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妻》 第1章 诡门大开,我携尸臭降生(求收藏) 我叫胡小凡,出生在自古出地仙的风水宝地凤凰山脚下,胡家村。 连年大旱,偏赶上我出生那天,阴云密布,我妈从早上就闹小病,直到午夜子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我终于出生了。 七月十五鬼门开,我应声而落,出生便不会哭,满脸的鲜血,灰白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接生婆和我奶,咯咯的笑着,格外渗人。 我奶当时就吓昏了过去,接生婆一把将我扔在地上,口中大喊怪物,跌跌撞撞跑出我家。 大雨下了三天,我咯咯笑了三天,这三天,可谓是全家人的噩梦。 整夜整夜不睡,一双灰白的眼死死盯着房顶,就知道笑。 我妈给我喂奶,我咬掉了我妈的奶头,大口大口喝血。 全家人面色如灰,好容易盼来的胖小子,结果是个怪物。 真要是喝血就能活,家里也认了,但第二天我妈就闻出了不对劲,我身上散发出阵阵臭味。 我奶说可能是我妈宫寒,胎带来的体臭,等出了月子洗洗也就好了,但到第四天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窗户晒进屋子,我身上的恶臭味已经无法掩盖,在院子外都能闻到。 我爷皱着眉说:“这是尸臭。” 我妈哭着问:“爸,那咋整啊?这孩子是不是要死?” 我奶狠狠瞪了一眼我妈:“闭上你那臭嘴!要不是你懒得一天啥也不干,这孩子能这么不好养活?” “别整那没用的了。”我爷嘬了一口旱烟,尽是无奈的说了一句,“往后这窗户都盖上棉帘子,谁要问就说坐月子怕冷,出了月子跟我守山,往后不下山了。” 原本以为这样也能养活我,但没想到意外还是来了。 那股浓重的尸臭怎么也掩盖不住,日头越足,味道越浓,不到晌午左邻右舍都闻到了那股恶臭味。 各家各户循着味道出来,刚好碰上接生婆的儿子拿着铁锹找上门来。 “胡大爷,出来!给我个说法,我娘给你们家接生回去就病倒了,神志不清满嘴念叨着怪物怪物。” 胡二柱子叉着腰杵着铁锹站在门口,村里让人都被吸引过来,询问着咋了。 我家人缩在屋里谁也不敢应声,我睡得香甜,被我妈抱在怀里,我奶一眼一眼瞪我,口口声声咒骂:“小畜生,做了八辈子大孽了,生这么个玩意,让村民知道不得笑话死咱家。” 我妈只顾着哭,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胡大爷,你躲着也没用,赶紧出来,我妈到底被啥吓着了,总得给个说法啊!” “长山啊!赶紧出来吧,咱们也都看看你家小孙子。” 二柱子一直在门口叫骂,村里长辈也附和的拱火,没办法,我爷只能出面。 大门打开,瞬间有人挤进院子,窗户还没来得及封上,那股尸臭味更浓了。 秘密无法被掩盖,全村人都知道了我是浑身散发尸臭,一双灰白眼仁,不喝奶,只喝血的怪物。 “这就是怪物!” “大凶之物,这是尸孩啊!” “不能留,这样的孩子留在村里,咱们怎么活啊!” “对,必须弄死!” 一声声指责,一声声咒骂,我爷跟我爸嗓子都喊哑了,声音还是被他们的逼迫声掩盖的彻底。 我奶虽然不喜欢我,但还是叉着腰站在门口跟闯进来的老娘们对骂。 场面混乱至极,我妈哭的泣不成声,我确实被吵醒了,没有哭,依旧咯咯的笑着,这反应更让村民觉得我就是怪物,该杀! 当晚,我家房子被村民砸碎了所有窗户,连房门都没放过,穿堂的冷风冻得我妈直哆嗦,将我又往怀里护了护,我爸拿了一床棉被抱着我妈。 我奶盘腿坐在炕头边骂边哭:“作孽啊!不让人活了啊!这畜生生下来就应该掐死啊!现在好了,家都给砸成这样,孩子也留不住啊!” 我爷蹲在门槛上一口一口嘬着旱烟,身上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额头上还有蹭在地面上的灰尘没有擦去。 夜深人静,我更精神了,圆溜溜的灰眼睛死死盯着房顶。 “咯咯~” 瞬间,我奶一个激灵蹭的窜到我妈身边,一把将我抢过去,“这畜生不能留,留下他这村子就没我们容身之地了。” 我妈啊的一声尖叫,想要抢,被我奶狠狠一耸摔在炕上。 我爸赶紧冲上去:“妈,你要干啥?” “扔了!你没听他们说吗?这孩子留下,那我们全家都得滚出去,我们去哪?要钱没钱,出了这个家门,怎么活!”我奶怒目圆瞪。 我爸瞬间跪地:“妈,这是我儿子啊!求你留下吧!妈,我求你啦!” 我妈从炕上跌落在地,眼泪早就模糊的看不清东西,拽着我奶裤脚:“妈,我求你了,这是我命根子,他要是死了,我怎么活啊!” 老太太是真下了狠心,一脚将我妈踹开,恶狠狠的留下一句:“滚!” 我爸拼了命的去拽,总算把我抢了回来,这一天整个胡家村都被阴郁笼罩。 直到后半夜,我爸妈终于抵抗不住困意睡着了,我奶再次对我下了手。 大雨继续倾盆而下,我盯着叽里咕噜的一双灰白眸子死死盯着我奶。 我奶打着雨伞,鬼鬼祟祟抱着我,快出村的时候才低头看我一眼,刚好一道闪电自天边落下,映衬的我那双灰白的眸子异常诡谲。 我奶登时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摔的四仰八叉,我也被摔出了老远,脑袋直接闷在地面湿漉漉的泥泞当中,差点呛死。 老太太连滚带爬将我抱起,见我嘴角勾着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小怪物,这都摔不死你。” 雨点跟石子一样砸在身上,都看不清前面的路,我奶硬是翻了两座山,将我扔在深山当中,头也不回的走掉,任由大雨噼里啪啦砸在我脸上,很快就湿了包裹的被子。 那天是处暑,后半夜却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爷发现我奶和我都不见了,就直奔山上找人。 第2章 尸香弥漫,我娶蛇蛋为妻 而此刻,我家里才是最恐怖的,我奶顶着风雪走到家门口就摔了一跤,后脑勺沾着血也不自知。 迷迷糊糊找了根绳子就吊死在门框上,我爸听到动静出去查看,就被院子里的景象吓疯了,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引来了不少村里人。 院子里黑压压的蛇,大大小小,花花绿绿铺满了刚下了一层白雪的院子,我奶的尸体就吊在大门框上,耷拉着挺长的舌头,身上密密麻麻爬着蛇,在啃噬她的尸身。 我爸疯癫的被我妈紧紧禁锢着双手,不让他胡闹。 再看我妈,紧闭着双眼,脸上两条血泪,明显是瞎了。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刚停下就开始下暴雪,终于雪花停了,地面又开始颤抖,胡家村世世代代守护的锁龙井,也在那天冲天传出一声龙吟。 千年镇龙石,百年锁龙井。 石头开裂千里无魂,井有异响百里无人。 这句话生在胡家村自小就会背。 如今井中传来龙吟之声,方圆百里,必有大灾。 全村人都慌了,绝望了,有人来到锁龙井边查探。 胡家村有一位老神仙,算卦特别准,被人围在中间。 老神仙掐指一算,又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好半晌开了口。 “西南方向找到那孩子,他是劫,也是解。记住,无论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来,连同身边的东西。” 有老神仙这句话,全村人都出动了,漫山遍野的人影,最终还是我爷循着尸臭味找到了我,而我身边还有一颗巨蛋。 天光大亮,遮日的乌云散去,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来,我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睛,嘴角没了笑容,鼻尖也没了气息,只有浓郁的臭味弥漫整座山谷。 老神仙将我和那颗巨蛋带进了锁龙井,放在了吊在井中的悬棺当中。 让人震惊的是,一直波动的震感在那一刻消失无踪。 更让人惊奇的是,第二天早上我爷下井,发现已死的我竟有了气息,灰白的眼睛也恢复正常,躺在棺材里咯咯的笑着。 而我身上的尸臭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扑鼻的香气,村里人对我避之不及,只要闻到香味靠近,会立马躲得老远。 只有我爷跟老神仙知道,那叫尸香! 而我,亦是死人。 只是我依旧不喝奶,只喝血。 自那日以后每天早上我家都会出现一碗鲜血,没人看见那碗血是谁送来的,我爷偷偷抓了几次,都一无所获。 直到半年后,我能喝些米糊糊,家中便在没有鲜血出现,而我也长出了满口小白牙。 一晃我考上了大学,需要离开村子去省城上学不能每日往返,我爷又犯了愁。 再次找到了老神仙。 “那蛋守了你二十几年,如今你要离开,定要给它一个说法,不然,家毁人亡。” 我爷急道:“咋给说法?” 我在旁边撇了撇嘴:“我搂着睡二十几年了,毛都没孵出来一根,老神仙你确定那不是个石头?” 老神仙一记眼刀子飞来,吓得我缩了缩脖子。 我爷手比嘴快,一巴掌拍在我后脑上,“胡咧咧,我打死你。” “哎呦呦,爷,打我干啥,我说的实话啊!”我跟猴子似的,逃离两人身边老远。 老神仙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准备准备,今晚把婚事办了吧,找个全可人下井,布置个婚房,该有的一样不能少,别不当回事,小凡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能渡过去便能长命百岁,今晚要是过不去,明早就收尸吧!” 我都懵逼了,“老神仙,谁婚事?给我爷找老伴?谁家的!” 老神仙抬腿走了,剩下我爷一个人哀声叹息,旱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天黑,外面传来我爸的尖叫声,我跟我爷赶紧冲出去,瞬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满院子花花绿绿的蛇,密密麻麻,我爸被蛇围在院子中央,吓得上窜下跳。 这场面,犹如当年我家出事那年一模一样,我爷身形一晃就朝旁边栽了过去,我眼疾手快抱住我爷。 我爷晃了晃,扶着我稳住心神。 他颤抖着声音,“小凡啊,这婚必须结啊!” 打小住在锁龙井下的棺材里,我胆不是一般大,但如今这场面,也着实让我心颤。 “爷,当年咱家出事,是不是就这样?” 我爷机械的点着头,浑浊的眼里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我深吸口气,“爷,这是脏东西找上咱家了吧?我去找老神仙。” “没用的,老神仙说今晚必须让你成婚,这就是警告,你就答应了吧!” 我紧紧攥着拳头,胡说八道,什么警告,谁的警告! 明明就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这个! 我的婚事我做主,整那些封建迷信的玩意,我就偏不信邪,趁着我爷去找老神仙的当空,我烧着一捆劈柴,从仓房找出半桶汽油,跟个混不吝一样,笑着将汽油泼洒在满院的蛇身上。 随后一把火点燃,蛇烧没烧死我不知道,只见眨眼火光冲天,炙热烤着人脸。 屋里传来我妈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我只感觉头皮发麻掉头冲进屋里,我妈疯了一样上蹿下跳,浑身染着淡蓝色火苗。 那一刻,我懵了! 被捆在西屋的我爸也不知怎么挣脱的绳子,拎着水桶冲进屋,朝着我妈兜头浇了下去。 我妈身上的大火被扑灭,整个身上焦黑的颜色,我冲上去查看确定我妈只是简单的皮外伤,刚要松口气,外面就传来左邻右舍的尖叫声。 我家院里的大火到后半夜才熄灭,仓房和的柴火棚子都烧光了,好在正房没事,还给一家人留了安身之所。 我爷没有骂我一句,大火熄灭,就开始给我张罗婚事。 午夜十二点,我被换了一身大红衣服,在全村人目光压迫下不情不愿的下了井。 井下挂满了红花,点着红色蜡烛,阴风吹动,烛火忽明忽暗,映衬着那白棺好似被包了一层红布。 在这里睡了二十几年,头一次躺在棺材里让我觉得身边好似还有一个人,她的呼吸喷洒在我耳畔,让我浑身汗毛竖起。 我转缓缓转过头去,身边是那颗包裹着红布的巨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闭上眼睛,死死不敢再睁开。 不就是一宿吗! 睡着就好了,睡着就不知道怕了! 二十几年,锁龙井上的镇龙石第一次重新封上。 井中的烛火也瞬间全部熄灭,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好似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将我身上的异香掩盖,另我陷入沉睡。 第3章 蛋破人走,你出井他下葬 红绡暖帐入梦境,玉骨美人醉卧怀。 这一夜,我做了个春梦。 梦中美人软弱无骨,肌肤白皙嫩滑,一双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勾在我心巴上,她说她是我妻子,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既然是我妻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翻云覆雨,娇笑连连。 我二十几了,已经成年了,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早上醒来大汗淋漓,我也并没觉得异常,从棺材当中起身迫不及待的要回家看看情况如何。 看到身旁那颗被红纸包着的巨蛋,我不淡定了。 搂了二十几年的巨蛋,竟然破壳了,里面的东西早已消失不见。 我有些遗憾,还不知道里面到底孵出了什么东西,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知道了吧! “爷,蛋破壳了。”我兴冲冲的进了院,见到我爷坐在那抽烟,我妈推开窗户,空洞的眼落在我身上。 两人都没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两人都没多高兴,阴沉着一张脸。 “我没事,你们也没事,这咋还拉拉着脸呢?” 我爷那双眼别有深意的打量着我,磕了磕烟杆子,站起身,“走,跟我去老神仙家里。” 我皱眉,“大早上去他家干啥?” 我爷叹息一声,闷着头往院子外走。 还是我妈在屋里回了我一句:“昨晚上老神仙把你爷叫到他家,跟你爷交代一些事,嘱咐你爷你今早要能活着从井里出来就去他家,要是没出来,就先下井,在去他家。” 我心中咯噔一下,撒腿就去追我爷,老神仙好像在交代遗言,不会出事了吧? 老神仙家住在村东头的山根,我爷俩进院的时候就感觉很压抑,我爷慌了神,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 我一把扶住我爷,“你坐着等我,我进去看看。” “嗯,快点出来。”老爷子缓缓靠着大门蹲下身。 我打开房门,铺面而来的灰尘,呛的我直咳嗽,屋里窗户紧闭,没有一点热乎气。 里屋的房门上贴着一排我看不懂的黄符,屋里的景象让我惊呆了。 一夜未见,老神仙竟然变成了一副枯骨,身上仅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眼眶凹陷里面似乎已经没了眼球,嘴唇抠进去,牙齿也不见了。 甚至在他身上竟然还落了灰,我深吸口气,扫了眼整间屋子,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房子。 