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审死官》 第1章死囚凶案 南宋,嘉兴县衙大牢。 死囚牢房。 博聪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脖子夹着重达五十斤的厚重木枷,坐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里。 他将木枷依靠在墙上,这样被压麻的肩头会好受些。 牢房阴暗寒冷、潮湿还满是霉味。 此刻已是深夜,外面传来了梆子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阴森。 走道传来脚步声。 两个挎着腰刀的狱卒提着食盒来到了他的囚牢栅栏门外。 借着昏暗的灯光,满脸麻子的狱卒用刀鞘砰砰地敲了敲粗大的栅栏,对博聪说道: “断头饭来了,明日天亮送你上刑场,正午时分你就可以解脱了。” 另一个狱卒是个酒糟鼻,习惯性地在鼻子上摸了摸,说道: “多喝点,喝醉了,上刑场才不会害怕。” 酒糟鼻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了一碗米饭,一只肥鸡,一碗红烧肉,一盘青菜,还有一小碗蛋花汤,再加筷子汤勺,从栅栏缝隙递了进来,放在地上。 麻子狱卒说道: “好好享受吧,吃饱了阴间路上才有力气爬山过水。你之前天天喊冤,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冤屈。不过,就算你有冤屈也别来找我们,可不是我们害你的。” 酒糟鼻也说道: “你昨天吃饭后突然猝死,明明死了,可没想到转眼又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差。 其实,那时候你真死了倒是好了,明天刑场上就不用挨一刀了。” 麻子说:“是呀,一切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两人正要离开,博聪叫住了他们:“等一下,两位对我如此关心,我很感激,来,喝一杯酒吧,暖暖身子。” 说着,他小心地用自己的衣服把酒碗擦拭干净,这才倒了一碗酒,递出栅栏给麻子狱卒。 麻子狱卒摆手:“算了,别的酒我就喝了,这断头酒嘛,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我可不喝,晦气!” 说着,两人又要离开,博聪说道:“这酒有问题!不会是毒酒吧。” 麻子怒道:“胡扯什么?你明天就要砍头了,谁没事今晚来毒死你,吃多了撑的?等着你明天掉脑袋不好吗?” “可是,这酒一看就不对劲。”博聪将那一碗酒从栅栏里递了出去,“闻起来有一股砒霜的味道!不信你自己闻!” 麻子和酒糟鼻对视了一眼,都走了回来,歪着头看了看博聪,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酒糟鼻伸出手来接那碗酒,博聪却把酒收了回来,摇头道:“你鼻子有问题,闻不出来,让这位麻子大哥来闻好了。” 麻子笑了笑,便伸手接过了那碗酒闻了一下,皱眉道:“没有啊!” “是吗?”博聪接回那碗酒,自己又闻了一下,“还真没有,刚才我明明闻到了的,算了,应该是我弄错了。” 麻子也不恼,没必要跟一个死囚置气:“慢慢享用。” 说着,两人转身离开。 博聪小心地将那碗酒放在地上,却又一次叫住了两人:“等一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有完没完啊?” 麻子生气了,怒目而视。 博聪却不在意,指了指斜对面的屋子,那里躺着一个囚犯,脖子上带着同样厚重的枷锁,手脚戴着拇指粗的镣铐,问道:“那里关的是谁?” “关你什么事!”酒糟鼻不耐烦地说道,“你明天就要砍头了,还管什么闲事?” “你们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他的很重要的秘密,真的很重要,关系生死的!” 听博聪说得如此神秘,两人都好奇起来。 麻子便说道:“他叫秦涧,好像是金国的细作,皇城司暂时羁押在这里的,昨天送进来,等着皇城司上面来人提审呢。” “哦……”博聪拖长了音调,“那他们可能没机会提审了。” “什么意思?” “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那个人已经死了。” 虽然隔得比较远,而且囚牢里光线昏暗,但博聪还是看出来那人已经死了。 对于活人还是尸体,博聪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他是一位现代资深法医刑警,意外穿越来到南宋。 下午的时候,这个身体的原主死了,他穿越借尸还魂重新活了过来。 他承继了原主记忆,得知原主名叫博聪,是个穷书生,小时候还在棺材铺当过仵作。 原主被冤枉杀人,死者名叫刁老七,是个混混。但原主记忆却告诉他,原主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有杀人。 原主是在犯罪现场被抓到的。知县是个昏官,对原主动用酷刑,屈打成招,定了死罪。 案件上报朝廷,竟然核准了下来,明日他便要被押赴刑场斩首。 死刑犯死而复生,把一帮狱卒吓得半死,还以为诈尸了。 穿越而来的博聪得知自己竟然借尸还魂在一个即将行刑的死刑犯身上,而且,临死前还被人下毒谋害,他当真是欲哭无泪。 谁这么狠毒,连最后一天都不让原主度过,抢在行刑砍头前也要把原主毒死? 既被冤枉又被谋杀,要不要这么高难度啊? 他当然不会认命赴死,必须逃脱生天,洗脱冤屈。 两个狱卒听博聪说斜对面那人死了,吓了一大跳,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赶紧走过去查看,也发现那人不对劲,一动不动的。 麻子叫了几声,还是没动静,赶紧打开牢门进去一看,吓得立马逃了出来,结结巴巴对酒糟鼻说道:“真的……没气了!” “快去禀报!” 皇城司的重要案犯死在县衙牢房,这可塌了天了。 两人飞也似的跑出了死牢。 他们走后,博聪将那碗酒倒回了酒坛子,然后将酒碗藏在了稻草堆里。 草堆里还藏有一个酒碗。 这是昨天原主中毒死了他穿越过来借尸还魂复活后,根据原主记忆乘乱悄悄藏起来的。 昨天原主只有一碗糙米饭,饭上面几片清水白菜,并没有酒。因此,毒药是下在饭菜里。 下毒的人很可能留下了指纹在饭碗上面。 原主记忆告诉他,昨天中毒之前吃的那顿饭,就是这两个狱卒送来的。 所以,他需要提取这两个狱卒的指纹,如果可能,到时候与下毒酒碗上提取到的指纹进行对比,看能否有所发现。 刚才将饭菜送进栅栏里的是酒糟鼻,而麻子没有碰,而他需要两个人的指纹进行比对。 所以他才找借口说酒里好像有砒霜,故意让麻子端酒碗闻一下,以便酒碗留下麻子的指纹。 现在,他得到了两个狱卒的指纹了。如果能洗脱冤屈重获自由,他要查清楚是谁给原主下的毒。 既然自己借原主的身体还魂了,那就欠他一个人情,帮他报仇是最好的回报。 而且,下毒的凶手如果知道原主没有死,很可能还会继续下毒谋害,所以查出下毒之人也是替自己免除后患。 很快,死囚牢房进来了一大帮人,手提灯笼,把昏暗的囚牢照亮了。 为首一人,正是嘉兴县知县曲嵘,肥肥胖胖,额头冒着冷汗,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来到牢房外,吩咐仵作进去查看。 片刻,仵作出来躬身道:“禀老爷,人已经断气多时,尸体都已经开始僵硬了。” “人怎么死的?” “经过检验,体表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死因……不太清楚。” “废物!”曲嵘没好气骂了一句,问身边的师爷,“禀报皇城司葛大人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应该快到了。” 曲知县很是烦躁,他背着手转着圈,问师爷道:“这件事怎么办?” 师爷眼珠转了几转,凑到曲知县耳边低声道: “据说这死者秦涧是金国细作,非常重要,等着临安那边来人提审的,这时候突然死亡,而且死因不明,万一皇城司甩锅给咱们,后果不堪设想。老爷得想好如何应对啊。” “本官当然知道,可是如何应对你倒是给本官想个主意啊。” 师爷很是有些尴尬,仓皇之间他哪里能想到什么好主意,再说了,对方可是皇城司,直接听命于皇帝,手段狠辣,杀伐果决,谁敢招惹?他也就不敢乱出主意。 正在这时,外面又进来一波人,全都是皇宫的侍卫。 当先一人,三角眼,鹰钩鼻,目露凶光,手按刀柄,让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这人是南宋皇城司勾押官葛江。离奇死亡的金国细作秦涧就是他头一天带人抓捕归案送来县衙关押的。 因为皇城司在嘉兴县并没有自己的监牢,所以暂时借县衙牢房关押。 他刚得到消息说那金国细作死在大牢了,顿时又气又怒,带着一帮人急匆匆来到了县衙大牢。 虽然皇城司的勾押官级别低于知县,但那是皇帝身边的人,曲知县不敢托大,抢先上前躬身施礼:“卑职拜见葛大人。” 葛江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对自己带来的皇城司仵作说道:“去验尸!” 很快,皇城司仵作演示完毕,一脸惶恐躬身说道: “回禀老爷,死者周身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死因……小人无法查清楚。” “废物!”葛江同样骂了仵作一句,阴沉着脸对曲知县说道:“人是在你们县衙大牢死的,曲大人,这件事你得负责!” 曲知县身子弯得很是谦恭,嘴上却丝毫不退让: “既然验尸没有发现任何外伤或者中毒,说明这人很可能是死于意外,又或者收监之前就患有重大疾病因而暴毙。若是如此,不管羁押在何处,死亡都不可避免,因而并非卑职的过错,请葛大人明察。” 曲知县不接受甩锅,他担不起。 葛江骂道:“放屁!老子的人送他进来时候好好的,才半天时间就死了,你们没责任,谁有责任?” 第2章 延迟性溺死 曲知县硬着头皮接着辩解: “案犯关押在死囚大牢,戒备森严,不可能有外人潜入行凶,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守并无过错。到底如何死亡,还得细细查验清楚。” 他不敢硬顶皇城司,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到的。 这个案犯很重要,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就死了,曲知县说的也没错,就算甩锅给曲知县,死因也是要查清楚的,否则没法交代。当下,葛江放缓了口气,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了结?” 曲知县眼珠一转,凑到葛江耳边低声说道:“不如这样,就说这厮身患烈性瘟疫暴毙,因为瘟疫传染,所以必须立即火化尸体。一旦尸体烧毁,死无对证,也查不明白。这样你我都不用担责,如何?” 葛江缓缓点头,吩咐仵作:“这厮患瘟疫暴毙,立即将尸体抬出去火化了。” 仵作赶紧答应,正要上前抬尸体,斜对面死牢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以为毁尸灭迹就能万事大吉?可别作茧自缚!” 葛江和曲知县都大吃了一惊,循声望去,便看见薄聪带着手铐脚镣,脖子上夹着木枷坐在稻草堆里,正冷笑看着他们。 葛江问曲知县:“这人是谁?” “他叫薄聪,是个死囚,已经核准下来,明日刑场问斩。” 葛江哼了一声,目露凶光横了薄聪一眼,一个将死之人,懒得理睬,于是吩咐仵作:“还不把人抬出去烧了!” 几个仵作赶紧答应,将尸体抬出了牢房。 薄聪双手扶着脖子上的沉重木枷,挣扎起身,慢慢走上前,瞧了瞧从牢房抬出来的尸体,继续说道: “这么重要的案犯离奇死亡,若不查清楚就烧毁尸体,你觉得你们的上司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吗?别当上司是三岁小孩了。” 葛江和曲知县都是心头一凛,赶紧挥手让仵作先不要把尸体抬走。 对方这话倒也在理,能查清死因当然是最好的,只是,两边的仵作都查不清,谁又能查清? 薄聪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里所想,说道:“只要允许我对尸体进行解剖,我就能把死因搞个明明白白。” “就凭你?”曲知县冷笑,“一个穷书生,摆摊替人写字的,也有这本事?” 薄聪盯着他,就是这昏官酷刑之下屈打成招,逼迫让原主自认有罪。这笔账以后会连本带利找回来。 薄聪道:“你们仔细看看他的鼻腔内部,是不是有少量的蕈样泡沫?就像螃蟹吐出的那种泡沫。” 曲知县哼了一声,对葛江说道:“大人,赶紧把尸体抬出去火化吧,这温病可不能耽误,免得……” 葛江横了他一眼。 毁尸灭迹固然可以把水搅浑脱身,但很容易让人猜想焚尸别有用心。万一上司因此发怒,事情就会很麻烦,还是查清死因为好。 于是,葛江蹲下身亲自查看死者鼻腔。一看之下,鼻孔里还真的有少许细细的白沫。 “这是什么?” 薄聪回答:“这是溺死的人经常出现的蕈样泡沫,证明死者可能死于溺水。” “放屁!”葛江顿时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他被关在监牢里,哪里来的水让他溺死?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吗?” 曲知县跟着怒喝薄聪信口雌黄。 他很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葛江被这个死囚调戏很开心,谁让他不听自己的话,反而相信那死囚胡说八道,这下被戏耍了,活该。 “你们不懂仵作知识,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奇怪。”薄聪不温不火,接着说道,“听说过迟发性溺死吗?” “迟发性溺死?啥意思?”葛江问。 “就是溺水之人,在脱离溺液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还有水残留在肺里,导致肺部呼吸功能障碍,引发续发性肺水肿、肺脓肿等,使得肺部呼吸功能发生障碍,呼吸衰竭最终死亡。 也就是说,迟发性溺死的人,从溺水到死亡,中间可能有几个时辰甚至几天的时间,死亡才会出现。 所以,在迟发性溺死的情况下,关进大牢之前溺水,关押之后才死亡,就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曲知县脸上的得意冷笑僵住了。 这其中的机理他当然不懂,但经过薄聪这么一解释,还是听着有些道理的。 而且,如果能锁定案犯死于这什么迟发性溺死,那就证明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这比弄什么温病焚尸灭迹要好得多。 于是他马上望向葛江,小心问道:“大人,案犯入狱之前,是否有溺水的经历?” “当然没有!”葛江断然否定。 不过,葛江自己知道他说谎了,案犯的确没有落水溺水,但是他们抓到案犯之后,曾将他多次按入大水缸的水里让其严重窒息,以逼问口供。 当时这秦涧的确呛了不少水,差点溺死。 曲知县老奸巨猾,还是听出了葛江话语里的心虚。 他眼珠一转,陪笑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要不要禀报皇城司使派专人前来调查呢?” 葛江顿时面沉如水,心里却慌了一逼,怒道:“本案是本官负责,是否禀报上司,本官来定,用得着你区区知县多嘴吗?” “是是,卑职唐突了。”曲知县赶紧躬身赔罪,“不过,既然有迟发性溺死这种可能,那恐怕就不能草率焚尸了。” 葛江黑着脸,正要强令将尸体抬走焚尸灭迹,忽听得薄聪又说道: “其实,是否是迟发性溺死,没有解剖之前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还有别的可能也会导致案犯悄无声息死掉的。包括羁押期间采取的监管措施不当导致死亡的可能也是有的。” 葛江顿时喜上眉梢,赶紧问道:“是吗,羁押措施不当也会导致死亡?” “是的,比如羁押措施不当导致的体位性窒息。” 葛江和曲知县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当然都搞不懂。 薄聪说道:“先告诉我,案犯死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姿势?要说准确!”薄聪问道。 他其实看清楚了,但是需要对方说出来。 两人望向仵作。仵作说道:“死者仰面朝天,脖子上带着一个木枷,双手双脚带着手铐脚镣。” “木枷有多重?” 仵作答不上来。知县皱眉望向牢头。 牢头忙陪笑回答:“因为是重要案犯,所以用了最重的木枷,一个重七八十斤吧。” “手铐脚镣重多少?” “五十来斤。” 薄聪道: “案犯看上去身材比较瘦弱,却戴着这么重的木枷和镣铐。他身体虚弱,扛不住这木枷和手铐脚镣的重量,无法支撑他身体靠在墙上,所以倒在了地上。 但是,脖子上的木枷让他的脑袋无法接触地面,只能悬空吊着,又没有支撑。 由于是仰面朝天的,所以头部往脑后大幅度后仰。这种姿势时间长了会导致呼吸障碍,引起窒息。 同时,他手铐和脚镣重达五十斤,是在身前锁上的,仰面朝天时,双手的手铐大部分重量都落在他胸腹部。 而人的呼吸就是靠胸腹部的扩张和收缩来进行的,如果胸腹部扩张受限,会导致呼吸障碍,同样也会引起窒息。 而他身材比较瘦弱,无力自救,由于脖子后仰又无法大声呼救,最终窒息而亡。” 葛江眼睛亮了,他缓缓点头,冷冷瞧着曲知县: “这样看来,是你们滥用刑具,又监管不力,导致案犯遇险而无法获救,因而死亡。嘿嘿,曲知县,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曲知县面如死灰,立即说道: “这……这不过是他这死囚随意推测而已,如何能作数!” 薄聪点头道: “没错,这的确只是我的推测,也只是一种可能的死因而已。我说过了,如果要查清最终死因,必须由我进行尸体解剖。这样我就能得出准确的死亡结论。” 葛江好奇地问道: “你懂仵作之道?” 薄聪说道: “没错,我家境贫寒,小时候曾在棺材铺当学徒,也跟着师父收殓尸骨,其间我苦读了不少仵作书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仵作之道,没有人比我更强。” 原主十岁入棺材铺当学徒,干了三年,攒了一些钱才得以入学堂读书。 只不过,原主压根没有读过什么仵作的书,他只是跟着棺材铺的老师傅打工而已,闲暇读的也都是四书五经。 薄聪穿越之前是资深法医,法医知识自然是远远超过这时代任何一个最厉害的仵作的。 葛江已经动心让薄聪解剖尸体查清死因了,曲知县很着急,他很担心薄聪会做出对他不利的结论来,因为他对薄聪使用酷刑,屈打成招,担心薄聪心存报复,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葛江要开口,曲知县抢着说道:“葛大人,切不可听信这死囚的信口胡诌,他明日就要押赴刑场处死,今日不过是临死前想找机会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他哪里懂什么仵作之道。” 说到这,曲知县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再说了,这小子也说过,案犯可能是延迟性溺死,也可能是什么体位性窒息,又或者兼而有之。若真是如此,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干系,莫不如还是以瘟疫毁尸灭迹来得干脆,这样谁也奈何不了咱们。” 第3章 棺材留给你 葛江再次动摇了。 想想也是,查到底很可能查出是自己的责任,那就麻烦了,反倒不如以瘟疫暴毙直接毁尸灭迹来得干脆,不留尾巴。 于是葛江点头,对仵作说道:“尸体抬走火化!”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曲知县得意洋洋走到薄聪面前,隔着栅栏盯着他:“小子,死到临头还想垂死挣扎?没用的,明日乖乖上刑场受死吧!哈哈。” 说着,他得意地仰天笑出了声。 “笑吧,山不转水转,说不定等一会你就求到我面前,那时希望你还笑得出来。” 薄聪淡淡瞧着他,平静地说道。 死的这人既然非常重要,那上头的人不会轻易放过。 皇城司和县衙的几个仵作都查不清死因,这就是自己的机会。只要上面给他们施加压力,这知县就得求到自己面前。 知县却没想到这么远,他狞笑道: “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得很啊,让本官求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说着,他袍袖一拂,转身急匆匆追上葛江出去了,片刻,所有人走了个干净。 曲知县跟着葛江走出县衙大牢。 仵作推着一架板车,把尸体放在上面,准备推到城门外乱坟岗一把火烧了。 就在这时,从衙门外急匆匆进来十几个人,都是家丁模样,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十分倨傲的山羊胡老者。 这老者满脸皱纹,眼中有冷厉之气。 葛江和曲知县都立即认出,这人是权相、太师秦桧府上的管家。 此时的秦桧,封太师、少保,加封秦国公、魏国公,官拜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也就是军政一把抓。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第一人。 两人争先恐后抢步上前陪笑施礼:“卑职见过秦管家,不知有何吩咐?” 秦管家扫了两人一眼,大喇喇说道: “我们老太爷有个远房侄儿,名叫秦涧。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皇城司拿下,关押在了嘉兴县衙。 老朽奉命特来问问,到底这小子惹了什么样的罪过,竟然被锒铛入狱?” 一听这话,葛江和曲知县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死的那金国细作的确就叫秦涧,难道他竟然是位极人臣的宰相秦桧的远亲侄儿? 葛江顿时冷汗直流。 曲知县则当场吓尿了,裤裆里湿漉漉的。 不由他们不害怕。秦桧权倾朝野,心狠手辣。就连官居少保的战神岳飞,威震山河的领兵大帅,都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要弄死他们两个,只怕连一根小指头都不用动。 葛江感觉嗓子冒烟,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满是小心地陪笑说道: “我们皇城司是收监了一个叫秦涧的,忽然猝死,原因不明,不知道是否就是尊府要找之人?还请尊驾辨认一下。” 他满心期望弄错了,虚惊一场。 可惜,那运尸车被拦下送来辨认,秦管家只看了一眼架子车上的尸体,就捶胸顿足干嚎了起来:“就是秦涧啊,他……他如何死在了大牢里了?” 葛江一颗心都沉到了底,尴尬有惶恐地说道: “应该是个误会,我们误以为他是金国细作,所以抓了暂时关押在嘉兴县衙门大牢,可没成想,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秦公子死在了大牢里。” 秦管家黑着脸冷声道: “你们这是打算把尸体送到城外乱坟岗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两位大人这是不把我家太师看在眼里啊?” 啪! 秦管家甩手给了曲知县一记耳光,打得曲知县原地转了个圈,又晃了晃,差点摔倒。 葛江还算镇定,毕竟皇城司见多识广,陪笑道: “卑职一定查清死因禀报宰相大人。只是,要查清此案,可能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否则难以查明。” 曲知县顿时便明白了葛江这么说的用意。 秦管家肯定不同意尸体解剖,那么这就可以借口不解剖就无法查清死因,以此为由蒙混过关,于是也陪笑说道: “是啊,我们倒是有仵作擅长解剖验尸,只要解剖就能搞清真正死因,只是,涉及秦府远亲秦公子,尸体解剖实在不妥,所以……” “尽管解剖好了,我们要的是真相!” 其实秦涧只是秦桧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亲,从来没资格进秦桧的府邸。 秦桧权倾朝野,唯独皇城司不受他掌控。秦桧一心想将皇城司揽入自己权势范围而不能,于是利用各种机会整治皇城司。 他发现这一次就是好机会,于是让管家来查问,借机找皇城司的晦气。自然不在意是否损毁尸体。他在意的是死因,能够利用死因攻击皇城司。 曲知县眼珠一转,又说道:“今晚夜深,看不清楚,解剖可能需要明天才能进行。” “好,明日傍晚,老朽再来听信。先回去向老太爷复命。告辞!” 秦管家带着人离开了。 葛江和曲知县恭送到了门口,这才赶紧回到大牢。 曲知县苦着脸道:“仵作查不清死因,该当如何?” 葛江沉声道:“让那死囚薄聪尸体解剖吧。他能说出那么多道道来,想必是真有仵作本事的,既然秦管家点明了要真正死因,明早就来要,拖延不得了,也只有请他帮忙,解剖尸体,查清死因了。” “好!那就把尸体再抬回死囚牢房,方便他解剖。” 死囚牢房。 薄聪正在琢磨如何脱困,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接着脑海中出现了一座空间。 他兴奋得几乎要发疯了。 一番狂喜之后,他开始研究这空间。 很快就弄明白了,这是一个法医刑侦商城空间。 里面主要出售的是法医和刑侦设备及试剂等,还有少量的生活物品及武器。需要使用积分换取。 获取积分的方法是完成破案任务。 新手奖励分只有区区一百分。 这一百分,只够买一只指纹刷和指纹粘贴胶带的。 这已经是最基本的刑侦工具了,不过正好用得上。 他当下用所有新手奖励分兑换了指纹刷和指纹胶带。然后,他小心地刷取了昨日原主中毒死亡时破碎的饭碗和今日两个狱卒碰过的碗,果然发现了好几枚指纹。 他立即用指纹胶带提取了这几枚指纹,并分别做了标记,以免弄乱了。 可惜牢房光线太暗,现在无法进行对比。而且这件事需要在查清自己被冤枉杀人那件案子之后再调查,如果无法脱罪,那就死定了,调查下毒案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曲知县和葛江带着狱卒抬着尸体回来了,尸体被重新放回之前的牢房。 两人急匆匆来到薄聪监牢前,见薄聪正在发呆,曲知县腆着肚子冷声道:“喂,给你个机会,解剖那具尸体,查清死因。” 薄聪思绪这才收回来,笑道:“我说过了,你会回来求我,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不过,我帮你们查案,有啥好处?” “你还想要好处?”曲知县大怒,“皮鞭、夹棍伺候,够不够?” “这时候还敢威胁我?嘿嘿,爷不伺候!” “你!你还反了天了,信不信本官在你上刑场之前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你怎么让我生不如死呢?” 说着,他竟然直接将一块啃过的鸡骨头甩了出去,正中曲知县的面门。 他可是有空间的人,还怕他区区知县?就算皇帝,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往空间里一躲,千军万马都奈何不了自己。 曲知县面门中了一鸡腿,油脂飞溅,糊了一脸。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气得脸色铁青,怒喝着吩咐狱卒开牢门进去狠狠教训薄聪。 葛江赶紧拦住了,低声道: “有求于人,就得礼下于人。否则他胡乱解剖一番,说个莫名其妙的结论来,秦太师那过不去,倒霉的还是咱们。” 曲知县顿时醒悟,连连点头:“卑职明白了。” 曲知县擦了一把被鸡骨头弄得油晃晃的脸,又把油渍抹在官袍上,这才挤出一副笑脸,对薄聪说道: “这样吧,只要你帮我们查清楚这人的真正死因,等你明日刑场死后,本官掏腰包替你买一副薄木棺材,再替你买块坟地,好生安葬了你,免得你成为孤魂野鬼。你意下如何?” “没兴趣!”薄聪喝了一口酒,“棺材还是留给你吧。估计你很快就能用上了。” 曲知县一张胖脸都成了猪肝了。 葛江忙上前躬身陪笑道:“那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提出来,只要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薄聪放下酒壶,擦了擦油晃晃的手,走到栅栏后,望着葛江,说道:“你们把我的行刑时间往后延迟三天。” “做什么?” “我要查案。” “这个案不需要你调查,你只需要搞清楚死因就好。” “你误会了,不是帮你们查案,是查我被冤枉的案子,——我没有杀人,却被这姓曲的昏官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我是被冤枉的,当然跟你说这些没用,我自己去寻找证据,替我自己洗脱冤屈。” 他没有说原主被人下毒害死的事情,因为能下毒害他这个关在大牢死囚的,很可能是大牢的人,说出来恐怕会打草惊蛇,他可以自己暗中调查。 葛江皱眉,望向曲知县。 第4章 各怀鬼胎 曲知县一张脸此刻黑得跟锅底似的。 延期三天这个倒无妨,因为核准死刑的圣旨下来之后,一般是五天之内行刑。遇到不适宜行刑的情况的,比如暴雨之类的,还可以延期,由负责行刑的官员决定。 但是,薄聪说他堂堂知县是昏官,说他制造冤案,他当然不能接受,自然也就不能让薄聪去调查这案子,所以黑着脸不说话。 葛江对薄聪说道:“这件案子如何我不清楚,但你是死囚,不可能把你放出去查案的,所以换个条件吧。” “不能换,就这条件,行就行,不行咱们一拍两散。我走我的刑场,你们倒你们的霉。” 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去而复返,前倨后恭,显然遇到了狠角色让他们务必查清案情,所以才来求自己。 “可是,我们没有理由放你出去啊。”葛江说道。 “曲知县让我交代的所谓案件事实中我还有个同伙,你们带我出去抓同伙,我就可以借机调查我的案子。” 薄聪替他找了一个借口, “再说了,你们这么多皇城司侍卫和衙役捕快,我一个文弱书生,还戴着手铐脚镣和木枷,还怕我跑了吗?” 葛江眉毛一挑:“你真的还有同伙?” “是啊,”薄聪指了指旁边的曲知县,“他逼我招供说的,我跟寡妇苏月娥有奸情,串通谋杀苏月娥的亲夫刁老七,如今只有我归案了,苏月娥还在逃,这不是同伙在逃嘛。” 葛江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我们皇城司这案子要查清死因很着急,今晚你先帮我们解剖查清死因,明天我再把你提押出去追捕同案在逃犯苏氏。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你还查不清,就只能押赴刑场行刑,能否查清你的案子,全看你造化,如何?” 说着,望向曲知县,偷偷眨了眨眼。 曲知县顿时会意,只要查清了死因就万事大吉,至于给他三天查案,答应了不做不就结了,反正他要掉脑袋的,失信于一个死人也没关系,没人知道。 于是曲知县赶紧点头说道:“正是,只要你解剖查清死因,本官就推迟三日行刑,给你查案自证清白的时间,放心,本官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薄聪似乎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一般,当下点头道:“行啊,我信得过两位,那就开始吧。” 曲知县眼神闪烁,说道:“现在夜色深重,光线不好,解剖只怕看不大清楚,点灯也不能如意,不如等明天天明之后再进行解剖。” 葛江也立刻说道:“对对,还是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解剖为好。” 薄聪看了二人一眼,笑着道:“我无所谓,你们说啥时候解剖都可以。” 曲知县当即答应了,吩咐衙役将牢房重新锁上。 随后曲知县和葛江便带着人离开了。死牢恢复了宁静。 薄聪靠在墙壁上,让脖子上的木枷撑着墙,这样缓解脖子上的压力会好过一些,随后闭目,很快就睡着了。 穿越前他身为法医,深夜出任务,勘察现场,解剖尸体,没日没夜工作是常事,所以睡眠不规律而且严重睡眠不足。 他因此养成习惯,但凡有空闲时间,便会睡上一小会儿,哪怕半个小时也好,这样利用零星时间来补觉,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睡眠不足的问题。 不过他只睡了一会儿,就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曲知县,并没有带其他人。 他在栅栏外挺直了腰板,咳嗽了两声,对依旧闭着眼假寐的薄聪说道:“喂,你过来,本官有话跟你说。” 说着,他很害怕地瞧了一眼斜对面监牢,那里停放着秦涧的尸体。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薄聪却没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有话你就说吧,我带着这么重的木枷,走动起来很不方便。” 死囚牢房里没有其他人,曲知县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记住,明日解剖不可信口胡说,本官已经查清楚,秦涧是在关进县衙大牢之前就受到酷刑,比如强制溺水,后来才死的,跟我们监管没有关系。你之前也说过这叫什么溺水迟延死亡啥的,是不是这样?” 原来这曲知县是来警告薄聪来了,想让他得出有利于曲知县的结论。 薄聪心里冷笑,慢慢睁开了眼,看着他说道:“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求我帮忙啊?” 曲知县眼睛一瞪便要发作,不过随即他又换了一副笑脸,他知道这时候威胁会把事情弄糟。 于是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当然是来请你帮忙来了,如果你答应了,本官承诺的放你出去三天,调查你的案子,这一点本官绝不含糊。” 说到这,他脸上笑容变得阴森, “但如果你不识好歹,本官有的是手段让你在上刑场之前饱受痛苦,受刑之时惨不堪言。” 作为刑场的监斩官,他能做到让一个死囚行刑时饱受痛苦。 这般软硬兼施之下,薄聪没有理由不答应。 薄聪却拍了拍脖子上的厚重的木枷,说道: “你也别在这儿给我画大饼了,先把我脖子上的木枷取下来,让我舒坦睡个觉,否则明天我真没有精力好生验尸。 如果因为睡眠不好,验尸出现了问题,达不到大人的要求,那我无可奈何。” 曲知县一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本官的要求了?” “嗯。” “太好了,本县这就叫人帮你把脖子上的木枷取了。”随后又压低声音满是威胁叮嘱了一句,“记住,秦涧的死,不许让本县承担任何责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薄聪闭目没理睬。 曲知县这才快步离开,随后狱卒进来帮薄聪取下了脖子上的木枷。 薄聪脖子上没有了木枷,能躺下睡个安稳觉了。 可惜刚睡了没一会儿,他又被脚步声惊醒了,这次进来的却是皇城司的勾押官葛江。 