼓鼓地握拳。 但更可恶的是第二天她居然还要参加讨厌鬼老师的结课茶会! 听爸爸说, 花开院老师已经发话,到时候要让她去表演茶艺,这是难得的荣誉——但只想在家里睡懒觉的咸鱼只觉得两眼一黑, 金色脑袋抖了抖。 老师果然是个大坏蛋! 已经七月末,正是最热的时节,一路上桃见弥弥都不情不愿,嘴巴翘起来活像小茶壶。 直到被侍者牵到避暑和室,大少爷们围着她又是一顿吹捧,弥弥才好受了些,无形的小尾巴又得意地翘了翘。 可只是低头玩了一会蟋蟀,和室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都没了,四周无声又寂静。 身后传来西门总二郎隐约含笑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儿。” 弥弥的注意力这才从手里的笼子上移开。 身后的榻榻米上,倜傥风雅的西门总二郎正面容柔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仿佛刚才温和勒令其他男孩滚出去的人不是他似的,少年的语调愈发轻快。 “怎么不去前面的席面,不喜欢跳舞吗?” 弥弥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那有什么好玩的。” 因为前倾的弧度,她的和服就像一朵攀附在藤蔓上的软丽的花。 明明只认识一个月,却莫名其妙的,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无法再将视线移开了,可西门二少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不缺女伴——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是么?”他说话慢条斯理,显得温润斯文,又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倜傥不羁。 含笑的声音虽然带着若有似无的亲近与讨好,又根本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 如果是那些女孩,面对他的亲近,现在大概就已经脸红耳热到不知所措地尖叫了。 但桃见弥弥么。 她完全没在意气氛,而是闷闷不乐地撇着嘴,不知道说去了哪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外面那么热,办什么茶会,老师是大笨蛋...” 西门总二郎收起手里的折扇,平淡地、无波澜地问,“真的不出去?阿司美作他们也在,还有你喜欢的舞蹈表演...” 听到有舞蹈,她果然眼睛一亮,飞快地爬了起来。 很快她的动作又顿了顿,才把手里的东西强行塞给了他,“帮我拿一下这个,谢谢你!” 又礼貌...又不礼貌的。 西门总二郎沉默了一秒。 随后看着他手里的蟋蟀笼子。 啊...桃见弥弥。 不是在撒娇,更不是故意在用这种事制造亲密,就只是单纯的懒到不想提笼子,把他当成仆人而已。 蟋蟀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少爷亲手给她捉的。 笼子还精心地用玫瑰花修饰过,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这家伙只看得到这丑不拉几的蟋蟀。 别人送来讨好她的东西,她也敢让他来拎。 还没人这样对待过他。 气极反笑。 但还是接在手里,露出有涵养的表情,“啊...我当然愿意为你拎。” 她果然又得意起来,似乎很是满意他的回答,等都不等他,就拎起裙子往外溜,“那我们去前面吧!” 好半天,身后的西门总二郎都没有动静。 但很快他就开口了,声音柔和,漫不经心。 “等一等。” 弥弥下意识侧身回望。 随后,提着笼子的少年突然上前一步伸臂一揽,就从背后强势又失礼地将她抵在了和室墙壁间。 不管他从前表现的多么彬彬有礼,现在这种傲慢又肆意的姿态才天生就刻在骨子里,总会在某些时刻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来。 一低头,西门总二郎深蓝色的和服就在咫尺之间,他靠的相当近。 “我突然不想让你出去了。” 他的面容半藏在午间的日光里,乌黑的眼眸里毫无笑意,又缓慢孕育着某种奇异的、古怪的东西。 “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这一个月以来,我的邀请你总是无视呢,啊...因为觉得还算可爱,于是也就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它开始令我感到困扰了...都要结课了,一想到以后不能再每天见到你就有些...但竟然只有我一个人在苦恼着这种事...” 女孩的眼睛微微瞪大 : “...什么?” 西门总二郎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好半天,才略微收敛起一丝傲慢, “上个星期你和手冢还一起去了公园..对么。” “我不明白。” 言外之意,他是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冷冰块。 显然,桃见弥弥没有听懂他的长篇大论。 她的圆脸疑惑不已,“...你在说些什么?” 【滴——西门总二郎黑化值+2】 ......等等,这又是什么...... 显然,西门总二郎已经不打算再和她废话了,回应她的,是少年越靠越近的那张风雅脸庞。 他的嘴唇几乎就快要碰到弥弥的脸蛋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和室门突然被人忽地从外面拉开,躁切里又带着一股冷静克制的意味,西门总二郎的衣领也被人冷淡地向后一扯,他被迫后退一步,又立刻找稳了重心。 少年看清来人,才轻笑。 “喔...是手冢君,来的真快——但就算是你,这么打扰我们也不太好吧。” 桃见弥弥的圆脸呆了呆。 手冢国光站在她身前,弥弥只能看见少年高挺的背影,不清楚他什么表情...他的手好像还在揪着西门的衣领。 只有西门能看见手冢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家伙,素来面瘫冷淡的面容下,却好像是第一次有动怒的迹象。 “你太过逾越了。” 西门总二郎倒是没什么反抗的意味,反而还奇怪地笑了笑—— 弥弥咽了咽喉咙。 这是什么奇怪的场合? 优等生大冰山手冢国光还会这样吗,虽然但是,顶着这张脸,他居然连做这种事都莫名正气凛然,明明是他揪着别人的衣领在说教——却总有一种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意味。 