这怎么可能,昨晚我和爷爷还来过! “爷。” 我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爷并没有听到,我又深吸口气,用力喊出声音。 “爷!快来。” 从我身后突然传来我爷的声音。 “唉!” 我吓了一激灵,转过头,我爷就站在身后。 “爷,咱俩昨晚来的,这咋看着像是死了好久!” 我爷嗯了一声:“老神仙昨晚叫我过来,我就感觉这屋里没有热乎气。” 我转身:“老神仙叫你来干啥?” “他说,今早上你要是从井里活着出来,就让我过来给他办丧事。”我爷想起昨晚听到这些话,还觉得不可思议。 我追问:“那要是我没出来呢?” 我爷盯着我,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说:“就先把你的尸体带上来,在来葬他。” 老神仙的死,让我们爷俩心情格外沉重。 他之所以会死,是不是因为救了我? 我爷带着村里人在给老神仙办理丧事,我这一整天都在回想老神仙交代的话。 二十八岁生日前,回到村里把棺材烧了,把井填平。 为什么二十八岁生日?为什么把棺材烧了?又为什么把井填平? 这一整日,我都迷迷糊糊一直到天黑,肚子饿的咕咕叫,我才走出房间。 老神仙的棺材就摆在我家院里,但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家里人都去哪了? 我走到棺材前面准备给老神仙烧点纸,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趿趿趿的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老神仙就站在我面前。 那一瞬,我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只能转动眼珠往棺材里看。 应该躺在里面的尸身消失不见,棺材里躺着的竟是纸扎人,而那张脸赫然就是已逝的老神仙! 白色的纸人,一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那脸上的褶子栩栩如生! 我感觉裤裆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头皮都在发麻。 眼睛缓缓转过来,老神仙竟然与我近在咫尺。 他口中喷出冰凉的气息,吹在我脸上,那一瞬,我浑身都僵硬如铁。 “小子,你爷呢?” 我试着张了张嘴,但无论怎样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种无力感充斥每一根神经,从骨头里散发出阵阵寒意,让我如坠冰窟。 第4章 死人托梦,我身穿纸扎衣 我努力抬起手掌,指向他身后的位置,准备等他回头,我就趁机逃走。 但面前的老神仙一双眼睛释放着诡异的光,站在我面前纹丝未动。 从他嗓子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重重凉气再次喷洒在我脸上。 “你爷不在,那你跟我走吧!” 声音入耳,实在牙碜,听得我骨头发麻。 下一秒,老神仙突然伸手,一把抓起我衣领像拎小鸡子一样拎起,另我双脚悬空。 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异常清晰,瞬间贯通我身体每一寸肌肤,我想大喊,却发现连张嘴都是奢望。 我想挣扎,但身体好似被冰封,无力的任由摆布。 额头上大颗汗珠子掉落在地面,瞬间消失在泥土里。 不知哪里亮着一点莹莹烛火,忽明忽暗的在我眼前晃过。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再次映照出老神仙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还有他三角区长了一撮黑毛的痦子。 “啊!”我惊叫一声,惨白的脸突然远离,我在看去,他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走近我。 “换上吧,小孩子就要穿的整整齐齐才有个样子。” 我身体像是在过电,酥酥麻麻的感觉一汩汩从脑海蔓延至全身。 任由老神仙将一套纸做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红色对襟,黑色裤子,他又拿了一顶西瓜帽扣在我头顶。 老神仙诡异笑着,十分满意我现在的打扮。 “这就对了。” 我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纸衣,瞬间一个念头冲上脑海,纸扎人! 祭祀用的童男纸扎人! 来不及惊恐,就见面前的老神仙转身离开,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绿色上衣,黑裤子,扎着两个小辫,纸做的女孩。 那女孩似乎在对着我笑,咯咯的笑声伴着阴森,传入我脑海里。 金童玉女! 突然老神仙身子猛地向后倒去,而他身后就是挖好的深坑,而那童女突然起火,咯咯的笑声随着火苗的呲呲声在林子里弥漫,火光照亮深夜。 下一秒就要到我了吗? 恐惧让我精神彻底崩溃,我用尽全力,大喊一声:“不!” 瞬间,火光被黑暗拢具。 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 “小凡?” “小凡醒醒!” 不同的声音在远处呼唤我,我寻找着声音的方向,终于一双薄凉的手握紧我。 “小凡,回家了。”清冷的女声,温温柔柔,像是熟悉已久。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 凉风吹在脸上,让意识清醒。 院子里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眼前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爷带着老茧的手揉了一把眼眶。 “终于醒了。” 隔壁叔叔婶子也都喜笑颜开:“没事就好,醒了就好。” “吓死我了,还以为小凡也要出事。”周围邻居都松了一口气。 我爷伸出手,“爷拽你出来。” 我懵懵的打量四周,顺着我爷的力道站起身,这才发现我竟躺在给老神仙准备的棺材里。 身上糊着一张红纸,邻居帮我扯下身上的红纸。 “这是咋回事啊?”我问道。 我爷叹息一声,跟几个陌生男人将老神仙的尸身抬起来重新放回棺材里。 周围邻居也没人告诉我,见不需要帮忙,纷纷离开了。 此时已经夜深,院子里点着灯,还摆了一张八仙桌,大门口挂着白幡,棺材前两盏红烛火光摇曳。 我爷拽了一个男人走到我身边,拿了马扎坐下。 “小凡啊,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我心有余悸的将刚刚经历的事情讲给我爷跟那个陌生男人。 “我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我问那人。 我爷介绍一句:“这位是送葬班子的大杠子,西小屯的老马,爷请他们来给你胡太爷送葬。” 西小屯的老马,懂点阴阳这方面的东西,专办白事,十里八乡都有名。 竟是这人。 我点点头,“马叔你好。” “要不是你马叔,今个你就要去给你胡太爷陪葬了。” 我扫了一眼两人身后的棺材,满是不解。 老马那双眼深沉的盯着我:“你这眼睛通阴,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一直不相信鬼神,就算家里发生那些怪事,我都觉的是某中磁场引力导致的。 只是却又真的解释不通,也就将信将疑。 但通阴?谁能说他见过鬼? 反正我不相信有,更没见过。 见我一副不信又不屑的态度,老马哼了一声。 “老头需要金童玉女,你本身体质与正常人不同,就只能托梦给你。” 老马拧着眉,继续说道:“你最后说的那个地方,可能就是他要下葬的地点。” 这种说法也算能接受,我问老马:“是你叫醒了我?” 老马看向我爷,我爷接过话茬:“老马说你要不行了,试图叫醒你,但是没用,眼看着你身上开始起火,不知道从哪爬来一条小蛇缠你手腕上了。” “当时谁也没顾得上,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醒了,那小蛇啥时候跑的也不知道。” 我却暗暗心惊,那小蛇莫不是最后叫我回家的女人? 她叫着我的名字,说带我回家。 脑袋里的思绪乱乱的,浑浑噩噩一夜,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天进山找坟地,我爷让我画下来梦境中那地方到底什么样,我也说不上具体是哪一片山,只能将我看到的树木植物细细说了一遍。 我爷就带着老马两人进山了,直到天黑才回来,老马的神色不好,我爷的脸色更难看。 “爷,咋了?” 我爷叹息一声,低头吧嗒着旱烟。 老马咕咕灌了一瓢凉水,这才坐到我身边,脚丫子搭在长板凳上,拍了拍身边棺材。 “唉,这老神仙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啊!” 我定定的看着他,等着后话。 老马随后说道:“他托梦给你的那地方是一块绝煞之地,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洞,不知道是什么畜生的窝。” “就是嘎嘎不好呗?”我问道,同时心中不解,老神仙怎么可能特意托梦选那样的地方? 我爷眯着眼睛抬起头:“那地方就是当年扔你的地方。” 轰的一下,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炸响。 也就是我爷找到我尸身跟那颗巨蛋的地方! 我在这一片算是个名人,出生闹出那件事轰动了十里八乡,尤其当年差点地震,更是让灾星的名声大燥。 所以院内在场人都不意外,只是对竟是同一个地方疑惑颇深。 到底是巧合还是深渊? “爷,你信老神仙不?”就在院子里死一般寂静的时候,我突然开了口。 我爷嘴角叼着烟卷,只抬起一只眼斜楞着我,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信。” “既然信那就按照老神仙交代的办!”我相信他就算选了一块绝煞之地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老马拧不过我跟我爷,时间一到只能往那块地抬棺材。 八个人抬棺,刚出门就有一人崴了脚,棺材一脚磕在门口地面上。 几个抬棺匠互相对视,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换了人上去,重新将棺材抬起,直到进了林子,天就开始阴了下来。 大晴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转眼间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山路泥泞,几人小心翼翼的走,我爷带着村里一位叔叔在前面开道,哪里有坑洼就折断树枝垫在上面。 我走在棺材后头,托着老神仙的排位。 按理我应该在前面,但老马说那块风水绝煞,煞气方四邻,方晚辈。让我走在后面避煞。 我前面是村里人抱着的纸扎人,金童玉女,牛马畜生。 终于在所有人的忐忑下,棺材平安抬到了绝煞之地。 老马带着几人挖坑,刚下了几锹,就听到有人大叫。 “啊!蛇!” 紧接着其余人纷纷扔掉铁锹躲开老远。 “蛇!好多蛇!” 第5章 坟坑蛇窝,断蛇身要人命 有人反应过来,拿起铁锹对着蛇身铲了下去,瞬间鲜血四溅。 我在人群后方借着缝隙看得清清楚楚,脑袋一声炸响,意识当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行!住手! 我扔掉手中抱着的牌位,疯了一样挤开人群冲上去,“住手!快住手!” 我爷想阻拦动手之人,终究是晚了一步。 地面湿滑,我冲上去脚底一滑,直接趴在地上,又向前滑了一段,刚好停下的位置就在挖坑的边缘。 带着鲜血伴着雨水染红的坟坑,被斩断的蛇身还在蠕动,下面一条条花花绿绿的蛇不断向上爬,还有些拱起身子朝着我的方向吐信子。 眼泪不知怎地从眼眶落下,我双手无力的抓着边缘的泥土。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我喃喃自语,也不知哪来的这种预感。 我爷颤颤巍巍走到我身后,没听清我说什么,追问了一句:“小凡,你说啥?” 还不等我开口,旁边手握铁锹铲蛇的男人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扔掉铁锹双手捂着脖子。 “啊!” 我猛地回头,就看见男人一双眼球充斥着猩红,额头和脸上的青筋暴露,脸色眨眼就憋得乌青。 “快点,拉开他!”我大喊。 所有人都围上去,制止男人掐着自己脖子的举动。 但他身体僵直力气大的惊人,将所有人甩开,更用力的掐着自己。 老马抽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用鲜血在黄符上画出乱七八糟的形状,快速塞进男人嘴里。 下一秒,男人双手无力垂下,身子直挺挺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我冲上前,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马撕下身上跨栏背心,塞进男人口中。 “赶紧送他下山。” 老马安排两个兄弟将人送回我家,大雨一点没见小,但天放晴了,晴天下雨,又在这深山就显得特别诡异。 大家看着那坑中还在蛄蛹蠕动的蛇,老马面色铁青。 “怎么办?” 我爷唉声叹气,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时候只能我来拿主意。 “让我来。”我撸起袖子,拿起铁锹走过去。 我爷吓得一把拽住我:“你要干啥?没看刚才都出事了。” “爷,放心,我不动手。” 我爷缓缓松开手,紧紧跟着我靠近那蛇坑。 老马说:“这可能就是旁边那洞里的东西。” 我深呼吸抄起铁锹缓缓放下去。 “赶紧走吧,这是我们老神仙选的阴宅,你们让个路行不?” 奇怪的事,我话音刚落,里面的蛇就像是听懂了一样,根本没往铁锹上爬,直接顺着泥坑爬上地面嗖嗖爬进草丛里消失了。 一切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直到最后一条小蛇从坑中爬上来摔下去,我徒手捏起小蛇将它放在地面。 触碰的那一瞬,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我只感觉有几秒钟恍惚,在回神那小蛇已经消失。 我爷松了一口气,老马却上前说了一句:“那小蛇是缠你胳膊那只。”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挥了挥手。 “继续吧。” 接下来事情办的格外顺遂,却不想下山的人发生了意外。 我妈说根本没人回来,做饭的人也说没人下山。 所有人心都慌了,立马分头去找,我爷带着我往山上找,其余人围绕村子附近找。 一直找到太阳下山,橘黄的光照耀山谷,我跟我爷终于见到了那个铲蛇的男人。 树荫映衬着夕阳的橘黄洒在树梢,两棵枯木中间吊着那男人的尸体。 他胸前像是被钝器戳穿,一条长弧形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浸湿了身上的衣服、裤子,顺着裤腿滴滴答答掉落,有些已经凝固干涸。 