他也是一个人进来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薄聪,原本紧绷着脸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然后蹲下身道:“本官反复回想,我们没有对秦涧刑讯逼供,所以他的死肯定跟我们皇城司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薄聪没理睬。 葛江脸上笑容更多了:“如果你能在秦涧的死因上让我们皇城司撇清关系,本官亏待不了你。我们皇城司甚至可以帮你调查你的冤案。” 薄聪一下来了兴趣,他坐起身来,说道:“可以啊,就怕到时候曲知县食言而肥,不愿意放我出去。” 葛江眼珠转了几转,马上拍胸脯说道: “这个你放心,就算他曲知县不把你放出去,我们皇城司也可以找理由把你带出去的,比如配合查案现场指认之类的。他曲知县也不敢不听我们皇城司的。” “这倒可以。”薄聪点头,随即苦着脸说,“只是这牢房里没有被子,太冷太潮了,睡不安稳。睡得不好,就怕明天解剖可能会昏昏沉沉想不起你的交代啊。” 葛江立即拍胸脯道:“我这就让人给你送一床被褥来。” 随即,葛江离开了,接着让人送来了一床被褥。 薄聪将被子铺在地上,一半躺一半盖,倒头便睡。这下舒坦多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南宋京城临安,太师秦桧府邸。 秦管家连夜赶回了临安,正在向秦桧的养子秦熺禀报秦涧离奇死亡的事。 大概是秦桧坏事做多,报应在后代上,所以他生不出孩子,只能把妻子的哥哥的一个儿子过继到了他名下,成为他的养子,就是这位秦熺。 秦熺成了秦桧的养子,可谓春风得意,这一年的科举考试,在秦桧的暗箱操作之下,殿试居然拿了第一。秦桧又假惺惺的为了避嫌,让另外一个人当了状元。 但是秦熺还是因此风光了一把,出任秘书郎。他也成为秦桧在朝野上下的代言人,很多秦桧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由秦熺去办。 得知远房堂兄秦涧死亡,死因不明,秦管家要求曲知县和皇城司务必查清死因。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他阴沉着脸说道: “要把秦涧的死归咎于皇城司的重大失职,要让皇城司背这个黑锅,这样父亲大人就能弹劾孟忠厚,将他撵出皇城司了。” 第5章 女侍卫孟晓梅 秦桧权倾朝野,当朝太师,封秦、魏两国公,兼任枢密使。几乎所有衙门都被他和党羽把控,但唯独皇城司他的手伸不进去。 皇城司提举名叫孟忠厚,是宋哲宗的孟皇后的侄儿。 孟皇后被宋哲宗罢黜了皇后之位,撵出了皇城,贬为庶民,却因祸得福,在靖康之变中,所有的后宫嫔妃都被抓走了,唯独她幸存了下来。 金国人并不知道还有这一位被罢黜的娘娘生活在京城里,那些帮着金国人抓后宫嫔妃公主的汉奸们也都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后来康王赵构登基为帝,建立南宋。 由于皇位怎么轮都轮不到赵构,所以他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需要皇室长辈的支持以便坐稳皇位。 于是他便把孟太后请了出来,并恢复了她皇后名号和待遇,尊为太后。 孟太后便帮助宋高宗赵构理顺了他皇位的承继,并为他撑腰,使得一盘散沙的朝廷权臣很快聚拢在了赵构的南宋小朝廷里,这才把南宋的朝廷班子搭了起来。 所以宋高宗对孟太后非常感激。重用她的侄儿孟忠厚担任心腹衙门皇城司的提举。 即使在孟太后去世之后,依旧让他继续担任这个只有皇帝心肝豆瓣才能担任的职务,并信任有加。 皇城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负责调查谋反等涉及朝政安危的重大案件,是皇帝赵构直接监控朝野上下的重要工具。 秦桧一直想拉拢孟忠厚,进而将皇城司掌控在自己手里。但是孟忠厚人如其名,为人非常正直,不愿意与秦桧同流合污。 这让秦桧很恼怒,一心想找他的把柄,将孟忠厚拉下马,再安插他的人掌控皇城司。 可是,秦桧三番五次找孟忠厚的麻烦,却因为没有拿到孟忠厚犯错的真凭实据,一直没能扳倒对方。 这一次,秦桧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远房侄子秦涧在皇城司的手里暴毙,正是他再次对皇城司发难扳倒孟忠厚的机会。 秦熺深知养父秦桧的心思,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对秦管家说道: “解剖不能让别人插手。你叫上御史台的秦仵作,带人立即返回嘉兴县,让他去解剖,然后宣布秦涧的死是皇城司滥用私刑,严刑拷打逼死了无辜之人,我再叫御史台介入,认定秦涧无罪,属于无辜被抓。 由此一来,便可以认定孟忠厚御下不严,将无罪之人刑讯而死,必须引咎辞职。嘿嘿,这样父亲大人便可掌控皇城司了。” 秦仵作是御史台的资深仵作,也是秦家的走狗。 秦管家急忙躬身答应。 …… 临安府,皇城司。 皇城使孟忠厚正在跟自己女儿孟晓梅说话。 孟晓梅是皇城司的一名女护卫。她从小习酷爱舞枪弄棒,得名师指点,身手高绝,又非常喜欢冒险,虽然因贪吃长得很胖,足有二百多斤,却身手敏捷,身轻如燕。 这姑娘从小被姑奶奶孟太后宠坏了,闹着要进皇城司当侍卫。孟太后不忍违拗,到底说服了孟忠厚让她进入皇城司当了一名侍卫。 在得知秦涧是秦桧的远房亲戚之后,葛江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区区一个勾押官可镇不住,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将这消息报到了临安皇城司。 临安府跟嘉兴县紧挨着的,所以消息很快被送到了。 孟忠厚立刻就意识到秦桧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手脚,所以当机立断,把自己女儿派出去主持这些事的处理,不能让秦桧玩弄手段害了自己。 孟忠厚将一块令牌递给了孟晓梅:“这是皇城令,见到此令,如见为父本人,必要时你可持此令调动皇城司人马便宜处置。” “女儿明白!” 孟晓梅接过了皇城令。 这令牌是皇城司使的信物,凭借令牌可以以皇城使的名义下达指令,调动皇城司的人马,也可以直接对地方官员发号施令。 由于皇城司是皇帝的心腹衙门,所以皇帝宋高宗授权皇城司可以直接处置五品以下官员,事后再禀报皇帝。对四品以上的官员,则需要事先禀报皇帝决定后才能动手。 因此,凭借此令,孟晓梅对五品以下官员,犯罪证据确凿时,可以直接下令抓捕,动用刑罚逼取口供。 孟晓梅领了令牌,带着一队皇城司侍卫,骑马飞奔,连夜前往嘉兴县。 黎明时分。 他们到了嘉兴县,凭借皇城司的腰牌叫开了城门,径直来到了县衙。 这之前,葛江已经把此案大致情况在加急公文里做了禀报,所以孟晓梅对这案子已经了然于胸。 她径直来到了县衙大牢,吩咐手下侍卫:“把守大牢各处,严禁任何人随意走动,更不许外出。” 随后,她出示皇城令,县衙负责大牢的典史和牢头赶紧诚惶诚恐按照她的要求带路,到了地下死牢,见到了薄聪。他正呼呼大睡。 “把牢门打开。”孟晓梅吩咐。 牢头赶紧拿钥匙打开了牢门。 孟晓梅对牢头和随从说道:“你们全都出去,在外面等着,谁也不许进来。” 牢头和一众侍卫都退了出去,并把铁门关上了。 孟晓梅走进牢房。 这里散发着湿冷的霉味和刺鼻的酸臭。 薄聪依旧躺着呼呼大睡。 孟晓梅走到他身边,径直盘腿坐下,瞧着他。 本来听见门外声响就已经醒了的薄聪不好再装睡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这才盘膝坐着看着对方。 薄聪笑了,他之前已然听见进来的是一名女子,听着声音威严但是带着娇嫩,还以为是个窈窕少女。没想到是这么健硕的一位胖妞。 这胖妞穿着皇城司的侍卫服装,挎着腰刀,那一身肥肉,都快把特大号的侍卫服撑破了。 一张圆脸,浓眉大眼,有几分英气,皮肤倒很白,因为丰满的缘故,双峰格外挺拔。 于是她双手环胸,故意挡住了最引人注目的部位,眼中带着审视。 她也在打量着薄聪。 见薄聪身材清瘦,眉目清朗,只是脸色很苍白,个子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脸上大概是躺在稻草上睡的原因,有些横竖的压痕,颇有几分狼狈。 看她的眼神并不躲闪,目光澄澈而明亮。 孟晓梅亮出了自己的皇城司侍卫腰牌: “我叫孟晓梅,是皇城司的侍卫,我父亲孟忠厚是皇城司的提举,也就是皇城使。 我这次奉父命而来,要调查秦涧离奇死亡这件案子是否与我们皇城司有关。 听说你负责尸体解剖,你是查清死因的关键。我希望你能够不被外人胁迫,查清秦涧死亡的真相。 如果有人敢胁迫你,我会保护你,确保你的安全,这一点请你放心。” 薄聪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说道: “原来是皇城使的千金,我还不知道在大宋女子也可以当侍卫。” “闲话少说,”孟晓梅双手一拍地面,整个人轻巧地腾空而起,随即站好,“时间不多了,咱们开始解剖吧。” “等等,有件事我得先弄清楚。”薄聪却还是坐在被子上,望着她,“之前你们皇城司的勾押官葛江已经来找过我,让我务必帮你们把责任推干净,不能牵扯到你们皇城司,你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 孟晓梅却摇头: “葛江这么说是他存有私心,我会教训他的。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需要你帮我们推卸责任。我们皇城司不会弄虚作假,我们要的是真正的死因。” 薄聪点头,作为法医,他当然不会不管事实真相做出虚假的结论。 胖妞能这么说当然值得赞赏,不过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他眯着眼追问了一句: “你……确定?” 孟晓梅朝着他一笑,胖脸嘴角竟然露出两个小小梨涡。 “我确定。” 就在这时,一个皇城司的侍卫急匆匆进来,在孟晓梅耳边低声道:“秦家的人正往这边赶来。” 孟晓梅点点头,略一思索,又看了看墙顶处的小窗户,已经开始微微泛白,她道: “解剖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 天亮了。 秦管家带着御史台的秦仵作和他几个徒弟,在一众家丁护卫下,急匆匆的从临安府赶到了嘉兴县衙。 正在县衙后宅喝茶的曲知县听到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太师秦桧家的管家带着人来了,他不禁吓了一跳,手一抖,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正泼在他大腿上,把他烫得呲牙咧嘴的。 第6章 你马上要死了 曲知县有心换一套官袍,可是又怕秦管家等久了恼怒,只能用宽大的袍袖遮挡着淋湿了的官袍,急匆匆带着人从后宅出来迎接。 心想昨天不是说好了傍晚时分秦管家来听消息,怎么一大早就带人来了?难道是想插手验尸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让曲知县额头冷汗直冒。 他之前叮嘱了薄聪,他相信薄聪在他软硬兼施之下一定会按照他的说法来做的。 但假如秦管家插手,这事恐怕就没那么顺当了。 皇城司的勾押官葛江也得到了通报,骑着马带着一队侍卫也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他更担心秦管家插手尸体解剖。 身为皇城使勾押官,他当然知道他们皇城司跟太师秦桧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一次秦涧离奇死亡案既涉及到他个人的前途命运,更涉及到整个皇城司与秦太师之间的争斗。他早就悬着的一颗心此刻更是到了嗓子眼了。 县衙院子里。 秦管家坐在一把宽大的铺着锦绣垫子的太师椅上,正翘着腿,表情冷淡。 他这个大管家出门都是有家丁扛着他坐惯了的太师椅的,到哪都是,要时间稍久便要坐在椅子上的,显出了秦家的做派。 眼见曲知县来了,秦管家也没起身,依旧翘着腿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秦涧少爷的尸体在哪?” “在牢房里。” “本管家奉我家少爷之命,带御史台的这位秦仵作前来亲自验尸。 秦仵作是御史台资深仵作,最擅长的就是验尸,让他来就行了,你们的那个仵作就不用插手了。” 秦仵作也是秦桧家族的一个远亲,为秦桧所用,帮秦桧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干了不少缺德事,早就得了秦熺的交代,知道解剖该怎么做。 当下秦仵作上前一步,朝着曲知县也只是微一颔首,眼鼻朝天,并不作揖,举止十分倨傲。 而曲知县却不敢给他甩脸子,葛江也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劲叫苦,他却也不敢多言,两人只好陪着秦管家来到了县衙的大牢。 牢头点头哈腰的出来迎接,将他们请到了死牢,亲手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秦涧的尸体直挺挺的躺着地上。 秦管家嫌晦气,远远的坐在走道的尽头太师椅上品着茶,也不过来,只有秦仵作带着几个徒弟进了停尸的牢房。 此刻天早就亮了,走道的上方有天窗,光线可以照进来,所以屋里还算明亮。 典知县和葛江都表情各异的陪在秦管家身边等消息,他们也没靠过去。 秦仵作倒还算专业,一边检查一边大声的宣布检验的结果,旁边的徒弟将检验情况填写在一张验尸表格上。 尸格填写完毕,秦仵作拿出一把刀子,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块帕子把自己的口鼻都包住了,然后才皱着眉开始解剖。 他大声说着解剖检验情况,徒弟在一旁继续填写解剖尸格。 检验完毕,秦仵作在一个水桶中洗了手,甩了两下,快步出了牢房。 来到秦管家面前,抱拳拱手作了个揖,说道:“启禀管家,验尸已经完成,死因已经查清楚了。” 秦管家微微点头说道:“怎么死的?” 秦仵作看了一眼葛江,冷冷的声音说道:“死者是被暴力殴打,导致脑部和内脏破裂,内出血而死,身上骨骼也断了好几根,可见酷刑非常残忍,完全不把人犯性命当回事。 根据小人检验结果可以推测,秦涧少爷被皇城司酷刑拷问,当时还没断气,送到了嘉兴县衙门大牢后才咽气的,所以,皇城司应当对秦涧少爷的死承担全部责任。” 秦管家勃然大怒,呼地一下站起身,冰冷的三角眼盯着葛江,一字一句道:“葛大人,你们皇城司当的好差呀。 连太师的侄儿都敢动用酷刑活活打死,普通百姓在你们手下还如何能活? 哼,却不知秦涧犯了哪条王法?要让你们皇城司如此酷刑对待,剥夺他的性命?” 葛江顿时额头冷汗直下,忙说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表明身份。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秦府的远房少爷,要是知道,我们绝不会这样。” 说到这,他又觉得这不是不打自招嘛,赶紧又解释说道:“我们也没有对他刑讯逼供哦,只是把他的头按在水缸里,但是并没有殴打他,更不可能打得致他内出血,这不可能,其中必有冤屈。” 秦管家冷笑: “尸体解剖结果已经很清楚,死者身上满是伤痕,大脑和体内都有大量内出血,有尸格作证,还有什么可说的? 唉,可怜秦涧少爷,原以为投在太师名下认祖归宗,能得太师庇护,可没曾想皇城司根本不把太师放在眼中,堂堂秦家远房少爷,清清白白的,硬是被当做罪犯抓起来严刑拷问,以至于活活打死。 这件事本管家一定会向我家少爷禀报,少爷也会告诉太师他老人家的。 这一次你们皇城司罪责难逃。皇城司提举孟忠厚监管不力,以至于将无辜之人活活打死,太师老爷必定将此事禀报陛下。 转告孟忠厚,让他等着被弹劾!” 他又一指葛江,“至于你,等着革职查办吧!哼!” 说着,秦管家袍袖一挥,道:“把尸体带上,回去复命。” 曲知县高兴坏了,现在仵作验尸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皇城司的身上去,借机扳倒皇城使孟忠厚,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太好了。 早知道双方会在这件事上争斗,他就没有必要去求那薄聪那死囚了,还白白丢了一回脸。 所以他赶紧吩咐衙役上去帮忙,把尸体送回秦家去。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队人。 当先一人,是个身材丰腴的女子,身穿皇城司的侍卫服,手按刀柄,身后一队皇城司的侍卫。 秦管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子正是太师的死敌皇城使孟忠厚的女儿,孟晓梅。 秦管家冷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孟晓梅同样声音冰冷: “真是好笑,我怎么不能来?此案涉及金国细作,这是我们皇城司的职权范围,我来这里名正言顺。 倒是秦管家,你不过是太师府邸的区区一个管家,又有什么资格来插手皇城司的案子?” 秦管家顿时被怼的面红耳赤。不过他向来霸道,怎么可能认怂?马上冷笑说道: “本管家乃是奉我家少爷之命前来调查,死的又是我们秦家的人,本管家为何不能插手?” “是吗?据我所知,你们秦熺少爷好像只是区区一个秘书郎哦,秘书郎只负责抄抄写写的,不知道啥时候也管查案了?而且还把手伸到我们皇城司的案子来了,你们少爷住东海吗?” “什么意思?” “管得宽啊!” 身后几个侍卫偷偷笑。 秦管家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也无法反驳,只能强词夺理: “本管家是陪同御史台的仵作前来验尸的,御史台总有权调查这件案子了吧?” “御史台只负责查处官员犯罪,没资格管金国细作案的。” 秦仵作有太师秦桧撑腰,硬气得很,阴阳怪气地道:“是吗?我们御史台还就管了,怎么着吧?” 孟晓梅美丽的眸子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问道: “你马上要死了,还这么嚣张?” 秦仵作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想杀我?” “我才懒得费那个劲。我不杀你,太师秦桧也会杀你!”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管家很不耐烦地插话道: “行了,别在那里危言耸听了。孟侍卫,这件案子御史台的仵作已经解剖完毕了。验尸结果很清楚,我们秦家这位远房少爷是被你们皇城司的人刑讯逼供毒打而死。 尸体身上遍体鳞伤,骨头都断了,脑部和胸腹部里面全是殴打导致的内出血。你们皇城司草菅人命,罪责难逃! 怎么样?这个结果惊不惊喜?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自己卷铺盖滚蛋吧,皇城司他是不能待的了。” 孟晓梅淡淡一笑:“尸格在那里?我瞧瞧。” 秦管家示意秦仵作将尸格递给孟晓梅。 孟晓梅拿过尸格扫了一眼,随即笑了:“你们确定死者是因为殴打导致遍体鳞伤,骨骼断裂,大量内出血而死?” “没错!”秦管家阴笑着,“别指望能翻盘了,这一次,你们皇城司插翅难逃!——把尸体抬走。” 几个家丁便将已经用草席包好的尸体从牢房里抬了出来。 孟晓梅瞧着那草席包裹的尸体,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秦管家被她笑得有些心头发毛,怒道:“你笑什么?” 孟晓梅收住了笑声,满是讥讽的瞧着秦管家:“草席里面的尸体,真的是你家少爷秦涧吗?” 第7章 与尸同眠 秦管家顿时感到不妙,盯着孟晓梅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秦管家赶紧吩咐把麻绳切断,打开了包裹着的草席,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一看之下秦管家大吃了一惊,里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根本不是他们秦家那位远房少爷秦涧。 他又惊又怒瞧着曲知县和葛江,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葛江和孟知县也看清楚了,没想到尸体居然被人调包了,也大吃了一惊,惶恐的赶紧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管家眼睛死死盯着孟晓梅:“是你干的?” 孟晓梅得意洋洋点头道:“没错,怎么样?这一招偷梁换柱很是巧妙吧,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手,想颠倒黑白,所以我已经事先把尸体换了。 你们刚才检验的尸体根本不是秦涧,而是县衙仵作从街上抬回来的病死街头的流浪乞丐。 他是明明是病死的,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却被你们说成了被殴打至死,还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骨头断了内出血。 你们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手段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就准备这样栽赃陷害我们皇城司吗?” 葛江也反应过来了,暗自庆幸,幸亏孟晓梅机灵,事先换了尸体。 秦管家阴谋被当场揭破,顿时一张脸又红又黑的,很是难看。 孟晓梅接着说道:“这是一件金国细作案,你们却擅自插手而且还故意颠倒黑白,企图诬陷我们皇城司。这件事我会向我父亲禀报,父亲也会朝堂上给秦太师参上一本。 你还是赶紧回去想着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吧。” 说到这,孟晓梅扭脸望向秦仵作: “我猜,你很可能会被你们主子当做替罪羊抛出来背黑锅,说你胡乱解剖信口胡说,一切都是你的错。而且,你必须死,不然你胡乱攀供可如何是好? 我刚才说你马上要死了,你知道缘由了吗?劝你一句,赶紧回去交代后事吧。” 秦仵作已经明白了孟晓梅所说,顿时面如死灰,身子都在发抖。 秦管家同样很惊慌。 他们竟然把一具病死的乞丐尸体说成刑讯逼供殴打致死,而且尸格和尸体都在这,皇城司的人在此,不能可再给他任何机会作假。 这件事搞砸了,回去少爷秦熺一定会重重责罚他的。 秦管家想挽回局面,他对孟晓梅说道:“秦涧少爷的尸体在哪里?我们重新解剖!” “你觉得我会把尸体交给你吗?你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参与解剖? 我早说过了,这是我们皇城司的案子,御史台也没有资格插手。 更何况,这秦仵作刚才把一个病死的乞丐验尸成殴打致死,这样的仵作还有资格参与解剖吗? 行了,赶紧回去给你们主子领罚去吧。” 秦管家知道,皇城使的女儿孟晓梅在此,绝对不会再让他插手验尸,只能回去复命再说了。 于是,秦管家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曲知县陪着笑,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那秦涧的尸体在哪里去了?这具病死乞丐的尸体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孟晓梅冷冷道:“皇城司做事,需要向你七品知县禀报吗?” 曲知县很是尴尬,急忙躬身道:“是下官唐突,请姑娘恕罪。” 孟晓梅哼了一声,才说道: “秦涧的尸体我藏在死囚薄聪的牢房里了。至于那病死乞丐的尸体,是从你们县衙殓房停放的尸体里挑了这一具抬来的。” “原来如此,姑娘真聪明。” 孟晓梅没有理睬他,径直来到薄聪的牢房。 牢房薄聪依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孟晓梅扫了一眼,突然吃了一惊,急声道:“尸体呢?” 牢房里没有尸体,只有薄聪躺在那,一半的被子垫在下面,一半的被子盖在身上,睡得正香。 孟晓梅赶紧吩咐把牢门打开,孟晓梅进去摇了摇薄聪,说道:“别睡了,尸体到哪去了?” 薄聪很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 孟晓梅抓着被子一角猛地掀开:“还清梦什么啊,尸体都不见……”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了被子里,薄聪的背后被子裹着的地方,不就是那具秦涧的尸体吗? 原来这家伙居然把尸体藏在他身后,用被子连同他和尸体一起包着睡大觉。 这都能睡着?他背后躺着可是一具尸体啊。 孟晓梅难以置信的瞧着薄聪,想不明白这人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大胆,居然跟死人睡在一起,还裹一条被子。 薄聪却没好气的嘟哝道:“不把它放在被子里,放外面,他们不就看到了吗?” 孟晓梅舒了一口气,道:“算你有理,赶紧的,解剖尸体吧。” 薄聪却不着急,他伸了个懒腰说道: “解剖可以,不过,我重审一下我的要求,我是被人冤枉的,我需要三天时间自证我清白。 之前我向这位葛江葛大人和曲知县他们俩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们也都答应了,但我不放心。 姑娘是皇城使的女儿,位高权重,我希望姑娘能够当面承诺,如果我帮你查清死因,希望你能推迟我的死刑行刑时间,并给我三天时间,带我出去查案,当然我的行动是在你们全程监控之下。 你若答应了我就做,如果不答应,那另请高明。” 孟晓梅看向葛江和曲知县。 两人都尴尬的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孟晓梅也很干脆,胖手一挥:“我答应了,到时候他们不放你出去,我带你出去。” 薄聪大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说道:“那好,那咱们就开始解剖吧。” 当下按照薄聪的要求,孟晓梅叫牢头搬来了一个门板,然后把尸体放在门板上,就在天窗的下面,光线相对比较好,不用点灯也能看得很清楚。 薄聪先进行体表检查,他用剪刀将死者的衣裤全部剪开,裸露出了尸体。 孟晓梅立刻把脸扭到一边。 薄聪笑了笑,便先检查了死者的私处,却没有异样,然后把死者剪下来的裤子拿过来挡住了私处,才对孟晓梅说道:“好了,你可以把头转过来了。” 孟晓梅扭过头过来,果然隐秘处已经挡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对薄聪感激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心细的。” 薄聪笑了笑,开始从头到脚对尸体进行体表检验。 尸体的确没有什么明显外伤。 可是当他检验到尸体颈背部时,他发现了几个非常小的针眼,这部位和针眼大小,推测可能是针灸留下的。 薄聪心头一动,对孟晓梅说道:“给我一枚钢针。” 孟晓梅愣了一下:“我这会儿到哪去给你找钢针去?刀子行吗?” 说着,她便从靴筒抽出了一柄寒光森森的匕首递了过去。 薄聪看了一眼,摇头说道:“刀刃太宽,会造成检验过程中的附加损害,影响尸体验伤,说不清楚的。” 他一指孟晓梅头上的发簪说道:“把你发簪借给我吧。” 孟晓梅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这一个簪子,这簪子借给你我拿什么簪头发?” 因为她梳的是男士的朝天发髻,她身穿的是侍卫服装,做男士打扮,当然不能够像女子那般梳得云鬓高耸,满头珠翠。 薄聪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他一眼看见尸体的发髻上也戴了一根簪子,立刻取了下来。 只是簪子尖头不算太锐利,于是便把簪子尖头在牢房地面青石板上摩擦了一会,把头磨尖了。 接着,他示意围观的几个人看一下死者锁骨处,上面没有任何伤痕,然后才将那发簪尖端抵住往里一下子刺了进去。 噗!嗤——! 有气体从死者的胸腔往外喷出,发出了滋滋的连续不断的声响。 气量很大,围在旁边的几个人都能感觉到明显的气流从创口处喷出来。 孟晓梅等几个人都脸色大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半天,那喷气才逐渐停止了。 薄聪说道:“看到了吗?刚才我这用头簪刺穿了死者的胸腔,胸腔里面的高压气体就顺着缺口喷了出来,这说明在我刺穿他胸腔之前,胸腔里有大量的气体,这叫做气胸,而且是张力性的。 说明某种原因导致死者胸腔内充满了高压气体,并且,吸气时气流会进入胸腔,而呼气时却因为骨骼或者别的皮瓣之类的原因封闭了出气口,气体无法外泄。 导致气体不断进入胸腔形成张力性气胸,压缩了双侧肺部,引起严重呼吸障碍,进而引发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等一会儿我解剖尸体,你们就会看见死者肺部应该会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那是胸腔内的气胸压迫导致的。” 接着薄聪对孟晓梅说道:“有刀子吗?要锋利的。我要解剖尸体。” 第8章 死亡原因 专门的解剖手术刀法医商城里面有卖的,但是薄聪已经把基础分全都拿来换指纹刷和指纹胶带了,已经没有积分去兑换解剖刀等法医解剖工具了。 孟晓梅从靴筒又抽出了那柄单刃匕首递给薄聪。 薄聪接过匕首,在死者的胸腔划了个丫字切口,切开了胸腔和腹腔。 这刀子所过之处真的如切豆腐一般,包括胸骨都能轻松切断。 薄聪大喜:“你这匕首削铁如泥啊。” “那当然,是我姑奶奶给我的,堪比鱼肠剑,皇家珍藏呢。” “不错不错,比手术刀还好用。” 他将胸腔彻底打开,果然双肺严重坍塌压缩,只有原先的不到百分之二十。 葛江他们几个并不知道人的真实的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眼见空落落的胸腔里,两侧的肺被压缩成很小的一块,也觉得不正常。 薄聪说道:“死因已经确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严重的张力性气胸,压迫双侧肺部,导致双肺严重坍缩,引起呼吸障碍,心脏骤停死亡。” 听到这话,葛江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很害怕薄聪告诉他是他们的刑讯逼供引起的,只是他们当时并没有对秦涧实施暴力伤害,只是把他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来逼问。 而且当时秦涧虽然呛水了,但呼吸正常,也能自行行走,应该没事,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薄聪将死者的头部抬了起来,显示颈背部的那非常小的几处针眼,说道:“这里有几处很细的针眼,如果料想不错,是针灸留下的,难道这秦涧被抓之前曾做过针灸?” 葛江点头道: “是的,我们是在医馆门外抓他的,他正从医馆里出来,好像是落枕了,脖子酸痛,去医馆里扎针来着,在门口我们把他带走的。” 薄聪道:“他有没有说胸痛、胸闷,呼吸困难之类的?有没有发现他呼吸急促?” 葛江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薄聪扭头望向曲知县:“你们把他收监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这些症状?” 曲知县忙尴尬一笑,说:“这个本县得问问,当时本县不在场,接手的牢头应该知道。” 说着把牢头叫了过来问。 牢头点头说道:“是,他当时说他胸口痛,还呼吸困难,我们以为他矫情,因为他是走着进来的,也就没管,便把他关进去了。” 薄聪说道:“那现在应该可以肯定,他多半是在医馆扎了银针,很不幸,银针扎得太深刺穿了胸腔,伤到了肺部,导致了气胸,所以引起了严重后果。” 曲知县和葛江都眼睛亮了,声音都带着急切:“这么说,他是针灸不当扎死的,而跟我们没有关系?” 薄聪耸耸肩:“我只对他的死亡原因作出解释,至于谁对他的死亡承担责任,这不是验尸者应该做出判断的。” 薄聪恪守了法医的本份,法医就是对死亡原因作出解释,而不是对案情进行研判。 孟晓梅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轻松:“跟咱们没关系就好。” 随即对葛江说道:“你立刻派人去医馆调查取证,并把扎针的郎中带回来讯问。” 葛江急忙答应,快步离开了。 薄聪继续对尸体做检查。 这之后的检查没有发现异样,在死者的胃内容物中也没有发现毒药或者安定类药物。 皇城司的仵作根据薄聪的叙述填写了尸格。 这时,葛江已经完成了医馆的调查取证,并把掌柜和当时给秦涧扎针灸的老郎中都带回来了,那郎中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掌柜的更是哆嗦个不停。 经过两人辨认,确定死者秦涧就是头一天在他们医馆做针灸的人。是这位老郎中给他扎的针灸。当时秦涧落枕,脖子又酸又痛,所以来医馆针灸。 老郎中陈述了一下经过。 薄聪一直注意观察,发现他身子尤其是手在不停的抖动。 他便对那老郎中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抖?你很害怕吗?” “不……不是啊。”老郎中面无人色,惊恐地看了看掌柜。 掌柜的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老郎中说道:“你又偷偷喝酒了?” 老狼中赶紧说道:“没有,我真没有啊。” 掌柜的怒道:“那你的手为什么一直抖不停?你一喝酒就是这样,有本事不要让手发抖,就证明你没有说谎。” 老郎中脸色惨白,左手去抓右手想固定住,可是就算他用手抓着,那手还是轻微的抖动,左手放开手抖得更厉害了。 老郎中面如死灰,低头惭愧说道:“对不起,掌柜的,我……我骗了您,这段时间我都在偷偷喝酒……” 很显然,他的抖动是生理性的痉挛,而不是紧张导致。 薄聪望向掌柜:“怎么回事?” 掌柜的叹了口气:“他也是我们医馆里的老人了,在医馆当郎中多年,只是他好喝酒,一天两顿饭,顿顿都要酒,越喝越多。 刚开始一碗两碗,到后来一坛两坛地喝,不喝到烂醉如泥根本放不下碗。 以前我还迁就他,毕竟他医术不错,可是后来,他的手抖个不停,给人针灸还出过事,扎伤了病人,被病人家属痛骂了一顿,还差点拉他去见官。 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很生气,便想辞退他,是他苦苦哀求,并发誓以后再不喝酒,我这才相信他,没想到他却瞒着我偷偷喝酒,手又开始抖了,居然酿成了这种滔天大祸。” 听到这话,老郎中害怕起来,说道:“就算我手抖,可是未必就是我的扎针扎穿了那人的胸腔导致他死亡的呀,大人,我冤枉呀。” 说着跪在地上直磕头。 孟晓梅望向薄聪。 薄聪便对牢头说道:“你到外面去给我找一根竹签来,越细越好。” 牢头赶紧答应,很快从外面找来了好几根竹签。 薄聪选了一根,将端头磨平,然后将竹签小心地刺入死者后颈针灸的针眼里,慢慢往里推,感受着力道。 当推进明显受阻时便退出来,再尝试另一个针孔。连续测试了好几个,进入的深度都不深,是绝不可能刺穿胸腔的。 