可等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摔坏的小笼子,弥弥顿时生气又委屈地冲着两个男孩大喊: “你们在干什么呀...!我的蟋蟀都跑掉了!” 她还没玩够呢! 慢慢地面无表情地放开了西门,手冢转身突然牵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这还是手冢国光第一次牵她的手——居然是在没有任何礼貌询问的前提下。 而且,他似乎生气了。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桃见弥弥气鼓鼓。 不等手冢国光开口,她就生气地开始嘟囔那个蟋蟀,很快又气鼓鼓地甩开他,一个人拎着裙摆,闷闷不乐地跑去了前厅,说不想再理他们了。 ...开始头疼。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居然真的在为丢了个蟋蟀不高兴...但这是重点吗。 敛心屏气,快步跟了上去,很快,最外侧的障子门被拉开,手冢国光低声道谢。 侍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大概他是今天唯一一个对她道谢的少爷。 视线慢悠悠地捕捉到了那团金发。 手冢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四周敌视的目光。 作为茶道课上和桃见弥弥走的最近的男生,手冢国光自然会被这群大少爷暗戳戳排挤。 可惜这群人始终不敢真的去招惹手冢,既忌惮他的家世和气场,又无法在其他方面胜过他,所以别无他法。 抱团排挤、官僚巴结的恶劣风气早已席卷整个日本上下,就连政坛亦不能幸免。 从小到大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手冢国光对此始终不以为意。 或许,越是独善其身,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她正趴在榻榻米桌上,一脸不高兴地被其他人围在中间。 “和手冢君吵架了吗?” “所以还是和我玩嘛,我就不会惹你生气哦。” “手冢君本来就不好相处,那家伙冷冰冰的看着就害怕,去找他玩干嘛...” 手冢微微弯腰,去捡她刚刚掉在地上的小手帕。 怎么在丢三落四这方面也能让人忍不住叹气。 “....才、才不是呢!他明明很好相处的,不要说的好像他是个坏蛋一样..!” 是桃见弥弥别扭又气鼓鼓的声音。 手冢国光的手指顿了顿。 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来。 低头,慢条斯理地清理掉手帕上的灰尘,随意看了看。 小小的,但是漂亮。 上面是个既臭美又喜欢生气的兔子,角落绣着弥弥两个字,就连字体都是圆滚滚的可爱。 完全和主人一样。 被反驳的男生顿时脸红了,做出头鸟的他有些无地自容,“但是,但是你刚才还说了讨厌他啊...” 桃见弥弥红着脸,霸道地强行反驳 : “...只有我能说他讨厌!你们都不许说!” 看着男生们乖乖听话不敢反驳的表情,桃见弥弥又得意起来,翘起小尾巴昂着脑袋。 但很快,她又一脸低落地吩咐,“...你们谁能再给我捉一只小蟋蟀呢...” 走廊边,路过的几个男生集体懵逼了。 “手冢君,你在笑什么?” 平日里不苟言笑、像个南极冰块的面瘫家伙忽然露出这种笑容.....一定是他们刚才进来的方式不对。 茶室里的桃见弥弥当然也听见了这句疑问。 她的脑袋抖了抖,身体也犹犹豫豫。 明明就好奇地要死,很想要扭过脑袋来看看他为什么笑——他在笑什么?刚才不是还很生气吗....可身体摇摇晃晃几秒后,还是硬生生憋下了,倔强地死都不愿意转过头来。 ...又有点想笑了。 “什么都没有。” 第一时间就将小手帕收进了和服内衬里,柔软的,带着香气。 隔绝了他们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神。 虽然都很好奇手冢国光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笑,但根本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议论,更没有人敢去问。 “...所以你们都不知道手冢为什么笑吗?他居然又笑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有人能去问一下吗...” 是桃见弥弥的声音。 走近以后,轻而易举就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果然是气鼓鼓,好奇,还有点委屈。 圆圆的脸看起来更圆了,绞着手指,既不甘心又低落, “...这个都打听不到就算了...一群大笨蛋...连小蟋蟀都捉不到!” ...又有点想笑了。 正好奇又低落,弥弥的身侧突然就坐下了一个人。 金色脑袋狐疑地扭过来。 ...是手冢国光。 她的嘴巴下意识张了张,又顿了顿,才飞快把脸转了过去。 一脸“很想和他说话,但死都不会说”的愤怒表情。 手冢国光慢悠悠地抬起茶盏,垂睫思索。 ...这种情况,要怎么哄? 这种时候说什么,她好像都不想听。 并没有和女孩打交道的经验,桃见弥弥是人生里第一个。 身边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除了祖父母和父母。 祖母和母亲偶尔也这样生气,每当这种时候,祖父和父亲都会放下冷冰冰的脾性与身段去哄人。 正思虑间,身边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掉了。 而门外突然议论纷纷。 “桃见居然和道明寺打起来了...!” “道明寺...哪个...” “还能有哪个道明寺!” 和室外花草幽幽,流水潺潺,这里的家伙全都非富即贵,与其说是茶会,倒不如说,是日后掌握这个国家方方面面命脉的幼年交流场—— 优越的家世背景是这场茶会的必备通行证,再怎么高高在上的二代子弟受父母勒令也会前来参加。 但也有极少数的平民子弟。 道明寺司的下巴微微仰着,眼眸带着露骨的嘲讽和挑衅,上上下下地审视着这个故意扑倒在他身上的女孩,然后微微假笑了一下。 “你很喜欢撞人,是吗?” 于是让她头顶着苹果充当靶子,拿着弓要射不射的,再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膝盖颤巍巍,不愿意跪下又不得不跪,欣赏着她的眼泪率先抵达地面——不过还没等她真正彻底跪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又气愤的声音。 “站起来!”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三条樱子隔着眼泪朦胧的视线,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面前的、被人簇拥在中心的女孩。 金灿灿的卷发,鲜红的高定和服,眼睛在日光下犹如沾了碎金,这里的一切完全成了她的背景板,闪烁的美丽。 一只漂亮的手直直地伸到她面前,气愤又小心翼翼地体贴般,拉住了她胖胖的、不够好看的手。 “我们走。” 三条樱子颤抖了一下。 道明寺的表情很快就变了,翘着的腿也飞快放下,倨傲得意的表情瞬间染上怒火——又有一种做坏事居然被弥弥发现了的懊恼。 总之,他下意识就捏住弥弥的手腕,眼睛几乎是气到不行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居然为了这种人跟我生气...我不许你牵她!她明明就是故意...” 然后他就被经不起挑衅的桃见弥弥扑倒了。 ...两个人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是什么小学鸡打架——桃见弥弥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上都沾了树叶,崭新的和服裙摆都乱糟糟。 但她还是那么的... 就连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恶魔道明寺也在盯着她脸红。 本就作壁上观的美作玲和花泽类,早已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饶有兴致地看戏。 其中一个甚至还有闲心问起一旁的西门总二郎。 “总二郎手里是什么笼子?让我看看...” 西门总二郎低头,肩膀轻轻笑的动了动。 “...啊,是刚刚让人去捉的蟋蟀。” 这边的动静当然很快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阻。 ——但总有人有阻止的资格。 等看到上前拉架的人身上,那明晃晃的赤司族族徽,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自然的,所有的骚动也在一瞬间都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赤司家,那个赤司家,今天居然也来了吗。 ...所以又是谁来的? 一阵激动又隐秘的讨论后,很快,大家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不等茶会结束,那位传闻中的赤司征十郎连面都没露,就带着打架事件女主角桃见弥弥离开了。 果然是赤司征十郎。 这家伙,可从来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过。 阶级地位,出身用度,品貌头脑,每一项他都金光闪闪到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各家爹地用来教育孩子的典范,是覆盖在每一个二代的头顶阴云,没有人妄想越过他,笑死,因为不可能越的过去。 与东京其他财阀相比,赤司征十郎已经完美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如果有继承人打投系统,他会是妥妥的断层第一。 在场和他打过交道的家伙谁没有惧意。 作为茶会的东道主,花开院老先生深感抱歉,站在车外对车内端坐着的赤司征十郎附上诚挚的歉意。 茶会出了岔子居然还需要赤司出来终止事端,他又嗔怪地瞪了一眼赤司身后的家伙。 “你也实在太顽劣,弄得乱七八糟...” 那个道明寺...根本打不过她!桃见弥弥得意洋洋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听见老师的话,她又不高兴地撇撇嘴, “是他先欺负人的!老师偏心...!明明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她激动到扭来扭去四处乱动的腿,被赤司抬手轻轻按住,既像警告又像安抚。 然后她果然就浑身僵硬到不动了,又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忽略掉她存在感强烈的视线,赤司征十郎只是对车外人轻描淡写地笑道 : “不必不安,我只是尽到制止的责任罢了,” 少年的语调逐渐意味深长,“也不必责怪她...有这样的学生,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一番话尽显身份与气度,又滴水不漏。 金色脑袋抖了抖。 不会说人话的家伙...真可怕! 等车子驱了出去,赤司征十郎的手也就轻轻移开。 坏家伙坏家伙! 弥弥撇了撇嘴,笨拙地推了一下赤司征十郎,气鼓鼓地问 : “我,我的小发卡呢!” 思来想去根本就不对劲嘛! 发卡掉在那个地方怎么会凭空消失呢...除了赤司征十郎,谁又敢随便乱动车上的东西。 不管不管就不管,一定是他拿走的! 赤司征十郎很安静的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被冒犯到。 午间的光流泻一地,优雅的红发贵公子只是轻轻一笑——这个笑容根本算不上多么友好,反而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又像是带着一种冷淡的恶劣,但赤司一做出来就莫名有一股清雅温和的气息。 “什么发卡?” 被他这样平淡地反问,弥弥顿时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真的没有拿走吗? 犹豫间,赤司征十郎已经拿起手边的书页,随意翻了翻,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姿态似乎有些悠然。 从容的友好下依旧包裹着界限分明的冷淡,但看过来的眼睛里,又有着别的东西。 而且...也根本没有对她打架做出任何评价。 弥弥撇撇嘴。 自从上次接送桃见弥弥后,赤司征十郎的车里已经会带上女佣了。 乱掉的发型被重新梳好,裙子上的树叶和灰渍也被清理干净,随后她就开始了。 爱听人吹嘘自己的桃见弥弥,很快就心心念念地问了一圈车里的人,从司机到助理再到保镖还有女仆——“我是不是很厉害?” 