我爷俩彻底傻眼了,只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那伤口是铁锹所致,但他脖子吊在枯木上的姿势十分诡异。 周围没有旁人,不知道那两个送他下山的人哪去了。 我爷俩赶紧跑回去找人,而那两兄弟也刚好被人找到。 两人疯了,嘴里胡言乱语,嘿嘿傻笑,跟我爸刚疯时的状态一样。 “嘿嘿~蛇来了。”一人痴傻的笑着。 “你快跑啊!”一人疯癫的跑着,嘴里还大喊大叫:“蛇在你头顶!快跑啊!来不及啦!” “吊死了,快跑,吊死了!” 老马红了眼眶,只能将两人捆在我家西屋,一行人上山去找那具尸体。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老娃子哇哇叫的格外渗人。 才短短半天时间,尸身已经发臭,身上爬满了蛆虫。 就在老马要靠近之时,我突然察觉到异常。 “等一下。” 老马停下动作,转头问我。 “咋了?” 我指着附近树干,“你仔细看看,树上是不是有东西在动?” 几人将手电筒打过去,光线落在树干上,一条条光滑的花纹出现。 “蛇!” “天啊!怎么还有!” 我们这边毒蛇不多,一般都是黑色带着花纹的土蛇贴在树上不好分辨。 我爷拽了拽我袖子,小声跟我嘀咕:“不正常啊!” 我知道我爷是什么意思,这像极了我出生和大婚那天的情景。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马突然转身,扑通跪在我面前。 地上树枝砂石隔着膝盖,他没皱一下眉头。 我赶紧伸手去搀扶。“马叔,你这是干啥。” 我爷也拽老马:“你看你跪孩子干啥,这不是折他寿吗!” 老马却摇头甩开我爷俩的手臂,昂着头,沉声祈求:“我求你,让你身上的老仙出手吧!” 我懵了,我爷也懵了。 “马叔,我身上没有仙儿啊!” “老马,我孙子身上要是有仙家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祸事了。” 老马倔强的双手伏地,就要磕头:“求你了,虽然不知道你家老仙是哪路仙家,但我肯定你身上带着老仙呢!我疯了俩兄弟,死了一个兄弟,不能连尸首都带不回去啊!” 第6章 新生宿舍,五一四我要死 我和我爷愣在原地,老马已经失去理智,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时间,冲上来抓着我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我疼得低呼,手指头鲜血溢出,老马动作飞快,按着我的手指将鲜血抹在一张黄符上。 而那一刻我也不知怎地,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下一秒身子直挺挺的倒地,彻底失去意识。 再醒来之时,我已经躺在家里的炕头上,我爷一双眼睛通红,颤颤巍巍的在我脸上捏了一把。 “醒了?” 我呲着牙,“爷,我咋了?” 老爷子叹息一声,“别问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在家待两天就去学校吧!” 我想知道那尸体最终怎么弄下来的,还想知道老马说我身上有仙家是怎么回事,但我爷打死都不肯说,我也只能作罢。 在家呆了两天,我爷连忙收拾东西把我送上了车,我总感觉我爷是在撵我,但他不承认,我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只能任命的拿着行礼去了哈市。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可以不用回家回到井下的棺材里睡觉。 从客运站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学校,车上那司机热情的跟我说笑。 “小伙子咋选了这所学校呢?” 我说了句十分官方的回答:“本来就是农民,以后想用专业来建设家乡。” “哎呦,小伙子,有觉悟啊!”司机师傅夸了一句,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不过小伙子,大哥提醒你一下,晚上没事别在学校乱走,你们学校闹鬼,以前死过人。” 我笑了笑,没将大哥的话当回事,哪个学校不说闹鬼?好像都有这种传闻吧。 大哥一看我敷衍的样子,就知道我没信。 “小伙子,你别不信,你那学校男生宿舍一屋子人一夜都死了,当时可轰动了,后来就传出闹鬼的话,说半夜宿舍听到那屋几个男生喊救命。” 大哥讲的声情并茂,我感觉车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哥,你可别吓唬我,晚上都不敢出去尿尿了。” 大哥叹息一声:“唉,那几个孩子也是惨,刚开学没几天的事,家属哭的啊!啧啧。” 见他不相识开玩笑的表情,我真有点信了,我问道:“大哥,那几个孩子到底咋死的?” 大哥撇撇嘴,“说啥的都有,有说是一个孩子给下了安眠药,想偷另外几个孩子的钱,自己误食了下药的饭菜。” “还有人说是感情受挫,还有说校园暴力的,说啥的都有。” 若真有这事,外面传的可能都不是真相。 没一会的功夫车子进了校门,开学季送新生的车辆都可以开到宿舍门口,大哥下车帮我拿行李,还特意仰头看了一眼传说中闹鬼的宿舍楼。 “小伙子,保重啊!好好学,大哥看好你。” 我摆手目送大哥开车离开,这才转头拎着行李走进去。 因为是提前来的,宿舍几乎没有人,八十年代的老楼阴沉沉的,墙上遍布脚印子。 宿管阿姨带着眼镜在看报纸,我敲了敲窗户,“阿姨,登记。” 阿姨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头拖了拖眼镜。 那双眼睛吓我一跳,乳白色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我,阿姨好像还抹了红嘴唇,像个鬼一样渗人。 “新生?” 我机械的点头。 阿姨合上报纸,翻出本子登记,嘴里嘟囔着:“来这么早,还没开学,别到处乱走,晚上十一点锁门熄灯,别忘了,宿舍不许用电炉子,不许抽烟。” 我连连点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阿姨说话冷飕飕的。 阿姨问了我姓名,就递给我一串钥匙。 “五楼,五一四。” 我接过钥匙,默念房间号码,五一四,我要死! 还真是幸运,选了这么个‘吉利’的数字。 拿着钥匙往楼上走,楼梯在中央,两侧是房间,因为没人我走一层,感应灯亮起一层。 所有房间的门都上着锁,楼道里还黑漆漆的没有一点阳光照进来。 我不由得加快脚步,蹬蹬瞪跑到五楼。 楼道的灯咔的一声亮起,我一间一间对应房号,五一四宿舍就在右手边尽头。 楼道尽头的窗户用砖头封死了,这边更显得阴森森的。 我拿着钥匙对准锁眼,因为精神紧绷,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一紧张钥匙还掉在了地上。 “吧嗒!” 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走廊响起,我猛地抬头看向对面,走廊空空如也。 我连忙捡起钥匙去开锁,双手忍不住颤抖。 终于在我额头都快冒出冷汗的时候,咔嚓一声,门锁终于打开了。 我推开门,赶紧闪身钻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就在我以为那种紧张的情绪终于能放松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彻底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滞在原地,冷风嗖嗖地从我脖颈子吹过来。 报纸封着窗户,上面一个血红的大字:滚! 两边床铺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布满了灰尘,蜘蛛网从窗户扯到灯泡,这间宿舍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假期没有人住,说十年没有人进来过我都信。 我脑袋嗡的一声,有一种进了案发现场的感觉。 我想拔腿就跑,但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硬是无法挪动半分。 住在井下的棺材里二十几年,所感受到的恐惧都没此刻清晰。 这感觉让人崩溃,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司机大哥说的话。 这座学校,曾经有一间宿舍的同学全死了。 眼珠子一汩汩的热气往外涌,喉咙有东西堵得我不能呼吸,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脑袋里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 我撒腿就往外跑,扔掉了行礼,扔掉了背包,一路狂奔到楼下。 宿管阿姨正在给另外一名学生办理登记,我速度太快,冲到楼下险些刹不住车,直接停在那同学旁边。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气喘吁吁的质问阿姨。 “五一四,那房间能住人吗?是不是以前死过人的房间?” 阿姨皱着眉,那双浑浊的眼转向我身边的同学。 “正好你俩一个房间,你陪他一起上去吧,房间乱收拾收拾就得了,挺大个小伙子那么懒!” 我急了:“阿姨,那哪是懒的事啊!房间挂着蜘蛛网,窗户贴着报纸,还写了字。” 阿姨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我的花:“行了,赶紧收拾去吧!” 我不干,依旧追问:“那房间是不是死过人的?” 阿姨也被我问急了,“你这孩子胡咧咧,咱们学校哪死过人!胡说八道呢!” 身边的同学突然拽了我一把,“兄弟,跟宿管阿姨要好好处,不然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紧紧皱着眉,阿姨拿起报纸继续看,根本不搭理我。 那房间我是真怕,但要不回去住也没其他办法,最后只能跟着新同学一起上楼。 “我叫顾来,常市的。” “我叫胡小凡,山河凤凰山的。” “以后一个宿舍,多多照顾哈。”顾来很热情。 我却心不在焉,上楼这一路他说了什么我也没细听,直到五一四门口才回过神。 我记得刚才走的时候没关门,但此刻房门是关上的。 顾来正准备开门,我突然制止了他的动作。 “等一下。” 顾来转头看我,我深吸口气做好准备。 突然我俩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个屁!” 我吓得身子窜的老高,双手不断撕扯身边能抓到的东西,顾来的衣服。 “啊!鬼啊!”我转过头是宿管阿姨那双灰白的眸子。 她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大手在我面前穿过,房门被打开。 扑面而来的凉风,屋内的窗户敞开着。 四张上下铺,正中间两排桌子对齐而放,宿舍里干净整洁,东西摆放有序,我的行礼就在靠窗的床铺上放着。 我眨了眨眼,新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我抬头又看了眼门上房号。 五一四。 我没走错。 而且旁边走廊的窗户也是砖头密封的。 “一天天竟作妖,哪有字,哪里乱!” 阿姨埋怨我一句,就转身下了楼。 而我已经傻了。 顾来选了我对面的床铺,“小凡,我就住这吧!” 他一边说,一边收拾行礼,而我走过去讷讷的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顾来收拾完行礼擦屋子,一下午的时间五一四宿舍竟然住满了。 直到天黑,有人扒拉我,“小凡,我叫王浩,你可以叫我耗子。” 我回过神,看了眼屋里又多了好几个小伙子,眉头再次皱紧。 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也没记住大家的名字。 “我们去吃顿饭吧,AA。” 我摇摇头,脑袋浑浑噩噩的,“你们去吧,我收拾收拾东西。” 几人没有强求,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我收拾完床铺,才感觉到肚子咕咕叫,一天没吃饭,也得出去找食。 我从食堂吃完饭重新回到宿舍,四楼三楼零零散散亮了几间灯,倒是多了点人气。 房门推开的一刹那,我萎靡的精神被震惊的差点血脉逆流! 窗户上的滚字依旧鲜红,所有床铺又脏又乱,只有我的床铺收拾整齐! 第7章 阴阳宿舍,生人门死人坟 身体再次被禁锢在原地,我只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都炸起来了。 为什么一次次这样? 这次,我将手指使劲抠进了掌心里,直到鲜血从掌心溢出,身子一瞬间轻松,我拔腿就跑,刚跑到楼梯口,就见顾来与其他几名同学回来了。 “咦?小凡你干啥去?” 我站在原地指着身后:“顾来,你去看看。” 顾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直奔房门口。 “咋了?” 其余同学也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看我又看看宿舍。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房间里的灯都亮了几分。 又是那个干净整洁的教室! 这次我站在门口没敢走进去,我问顾来:“你能陪我到楼下买账电话卡吗?我想打个电话。” 身边一位同学把他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哥们,手机都没买吗?” 我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丝苦笑,“谢谢。” 几人没有嘲笑我,而是进了房间开始洗漱。 我拿着电话在门口拨通了老马的电话,这是他留给我爷的,说我眼睛能看见脏东西,要是想赚点零花钱就跟他一起干白活。 我爷也是为了我在城里上学有个保险,临走时把他的电话给我了。 拨通电话,那边嘟嘟响了两声就传来了老马的声音。 “你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马叔,我是胡小凡。” “小凡啊!这是你电话吗?我存上。” “马叔,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我把今天遇到的奇怪事情告诉了老马,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动静,就在我要询问还在不在的时候,老马声音低沉的开了口。 “小凡,你在农大是吗?” “对,老校区。”我赶紧回答。 老马嘱咐我:“我明早坐车去找你,今晚在宿舍不要乱走,如过遇到危险,就喊你身上的老仙出来。” “马叔,我身上没仙!”我再次解释。 老马不跟我辩解这个,又嘱咐一句:“别乱走。” 随后那边就挂了电话。 我回道宿舍把手机还给同学,道了谢。 直接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几个同学吵吵闹闹熄灯之后才消停。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正中央的桌子上几盏台灯都亮着,而宿舍的几个人也都起来了,穿着整齐围坐在桌子边。 顾来向我招手:“小凡,过来吃蛋糕。” 