终于,他遇到了一个竹签感觉不到阻碍的针眼。 于是他小心地往里推进,一直到刺穿了胸腔,从胸腔内侧都能看见穿出来的竹签端头对应处的肺部。 经过翻找,在肺部同样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针眼。 这针刺穿了胸腔,刺入了肺部,导致肺泡破裂,引起气胸。 老郎中面如死灰,瘫在了地上。 曲知县当即下令将老郎中收监关押。 至此,秦涧离奇死亡案告破。 这时,薄聪感觉到脑海中法医商城亮了一下,随后就多了一千积分。 薄聪非常高兴,来到大宋的第一个案子成功告破,赚了一千分。 只是一千分对商城里的大型法医器材价格来说,也就是个零头。要想兑换到大型法医刑侦器材,不知道要破多少案子呢。 孟晓梅非常高兴,她要马上前往临安将这件事禀报父亲,父亲很可能会马上去秦桧府邸将验尸结果告诉秦家,并抓捕秦管家和秦仵作,追究他们虚假验尸,伪造证据的罪责。 这可是皇城司反击太师秦桧的大好机会。 不过走之前,孟晓梅要先处理好薄聪的事情。 她把曲知县和葛江都叫过来,说道:“既然答应了让薄聪出去自证清白,不可失言。曲知县,麻烦你找理由下令推迟行刑三天。葛江,你在这三天里把薄聪带出监牢去调查他的案子。 如果三天内他找不到足以证明他被冤枉的证据,那就依旧押赴刑场处决。 如果找到了证据,证明他真的被冤枉,就把这件案子上报大理寺,及时纠正这一起冤案。” 曲知县和葛江都答应了。 随后,孟晓梅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了嘉兴县前往临安府。 她走了之后,葛江对曲知县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赶紧下令推迟三天行刑,然后我来带人。” 曲知县眼珠转了转,忙陪笑说道: “好的,请大人放心,下官这边办完手续就派人过去向大人禀报。” 葛江走了。 曲知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知道这个案子其实没什么证据,全是靠酷刑逼供屈打成招的,真要查,很可能会查出问题来。 一旦查出了是冤案,那可是要问责的,何况还有皇城司的人插手,那就更跑不掉了。 眼下只有先把薄聪押到刑场行刑,死无对证,皇城司应该不会为一个穷书生非要来找他曲知县的麻烦的。 第9章 再次被下毒 曲知县亲自去衙门大牢转了几圈,又回到自己签押房磨蹭了半天,这才让人去请葛江来衙门。 葛江来了之后,薄聪苦着脸说道: “下官亲自到死牢去见了薄聪,告诉他了可以带他出去自证清白,问他啥时候出去查案。葛大人猜猜,这薄聪说什么?” 葛江皱眉,没有接他的话。 曲知县又说道:“他居然很是嚣张地警告下官,说皇城司都说了他是冤枉的,孟姑娘在后面给他撑腰,让我们立刻将他无罪释放,并且恢复名誉,还要赔偿他的损失,否则皇城司饶不了下官。 下官还真不知道他啥时候有皇城司在后面撑腰了?他一个街头摆摊的穷书生,给人写字代笔书信,赚个三瓜两枣的穷酸书生,皇城司又如何会替他撑腰?他算老几呀?” 葛江也很生气,阴沉着脸说道:“他不要以为帮皇城司做了解剖,查清了这个案子,皇城司就会做他的靠山。 他如果犯了死罪,依律当斩,皇城司怎么可能徇私枉法替他脱罪,想什么呢,以为皇城司是他家开的吗?” 曲知县立刻说道:“就是这个理儿,下官也是这么训斥他的,下官说了,他可是圣上御笔亲批的死刑犯,原本今天就要行刑的,已经耽误了一天了。 看在他立功的份上,下官会再给他三天时间自证清白,他却很嚣张地说他根本不需要出去自证清白,也没办法找到证据。不过,他帮了皇城司,皇城司一定会将他无罪释放,叫我们赶紧放他。 这把下官真是气得发抖,到现在手都还在抖。” 说着,曲知县还夸张的把他肥胖的一只手提起来抖了两下。 葛江脸色更是阴沉,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已经给了他机会,让他出去查自证清白,既然他不愿意出去,又说找不到证据,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也由着他,我们就不管了。” 曲知县大喜,他其实也知道,葛江一来怕麻烦,犯不着去帮那薄聪。 二来如果薄聪死了,其实对皇城司也是有利的。因为担心秦桧可能耍手段逼迫薄聪改变鉴定结果,那又会丧失大好局势。 而死人是不会改主意的,把他行刑处死,这件案子板上钉钉,对皇城司大有利处。 葛江于是扬长而去。 曲知县随即下令第二日将薄聪押赴刑场斩立决。 薄聪依旧被羁押在死牢里,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他还在监牢里等着孟晓梅带人来把他放出去,为自己的冤案洗脱冤屈呢。 可是一直等到傍晚,没等来皇城司的人,倒是把麻子和酒糟鼻又等来了。 两人端了个托盘,一碗白米饭,一只烧鸡,一碗红烧肉,一点菜汤,一壶酒和一个酒碗,从栅栏缝隙给他放在地上。 酒糟鼻摸了摸红彤彤的鼻子,对薄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死囚吃两顿断头饭的,你真让我开了眼了。” 薄聪心头一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两顿断头饭?” 麻子说道:“告诉你吧,知县老爷已经下令,明日午时,把你重新押送刑场行刑。 原本今天就该砍你头的,可惜有事耽搁了,推迟了一天,所以按照知县老人的吩咐,再给你送一顿断头饭送你上路,免得你做过饿死鬼。” 薄聪更是心惊,随即沉声问道:“皇城司那位孟晓梅孟姑娘呢?她在哪里?能否让她来见我?” 酒糟鼻说道:“孟姑娘已经带人离开嘉兴县,回临安府去了,人家是个大忙人,哪有空来见你?你当你是谁呢?” 麻子也说道:“别心存侥幸了,以为皇城司的人真会帮你吗?真是笑话,你个穷酸样,拿不出钱来孝敬,鬼才帮你,我们兄弟俩还是看你可怜才免费照顾你,捞不到半点好处的。” 两人转身便离开了死牢。 薄聪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看来自己对万恶的旧社会吃人本性还是低估了,既然这样,那只有靠自己逃脱升天。 他已经不用担心,他有空间,大不了明日刑场上来个大变活人,刑场上自己往空间里一钻,凭空消失,不把那知县吓个半死才怪了。 而且,死刑犯就在他手里失踪了,看他如何向上面交代。 想到得意处,薄聪忍不住面露笑容。 皇城司的人食言而肥,这个仇必须报。皇城司戒备森严,那又如何?送他们花生米尝尝。 薄聪立刻搜寻了他的商城,的确有手枪、步枪之类的现代武器。 可惜标价高得令人咋舌,一只手枪要一万积分,狙击步枪更是十万起步。他的积分连零头都不够。 还是用别的办法吧。 他现在最恨的就是那死肥妞孟晓梅。 表面上看一团和气,笑眯眯的,原来是个笑面虎,说好了帮自己,结果拍屁股走人了,不管自己死活。 薄聪心里满是恨意,下次见到她,一定在她那张肥脸上狠狠踢上一脚,踢她个满脸开花。 薄聪越想越解气,脑子里盘算着如何报复。 拿过饭菜正要开吃,忽然他心头一凛,这饭菜里不会又被人下毒了吧? 按理说没有人会给一个第二天就要被砍头的死刑犯下毒,谁那么无聊,连一天都等不了呢。 但是上一次原主不就是这样被毒死的吗?保不齐凶手还会来第二次。 所以薄聪决定测试一下。 古代最常见的毒药就是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检验砒霜,影视剧里最常见的情节便是银针试毒。 但作为法医的薄聪对此不屑一顾,因为银针试毒其实并不是试的毒药,是试的砒霜中含有的杂质——硫或硫化物。 因为古代提炼砒霜的工艺水平比较落后,所以提取的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中会含有少量的硫化物杂质,而硫和银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从而会使银针变黑。 这种变黑不是有毒物质导致的,而是其中的杂质导致的,假如提炼很精纯,不含杂质硫化物,那银针也就试不出来了。 对于来自现代的法医,他当然不会用银针去测试,但他也没必要花大量积分去兑换一台毒物检测仪器。 那些仪器随便都要上万,他哪有那么多积分去兑换?只能找最便宜的,现在积分对他来说非常宝贵,花得越少越好。 于是他在法医商城商品目录中搜寻,很快目光锁定在了砷试纸上面。 这玩意儿俗称砒霜测试纸,可以快速检测出检测物中的砒霜含量,标价只要一百积分。 于是他花了一百积分买了一小盒砷试纸。 他分别取了一点米饭、红烧肉、青菜、酒,混合放在干净的喝水的碗中,加一点清水浸泡,然后将砷试纸的测试面放入其中,轻轻搅动测试液。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他便将测试条取了出来,然后甩干上面的液体。 等待片刻,那测试面呈现出深红色。 果然含有剧毒砒霜! 而且,根据测试盒上对比颜色,是含量最高的。也就是说,这些饭菜里都含有远远超过致死量的砒霜。 他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奶奶的,这凶手真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原主下手啊。 这谁啊?这么狠毒! 必须尽快找出来铲除,否则指不定啥时候又会被下毒。 他取出了指纹刷,在所有的碗盘子上面刷取,提取到了好几枚指纹。 而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室内的光线不足以让他对指纹进行比对,现在就算比对出来,他也没有办法离开去查,先放着。 他便将提取到的指纹放入了空间。 他躺下决定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日刑场还要上演一个活人凭空消失的精彩戏法。 第二天早上。 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进来不少狱卒,其中有酒糟饼和麻子。 酒糟鼻习惯性地摸了摸红鼻子,皮笑肉不笑地对薄聪说道:“你还真是厉害,今天都要上断头台了,居然还能呼呼大睡一晚上,精神不错,现在带你到刑场去,等到午时就送你上路了。” 薄聪问道:“曲知县呢?还有那个叫葛江的皇城司勾押官,他们在哪?那个死肥猪孟晓梅,她回来了吗?” 酒糟鼻冷笑说道: “你别做梦了,希望他们为你刀下留人吗?不可能的,我在衙门这么多年,眼睁睁看了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会有刀下留人的好运的,你也别指望了。” 薄聪不会反抗,免得吃眼前亏,所以任由狱卒将他的手铐脚镣砸开,换成麻绳五花大绑。 死囚的手铐脚镣都是钉死了的,没法用钥匙打开,免得被死囚撬开逃走,毕竟这个时代的锁很不可靠。 五花大绑的薄聪被押到大牢的空地上,这里停着一辆囚车。 薄聪对一旁的酒糟鼻说道:“昨天给我做断头饭的厨子,还有送餐的人,能否请过来?我想见他们一下,表示一下感激,昨天的断头饭做得很不错。” 薄聪当然是想看看可能给他下毒的人。 麻子却摇头说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谁会愿意来见你?你的感谢留到阴曹地府去说吧。” 薄聪便不再说话了,靠在栅栏上闭目养神。 终于,上刑场的时间到了。 第10章 痛扁监斩官 无数的衙役和甲兵押解着囚车,离开了县衙大牢,前往刑场。 刑场就在嘉兴县最热闹的十字路口。 这里搭了一个高高的监斩台,早就人山人海,围满了人。 在台上放了一个木桩子,死囚会被揪着发辫,拉长脖子按在那木桩上,刽子手用锋利的鬼头刀一刀将头剁下来了事。 薄聪坐在囚车里,刚出了县衙,就见一个中年妇人扑过来抓着囚笼,哀嚎着说:“我的儿,我的儿啊……” 薄聪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了记忆,这是原主相依为命的养母晏氏。 只见她神情萎靡,脸色苍白,身上穿的衣服不知道有多少个补丁。 记忆告诉薄聪,原主与养母俩相依为命,过的日子很苦。 她哭得双眼红肿,抓着囚车跟着往前走,被狱卒推倒又爬起来继续跟着走。 薄聪不忍,大叫道:“母亲,你回去吧,我会回来的,放心吧。” 晏氏哭得更伤心了,还以为他说的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 她绝望地大声喊着:“我的儿没有杀人,他是被冤枉的,青天大老爷,救救我儿,我儿没有杀人啊。” 晏氏只是善良的坚信她儿子不是那种人,是被冤枉的,即便她没有证据。 最终,晏氏被甲兵强行挡在了人流之外,不准她再追着囚车了。 到了街口,他被押解来到行刑台前等着。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监斩官曲知县踱着方步走上了监斩台,然后吩咐道:“把死囚薄聪押上来。” 薄聪被从牢笼中押了出来,他听到远处被阻挡在甲兵之外的晏氏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和喊冤声。 薄聪被五花大绑押上了高台,站在了曲知县面前。 他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曲知县,曲知县被他看得发毛,色厉内荏的骂道:“混账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直视本官。” 抬头看了看天,本来还没到午时三刻,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反正已经到了午时,当下抓起签桶的令牌,用朱笔画了个勾,然后将朱笔扔下高台,再把令牌交给了行刑的刽子手,高声道: “行刑!” “得令!” 刽子手躬身接过令牌,插在腰间,手捧鬼头刀,吩咐他的几个徒弟: “准备行刑。” 几个徒弟上来要将拖薄聪。 时候到了。薄聪意念一闪,便要藏身在空间里,来个活人凭空消失。 就在他意念即将闪现的前一刻,忽然就听到有一个女子尖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助手!刀下留人!” 在台下等着看热闹的酒糟鼻、麻子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朝声音来处望去。 就在先前,他还讥讽薄聪说别指望等到刀下留人,现在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的眼前了。 曲知县也吓了一大跳,忙朝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侍卫服的肥妞,骑着一匹枣红马,轻巧地从围观的人墙上空一跃而过,落在了刑场上。 接着,肥妞策马奔驰,到了行刑台下,马上那肥硕的身躯却如一只轻盈的雨燕从马鞍上飞了起来,轻巧的落在监斩台上。 这肥妞,正是孟晓梅。 她面如寒霜,走到惊恐的曲知县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掌,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曲知县的脸上,把曲知县打得一个跟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顿时鼻口流血,两颗槽牙都飞出了口外。 他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望着孟晓梅。 孟晓梅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了曲知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反手又是一耳光抽在他的另一张脸上。 打得他另一张脸也顿时肿了起来,又是两颗牙欢蹦乱跳地飞出了曲知县的嘴,带着一些血丝。 孟晓梅厌恶地将他扔下了高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孟晓梅腾空而起,轻巧地落在他身边,抬起胖胖的脚一脚踩在了曲知县的胸膛,弯腰盯着他说道: “狗官,知不知道姑奶奶为什么打你?” 曲知县嘴巴往外冒着血水,惊恐万状的说道:“孟姑娘饶命,下官实在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你不知道?很好!” 孟晓梅脚下用力,就听咔咔的胸骨即将碎裂的声音,痛得曲知县死去活来,知道对方再用点劲,非硬生生踩断他胸骨不可。 他这下知道真的害怕了,急忙哀求道: “孟姑娘,下官知错了,下官没有兑现诺言带薄聪去自证清白,可是,那是薄聪自己不愿意去的……” “放屁!” 孟晓梅目光一寒,脚再次用力,曲知县发出了哀嚎之声,因为胸骨被踩,胸腔无法扩张,他连惨叫都是极为残弱的。 他终于知道再要抵赖下去,他只怕会死在这只胖脚下。 惊慌之下急忙说道:“下官错了,姑娘饶命,下官这就停止行刑,给薄聪三天时间让他查,姑娘饶命。” 孟晓梅这才收了脚,随后一招手,几个侍卫把皇城司勾押官葛江带了过来。 葛江已经被打得跟猪头一样,鼻青脸肿的,孟晓梅二话不说,劈头又是一拳正中葛江的鼻子,顿时鼻骨碎了,鼻血横流。 孟晓梅厌恶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拳头,指着葛江说道: “姑奶奶信任你,让你办这件事,你就办成这样?居然还敢骗姑奶奶,说薄聪不愿意出去查案。 你当姑奶奶三岁小孩呢?信不信今天姑奶奶就在刑场上砍掉你的脑袋!” 说着,她掏出了皇城令,高高举起。 葛江吓得魂飞魄散,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见到皇城令,如见皇城使。 皇城司是军队建制,皇城司的官员不遵号令,等同军中将士不遵军令,有权直接处死。 所以,孟晓梅手持皇城令,说要刑场上杀了他,绝对不是威胁。 葛江吓得屁滚尿流,流着鼻血和眼泪,磕头如捣蒜: “卑职该死,孟姑娘饶命!” 原来,孟晓梅在临安办完事,还是心头不安,总担心薄聪这边。于是连夜赶回来。 一刚到嘉兴县,她就先找了葛江,却得知薄聪已经被押赴刑场,顿时又惊又怒,一拳将葛江打飞,然后骑马飞奔来到刑场,即使阻止了行刑。 孟晓梅又飞身上了高台,来到五花大绑的薄聪面前,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说道: “对不起,薄公子,我没想到下面把事情办成这样,让先生受惊了,是我的错,幸亏还来得及。” 他们先前的对话薄聪已经听到了,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曲知县和葛江编造谎言,说自己不愿意出去自证清白。 这样低级的谎话也能编得出来,一看就是借口。好在这位胖妞脑袋瓜足够清醒,及时赶回来救了自己。 他对孟晓梅之前的恼怒也就化为乌有了,便笑了笑说道:“多谢姑娘及时赶来,否则这件事恐怕就难以收场了。” 的确,孟晓梅再晚来片刻,薄聪一旦进入空间,那这件事就闹大了。 死刑犯凭空消失这样的事发生在刑场这么多人面前,薄聪恐怕这辈子都只能隐姓埋名不敢公开露面了,所以孟晓梅的及时出现,阻止了事情朝不可控方向发展。 孟晓梅解开了薄聪身上捆绑的绳索。 她对曲知县说道:“这个烂摊子你自己处理,薄公子我带走三天,帮他调查这件案子。 这三天里,你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县衙里不许离开半步,很可能我们会来找你。” 孟晓梅知道这案子既然存在冤屈的可能,那么就有可能涉及到曲知县,也许会调查到他身上,所以刻意交代了一番。 接着吩咐侍从又牵来了一匹马,让薄聪骑着,在一众侍卫保护之下,两人大摇大摆地骑马离开了刑场。 前来瞧热闹的所有人都看傻眼了,这个胖妞到底是谁?这么牛叉,居然在刑场上殴打了知县和皇城司的官员,然后把死囚解开绳索带走,而知县和那皇城司官员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离开了刑场时,一个中年妇人便扑了过来,嘴里叫着:“我的儿,我的儿呀。 皇城司的侍卫进行阻拦,薄聪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正是他的乳娘晏氏,急忙笑道:“是我母亲。” 说着翻身下马,孟晓梅赶紧让侍卫退开,晏氏扑过来抱住了薄聪,又哭又笑的。 先前的一幕她也看见了,真是想不到的奇异事情发生了,她感激地对孟晓梅便要下跪,感谢她救了自己儿子。 孟晓梅赶紧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大娘,你千万别这样,是我没做好,让薄公子受惊了。” 薄聪现在可没有时间去跟母亲寒暄,他要去查清楚他的冤案,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忙宽慰晏氏说:“娘,我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没说错吧。 你放心回家,我还要去查我的冤案,查清之后我很快就来跟你团圆的,最多三天,快回去吧。” 听了薄聪的话,晏氏不知怎么的也多出了一些分自信,赶紧含着泪答应了。 薄聪上马与孟晓梅离开了刑场。 第11章查阅卷宗 路上,薄聪问孟晓梅:“你去临安,情况处理怎么样了?” 孟晓梅道:“昨天我赶回临安,向我父亲做了禀报。我父亲让我带一队侍卫去秦府通报,并拘捕秦管家和秦仵作,秦熺来见我,我把你的检验结果告诉了他。 他倒没有质疑,因为证据确凿,接着,我告诉秦熺,秦管家和秦仵作涉嫌伪造证据,企图陷害他人,我准备将他们抓捕归案。 可是秦熺却让家丁把秦仵作的尸体抬了出来。他告诉我说,这件事都是秦仵作自己做的,伪造验尸结果,企图干预皇城司的正常办案。 秦仵作被太师狠狠训斥之后,惭愧无地自容,便留下认罪遗书,服毒自尽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秦仵作谓羞愧难当自杀的说法,应该是秦桧杀人灭口,将人毒死了。 他不会把这人交给我们皇城司的。而且,他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了下来。 秦熺还当着我的面,下令打了秦管家后背十鞭子以示惩戒。” 薄聪点头道:“这秦桧和他儿子还真是够阴险狠毒的。” 孟晓梅目光一寒,说道: “狠毒的还在后面,——秦熺处罚了秦管家,接着反过来要我做出解释,为什么要抓捕秦涧?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金国的奸细? 说秦涧虽然只是秦家上不了台面的一个远房亲戚,但毕竟也是秦家人,说秦桧已经过问了这件事,务必要给太师一个交代。 太师秦桧说了,只给了我们皇城司三天时间,三天内必须要给太师一个答复,否则太师就会上朝弹劾我父亲随意拘捕无辜百姓导致其惨死。” 薄聪笑道:“这秦桧还真会倒打一耙。你们查过了吗?这秦涧有没有证据证明是金国的奸细?” 孟晓梅说道:“这件事我还没空去调查,具体还不清楚。” 薄聪想了想说道:“在我这个案子查清之后,我可以顺带帮你查清秦涧到底是不是金国奸细。” 薄聪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投桃报李,二来破案能够赚积分,才能从商场里换东西,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孟晓梅之前把事情办砸了,害得薄聪差点死,所以她虽然想开口求薄聪帮她查案,但又觉得不好意思。 没想到薄聪主动开口要帮她,高兴极了,连连点头说道:“太好了,那咱们相互帮忙,你放心,你帮我们查这件案子,算是额外的,我们皇城司一定会回报你的。” “不必客气。” 薄聪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被押到刑场砍头去了,而跑来救我呢?” 孟晓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被那秦熺倒打一耙,让我们皇城司拿出秦涧是金国奸细的证据,否则又要弹劾我父亲。 我就着急了,我担心这个案子证据不足,我就想到了你,希望你能帮忙查这个案子,所以我就立刻启程返回。 好在我路上没有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回了嘉兴县,我找到了勾押官葛江,就问你在哪里? 这才得知你被曲知县押到刑场砍头去了,葛江还狡辩说问过你了,你不愿意出去查案了,非要我们皇城司帮你直接脱罪。 我一听就是谎话,所以跑来刑场来找你来了,幸亏来得及。” 薄聪笑了笑,说道:“倒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天时间咱们得破两个案子,现在就开始吧。” 孟晓梅说道:“先查你的案子,查完之后再查我们的,你这案子关系到你的生死,我们的案子就算找不到证据,单凭这件事,他秦桧还没办法将我父亲拉下马。 所以相对关系到你脑袋的这个案子来说,重要性可比我这个大多了。” 薄聪也没有矫情,对方说的是实话,自己的案子三天内查不清,那还是会面临砍头。 虽然他已经有空间傍身,最后时刻能躲进空间,性命无忧,但他还是愿意查清案情,堂堂正正在大宋闯一番事业出来,而不是就此隐姓埋名。 孟晓梅问道:“你打算从哪开始查?需要我们做什么?” 薄聪说道:“我需要先去县衙调取我的案子的所有卷宗,我要查看卷宗的情况和相关证据,如果有必要,我想开棺验尸,查清刁老七真正的死因,看看能否找到相应线索。 如果他真的是被杀的,那么要抓到杀死他的人,找出真正的凶手。” 孟晓梅道:“是的,你要彻底洗脱你的冤屈,恐怕单纯证明你没有做这件事还不够,最好能找到真凶,那就有绝对的说服力,你这案子也就不攻自破了。” 当下他们径直来到了县衙。 知县在刑场还没回来,县衙里的县丞在,县丞姓赵,是个长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得知皇城司特使来了,急忙迎了出来,恭敬地作揖。 孟晓梅拱手还礼说道:“薄聪被指控谋杀刁老七这件案子,我们皇城司介入,要重新调查,你把所有的与案件有关的卷宗全部都调出来,包括所有的物证。” 薄聪赶紧说道:“物证我去拿就好,别人不要碰,免得进一步污染。” 赵县丞哪敢干扰皇城司查案?忙答应,又有些奇怪地看着薄聪,心想他不是被押到刑场去砍头去了吗?怎么回来了?难道没砍成吗? 不过这事后面就会知道,现在他可不敢耽搁,告诉了衙门的王主簿,让他去把卷宗调来。 主簿是管文书的,所有案件卷宗都是由主簿负责,因为这件案子已经定案,只剩行刑了,所以所有的卷宗材料都已经归档。 接着罗县丞又陪同孟晓梅薄聪前往证物室,调取这个案子所有的证物,放在一个竹筐里,里面有凶器,一柄带血的刀子,一块红砖,砖上有血迹,另外就是死者身上所穿的血衣。 薄聪看了一眼,那块砖表面很粗糙,这样的砖用指纹刷是很难提取到上面的指纹的,必须采用其他办法。 而他现在积分太少了,他实在不想浪费积分,看看能不能用其他办法来找到线索。如果可以,那就不用去为提取指纹费劲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定案的标准很低,只需要找到嫌疑人,并且获取嫌疑人认罪的口供就行了。这就是口供为王的证据规则,有了有罪供述,其他证据的重要性就会弱很多。 所以他只需要找到嫌疑人,并得到对方的口供,案子就算破了。 当然他必须形成内心确信,为此他需要采用相应的手段来获取其他的证据来让自己形成内心确认。 反过来,如果已经在形成内心确认的情况下,他也就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积分再去收集其他无关紧要的证据了。 薄聪又检查了那柄刀子,这是一柄单刃刀,刀上有斑驳的陈旧血痕。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我家里有一些查验的工具,等一会儿我再回一趟家把东西拿来。” 薄聪想用指纹刷,同时从空间再买一些血液检验设备,这些东西就在他空间里,伸手就可以拿,但是凭空出现的东西会引起孟晓梅的疑惑的,他毕竟是死囚,身上是不可能藏东西的。 所以他找借口先回趟家,孟晓梅当即就答应了。 卷宗调来了,于是薄聪便到了签押房坐下来,开始翻阅卷宗。 卷宗其实很简单,只有几个现场证人的证言。 这几个就是当场把原主薄聪从凶杀现场扭送到衙门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名叫熊匮。 另外几个是他的打手,他们证实,他们来找刁老七讨还所放的高利贷的时候,进屋就看见刁老七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旁边就站着薄聪,手上还有血,于是他们就把薄聪扭送到了衙门。 薄聪看了这几个人的证词,内容惊人的一致,几乎是根据一个证词誊抄下来的,所以很可能是伪造的。 即便真是多人目睹,每个人描述出来都会有一些差别,不可能完全一致,除非抄了别人的证言。 除了这几份证词之外没有其他证言。 接着他又看了这个案子的判词,也就是判决书,上面认定薄聪与死者刁老七的妻子苏月娥有染。 为了谋杀刁老七,以便让苏月娥嫁给薄聪,两人合谋之后,薄聪先用砖头击打刁老七后脑,随后又用单刃匕首连捅刁老七胸腹部共五刀。 其中胸部三刀,腹部两刀,导致刁老七当场死亡,薄聪准备逃离现场时,恰好遇到前来收债的高利贷熊匮等人,被抓获扭送衙门,淫妇苏月娥畏罪潜逃至今未能归案。 看完卷宗,孟晓梅问薄聪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薄聪没有正面回答,说道:“我想开棺验尸,能否麻烦你先派人去查问一下刁老七埋葬在什么地方?然后我要回趟家取东西,再回来对物证进行检测。” 孟晓梅当即答应了,将葛江叫了过来,吩咐了他去调查刁老七坟墓所在,并告知其家人皇城司的人要开棺验尸,还要解剖尸体。 交代完毕,孟晓梅又阴着脸对他说道:“你先前办事很不利,现在给你个机会戴罪立功。 这件事上你要再办不成的,你这勾押官就别当了。” 葛江急忙躬身答应。 他的鼻子已经找郎中给正骨了,敷了药还包扎了,看着很狼狈。 第12章 凶器上的鸡血 接着孟晓梅带着仆从前往薄聪家取东西。 薄聪家是租的一间民房,在县城贫民窟区,这里污水横流,到处都是垃圾和污秽之物,让孟晓梅直捏鼻子。 可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到了薄聪家住的屋子,两间茅草房,一个用树枝扎成的篱笆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薄聪的养母晏氏正在屋里忙活,院子里有几个佝偻的老太太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显然是过来瞧热闹的。 晏氏的儿子今天被押到刑场砍头,结果被人救了,这可是个大新闻,整个嘉兴县都传开了,左邻右舍的闲极无聊的,这些老太太自然是要过来打听询问情况的。 晏氏不想跟她们扯这些闲片,便借口忙家务到屋里去忙,几个老太婆却没有走,在院子里还在眉飞色舞的咯咯笑着议论着这件事。 在外面突然进来了不少皇城司的侍卫,把这几个老太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找借口开溜了。 听到动静,晏氏出来,见到是儿子和救了儿子的这胖妞,高兴坏了,赶紧招呼,一边用围腰擦着手,一边招呼孟晓梅到屋里坐。 薄聪却说屋里太乱,不如外面通透,不如拿两根凳子在院里坐一会儿,他很快取了东西就走。 孟晓梅当然答应了,那屋里又暗又黑,她可不想坐到里面,还是院子里通透一点。 当下晏氏赶紧拿了几根凳子,招呼孟晓梅和侍卫们坐。 侍卫在门口警戒,孟晓梅拿了凳子坐在院子里。 晏氏坐在一旁陪着笑跟她说着话,表情十分的拘谨。 薄聪则借机进屋子,按照记忆到了自己的房间,光线十分昏暗。 他看了看门外,视线被挡住了,这才先从空间把指纹刷拿了出来放在怀里,然后查看法医商城里的价目表,想找几样用得着的器械或者试剂。 因为凶器中涉及到带血的砖头和带血的单刃刀以及血液,因此血液鉴定仪器是少不了的。 不过他查看了血液检验仪器之后,顿时便苦了脸,一个最简单的血液分析仪就要两千个积分。 而DNA测序仪更是高达五万积分,他的积分远远不够。 看来只能选最便宜的试剂。 他目光往最便宜的血液检测工具上搜寻,目光落在了一个只用十积分就能得到的血型检测试纸上。 这东西有十张,算下来一张也就一个积分,很便宜,能够快速的检测血型。 当下薄聪便花了十个积分买下了它,接着他又买了一小袋法医物证拭子,花了五十个积分。 把这些东西放到了口袋里,然后出来。 门口孟晓梅正在跟晏氏说的很高兴,看来两人已经很熟络了,这让薄聪忍不住多瞧了孟晓梅一眼,这胖妞还挺会来事的。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东西带好了,咱们走吧。” 孟晓梅又亲热地拉着晏氏的手,对她说道:“大娘,我们还有事要去办,回头我再来看您,这次来得匆忙,啥都没带。” 说着她从怀里取了一小块碎银塞到晏氏的手里,说道:“这是一点见面礼,你可千万不要推辞,我跟薄聪是好朋友。” 晏氏原本是要推掉的,可是听孟晓梅这么说,便望向了薄聪。 薄聪见那小块碎银也就五钱左右,于是便对晏氏点了点头说道:“孟姑娘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 薄聪原本是不想收这个钱的,毕竟他虽然帮了孟晓梅,但孟晓梅也帮了他,算是扯平了。 可是他看家里真的生活太清贫,手里还是有些钱为好,而且他也下决心自己得想办法多挣点钱,让养母能过上好日子。 晏氏见薄聪这么说了,也就千恩万谢收下了。 薄聪和孟晓梅离开了家,先返回了县衙。 这时候曲知县已经回来了,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听说孟晓梅他们回来,赶紧来见礼,又是一个劲的道歉。 孟晓梅冷冷看着他,说道:“你应该道歉的是薄聪,你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而你事先就已经承诺给他三天时间的,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官员,真该好好查一查。” 曲知县吓得脸色惨白,如果被皇城司盯上,他知道自己屁股不干净,那真要查,一查一个准,岂不是自找死路。 他没想到孟晓梅这么护着这薄聪,早知道这个,他不仅不会做妖,还会上赶着巴结薄聪,以便讨好孟晓梅。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力弥补,于是对着薄聪连连作揖,表示道歉。 薄聪没理睬他,这个将原主屈打成招的狗官,薄聪怎么会轻易放过?何况先前他食言而肥,还差点砍了自己脑袋,几个道歉就能揭过,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薄聪径直来到了物证室,孟晓梅陪他进入物证室,找到了那柄刀子。 薄聪倒也没避着孟晓梅,他取出了血型检测试纸和物证拭子,用拭子在刀刃处选了一处血迹擦拭。 然后换一根拭子,再选一处血迹进行擦拭提取检材。如此反复,将刀刃上主要的血迹都提取。 接着,他用血型检测试纸对检材进行血型检测。 试纸反应速度非常快,大概半分钟结果就能出来,观察试纸反应的颜色,就能得出匕首上血迹的血型,不同颜色代表不同血型。 可是很奇怪,匕首上七八处血痕,在试纸上都没有显示出血型应有的颜色,而依旧是血液的淡红色,不是血型出现时应该有的颜色。 