全部都得到了“您确实很厉害”的回答。 桃见弥弥瞥一眼赤司征十郎,嘴巴张了张,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一遍,就看见了赤司手里的书。 此刻他翻开的那一张书页上,赫然画了一只大乌龟。 桃见弥弥 : ! 金色脑袋抖了抖。 ...画的时候很爽,但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当面看啊! 一边脚趾扣地,一边偷瞥赤司的反应,结果这家伙居然面不改色地看完了那一页的内容,随后继续淡定地翻页。 嗯后面一页自然也是大乌龟。 ...他给点反应啊! 但...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再奇怪的涂鸦好像都对他毫无影响——这人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好半天过去,耐不住寂寞的桃见弥弥又开始气鼓鼓地对特助先生复盘。 “刚才吵架的时候,道明寺一直对我解释,那个女孩是故意扑到他身上去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他就能欺负她吗?” 在一旁翻阅着书页,始终未置一词的赤司征十郎突然轻笑。 对上桃见弥弥圆溜溜的眼睛,赤司征十郎略微冷淡的声线缓慢倾泄,又带着奇异的哂然, “他是对的。” 对平民、普通富人来说,这是可能跨越阶级的诱惑力。 哪怕不能一步登天,但只要能跟这种权力财富中心的人沾上一点点关系,就能有本质上的不同。 在桃见弥弥睁大的眼睛里,少年微微而笑。 他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表情却并没有多高兴。 “...但,你也是对的。” 总觉得赤司征十郎的语气有哪里怪怪的。 弥弥撇了撇嘴,脱口而出, “难道就不能是她真的喜欢道明寺吗?平凡的女孩就不能去喜欢财阀了吗...” 赤司征十郎翻阅书页的手指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真正的喜欢...?” 在心里咀嚼了这几个词,赤司征十郎神色冷淡了下来,虽然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却难以捉摸,“或许,你是对的。” “但这种人...比上面那些更愚蠢。” 圆圆的脸凑近,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呀?你怎么啦?” 赤司征十郎的面容半藏在日光里,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 直到中途下车去冰激凌店,弥弥都气鼓鼓。 讨厌的赤司征十郎!居然说只给她买一根冰激凌!再也不和他说话了呜... “桃见小姐,吃两根会肚子疼的,少爷只是为您着想...” 傲娇的红色小鞋跟哒哒哒地踩在地上,完全不理身后的保镖特助。 她现在连看赤司征十郎身边的亲信都讨厌呢! 下一秒,闷着脑袋不看路的桃见弥弥很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有点痛。 但对方胸口处昂贵柔软的衣料摩擦着她的脸颊,是莫名熟悉的冷淡香味。 疑惑又期待地仰头,对上少年优雅的下颌线,弥弥愣住了。 圆溜溜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刚刚还凶凶撞上去的、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瞬间就黏黏糊糊地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我,我好想你呀!” 提着她的小书包、无奈追在身后的保镖和助理们也下意识止步。 被桃见弥弥撞到的这个少年,身量修长,有一头深蓝色的短发,这给他英挺美丽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冷感。 即使被猛地撞了这么一下,他依旧纹丝不动地优雅站立,一只修长的手正微扶着桃见弥弥的肩。 有那么一小会儿,这个少年似乎完全把周围的其他人给忘掉了,就只是出神地看着他怀里的人。 不过很快,对方就冷淡地抬眸看向了他们。 礼貌地审视了一会这群精英,德川和也才开口道谢。 “承蒙照顾,接下来不必了。” 平静的语调,无形中慢条斯理拉开的距离,一副完完全全的家长姿态,只是寥寥几语就无法让人再上前一步、多说一句话的冷淡气场... 偏偏又挑不出任何礼数上的毛病。 ...现在的少年,真可怕。 直到被赤司家的助理目送着走出好远,桃见弥弥都还在缠着刚回国的哥哥,手舞足蹈,叽叽喳喳。 身侧的德川和也偶尔回应一句,端静沉稳。 桃见弥弥别扭又羡慕地看着他,撇了撇嘴。 两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 就算弥弥努力踮着脚仰着脑袋,都看不清楚他的侧脸。 她居然才长了这么一点! 沮丧的、小小的桃子脸被他宽大温热的手掌贴着覆盖了一瞬,又很快分开,算作安慰。 “等你长大以后,也会有这么高。” 什么呀,这种超级官方的话术是不会让小孩子开心的! 撇了撇嘴,又偷偷看一眼德川和也。 明明只是比她大个几岁的家伙,就早已是美丽得锋锐的少年了。 就连拒绝东京街边向他示好的女孩们,他的语气都显得那么低沉悦耳。 比起在纸上给她们写下暧昧的联系方式,他摸球拍的温热手指明显更乐意去理清桃见弥弥被风吹散的裙带。 记得上次回国,路过街头网球场,被人挑衅后,德川和也都依旧温和淡然。 直到对方的目光频繁地流连在桃见弥弥身上。 从不随便应战、高挺英俊的少年突然拿起了球拍,修长手指轻轻拨了拨,言简意赅地让她去外面等。 “三分钟就好。” 如果是其他人来说这句话,大概很抽象。 因为对面可是有一群人。 可三分钟后,德川和也拎着球拍,踩着点走出了球场,牵起她的手。 身后是那群倒地的臭家伙们。 是了...在同龄人里,他都已经没有对手了,更何况是这些家伙呢。 明明天气这么热,德川和也还是一点汗没出,依旧优雅地牵着她,宛若闲庭信步。 甚至还能平心静气地检查起她的英语单词。 听她叽叽咕咕背完了他上次回来教的英文,摸过球拍的温热手指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金色卷发。 不同于平时的冷淡,此刻,他略显温和低柔的声音在她耳后轻轻响起,听起来似乎有些愉悦。 “很聪明。” 比同龄人都要低沉的嗓音。 