我眯着眼,桌上不知何时竟真的出现了一块大蛋糕。 王浩拿刀切开一人一块,顾来递给我一块。 低头看着手里的蛋糕,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几人低头吃着,突然有一个人就趴在桌子上,随后另外一名同学也缓缓倒下。 紧接着一个个东倒西歪,有人砸倒了椅子,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有人挥掉了桌上的台灯,表情十分痛苦。 顾来距离我最近,他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我。 “小凡,你吃啊!你说这是你第一次吃蛋糕,你很感激我呢。” 我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这屋里一共八张床,住八人,但我坐在床铺上,其余人一人一张椅子,正好八个人,这屋里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我呼吸变得急促,身子抖如筛糠,手中蛋糕吊在地上也没看低头去看。 眼前的顾来脸色变得灰白,嘴角一丝黑色的液体流出。 “小凡,我们不想死,你救救我们。” 我只感觉五雷轰顶,果然,五一四,整个宿舍一夜之间都死了。 而我无意之间被宿管阿姨安排在了这间宿舍! 顾来也躺在地上了,但那双空洞的眼始终盯着我的位置。 这间屋就是案发现场! 我将脑袋缓缓转向右边窗户,血淋淋的大字滚已经变成了:死! 嗡的晕眩敢来袭,我脑袋直挺挺的朝着地上扎去。 我又昏了,这次醒来已经大亮,而我也不在五一四房间。 面前是老马熟悉的脸,我激动的一把扑进老马怀里。 “马叔!我以为我要死了!” 老马问我,“你知道你进了一个局里吗?” 我摇头,打量一眼四周,还是宿舍,屋里没有阴森之气,暖洋洋的。 “我进了什么局?这又是哪里?你从家里到这怎么也要中午吧怎么来的这么早?” 很明显,此时老马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昨晚接到我的电话就出发了。 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我还是想听老马自己说。 “昨晚来的,若是今早来,你就成了替死鬼了。” 我不解,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将夜里的事情如数告诉老马。 老马没有意外,而是告诉我:“那是一个风水局。” 风水局? 老马起身走到门外,让我出去看。 我站在门口才发现,楼梯中间那面墙写着四,而通往五楼的楼梯上方是生了锈的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 “宿管大妹子带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五楼房门口跪着,双眼紧闭,像是睡得不安稳,双手使劲掐着大腿。” 老马从兜里掏出几撮棕色的毛发,“就是这东西布置的阵法,这些年也没人闯进去,偏赶上你体质特殊,差点小命就丢了。” 我想要拿过那毛发看看,被老马躲了过去。 “别动,你这身体太招阴,碰一下容易要命。” “这是啥?”我问。 老马冷笑:“黄皮子。” “黄皮子?”我疑惑,那玩意确实招人烦,但不都说那玩意是仙吗? 我突然反应过来:“你说这黄皮子成仙了!” “对!”老马紧紧捏着那搓毛,“不知道黄仙为啥在这宿舍里布置阵法,还想要算计你。” 我只觉得后背发凉,“马叔,你带我走吧,我不想住学校了,这也太吓人了。” 老马怪异的眼神看着我,“那也比你搂着那玩意睡在棺材里强吧!” “啥玩意?”老马转身下楼,我追问着赶紧跟上。 走到宿舍楼下,我再次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宿管阿姨不是我见到的那位,而这栋楼也不是八十年代那种老楼。 那我到底去了哪? “马叔,我之前来的不是这!” 马叔沉着声音说道:“你进了阴阳阵,入了死人坟!” 第8章 二零零八,你的劫你来解 我冲进去在跑出来,脑袋里不断回想我见到的宿管阿姨,那双浑浊的白眼仁我以为是白内障,但现在看来不是! 而她手中拿的报纸上赫然写着【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燕京隆重开幕】 我身体轻颤,那报纸不一定是当天的,但一定是当年的! 二十九届奥运会是零八年燕京奥运,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时间。 “马叔,咋整?我遇到的同学和宿管阿姨,都不存在!” 马叔深深凝望着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浑浑噩噩跟着马叔,上车下车,走进胡同,最后在一户没有大门的人家停下。 “一会不要乱说话,也不要随便乱看。”进门之前,马叔警告我。 我讷讷的点头,十分好奇这里面住着什么人。 昨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别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吧。 马叔上前敲了敲门,说了一句:“老马。” 屋里的门就开了,马叔回头叫我:“进来。” 我点头,跟在马叔身后。 房间里黑乎乎的,马叔不让乱看,我也没敢看得太仔细,进门是厨房,左右两边东西屋,我们东北这边常有的布局,没什么特殊的。 马叔没有右拐进东屋,而是左拐去了西屋。 一般家中长辈在世住东屋,晚辈住西屋,出于好奇我下意识的往东屋看了一眼。 只此一眼,就让我浑身脊背发麻。 东屋一口黑棺,棺头朝门口,前面香炉落了厚厚的香灰。 好人家为何在屋里放一口棺材? 我站在原地愣住了,马叔发现我没跟上,回头拽了我一下,这才让我回神。 “别乱瞅。” 踏入西屋门,正对着香案,上面摆放各种牌位。 正中间蒲团上坐着一位老人,背对着我们。 老马上前站在侧面,“我来问点事。” 老人点头,“说吧。” 那声音,沙哑撕裂,听得我浑身不舒服。 老马直言:“零八年农大宿舍楼是不是死过人?” 老人总算有了反应,转身直视着我,霸气的面相冷冽的眼,浑身杀气十足,任凭谁在他面前都硬气不了半分。 “这小子有意思,这种命格还能活着,也是造化了。” 他说的模棱两可,我算是明白,却又不敢确定,老马却叹息一声。 “这小子昨晚入局里了,差点死那。” 老人轻嗤一声:“那东西没本事弄死他,也就磨人罢了,能找上你就是缘,事不了夜夜如此。” 我惊了! 一宿还不够?夜夜如此那我得疯! 我开口:“老先生,我遇到的那幅画面是不是他们死时的样子?” 老人越过我,直奔东屋。 我和老马站在门口看着没敢跟上去,就见老人拿起一根香点上,插在香炉里。 我问老马:“为啥点一根?那棺材里是谁?” 老马极小的声音回复我,“碑王,他家祖宗是出马仙。” 我惊讶,多多少少听过一点,但不多,对仙家的了解也就东北五大仙,清风、黑妈妈,尤其是我们老家那一片,黄仙最多,也有不少打着跳大神幌子赚钱的,在具体的我就不懂了! 老人点了一根香,又小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就见他身体抖了抖,在转过头来,身上那股气息就变了。 “呦呦,这小崽子来头不小啊!”老人斜眼打量我,那态度有点像农村说三道四的老太太。 他又走到西屋,拿起烟袋锅往里面塞烟丝,“那几个崽子当中有一人有仙缘,只是那小东西当时还未成事,如今成事了回来磨人了。” 我不懂这些道道,也不知该问什么,倒是老马开了口:“那您看咋整啊!” 老人划了根火柴,点燃烟袋,吧嗒吧嗒猛抽了好几口。 “那东西磨人是无主,要想彻底解决就得给它找个供奉的堂口,不然磨不死你他都不罢休。” 老马叹息一声:“小凡啊!回去跟你爷商量商量?让他在家供上?” 不等我回答,老人嗤笑,“你当着堂子是谁都能领的呢?” 老人眯着眼,又猛抽了好几大口,我看着都担心他会一口气给自己拱过去。 就听老人继续道:“你身上有个老仙,你知道吗?” 这是我再次听到这句话,但我真不知道啊!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反应。 见我一脸懵懂,老人又抽了一大口,直接吐在我额头上。 我被呛的直咳嗽,但身体却明显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股暖流划过四肢百骸,让我浑身舒爽,但也只是片刻,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还没成事呢!等将来成事那可了不得了。” 老人眨眼就抽完了一锅子烟,满屋灰烟弥漫,他坐在蒲团上,手指在酒盅里沾了沾,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妻” 我跟老马凑过去仔细看,老人嘿嘿笑了笑:“他日若有龙飞日,还望提携小的一二。” 说完便垂下头,没了动静。 给我吓得以为人死了,“马叔,不会是死了吧?” 老马摇摇头,这是仙家下去了。 随后就见老人长吸口气,特意看了眼桌上的字。 “这字看到了吧!” 我点头,“不明白啥意思。” 老人盯着我,“回去吧,你的劫,只能你来解。” 我满头黑线,这不相当于没说吗? 我要是有那本事,还来找你干啥! 这话我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当着人家的面,还要恭恭敬敬。 “老人家,要不您再多透露一点?” 老人摆摆手,“咱俩本无缘,事看完了,走吧!” 马叔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塞在老人蒲团下面,“给仙家的烟酒钱。” 老人转身拿出来给马叔塞了回去,“庙小受不起大孝敬,拿回去。” 他态度强硬,直接推着我跟马叔往外走。 最后我俩也只能连连道谢,出了院子我才问马叔:“这位老人是什么身份?” 马叔叹息:“祖上是出马仙,后来他就领了家里的堂口,头些年一直帮的政法部门处理那些解释不了的事,在行业里有点地位,就是脾气古怪,一般不给人看事。” “那他咋没收咱们钱?”我好奇,小时候我爷不信邪,请过跳大神的来家里给我爸看疯病,人家要了好几百,我爷辛辛苦苦攒的钱最后我爸还那样。 马叔又盯着我,“他说你身上有老仙,将来成事得特厉害,不敢要你钱呗。” 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我问:“那现在咋办?” 马叔带着我走到公交站,“去查一下那几个孩子谁身上有仙儿缘。” 我心中狐疑,八个人咋查?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等到了目的地,我便明白了,马叔在公安局有个认识的朋友,那人帮忙调查到了当年那八个人的家庭住址。 我俩从公安局出来,我问马叔:“我们要一家一家找?” 马叔点头,“这学校你得上吧!事情不解决,在住下去你就会死,所以必须一家家找。” 我尴尬的摸了摸兜,这些年我爷供我上学几乎啥活都干,小时候没多少学费,我爷还能供得起,初中我学校前三免学费,高中被重点学校点名录取,没有免费名额了,我爷就在城里工地打工。给我交学费,还要供我每天往返。 谁都没想到我能考上大学,但学费又成了难题,村里人知道我家难,一起给我凑了点。 但总共也没几千,这要是天南地北的去找人,这点钱够干啥? “马叔,我没钱,去掉学费,也只有一千块生活费。” 马叔拍了拍我后背,“那天在你家我就跟你爷说了,你这体质特殊,让你跟我干白活,你爷说你得好好上学,不让你干。” “马叔带人干白活去山上一次两千多,他们每个人能分一百到二百,还管吃管住。” “挣这么多呢!”我惊讶。 公交车站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我们说话也不太方便了,马叔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城里一次白活三五千都是少的,每个人虽少三五百。” 我长大了嘴巴,没想到一个人能赚那么多钱。 他们都干啥了?就出殡当天抬抬棺材? 这钱赚的也太轻松了吧! 我当即就下了决定:“马叔,我跟你干!不用多给,你就给我一百就行。” 刚好车来了,马叔拽着我上了车。 “那咱就赚钱去!反正你现在没开学,有活咱就去赚钱,赚完钱就去找那八个人家。” 我点头,“好!只要有钱赚,还有命花就行!” 马叔没有让我回学校,我俩乘坐公交直奔汽车站,等了一会,他的同伴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其中有一位叫宋叔的开了一辆金杯,在我家有两位兄弟受伤了,还有一位兄弟死了,就剩下七个人,刚好算上我八个。 马叔特意将我支开,让我去买点水,然后跟几位队友说明了我的情况,毕竟以后要在一起共事,不想让大家心存芥蒂。 死去的那位兄弟,在他们看来就是被我害死的,虽然不知道最后我爷是怎么解决的,但心里也确实觉得愧疚。 我买了些饮料矿泉水,面包火腿肠这类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车里存点吃喝总是有备无患。 第9章 尸身流血,死不瞑目 我回来之后,几位的态度确实好了不少,但也不算热络。 一路上那几个人有说有笑,我就坐在旁边干听着,时不时也跟着哈哈大笑。 这次的白活在阿城,从哈市开车过去一个多小时,几个爷们嘻嘻哈哈眨眼就过去了。 下车之前,马叔不忘叮嘱我,“到了主家,就不能再笑了知道吗?如果东家需要人哭丧,我们也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哭知道吗?” 我诧异:“为啥?” “给钱。”马叔挑挑眉。 “那好吧,只要给钱啥都好说。”钱是王八蛋,我就喜欢王八蛋。 东家是老人去世,而且是喜丧,下了车就能看见院里人都乐乐呵呵的。 “哎呦呦,你就是有名的大杠子马师傅吧?” 东家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后跟着几位年纪比他大一些的叔叔伯伯。 马叔上前:“东家好,节哀顺变。” “嗯,来的怪快的,进屋歇歇。” 东家姓王,死去的老人姓王何氏。 马叔连忙拒绝:“王老哥,不用歇,咱们办正事,把情况跟我说说吧!” 王老哥痛快答应:“好嘞,跟我进屋说吧!” 一行人进了屋,我也站在门口听着。 很快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坟地的位置,谁来扶灵,谁来摔盆,谁是全可人,还有老太太的生辰八字,和死去的时辰都说清楚,避开相克的属性。 王老哥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按理说扛幡应该由老大来,但大哥怕影响他家的孙子辈,说什么也不肯,这些人就在屋里吵起来了。 基本也没我什么事,我也懒得听他们吵就干脆去了院子,其余几位大叔都躲到后院抽烟去了,我满院子溜达,这看看那看看。 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我以为是后厨在杀鸡宰鱼,但那味道越闻越不对。 我到后厨看了一眼,这边味道反而没有那么浓郁了。 东家王大爷的老伴抬起头问我:“孩子,你饿了?” 我摇头,“大姨,厨房杀鸡呢?这么大血腥味?” 大姨笑笑,眼睛前后扫了一眼:“买来的时候都处理完了,没有现杀的东西,咋能有血腥味呢?” 我赶紧掉头往院子里走,循着那味道竟然走到棚子下,老人的棺材就在里面。 