这是咋回事? 薄聪看了一眼孟晓梅,孟晓梅当然搞不明白,不知道薄聪在做什么。 薄聪找了个借口说道:“这一早上我啥都没吃,肚子都饿了,你能不能去给我弄些吃食过来?” 孟晓梅原本说忙完之后请他吃饭,可他又不知道要忙多久,这时候早就过了中午饭点了,她也有些饿了。 于是点头答应走到门口,吩咐侍从去外面包子铺买一屉包子回来,再送些茶水过来。 曲知县赶紧过来表示他派人去。 孟晓梅却冷冷瞧着他说道:“你就不要去了,你还是在这儿老实呆着,这案子我随时有话要问你。” 孟晓梅怎么可能给他巴结讨好的机会,回头还要狠狠治他的。 听到这话,曲知县顿时脸色又惨白了。 而借着这个功夫,薄聪已经从空间将血型检测试纸的说明书取了出来,快速浏览一遍,这才明白,因为这种试纸是针对人的血型检测的,如果不是人血,将不会起任何反应。 薄聪笑了,看来这柄刀有古怪,上面的血居然不是人血。 他又继续用物证拭子提取了板砖上面粘附的血液。 这次倒是很快显现出来,检测的颜色确认是A型血。 接着薄聪又取出指纹刷,刷取了这柄匕首上的刀柄,刀柄上倒没有血液,很快提取到了两枚指纹。 这时孟晓梅进来了,说包子很快送来。 薄聪说道:“你现在去问一下曲知县,提取这名匕首的人是谁?” 孟晓梅急忙答应,来到门外,问曲知县说道:“那把匕首是谁提取的?在什么地方提取的?” 曲知县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考,随后说道:“这个下官还真有些记不清楚了,叫捕头过来,他应该能想到。” 很快衙门的捕头便被叫来了,这捕头长得五大三粗的,像个黑熊似的,姓洪,抱拳拱手,态度十分恭敬。 听到孟晓梅问匕首的提取人,洪捕头愣了一下,小心问道:“什么匕首?” 曲知县大怒,喝道:“你这个混账,就是刁老七被杀案的那柄凶器匕首啊。” 说着还朝他眨眼。 洪捕头还是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正要说话,孟晓梅已经打住了,说道:“你先不要说,等一会儿我再问你。” 对几个皇城司的侍卫说道:“把曲知县带到他的签押房看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也不许做任何事,待在那等候处置。” 曲知县吓了一跳,眼见侍卫过来要抓他,都快哭了,拱手赔罪说道:“孟姑娘,下官不知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孟姑娘指点,下官一定好生改正。” 孟晓梅却一挥手,没理睬他,直接叫侍卫把他带走了。 等人带走之后,孟晓梅才对洪捕头说道:“刁老七被杀,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匕首,你好好回忆,千万不要信口胡说,这种事是能查清楚的。” 洪捕头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躬身说道:“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匕首,刚才知县老爷说的匕首小人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薄聪对孟晓梅的反应机敏非常赞赏,没想到这胖妞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匕首是真有问题,而且阻止曲知县恐吓洪捕头。 看来这一件事与曲知县应该有关系,他便问洪捕头说道:“当时案发现场有哪些人参与了?” 第13章 打知县屁股 洪捕头想了想说道:“勘察现场的时候就是小人带了几个捕快去的,把现场发现的砖头、血衣给带回来,其他的没动。” 薄聪说道:“这么说曲知县当时根本不在场?” 捕头点头道:“是的,知县老爷没有去,是让我们去的。” 薄聪将那竹篓子装着的证物拿了出来,让洪捕头辨认:“这里面这把刀子你真没见过?” 洪捕头看了一眼,很肯定的说道:“没有,当时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刀子,这刀是怎么来的小人不知道。” 孟晓梅立刻把看守物证室的两个书吏叫了过来,冷声说道:“这里面的刀子怎么来的?” 两个书吏都脸上变色,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孟晓梅立刻吩咐侍卫:“把他们带下去,每人杖责二十,看看他们是不是想到什么?” 两个书吏吓坏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说道:“这刀子是知县老爷让贴身小厮匡老六送来的,说是提取到的刁老七被杀的那个案子的凶器,让我们放在物证筐里。 我就拿了物证筐出来,他亲手把那刀子放进去的,还让不要在外面乱说。” 薄聪立刻对孟晓梅说道:“派人去把匡老六叫来。” 很快匡老六被传来了,薄聪也没问话,而是让他把手伸出来,找来印泥,提取了他的全部指纹。 薄聪简单查看了一下,很快即便锁定其中有两个指头跟凶器上提取到的指纹相差无几。 马上对孟晓梅说道:“我要对指纹进行比对。” 说着他取出了刚才从凶器上提取到的两枚指纹,比对之后确认的确就是匡老六手指所留。 薄聪冲着孟晓梅点了点头,确认刚才书吏说的应该是实话。 孟晓梅立刻指着匡老六说道:“我问你,这匕首是不是你送到物证室来的?” 匡老六仔细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是,是我们老爷让我送来的。” 孟晓梅又问道:“当时事情经过说一遍,警告你别耍滑头,否则皮肉受苦。” 小厮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连声答应,随后说道:“那天老爷把我叫去,让我随便去找一把匕首,在上面抹一些鸡血,等血干了,再送到证物室去,放进刁老七案子的物证筐里面。 我也不敢多问为什么,就答应了,然后找了一把刀子,冲洗干净之后又到厨房去,从鸡笼里抓了一只鸡杀了,把血抹在了匕首上面。 等血干之后我就送到证物室去放起来了,然后就离开了,这件事是老爷让我办的。” 孟晓梅脸上更黑了,她非常生气地吩咐侍卫:“去把曲知县给我拖过来。” 很快取知县被皇城司的侍卫押解了过来。 他看见小厮和物证室的两个书吏跪在地上,他旁边放着刁老七被杀案的物证筐,他顿时心头猛地一惊,随即忙陪了个笑脸,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孟晓梅说道:“你伪造罪证,将一把不相关的匕首放入刁老七被杀案的证物框里,你想做什么?还不把这件事从头说清楚?” 曲知州县大惊,脸色苍白的一叠声辩解说道:“没有,下官没有啊,这是哪个人诬陷的。” 孟晓梅冷笑,上前一把将他的官帽摘了下来,吩咐道:“把他给我拖下去严刑拷问,看看是他嘴巴硬还是我们皇城司的板子硬。” 皇城司查案,涉及五品以下官员可以直接动刑,五品以上的官员,这需要报皇帝审批。 当然要对官员动刑,皇城司内部也是需要严格审批制度的。 涉及官员的案件,根据级别分别需要报送皇城使或者副使下令才能实施,并且要拿到十足的证据。 孟晓梅对薄聪心怀愧疚,一心想帮着薄聪查清楚他的案子。没想到却意外查出了曲知县伪造证据陷害他人的罪行,这是严重的滥用职权,这属于皇城司的职权范围,皇城司有权查处。 她持有父亲孟忠厚给的皇城令,她做出的决定就是皇城使的决定,所以,她直接下令对曲知县动刑。 侍卫抓住曲知县便往外拖,曲知县吓坏了,一个劲地求饶。 眼看他被摁在了一条长条凳子上,准备扒他的裤子打屁股,曲知县哀嚎不已,可是嘴巴却硬得很,死活不承认。 只是十几个板子打下来,把曲知县打得杀猪一般嚎叫,昏死过去,又被用冷水泼醒,二十板打完之后,屁股血肉模糊,又被拖了上来。 孟晓梅说道:“你现在可愿意交代了?” 曲知县还在嘴硬,说道:“下官实在不知道孟姑娘说的是什么。” 孟晓梅冷笑道:“很好,我对你的骨气开始有一些佩服了,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咬牙坚持。” 吩咐侍卫说道:“去县衙大堂把夹棍拿来,让他也尝一尝夹棍的滋味。” 夹棍是两个圆木头,套有绳索,夹住犯人的脚踝,然后绞动绳索慢慢收紧,两根圆木头夹着脚踝持续用力,那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曲知县不知道给多少案犯动用过夹棍,有的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有的甚至硬生生把脚踝给夹碎了,几乎没有人能熬得过夹棍的严酷刑法,大多最终屈打成招。 他想不到有一天他居然也要品尝夹棍的滋味,哀嚎之下连连求饶。 但是孟晓梅不为所动,很快曲知县便被上了夹棍,绞动绳索,曲知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只坚持了没一盏茶功夫,便哀嚎着说道:“下官招,下官愿意招供……” 孟晓梅一挥手,便阻止了行刑,冷冷的对曲知县说道:“说吧,提醒你不要避重就轻,否则下一次我先把你一双脚夹碎了,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曲知县是知道皇城司做事的风格的,她这么说绝不仅仅只是口头的威胁。 他赶紧哀嚎着说道:“下官一定据实招供。这案子报上来时,负责审查案件的刑房书司房认为证据单薄,报到大理寺未必能核下来,可能还需要补充调查。 于是下官便让小厮找了一把匕首,并涂一些动物的血在上面,干了之后作为罪证放在箩筐里。 下官的目的只是想让这件案子更加板上钉钉,免得被大理寺以证据不足打回来,重新审理。 但这案子的的确确就是薄聪所为,他被现场目击证人当场抓获,不可能是冤假错案,还请孟姑娘明查。” 孟晓梅冷笑说道:“因为你相信他就是杀人凶手,所以你不介意给他伪造证据,坐实罪名,那万一他真的不是凶手呢?你不是白白让一条性命葬送在你手里吗?” 曲知县愣了一下,赶紧说道:“不会的,他就是凶手,那么多人看着呢。” 薄聪站在一旁冷声道: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可没有人,只有那具刁老七的尸体,后来那放高利贷的熊匮才带着人冲了进来,马上就认定是我杀了他,把我扭送到衙门。 连我都没看到刁老七怎么死的,熊匮他们是后来的,如何目击?” 曲知县其实压根没注意这些细节,本来就是凭感觉,只要弄个大概就行,稀里糊涂地判案。 听到薄聪这么说,他愣了一下,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马上说道:“可是熊匮他们几个在大堂上当堂指认就是你杀了刁老七。” 薄聪说道:“我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也会把凶手抓出来。 不过你伪造证据诬陷我,这已经触犯王法,恐怕你得先考虑一下你该如何向御史台交代吧?” 皇城司只是侦查机关,只有侦破案件的权力,但没有审判的权力。皇城司查处的案件需要移交到相关衙门审理后作出判决。 所以曲知县伪造证据案,皇城司侦破后需要移送专门查处官员违法案件的御史台进行审判。 孟晓梅点头道: “没错,人证物证俱在,你刚才也亲口承认,不管你出于何等目的,你的伪造证据的罪行都是铁证如山。 如果薄聪的案子真是冤案,你这官帽估计就要废了,你本人还得啷当入狱。 先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 几个侍卫立刻将哭喊着的曲知县架了起来拖走了。 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赵县丞、王主簿都两股颤颤的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城司做事一向果决,手段狠辣,他们以前只是听闻,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了。 薄聪也很感慨,他也是第一次从孟晓梅身上看到了皇城司的霸道,不过就算霸道如皇城司的存在,却也不能直面太师秦桧。 孟晓梅指着赵县丞说道:“曲知县因伪造证据诬陷他人,触犯王法,已经被我们皇城司拿下。现在开始,嘉兴县由你暂时主持,等待朝廷新的任命。” 赵县丞赶紧躬身施礼答应。 唐县尉参与了之前薄聪案件的查处,眼看势头不对,上来拍马屁讨好。 他对孟晓梅说道:“重查刁老七被杀案,是否需要下官的效劳呢?” 孟晓梅冷眼看着他:“当然需要,不过需要的是你配合调查,这件案子很可能也牵扯到你。 没有本姑娘的同意,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哪都不许去。” 唐县尉顿时额头冷汗直冒,一叠声地答应。 第14章 脖子上的掐痕 这时葛江带着人急匆匆来了,见场中这么多人,欲言又止。 孟晓梅挥了挥手说道:“都散了吧,各自去忙。” 赵县丞等人赶紧躬身施礼退了开去,一时间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各自回屋忙活去了,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孟晓梅望向葛江说道:“怎么样了?” 葛江说道:“刁老七埋尸的地方已经找到了,我们又找了他家人,不过他家人找了很多理由不让开棺验尸,除非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补偿,否则担心妖魔作祟之类的。” 孟晓梅冷笑,很是不满的望着葛江说道:“这点事你都搞不定,你这皇城司勾押官干什么吃的?” 葛江表情很是尴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假如只是刁老七家人,那下官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刁老七的老娘他们有人在后面撑腰,下官不敢妄动。” 孟晓梅浓眉一挑,疑惑地望着葛江说道:“谁给他后面撑腰?” 说到这,她好像醒悟过来了,皱了皱眉说道:“是秦太师家吗?” 葛江心虚地点了点头说道:“除了秦太师,咱们皇城司还怵谁啊?” “到底怎么回事?” 葛江便把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葛江带着侍卫找到了刁老七家,告诉他们皇城司要重新调查刁老七被杀案,要开棺验尸。 刁老七的老娘和家人都不敢说个不字,乖乖答应了,也没提出要钱什么的。 而就在这时,一众家丁簇拥着秦管家来了。 他告诉刁母说他们有权拒绝任何人开棺验尸,毕竟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如果有谁敢强行开棺验尸,他们秦家会主持公道。 当然,如果能拿出一大笔钱来弥补损失,也可以考虑。 刁母也是个悍妇,有了当朝太师秦家的撑腰,她也就有了底气,于是按照秦管家的要求,立刻提出要么给一百两银子,要么不准开棺。 葛江不敢跟秦管家对干,只好回来禀报。 见孟晓梅沉吟不语,薄聪有些吃不准,便说道:“我不太清楚律法,遇到这种情况,你们皇城司能不能决定开棺验尸,是否必须死者家属同意? 我觉得,为了查清案情,不是必须同意吧?” 孟晓梅点头说道:“是的,如果案情确有必要,皇城司可以自行决定开棺验尸的。” 薄聪说道:“这么说来秦太师府上的干预是没有道理的。” “的确如此,可是,太师秦桧插手,这件事就复杂了,不能不慎重,这是我父亲叮嘱的。” 的确孟晓梅也知道轻重。当时她父亲让她来,其实目的并不是来帮薄聪的。 孟忠厚虽然从葛江的紧急报告中知道薄聪被冤杀人这件事的存在,也知道薄聪这个擅长验尸的穷书生能够解剖尸体查清案情。 但孟晓梅来的目的是处理秦桧远亲侄儿秦涧离奇死亡案的,看看皇城司在其中有没有责任,处理这件案子才牵扯到薄聪。 为了回报薄聪的帮忙,所以孟晓梅这才出手帮薄聪的。 但如果帮薄聪会给秦桧攻击皇城司提供口实,那就需要慎重了。 当下,孟晓梅有些为难地对薄聪说道: “开棺验尸这种事,大宋刑律并没有明确规定,不过按照一向惯例,也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城司要求开棺验尸时说个不字,所以也就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无需同意的规矩。 对衙门也是这样的,老百姓一般都不敢对衙门开棺验尸提出异议,也没有那个胆量。 如果是涉及权贵之家的开棺验尸,衙门或者皇城司会事先与对方商量,取得对方的同意。 这些人家也往往会给衙门或者皇城司的面子,最终会同意开棺验尸,所以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只是这一次,很显然,太师是想利用这件事故意为难我们皇城司。” 薄聪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他想让你们无法在三天之内查清楚秦涧到底是不是金国奸细这个案子,所以故意在这件案子上刁难。” 孟晓梅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的最终目的当然是这个,否则又怎么会派一个管家来支持一个街头混混被杀案的开棺验尸的事情,显然他们知道了皇城司在帮你调查案子。” “没错,他们知道我还是有点能耐,所以有些忌惮,假如我插手你们皇城司侦破秦涧是否是金国奸细,那很可能会坏了他们的大事。 所以他们想在我的案子复查上制造麻烦,最好让我没办法自证清白,然后押到刑场砍头。 由此一来,你们调查秦涧是否为金国奸细这案子恐怕就没那么顺手,到时秦桧就能在朝堂弹劾你爹。” 孟晓梅点头道:“是这样的,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薄聪当然不可能要求皇城司怎么做,反正他还有最后底牌,大不了大变活人凭空消失,当下说道: “你们皇城司已经尽力了,开棺验尸的事你们不用再插手,反正这案子有秦太师插手了,要想查清楚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薄聪说的是实话,他倒不是以退为进,他想尽可能查,查不清楚那就只有刑场上溜之大吉。 不过他的无所谓的话听在孟晓梅的耳朵之中却分外刺耳,让她多了些愧疚。 堂堂皇城司,居然被太师秦桧一个管家便给阻拦了,连开棺验尸都不敢做,这让孟晓梅感到很没面子。 她狠狠挥了挥拳头,说道: “皇城司就是要开棺验尸,谁敢说不?这是我皇城司的职责,即便闹到官家那我们也不怕,也是站得住脚的。 何况他秦太师平白无故支持一个混混对抗皇城司查案,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干嘛,我就不相信官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没关系,咱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对付秦家,你不用管,我来就行。” 薄聪没想到孟晓梅居然明知是太师秦桧插手,依旧愿意帮自己,当下很是有些感动,说道: “那就多谢了,不过你放心,只要皇城司足够硬气,我相信我能帮皇城司抗衡太师秦桧。” 当下孟晓梅带着薄聪和一众侍卫径直前往城外,来到了刁老七墓地。 刁老七家人以及秦管家都没有想到,秦家出手给刁老七家人撑腰之后,皇城司居然还敢开棺验尸,所以坟场并没有人把守。 孟晓梅当即下令仵作开始挖坟。 坟墓挖开,一口最便宜的薄木棺材几乎还是新的,因为刚下葬不久。 薄聪很担心尸体被清洗过,还好棺盖打开之后,里面的尸体依旧保持着凶杀时的原样,没有经过任何处置。 一来是因为刁老七本来就是混混,家里没钱,二来这种凶杀案很吓人,也没人愿意帮他整理仪容,这刁老七人缘又很差,又拿不出钱,更没人愿意帮忙了。 这反倒保留了当时尸体的原貌,只是刁老七身上的衣服被脱掉去做物证了,他身上套了另外一件破旧的衣服,刁家似乎并不愿意把好衣服拿来给刁老七陪葬。 薄聪取出了之前孟晓梅给他的那把锋利的短刃,切开了死者的外套,先进行体表检查。 死者后脑有钝器伤,但是查验之后,发现伤势并不重,虽然头皮被砸破了,有血痂,但是切开头皮检验,没有发现对应部位头骨骨折。 从这样的伤害程度来看,初步推断不是致命伤。 死者的胸腹部有五处明显的锐器伤,一看创口,薄聪笑了,对孟晓梅道:“死者胸口和腹部中刀,很明显都是双刃利器所伤。 因为创口两侧锐利,创缘光滑,创腔内无组织间桥,这样的创口明显是双刃利器所伤。 曲知县伪造证据都不走心,都没有看看伤势是什么样的,随便找了把单刃刀子抹了点鸡血就来充当凶器。 都没搞清楚他拿的是单刃锐器,而伤口却是双刃的,不看别的,光看创腔就知道那不是凶器。” 孟晓梅点头道:“他真是作茧自缚。” 薄聪仔细检查了尸体,忽然他指着尸体脖颈处的掐痕,这掐痕掐得非常用力,指甲甚至都陷到肉里去了,只不过皮没破。 薄聪说道:“昨天的时候我看卷宗的尸格,并没有记录掐脖子的痕迹,不过有些掐痕需要经过一些时间它才能显露出来的,当时不会显现,所以没有记载也情有可原。 这处掐痕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很可能掐刁老七着脖子的人就是杀他的凶手。 凶手在死者脖子留下了掐痕,这就很可能给咱们破案提供了一个铁证。” 虽然薄聪说得很热闹,可是孟晓梅却一脸茫然。 她问道:“你能够根据掐痕就锁定凶手吗?” 第15章 回到案发现 薄聪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如果是别人,可能真没这个办法,可我有。” 对于这样的掐痕薄聪是有信心的,也觉得有希望能够提取到相应的DNA。 现代法医学发现,只要人体接触物体超过五秒钟,就很有可能有细胞遗留在物体表面。 因此尸体体表有可能会留下凶手手指上的细胞,这些地方只要没有被污染或冲刷,都应该提取相应的检材。 本案凶手用手狠掐刁老七的脖颈,用力非常大,接触的力道也就非常强,更有可能在掐痕上留下凶手的微量生物检材。 在DNA检测高度发达的现代法医学面前,这一点点微量的上皮细胞组织便足以检测出DNA物质。 薄聪查看了他的法医商城里面的DNA测序仪,需要五万积分,他现在的积分远远不够。 但是,商城有租赁业务,可以租借商城的仪器进行检测,只是租借费用也不低啊。 他查看过,大致租金是标价积分的十分之一,租期一般是二十四小时。 也就是说,租借一次DNA测试仪需要五千积分,可以使用一昼夜。 五千积分,按照目前破案的奖励分来看,一个案子是一千分,也就是说,他要连续破五个案子,才能凑足一次DNA检测需要的积分。 现在看来很难,但既然有希望,他就需要先把检材提取,以备将来凑足积分之后就可以进行检测了。 于是薄聪取出了两根拭子,先用第一根拭子顶端在死者脖颈的掐痕上轻轻地擦拭,一边擦拭一边旋转,用的力道非常轻柔。 提取这种微量物证最忌讳的就是力度太大,因为那样可能会把被害人自身的表皮细胞刮下来,从而造成混合基因型。 既有掐脖子的行为人的,也有被害人自身的,由此一来,就很大程度上失去了DNA的特异性鉴别作用,导致证据证明力大减。 所以他分外小心地擦拭了一次,然后他需要把拭子顶端最表面的薄层剪下来。 可是他手里没有剪刀,用一般的剪刀容易造成污染,必须要经过专业处理了的无菌剪刀。 商城里倒是有,好在从商城购买东西根本不需要进入商城,只需要用意念操作就可以购买,并把商城里的东西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当即稍稍侧过身去,背对着孟晓梅,用十个积分从商城里购买了一把法医小剪刀和一个离心管。 然后用小剪刀将拭纸顶端刚才擦拭过的部位最表面的薄薄的一层剪了下来,放在了离心管中。 接着他又用另外一根拭子重复提取了一次,第一次他用的是湿拭子,这一次用的是干拭子。 剪取下来的两份检材都放在了同一个离心管之内。 随后他将放有剪裁的离心管放在空间中的法医物证保管箱里保存。 接下来他就得想办法凑足积分租赁NDA设备了。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大呼小叫地冲过来一群人,当然被皇城司的侍卫给阻拦了。 可是却有一个人带着几个家丁闯过了侍卫的阻止,径直来到了孟晓梅他们面前。 这人正是秦管家。 侍卫可不敢对他动手,而其他的人是刁老七的家人,包括他母亲,则被侍卫拦在了身后。 秦管家之前当着孟晓梅的面后背被抽了十鞭子,此刻裹了伤,继续为秦家卖命。 他一脸怨毒盯着孟晓梅,依旧很嚣张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居然不顾苦主的拒绝,擅自开棺验尸,还想解剖尸体,残害亡灵,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太师在朝堂上参你们皇城司一本吗?” 孟晓梅背着手冷冷看着他说道: “皇城司查案,你一个管家跑来指手画脚,干扰皇城司办案,你就不怕我们皇城司参你们太师御下不严吗?” 秦管家显然有恃无恐,冷笑道:“有本事你们尽管去弹劾好了,但是刁老七这个案子,我们管定了。谁让我们太师爱民如子呢。” 孟晓梅懒得跟他磨牙,说道:“我们皇城司查案乃是奉皇命而为,谁敢阻拦?” 说着,她缓缓取出皇城令高高举起: “皇城令牌在此,见令牌如见皇城使,——所有皇城司侍卫听令,谁敢阻拦尸体解剖,立刻拿下,敢于武力阻止者,格杀勿论。” 所有侍卫都半跪在地上,抱拳齐声答应。 秦管家顿时脸上变色。 他突然眼珠转了转,快步回到侍卫阻拦的位置,一把推开的侍卫,将一个老太婆拉了过来,说道: “他们要把你儿子开膛破肚,你还不赶紧去护着你儿子,你只要抱着他的尸体,谁敢动你?” 那老妇已经得了秦家的好处,听到这话,便像一头抢食的母狗,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侍卫,疯一般地扑向了坟坑,径直跳下去,把她的儿子刁老七的尸体整个抱在了怀里。 虽然很害怕,可是她又不敢得罪秦太师,何况还有大把的钱可以拿,便不顾一切死死抱着,同时哀嚎地叫道:“你们要剖我儿子尸首,就先把我剖了吧。” 刁家的妇人们也都扑了过去,齐齐跳进坟坑里抱住了尸体,有的还张开双手疯狂地嘶喊着。 “来呀,你们不是要开膛破肚吗,就剖我好了,我就等在这,我看你们过来把我肚子剖开好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孟晓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薄聪便道:“既然如此,这尸体不解剖也罢,咱们走吧。” 孟晓梅很着急,对薄聪说道:“可是不做尸体解剖,你不是说很多死因查不清楚吗?很多作案线索拿不到吗?” 薄聪说道:“我看过尸体了,能够做尸体解剖固然最好,不能够问题也不大,我已经找到侦破方向,他们就算诚心阻拦,却未必能拦得住我们破案。” 说着还朝孟晓梅眨了眨眼。 这下孟晓梅有些弄不明白了,不知道薄聪是真的拿到了关键线索不用解剖,还是故意这么说,免得她不好受。 见他当真离去,于是只好下令撤离坟场。 在走过得意的秦管家身边时,她停住了脚步,说道:“秦太师纵容家奴暴力干涉皇城司查案,这件事恐怕你们太师得在朝堂上向官家做个解释了。” 秦管家满不在乎,笑道:“这个不劳孟姑娘提醒,我们太师时常在官家面前走动,今天皇城司仗势欺人,强行开棺将受害人曝尸荒野,还企图开膛破肚。 这种恶劣行径我们太师自然会向陛下据实禀报,到时令尊恐怕也得在官家面前好好想想怎么解释。” 孟晓梅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哼了一声,带着人跟着薄聪离开了。 回城路上。 孟晓梅问薄聪:“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 薄聪说道:“趁他们在坟山上,我们正好到案发现场刁老七家去查看一番。” 孟晓梅顿时眼睛一亮,笑道:“难怪你先前急着离开,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太好了。” 于是一群人便急匆匆来到了刁老七家,门上着锁,刁家人都到坟山上去了。 薄聪道:“你带我翻墙进去,其他人在外围警戒,但最好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孟晓梅立刻答应,让侍卫们在街口巷外蹲守,以防刁老七和秦家人去而复返。 孟晓梅一个纵身便上了围墙,伸手下来对薄聪说:“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薄聪伸手抓住了孟晓梅的手,孟晓梅一使劲,便将薄聪提了起来,径直越过高墙,落在了围墙里的院子里,然后她翻身跃下。 薄聪见她身手如此了得,不由赞叹。 “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你轻飘飘地提起来越过高墙,你真是厉害。” 孟晓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瘦得跟秧鸡仔似的,也能叫男人?” 薄聪顿时被噎住了。 原主家生活艰难,所以身体营养不良,堂堂一个成年男子却连一百斤都不到,这竹竿一样的身材,的确该好好补一补。 但是这肥妞也不能够公然这么笑话自己吧? 薄聪嘴巴上可不愿意吃亏,冷笑道:“我瘦归瘦,有肌肉,不像你,胖得像座山似的。” 孟晓梅眼眸一寒:“我胖怎么了,挡你们家风水了?” 薄聪又是被她气得一噎。 这女人嘴巴还真是厉害,不过也立刻反唇相讥:“我瘦怎么了,风吹贴你家门上了?” 这下轮到孟晓梅瞪大眼了。 不过随即她又笑了,说道:“算了,咱们俩斗什么嘴呢?怪我,不该先嘲笑你。其实你虽然瘦,但是有一种儒雅在里面,还是不错的。” 薄聪也笑了,说道:“其实你虽然胖,但是身轻如燕,模样也很好看。” 孟晓梅笑了,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改相互吹捧了?查案吧。” 薄聪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第16章 血污密信 屋里乱七八糟的堆了不少垃圾,是那刁老七的老娘去捡回来的破烂。 薄聪根据承接的记忆,他来到了屋里,指着地上说道: “当时刁老七的尸体就躺在这,仰面朝天,地下也形成了血泊。从出血量来看,死者应该是生前受创,属于生前伤, 而且这应该是第一次犯罪现场,否则不会有那么多血液流出来的,可惜当时我来不及进一步勘察,放高利贷的熊匮他们就冲进来把我抓走了。” 刚说到这,薄聪愣住了,他想了想,又对孟晓梅说道:“不对劲,这熊匮来的太蹊跷了,怎么我前脚进他后脚就来了?” “也许是碰巧了呢?” “没有那么巧的,倒更像是他们在这等我出现,便立刻来抓我一样。 当时我进来的时候,院子门就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而我进来看到尸体之后,他们就冲进来了,我并没有听到院门响动的声音。 这么看来,他们很可能就藏在院子里什么地方。” 说到这,他快步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望向了厢房的几间屋子。 这刁老七一家七兄弟,刁老太还在,但几兄弟分了家。刁老七跟妻子苏月娥单独住在这条胡同。 一处小院落,有正屋也有厢房。 厢房的房门都没有锁,他轻轻推开房门,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杂物和一张木床,床上被子也是乱糟糟的。 地上的鲜血已经完全擦干净,现场已经被彻底清洗过,遭到了破坏,显然不可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薄聪绕着屋转了个圈,后面就是围墙,窗户后面有两扇窗户,其中一扇是主卧的。 后院有个后门。他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后面是一个小巷,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 孟晓梅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薄聪说道: “我当时在这条小胡同口街边摆摊,给别人抄书和代写书信。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时常来我摊子上请我代写书信啥的,一来二去就熟了。 那天她来找我,说刁老七病倒了,问我能不能帮帮她送医。 因为我摆摊的就在他们家胡同口,几十步路而已,我本来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男人出事,我跟着去会不会引人误会? 可是她很着急,都快哭了,一个劲哀求我,我就答应了,跟着她来到了这院子。 她先进去的,我跟在后面,我进去之后就看见地上躺着刁老七的尸体,身上鲜血淋漓,身下一大滩血泊。 而这时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扭头去看,然后那个放高利贷的熊匮带着几个人就冲进来了,马上抓住了我,还把我摁在地上,用绳子把我绑了起来。 但是苏月娥却不见了,没被抓到。所以我在想,她当时是从哪逃走的? 刚才我查看了现场,发现里屋有窗户,后面有小门通向后院,想必那时小门没有上锁,因为她先进来的,很可能当时躲进了里屋,然后翻窗出去再从后门离开了。” 孟晓梅急声说道:“我明白了,肯定是这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与熊匮有一腿,两人商议谋杀亲夫,栽赃嫁祸给你,所以才故意跑去让你帮忙。 等你来到屋里,她却抢先进去,然后进入里屋翻窗逃走,接着埋伏在厢房的高利贷熊匮等人便冲进来把你抓到了,她就从容逃脱。 这样她就置身事外,而你就成了杀人凶犯。” 薄聪笑着看着她:“你想象力很丰富,也假设得很有逻辑性,只是情况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大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个案件的判词认定的是我跟苏月娥有一腿,而不是她苏月娥跟熊匮有一腿,所以认定我和她合谋谋杀亲夫。而苏月娥在逃,没有归案。 假如像你刚才推断的苏月娥跟熊匮有一腿的话,又怎么可能报案的时候把苏月娥拉进来,认定我跟她之间有奸情呢?不应该把苏月娥摘出去吗?” 孟晓梅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这倒是实话,看来我有些想当然了。” 薄聪说道:“不管怎么样,苏月娥是这个案子中很关键的一环,她不归案,很多细节查不清楚。 当务之急我们要找两个人,一个就是苏月娥,再一个就是熊匮,我觉得他应该与这件案子有牵连。” 孟晓梅立刻说道:“好,我立刻派侍卫查一查他在哪里。” 薄聪连连点头,当下孟晓梅便让葛江去找熊匮和他几个手下,直接带到县衙去。 随后,孟晓梅问薄聪:“咱们是继续呆在这儿还是接着查别的?” 薄聪说道:“你再派人去找苏月娥,看看她的亲戚朋友知不知道她的下落?之前朝廷派衙役肯定去搜寻过,但没找到。 所以你们最好想想办法,看怎样能找到她的下落。” 孟晓梅立刻说道:“我直接动用皇城司的眼线查问一下,或许有线索。” 当下孟晓梅又派了一拨人马去打探苏月娥的下落。 就在这时,担任警戒的侍卫急匆匆地回来告诉孟晓梅说道:“大人,刁家人回来了,马上就要进巷口了。” 薄聪快速查看现场,没有发现触碰过的痕迹,于是带着孟晓梅到了后院,依旧由孟晓梅拉着他轻巧地翻过了院子,到了围墙外。 