散发出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同龄的幼稚男孩,也并不像真田幸村或赤司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正在抽条、酝酿中的年上魅力。 桃见弥弥得意洋洋地翘起小尾巴,“哼...我的脑袋当然聪明了!” 又黏黏糊糊地凑上去撒娇要礼物。 可一听见没有礼物,圆圆的脸顿时鼓了起来。 一天到晚气鼓鼓。 她是小茶壶吗。 “不要鼓着脸,女孩子不要总生气。” 虽然不太高兴,但瞥了他一眼,她还是一脸委屈地照做了。 也许是磁场问题,在德川和也面前,弥弥总是显得乖巧听话许多。 没有礼物,她想吃个冰激凌总可以吧! 高挺的少年瞥了她一眼,妥协地朝着冰激凌店的方向走远。 桃见弥弥得意地叉着腰...但她没能得意多久。 因为很快,周围莫名其妙就有一些出界的黄绿网球,居然全都心照不宣地往她的脚边飞了过来! 这才发现,这一片也是街头网球场。 手指揪着裙摆的流苏,圆乎乎的脸抬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左右两侧的街头球场里,那些夹着球拍的家伙全在正大光明地看她。 还有一些人举起手机,开始朝她这个方向拍照,完全不害怕被发现似的。 弥弥气鼓鼓又怕怕地后退了一步。 这么多流着汗、看起来就热热的...臭臭的家伙,全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从她路过以后,好像就一直在盯着她看,讨厌死了! 而那些跑来捡球的家伙们,大多数都是悄悄看她一眼。 有胆子大的,直接凑过来问她叫什么名字,但更有坦荡到直接说出自己名字的家伙,那个向日什么人的,还有... 都是一群讨厌的家伙! 气呼呼地在脚边的网球上用力蹦哒了几脚。 不等笨蛋得意地翘起尾巴,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出声。 “不二周助和柳莲二现在也在这个球场。” 谁啊!不认识。 桃见弥弥傲娇地撇开脸,“哼...关我什么事,就算他们来问我名字我也不要说!” 系统欲言又止 : “...不是,你踩了...” “你好。” 不同于刚才那些男孩或急躁或紧张的语气,这道好听的男声显得尤为慢条斯理。 桃见弥弥茫然扭头。 面前不知何时就站立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大概会很容易将他当成精致的女孩。 说“好看”完全不够,可用“漂亮美丽”去形容,好像又有点太早.....但又宛如艺术品般,令人在观赏中沉浸的俊秀出众。 居然能和讨厌鬼幸村的容貌打的有来有回么... 而且...而且他身上的衣服的颜色,居然比她那件同类型的衬衫要好看! 桃见弥弥顿时惊讶又酸溜溜地绞着手指。 等了半天,她居然还在走神。 不二周助淡淡地牵了牵嘴角,表情看起来很和煦。 但如果有熟人在这里,就会明白,这其实是他心情不悦的表现。 少年睫毛稍动,阖眸下的浅淡目光悠悠地落在她红色的小皮鞋上。 刚想开口,让她把脚移一下。 面前这家伙突然就别扭地瞥了他一眼。 语气还莫名委屈。 “你死心吧...!我,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哦?” 她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 这是短短几分钟内,她偷看的第十次了。 心思也太好懂了点.....不二周助淡淡移开视线,这个人。 圆圆的脸上全都写满了“我也好想要”的表情。 只听她别别扭扭地,继续说,“...除非你跟我说,你的衣服在哪里买的...” 俊秀到出众的少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似乎并没有多么的愉悦友好。 甚至诡异的,还能看出一丝温和调侃的恶劣。 “抱歉,脚可以移一下吗。” “你踩了我弟弟的球。” 听见他慢条斯理的话,女孩得意又别扭的蓝眼睛才慢吞吞睁大。 过了好半天,大概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并不是像前面那些家伙一样来故意搭讪的人,她圆圆的脸才突然慢吞吞红了起来。 下意识就飞快移开了她的红色小皮鞋,心虚地后退了几步,又低头笨拙地去看。 不二周助淡淡垂眸。 一眼就找到了,上面有裕太的名字,是他今年春天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 俯身,用手帕捡起来包裹住,轻轻放进口袋,连再见都没说就转身离开,通常情况下,他不会这么情绪外露,今天倒是奇怪。 结果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揪住了。 轻轻的力道,但如果想挥开,又莫名做不到。 阖起来的蓝色瞳孔稍稍转动,目光落在她揪着自己袖子的粉嫩手指上。 眯眯眼少年温柔优雅地侧过半边俊秀的脸,客客气气地问。 “还有事吗?” 语气温和有礼,但就是莫名的十分有距离感,让人忍不住想后退。 见他居然是这幅表情,她嘴巴下意识张了张,又委屈地撇了撇。 她好像非常不习惯低头道歉——毕竟看起来就是一个被人宠惯着、被男生们成群结队追逐着,无法无天的任性家伙。 在他无言平静、饶有兴味的注视下,她的脸又慢吞吞垂下,鼓鼓的。 明明愧疚又心虚,脸都憋红了,可犹豫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开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还是没有说对不起吧...但。 明明是在道歉,反而显得非常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更像是在撒娇。 “你不要生气了嘛......这个球我会赔给你的...!” ...倒是比刚才可爱了点。 不二周助微微笑了笑,礼数周全,滴水不漏。 “不必,只是一个球而已。” 随后抽回自己的袖子,继续往回走。 大概没想到会被他拒绝,身后的家伙似乎非常难以置信。 她愣了好半天,反应过来以后才更生气了,一直在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嘴里嘟嘟囔囔,委委屈屈的。 “居然敢拒绝我...”、“我,我可是第一次这样道歉!”、“居然...”,“小气鬼...再也不想理你了!” ...自来熟又奇怪的家伙。 他跟她很熟吗。 但走了几步,路过拐角,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他离开以后,那群蠢蠢欲动的男生又开始朝着气鼓鼓的她进攻了。 