此时棺材敞开着,上次在老神仙的棺材里看到了纸人,我就对这一幕有了阴影。 我站在那不敢靠近,突然想起后院抽烟的几位大叔,我赶紧跑过去。 “叔叔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我在院子里闻到了血腥味,你们过去闻闻有没有。” 几人有人抽完了,有人赶紧扔了烟头,直奔前院。 我就站在棺材棚子外面,“这里的味道特别浓。” 几人靠近闻了闻,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 “没有啥味啊。” “你不会是心理作用吧!” 我摇头,语气十分坚定:“真有,特浓的血腥味,你们相信我。” 宋叔见我不像是撒谎,便道:“等一下,我去叫老马。” 很快,马叔跟东家还有他的几位哥哥都出来了。 “小凡,你说闻到血腥味了?”马叔对我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我体质特殊,能看到他们都看不到的东西。 我点头,“很浓的味道。” 马叔瞅了眼敞开的棺材,“你看那里了吗?” 我摇头,几位大叔都知道我的忐忑,东家却着急了。 “哎呀,是不是我妈咋地了?”东家和他几个兄弟急匆匆走进棚子里,围在棺材周围看。 “没事啊?这孩子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能不能行啊!是不是专业的啊?” 马叔眉心紧蹙,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的死者脸上盖着一块白布,挺正常的。 他回头凝视我,“确定有吗?” 我郑重点头,“确定。” 马叔转过头,对东家说道:“我这兄弟体质特殊,他要说有血腥味,就一定是有,为了以防万一,我要冒犯了。” 东家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马虎,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兄弟,没人反对,他才点点头。 马叔走到棺材头,对着死者拜了三拜。 “大娘,得罪了。” 随后马叔走到棺材旁边,把手伸到了老人的身体下面。 从后背一直向下。 东家倒是没说什么,他那几个兄弟可有些不满了。 “这都什么事啊!” “这些人都没闻到什么血腥味,就凭一个小伙子胡言乱语,就动手,这也太过分了吧!” “大不敬,这是大不敬!” “造孽了。” 我站在后面,心里也有些忐忑,那味道确实还在,我相信这不是我的幻觉,但若真的找不到源头,这几位都不会放过马叔。 我身边的几位叔叔也有些担心,小声凑到我耳边问道:“你能确定吗?” 不等我回答,马叔动作停了,缓缓转过头,整张脸惨白惨白的颜色。 他把手从死者身下抽出来,摊开在众人面前。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东家身子虚晃了一下,上前几步撑着棺材边缘。 “怎么会这样!” 东家的几位兄弟也都惊讶的不知所措,几人围上前。 “大杠子,这是咋了?我妈身底下怎么会有血?” 马叔眼睛扫了一圈,直奔水井走去,我赶紧跟过去帮忙压水。 东家急的冲到马叔身边:“这是啥意思?是不是要出事?” 东家的大哥十分壮硕,几步追上东家,抓着他转了身,一拳头呼在东家脸上。 “你给我说清楚,妈到底是不是老死的!” 另外几个兄弟也跟过来,“老六,你说实话,妈到底是咋死的?” 东家被打的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十分委屈的扯着嗓子喊:“你们啥意思!难道还以为是我害死的不成!” 马叔三两下洗去手上的鲜血,赶紧过去拉架,把东家护在身后,几位叔叔也并排挡在东家前面。 马叔解释道:“各位大哥听我说,这老人身下流出血也不能证明老人就是意外死亡,咱们一起找找原因,总归这样是不能下葬的,不然要出大事。” 我也走过去帮忙解释:“对啊!有事情就解决事情,谁也不可能故意害死自己老妈不是吗?” 几位老人显然是不会打消怀疑,但好在火气暂时压下去了。 “那咱们就查,查不出来就一直在这搁着。” 东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老人一直跟他生活,他对老人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所以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血。 几位叔叔都围着马叔,大家一起研究,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后厨那些帮忙的都在门口看热闹。 马叔突然转头问我:“小凡,你怎么看?” 我摇摇头,“马叔,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以前学医的同学说过,尸体冷冻过后在化冻会出现流血水的现象,但也不会只单独某一处流。” 马叔带着恳求对我说:“小凡,你过去看一眼吧。” 那语气有点像看我父母最后一眼似的,弄得我很无语。 大脑是想拒绝的,但理智告诉我马叔带我来是赚钱的,我不能一点用处没有,如果只需要有力气的人,根本用不上找我。 而我自身的能力就是体质特殊,若这点事都办不了,那钱我也拿的没底气。 我深吸口气,“行!”带着赴死的决心,一步步走向棺材棚子。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反胃,我压下心中不适跟紧张,终于走到了棺材旁。 老人穿着一身黑色缎面暗纹的对夹袄,双手合十放在腹部,手腕上一根银镯子。 我的目光缓缓向上,老人脸上布满褶皱,嘴唇的颜色有些紫黑,在继续看向鼻子,眼睛。 瞬间,我感觉大脑充血! 身子一个踉跄,双手死死抠在棺材边缘。 老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明明是浑浊的眼,但却让人感觉死不瞑目! “马,马,马叔!”我结结巴巴吐出这两个字。 马叔立马冲上前:“咋了!” 东家也跌跌撞撞跑过来。 我转过头,指着棺材里,马叔已经到了我身边,等我再回头,棺材里老人的双眼竟然是紧闭的。 “小凡,你看见啥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马叔,刚才眼睛是睁开的!” 东家站出来否定,“不可能,我妈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是闭着眼睛笑着走的。” 东家的几个兄弟也都凑过来,“一直都是闭着的,你咋就能看到睁开的?” “咋的,我妈还能没死啊!” 我完全懵了,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转眼就消失了。 马叔皱眉死死盯着老太太的尸身,抬手掐算起来。 宋叔上前告诉东家:“都退后点,给我兄弟让开点,让风能吹进来。” 众人不解的纷纷退后,只剩下马叔站在棺材旁,闭着眼睛掐算。 好半天,马叔睁开眼,神色凝重的告诉东家。 “报警吧,找法医验尸!” 瞬间,不只是东家,就连他那几个兄弟都急了。 谁家好人验尸!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侮辱,对死人来说就是大不敬。 等他们各种难听的话都谴责完,马叔才开口解释。 第10章 黄皮子刨坑,下有活水 “想把问题彻底解决,老太太安稳下葬,这个尸检就必须做。不然老人就算下葬了,日后倒霉的也是你们子女。” “家宅不宁,祸及三代啊!” 马叔的话东家几兄弟仔细斟酌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 警察带来了法医,在初步检测就给出了结果。 老人小腹有异物,需要带遗体的回去进一步检测,警方拉走了老人的遗体,最终结果还要一两天时间。 我们被安排住在东家的邻居家,趁着尸检结果没出来之前,马叔带着东家把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漫山遍野的走,选了一块坟地。 摔盆扛幡的也也确定下来,大家都心事重重,几个兄弟之间更是话都不说一句,气氛十分沉闷。 东家的老伴坐在炕上叠元宝,我就跟着学了学。 “这东西倒是挺好学的。”叠了几个我就顺手了。 大姨叹息一声,“好学咱也不学,给人家叠这个一个才给一分钱,忙活一天也赚不了几块钱。你还年轻以后好好找个工作,这白事啊终究晦气,谁能想到喜丧能出意外。”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姨,只说道:“老人家未必是坏事,等等结果吧!” 大姨点头手上飞快的叠着。 终于下午就来了消息,让家人去鉴定科。 东家求了马叔带两个人去帮忙,亲属们开了一辆车,老宋开这大金杯,马叔特意让我也跟着一起去。 法医给的结果让人震惊。 “死者患有子宫肌瘤,瘤子已经撑破子宫了,从肿瘤的大小分析,最起码在她腹中有七八年时间,这几年随着瘤子越来越大,病患应该痛不欲生啊,你们当孩子的都没发现吗?” 东家彻底傻眼了,这么多年,他竟然都没发现。 几个兄弟更是心疼老妈忍不住擦眼泪。 老人之所以会下腹流血是因为死后血管萎缩,受到压迫瘤子破了,若不是我发现,老人就这样被下葬,必定会出大事。 东家和几位兄弟对我连连道谢,我们一起将尸体从鉴定科拉回了家。 有余闹出这一场意外,东家决定当晚就下葬。 老马算算时辰,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要避开的属性还要多一个属蛇的。 “不行啊,我属蛇!”老马一顿掐算,最后他自己不行。 几位叔叔们忍住没笑出声,我憋不住啊!噗嗤一声弄得东家和几位兄弟都抬起头看着我。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笑马叔比我大两轮。” 老马摇摇头,又算了一个时辰,只不过这次要避开属马的,而这些人当中偏巧我属马。 老马坚持第二天早上下葬,但几位家属不愿意,已经出了意外,谁都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就怕节外生枝。 “不就是下葬吗,你们都准备好了差他一个人又能怎么样!” 老马最终也没坚持过那些亲属的要求,只能让我留在家中。 看着他们摔盆,吆喝,黄色纸钱洒的漫天飞舞,棺材稳稳当当抬出院门,我心里却突然慌乱起来。 坐在炕上心烦意乱,干脆穿上衣服站在门外来回踱步。 而就在送葬队伍到了坟地后,再次遇到意外状况。 两盏户外的探照灯照的坟头锃明瓦亮,棺材还没落地,走在前头的东家就发现有东西。 “大杠子,快看那是什么?” 不等老马上前面去看,右手边的兄弟也惊呼出生:“老马,是黄皮子!” 老马抽身将肩头的杠子交给旁边过来帮忙的村民,跑去前面看情况。 原本定好坟头四周站着四五只黄皮子,像人一样站立,灯光晃过去,那几双眼睛跟灯泡一样锃亮。 老马只感觉脖子后面有冷风吹过,经验告诉他这几只黄皮子出现在这里不同寻常。 “快,回去找小凡来。” 东家大叫,“他的属性不是反冲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此刻我站在门口,望着去往坟地的方向。 夜色下,老远就有看到有影子在地上快速窜动,我以为是农村的野猫野狗。 直到那东西在我面前五十多米停下,突然站起身,我愣在了原地。 是什么?伏地跑过来的,又站起来了? 瞬间一股寒意冲的我头皮发麻。 冷风飕飕的吹打在脸上,紧绷的精神缓解不少。 我开口:“什么东西?” 那东西没回我的话,而是身子再次伏地,掉头就窜了出去。 我脑子一抽,就有预感,坟地要出事,抬脚就跟了上去。 那东西在前面跑,我拼了命的在后面追,它与我始终不远不近,隐隐约约能看清好像是一只野猫? 跑的速度挺快,我也没注意周围环境,等前面出现亮光之时,我才停下脚步。 “马叔?” 我大喊一声。 窸窸窣窣的树林子,硬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喊东家:“王大爷!” 依旧没有人回应,但我看到的亮光难道不是送葬队伍的探照灯吗? 天色好像比刚才还黑了,那一点影影绰绰的月光洒在树荫下像人影一般随风飘荡。 我望着四周,吞了吞口水,脚下的步子朝前迈去。 山中夜里露水重,走了几步裤腿子就湿哒哒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继续前行,终于见到了那一丝光亮。 东家给老人选好的坟地! 送葬的人都不见了,两盏大灯挂在树梢,照的通亮。 而原本的坟地中央,几只黄皮子双手双脚在地上刨土,而旁边停放的正是老人那口棺材。 我大喊一声,想要下走那几只黄皮子。 “啊!滚开!” 几只黄皮子扭头朝我看过来,没有诧异,没有惊吓,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重新刨土。 得知它们不怕我,我也挥去了心中恐惧,跑到棺材那边想要推开棺盖。 出殡前棺材已经上了钉,我想推开根本不可能。 但此刻脑海里除了确定里面还是不是去世的老人,一时间竟什么都想不到了。 “啊!”我使劲全力依旧纹丝未动,手掌心划在棺盖边缘的木屑上,瞬间鲜血流淌。 鲜红刺目的颜色,另我刹那慌了神,身上一股暖流划过,整个人瞬间振奋起来。 从我口中溢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尔等小辈也敢造次!” 我面前的几只黄皮子瞬间匍匐在地,有一只指着下面,双手舞舞喳喳在笔画什么。 我大手一挥,卷起一股劲风,那几只黄皮子吱吱叫着被甩飞了老远。 “滚!” 几只黄皮子灰溜溜的消失在树林里,而我转过身,在那棺材上随手重重一拍。 瞬间,棺材散发出一到闷闷的声响,在这林子里异常刺耳。 而我也缓缓靠着棺材晕了过去。 “小凡,小凡?” 手臂传来疼痛,我迷迷糊糊睁开眼。 “马叔?”我打量四周。 马叔唉了一声,“我们听到你的叫声猜到你出事了,在周围找了一圈,等我们回来就发现你靠在棺材旁边睡着了。” 我赶紧起身,往林子里看去。 “那几只黄皮子呢?” 马叔问我:“你看到了?” 我点头,“刚才就在这挖坑,也是它们把我引来的。” 马叔惊讶:“不是别人回家了请你的?” 我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在去看那口棺材的位置,就是刚才的位置。 我脑袋里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东西错过了。 “马叔找我来干啥?” “现在看来没事了。”马叔摆摆手,“开工!” 我却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马叔皱眉:“咋了?” 我走到刚才几只黄皮子刨坑的位置,“先挖这!” 马叔走到我跟前,目测了一下:“小凡看出啥了?这跟原定墓穴的位置差太多了,边上临近几棵大树,树根子太多,满满长得缠了棺材影响运数。” 我告诉马叔,“刚才那几只黄皮子就挖这了,这下面或许有东西,若是棺材下葬了没准也影响。” 宋叔凑上前:“我觉得小凡说的对,试试吧,万一真有啥就完犊子了。” 马叔回头问东家,东家也连连答应。 于是几个人开始动手,直到挖了一米多深的坑,也不见有啥东西,哥几个累的满头大汗。 “哥们,啥也没有啊!” 几个人都看向我,我不甘心,总觉得那几只黄皮子从村里引我到这不会那么简单。 “在挖挖吧。”我从一人手里接过铁锹,继续朝下挖去。 