随后两人回到了县衙。 皇城司在嘉兴县并没有衙门,孟晓梅到这里来都是住在衙门旁边的驿站里的,借县衙的签押房办公。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反正现在还在等消息,趁这空档,我帮你查一下秦涧是否是金国细作这个案子吧?” 薄聪提出帮她查这个案子,一来想尽快帮孟晓梅搞定这件事,二来他需要积分,然后租借仪器做鉴定。 孟晓梅一听大喜,说道: “好呀,先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我们在金国的细作带回消息,说金国有一个细作名叫完颜瑞已经潜入大宋,具体要做什么不清楚。 于是我们就根据细作提供的图像在城门设卡抓捕,果然抓到了完颜瑞。 但是这完颜瑞却畏罪自杀了,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我们查到了完颜瑞的住处,经过调查,发现秦涧曾经在完颜瑞离开前来过这里,密信只可能是他送来的。于是我们寻找秦涧最后在医馆找到并抓捕了他。” 薄聪立刻说道:“那很好啊,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孟晓梅苦笑:“那封信不能证明完颜瑞是金国细作啊。” “为什么?不是密信吗?” 孟晓梅叹了口气: “很不凑巧,那封密信是用红色朱砂笔写的。而金国人将它放在怀里,我们抓捕的时候,他自杀,一刀捅在了心上,那血液将他胸口那张纸完全浸泡,变成了血红一片。 我们把完全被血染红的密信晒干之后也依旧看不出写的什么,也就无法证明完颜瑞是奸细。” “那秦涧呢?他被抓后怎么交代的?” “由于太师一直紧盯着我们皇城司,所以我父亲早就下令,严禁皇城司滥用刑讯逼供,尤其是宋刑统规定的刑具之外的刑法手段进行逼供,免得被太师秦桧抓到把柄。 所以他们抓到秦涧的时候,不敢动用酷刑,只把他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但是这秦涧始终还是拒不交代,也不承认那密信是他给金国人的。而金国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薄聪说道:“那张被血染红的密信在哪?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我看有没有办法将字迹显现出来。” 孟晓梅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口袋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张折好了的纸,红彤彤的,递给了薄聪。 那上面血迹斑斑,整张纸全都浸泡在血液之中了,打开正反观看,看不出任何字迹,又对着阳光,也依旧看不出来。 金国人和秦涧似乎约好了用红色笔书写,遇到紧急情况,这金国人只需要用刀捅刺自己的心脏,血液就会浸泡整个书信,使上面的内容无法显现。 也就没有证据来追究,也就保证了内线的安全。 假如秦涧没有被郎中扎针灸刺穿了胸腔意外死亡,就算猜测他可能是金国细作,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皇城司还是拿他没办法,他肯定会因此逍遥法外。 不过现在这张纸落在了薄聪手里,他这个现代法医完全有办法将上面的内容显现出来,这难不倒他。 他对孟晓梅说道:“我能够采用我师父教我的独门秘法,将上面的字显现出来,然后我原封原样抄录在另外一张纸上,这样原件就不会被损毁。” 孟晓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的独门秘法真的能显现字迹?” 显然,要想说服孟晓梅相信他的能力,必须要先演示一番才行,用事实来证明,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他已经查看过,法医商城里有一台高光谱成像系统,能够显现被污染检材原来的字迹。 但是这仪器售价八千积分,而他现在手里总共只有八百四十积分,买是根本不够的,但是租则是刚好可以。 如果能破获这个案子,他应该能把这个费用挣回来,还能小赚一点,而且关键的是还帮了孟晓梅,并且让她知道了自己的本事,为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因此薄聪决定出手。 第17章 绝密情报 孟晓梅对薄聪的话显然不信。 薄聪说道:“你可以用红色的朱砂笔在纸上写几个字,然后找一些血泼在上头,再拿来给我检测,看看我能不能检测出来? 你要确保我不可能知道这上面的内容,如果我能显示并誊抄出来,证明我的方法是有效的。” 孟晓梅见他如此言之凿凿,也有点心动了,她当然想弄清楚这张纸上到底是不是绝密消息,如果是,就能证明秦涧出卖朝廷秘密,那就能认定秦涧与金国勾结提供国家机密,拿到真凭实据,就能替皇城司避免秦桧的找麻烦。 于是孟晓梅说道:“好,那你等着。” 接着她让侍卫去买一只鸡回来,她则到了隔壁屋子,关上门,检查了门窗,无人看见,然后在书桌前拿来朱砂笔,提笔写字,又担心有人看到,索性直接钻到桌子下面。 这桌子盖着桌布的,一直垂到地面,所以钻到里面,外面的人是根本看不到的,阻挡了一切视线。 孟晓梅借着桌布与地面缝隙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字吹干了墨迹,将纸折了起来,这才钻出来。 这时侍卫进来了,孟晓梅接过那只鸡,在鸡的脖子上挥刀切开了一道口子,将鸡血整个淋在了那张折好的纸上,这样纸整个浸泡在鸡血之中。 随后她将纸在阳光下晒干,查看之下,原先写的字根本看不出来,不管是对着阳光还是从不同角度,也都看不出来。 她这才满意地将那纸给了薄聪,说道:“现在看你的了,你如果能够说出纸上写的字,我就信你。” 薄聪笑了笑说: “搞清楚这不是变戏法,这是技术,我现在也需要一个单独的房子,你们谁也不能偷窥,因为这是独门秘法,一脉单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然后我在屋子里把你这张纸上的东西用师传独门绝技显现出来,再誊抄在一张纸上,那就是原件上的内容。” 孟晓梅一脸不相信。 不过还是给他找了一间屋子,薄聪进了屋子,把门窗全部关好上闩。 他看见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很大的桌子,盖着垂落到地面的桌布,立刻便也钻到了桌子下面,扯下桌布,将整个桌子遮挡住,再静静听了听,然后他进入了空间。 在空间里,他无比心痛地将仅剩下的八百四十积分中的八百积分租借了高光谱成像系统,为期一昼夜。 成像系统对接着电脑和高仿真激光打印机,薄聪调好了设备,将那张红纸放在了检测台上开始进行检测。 血迹的光谱特征与朱砂红色颜料的光谱特征是有差异的,因此在红外线照射下会呈现出不同色泽的成像,从而将两者分离,显现出被血迹遮挡的字迹。 果然字迹清晰地出现在了连接的电脑屏幕上,薄聪看了一眼,不禁笑了,写的是“有志者,事竟成”。 这胖妞还挺有理想。 可是当薄聪准备打印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商城里的纸都是打印纸,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在古代是没有这样的纸的,一旦拿出去,会遭人质疑,必须要使用这个时代的纸才行。 而且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纸,突然冒出一张纸来,那就可疑了,无法解释。 于是他马上离开空间,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开门出来对孟晓梅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忘拿纸了,能不能帮我去找几张纸过来?” 薄聪又说了纸的尺寸,让孟晓梅叫侍卫裁好之后给自己。 很快裁好的宣纸送了过来,薄聪不知道宣纸打印出来效果怎么样,但愿不要有太大的影响。 他正准备进屋,孟晓梅却叫住了他,说道:“你看出我在纸上写的什么了吗?” 薄聪故作为难状,说道: “这鸡血太红了,跟你的朱砂笔颜色一模一样,真的很难看出来,实在是伤脑子,我正在努力想办法呢。” 见薄聪苦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不乐观。孟晓梅不禁苦笑:“算了,我知道这很难,你做不到,也不怪你。” 薄聪却笑道:“那不见得,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你瞧好了。” 说着朝孟晓梅眨了眨眼,然后推门进去,关上了门。 门外的孟晓梅整个人都呆了。 有志者,事竟成。 这几个字不是自己写在那纸上的吗? 是薄聪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说出了这句话呢?还是他压根在逗自己,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孟晓梅整个脑袋都凌乱了,又喜又惊,又是诧异。 她真想冲进去揪住薄聪问个明白。 薄聪回到屋里,钻到桌下面,再次进入商城。 他将裁好了的A4大小的宣纸插入了打印机,点了打印按钮,就听咔咔咔的打印的声音传来。 很快,成像系统显现出来的画面就清晰地被打印在了这张宣纸上。 薄聪看了看,很满意,又看了看自己的积分,只剩下了四十分,不由一阵肉痛。 好在这成像系统可以用一天一夜,希望这段时间里用这套系统能多挣点钱,至少能把成本赚回来。 他出了空间,急匆匆拉门出来,孟晓梅见他手里拿着的一张纸,顿时欣喜的问道:“你认出来了,对不?” 薄聪点了点头,说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这几个字,对吧?” 说着将那纸递给了孟晓梅。 孟晓梅听到他这句话时,心里又猛地跳了一下,激动地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错,纸上的字迹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大小位置也都完全相同。 对方怎么做到的?他临摹自己的书法这么惟妙惟肖?太神奇了。难道他竟然是书法高手? 不过她此刻的注意力不在书法这个点上,而是薄聪能看出被血迹掩盖的字迹这个本事上。 孟晓梅一把抓住了薄聪的手,急切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 薄聪道:“抱歉,独家技艺概不外传。赶紧的,如果相信我的能力,就把那封密信拿过来,我帮你检测。” 孟晓梅二话不说,便将金国奸细的那封密信递给了薄聪,叮嘱了一句:“一定小心,千万别弄坏了。” 薄聪点头进屋,进屋把门关上,钻进了桌子下面,把桌布放了下来,然后进入了空间。 他将那封完全染血的密信放在了检测区,很快图像便显现在了电脑屏幕上,一瞧之下薄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即,表情凝重的将电脑的成像打印了出来,然后退出了空间,带着原件和打印机来到门外。 他四下看了看,才对孟晓梅说道:“我建议你还是跟我到屋里再看,因为这东西高度涉密,最好不要让外人看到。” 孟晓梅当然知道金国奸细案涉及到的密信肯定是高度机密的,但到底是什么她也很好奇。 见薄聪如此郑重,于是吩咐侍从在门外警戒,严禁任何人靠近,随后她跟薄聪进了屋子,关上门,薄聪才把手里的那张打印纸交给了孟晓梅。 孟晓梅展开一看,也是打了个哆嗦,因为纸上赫然便是一幅宋军的布防图。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东西如果流到金国,对抗金事业将会有多么沉重的打击,会有多少宋军将士为此流血牺牲。 孟晓梅赶紧将纸折好,深吸了一口气,对薄聪说道:“你没有留底吧?” 电脑上自然有存底,不过薄聪是不会告诉她的,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么高度机密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存底呢。” “那就好,关系重大,我必须立刻回临安告诉我爹。不管金国是否已经拿到这份布防图,咱们很可能都需要对布防立即进行调整。 你这边我会安排葛江他们协助的,放心,我已经把葛江狠狠教训一顿了,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协助你。而且曲知县也被抓起来了,应该没人阻拦你查案了。 如果你需要县衙的人帮忙,可以直接告诉葛江,让他帮你联系县衙,我相信县丞他们也不敢违抗你的要求。” 薄聪笑了笑,说道:“行啊,你快去吧,不用担心,不过你要想好如何说服你父亲相信这东西的确就是那张纸上描绘的东西。” 孟晓梅点头说道:“我想这个不难,因为这张布防图假如是真的,那么你是不可能画出来的。 因此它必然是秦涧那封密信上的内容,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是真有本事的人,是你使用独门技艺将被血染红的这封密信上的图给显现出来了,我爹不可能不相信。” 薄聪道:“好,你去吧。” 孟晓梅道:“我也会把你被冤枉的事告诉我爹,请他想办法帮你洗脱冤屈。” 薄聪躬身作了个揖,说道:“多谢孟姑娘。” 第18章 临摹书法的造诣 孟晓梅也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应该我谢谢你,你可帮了我们皇城司大忙了。” 这时葛江已经带人匆匆回来了,对孟晓梅说没有找到熊匮,说是他出城收高利贷去了,估计要在傍晚才能回家,他已经安排人布控,一回来立刻拘捕带回衙门。 孟晓梅告诉他自己要返回临安处理紧急事情,让他在嘉兴县协助薄聪调查他的冤案,并再次警告他,如果这次不好好协助薄聪,有任何差池,军法从事。 葛江额头冷汗都冒出来,急忙郑重躬身答应,随后孟晓梅带着随从策马飞奔而去。 孟晓梅走后,葛江问薄聪说道:“有任何差遣,薄公子尽管吩咐。” 薄聪现在最急需的就是搞积分,才能租借DNA测血仪来检测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到底是不是高利贷熊匮的。 于是他对葛江说道:“你们皇城司在嘉兴县有没有什么案子?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以帮你们破一破简单的。” 葛江想了想,说道:“我们皇城司的案子都没有简单的,不过在嘉兴县这一块还真没有什么大案子,先生想破案,不妨把赵县丞叫来,嘉兴县应该有很多积压的案子。” 薄聪原本想给皇城司一个破案的机会,可是显然这葛江有些看不起薄聪的本事,但也不敢得罪他,索性将薄聪的要求推给了县丞。 薄聪也不点破,既然他不想立功的机会,那就作罢了,就便宜嘉兴县的县丞好了。 于是薄聪和葛江就来到了县丞的签押房,听薄聪说要帮他们破案,赵县丞又惊又喜,又有些疑惑。 不过能够让皇城司特使孟晓梅如此看重的年轻人,应该是有本事的。 马上叫王主簿把一大堆卷宗都调来。 薄聪快速浏览一遍,很快便从中找到他现在手里的法医刑侦仪器能用得上,而且能快速侦破的案件。 由于古代刑民不分,民事案件很多都是用刑事手段处罚,所以卷宗都在一起。而且,有一些已经审结但是当事人一直喊冤申诉的也在其中。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自己的检测工具应该能派上用场的案子。 这其实是一件民事借款纠纷申诉案。 嘉兴县有个姓秦的大财主,都叫他秦员外。他起诉一个叫牛大郎的农夫归还白银一百两,倘若归还不了,便用其田产和房产抵债。 这牛大郎抗辩说,双方借据被秦员外私自篡改了,牛大郎借的只是一两,而不是一百两。 牛大郎的妻子袁氏和老母张氏都作证,证明当时的确只借了一两银子,而且是秦员外硬逼着他们家借的。 曲知县升堂问案,认定借据没有被篡改,合法有效。牛大郎赖账不还,还恶意诬陷秦员外,实属刁民。下令将牛大郎当堂杖责三十大板。 而袁氏和张氏则因为作伪证则曲知县下令掌嘴二十。 同时,判决牛大郎家偿还秦员外一百两银子,三天内偿还不了,便将其所有田产和房产全部抵债归秦员外所有。 随后,牛大郎因为无法偿还欠债,被衙门强行收缴田产和房产,抵债给了秦员外。 为此,牛大郎四处喊冤申诉,这案子就作为申诉案子处理了。 薄聪看到这里直皱眉,古代处理民事纠纷也是用刑罚手段,这让现代人很不能理解。牛大郎因为诉讼中的抗辩就被杖责,老母和妻子被掌嘴,这审理案子的曲知县真是霸道啊。 里面不会有什么权钱交易吧? 在卷宗里附有双方签署的借据,薄聪用肉眼查看了一下那份借据,果然看不出明显的篡改添加的痕迹。 但是这案子本身有蹊跷,不合逻辑。 按理说,有借据欠条的借款纠纷,债务人一般不会抵赖,最多说自己无力偿还,要求宽限时间之类的,不可能质疑借款金额,而且相差一百倍。 这对一个农民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涉及他田产和房产,那是全部的身家了。 最让人起疑的是,这份借据的金额“壹佰两”中的“壹佰”两个字刚好位于一列的最后一个字,而“两”字是在另一列的头一个字,这就给加字留下了空间。 而整个借据的每一列原本就写得不整齐,所以即便加了字,也不容易看出突兀来。 书写人假如是有心,在写借据的时候故意做了这样的安排,等到对方签字画押之后,再把“佰”字添加上去,数额就从“壹两”变成了“壹佰两”。 薄聪决定对这张借据进行一下文字鉴定,看看那个“佰”字是不是添加上去的。 薄聪拿着那卷宗再次来到了先前的那间屋子,关上门,又钻到了桌子下面。 他有些感慨,等自己经济稍微宽裕一点了,一定要弄一个自己的房间,不让别人有可能偷窥的,这样才方便自己随时进入空间,不至于每次都得去钻桌子脚。 他进入了空间,然后将那份借据放在了高光谱成像仪系统检测区里,调整好光源之后查看电脑监控,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这台高光谱成像仪同时也是文检仪,功能很齐全,可以发射出各种特种光源照射纸上的笔迹,从而发出相应的荧光。 只要是书写的笔画不是同一时间完成的,两者之间有时间间隔,并且使用的不是同一来源的墨汁,就能分辨出来。 由于不同墨汁成分是有些许区别的,研磨之后的浓淡也有区别,尤其是书写时间的差距,即便是同一个人书写,添加的笔画和原来的字迹之间会有明显的荧光差异。 在肉眼情况下难以分辨两者之间的区别,但是在文检仪特种光源照射激发荧光之后,两个不同时间添加的笔画或者字迹会出现明显差异的荧光反应,从而能准确地辨别出字迹是否是添加的。 而这份借据上面“佰”字跟借据上其他字迹的荧光反应颜色完全不同,有明显差异,从而证明是后来添加上去的。 当下,薄聪便用打印机将鉴定图像打印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位赵县丞是否会采纳自己的鉴定结果。 他拿着那张打印宣纸出了空间,又钻出了桌子,然后来到签押房,让葛江去把赵县丞叫了过来。 薄聪对赵县丞说道:“他这份借款纠纷案我复查后,发现这份借据是伪造的,后面这个‘佰’字是加上去的,虽然字迹看着一模一样,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书写。 但是他们书写的时间和用的墨都不一样,所以字迹呈现出来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我用我师父独传的独门秘方将它显现了出来,然后我临摹抄录了一份,在我的临摹稿上能够清楚地看出这个字跟其他字亮度完全不同。” 他将借据放在了赵县丞面前。 他刚说完,脑海中便闪出了一行字: 案件侦破,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大喜,原来系统判断案件是否侦破,并不是以实践中有权裁判的人是否采信并作出判决为标准,而是系统自己独立判断。 只要薄聪找到了正确答案,系统就会判定为案件侦破,便给予奖励分。 至于现实中的裁判者是否采纳这个意见,系统是并不在意的,对奖励与否没有影响。 这下让薄聪顿时放心下来,只要案子破了,系统认可,给了奖励分,目的就达到了。 一下子拿到了一千分,这让薄聪顿时信心大增,胆气一下壮了起来。 真是手里有积分心里不慌啊。 看来,不管是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只要侦破了都能拿到奖励分。 赵县丞奇怪的看了一眼薄聪,拿过了那份打印借据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上面的字迹跟案卷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上面的“佰”字的颜色跟其他字果然明显不同,颜色要深得多。 从这上面看,傻子都能看出是添加的,可是为什么这份借据的“佰”字的颜色比别的字要深要浓呢? 赵县丞无法理解。 不过,他的注意力全被薄聪拿出的这份所谓的临摹借据吸引住了。 薄聪居然能将借据的字迹模仿得跟原件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差异,这书法水平让他惊骇不已。 宋朝这个时代当然是没有打印或复印的概念的,只有临摹或者拓印,拓印是石刻上用的,毛笔书法只能是临摹。 临摹能达到一模一样的水平,这人的书法造诣可以说登峰造极了。 虽然原件借据的书法水平实在一般般,但假如有这样临摹水平,临摹出高水平的书法作品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赵县丞一门心思已经被带偏了,不在案子本身,而在薄聪的临摹书法水平上。 他热切地拱手对薄聪深深一礼,说道: “薄先生,想不到你书法造诣如此深厚,能将别人的字迹临摹得惟妙惟肖,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知先生临摹书法大家的墨宝,能不能也模仿出这样的水平呢?” 第19章 能力的证实 薄聪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对方看中的不是自己的破案才能,而是打印机的打印才能,那跟自己有毛关系,那是机器打的好吗? 不过也难怪,系统配备的是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效果,就算用高倍放大镜观察,细节都惟妙惟俏。 如果不用专门仪器检测,只靠肉眼是难以分辨原件和打印件的区别的。 对方把自己跟打印机合二为一,也不算错,因为系统原本就是他身体里的,对此他就不用客气了。 当下嗯了一声,说道:“临摹谁的书法都没问题,只不过我跟你说的是这个案子。 我不知道你们案子怎么破的。但是从你们判决结果来看,应该是个错案。 这个“佰”字分明是添加上去的。牛大郎一再抗辩说他没有借那么多,只借了一两银子,是秦员外故意添的那个字。 这是错案,县丞大人难道不打算纠正吗?” 赵县丞这才反应过来,又仔细看了一下,说道: “这件案子我会重新审查。先生书法如此高明,我想请先生将来在我府上做个幕僚,不知先生有没有这个意愿?薪酬都好商量。” 幕僚是古代有钱人家,尤其是官宦之家花钱雇佣的文化人,也就是官宦之家招募的所谓人才,为他所用。 有的帮着处理一些政务或者家务,有的纯粹就是陪着权贵说话,出主意,吟诗作赋,迎合凑趣的。 薄聪笑道:“县丞好像忘了,我现在还是死囚,我的冤案还没有查清楚。” 赵县丞微微一愣,他是求贤若渴,一心想将薄聪收揽在自己的麾下为自己所用,竟然把他现在还是死囚这个事情给忘了。 随即他马上笑了,说道:“抱歉,刚才只顾想着书法了,不过这件事先生倒不用太过在意,因为皇城司已经插手你的案子。 皇城使孟忠厚大人的独生女儿孟晓梅作为皇城司的特使,亲自插手你的案子,并从刑场上把你救下来,就应该不会不管。 只要有皇城司帮忙,你的案子怎么着都会有一个变数的,更何况先生坚持认为你的案子有冤屈,如果却是如此,以先生破案的本事,必定能够洗脱冤屈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还请先生慎重考虑本官的邀请,本官求贤若渴,是真心希望先生到我府上来辅佐,不知道本官有没有这个荣幸?” 赵县丞说得极为客气,薄聪却还是摇头,拱手一礼: “多谢县丞盛情邀请,只不过,我闲散惯了,暂时还不想入幕为宾。实在不好意思。” 薄聪倒不是矫情,而是真的不想当别人的幕僚。 他对幕僚这个身份是有些抵触的,后世看电视剧《红楼梦》,里面围在贾政身边的那些学究就是幕僚,也就是贾政养的食客。 闲暇时陪着贾政吟诗作赋,就为了让东家高兴,这种阿谀奉承的事可不是他愿意做的。 别说对方只是个县丞,就算是当朝宰相,让他去当宰相身边的幕僚,溜须拍马,他也不高兴,他宁可找份差事逍遥自在,何必要去看人脸色。 再说了,他可是来自一千年之后的现代人,而且还拥有了法医商城这样神奇的存在,需要去给人做幕僚吗? 赵县丞显然很是有些失望,表情讪讪地说道:“是本官唐突了,这事以后再说。 刚才先生说的这案子中借据造假的事情,先生拿出的这份摹本,是因为先生使用师传独门绝技显现出了篡改的地方。 说实话,这一点本官还不是很能理解,相信别的人也不大容易理解。 所以,以此为据翻案,似乎理由不足啊。” 薄聪早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虽然他已经拿到了系统奖励积分,按理说不管也可以,但既然发现了冤假错案,身为法律人,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还是要尽人事,听天命的。 思及此,他说道:“这样吧,既然县丞大人不大相信我的辨别方法,你找一份类似的文书,几天前写的就可以,最好是你自己写的。 你在上面找一个空白的地方添加一个字,等墨迹晒干了,看不出异样来,你再拿给我,不要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添加的字。 我能够用我的方法找出这个添加的字来,以此证明我的方法是可以让后来添加的字显现出不同颜色,从而证明是伪造的。” 赵县丞一听连连点头,如果确有这样的本事,那就很有说服力了。 何况若真有这本事,那可了不得,对方如果没有本事,皇城司又如何会对他如此重视,愿意带他出来帮他查他的冤案呢? 所以赵县丞决定试一试。 他让薄聪稍等,他则来到了自己的签押房,从案头一堆文案中找了两天前写的一份文书。 古代文案都是竖行书写,每一列都是有些错落的,所以添加一个字,只要添加得妥当,倒不容易看得出来。 赵县丞思忖片刻,便在三个地方各添了一个字,有的是在留白的比较多的中间,另外两个则是在两列的最末端添加的,添加上去语句并不受影响。 因为是他的文笔,相隔才两天,所以等墨汁干了之后,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出是添加上去的。 他还是不太放心,把贴身小厮叫了过来,告诉他自己在上面添加了三个字,让他找出来。 结果小厮瞧了半天,猜了三个字,没有一个对的。 赵县丞这才满意,然后拿着这份书稿交给了薄聪。 他并没有告诉薄聪自己在上面添加了多少字。 薄聪便带着文稿重新进了屋子,把门拴上,确认没有人偷窥之后,才钻进了桌子下面,把桌布放下来遮挡,然后进入了空间。 高光谱成像文检仪很快就在电脑屏幕上用高亮显现出了三个添加的字。 他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出了一份。 由于使用的是宣纸,高仿真激光打印机的效果简直完美。 他看了之后很满意,两张放在一起,如果不看三个很突兀的亮色添加字之外,根本看不出谁是原稿,谁是打印稿。 他拿着两份文稿出来,递给了赵县丞说道: “大人添加了三个字,我临摹的时候都把它写成高亮色,你看对不对?” 赵县丞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就是他添加的三个字,而且这书法跟自己写的完全一模一样。 如果说不告诉他这是薄聪临摹的,连他自己都会相信这份临摹稿是他自己亲笔书写的。 他再次被薄聪临摹的水平所震撼到了,同时又感到有些惭愧,对薄聪长揖一礼,说道:“先生的临摹水平如此之高,书法造诣堪称大宋第一人。 以先生这等才华,自然是不会屈居到本官府邸做个幕僚,先前是本官唐突了,还请先生见谅,以后如果能够与先生成为至交好友,是本官的荣幸。” 薄聪见他又被带偏了,还是留意到临摹书法上去了,不禁有些好笑。 不过也好理解,古人从来不知道复印、打印的存在,陡然看见一模一样的两幅书法,不辨真假的时候,那种震撼的确是后世人难以理解的。 于是薄聪还了一礼,说道:“好说好说,咱们还是先想这件案子该怎么办吧。” 赵县丞这才又重新审视了那份打印稿,那三个字果然很清晰明亮,证实人家真有这个本事,能辨别出添加的字,从而使他内心也开始相信秦员外与牛大郎借款纠纷案应该是个错案。 他立刻下令熊捕头带人去将秦员外带来衙门问话,同时去把牛大郎也传唤到衙门,重审此案。 不到半天时间,衙役就回来了。 只是,秦员外和牛大郎都没有被带来衙门。 赵县丞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熊捕头躬身回答:“回禀老爷,秦员外病重,卧床不起,无法来衙门应诉。牛大郎家……只剩下他老母亲一个人,双眼哭瞎了,无法前来。” 赵县丞沉声问:“那牛大郎呢?” 熊捕头语气沉重: “牛大郎败诉后,田产、房产都冲抵给了秦员外。牛大郎和他老娘、妻子住村外一处茅草窝棚里。 那牛大郎不服判决,四处告状。半年前他……跳河自杀了。 秦员外说自杀的人不能入土安葬,必须火化,免得成为厉鬼。所以,牛大郎的尸体被秦员外让人烧掉了,骨灰撒在河滩上。 赵县丞更是惊愕,和薄聪对视了一眼,问道:“牛大郎的娘子呢?” 熊捕头叹了口气,躬身回答: “他娘子卖身给了秦员外家,被秦员外收做通房丫鬟了。” 这里面肯定有鬼,赵县丞闻言大怒,沉声对熊捕头道:“这秦员外分明装病,牛大郎的死必有蹊跷。你速速带人去将秦员外抓回衙门!” 熊捕头缩了缩脖子,摆手道:“老爷,万万不可。” “为何?” “那秦员外是……当朝太师秦桧的堂叔啊。” 第20章 不能采纳你的意见 赵县丞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才苦笑无奈地挥挥手:“罢了!” 与此同时。 薄聪继续翻阅卷宗,寻找新的赚取积分的机会。 很快,薄聪又在一堆卷宗中找到了一个可供鉴别的案子。 这是也是一件申诉的案子,涉及遗嘱纠纷。 三兄弟的父亲早亡,母亲最近病逝,留下了一份遗嘱,要将所有家财的大部分给最小的三儿子,而大儿子和二儿子只能拿到其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两个儿子不服气,便告官要求平均分割家产,并对三儿子提交的所谓遗嘱的真实性表示质疑。 因为孩子的母亲不认识字,这份遗嘱是请的里正帮忙书写,然后加盖了老妇的私人印章。 这枚印章都是老妇贴身带着,遇到需要加盖印章的时候,再拿出来盖章。 可是等到衙门调查的时候,发现老妇人这枚印章不翼而飞了。 遗嘱上老妇的印章,经过家族人确认,跟老妇使用的印章一模一样,认定是真实的。 唯独老大、老二对印章的真实性存疑。 于是,老大和老二找到了一个雕刻印章的工匠,让他对遗嘱的印章做了鉴别。 这高手观察半天,感觉遗嘱上的印章不大像是雕刻的印章盖上去的,倒好像是画上去的。可是这个雕刻工匠没办法证明这一点。 这案子是赵县丞亲自审的,当时曲知县认为这案子是一笔糊涂账,他不想费脑子,便交给赵县丞来审。 赵县丞让老大、老二去家里找老太太之前留下印章的文案,用来对比。 老大、老二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份若干年前老太太曾经加盖过私人印章的文书。 赵县丞与遗嘱上的印章进行比对之后,感觉差不多,又有里正作证,从而认定遗嘱有效。 按照遗嘱进行分割,老三得到了绝大部分家产,老大老二几乎是没分到什么好东西。 老大、老二不服,到处申诉,没人搭理。 像这种民事案子,又不涉及到命案,官员基本上是很少愿意介入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说不清楚。 而且重审这样的案子,往往会给人重利轻义的感觉。 这案子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但老大老二一直在不停申诉,如今被薄聪看到了卷宗,他全部看完之后,发觉这案子有些端倪。 从卷宗证词来看,三个儿子没有分家时,一直跟母亲在一起的,共同抚养父母,不存在谁抚养更多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母亲不可能单独把大部分遗产交给其中的一个孩子,而不管另外两个孩子,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嫡长子,这跟传统的分家观念不符,也跟人情世故常理不符。 同时,薄聪对雕刻工匠所说的,那枚印章不像是印章盖上去的,倒像是画上去的,这引起了薄聪的兴趣。 他决定对这份遗嘱上的印章是不是画上去的做一下鉴定,因为这是确定遗嘱真伪的关键。 薄聪先让赵县丞去找来了一份通用的印泥,又找来市面上通用的红色绘画颜料。 然后,他告诉赵县丞自己要对这个案子中遗嘱上的印章真伪进行鉴别。 赵县丞很惊讶,当即答应,也不多问,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薄聪拿着卷宗里进屋,关上门,上闩,然后躲进桌子下,进入空间做鉴定。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高光谱成像系统,因为那东西对这个案子用处不大,他在法医商城中商品明目中找到了高效液相色谱仪。 这玩意儿售价高达八千积分,但是租借一次只需要八百。 如果按照正常奖励一个案子一千积分,破了这案子他就可以赚两百积分。但是假如不是画的,而是真的印章,那这次投资就失败,八百积分就打水漂了。 不过薄聪决定赌一把,因为他觉得这案子有太多蹊跷,那印章他也感觉有点像画上去的,高效液相色谱仪可以帮他鉴别到底是不是画上去的。 色谱仪会分析印章提取液和纸张提取液,排出纸张成分等干扰之后,能够确认印泥中含有的溶剂成分与色料成分与正常的印泥是否吻合。 也就是检测印章的印泥成分与普通使用的印泥是否相符。 印泥跟朱砂等红色颜料是有明显区别的,而绘画的人如果没有使用印泥作为着色颜料,而使用了绘画的红色颜料,那就能区别出来。 因为绘画颜料跟印泥颜料的溶剂成分和色料成分是不一样的。 当然,如果使用了印泥做颜料,那就难以区分了。 但是画师一般不会用印泥去绘画的。薄聪只能赌一把。 他先用八百积分租借了一台高效液相色谱仪,为期一昼夜。 然后,他提取了印章上的检材进行检测。经过检测发现,遗嘱印章上的提取液只含有一种溶剂成分和一种色剂成分,并且成分相对含量较高。 接着他又对通用的印泥提取液进行检测,却得出了明显不同的含量检测,通用的印泥中含有三种溶剂成分和三种色料成分。 也就是说,遗嘱上的印章红色部分不具有印泥成分,所以不是用印泥加盖的。 接着,他又检测了市场上提取到的通用红色颜料,检测出的溶剂成分和含量与印章的颜料大致相同,从而确认印章上的颜料不是印泥,而是普通的绘画用的颜料。 结论为。遗嘱上的印章是用红色颜料画上去的。 既然是画的印章,印章作假,这份遗嘱当然就是伪造的。 