这次他们很聪明,似乎换了一种怀柔政策,她果然放松了警惕。 甚至还有人开始试探着伸手,去碰她的头发和手臂。 她还是懵懵懂懂。 又下意识委委屈屈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明明那个男生的手都要伸到她的头发上了。 ...好像是个笨蛋。 轻吐一口气,不二周助面无表情地折返。 在那只无礼的手扯住她点缀着俏皮蝴蝶结的裙角前,他伸手阻止了这个不知礼数的男生。 这群家伙里,有不少是他的手下败将。 金发的家伙别扭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傲娇鬼拉不下面子似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但当看见这些男生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发掉,她的圆脸居然还气鼓鼓,好像很委屈似的。 “你把我的教徒都赶走了!” 是笨蛋,确信无疑了。 不过。 “...教徒?” 听到他问起这个,她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在翻什么东西,圆圆的金色脑袋都快要埋进包里了,手也在四处搅弄,呼啦呼啦的,很快,在他微妙的视线里,她终于掏出了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随后一脸傲娇地强行塞进他手里。 “...这个送给你!” 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自来熟。 不二周助眯了眯眼。 随后低头。 看着册子封面上,画着金发蓝眼的卡通版桃见弥弥,还有那几个烫金的大字“弥弥神教教义”,不二周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弥弥... 是神奈川那个桃见弥弥么。 那裕太这一球说不定还真是故意打过去的。 心思回转间,在桃见弥弥布灵布灵的大眼攻势下,他微笑着,不容分说地把教义重新放回了她的小书包。 随后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谢谢,但是我不信教。” 弥弥 : “......!” 等德川和也举着冰激凌回来,桃见弥弥立刻委屈地跑过去。 “你怎么才回来!” 看了那边刚刚离开的少年一眼,德川收回视线。 “这边的冰激凌店很远。” 她开始捧着冰激凌慢吞吞地埋头苦吃,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嗯嗯嗯。 是冰激凌脑袋吗。 等冰激凌终于吃完,快要抵达车站,德川和也才慢悠悠出声问询。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哪家。” 愣了一下,桃见弥弥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是赤司,就是那个赤司呀!” 像是终于揪住了一个连德川和也都不知道的事,弥弥立刻得意洋洋地抢答。 随后才注意到此刻德川脸上那淡淡的、不同于以往的表情。 犹豫了几秒,桃见弥弥圆乎乎的脸蛋才慢慢凑近他的手边,茫然又好奇。 “怎么了?” 德川和也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慢慢收回。 “没什么,只是。” 他淡淡垂眸,斟酌半秒后,语调平静。 “尽量减少来往,或许会比较好。” 德川和也无意干涉她的社交。 和谁交往,选择让谁成为她的朋友,永远都是她的主观自由。 只是。 越是那样历史悠久、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家族,肩负的荣耀就愈是森严,与普通贵族子弟的鸿沟愈是深刻。 世家大族在过去把握、统治着这个国家,无论历史如何变迁,始终都盘踞高位的他们如今依旧被权势和财富环绕,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为隐秘优雅的掠夺方式罢了。 而这种人的子孙后代,从出生起就注定不凡。 凝固的、不可撼动的血与荣耀。 和这样的人沾上关系么... 视线回转间,日光下,近在咫尺的金色卷发显得更加纯粹美丽。 视线扫过她疑惑茫然的脸蛋,德川和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时针指向两点,他很快就得走了。 这家伙的话...大概又会不高兴。 如果是再小一些的时候。 他会偶尔轻揪这家伙的脸,听她嗲声嗲气地喊哥哥。 在她晚上拎着枕头出现在他的卧室时,会轻轻地抱她上床,被缠着讲点她爱听的奇怪故事。 甚至会在她睡前亲他脸颊后,回以礼貌的额头晚安吻。 现在,她越长越大了。 和她这种亲昵的肢体接触,德川和也在逐渐有意识的减少。 并非心生退意,只是不愿逾矩。 静静看了她片刻,修长的手才从上衣内衬里摸出一只扁平但精致的丝绒盒子。 在她疑惑的目光里,轻轻打开。 里面躺着一条深蓝色的薄绸发带,奢华又低调。 是礼物。 “还喜欢吗。” — 桃见弥弥非常喜欢新礼物! 她爱不释手地摸了一路,想下一秒就飞回家梳漂亮发型,再出去显摆臭美。 可是回家就意味着要和德川分开了! 粉嘟嘟的桃子脸很快就耷拉下来。 下午就要飞澳洲的少年不便久留,甚至还拒绝了去她家喝茶的邀请。 湖蓝色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湿漉漉,雾蒙蒙。 似乎是静静看了她片刻,修长挺拔的身影才缓缓俯下来,德川和也轻轻又无奈地给了她一个贴面礼。 她熟悉的、比她身边的少年们更低沉、成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朋友正在等你。” 仿佛在响应德川和也,身侧很快就有脚步声从台阶上传来。 “前辈,日安。” 冷淡又不失恭谨,是真田弦一郎顿挫礼貌的语调。 德川和也早已站起身,微微点头。 “去吧。” 弥弥还没来得及实施撒娇大法,德川和也就离开了,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恶可恶可恶... 这是什么冷冰冰的家伙! 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很快,她的手就被一旁另一个冷冰冰的家伙牵住了,还牵的无比理所当然。 正气鼓鼓地打定主意,绝对不要理弦一郎,结果居然被牵了手? 