那几个哥们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好意思看着我干,只能跟着一起动手。 终于,在挖了有三米多深的时候出了一条溪流! 地下山泉水! “出水了!” “下面竟然有泉眼!” “天啊!幸好提前挖出来了!” 东家急了连忙过来询问马叔:“这咋整?现在换到什么地方啊!” 马叔笑了:“不用换,这墓穴下方有流水,子孙大富大贵,就葬这了,只不过换个方位,挪动一下,防止水位倒灌泡了棺材。” 东家一听,原本哭丧的脸上挤出了笑。 “好,好。” “找木桩子。”老马也很少遇到这么好的风水宝地,脸上难掩兴奋。 一行人风风火火开始挖坑,打桩,填土,又拿出水平仪,找平,折腾半宿总算天亮前将棺材平安入土。 第11章 弟弟死了,哥哥疯了 这一趟活时间最长,里里外外算下来才赚不到两千,每人到手两百多点,剩下的自然都给马叔。 拿着手里拿两百块,我心情莫名复杂,这是我第一次赚钱,回到哈市,我迫不及待的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爷,我今天赚了二百块。”我兴奋的告诉我爷,却忘了他根本不想让我接触白事这个行当。 电话那头老爷子愣了愣,好半天才发出低沉又无奈的声音。 “小凡,你跟老马见面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爷根本不让我出去赚钱,只想让我好好学习。 我连忙解释,“爷,我遇到点事,要不是我马叔,我就没命了。” 我爷立马担心起来:“小凡,你咋了?爷去看看你吧。” “爷,不用,现在挺好的,有马叔照顾我呢。”我赶紧安慰,生怕老爷子在急出个好歹。 我爷长长松了一口气,告诉我:“没钱就跟爷说,现在就好好学习最重要知道吗?你把电话给你马叔,我跟他说。” 我把电话递给马叔,“我爷想跟你说话。” 马叔拿着电话走开去跟我爷说话,我低头看着那二百块钱,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在赚点钱,我就去买个老年机,给我爷捎回去,以后他想我就能随时给我打电话了。 没一会马叔挂了电话走过来,“走吧,找个小旅馆住一宿,明天就出发。” “好。”马叔的几位兄弟基本都是山河镇附近的,事办完了就一道开车回去了,留下马叔陪我去找那几个小伙子家。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我也担心公安局登记的地址早就人去楼空了,若是我们找不到人该怎么办? 带着忐忑的心,次日跟马叔踏上了去外地的小客车。 八个学生,有两位吉省的,一位辽省的,还有五位是本省的,没有一位哈城本市,我俩连夜策划了路线,刚好走从哈城出发,转一圈最后回到哈城。 第一位是那个借给我电话的小伙子,叫陆飞,家里两兄弟,他是老大。 我跟马叔按照地址找过去,果然人已经搬家了,我们又去了当地派出所,马叔动用了哈城那边的人际关系,才查到了那家现在的住址,距离并不远,出租车二十块就到了。 当看见这一家人,我俩都隐隐透着激动。 陆飞的哥哥在陆飞死后就开始精神恍惚,这些年老夫妻攒点钱就送去精神病院,实在没钱了在接回家,一直都没见好,实病虚病都看了不少,老两口都快活不下去了。 陆游也不知在哪里捡了一个套套吹的气球,在院子里呵呵笑着把气球往天上拍。 陆爸爸在外面打工,陆妈妈在家里接手工活虽然赚的少,但也总算是能赚钱还能照顾陆游。 “从他弟弟死后就变成这样了,这些年赚的钱也都花在了他身上,始终不见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马叔叹息一声:“大姐,你方便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吗?我帮你算算是哪方面来的。” 陆妈妈的眼神瞬间亮了,但又转瞬即逝,“唉,实不相瞒,这些年见过不少高人,都说能治,可最后都没用。” “您告诉我试试呢?我不收钱,您也不吃亏。”马叔真诚道。 陆妈妈看了眼疯疯癫癫的儿子,“你真的能看吗?” 马叔点点头。 陆妈妈进屋找了一张纸出来,递给马叔:“这就是老大的生辰八字,这些年看的多了,我都随身带着。” 马叔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孩子是虚病,不是实病。” 陆妈妈从未有过的欣喜,激动的一把抓住马叔的手。 “真的吗?” “孩子身上有点虚病,但这些年疯疯癫癫,多少也拐出点实病,不过虚病治好了,实病慢慢也能治好。” 马叔的话简直是给这个绝望的家庭打了一针强心剂。 陆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掏出一部老年机给远在外地的陆爸爸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马叔就阻止了她的举动。 “大姐,咱等孩子彻底好了在告诉大哥不是更好?” 陆妈妈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对,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没少空欢喜,这回不说了,等真的治好了,在让孩子给他爸打电话吧!” 陆妈妈激动的收起手机,转头就问马叔:“你看该咋整?你说我都照着办。” 马叔转头看了眼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激动。 如过真是家里有仙,磨人磨得,那既能帮助到陆游,也能帮我解决了难题。 我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阿姨,您家祖上有没有人顶堂口的?” 陆妈妈有些诧异,随即摇头:“没听说谁有。” “就是有没有谁身上带着仙?”我不信邪的继续追问。 陆妈妈更是坚决,“绝对没有。” 马叔从兜里翻出我们来时买东西找给的一根棒棒糖,招呼陆游:“你看这是什么?” 陆游继续跑着像是没听到,但转过来的时候眼睛刚好注意到马叔手里的东西,立马停下脚步,憨憨的笑着走过来。 “糖糖。” 马叔诱惑道:“想吃吗?” 陆游点点头,“想吃。” 马叔摊开手掌心,“把你的手给我摸一下,我就给你吃。” 陆游嘿嘿笑着把手放在马叔手掌心,马叔闭上眼睛开始搭脉。 原本激动的心情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开始转变。 马叔拧着眉睁开眼,将棒棒糖放在陆游手心里就松开了手。 我死死盯着马叔,只见对方失望的摇了摇头。 “没有吗?”我追问。 我真不想看见马叔点头,但他回应我的就是点头。 确定没有,让我激动的心凉的透彻,不过转念一想,没关系,这才第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的。 “那马叔知道陆游到底怎么回事吗?能解决吗?” 马叔没有完全肯定,而是询问陆妈妈:“陆飞的坟葬在哪了?我能看看嘛?” 陆妈妈瞬间紧张起来:“跟陆飞的坟地有关系吗?是不是我陆飞下葬的风水不好,才会害了陆游?” 马叔赶紧安慰陆妈妈:“别紧张,我只是先看看,具体怎么回事还要最后确定。” 心情此起彼伏,但总归是让陆妈妈见到了希望,当天就带着我俩去了陆飞的墓地。 陆家原来生活还算富裕,在镇上买了楼房,陆飞上学的时候陆游都已经打工了,生活也还算小康。 所以陆飞死后能在郊区买墓地,直到后来陆游疯了,为了给他治病卖了城里的楼房,后来日子才越来越不好。 马叔给陆游把脉,能确定是虚病,但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到底是祖坟的风水问题,还是陆飞的阴宅风水问题。 陆家现在租的房子距离墓地很近,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墓碑上的照片刚十八九岁的年纪,阳光稚嫩的脸庞,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我看着照片上熟悉的脸,想起那晚他说:哥们,手机都没买吗? 还有他借给我手机没有任何嫌弃的样子,我心里都忍不住叹息。 花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留下支离破碎的家庭。 马叔站在陆飞墓碑后方,手中拿着罗盘,仔细看了半晌。 “大姐,这孩子的坟地是随便买的,还是有人给特意选的?” 陆妈妈说道:“想找人看了,最后卖墓地的小伙子说买墓地他们提供风水先生,会免费帮忙看风水,选位置的。” 我见马叔沉着脸,忍不住问道:“马叔咋了?这风水不好吗?” 自从我踏入墓地就能感受到阴风阵阵,老神仙早就说过我体质招阴,对这类东西格外敏感。 马叔面色凝重,给陆妈妈分析,“这阴宅两侧是风口,前面是断龙桥,断所有吉运。后面是遮阴碑,人家的墓碑比你儿子大了两倍,你儿子一点零头都捡不到,两侧叫压梁倒,高于你儿子不说,前面成半圆弧,碑肩刚好押着你儿子。” 陆妈妈虽然听不懂,但也听得倒抽冷气。 我站在旁边仔细听马叔说的所有问题,一一分析。 最后及就听马叔说,“这一排风水是整座墓地最次的,而你儿子又是那个万中无一。” 陆妈妈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我在旁边一把将其扶住。 “阿姨!” 陆妈妈摆摆手,“十几万啊,这块墓地花了我们俩所有积蓄,零八年那十几万对于现在来说都能顶五十万来花了啊!” 我跟着叹息一声,那时候的十几万确实不是小数目,就算现在十几万在农村也是大户人家了。 马叔的目光却一直在四处查看,等陆妈妈缓过劲,马叔才收起罗盘,走过来。 “这墓不用换,只是跟墓园说一声,咱们稍加改动就行。” “真的?”陆妈妈再次喜出望外,却又被马叔打断激动。 “但首先要墓园能同意,不过这墓园当初卖给你这块墓地不可能不知道此处就算没有这些墓碑,也是绝煞之地。” 陆妈妈听得云里雾里,我却抓到了重点。 “马叔是说当初那个销售员说免费的风水先生,都是假的?是故意将这样的地方卖给陆飞?” 第12章 野猫撞在墓碑上,人倒醒了 陆妈妈气的咬牙切齿,回去就给销售员打电话,我想阻拦,却被马叔拦下了。 阿姨心里就这点念想,我们最好不要打破。 这电话不用想肯定打不通,这种销售,有几个能干十几年的?尤其是干了缺德事,不可能再让人找到他。 陆妈妈的电话果然没打通,气的她抱着双膝哇哇哭。 我跟马叔出去给陆游买了点零食和玩具,回来时陆妈妈已经好了,红肿着双眼正在做饭。 “你们坐,一会吃饭。” “大姐,别忙活了,咱们出去吃。”马叔将东西放下就去抢陆妈妈手里的菜刀。 陆妈妈见到我们手里买的东西,眼睛又红了,赶紧推开马叔。 “买那个干啥,赶紧坐下等着,这就炒好了,简单吃一口你们别嫌弃就行。” 马叔知道陆妈妈不想欠我们什么,但她没有钱,只能做这些算是偿还。 在陆家吃了一顿饭,马叔也没敢耽搁时间,帮着陆妈妈联系墓地老板,对方先前还不答应,最后马叔以媒体方面进行要挟,对方才答应下来,但是要求不能有妨碍别人的大改动。 我们当晚找了一间旅馆住下,第二天早上马叔老早就出去买了点东西,带着几个人的早餐回来。 吃完就直奔墓地,偏赶上艳阳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开始哗哗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子打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我皱了皱眉,咋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马叔察觉我没跟上,回头看了一眼,见我皱眉,也停下脚步。 “咋了?有问题?” 我摇摇头:“说不好,反正就是不得劲。” 陆妈妈紧紧攥着陆游的手,努力掩饰紧张。 “要不你留下?”马叔道。 我深吸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走吧,是祸躲不过。” 爬了几十节台阶,再次来到陆飞的墓地。 大雨之下,那墓碑上一片刺目的鲜红,被一点点冲刷。 陆妈妈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直奔墓碑冲过去。 “怎么会这样!” 我跟老马同时加快脚步跑过去。 墓碑对面一只死猫,看似像是一头撞在墓碑上撞死的。 鲜血喷洒在墓碑之上,被大雨冲刷,血水顺着石缝往下流淌,十分恐怖。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刚刚心慌的征兆就是为这? 老马拿出罗盘,身子转了一圈,“妈的!哪来的野猫啊!” 我知道,这是又不好了。 “马叔,咋整?” 马叔伸手,“铁铲给我。” 我连忙从袋子里拿出铁铲递给马叔,又问道:“那我干啥?” 马叔收起罗盘,在墓碑下方的咔咔刨土,我一看这是要把墓碑刨出来,也拿出铁铲开始帮忙。 就在墓碑即将被刨出来的时候,陆妈妈尖叫一声:“陆游!陆游不见了!” 我跟马叔同时站起身往四周查看,大雨下的冒烟了,根本看不清太远处的景物,老远看上去就是黑影,走近一看就是一棵树。 硕大的墓地整整一片山坡,陆游就这么失踪了。 陆妈妈像是疯了一样,哭着满山跑。 我跟马叔也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先找到陆游再说。 “大哥,你看到刚才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了吗?”陆妈妈冲到门卫就问。 里面的老头耳背,扯着嗓子喊:“啊?你说啥?” 陆妈妈哭的泣不成声,“我儿子,我儿子不见了。” 老头站起身摆手:“没看见啊!” “没看见小孩出去。”老头一边说,一边坐下继续看电视。 陆妈妈都快绝望了,情绪完全失控。 “啊!陆游,小游啊!” 我上前抓住陆妈妈的手:“阿姨,我先回你家看看,你跟马叔顺着这条路他有可能去的地方找。” 陆妈妈哭着点了点头,脚下步子东倒西歪,马叔在旁边一把拽住陆妈妈手臂。 “大姐,你得打起精神啊!” 我撒腿飞奔回陆家,心里狂跳的更厉害了,咚咚咚的打鼓。 直到家门口,看见一只黄皮子嗖的窜上房顶,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那一刻,我对老天祈祷,就算陆游是个疯子,也得让他活着啊! 我冲到屋里,果然陆游在家。 他双膝跪地,仰着头,额间一点鲜红的血渍,一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 我心凉的彻底,双脚瞬间软了下来,身子连忙扶着门框,一点点靠近。 房间里寂静的可怕,我强憋出一口气,喊出陆游的名字,同时伸出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陆游?” 突然,‘已死’的人转过头来。 “呃!小凡哥哥。” 轰! 我差点没被他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抓着门框,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陆游?”我几乎从嗓子眼挤出这么一句。 陆游动了,缓缓朝我爬过来。 “小凡哥哥,飞飞回来了,飞飞让我乖乖的,飞飞让我不要吵妈妈。” 我连忙起身,抓着陆游的手:“你在哪看见陆飞了?” 陆游指着刚才他抬头看的地方,“飞·····飞走了!” 陆游突然站起身冲出门外:“飞飞,飞飞别走,妈妈哭,飞飞······” 我追出去,一把将发疯的陆游抱在怀里,陆游挣扎的动作停下来,身子开始发颤。 “啊!啊!别走,陆飞!” 我浑身一震,最后那句陆飞好似正常人的语气。 我扳过陆游的身子,想要看他那双眼睛,但陆游的脑袋却突然搭在我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没办法强行阻止,只能一点点轻抚着陆游的脊背。 而此刻的大门外,刚刚逃走的那只黄皮子再次出现,像个人一样站在地面,朝着我双手合十。 我刚想甩开陆游去抓它,但它预判了我的动作,嗖的跑开。 大雨渐渐小了,陆游就这样抱着我在雨中哭泣,直到陆妈妈跟马叔一路找回来,雨点已经彻底转晴。 “啊!小游!”陆妈妈一眼就确定被我拥抱的背影是陆游,激动的冲上来。 马叔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在家真是太好了。” 我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此时陆游缓缓转过身,额间那一点红色已经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我仔细看了一眼,竟没有一点伤口。 陆妈妈冲上来就要抱陆游,却在陆游转过身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你,儿子?”陆妈妈声音哽咽,只一眼,她就确定眼前的儿子恢复正常了。 陆游红着眼,双手慢慢抚摸上陆妈妈的脸。 “妈。” 这一声妈不只是陆妈妈,就连我都红了眼眶。 马叔看不下去了,拽我进了屋,拿起毛巾给我一顿擦。 “咋回事?” 我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告诉马叔,马叔抬头盯着天花板,“这也没啥啊!” “但是院子外面有一只黄皮子,我进来的时候不确定黄皮子是不是在屋里出去的,反正嗖的一下就上房了。” 身上湿漉漉的,毛巾都湿透了,只能脱下外衣,拧干点。 马叔皱眉:“又是黄皮子?怎么每次都是黄皮子。” “谁知道了。” 我也不知怎地,没把黄皮子对我双手合十那幕告诉马叔。 母子俩在院里哭了好一通,又给陆爸爸打了电话,这才进屋。 陆妈妈激动的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干啥。 马叔提醒:“墓地那边还要弄完,孩子清醒跟那边没关系,但以后会咋样就不知道了。” 陆妈妈连忙站起身:“对,走,还得去墓地。” 陆妈妈站在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一把将陆游推坐在床边:“你在家等着,我们忙完就回来,妈给你做饭,你爸今天也回来。” 陆游想说不用,陆妈妈的态度特别坚决,情绪也特别激动,根本不让人说话。 马叔害怕陆妈妈失控,也看得出来陆游十分想去陆飞的坟头看看。 “大姐,这孩子才刚醒,你就不怕他在家又出点啥事?跟着咱们去吧,在跟前才放心不是?” 情绪上头的女人确实好哄,马叔三两句话就说动了。 “对,一起去,跟妈在一起。” 一行人再次来到墓地,我特意往门卫大叔那看了一眼,老头电视放着王婆宴请西门哥和潘姐姐,声音开的特别大,老头的呼噜也打的特别大。 屋里还趴了一只大黑狗,黑狗一双眼睛锃亮锃亮的盯着我的方向,让人头皮发麻。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只死猫,会不会跟这只大黑狗有关系? 我跟马叔将墓碑完全挖出来,马叔用艾草清理了上面的血迹,在墓碑下面垫了几枚铜钱,这才将墓碑重新放回去。 陆游根本帮不上忙,从过来就开始坐在旁边哭诉。 全都是两人小时候的事,陆妈妈抱着陆游哭,最辛苦的就是马叔我俩,好在一场大雨将地面浇的湿透了,不费力气就能挖出深坑。 马叔在陆飞的墓地两旁挖出两条沟,直接延伸到下面那条横沟里,他说这叫顺祟。 反正我也不懂,让我干啥就干啥。 去陆飞家一趟,赚的两百块钱都花了,我俩的车费住宿能省就省,又给陆游买那一堆好吃的。 陆爸爸当晚就能到家,但我俩没等到晚上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陆妈妈说啥也要给我们拿钱,这事我俩谁都不可能收钱。 连夜我俩买的硬座,直奔榆树市,火车几个小时,下车在候车室睡一会就天亮了,刚好出去办事。 谁成想在车上就遇到了偷包的贼。 第13章 你那什么眼神,你不是人 我从没坐过火车,这还是第一次,要是平时半夜早就困得不行,但因为是第一次坐火车兴奋,人就特别精神。 那小偷坐在我对面躺着睡觉的大叔旁边,双手抱臂,那只压在袖子下面的手臂就摸到了大叔裤兜的位置。 他的动作奇快,从大叔裤兜里翻出一个咖色皮子的折叠钱包,出于好奇,我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看。 钱包到手,他一边往兜里揣,一边站起身就要走,突然与我视线相对,当时还愣了一下。 随后嘎巴嘴无声警告我:“闭上嘴。” 手上还做着威胁我的动作。 我不傻,知道这种人下手都狠,但看了眼那大叔已经掉皮子的钱包,还有脚上踩得已经快要折底的皮鞋,就想起了我爸。 我那疯爹哪有资格穿新衣服啊,以前全家的衣服都是村里人不穿的给我们一家,后来我长大上高中了,我爷给我买新衣服穿,我穿小的给我爸跟我爷,有时候我妈也能捡我衣服穿。 但脚上的鞋子,我爸就只穿一双,他跟我妈结婚时候买的那双皮鞋。 鞋底也是这样,折底了我爷在给找快胶粘上,磨漏了就在粘补。 这一刻,我一点也不想当缩头乌龟,一把抓住了小偷的手,大喊:“抓小偷了!偷东西的贼啊!” 马叔瞬间一个激灵冲上来,一脚将小偷踹倒在地,铁打的拳头咔咔就呼了上去。 很快乘警闻讯而来,那小偷第一时间反咬一口,“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他就说我是小偷,上来就咔咔一顿揍。” 马叔气喘吁吁的看向我:“咋回事?” 我指着小偷藏起钱包的位置:“他偷人钱包,就放在那了。” 小偷瞬间抬起手臂:“我没有,不信你们搜。” 马叔皱眉心道不好,这么自信,必然是已经将钱包转移了。 乘警上去翻找,果然什么都没找到。 而在背对着乘警的方向,小偷冲我勾唇邪笑,手指比划出抹脖子的动作。 这给我气的,扬手就要揍他,马叔一把抓住我的手压下,顺便在我身上摸了一下。 当摸到我裤兜的位置,马叔的脸都要绿了。 小偷指着我笑的猖狂:“你叔在你兜里摸到什么了?敢不敢拿出来让我们看看?贼喊捉贼,你得赔我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乘警呵斥:“闭嘴,老实待着。” 又看向我:“你兜里有什么?拿出来!” 我把手放进兜里,摸到钱包的那一刻,眼睛都要喷出火了。 见我不动,乘警语气也变得严肃,还是马叔一把将我兜里的钱包掏出来,赶紧解释。 “这真不是我们孩子的,我们孩子还在上大学,这次出门兜里就剩点零钱了。” 小偷趁机溜缝:“那不正好在车上赚点学费吗!这来钱快,只要没被发现,就是一本万利。” 乘警又呵斥一声:“你闭嘴!我不问你别说话。” 被乘警一顿询问,我始终不肯承认,乘警准备先晾着我,关了餐车的门将我们扔在这里。 那小偷开始猖狂起来,“小比崽子!真他妈能管闲事啊!” 我被他气的眼睛冒金星,只想冲上去好好给他两拳。 马叔也警告他:“小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要有血光之灾。” “呸!草你妈的,你他妈才有血光之灾,你等着,敢管老子闲事,下车弄死你!”小偷猖狂的叫嚣。 我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小偷,愤怒充斥全身,从未有一刻这么憋气过。 明明是做好事,却被栽赃,还没有证据。 心里的火都要拱上脑门了,继续找个地方宣泄。 突然,身体像是感受到了情绪,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意识开始模糊。 而我对面的小偷原本跟我对视叫嚣,渐渐地眼神像是被我锁定,身体开始抽搐,最后顺着嘴角往外冒白沫,身体咣当一声倒地一动不动。 马叔看得呆住了,猛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 就连马叔都感觉到一瞬间恍惚,随后用力撞了我一下。 我只感觉身子一晃,有片刻失神,摇了摇脑袋询问身边马叔。 “咋了?” 马叔问我:“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我摇头,“不知道啊?啥眼神了?” 马叔也懵了,摇摇头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后目光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小偷。 突然朝着外面大喊:“警察,快来,他抽风了。” 很快乘警和医生都跑进来,几下就给小偷弄醒,询问发生了什么,小偷眼睛都不敢看着我,一直摇头。 “是我偷得钱包,我还有同伙,我们约好在四平下车,从上车开始我就偷了三个钱包,拿了钱就藏到同伙那,钱包从厕所扔出去。” 我跟马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浮现惊讶。 这就招了? 刚才我还想着怎样洗脱嫌疑呢,怎么自己就招了呢! 直到我们在下车时,乘警押着好几名小偷从车上下来,那小偷才敢抬头瞅我一眼,路过我身边时还小声嘀咕一句。 “你不是人。” 我愣了愣,随后将这句话抛之脑后。 刚出站台,那个被偷了钱包的大叔就追上我们俩。 “小伙子,等等。” 我回过头,大叔已经拎着大包小包追到我们面前了。 “小伙子,谢谢你们。” “客气啥应该的。”我这该死的虚荣心竟然还有些得意。 大叔看我俩身上就两个背包,没有太多行李就问:“这是来办事的?” “啊,找个人。”马叔热情的回应。 大叔问道:“去哪?要是顺撇子就去我家吃点饭。” 马叔说道:“我们去黑林镇平安村。” 大叔一拍大腿,“哎呀妈呀,这不是巧了,我家也是平安的,那跟我走,你们要去谁家,我带你们去,晚上回我家住,咱们喝点。” 大叔满脸兴奋,我伸手去接过大叔手里的编织袋:“我帮你拎。” 大叔刚递给我,马叔就接过话茬。 “去王浩家。” 瞬间,大叔手里的东西吧嗒尽数掉在地上。 “谁家?” 马叔诧异的又说了一遍:“王浩家。” 大叔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编织袋,捡起地上的拎兜子,抬腿就走。 “别去了,不欢迎。”大叔丢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 我愣愣的盯着大叔的背影:“大叔,你咋知道人家不欢迎我们?” 大叔突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我:“我就是王浩他爸,我说不欢迎就是不欢迎!滚!” 这话简单明了,给我骂的一愣一愣的。 马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追上去。 “老王大哥,到底咋了,为啥不欢迎?” 大叔怒吼:“滚!再不滚我喊人了!” “救命啊!小偷啊!杀人啦!” 大叔真的急了,扯着嗓子疯了一样怒吼。 周围人全都朝着我们看过来,有人甚至凑上前打开手机录像。 大叔见自己的计谋得逞,抬腿就要走,马叔却在后面突然喊道:“我侄子住在那间宿舍里!” 大叔的脚步顿住,马叔继续道:“他看见你儿子了,他们说话了。” 大叔震惊的转过头,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马叔又往前走了几步:“你家是不是有仙?或者说你儿子身上是不是有仙!” 大叔目眦欲裂,手上的东西再次尽数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那般震惊。 周围人看着看着感觉没意思就纷纷散开了,只剩下我们三人,马叔走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东西。 “王浩身上是不是有个还未成事的仙儿?那东西死后一直折磨人?” 大叔眼泪瞬间倾斜,崩溃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一幕引来了警察,询问过后确定大叔不是被威胁,这才离开。 马叔指使我:“去叫一辆出租车。” 我刚要跑开,大叔却叫住我:“别叫车了,那边有小客。” 小客车就在出站口马路对面,去往好几个县城的小客这里都有。 大叔带着我俩坐上最前面的一辆,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下了小客,拎着大叔的东西踏进他家门槛,那股如同我家破败的熟悉感袭来。 大叔家也没比我家好到哪去,平安这边有好几个加工厂,村里人能在厂子打工平时生活能好一点,农忙的时候家家地也不少。 大叔家里很乱,柴火棚子里停了一辆有些生锈的飞鸽二八杠。东屋一位罗锅老太太躬身走出来,抬起眼皮的时候额头一堆褶子。 “来且啦?” 大叔打开西屋门把东西放进去,我跟马叔一眼就瞥到西屋摆放的堂口。 上面落着厚厚的香灰,两个空盘子没有一点供果。 “来且了,妈你做点饭吧。” “唉,行,你们进屋坐着。” 老太太去厨房忙活,大叔张罗我们去东屋坐着,我却走到了西屋门口。 “这堂口没有仙家。”我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连我自己都懵了。 马叔定定的看了我一眼,也随着点头。 “家里不像是有仙家坐镇。” 老太太刚抱柴火进来,哗啦一下将柴火都扔了。 “你说啥?堂口没有仙家?” 老太太迈着小碎步冲到我身边,一把推开我。 “胡说八道,这堂子有老仙的!” 第14章 你们陪我,同日死吧 原来王浩在世的时候就东西在家里闹过,只不过那时候王浩太小,又要在外地上学,家里就没让他领堂口。 后来王浩在学校出事了,家里人疯了一样,自己弄的这么一个堂口。 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立堂口的,瞎弄,弄不好折磨弟子也折磨仙家。 听着大叔讲完,马叔脸色都沉到了谷底。 “孩子出事到底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吗?” 大叔紧紧攥着拳头,“结果?查出来了,其中有一个孩子失恋,拉着他们陪葬,那家老两口都八十多了,家里还不如我们,我们一分赔偿都没要。” 家里孩子养了十八九年,被别人家的孩子毒死了,这种心情谁能受得了! 马叔也跟着叹息一声,拍了拍大叔肩膀。 我问了句:“谁家孩子失恋?” 大叔皱眉想了半天,说出了那男同学的名字。 “叫什么来。” 我怔怔的又问了一遍:“顾来?” “对,姓顾的!” 马叔听我说过那件事,自然记得顾来的名字,他也转过头看着我。 那一刻,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当时他说小凡,你最爱吃蛋糕了,你吃啊! 小凡,我们不想死,你救救我们。 竟是他! 我脑袋里一道光突然炸开,便问:“大叔,那天是谁过生日吗?” 大叔皱眉想了想:“就那个顾来,他买的生日蛋糕,往里面放的自制的什么化学品。” 那块蛋糕······幸好当时我没吃! 马叔拍了拍我的手臂无声安慰。 随后询问大叔:“当初说王浩有仙缘的人是谁?” “就一个游方算命的,说我家耗子有仙缘,结婚之后可以立堂口。” “没说别的了?”