拿到了这个结果,他很担心赵县丞会是否会采纳,因为这涉及到现代物证鉴定的问题,没有现代的科技知识做基础是很难理解。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将鉴定结果告诉了赵县丞: “我鉴定过了,这封遗嘱的印章上面加盖的不是印泥,而是普通的绘画红色颜料,所以很明显,它不是用印泥加盖上去的,而是画上去的。 伪造这份遗嘱的人没有拿到印章,按照之前得到的印章图案进行绘画,所以这是一封伪造的遗嘱。” 他刚说完这个,脑海中系统便闪了一下,提示获得破案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又惊又喜,一千分终于到手,虽然刚才花掉了八百分,扣下来还剩两百分,但也是有收入了,还帮着破了一个错案。 赵县丞却狐疑地问道:“先生有什么证据吗?” 薄聪说道:“老规矩,请县丞大人您分别用印泥和市面上的绘画颜料来加盖印章在纸上,我来鉴别哪个是印泥盖的,哪个是绘画颜料的,就能证实我的结论。” 赵县丞照办了,他分别用印泥和红色绘画颜料盖了十多枚章,然后给薄聪进行分辨。 薄聪拿着再次来到屋里,钻进桌下进入空间,分别进行了检测。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他分别标注了出来,然后来到屋外交给了赵县丞。 赵县丞看了之后很是惊讶,因为他加盖了好几枚,他坚信薄聪不可能知道,从印章上来看也没有明显区别,薄聪是怎么鉴别出来的?他很奇怪。 不过对于这一点,赵县丞有他的想法,他对薄聪说道: “虽然先生证实了你可以鉴别用绘画颜料和用印泥加盖的印章两者的区别,但这并不能当然的证明这份遗嘱就是伪造的。 因为存在一种可能,就是那老妇人真的是用绘画的颜料涂在印章上加盖了印章,因为并没有任何强制要求,必须要用印泥来盖章。” 薄聪说道:“那她有印泥,干嘛要用颜料来涂呢?难道他们家的两个儿子擅长绘画,家里到处都是颜料吗?卷宗里可没有这样反应。” “那倒没有,他们三个儿子都不会丹青绘画,家里也没有颜料,不过倒是有印泥。” “那不就得了,家里有印泥,干嘛要去找绘画颜料呢?这不符合逻辑。” 赵县丞却还是摇头:“不好意思,薄先生,这个案子我不能采纳你的意见。 虽然你前面破了一个案子,很漂亮,但这个案子我并不觉得它是错案。” 这个案子是赵县丞自己办的,自己改正自己的错误很难,对赵县丞这位礼贤下士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薄聪无奈,也就没有再跟他辩解,他已经拿到了积分,也没有必要,但对方质疑他的鉴定结果,让他很不爽,他的判断连系统都认可了,怎么会出错? 眼珠一转,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告辞出来,找到了葛江。 他把这个案子说了一遍,然后对葛江说道:“你去找这家人的老三,看看有没有手段问出真相来? 我确定那份遗嘱就是他找人伪造的,还有那个里正,很可能做了假证。” 葛江马上拍胸脯说道:“小事一桩,我这就带人去问。” 第21章 认定同一 过没多久,葛江便押着里正和老三回来了,两个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满是伤痕,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两人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承认他们弄虚作假伪造了遗嘱。 那个所谓遗嘱上的印章是老三花钱请的一个画师,按照之前老妇人的图章样式用颜料画上去的。 里正也承认收受了老三的贿赂,才做了假证。 薄聪听完之后笑了,便把两人带到了赵县丞面前,一五一十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赵县丞非常惊讶,亲自审讯,果然如此。 赵县丞立刻下令去把那个画师抓来。 没等用刑画师就承认他替老三画了遗嘱上的印章,拿到了一大笔的报酬,看在钱的分上他才这么做的,一个劲求饶。 赵县丞脸上表情十分惊诧,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薄聪居然动用皇城司插手这件案子,逼问老三和里正,居然逼出了真相。 于是便把气撒在老三和那里正的身上,下令将他们各自打了三十大板,撤了里正的职,让衙役亲自去他们家重新分家。 随后,将老三和里正以伪造证据罪判处了徒刑。 接下来的差不多一整天,薄聪再接再厉,又利用租借的高光谱成像系统和高效液相色谱仪,总共侦破了六件案子,得了六千分。 至此,薄聪已经赚到了总共有了七千二百四十积分。 他也满足了,这一通宵没睡,居然赚了这么多积分,非常高兴。 不过这也得益于赵县丞对他的鉴定能力的认可,在经历了伪造遗嘱案后,这后面的六个案子赵县丞都无一例外的选择相信了薄聪,从而使得六个案子都采纳了薄聪的意见。 第二天下午。 皇城司蹲守的侍卫终于将熊匮等人抓获,而这时薄聪租借的两套设备租赁时间也终止了,没办法继续使用,要使用只能另外再掏积分了。 熊匮被带到了县衙。 当他看见薄聪居然若无其事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时,当真是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葛江,说道:“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了?他不是判了死刑吗?” 薄聪二话不说,直接提取了熊匮的血样,随后进了屋子,关上门钻到了桌子下面,进入了空间。 他心里怦怦乱跳,因为接下来他要进行的鉴定将会是一场豪赌,他辛苦一个通宵没睡觉,挣来了七千积分,而他要用其中的五千去租用DNA测序仪来进行这个鉴定。 而一旦失败,证明凶手不是熊匮,那这五千积分就打水漂了,他一定心会滴血的,那个是熬了一夜才挣过来的。 就好像熬夜打麻将挣的钱却被人偷了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还是毅然决然的用五千积分兑换了DNA测序仪。 这东西真是太贵了,不过有一昼夜他可以使用,这个案子破不了,他可以想办法破别的案子,只要有了这玩意儿,在一昼夜间哪怕破一个,他都能把这本钱挣回来。 他用核酸自动提取仪提取DNA,用洗脱液洗脱备用,接着用试剂盒进行扩增,产物用基因分析仪进行检测。最终得出了基因分型。 随后他对之前提取到的死者脖子上掐痕进行DNA检测,最终也检测出了单一的基因分型。 将两者进行比对,确认基因分型结果相同。 也就是说,死者脖颈上掐痕提取到的DNA物质跟高利贷熊匮的DNA完全相同,确认同一。 因此,死者脖颈上的掐痕就是熊匮所为。 他从屋里出来,吩咐把熊匮的几个手下带走分别关押,然后对熊匮说道:“刁老七是你杀的,是不是?” 熊匮眼神闪烁,立刻断然否定:“不是我,老爷,怎么可能是我?是你呀,你杀了他啊。” 一旁的葛江上去揪着熊匮甩手就是几耳光,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皇城司的贵客,你居然把主意打到薄先生身上来了,诬陷他杀人,好你个狗胆。” 熊匮一下懵了,支吾着说道:“他,他不是街上一个摆摊的,替人写字的吗?怎么是皇城司的人?”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连皇城司的人都敢污蔑,好大的狗胆。” 熊匮整个蒙了,胆子一下就无影踪了,他知道招惹谁都可以,可千万不能招惹皇城司的人,这帮人十有八九不按规矩出牌的。 他立刻惶恐的瞧着薄聪,可是他还是没松口,他知道一旦他承认那他就得掉脑袋,生死关头只能搏上一把了。 他咬牙说道:“老爷,我真的没有杀刁老七,求老爷明察。” 薄聪上前一步俯视着他,说道:“你想清楚,当时你们冲进来的时候真的目睹了我杀了刁老七吗?你可要想明白了再回答。” 既然知道薄聪是皇城司的人,熊匮就不敢公然污蔑他了。 他说道:“我进去的时候是看见薄先生在屋里面,地上躺着刁老七的尸体,上面全是血,我就以为是他杀的,其实我没有看清楚。” 熊匮知道这件事他瞒不了,因为他还有几个手下已经被分别关押了,那些人未必肯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坚持诬陷薄聪,而且诬陷薄聪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一旦几个手下供认当时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薄聪杀人,只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尸体,那他就陷于被动了,皇城司绝对会有办法撬开他的嘴的,那时候还要皮肉受苦。 所以他决定先自己主动承认当时没看到。 说完这话,熊匮便跪在地上给薄聪磕头说道:“对不起先生,当时我们以为是你杀的,因为屋里就你一个人,地上又是刁老七的尸体,所以我们弄错了,求你原谅。” 一旁的赵县丞大喜,赶紧对薄聪躬身说道:“恭喜薄先生,既然这熊匮等人翻供,改了证词,确认当时没有目击你杀人,那么认定此案的关键证据就不存在了,这案子就很有希望能翻过来了。” 葛江也连声向伯薄聪道喜。 薄聪却说道:“不仅要洗脱我的冤屈,还要查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这案子才算彻底告破。” 薄聪其实也不是那么闲极无聊,非要追究这个案子的幕后真凶,只因为到现在他并没有收到脑海中因为破案而给予的奖励分。 这就说明系统要求要一查到底,不仅要洗脱他的冤屈,而且要找到真正的凶手才算破案,才能拿到奖励分,所以他必须要打点精神穷追猛打,把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葛江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揪着熊匮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两拳,打得熊匮鼻青脸肿。 葛江怒道:“是不是你杀了刁老七?老实交代。” 熊匮被打的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却一口咬定说道:“真不是我,我确实没有杀人,求老爷明察。” 薄聪并没有抛出死者脖子上的DNA吻合这个证据,因为这个证据对现代刑事诉讼来说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但对于宋朝人来说那完全是鸡同鸭讲,根本听不懂,谁知道什么叫DNA。 而且,由于这是死刑案件,即使是翻案,那也必须要报大理寺审核之后报皇帝最后核准才能翻案的。 毕竟是皇帝朱笔御批的死刑案件,哪能说翻就翻? 如果报到皇帝那,薄聪总不可能跑去找皇帝做一遍试验,让皇帝相信他能够根据血液和掐痕上提取到的微量物证认定同一来断案吧,那才是笑话。 所以他必须要通过这个时代的证据手段来破获这个案子,才能有说服力。 薄聪便对葛江说道:“你们皇城司有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葛江一拍胸脯说道:“薄先生放心,交给我,最多一个时辰,我要撬不开他我跟他姓。” 葛江见过了太多这种市井泼皮,嘴巴上硬,刑具上身,用不了片刻就会招供,既然这案子不是薄聪干的,那十有八九他就会脱罪。 而以薄聪的本事,深得皇城使女儿孟晓梅的器重,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这时候不拍马屁啥时候拍呢? 更何况孟晓梅离开的时候就叮嘱了隔江,让他务必配合薄聪调查他的冤案,这也是孟晓梅交代的任务。 第22章 嚣张的秦管家 葛江正要下令侍卫将熊匮和他的几个手下带走严刑拷问,忽然衙门外冲进来了不少人。 当先一人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满脸都是皱褶,还一边走一边挽着袖子,骂骂咧咧地说道:“哪个王八蛋敢抓我儿子,不想活了,老子揍死他。” 此人正是熊匮的老爹。 后面跟着一帮混混,这熊父以前就是混黑道的,他儿子放高利贷,所以手下一帮混混,此刻全招来了,有几十个,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要将县衙整个掀了似的。 赵县丞大惊,急忙吩咐侍从:“快叫衙役!” 侍从赶紧飞奔跑了,葛江却是面不改色,虽然他手下侍卫只有几个,寡不敌众。 但他是皇城司的人,可是不害怕这种场面的,马上上前一步手按刀柄,厉声道:“皇城司勾押官葛江在此,谁敢撒野?” 那老汉来到葛江面前,抱拳施礼说道:“这位老爷,我是熊匮的父亲,我儿子被人诬陷抓到衙门来了,我来讨个公道,还请把我儿子交出来。” 葛江气笑了,说道:“你儿子是本官下令抓的,我们皇城司抓的人,怎么,你也想让皇城司放人?” 按照以往惯例,但凡他抬出皇城司来,对方没有不马上服软退避三舍的,毕竟皇城司那可是皇帝的侍卫。跟皇城司叫板,那就是跟皇帝叫板,谁有这胆子? 没想到镇得住别人却没镇住这熊父,他依旧躬着身,但是语气却分外冰冷,说道:“如果我儿犯了罪,皇城司要打要杀,我没有二话。 但我儿子没有犯罪,却平白无故抓了他,我就要来讨个说法,还请官爷给个解释。” 他冷冷干笑了两声,说道:“皇城司查案需要给你解释吗?你谁呀?哪来的这么大脸?现在带这么多人闯入衙门,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葛江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给对方扣顶帽子再说。 熊父却依旧半点不退让,依旧强硬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带了一些兄弟一起来讨个说法。 我的这些兄弟得知我儿被抓,都心头感到不平,所以一起来想问个明白,绝没有冲撞衙门的意思。” 那几十个人也都跟着抱拳拱手,一副谦恭的样子,可是脸上却满是狠辣之色,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葛江提高了音量,怒道:“现在你儿子涉嫌谋杀,这案子正在调查,将来查清了自然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衙门去,我可不想说第二遍。” 说着葛江抽出了半截腰刀,恶狠狠盯着熊父。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了一声阴恻恻的声音:“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葛江一听声音,不禁愣了一下,抬头望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后面跟着一些家丁,正是太师秦桧府上的管家。 葛江心下一凛,说道:“原来是秦管家,您怎么来了?” 同时葛江肚子里嘀咕:“这下麻烦。” 葛江嘟囔了一声,抬眼望向薄聪,见他神情冷漠,并没有半分慌张的样子,不由暗自赞叹,人家薄先生比自己可镇静多了。 他的腰微微直了一些,不料秦管家冷冷的声音说道:“我若不来,怎么能看见你们仗势欺人呢?” 葛江脸上陪着笑,恭敬的说道:“秦管家言重了,这熊匮因为是刁老七案的重要证人,我们特意把他带到衙门来配合调查,重查此案。” 他刚说到这,秦管家狠狠啐了他一口,说道:“重查此案,谁给你的权力?凭什么重查这个案子? 你难道不知道这案子是皇帝御笔亲批的死刑案吗?皇帝都核准了,你有什么资格来重查这个案子?你算老几?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吗?” 一点点的帽子扣过来,葛江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秦管家背后可是站着权倾朝野的宰相兼枢密使、太师秦桧,连他们的皇城使孟忠厚见面都要赔个笑脸,他们哪招惹得起?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薄聪皱了皱眉,必须想办法帮葛江顶住秦管家的压力,否则这件事可能就麻烦了。 不过没等薄聪开口,赵县丞却跨前一步冷声说道:“这件案子并非重查,而是案件存有疑点进行行刑前的核查而已。 根据大宋刑统的规定,本县有权对存疑的死刑案件进行行刑前的调查,何况这案子皇城司也认为存疑,需要调查。 所以案件由皇城司和本县共同对案件进行核查,这是对案件负责,也是对官家负责,如果确有疑点,那这死刑案是不能行刑的,这一点请秦管家理解。”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语气的坚定却不容置疑,而且抬出了大宋刑统的规定,秦管家对刑律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规定的。 但是他认识赵县丞,他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确有其事,不然后面会穿帮,他可吃罪不起。 所以秦管家哼了一声,撇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既然是行刑前的复查,为何将死刑犯薄聪手铐脚镣全都去了?既不带木枷也不绑绳索,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力? 要是死刑犯逃走了,谁来承担责任?” 赵县丞皱了皱眉,对方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区区管家而已,居然敢教训他堂堂县丞。 赵县丞火气也上来了,冷声道:“是否对案犯使用刑具,由县衙决定,如果案犯没有可能杀人或潜逃,不需要使用刑具,对此本官有权抉择,不需要秦管家对此担心。” 秦管家哼了一声,还想再说,但是又找不到词了,毕竟他只是个管家,而且对方说得有道理,戴不戴刑具,人家当官的说了算。 他一个秦府的管家,区区白丁,凭什么对县衙的决定指手画脚?说出去只会说他秦家仗势欺人。 他也不想给太师招来这样的非议,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今天来的用意。 当下哼了一声,撇开这个茬儿,径直说道:“那你们县衙要熊匮作证,作完证之后还不放人,要把人扣到什么时候?” 赵县丞强压怒火,他还是不敢招惹秦太师府上的人,说道:“我们刚把人带回来,正在调查你们就来了,而且调查已经取得进展,我们需要继续调查下去。” 秦管家看了熊父,说道:“他是熊匮的父亲,跟我们说了他儿子被衙门无故抓走的消息,所以我们少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县衙随意抓人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头?” 赵县丞又拱了拱手,说道:“秦管家言重,我们是依照王法查案,职责范围内的事,要说仗势,也是仗大宋官家的势,朝廷的势,因为我们的职权是大宋官家和朝廷赋予的。” 几句话怼得秦管家无言以对了,只好哼了一声,说道:“那行吧,你们接着调查,不过本管家跟熊匮的父亲必须在场,免得你们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赵县丞顿时也没办法,对方身份不一样,这熊父和那一帮子人显然是得到了秦家在后面撑腰,才敢到衙门来闹事。 而且审讯都要升堂,在大堂上进行,大堂外是可以允许人旁听的,即便动用刑具,那也要公开进行,他拒绝没道理。 但是这个案子其实不是县衙插手的,是皇城司在帮着薄聪调查这案子,说起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他之所以刚才挺身而出帮薄聪说话,把事情揽在了县衙身上,就是因为爱惜薄聪的一身本事,尤其是让他赞不绝口的临摹书法的本事,假如真是被冤枉的,他们县衙也要责任。 所以他必须帮着皇城司的人一起顶住秦家的压力,把这案子一查到底,找出真凶来。 现在看来这案子十有八九是个冤案,刚才熊匮都已经承认了,他们没有目击薄聪杀人,是编的谎话。 而刚才薄聪进行鉴定之后,信心大增,显然找到了关键证据,只是他还没说出来而已。 赵县丞吩咐升堂问案。 两排衙役齐声吆喝着:“威武!”站立在了大堂两侧。 接着赵县丞迈步从后堂进到了大堂,坐在了长条几案后面。 这时,大殿外秦管家却突然冲了进来,说道:“本管家的位置呢?本管家要当堂听审。” 赵县丞顿时火冒三丈,抓着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这是大堂,你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坐在大堂上听审?这个规矩是太师教你的吗?你是要往太师脸上抹黑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师府上的人嚣张跋扈,不把朝廷规矩放在眼中吗?” 秦管家没想到赵县丞还挺硬气,竟然不给他面子,气得哼了一声,手指着赵县丞说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着带着人退出了大堂,站在了大堂之外的月台下。 他四周的人都被家丁推开了,不准靠近。 第23章 脑袋开瓢 赵县丞惊堂木一拍:“传证人熊匮。” 熊匮很快被带到大堂之上,跪在了地上。 赵县丞说道:“本官问你,先前你并没有见到被告薄聪杀死刁老七,为何要在大堂上作证你亲眼目睹?” 熊匮顿时慌了,说道:“小人当时也只是猜测,因为屋里就他一个人,地上的刁老七显然是刚刚被杀了,所以小人才认为是他。” “可是你先前证词分明信誓旦旦,说你亲眼目睹看到他用板砖砸了刁老七,后来又用刀捅了他身体好几刀,你们才冲上前抓住的,这可不是推测,这是诬陷,是伪证。 还不从实招来,仔细皮肉受苦。” 就在这时,秦管家在台下高声喝道:“赵县丞,你搞清楚,这个案子中熊匮只不过是证人,你对证人都用大刑,你想干什么?想徇私舞弊,包庇那叫薄聪的死囚吗? 我们太师是绝不允许你这样的昏官胡乱审案的。” 熊匮听到外面秦太师的管家在替他撑腰,马上胆气就上来了,磕头说道:“小人只是猜测的,之前的如何记录小人根本不知道,小人不识字。 但是当时的确只有这薄聪穷酸一个人在屋里,不是他还能是谁呀?小人这样猜测没有问题吧?” “大胆刁民,兴许就是你杀了刁老七,却在这诬陷他人,是也不是?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大殿之外,秦管家又立刻吼道:“你说什么?你这样胡乱猜测,认定他人是凶手。这是草菅人命,你这县丞还想不想当了?信不信我们老爷一句话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一旁的熊父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道:“青天大老爷,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被这昏官诬陷杀人了!” 熊家人跟着哀嚎跪了一片:“昏官诬陷杀人了!” 一时间乱做一团。 赵县丞气的脸都歪了,可是他还真不敢把秦管家如何。 宋刑统对于能否对证人动用刑具暴力取证倒是没有明确规定,只是有些约定俗成的做法。 有些官员强势一些,不介意暴力取证,有些则认为不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赵县丞已经高度怀疑这熊匮这其中有鬼,他想动刑逼熊匮说出真相,可是秦管家一直在旁捣乱,现在看来只要有秦管家在,他想动刑逼问熊匮等人开口供述,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不动刑,熊匮后面有人撑腰,死活不招,这案子就没法审下去。 被押解在廊下等候传唤的蒲聪听到赵县丞已经猜对了事实真相,他心头已经想到了是熊匮杀人,然后诬陷,看来这赵县丞审理案件的敏锐性还是有的。 只可惜DNA检验结果在这个时代用不了,否则铁证如山,他无论如何也抵赖不过去,现在就只能动用宋朝的规矩来取证。 他看着台下秦管家得意洋洋的嚣张样和熊父在那哭天抢地大骂昏官的张狂,不由得眼珠转了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他对台上的赵县丞说道:“赵大人,到饭点了,要不先吃饭,稍事休息,再接着审吧。” 赵县丞正没主意,听到他这话,猜到他可能想给自己出主意。 当下惊堂木一拍,吩咐把熊匮和他的几个手下都带下去看起来等候,吃过饭再接着审。 秦管家见赵县丞有些狼狈的退堂了,不由得很是快意,对还在那干嚎的熊父说道:“现在好了,先吃东西,等一会儿咱们叫他审不下去,你儿子自然就会放出来。” 熊父感激不已,连连磕头叩谢。 这时一个衙役快步过来,躬身对秦管家说道:“秦管家,我们老爷给你们找了间屋子,请秦管家过去休息,另外熊家这位大爷也一起请到屋里休息,我们会给二位送来茶点。” 秦管家不由嘴角露出来一抹得意,看来这赵县丞硬的不行,想来软的了,给他们休息室好茶伺候着,好话说着,以为这样便可让他们不要再多过多干涉,怎么可能? 秦管家叫上熊父两人,便跟着那衙役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不大,里面只有两把椅子,窗户紧闭。 秦管家走进去,熊父还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外,衙役说道:“你也进去坐吧,这是我们县丞特意给两位安排的,茶水马上送来。” 秦管家原本是不想跟这位熊父在一起,他知道对方不过是个老混混,有什么资格跟他呆一个屋子? 不过县丞这么安排他也不好多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说道:“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坐吧,正好本管家有话要跟你说。” 想到下午还要升堂,必须再叮嘱一番。 熊父这才点头哈腰的进来,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哈着腰坐着。 很快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送上来了,衙役倒了两杯茶,说道:“水很烫,请留心。” 说着便出了门,顺手把房门给拉上了。 屋里就只有他们俩人。 秦管家说道:“下午升堂,你就像今天上午那样,叫你的家人一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大骂昏官,为你儿子喊冤,叫衙门放人。 让他案审不下去,别的不用管,我会帮你处置。” 熊父急忙答应,连声感谢说道:“多亏秦管家帮忙,不然这案子我儿可就吃亏了,回头一定重重酬谢管家。” 秦管家哼了一声,斜眼看熊父,说道:“你一个老混混,能有什么东西来孝敬本管家的?也是你们命好,碰巧我们太师要对付皇城司,不然才懒得帮你们。” “是是。” 秦管家还要说话,忽然感觉到右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 屋里就他们两个,怎么会有人拍他肩膀呢? 扭头过去,一看身侧并没有人,不由得更是毛骨悚然,难道见鬼了吗? 正疑惑间,忽然就听砰的一声,有重物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直接脑袋嗡的一下,随即便感觉头皮和整个脖颈脸部火辣辣的痛。 滚烫的茶水浇了一头一脸,还有脖子。 烫得他长声惨叫,赶紧用手拼命擦着头上、脸上和脖子的热茶。 竟然有人将桌上的大茶壶狠狠拍在了他脑袋上,头顶剧痛,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 他的惨叫声惊动了门外守着的家丁,急忙推门进来,便吓了一大跳。 只见秦管家跟马猴一样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蹦哒,脑袋脖子冒着腾腾的白气,后脑鲜血淋漓,血水掺着茶水流淌。 家丁顿时明白,管家这是被人用大茶壶给开瓢了,被滚烫的茶水浇了头脸。 再看旁边的熊父,惊恐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家丁第一反应就是熊父用茶壶给他们的管家开了瓢,因为屋里就他们两个,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两个家丁赶紧上前搀扶秦管家,而另一个家丁上前一把就揪住了熊父的衣领,甩手就是两记耳光抽在他脸上,骂道:“老东西,敢打我们管家。” 熊父都吓蒙了,说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呀。” “不是你是谁?这屋里就你跟我们管家。” “我,我也不知道,可真的不是我。” 熊父说的是实话。 当时他坐在交椅上也感觉到了自己另一侧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吓了他一跳,扭头过去看,却没有人。 正疑惑和紧张的时候,忽听得身后砰的一声闷响,接着听到惨叫声,扭头过去一看,只见大茶壶已经碎落在地上。 而秦管家脑袋被砸破了,鲜血直流,整个脑袋、脖子、脸上全都是滚烫的热茶,衣服都湿了,冒着热气。 烫得秦管家正在那拼命地用衣袖擦头上的茶水,他想去帮忙又不敢,真不是他干的。 可是他的话哪会有人听?屋里就他们两个,总不能秦管家自己将满是热茶的大茶壶砸自己脑袋上只是为了诬陷他吧? 所以这家丁认定熊父说谎。直接两拳就把熊父打翻在地,摁在地上一顿拳脚,直打得熊父鼻口流血,牙都掉了,昏死了过去。 而另一边几个家丁和随从手忙脚乱的帮着秦管家擦掉脸上的热茶。 秦管家一张脸跟烫熟了的虾米似的,眼睛也被烫伤了,睁不开,都肿起来了,捂着脸在那哀嚎。 这时赵县丞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赶来,不禁又惊又喜,这真是天助我也,秦管家被严重烫伤,脑袋被砸伤,而熊父被打的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两个重要的障碍一起倒霉,顺利审案就有希望。 他急忙对秦管家的仆从说道:“还不赶紧把你们管家送去医馆?这种烫伤要尽早进行处置,否则会留疤的,而且眼睛也可能受损,赶紧的。” 第24章 贪心的赵县丞 听到这话,秦管家哪还顾得别的,一叠声的叫着去医馆。 家丁随从用轿子抬着秦管家急匆匆的到医馆治疗去了。 地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熊父,而这时熊家的人也得到消息,哭着喊着跑进来了,得知是秦太师的家丁打伤了老爷子。 因为老爷子用大茶壶给秦管家开了瓢,还烫了秦管家一头一脸,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在赵县丞催促之下,一家人也赶紧抬着熊父去看郎中去了,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等人都走了,门也关上,空荡荡的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薄聪。 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先是建议赵县丞让衙役请秦管家和雄父单独在这屋子里说话,然后送一壶滚烫的热茶过来,再把门拉上。 赵县丞不知道他要干嘛,照着他的要求办,而事先博聪已经来到这屋里并藏身在空间里。 他这空间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相当于单向玻璃。所以他在两人后面拍他们肩膀。 等两人各自回头的空隙,薄聪从空间里伸出一只手,抓起桌上的大茶壶狠狠砸在了秦管家的脑袋上,嫁祸给了熊父,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赵县丞大喜,两个障碍不在了,这不是审案的大好时机吗,还吃什么饭?立刻下令马上升堂。 熊匮被带上了大堂,连带着他的几个手下。 赵县丞惊堂木一拍,怒喝道:“熊匮,真相到底如何?是不是你们先杀了刁老七?然后嫁祸给薄聪,从实招来,否则皮肉受苦。” 熊匮紧张的回头看看廊下,并没有他的父亲和家人,也没有他们的后台秦管家,顿时便慌了,没有了秦家的支持,他也就是个普通的混混。 他紧张的硬着头皮想抵赖,等到秦管家过来帮他,便哭嚎着说道:“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人啊。” “冥顽不化,既然如此,拖下去杖责二十。” 熊匮和那几个手下都被拖了下去,分别按在月台上的长条板凳上,皂隶抡圆了水火棍,噼里啪啦的便是一顿狠揍,痛得他死去活来。 没几下伙计就哀嚎着说愿意招供,当下,最先开口的伙计被拖到大堂跪下。 这伙计说道:“是我们老大熊匮杀了刁老七,不是那个书生薄聪。” 赵县丞大喜,果然是个冤案,看来他的直觉没错,惊堂木一拍,喝道:“实情到底如何,从实招来。” 那伙计捂着火辣辣的屁股说道:“那天我们跟着老大熊匮去刁老七家收债,他欠了我们很多高利贷,到他家院子门口,院门和里面的门都是开着的。 我们到了里屋,就看到刁老七后脑流着血,他用手捂着,在那骂骂咧咧的。 我们老大就问他谁打的,刁老七说是他娘子。两人吵架了,那贱人就乘他不备从后面用板砖砸了他脑袋,他当时昏了,刚刚才醒过来。 熊匮就说让他还钱,刁老七就火了,说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什么钱,让等几天。 熊匮生气了,拨出刀子说要给他放点血,让他知道厉害,结果刁老七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拍着胸脯说有本事就朝这捅。 我们老大最受不得别人激他,当下就一刀捅过去了,刁老七就惨叫了一声,骂了声‘你他妈还真捅啊’,这一骂老大就更火了,上去又是几刀,便将刁老七捅死了。 然后我们问老大怎么办?我们老大熊匮就说赶紧走啊,于是我们就赶紧从屋里出来。 可是刚到院子,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是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和那个书生薄聪,就是摆地摊给人写字的那个。 他们说着话朝这边来了,因为小巷里听得很清,所以我们听得真真的,老大就带我们躲到了厢房里。 然后就见他们俩进了院子,又进了里屋了。 接着就传来惊叫声,他们显然发现死在地上的刁老七了,我们老大说正好进去拿那书生背黑锅,说他们是一对奸夫淫妇,谋杀亲夫。 于是我们就跟着老大冲了进去,那苏月娥却从后面跑掉了,我们也没有追,因为老大说了,抓住这书生一个人就够了,就让那小娘子逃掉,这样这书生一张嘴是说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 如果那苏月娥两个人都在场,反而麻烦多了一个,这样我们就将那书生薄聪扭送到衙门,并作证说我们看见他杀死了刁老七。 实际上刁老七是被我们老大熊匮杀的,诬陷书生薄聪让他背黑锅。” 