弥弥愣住了,又气红了脸。 她可没有忘记他们两个人现在还在冷战呢! 想象中的真田弦一郎,现在应该在她家焦急地翘首以盼,后悔到痛哭流涕,跪在键盘上乖乖认错、等她回家对着她真诚悔过才是! 谁、谁允许他牵自己的!讨厌的坏蛋! “你放开我...” 红着脸,傲娇又别扭地想甩开真田的手。 却还是被他轻轻松松地掣肘住,居然完全扭不开。 是真田弦一郎很少会用在她身上的强势。 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竹马棱角分明的冷淡侧脸,还有他一言不发的状态,桃见弥弥又莫名心虚地垂下脑袋。 这两天,她故意一大早跑出去玩,就是想让真田弦一郎扑个空。 他看起来好像确实在她家等了很久,但最终效果似乎是反的...就是说,他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不会是打架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绝对是了...本该得意洋洋的笨蛋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开始害怕后退。 弦一郎,坏家伙....小气鬼...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 就这样,一路茫然地被他强势牵着、又被不容拒绝地推进了自家院子里。 黑帽少年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外,收回手后不紧不慢地搭在门上,目光逡巡过她气鼓鼓的小脸,他黑色的眼眸和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威严又冷淡。 真田垂着眼睛,平静里蛰伏着森严,既像是商量,又像是严肃的命令。 “先回去,等我回来——再找你好好聊。” 对真田弦一郎来说,这样的态度和举动,就是要好好、正式地解决这次的问题了。 弥弥缩了缩脑袋。 不远处,一堆仆人正拎着东西跑来跑去,司机似乎正在等待真田弦一郎。 撇了撇嘴,又不服气地揪住他的手。 出于本能反应,又或许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即使表情还是冷的,真田弦一郎还是下意识回牵她。 这种他自己都阻止不了的、想要和她十指相扣的本能。 只是这个家伙,好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还气鼓鼓泪汪汪地揪着他的手,话题一下不知道歪去了哪里。 “...我们还在吵架呢,你居然还有心情出去玩...明明、明明我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真过分!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语气,真田弦一郎顿了一下,竟然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但也少得可怜。 可不等他张嘴说什么,身后的真田祖父突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出邀请。 “小弥也和我们一起吧,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家里多可惜。” 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可还来不及拒绝,这家伙就已经飞快地丢开了他的手,甜甜蜜蜜地朝祖父跑了过去。 不仅变脸变得飞快。 嘴巴里还嘟囔个不停,“爷爷好,弦一郎坏”之类的嘀咕。 祖父真是...他转身立刻跟上阻止。 “只是去垂钓,你不会喜欢。” “我要去!” 真田弦一郎的脸又沉了下来。 “那种无聊的地方你去干什么?你不知道...” “要去要去就要去!” ...确实很反常,真田弦一郎从不为这种小事和弥弥拗着来,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反对,她圆圆的脸浮现出疑惑,又很快变得红红的。 “我,我就想要黏着你!” 这句话的效果显著。 至少,原本还十分不悦的真田弦一郎一下子就顿住了。 少年的嘴巴动了又动,可半天过去他还是一句话没说,随后又冷淡地撇过微红的脸,面无表情地越过她,直接上了车。 虽然看起来好像还在生气...但这就是默许她跟过去的态度了。 总之,只有一旁围观的真田弦右卫门获得了快乐。 她很快也笨拙地踏上了车,差点被裙子绊倒。 真田弦一郎下意识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大概是在生气,他居然敢不扶她一起上车!这家伙气鼓鼓地,直接越过了他,一个人跑去了前面和爷爷坐在了一起,全程只拿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他。 真田弦一郎 : ...... 哈,这叫黏着他吗。 等到了垂钓的海滨,又黏黏糊糊地捧着鞋子凑了过来。 “弦一郎给我穿胶靴!” “去找女佣。” 她疑惑地睁着眼,好像是真的非常不理解似的,“为什么要找别人?弦一郎给我穿的最舒服了...你不是应该要永远给我穿靴子吗...?” 越说越奇怪了。 “不穿就回家,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 她果然生气了,发出尖锐的拒绝,“我不要!” 更离谱的是这家伙说完以后,就飞快地伸出了小小的左脚,气鼓鼓地等着他穿。 真田弦一郎 : ...... 怎么这么理所当然。 他是专门给她穿靴子的男仆吗。 也许是看他迟迟不动,她又气鼓鼓地骂起讨厌鬼,表情还很委屈。 随随便便就说出讨厌他的话。 ...他好像把人惯坏了。 只有冷着脸蹲下来给她穿好漂亮的小靴子,才终于得到她黏黏糊糊的抱抱。 还算有良心。 像这样亲昵的拥抱,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次,短短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圆脸蹭来蹭去,好像很委屈似的。 “已经一天没和弦一郎说话了!我可是好伤心的..你都不想我吗?” 她看起来有很伤心吗,真田弦一郎单手抱起她,跨过水湾。 懒东西。 明明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 别再说那种“讨厌他”的话就谢天谢地了。 “你到底想不想我!” 她还在不依不饶地问来问去。 金色脑袋上系好的新发带蹭过他的下巴,懒得回答的真田弦一郎轻轻压下它。 她总是喜欢这些。 他的青梅,喜欢漂亮的花,喜欢昂贵的蕾丝小裙子,喜欢堆满奶油的蛋糕冰激凌,喜欢一切甜美不实的东西。 发型,裙子,包包,就连身边的跟班,她都要挑选长得好看的,要多讲究有多讲究,走到哪里,她都要去做那个当之无愧的目光焦点。 曾经还委屈地对他抱怨过,为什么德川和也就是不喜欢给她买发饰呢。 可就在刚才不久前,真田弦一郎站在桃见家的台阶上,看的清清楚楚。 年长她几岁的德川和也早已是俊美又锋锐的少年了,高挺的身体微微俯下,垂着头,用来握球拍的修长手指温和地穿过她的金发,用这条发带,沉默而专注地为她梳起最简单的发型。 在德川和也面前,显得小小只的桃见弥弥不知道在说什么,正手舞足蹈,叽叽喳喳,是正常人都难以忍受的吵闹。 可俊美高冷的少年仅仅是无意识地凝视着她,唇角却是有笑的。 虽然很浅,但对德川和也来说,这已经是极其稀奇的画面,比桃见弥弥喜欢的任何一个冷门周边都要来的稀奇。 只可惜,笨蛋桃见弥弥只顾着低头照镜子,臭美来臭美去,完全没有注意到。 即使每次见面,和德川和也都只是浅淡的点头之交,但真田弦一郎知道。 常年在国外,从5岁起就开始就在各大网球俱乐部里训练,以海外为据点,未来势必会成为职业选手的德川和也,行程满到就连父母有时候都见不到他几面。 但是每隔两个月就特地请假,飞回来看桃见弥弥一次的习惯,从来没有中断过。 偶尔,真田弦一郎都能听见桃见家的家长对德川和也的调侃。 “现在就这么的放不下,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青梅是太讨人喜欢的家伙。 想起上个月她只是随口一提喜欢成绩好的男生,随后,学校期末考试的分数线就比平时高出了可怕的一大截。 有时候总会觉得全世界都要来抢走她,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也根本不怪他吧。 垂钓场很大,一路听她喋喋不休,踩着细沙。 玩了一小会,又气鼓鼓地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脖子,小脸忧郁难过,扭来扭去的, “我的小桶被冲走了...里面有捡的小鱼...还有小螃蟹,” 真田弦一郎下意识回抱,又皱眉,因为她刚才一直在跑来跑去,出了汗,额前碎金般毛茸茸的头发有些濡湿。 正想要摸出纸巾帮她擦一擦,就听见前方休憩的和室大门处,突然传来一群大人们善意调侃的笑声。 “我说弦一郎怎么还不到呢,左等右等等不到,原来是有这么重要的事,国光,你在这方面可比不过弦一郎啊...” 站立在手冢国一身侧的清冷少年将视线从不远处收回,对祖父的调侃未置一词。 “啊,那确实比陪你这老头子可重要多了。” “手冢先生...真田先生...你们真会说笑...” 真田弦一郎早就调整好了姿势,对着那边的一群人礼貌颔首,游刃有余,“是我来晚了,让您们久等,非常抱歉。” 至于桃见弥弥。 桃见弥弥圆脸呆滞。 谁能告诉她,手冢国光怎么在这啊! 隔着老远,弥弥看不清手冢的神情,下意识就颤巍巍地去看真田弦一郎。 可是,身侧揽着她的竹马表情如常,一点都不意外手冢在这里。 弥弥一愣。 显然,他早就知道了。 也是这个时候,弥弥才明白,为什么弦一郎刚才会一再反常地不想让她来这——虽然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手冢国光也在! 和室的门两侧森然立着一堆东京和神奈川警视厅的政要下属,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垂钓会面。 今天本来就是真田手冢两家的聚会! 全世界只有系统在幸灾乐祸,“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两个人今天必有一架。” 什么呀!桃见弥弥绞着手指撇撇嘴。 她那么讨厌幸村,都没有和幸村打架呢,一个小小的手冢国光,弦一郎当然可以克服了! 而且她现在还在生手冢的气呢! 不等桃见弥弥鼓起嘴反驳,真田夫人带着的女眷就从一旁的和室里优雅地走了出来。 真田弦一郎顺从地放开了她。 朝那群老人走过去之前,他还不忘记附在弥弥耳边,轻声叮嘱 :“让母亲给你重新梳头,刚刚乱了,一会我在外面等你。” 弥弥听出了竹马的言外之意——他要给她重新找小鱼和小螃蟹! 这才美滋滋地被牵进和室,瞬间就把手冢国光抛在了脑后。 不同于真田家男人的板正,真田夫人是一个十分富有生活情趣的女人。 和室内花草幽幽,缠枝花瓶里插着刚采好的鸢尾,墙壁上的书法端方浑重。 玩了一会墙角水池里的金鲤鱼,桃见弥弥犯困地揉了揉眼睛。 这会新发型才终于梳好,等被牵着跑进垂钓场,远远地就看见了弦一郎的背影,似乎是在调整钓竿。 弥弥提起裙摆,远远地就朝他跑了过去,再往他背上一扑,本意是想吓真田弦一郎一跳——“弦一郎!刚才我玩了一会小鱼....” 等扑到对方身上,才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钓鱼的冲锋衣和遮阳帽都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冷淡的气场也差不多,尤其是背影,看起来非常之相似...但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真田弦一郎。 他们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这个味道是有些陌生的。 金色脑袋抖了抖,下意识就要后退。 被这么突然扑抱了一下,男生居然也站的很稳,好像也根本没有感到多少惊讶似的。 他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攀在他肩头的手,似乎是为了防止她摔倒。 等少年扭过头,唇瓣居然还不小心擦到了她的手背,带着柔软温热的奇妙触感。 弥弥这才吓了一跳。 后退的脚碰到了一旁的鱼桶,上面架着的蟋蟀笼子差点掉了下来,等看清男生的脸—— 怎么会是手冢国光啊!! 可恰好就因为这个奇怪的姿势,慌张后退不成,还适得其反地一下子就跌进了对方的怀里。 手冢顺势搂住她。 从远处看,就像紧紧抱在一起了似的。 午间的光流泻一地,少年的身影修长挺拔,面色冷静从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抱错,在守株待兔。 就连他抱着她的力道,好像都有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