马叔问。 大叔摇头:“没了。” “这堂口没立上,王浩带着那仙家成事后就没了堂子,开始在学校作妖。”马叔叹息一声。 大叔立马紧张的询问:“那咋办?那仙家还能请回来吗?” 马叔问大叔:“你家人身体不好,请回来也是折磨人。” “这事情讲缘分,若是当初就让那位游方大师将堂子立了,或许也不会这么麻烦。” 若是当初堂口就立上,王浩出事之后家人继续供奉也行,等到家人没有能力了,在送到道观找大师接了,就啥事都没有。 现在弄得,那东西在学校磨人,家里这边又立不了堂口。 “家里还有没有王浩的东西?”马叔问道。 大叔看向西屋,“那屋里堂子下面就是王浩的胎衣。” 马叔皱起眉头,语气带着责备:“乱弄!你们这是想家宅不宁啊!” 大叔立马紧张起来:“咋了?当初都说那东西是宝贝,能治大病,所以才留着的。后来耗子出事,就想让老仙循着味道能找到耗子,能保佑他。” 我问马叔:“很不好吗?” 大叔没说话,直奔那屋走去,但老太太听说堂口没有老仙之后始终跪在蒲团上,根本不让我们进屋。 “都给我滚!你们都滚!我是我孙子的堂口,将来我老仙还能保佑我们找到孙子呢!” 老太太情绪激动,根本无法正常沟通,我只能把两位叔叔叫到外面商量。 “还是要好好商量,跟老人讲道理,奶奶惦记的就是孙子,那就告诉她这样做对孙子不好。” 大叔蹦着脸:“那要是还说不通怎么办?” 我看向西屋的方向,“实在不行,就把奶奶骗出去,我们在动手。” 马叔告诉大叔:“那胎衣这么多年了,没有啥药用价值了,我们这次把它带走,拿到学校去把那东西吸引出来。” 大叔连连点头,“行,也只能这么办了。” 我们三人商量好,我跟马叔先到院子外面等消息,如过大叔解释不通就把老太太骗出去。 大叔家对面就是厂子,马路边是个小卖店,十几平的屋子,围满了人。 中间几人打麻将,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一边抽烟,一边嗑瓜子。 屋里烟雾缭绕,进屋就呛的治咳嗽,在屋里站一会都辣眼睛。 买了两瓶水,两个面包,我赶紧拿着出去吃,马叔在屋里站着看了会热闹。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叔小跑着出来找我们,笑的眼睛里都是眼泪。 “我妈答应了,你俩跟我回去吧,把那个东西拿走。” 从大叔家出来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找到了仙家的来源,我俩也不用在去别处,在黑山镇的小旅馆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坐大客车返回哈城。 我带着马叔直奔学校,走到宿舍楼门口,马叔就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你自己进去吧,我要是跟着你,那东西可能不会出现。” 我点点头,拎着那袋子胎衣走进了宿舍楼。 随着我一步步靠近,宿舍楼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一脚迈进门,复古的感觉袭来,斑驳的墙面,老旧的楼梯扶手,还有宿管阿姨那上锈到发黑玻璃窗户。 我从窗户口的位置扫了一眼宿管阿姨。 阿姨抬头凝视着我,那一双眼冷冷的。 “宿舍不让拿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将袋子背到身后,“没有,从家里带来点用的。” 说罢蹬蹬跑上楼,生怕阿姨追上我,抢走我手里的袋子。 可能是今天天气特别晴朗的缘故,走廊里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灰蒙蒙的,像是罩了一层薄雾。 我一路跑上楼,楼道的声控灯随着一层层亮起,一层层熄灭。 五楼,依旧是冷风嗖嗖的从脖子后面吹过去。 我打了个冷颤,深吸口气走过去,这次我明显感觉没有那么恐惧了。 可能是经历了这么多,胆子也变大了。 五一四宿舍门口,我突然就感觉右侧那面墙十分碍眼。 一手拎着袋子,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冲上去一脚踹在墙面上。 那后垒砌的砖头竟然稀里哗啦掉落,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 我连忙转头避开,那墙面后方露出来的东西还是给我吓了一跳。 似乎是有人曾经在这里涂鸦,下面是鲜红的色彩,我继续使劲踹上去。 这一脚那塑料玻璃后面竟然流出了血水,我赶紧退后几步。 脑袋快速旋转,这宿舍都不正常,墙上的东西能是正常的吗? 不管了,先解决这宿舍里的东西在说。 我拿出钥匙开了门,里面却传出一声咳嗽,我拿着钥匙的手顿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应我的话,我只能动手打开房门。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我摸索着走进去,突然有人说话了。 “是小凡吗?” 这声音,是顾来! 想到王大叔说这几个孩子的死因都是因为顾来失恋,我突然升起想要跟他聊聊的心思。 “顾来,是你吗?” “咳咳,是我。”顾来有些虚弱。 我摸索着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睛盯着黑暗中顾来的位置。 “你怎么了?听着有些虚。” “没事,感冒了。”顾来并没有说实话。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对顾来说道:“你是不是失恋了?” 温度好像在这一刻突然下降到冰点,让我身体都打起了哆嗦。 他没有回答,但呼吸的声音好像更沉重了。 我试着开导:“你的命是父母给的,你的未来更要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好好活着,如过有人不喜欢你,跟你分手,那就是注定没有缘分,也证明现在的你还不够优秀,但一定不是你不好。” 黑暗中,顾来抽噎着。 我松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不敢放下。 “顾来,你是不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他们肯定很爱你吧!好好活着,如过已经选错了路,那就不要让活着的人痛不欲生。” 突然周遭寒意四起,将我紧紧包裹其中,我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有一种要被碾压致死的感觉。 下一秒,顾来猩红的研究出现在我面前,大手狠狠掐着我的脖子。 “凭什么,凭什么抛弃我,农大就不好吗?农大怎么了!就因为我没上经济学院,就因为我上农大就甩了我,不公平啊!” 我将那只手紧紧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不断挥打。 “顾,来,忘了,她,这世界还,是有值,值得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我脖子被他掐的死死的,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艰难。 顾来突然仰头哈哈大笑:“没有了,我就是个垃圾,没有人会爱我了,小凡,我想死,你陪着我好吗?” 我吃力的晃动脑袋,“不,好。” 顾来却突然松开手,我的身子被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他转过头来回踱步,“小凡,你陪我吧,我们两个死后也有个照应,这是在实验室配置的药剂,效果跟百草枯一样,死亡时间短,感受不到痛苦的。” 顾来在床铺那里找出一个试剂瓶子,里面是经营的液体。 我惊恐的看着他晃动那瓶东西,突然房门被人踹开,咚咚咚的篮球拍打在地面。 宿舍一群人都回来了,王浩手里拿着一个蛋糕,“顾来你的外卖,今天是你生日吗?生日快乐!” 顾来怔怔的看着王浩手里的蛋糕,眼神里闪过复杂,脸上扯出微笑。 “是我生日。” 王浩热情的将蛋糕打开,插上蜡烛,“来,许愿,吹蜡烛。” 顾来双手合十,将那瓶液体捏在掌心,“我想同年同月同日死。” 其他同学还以为是开玩笑,哈哈笑着。 王浩好哥们的揽着顾来的肩膀,“兄弟,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做不到了,但我们能陪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顾来眼神闪过怪异的光,“真的?” “那必然。”此时的王浩还不知道,死神已经降临。 顾来突然摊开手掌心,“那就一起喝了他吧!” 话落,顾来将瓶子里的东西洒在蛋糕上,几个兄弟哈哈笑着一人抓了一把互相涂抹。 我大喊一声“不要”,将蛋糕摔翻在地上。 下一秒,我眼前所有人全都面目狰狞朝我扑过来,我下意识的抬起手,那装着胎衣的袋子就被我挡在面前。 第15章 五楼跳下,我不死不活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像是在撕扯灵魂。 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身体感受着那种穿透每一根毛孔的痛,眼睛死死紧闭,不敢睁开去看周围。 手中的袋子不知什么时候掉落,里面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被重物狠狠砸扁,然后化成齑粉,被一股阴风吹散。 此刻,我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身体软弱无力的开始晃动,最后终于是没扛住躺在了地上。 精神几度分散,在冲回我体内,我虚弱的睁开眼,面前站着一只大灰耗子,有小狗一般的大小,它蹲在我面前,抬起爪子重重落在我脸上。 脑袋嗡嗡作响,身体四周一股股热浪朝我袭来,就像每次那样,但却始终无法融入我体内。 我感受着那股热浪的炙烤,突然一道冰凉的感觉冲入我身体,将我包裹。 我猛地坐起身,眼睛打量四周,这房间已经再次回到我第一次进来时的那样。 窗户上血红的大字:死! 床上的东西破破烂烂,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我竟然站起身,走过去推开窗子,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我却诡异的扯出一抹笑容。 而此刻的操场上,马叔原本是在跟保洁聊天,突然眼角余光注意到我的位置,下一秒,马叔朝我飞奔而来。 “不要!小凡!醒醒!” 而我意识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心里在拼命呐喊:马叔,救我,马叔救我! 然而,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我支配,我像是认人操纵的木偶,双脚踩在床沿上,身体前倾,嘴角勾勒着心满意足的弧度。 而那一刻,我脑海里竟然响起一道声音。 死吧,死吧,死了就能承载我的仙身了。 眼前的景象一帧帧在慢放,我仿佛能看到空气中每一粒微小的分子。 味道变得异常清晰,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分外嘈杂。 有人尖叫,有人大喊不要,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在拿着手机录像。 身体失重的感觉,到重重落地那一刻的感觉,我彻彻底底体会。 有人向我奔来,急匆匆的脚步。 最后那一刻,我的记忆停留在马叔绝望疯狂急切后悔愤怒的脸上,所有情绪都在马叔脸上体现。 我能感受到身体冰凉刺骨的那种感觉想要瞬间逃离,却被一股强烈火热的感觉包裹,重新冲进我体内。 一冷一热在我体内交织,厮打。 我‘重伤’昏迷了,但让医生都不敢相信的事,CT片子显示正常。 脑部神经紊乱,还有点贫血。 “大夫,这是不是拿错别人的片子了?”马叔拎着片子追着大夫问。 大夫情绪失控:“这就是他的片子,说拿错那是你在侮辱我的专业素养!” 马叔紧着摇头:“大夫您别误会,我不是侮辱你,学校几十人都看着呢,从五楼跳下来的,地上一滩血,咋能一点事都没有啊!” “我怎么知道!我都觉得见了鬼了!”我那片子出来,大夫都开始质疑自己了。 陪着马叔一起送我来的学生还有保洁阿姨,也都懵了。 大夫紧急召集全院所有科室开会讨论我的病情。 一整夜,全院大夫都在寻找世界各国相同案例,最终都弄成了悬疑片。 而马叔坐在走廊来回踱步,一会探出头往抢救室里看一眼。 心电检测仪上的线条节奏均匀,我胸口的起伏平稳。 除了地上吐了一滩血,身上没有一点皮外伤。 后半夜我就醒了,睁开眼就问马叔:“有没有看见一只大耗子?就这么大。” 我举起手笔画,但我竟然双臂无力,根本抬不起手。 马叔紧张的凑到我跟前,“你说啥?大点声。” 我张开嘴,这才发现刚才只是嘎巴嘴,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马叔,耗子!” 我用尽全力,也就发出这点声音,然而下一秒,冰冷再次袭来,热浪也随之而来,冷热再次争夺起来。 而我整个人都扭曲在一起,十分痛苦。 马叔吓坏了,连忙呼叫医生,呼啦啦冲进来四五名医生,将马叔赶到了病房外。 我感觉有人用力按压我心口,有人扒我眼皮,有人上了电击。 冷热交替,在我四肢百骸游走,那股冰冷想要占据我的身体,那股火热在与之抗衡。 陷入被动的挣扎当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终于,大夫在我身上查不出任何问题,有不得不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 马叔没办法在隐瞒,只能给我爷打了电话,老爷子早上坐车,中午才到哈城。 那一双浑浊的眼满是红血丝,可见一夜来不了,他有多焦急。 我爷情绪激动,狠狠甩了马叔一个耳光。 “我都说了,让他好好学习,不让跟你干白活。” 马叔知道我爷生气,但也不得不解释,“宿舍有脏东西,孩子被缠上了解不了。” 我爷彻底蔫了,坐在床头紧紧攥着我的手,眼泪始终没有从眼眶滚落,马叔也不敢上前打扰。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我爷终于做了个决定:“办出院,回家。” 马叔急了,“胡大爷,在医院或许还有可能,要是带回去,就真的没希望了。” 我爷一边找我的衣服给我穿,语气十分坚定的道:“回家或许有希望,留在这,就彻底没希望了!” 马叔不明白我爷是什么意思,但这件事他没有资格做主,也只能听从我爷的决定,收拾东西办理出院将我带回家。 我脸上带着氧气罩,一路从哈城回到胡家村眼睛都没睁开过,唯独气息还算平稳。 马叔叫来了宋叔开着金杯将我送回家,金杯车刚进村子,村民就哭着追车,一路到我家门口。 但我爷没让宋叔在我家停留,而是直接开。 村里人都以为我死了,一路替我号丧。 “小凡咋死的?这咋好好出去上学,让金杯给拉回来了?” “老胡,需要准备啥你之声啊!” “老胡,节哀顺变啊!” “老胡,我去回家叫你嫂子过来帮忙。” 车子在锁龙井处停下,车门缓缓打开我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全村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