接下来的几个伙计也都愿意招,分别被带了上来,供述的结果跟前面的都大致相符。 熊匮仰起脸听着手下的伙计全都把他供出来了,也就放弃了抵抗,承认是他杀了刁老七,嫁祸给了刚好来到这里的书生。 他叙述的过程跟其他伙计所说的差不多,赵县丞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当时使用的凶器和你身上的血衣在什么地方?” “血衣和凶器都埋在我家后院菜地里。” 赵县丞当即下令,让捕头带着捕快衙役,押着熊匮到他家去提取物证。 果然在熊匮家后院菜地角落里挖出了埋藏在这里的一件血衣和一柄匕首,将证物提取回到了衙门。 在捕快前去提取凶器物证的时候,赵县丞兴奋地把薄聪叫到了他的签押房,说道:“太好了,你的案子真的是冤案,你是被人冤枉的,恭喜先生。” 薄聪长揖一礼,说道:“多谢赵大人替学生洗脱冤屈,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若你真心想谢我,赶明儿替我临摹一幅字帖,如何?”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担心薄聪拒绝,患得患失的望着他。 薄聪微微一笑,说道:“没问题,聊表心意而已。” 对他来说用高仿真打印机,将字帖打下来不是什么难事,又不费劲。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一幅逼真的临摹书法,尤其是名家的,那个意义恐怕比得到真迹差不了多少。 因为薄聪所谓的临摹出来的作品简直惟妙惟肖,丝毫不差,这样的临摹水平世界绝无仅有。 听博聪答应了,赵县丞高兴得几乎是手舞足蹈。 薄聪对他说道:“提取到的凶器,拿来之后我要再做一次测试,如果从他家提取到的血衣和凶器血迹跟死者吻合,那么这案子就板上钉钉了。” 毕竟这是先供后证,也就是根据被告人的口供提取到的凶器和物证,这样的证明力就非常强了。 很快血衣和凶器被送到了衙门,薄聪马上提取了血衣上的血迹以及凶器上的血迹,与死者刁老七的血液进行了DNA鉴定,认定同一,也就是说刀子和血衣上的血就是死者刁老七的。 刀刃宽度的比对,跟死者身上的刀口宽度吻合,而且刀刃的类型和创腔也是吻合的。 从而证明熊匮的确就是杀人凶手。 结果出来时,薄聪脑海里闪了一下,系统出现一行字:“案件侦破,获得奖励积分一千分。” 再看了一下系统,在之前租用了DNA测序仪之后,扣掉了五千积分,再加上现在赚的一千积分,总共还剩下三千二百四十积分了。 还行,至少有点积分紧急的时候可以用。 不过现在测试仪还在自己手里,必须要物尽其用,尽快多挣点钱。 于是他对赵县丞说道:“我可以帮你继续调查那些没有破的案子。” 没想到这一次赵县丞却暂时回绝了,他说道:“你已经很辛苦了,先好好休息,这样吧,等你的案子彻底平反之后,我少不了,还要请你帮忙查案呢。” 薄聪急了,他租的DNA测序仪只能用一昼夜,时间到了就不能使用,要买一台太贵了,那不知道要破多少案子,趁现在多挣点。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赵县丞却还是不答应,反而对博聪说道:“因为你这个案子是皇帝御笔亲批的死刑案,要想翻案,也必须要报皇帝批准之后才能翻案。 不过这件案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证据确凿,本官这就将这件案子详细上报大理寺,并呈报皇帝,为你洗脱冤屈。 在你的案子彻底翻案之前,你恐怕还只能先留在县衙大牢里,还不能将你释放,还请谅解。不过嘉兴紧挨着临安,案子应该会很快批下来的。” 薄聪表示理解,又一次提到了帮他破案的事。 可是赵县丞却说道:“破案不着急,你先回大牢休息,并帮本官好好临摹一幅前朝的书法真迹。 这书法特别的金贵,你得用心好生临摹,切不可分心。这东西是本官借来的。” 薄聪这才明白,赵县丞之所以不让他查案,原来是有这个打算,先让他集中精力临摹名家书法。 他忙说道:“这个不费什么功夫,用不了一会儿,所以你还是让我帮你多破几个案子吧,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赵县丞却还是摇头,说道:“临摹这件事关系重大,先生务必用心。本官给你两天时间,一定要临摹出一幅最逼真的书法出来。 别忘了,本官帮你洗脱了冤屈,你也答应用这个作为酬谢的,时间太仓促,是临摹不出好作品来的,这个本官知道,还请先生多费心了。 破案的事咱们不着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案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不急在这一两天。” 第25章 无罪释放 赵县丞是个性格很古板又倔强的人,他认定了的事轻易难以改变,所以不管薄聪怎么说,赵县丞就是不答应,然后让衙役把赵县丞送回大牢。 不过这一次虽然依旧关在死牢里,但待遇完全不同,既不戴手铐脚镣木枷,住的屋子也重新打扫过了,而且还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弄了一张非常柔软的床,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个红漆马桶,还派了两个仆从在一旁伺候着。 另外牢房里还送来了一张很大的几案,并挂上了好几盏灯笼,屋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样他可以在十分舒适的环境里临摹书法了。 薄聪看过之后不禁苦笑,看来自己的DNA测序仪只能虚度光阴,没法发挥它作用了。 安顿薄聪重新回到舒适的死囚牢房之后,赵县丞便回家中,取来了那幅前朝著名书法家的书法,然后亲自送到了死囚牢中,又反复叮嘱薄聪一定要好生注意,切不可将这幅书法弄坏了。 交代完毕,赵县丞才从大牢里出来。 这时秦管家带着一帮家丁随从来到了衙门。 秦管家脑袋裹着纱布,还有一只眼也同样抱着纱布,只有一只眼肿肿的眯着,只剩一条缝,坐着轿子来了。 他已经得到消息,说这案子破了,赶来查问情况。 当他得知熊匮和几个手下都已经招供,而且从熊匮的家的后花园还提取到了凶器和血衣,经过比对与死者身上的创口宽度是吻合的,铁证如山,秦管家无可奈何。 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件事了,虽然经过郎中的救治,但一张脸依旧火辣辣的痛,头皮都像撕开一样,一只眼被严重烫伤,故意会影响视力。 而那大茶壶砸在脑袋上造成的脑震荡让他不时的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恶心呕吐,再也不想待在这儿了,于是便吩咐返回秦府。 同时他还把熊父交给了赵县丞,让他依照刑律从严惩处,他居然敢殴打太师的管家,不好好惩处绝对不行,并且要求把处理结果报给秦太师府邸。 熊父已经被救醒过来,哭天抢地地否认他没有打伤秦管家,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但有谁会信呢,毕竟屋里就他们两个,连赵县丞都不相信。 反正这熊老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以前就是个混混,后来儿子长大成了新的混混之后,他也帮着儿子放高利贷欺男霸女,做了不少恶事,是衙门的常客,时常因为打架斗殴,仗势欺人被告到衙门。 赵县丞自然不用客气,借着秦家的交代,将这熊老爹杖责一百。叮嘱皂隶往死里打。于是活活将他打死在大堂之上了。 而熊匮则被判了斩立决,随同薄聪的案子一起上报。 大牢里。 薄聪让两个仆从先退出牢外,说了他临摹书法的时候要使用独家绝技,旁边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偷窥的。 等到两个仆从退出了死牢之外,薄聪又花了两百积分租借了一个高仿真激光扫描打印系统。 毕竟他现在不需要进行文检,只需要扫描打印功能,所以就没必要再去花更高的价钱租高光谱成像系统了,仅仅选择有基本的扫描和打印功能的就可以,而且这是高仿真的,成像效果更好。 只花了两百积分便租赁了一天,随后他就打印了一份出来。 当然牢房里已经给他准备了厚厚一叠专门用来给他临摹的裁好了的A4大小的宣纸。 薄聪先用扫描仪扫描了那份前朝名家的书法作品之后,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了一份出来,然后出了空间,把赵县丞派来的仆从叫了进来,让他去把赵县丞叫来。 等赵县丞来了之后,薄聪将那幅字递给了他,说道:“我刚跟你说了,临摹书法对我来说轻车熟路,用不了多长时间。 看,我已经弄好了,应该能包你满意,现在你可以让我帮你破案了吧?” 赵县丞接过那幅字查看了一番,又对比了原来的书法,惊叹不已,连称好字,说道:“先生临摹书法真是鬼斧神工,惟妙惟肖,丝毫都不差。 不知道能不能多临摹几幅?因为我有些好友也想要这部作品,只是找其他书法大家临摹出来的总是缺少其中的神韵,不像先生临摹的,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 两幅图放在一起,如果不是看装裱纸张,我甚至都不知道哪一幅是真迹了,活生生的。” “我实在没兴趣模仿这些东西了,你还是让我帮你破案吧,我对破案的兴趣更大些。” 赵县丞却如同抓到了宝,哪里肯放手? 他立刻说道: “破案不着急,本官已经说了,一定会让你如意,请先生再帮本官多临摹几幅画,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现在这一幅算是你回报的,你再多临摹几幅。临摹一幅给你二十两银子酬劳,你看如何?” 按理说二十两银子打印一份,那简直就是天价,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两万了。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拥有这么一幅惟妙惟肖的高水平临摹真迹而言,这价就太低了,甚至可以说是白菜价了。 赵县丞还真够心狠的,只给了这么低的价就想让他帮着临摹,这样的作品他拿出去翻一百倍都会有人要。 赵县丞几乎已经看见财源滚滚进他家了,眼中不禁冒出了抑制不住的贪婪。 薄聪又不是傻子,他承接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就承接了对这个时代的市场认知,他当然知道这样一幅高水平的临摹真迹绝对能卖出天价的,他怎么可能让赵县丞去占这便宜。 这县丞虽然帮了自己,但是也得到了自己的一幅真迹打印件,能卖出天价,足够弥补他的。 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冤假错案,他的职责就应该纠正,这是履行公职的结果,严格的说也算不得帮忙,回报他这样一幅能卖出天价的作品也够意思了。 没想到他贪得无厌,还要自己多临摹几幅拿来高价出售,还借口说什么送亲戚朋友。 薄聪对赵县丞的人品颇有几分不屑,自然不会如他愿,既然他死活不肯答应自己查案来挣积分,那就没必要迁就他。 所以薄聪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累了,临摹这一幅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原本还想强打精神破案,既然不需要,那我得好好休息了。赵大人请回吧。” 说着躺在床上也不再理睬赵县丞。 赵县丞很尴尬,他从对方的反应也猜到了对方其实知道了他的用意,作为读书人,拿别人临摹的作品去卖高价,的确说不过去。 可是他又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好说歹说薄聪还是不答应,也不理睬他,只好灰溜溜的告辞离开了,好在手里已经有了一份临摹的真迹了。 第二天。 他又到大牢来找薄聪,想说服薄聪再给他临摹几幅。 可是博聪已经没有兴趣了,因为他租借的DNA测序仪时间已经到了,没法再用,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挣积分了。 所以,他依旧没答应赵县丞的要求,只说自己精神依旧没有恢复,无法临摹。强行临摹出来效果也不好。 赵县丞只好讪讪的作罢了。 这两天时间里薄聪倒也没闲着,抽空把那酒碗上提取的指纹进行了比对,在排出了麻子和酒糟比两位狱卒的指纹之后,在两个碗上分别留下了一枚陌生的指纹。 而且,第一次饭碗上以及最后这次断头饭的碗上留下的指纹是相同的,是同一个人。 由此推测,留下指纹的很可能就是在他的饭菜里下毒的人, 现在薄聪还没办法出去调查,他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赵县丞,因为赵县丞很可能会继续让他用临摹书法来作为交换,他不想跟赵县丞做这样的交易。 这种临摹字画多了就不值钱了,干嘛要交给赵县丞去换那区区二十两,以后自己可以找买主来获取巨额利润,不需要让赵县丞从中赚差价。 反正他相信孟晓梅迟早会回来的,会给他一个交代,自己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等她把自己放出去了,自己再来调查这个下毒案。 熊匮杀死刁老七的案子还需要走程序,一步一步来,但薄聪的案子却没两天就批下来了,撤销对薄聪的判决,无罪释放。 第26章 投毒案疑凶 薄聪终于走出了大牢。 出来便看见笑盈盈看着他的胖妞孟晓梅。 询问得知他的案子之所以这么快就批下来,是因为皇城司从中运作,皇城司孟忠厚听了女儿关于薄聪在这个案子中所起作用的陈述之后,也非常赏识薄聪,便过问了这件事。 所以案子走得非常快,几天就批下来。 薄聪非常感激,连声感谢孟晓梅。 孟晓梅把他带到了驿站自己的住处,关上门说话。 孟晓梅说道:“应该我们皇城司感谢你,帮你的这点小忙都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从今以后你也算是帮我们自己人了。” 薄聪很奇怪:“此话怎讲?” 孟晓梅便拿了一个包裹出来,推到了他面前,说道:“恭喜你,你现在已经是皇城司侍卫兼皇家仵作了。” 薄聪大喜,赶紧打开包袱,里面是两套侍卫服、一封委任书、一块皇城司的腰牌和一柄佩刀。 拿起腰牌看,正面刻着“皇城司侍卫薄聪”几个字,下面还有编号,背面刻的是“皇家仵作薄聪”几个字,却没有编号。 薄聪问:“咱们这皇家仵作没有编号?” “因为就你一个人有皇家仵作的殊荣,也就没有编号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晓梅道: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向我父亲建议,把你吸收进入我们皇城司,并让你当侍卫兼任皇家仵作,你不会不同意吧?” “哪能呢?高兴都来不及呢,多谢姑娘,只不过我没做什么呀,怎么突然就把我招到皇城司去了?” “你可立了大功了,要知道那封密信可是我们大宋的军事布防图,如果要泄露给了金国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我们前线将士会有多少人因此流血牺牲。 所以我父亲把这件事紧急禀报了官家,官家立刻下令重新调整了军队的布防,从根本上避免了可能带来的灾难。” “这么说,那布防图的确是真的?” “当然,我父亲拿到这布防图之后马上与枢密院进行了核对,确定是真实的。 可见你是真有本事的人,不是凭空想出来的,所以我父亲对你的才能非常赏识,如果不是因为他走不开,他本来想亲自到嘉兴县来见一见你,并亲自招你进皇城司的。” 薄聪笑了,又问道:“那这皇家仵作又是怎么回事?” “你可别小看皇家这两个字,能冠以这两个字的,那就是无上的权威了,你参与的任何案件作出的结论,审案的官员都必须无条件的信任。 除非有绝对可靠的相反证据证实,否则不能质疑你的认定,并且要依照你的认定来作出判决。 而且,你作为皇家仵作,可以参与任何案件的验尸和现场勘察,不仅是我们皇城司的案件需要你调查时你要参与,就是地方的案件,只要你认为有必要参与验尸和现场勘察的,你也可以凭借此牌介入案件调查,并进行验尸和现场勘查。 你的结论将会是具有绝对证明力的证据。这‘皇家’的称谓就代表你的权威无上。别说皇城司的仵作没有这个称谓,就算是整个大宋朝,成千上万的官衙仵作,也只有你是‘皇家仵作’,这个称谓独你一个。这也算是对你立功的犒赏。” 说到后面,孟晓梅觉得自己口气有些调侃,都笑了,嘴角小梨窝分外可爱。 薄聪拱手说道:“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同时也是这么重的责任,当真压力山大呀。” 孟晓梅当然不知道压力山大这个现代词,不过也能猜出来啥意思,不由笑得更欢,说道:“那你快把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我是根据你的身材拿了一套成衣,如果不合适,根据你身材再重新定做。” 当下她便出去了,然后薄聪便换上了侍卫服,将腰刀跨在了腰间,然后拉开门,对站在廊下看外面风景的孟晓梅说道:“怎么样?” 孟晓梅扭头看去,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你太瘦了,我已经选最瘦的这一身带来了,可还是瘦了,你看挂在你身上简直就像挂在竹竿上一样。” 薄聪苦笑,没办法,原主生活太清贫,瘦得跟竹竿似的,撑不起来。 便说道:“没关系,我以后成了皇家仵作,又是皇城司的侍卫,口袋里有钱了,就能吃好了。” 孟晓梅听到这话有些尴尬,说道:“你刚入职,皇城司俸禄还没到发的时候,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领到俸禄,你现在家里还有钱吗?没有钱我可以借一点给你。” 说着取下腰间的钱袋,扯开了倒出一堆铜钱和几块碎银。 她迟疑了一下,拿了其中的两块小碎银递给薄聪说道:“这个先借给你,你先用着。” 薄聪见她这神情,便知道她手里恐怕也不宽裕。 想想自己来自现代社会,拥有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年的知识,要挣钱应该不是难事,没必要让人家姑娘条件窘迫时还要资助自己。 于是他很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些钱,我之前摆书摊给人抄书代写书信挣的,放心吧。” 孟晓梅倒也不客气,点头把钱收了。 薄聪说道:“既然证明那东西的确是城防图,那就说明那秦涧的确就是金国的细作,秦太师没办法用这件事来为难咱们皇城司了吧?” “那是当然,我父亲亲自找了秦太师说了这件事,秦太师那张脸难看得要死,好像吃了便便似的,笑死人了。” 薄聪当然也就可以推想,自己之所以能得到皇家仵作这么高的职务,显然是因为自己帮了皇城使孟忠厚狠狠还击了秦太师的挑衅,帮皇城司化解了危险,还反击了秦桧。 所以皇城使孟忠厚才给了自己这份待遇和职责。 孟晓梅说道:“你既然是皇城司的人,那就把家安顿一下,跟我们一起回临府皇城司吧。” 薄聪忙答应。 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那曲知县将我屈打成招,差点害得我被砍头,总是要对他追责的吧,更何况他伪造了证据。” 孟晓梅说道:“当然要追责,不过我们皇城司只是稽查案件,没有权利审判案件,所以对他的案件要移交给御史台来处置。 我们已经通报御史台,将曲知县移交御史台立案查处。” 薄聪说道:“我还有一个案子,可能要先调查一下,查清楚之后才能够跟你前往临安。” 孟晓梅忙问道:“是什么案子?” “在我还没有洗脱冤屈之前,我被核准斩立决之后,有人曾经两次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想把我这个死囚毒死,我要找出想害我的人。” 孟晓梅很是惊叹,说道:“你那时候不是死囚吗?谁会杀一个马上要上刑场处死的人?等一等不就行了吗?又何必自己冒险,一旦露馅,那就要承担杀人的罪责,岂不是不划算。” 薄聪点头说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非常奇怪到底是谁要杀我?” “你现在已经是皇城司的侍卫,你可以直接调查,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义不容辞。 而且我也很有兴趣,想看看是谁居然想谋害一个死囚,他的动机是什么?真是让人很费劲。” “我已经提取到了给我下毒之人留在我的碗上的指纹,我怀疑下毒之人应该就在这大牢之中,我想对大牢所有的人的指纹进行比对,就能找到那个很可能下毒的人。” 孟晓梅说道:“这个容易,我让他们把所有人的指纹全部提取给你就行了。” 孟晓梅当即调来一队侍卫,把所有的县衙大牢的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挨个提取指纹,然后薄聪找了一间房子关上门进行比对。 他当然不是用手动进行比对了,那又辛苦又劳累,他用的是扫描,然后用指纹对比系统进行自动对比,又快又准,又不会出错。 一台指纹扫描自动对比系统售价是两千积分,而租赁一次只需要两百积分。 他现在是能够租赁就尽可能租赁,积分在不多的情况下只能如此。 他掏了两百积分租赁了一套指纹对比系统。 他把提取到的几十枚大牢所有人,包括狱卒、仆从和给狱卒做饭的厨子、厨娘、伙计等人的指纹全都提取录入了电脑系统进行比对。 很快扫描对比结果就出来了,有一个人的指纹被命中,这人是大牢厨房的一个厨娘,姓陶。 薄聪把自己如何调查的想法告诉了孟晓梅,让她协助自己。 孟晓梅答应,随后孟晓梅单独让人把厨娘叫到了一间屋子,孟晓梅很热情的招呼她坐下,跟她寒暄,又问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询问得知,陶厨娘跟丈夫和儿子就住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处小胡同里,她丈夫是在外面帮闲的,收入不稳定,主要靠她在衙门大牢做饭,有一份工食银,所以她儿子才得以读私塾。 两口子就想着把儿子供出来,万一将来考个功名,那他们家就出人头地了。 说到儿子,陶厨娘满是骄傲,兴奋的眼睛都在放光。 她也很感激皇城司的侍卫居然跟她一个低贱的厨娘拉家常,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对方愿意跟她说,她当然高兴极了,有问必答。 不料孟晓梅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只怕你以后见不到你儿子出人头地了。” 第27章 黑衣杀手落网 陶厨娘大吃了一惊,声音都有些发颤,说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 “你在死囚薄聪的饭菜里两次下毒,想毒死他,虽然他是个死囚,但你投毒,依旧犯了杀人罪,要被砍头的。” 陶厨娘大惊失色,随即神情慌乱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你慌什么?” “我没有慌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是能查出来的,你别想顽抗到底,最好能够说出实话来。” 可是不管孟晓梅如何软硬兼施,陶厨娘始终不承认她下毒,尽管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慌乱害怕。 孟晓梅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挥手说道:“好吧,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愿意招供,随时来找我。 你要不愿意,担心我把你抓到皇城司动用大刑,那时候你可就不得不招了,而且还会皮肉受苦。” 陶厨娘低头不语,孟晓梅便让她回去了。 回到大牢厨房,陶厨娘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丢三落四的,连菜都炒糊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下班,她回到了家中,见她丈夫已经回来了。 不过陶氏却没跟她丈夫说任何今天发生的事。他们各自吃完饭洗漱睡觉。 黑暗中,薄聪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卧室。 他当然是从空间里出来的。 在孟晓梅审讯陶厨娘时,他就根据询问到的地址找到了这里,并利用空间进入了屋子,藏身在了卧室。 原以为陶厨娘跟她丈夫会讨论今天皇城司审讯她的事情,并商量对策,这样一来就不打自招,也就能够锁定是陶厨娘下毒了。 毕竟指纹虽然有很强的证明力,但毕竟是物证,只能证明陶厨娘接触到了他的碗,但并不能证明就是她下的毒这个结果。 没想到陶厨娘回来之后压根不提这件事,有可能真的不是陶厨娘做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陶厨娘的丈夫并不了解这件事,所以陶厨娘也就没有跟丈夫讨论这件事。 薄聪离开了屋子,翻墙出来,回到了家。 养母严妈见到儿子回来激动不已,又见儿子居然穿了一身皇城司侍卫的服装,更是惊喜交加。 薄聪便告诉了她,自己已经洗脱了冤屈,并且得到皇城司赏识,成为皇城司侍卫和皇家仵作,过几天要带着她搬到临安府去。 严妈高兴坏了,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说道:“要是你亲娘知道,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薄聪心里咯噔一下,他承接的原主记忆,对于亲娘的内容几乎为零,证明他从小就被养母给收养了。 但是从刚才养母的话来看,原主的生母应该已经去世了,而且其中很可能还有隐情。 他问道:“母亲,我生母是谁呀?你能告诉我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被收养?” 没想到晏氏却摆摆手说:“算了,那都是陈年旧事,说它干嘛,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儿子,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 孟晓梅按照薄聪的要求,又一次提审了陶厨娘。 陶厨娘两次被黄城司的侍卫从衙门大牢的厨房带走,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很古怪的。 有要好的人关心地问她出了什么事,陶厨娘只是摇头,说没什么事。 而孟晓梅对她审讯的时候,她也的确依旧是什么都没说。 第三天。 孟晓梅依旧提审了陶厨娘,盘问了她一个多时辰,陶厨娘都快崩溃了,但是孟晓梅依旧没有对她动刑,然后就把她放了。 陶厨娘踉跄着步伐回家,经过一条小巷时,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黑巾蒙面,就站在她面前。 陶厨娘吓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她紧张地对黑衣人说道:“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真的,你相信我。” 那黑衣人快步来到她面前,说道:“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 说着一抬手,手上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短刀,一刀便刺向了陶厨娘的咽喉。 陶厨娘根本都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刀就已经到了咽喉,就在这时,就听有人一声轻喝:“看箭!” 说着随即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可以一刀杀了陶厨娘,却难以躲开那支箭。 他急忙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那一箭,就发现眼前一花,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身材肥硕的孟晓梅,手里拿着一张弓。 刚才那一箭就是她放的。 “想杀人灭口吗?” 说着扔掉长弓,手一抬,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剑,朝着黑人小腹扎了过去。 黑衣人闪身避开,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小巷两头以及房顶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人,全都是皇城司的侍卫,他们并不加入战团,因为孟晓梅已经稳占上风,对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眼看落入了皇城司的包围圈,他见斗不过孟晓梅,竟然不顾孟晓梅刺出的一剑,合身扑了上去,同样一刀朝着孟晓梅胸口扎落,竟然想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孟晓梅微微吃了一惊,立刻飘身后退,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当然手中短剑也没有刺入对方身体,而借着这个机会,黑衣人突然调转手中短剑朝着脖子猛地一划,血光飞溅。 他的脖颈被切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跟泉水一般汩汩地涌了出来,随后软倒在地。 孟晓梅大惊失色,急忙抢步上前查看,可是发现这黑衣杀手已经将他的脖颈和颈动脉咽喉全都割断了。 这时就算对方纵然还没马上死去,却也没有办法说出半个字来了,因为他的咽喉已经被切断了。 对方果真是狠毒之极,是一个死士,眼看无法突围,居然直接一刀抹了脖子,够决绝的。 孟晓梅车并没有去扯他脸上的蒙面黑纱,而是望向站在侍卫身后的薄聪。 薄聪走了过来,抓住黑人的面巾,将它摘了下来,露出来一张陌生的面孔,两人都不认识。 薄聪将一旁惊魂未定的陶厨娘叫了过来,说道:“你认识他吗?” 陶厨娘吓坏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 孟晓梅说道:“现在你还不交代实话吗?你差点被他杀了。” 陶厨娘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说道:“就是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死囚的饭菜里下毒的,砒霜也是他给我的,两次都是。” 孟晓梅问道:“你说的死囚是谁?” 陶厨娘指了指薄聪,声音有些发颤,说道:“就是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薄聪从一个死囚摇身一变成了皇城司的侍卫。 薄聪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死囚,马上就要上刑场,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毒?” 陶厨娘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有这个疑惑,可是我不敢问,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一时贪财就答应了,想着反正是个死囚,早一天死晚一天死不都是死吗? 杀了你还能有一大笔钱,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说着陶厨娘便跪在地上磕头。 “王法会对你做出处罚的。” 孟晓梅下令将陶厨娘拿下,关入皇城司大牢,查证之后移交临安府依律惩处。 薄聪随即提取了黑衣人的十个手指头的指纹,并提取了他的血液样品,存到了自己的系统空间的物证存储柜里。 借着查验尸体的机会,薄聪利用身体遮挡其他人视线,花了一百积分在系统空间租了一架数码相机给黑衣刺客的尸体拍照,并将照片输入电脑存储了起来,并用高仿打印机打印了一份出来。 这杀手很可能不是幕后元凶,因为原主的记忆中没有他。 两人应该没有什么仇怨,那为什么他会买凶杀人?为什么在被包围难以脱逃之后,果决地自杀,他用命保护的幕后人是谁? 这人来头绝对不小,否则杀手不会选择死来保守秘密。 薄聪拿着那份打印好的杀手死者脸部照片找到了孟晓梅,将打印的人脸照片放在了她面前。 画像当然是用宣纸打印的,看上去就好像是画上去的,但是这也太逼真了。 所以立刻就让孟晓梅吃惊不已,难以置信地望着薄聪,声音都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是你画的?” 薄聪点头:“是,你拿这张照片叫人照着临摹几张,然后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出他的来历?再根据他顺藤摸瓜找到买凶杀人的真凶。” 孟晓梅答应了,立刻叫人去请了几个嘉兴县有名的画师过来临摹这张照片。 几个画师看到这张照片之后,都惊讶坏了,连声追问是谁画的。 当得知是薄聪这位瘦弱的书生之后,这几个画师都惊讶坏了。 其中一个老画师对薄聪道: “你就是街边摆摊给人写信抄书的那个姓薄的书生对吧?老朽认识你。” 第28章懊恼的赵县丞 这位老画师姓黄,开了一家画坊,就在薄聪摆摊的斜对面,见过薄聪。 薄聪对这姓黄的掌柜兼画师却没什么印象,点头承认。 黄掌柜激动不已,对薄聪松说道:“我没想到你绘画的本事居然远在我之上,佩服。你愿不愿意到我画坊来当一个画师?我给你每个月五两银子,怎么样?” 薄聪微笑拱手道:“多谢,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差事,所以不能到贵处当画师了。” 见对方有些不悦,便又道:“不过不忙的时候,我也是可以在贵处给人做几幅画,挣点外快。 但是我的润笔费要的很高,出得起价再来找我,我只给人画人像,保管一模一样,而且速度很快。” 黄掌柜高兴道:“行啊,你能画出这样的画像来,这就是招牌,我找几个城里的大户跟他们说一说,他们时常要找人画头像的,回头我给你回话。” 这个时代没有照相,只有画,有钱人家时常会找画师给自己画像,相当于拍照,那些画得很逼真的画师常常要预约排队的。 老画师对薄聪的人物画像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块自己远远不如,想着这样的高水平的画师能够在自己画坊作画,那自己画坊的名气将会如日中天。 所以他决定隆重推广一下薄聪这位新锐画师,既为薄聪挣钱,也为他们画坊扬名。 忙完这一切,薄聪回到家换了一身常服,在家里就没必要穿着侍卫服了,他想进厨房帮母亲做饭,却被推出来了。 晏氏说道:“君子远庖厨。你堂堂书生下厨房,传出去人家会笑你没出息,在屋里待一会儿,很快就能吃饭。” 其实薄聪并不善于厨艺,在现代社会又是法医刑警这个忙得昏天黑地的职业,哪有时间下厨房?无非就是想帮帮忙而已,见晏氏这么说,只好作罢。 正好这时赵县丞带着两个仆从登门拜访。 赵县丞看了看他简陋的家,没有往屋里去,因为屋里又昏暗又小,而薄聪也没把他往屋里让。 赵县丞望向薄聪,心想这小子受囹圄之苦,当时蓬头垢面,如今捯饬干净,竟也是个看起来十分干净清爽的后生,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双眸。当下拱手笑道: “先生,本官今天来是兑现之前的诺言的,之前本官答应了,等你无罪释放之后,就让你帮本官查案。 现在你已经洗脱了冤屈,恢复了自由,明日开始便到县衙来帮本官查案吧,本官给你一个案子一两银子的赏钱,你意下如何?” 薄聪淡然一笑:“县丞大人真是慷慨。” 赵县丞却没有听出薄聪话里的讥讽意思,颇为自豪的还有带着几分心痛的说道:“本官这是自掏腰包招贤纳士破案,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官员能像本官这么尽职尽责? 唉,为了一方百姓,本官也只能如此了。那咱们就算说好了。 对了,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你帮本官破案,本官付你钱,另外能否每个月替本官再临摹一幅书法?每个月一幅即可,本官绝不贪心。” 他上次那幅画转手就卖出了天价,狠狠赚了一笔,让他兴奋得要发狂。 原本他还想把那书法自己留着欣赏的,可是现在他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路,所以厚着脸皮又来找薄聪,让他帮忙临摹。 不过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其实内心惊涛骇浪,又充满忐忑,担心薄聪出口拒绝。 果然,薄聪摇头说道:“抱歉,县丞大人,我恐怕不能帮你临摹,也不能帮你查案了。” 赵县丞急了,不由上前两步,道:“为何?” 他自觉出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赏钱已然很高,这穷小子住在这样破屋烂瓦之下,居然还敢拒绝自己,莫非是想欲擒故纵不成? “当时我在大牢里有空帮你查案,你推三阻四,我三番五次主动提出,你却让我休息,所以我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帮你查案了。” 当时薄聪手里有DNA测序仪,只有一昼夜的时间可以用,想着多挣点积分,结果这赵县丞为了让薄聪集中精力帮他临摹书法,死活不想让薄聪分心去查案。 硬生生把二十四小时白白耽误,让薄聪眼睁睁看着积分化作流水,气得他想起来脑壳疼。 现在又来找他破案,他如果还去帮,那岂不是犯贱,再说了,当时在DNA测序仪租赁期内,顺水人情,破案挣积分,不用花销。 可现在再去破案还得租赁,那可是一大笔积分,他现在的分根本不够,他也不想花积分去租赁别的设备侦破案件。 他现在是皇城司的侍卫,要破案,皇城司的案子不香吗?干嘛要上赶着去巴结这利欲熏心的赵县丞呢?一个案子赏一两银子,这三瓜两枣的,现在哪里能入他的法眼? 有这精神去给人画像挣大钱不好吗? 赵县丞并不知道薄聪内心的变化,犹不死心,干笑两声:“本官给的破案赏钱够多的了,你去问一问天底下哪个官能出这个价? 但凡命案破了,整个捕快房能有个三五百文的赏赐,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以前的曲知县可从来没有因为破案给过赏钱的,你别不知足,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事。” 薄聪耸了耸肩,说道:“对呀,我也觉得贪得无厌不是好事,所以我不贪了,县丞大人请回吧。” 赵县丞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憋了半天气,终于忍不住说了:“好,这样子,一个案子一两三钱银子,这总可以了吧,再多绝对不行。 但是你得发誓,每个月你再帮我临摹一幅字帖来,对你来说举手之劳,每幅字帖润笔费我会单独再给你二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要知道你破案可是有单独的赏赐的。人不能太贪心,年轻人,来日方长,干好了咱们长期合作,以后有我这县丞罩着你,你在嘉兴县这一亩三分地就没人敢欺负你。 这些无形的好处你可要想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薄聪都被他气笑了,实在懒得跟他浪费口舌,掏出自己的锦衣卫腰牌亮在他面前说道:“不好意思,县丞大人,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我自己可以的。 我现在是皇城司侍卫,不知道这个身份能不能为我自身安全提供足够的庇护?” 赵县丞眉毛挑了起来,眼珠瞪圆了,仔仔细细看了看上面,果然写着皇城司侍卫薄聪几个字,下面还有编号。 他不由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之前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瞬间消失无影踪,讪讪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先生已经是皇城司侍卫。 如先生这般有本事之人,也只有皇城司才是先生发挥才能最佳的地方,时才下官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薄聪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城司侍卫,他区区县丞也不敢得罪,那可是皇帝身边的人,要给他穿小鞋那轻而易举,他干嘛去找那不痛快。 一边作揖一边内心懊恼,时才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而且一副贪财的嘴脸,甚至话风中还带着威胁,千万别激怒了对方。 他偷眼看了看薄聪,薄聪却收起了腰牌,还了一礼,说道:“县丞大人言重了,公务在身,就不能帮贵县破案了,也不能帮县丞大人临摹书法了,还请见谅。” 薄聪话语间还是很客气的,毕竟对方的确在重查自己冤案这件事上帮过自己,如果不是太贪财又自以为是,自己还是真愿意帮他多破几个案子的。 但现在没必要了,而且他马上要去临安了。 赵县丞没脸再呆下去,匆忙告辞离开。 这时晏氏从屋里出来了,刚才县丞来,儿子没让他进门,她有点担心,躲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听儿子居然把堂堂县丞给怼回去了,又是担心又有几分是自豪。 连县丞都要给儿子三分面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是脸上有光,心里高兴。 晏氏出来对薄聪说道:“我到吴老二酒坊沽一壶酒回来,今晚咱娘俩好好喝一杯。” 薄聪笑道:“我去吧。” 说着他便迈步出门,可到了街上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钱。那去沽什么酒啊? 本想回去跟老娘要,可转念一想,自己商城里不知道有没有酒,如果有酒,而且积分不多的话,倒不妨从商场里弄一壶出来。 这个时代的酒肯定不如后世的好,水浒传里都是说“筛一壶酒”,是因为这时代的酒很浑浊的,跟黄泥巴水似的,要用筛子筛一下,把酒糟和里面的杂质筛掉。 而且,还常说“温一壶酒”,就是把酒加在温水里烫热了,提高酒精度,说明这时代的酒度数低,他肯定喝不惯,还是来瓶现代的酒为好。 于是他立刻意识搜索空间商城,从目录中很快找到了酒水一栏,一瞧之下顿时眉开眼笑。 第29章卖酒挣钱 这商城真给力,各种常见的酒水都有,只是积分也很给力,一瓶茅台居然要两千积分,他可舍不得,找便宜点的。 目光落在了最后面的二锅头上,一瓶精装二锅头只需要六十积分,这个还不错,便兑换了一瓶酒。 不过拿着这瓶透明玻璃精装二锅头,他眼珠一转,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透明玻璃的,这玩意儿说不定拿去卖了值不少钱呢。 而且拿着一个这种玻璃装的酒回去老娘肯定会追问,还是换成葫芦为好。 于是他想在商城找个酒葫芦,可惜没有卖的,这让他犯难了。 薄聪已经根据记忆走到了酒坊,酒坊的掌柜名叫吴老二。 这吴老二嗜酒如命,家里又有钱,所以就出钱开了这么一家酒坊,时常在酒坊里呼朋唤友,推杯换盏。 此刻他正在门口等着他朋友来,见薄聪过来了,便拱手陪笑说道:“客官来了,里面请。” 吴老二有个好处,待人和善,和气生财,不管是谁都笑脸相迎,绝不因为对方的穿着而有所歧视。 见薄聪穿着粗布长衫,想来是个穷书生,却也没有半点轻视的样子。 薄聪对他有好感,记忆也知道他是个酒鬼,于是说道:“吴掌柜,我新酿了一种酒,劲道特别大,寻常人喝了受不了。 听说你是酒中仙,所以特意来让你品尝一杯,如果好喝,可以向我订购,你意下如何?” 吴老二一听到这话,眉毛跳了跳,最让他动心的就是好酒,可是这么一个书生,真的有好酒吗? 但是职业习惯让他绝不会以貌取人,忙脸上笑容更欢了,说道:“好啊,请问公子,酒在哪里?吴某尝一口便知,若真是好酒,价格上绝对让你满意。” 开酒坊的当然是要有各种各样的酒的。 在宋朝实行严格的酒类专营,称为榷酒制,也就是酒由朝廷酿造出售,并且在北宋前期严格禁止普通百姓和商家酿酒出售。 但是这项制度后来越来越宽松,发展到南宋时已经名存实亡了,百姓可以自由酿造酒水出售。 当然要向朝廷交税,对于酒曲则实行严格管控,由朝廷专卖,禁止百姓自己酿造酒曲,违者重罚或处以重罪。从酒曲上实行专卖。 也正是由于对酿酒的放开,使得南宋酒类蓬勃发展,各种各样的酒层出不穷,所以吴老二一听说有新酒,而且劲很大,顿时就来了兴趣。 当下薄聪让他取一个酒杯过来,然后薄聪将藏在大袖之中的那瓶精装二锅头握住了瓶颈,伸手进袖袋中拧开盖子,用袖袍裹住酒瓶,让对方看不见,只露出瓶口少许,然后倒了一杯酒。 这酒杯有点大,至少可以装二两。 随后薄聪说道:“尝尝吧。” 吴老二端起那杯酒正要喝,薄聪说道:“你最好一口一口的喝,不要一饮而尽,因为这酒真的很冲,会呛着的,而且劲道很大。” 吴老二笑了,说道:“小兄弟,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得罪莫怪,这酒香味很不错。” 他拿鼻子闻了闻,随后凑到嘴边,先看了一眼薄聪,随后一下子全都倒进了嘴里,然后将酒抿在嘴里,想咋吧一下滋味,让酒尽可能在口腔里弥漫。 这是他作为一个老酒鬼品酒师特有的招数,直接喝进肚里,就品不到酒的味道。 他的招数对其他的这个时代的低度黄酒当然没问题,但是对于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来说,那可就是一个最大的挑战。 可从来没有超过这么高度数的酒,抿了片刻,便觉得整个口腔火辣辣的,大惊失色之下再也顾不得,伸长脖子咕咚一声,强行将那一口酒整个吞到了肚子里。 顿时便感觉从口腔沿着咽喉,食道一直到胃里一股火焰燃烧的感觉,让他整个人一下子绷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珠子,双手死死抓住柜台撑着。 好半晌才猛烈的咳嗽起来,还是被呛着了。他低估了这酒的冲劲。 主要是他从来没喝过这样的高度酒,一时不能适应,又喝的急了,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娘子赶紧跑过来替他拍背,忙问怎么回事?还警惕的用眼打量着薄聪,想着是不是这书生捉弄自家男人。 终于吴老二能正常呼吸,他瞪着眼睛望着薄聪,抬起手指着薄聪刚要说话,一开口一股酒劲又涌了上来,他又咳了起来。 老板娘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冲着冒薄聪吼道:“你个穷酸,你怎么祸害我家男人了?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你能捣乱的地方,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扭送衙门。” 老板娘已经认定就是薄聪整的她家男人,刚才她男人还用手指着对方来着,听这话几个伙计立刻冲了过来,就要抓薄聪。 “住手。” 吴老二终于喘过气来了,沙哑的嗓子吼了一句,接着用力推开了他婆娘,将他夫人推了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哎哟的叫了一下,引来大堂中不少人翘首观望。 吴老二对薄聪拱手说道:“得罪,我这浑家混账,不知道公子你这酒酿好。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太轻视这酒了。公子请到内堂说话。” 说着给坐在地上的老板娘踢了一脚,说道:“还不倒茶来,贵客来了。” 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误会了。 她也是个做生意,见风使舵的人,赶紧起来连连施礼,又泡了一壶茶送了进去。 薄聪跟吴老二到了里屋客厅落座。 吴老二已经感觉到那二锅头的酒劲上来了,这可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这时代的酒,他这个酒量不喝个半坛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可这才一盏茶功夫酒劲就上来,这酒劲来得太快,对于他这样的老酒鬼来说,这可是弥足珍贵的,感觉更是喜上眉梢。 他急忙说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薄聪。” “你这酒打算怎么卖?是把方子卖给我还是卖酒给我,我给你订货。” 薄聪可没有现代酿二锅头的方子,他也不打算长期给对方供货,这些东西是从空间用积分换来的,而积分是他用来破案的,偶尔换点,应急倒还可以,长期这么干他可亏不起。 便摆手说道:“抱歉,这是我自家酿的,而且产量不高,所以想来问问掌柜的有没有兴趣买下?” “当然要买,你有多少?” 薄聪说道:“就一葫芦吧,多的没有,以后酿了再说。” 吴老二显然非常失望,一葫芦酒真不够喝的,但是这酒劲这么大,他一个人喝倒是够,聊胜于无。 忙说道:“那行,我先给你买一葫芦,以后有酒了尽管来卖给我,价钱包你满意。” 薄聪说道:“你带上两个葫芦跟我到我家,我装了酒给你,怎么样?” “没问题,咱们这就去吧。” “价格还没说呢。” “对对,我都被这酒高兴坏了,这样吧,这酒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一葫芦,你意下如何?” 估计一葫芦充其量两斤,两瓶二锅头就可以灌满,要一百二十积分,这积分着实有点心痛,但是现在他又急着用钱,就卖这一次好了。 于是薄聪便点头答应。 当下吴老二高兴的拿了个新的酒葫芦,薄聪跟他又讨要了一个新的,吴老二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拎着两个酒壶跟着薄聪来到了他的家。 薄聪让吴老二在门口等着,然后他拎着两个酒壶进了屋。 晏氏已经开始在布置碗筷和饭菜,见他拎着两个酒壶进来,还以为他灌了两壶酒说道:“刚才我都忘了给你钱,你身上哪来的钱呀?还打了两壶酒。” “办案得的赏钱,你别管了,我等一会儿再出来。” 说着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又从空间用积分换了一瓶二锅头。 将两瓶酒倒进了两个酒葫芦之中,然后塞好塞子,拎了一葫芦酒出来,到了门外,交给了吴老二。 吴老二把拔掉塞子,倒了一口在嘴里,确认跟先前的酒一般无异,非常高兴,当即便付了五十两银子给薄聪,然后叮嘱薄聪,再有这样的酒一定要卖给他,然后欢天喜地的走了。 薄聪还有两个酒瓶子,暂时还不想去处理,便把酒瓶子放在空间,先吃饭。 母子俩坐下,薄聪给母亲倒了一杯,说道:“这酒的酒劲特别大,您可悠着点喝。” 说着自己示范着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夹菜, 晏氏本来就不善饮酒,高兴便陪着儿子喝一杯,便浅浅地抿了一口,辣得她舌头,吃了几夹菜这才好,说道:“这酒怎么这么辣呀?” 正说话间,忽听到门外有院子外有人敲门。 晏氏要起身,薄聪却抢着说道:“我去开门。” 他拉开门,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院门外,轻衫罗裙,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 承继的记忆立刻告诉薄聪,她就是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 第30章你在撒谎 薄聪微微蹙眉,算起来原主遭遇的不测,全都是这位白莲花给整出来的。 当初如果不是白莲花一副楚楚可怜让人心痛的样子,哀求原主请他帮忙,说她男人出事了,软磨硬泡非要他跟着来他们家,又怎么会被诬陷杀人呢? 这苏月娥长得貌美,又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样子,很容易让男人生起同情。 原主就是被她温柔一刀给害的。 从凶手熊匮的供述来看,死者身上的刀伤是熊匮造成的,但死者刁老七后脑的钝器伤则不是熊匮,而另有其人,现场发现了一块带血的板砖,兴许就是这位苏月娥拍的,否则她又怎么会逃跑呢? “蒲公子,奴家对不起你,今日任凭公子责罚。” 苏月娥说着撩起衣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院门口青石板台阶上,咚的一下便把头磕了下去,说着匍匐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很快便引来左邻右舍围观,一个个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然后用责备的眼神盯着薄聪,好像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般,害得这可怜的姑娘如此楚楚可怜地跪在他面前。 薄聪心里暗忖,这女人白莲花的段位很高啊,不过几个字便博得了那么多同情,还倒打一耙,让所有人都怪罪自己。 薄聪冷着脸说道:“刁家娘子,青天白日的,你跪在我家门口,知道的,你是做错了事情求我的原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把你如何了呢。” 苏月娥一愣,哭声也小了一些,正欲说话,薄聪又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我跟我娘二人,你一个女人,这样跪在我家门口,怕是对你名节不好吧?” 苏月娥顿时慌了,赶紧抬头说道:“公子让奴家怎么做?请公子教奴家。” “你先起来吧。” 苏月娥赶紧答应了,提着裙裾起身,然后对左邻右舍屈膝行礼: “左右高邻,是奴家对不住薄公子,之前奴家没有给公子作证。奴家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请各位高邻不要再围观了,各位请回吧。” 邻居们见再没有什么可看,便各自散了。 薄聪转身进院子,苏月娥跟了进来。 薄聪却没把她往屋里让,只是在院子里站着瞧着她。 晏氏知道这姑娘以前时不时地来找自己儿子,不是要帮写信就是要帮抄书,却很少给钱的,基本上都是义务帮忙。 是儿子心肠好,见对方可怜,每次都免费帮了,对这个贪小便宜的漂亮女子晏氏实在有些看不上眼。 所以也没招呼她进屋,反倒对薄聪说了一句:“饭菜都快凉了,赶紧说完进屋吃饭。” 又对苏月娥说道:“刁家娘子,你有孝在身,又是夜深了,不方便让你进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完就回家去吧。” 苏月娥慌乱的屈膝行了个礼,答应了,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薄聪,一副幽怨的样子,好像是薄聪做错了什么愧疚了她似的。 薄聪搜索了原主记忆,有的只是这位白莲花让他做这做那的白辛苦,可没半点暧昧在里头,最多是那白莲花为了让他帮忙,说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给了几个秋波而已。 薄聪说道:“你先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记住要说实话,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就算你说了实话,我也不会到衙门去告你。 刁老七的死已经有熊匮他们全部承担下来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才敢露面来找我的。 好了,你说吧,当时发生了什么?” 苏月娥又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抽噎着:“那天,我男人刁老七跟我要钱去赌坊。他嗜赌成性,钱都输光了,还借了不少高利贷。 高利贷天天到家里来要钱,我哪里有钱?我的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被他拿去典当了,换了钱拿去赌了。 他见我拿不出钱,就打我,还说让我去……伺候别的男人换钱,我气不过就骂了他,然后他就使劲打我。 她把我打倒在地,刚好手边有块砖头,就抓起来给了他一下,他就晕过去了,我以为他死了,很害怕,就跑来找你,想请你帮忙处理尸体。 结果回来就遇到熊匮他们讨高利贷的进来了,我害怕,就先跑了,这段时间我都躲起来了,直到今天。听说你已经洗脱冤屈了,杀我男人刁老七的原来是熊匮他们,是他们诬陷的你。 所以我才特意来找你赔礼道歉,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懦弱,没有出来及时为你作证吗?” 说着眼泪汪汪的望向了薄聪,薄聪没有表态,问道:“你除了来跟我道歉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吧,你可是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说吧,这次又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不会是抄抄写写吧?” 苏月娥没想到之前见到她就两眼放光的穷书生此刻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得样子,完全不在意她这大美女伤心难过。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变得如此决绝? 心中不解,苏月娥一时都忘了回答。 薄聪又说道:“看样子你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太晚了,请回吧。” 苏月娥没想到薄聪居然会下逐客令,忙说道: “我的确有事相求,我男人去世了,是被熊匮杀的,衙门判令熊匮家赔了我家三十两烧埋银之外,还赔偿了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可是这些银子被我男人刁老七的家人拿走了,一文银子都不给我。 我听说你现在很有本事,连皇城司的人都在帮你,你能不能帮我说去衙门说一声,让衙门的人找刁老七的家人帮我把银子要回来?哪怕分一半给我也行,不然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薄聪道:“你可以去跟衙门说啊,你是他的妻子,赔偿费理应有你的一半。” 苏月娥见之前的温柔一刀的伎俩如今没有用处,心里恨得不行,脸上却是越发可怜。 “我去说了,可是赵县丞却说钱已经交给刁家,让我去跟婆婆公公一家人商量怎么分,衙门不管。” “那你来找我有何用?我既不是你婆家,也不是官府衙门,为何要帮你?” 苏月娥傻了,望着薄聪,用手捂着嘴,难以置信地说道:“薄公子,是你说的,让我有困难就来找你,你一定会尽你所能帮我的。 现在你连帮我到衙门说句话都不愿意吗?我知道皇城司的人都听你的,衙门都怕皇城司,你开口说话,他们肯定会听的。” 薄聪轻嗤一声,道:“你还当我好骗?从前帮你,是看你可怜,现在你自己想办法,我才懒得管。” “为什么? 薄聪说道:“因为你骗我,我不想帮一个骗子。” 苏月娥涨红着脸:“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薄聪说道:“你还想狡辩?我知道,其实刁老七根本没有把你打倒,是你趁他不备,从后面用砖头把他打晕的!你在撒谎!” “奴家冤枉啊!” 苏月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是他打我,掐我的脖子,我迫不得已才用板砸他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要不把我死力打,我也不会打到他的。” “行了,这话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吗?如果刁老七当时跟你在对打,那么你的板砖怎么可能敲得到他的后脑?而应该敲在他的额头才对啊。 击打的部位就证明当时你应该是在刁老七的背后,趁他不备把他打晕了。” “可是我当时非常慌乱,我不知道打中了他的什么部位,我真的没有骗你,薄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他打我,往死里打,我才还击的,打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哭得更伤心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薄聪不能理解她,冤枉了她,感到太难过一般。 薄聪不耐继续看她惺惺作态,道:“你说他打你,把你往死里打?” “是。” “可是当时你来找我的时候,你身上为什么一点伤都没有?头发也没有凌乱,脖子上也没有掐痕,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这如何解释?” 苏月娥顿时一呆,她没想到那个傻乎乎的只会冲她笑,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会满口答应的穷书生,怎么变得如此睿智和冷静,观察入微? 不觉有些慌了,如果不是以前薄聪表现得太舔狗样,啥话都相信她,她也不会不做任何伪装便去找薄聪了。 在她看来,即便她没有伪装被打的样子,薄聪也会相信她的话的,不会有任何质疑。 可现在薄聪却准确的说出了她话里的漏洞,她不禁有些慌了。 眼神闪烁,急忙说道:“我,我被打得很狼狈,生怕被人见到了笑话,所以出门之前我收拾了一下,所以你才看不出来我被打了。” 第31章 绘画挣钱 薄聪说道:“你衣服可以换,脸可以洗,但他不是把你往死里打吗?怎么会连半点伤痕都没有造成。 行了,我没有兴趣听你编谎话,我也不想追究,我也不想把你拉去衙门,让衙门追究你用板砖砸伤你丈夫刁夫七这件事。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别来烦我了,我被你整一次已经够了,不想再被整第二次。” 说着指了指门口说道:“你走吧。” 苏月娥哭的更伤心了,她忽然扑通一声又跪在了薄聪面前,说道:“薄公子,我错了,我不敢瞒你。我如果说实话,你能原谅我吗?” 薄聪却是理也不理,径直往房中走。 苏月娥急了,感觉到了薄聪话中的不耐烦是发自内心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再不说出实情,她真的会薄聪撵出去的。 她赶紧说道:“我为了让你帮我才这么说的,其实那天他没打我,不过他以前经常打我,你是知道的。” “我没见他打过你。” 薄聪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谎话。 因为原主的记忆告诉他,原主没见过苏月娥有曾经被殴打过的样子,每次出现在原主面前时,都是清纯脱俗,娇柔典雅,装容精致,哪有半点挨打的样子。 苏月娥又是一呆,没想到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对方也会挑毛病,她只能说道:“他打我的时候你没看到,我也不敢让你看到,所以刻意化了妆。” 薄聪此时已然进了厨房里,虽然房门未关,但是院子里却只留了苏月娥一人。 苏月娥又气又恼,可是她不能起身离开,否则一出这个门,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让门里那个傻小子帮自己了。 “那天我们因为口角吵了起来,他让我接客挣钱给他去赌,我不干,他就威胁我。 我想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又怕他真的逼我去接客,我就从背后趁他不注意用板砖把他打晕过去了,然后我去找你,想让你帮我看看怎么办。” 厨房里母子俩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仿佛院子里根本没有那个还在自说自话的人。 苏月娥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膝行几步,往厨房看。 “你回去吧,满嘴没有一句真话,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是晏氏的声音。 “我,我没有,真的。”苏月娥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你如今跪在这里,让我帮你去要钱,可是你好大的脸?谋杀亲夫,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出去,让我背锅,真是好算计。” 苏月娥彻底震惊了,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薄聪,想不到薄聪敏锐如丝,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慌乱的摇着头说道:“不是的,我没想过要杀他。” 薄聪却再也不理,只顾和母亲说话吃饭,置若罔闻。 “这次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能原谅我,并帮帮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帮我,我就只有去死了。” 薄聪不理,晏氏却已高声说道:“哼,左邻右舍可都听着呢,院子门还开着呢,你威胁谁啊?要死就去死,死远点,别死在我家门口,晦气。” 薄聪没想到母亲如此霸道,禁不住朝她挑了个大拇指。 苏月娥知道她再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哭声戛然而止。 她淡淡的声音道:“薄公子,我走了,如果你愿意帮我,就到我家来找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我发誓!” 说着,她起身,敛衽一礼,随即迈步出门走了。 听到苏月娥走前撂下的狠话,晏氏微微蹙眉,对薄聪说道:“你可得留心点,这女人要是不要脸,发起难来比男人可更难对付。” 薄聪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她要不来招惹我倒也罢了,她要来,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翌日。 一大早,画坊的黄掌柜便登门前来拜访,对薄聪说道:“金员外看到你那幅画像之后,说你能把死人都画得这么逼真,画活人肯定画得更好。 所以他愿意出一百两请你给画一幅画,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薄聪笑了,生意上门了。 他说道:“这样吧,你把他约到你们画室,我到时候抽空过去一趟,我只需要看一下他,然后我就会回来画,让他第二天来取画就行了。” 薄聪当然不会当场打印一张给对方,那会让人引起怀疑的,因为根本没有作画的时间,所以故意留了一天时间。 黄掌柜马上答应了,立刻去安排。 过没多久,又急匆匆跑来说金员外已经来了,于是薄聪跟着他到了画坊的一间屋子。 金员外大腹便便的满脸油光,穿着铜钱花纹的员外袍,着实满身富贵的样子。身边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和家丁。 金员外见到薄聪,一个劲夸他画得好。 薄聪客气了几句,便带他进了画室,让其他人都回避,关上门。窗户很大很明亮,采光足够,不用闪光灯就可以拍照。 这之前他从商城租的数码相机租期还没到,正好拿来用了。 他用袍袖遮挡住数码相机,只留出镜头的位置,然后给对方拍了个正面照片。 金员外只看见薄聪冲着他比划了片刻,然后就听薄聪说: “可以了,我已经记住你的相貌了。我临摹画像不需要看着画,这是我独门画技。我回去就会画出来,明天你再来取。 看了画像你觉得满意再给钱,现在你可以不用给,定金都不用。” 薄聪显得很大度,反正打印一张画像也费不了什么钱。 那金员外听了之后更是一个劲夸赞:“薄公子,你做生意可真是实诚,就冲你这脾气,对我胃口,若是画得好,回头我叫我夫人、孩子、老母每个人都来画一幅,你给打个折就好。” 薄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正好他的数码相机的租期还有些时间,便说道:“正好我今天有空,这是我独门绘画技巧,别无分店,画得很快的。 你把你家人都叫来,我今天一下全都记住,今晚我加个班全都画出来,明天你就可以来取画了。 折扣嘛,既然你一家人来,当然折扣要大一些,正好今天我有空,这样吧,八折,这是最低的,也是金员外你我一见如故,我才给这个折扣,其他人我是一文钱折扣都不会打的。” 几句话说的金员外心花怒放,他也是有钱烧的,反正对方说了画的不好不给钱,当即就答应,赶紧叫仆从去把家人全都请来。 很快一家人全都来了,总共有七个。 薄聪叫他们挨个进来,然后拍了照,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把他们相貌记下来了,可以凭记忆画画,不用待在半天。而且第二天就能取画,满意了再给钱。 金家人都不怎么相信,哪有画师不看着人凭记忆画的,这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不过金员外告诉他们,自己的确一文钱都还没支付的,人家说了,画得好才给钱。 还告诉他们,他亲眼看到了这位公子画的一个死人的画像,那简直是栩栩如生,虽然他没见过那死人,但画出来的画像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非常的逼真,连眉毛都能看清楚。 听老爷都这么说,一家人也就没再嘀咕了。 薄聪忙完这,又跑去孟晓梅住的客栈,询问那黑衣杀手调查情况。 得知没有任何结果,还在调查,于是便回去了。 可是刚到家就见家里有客人,却是吴老二和他娘子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到家里来拜访。 见他不在,便跟晏氏说的热火朝天的,一个劲打听他们家祖传的酿酒技术。 晏氏被说得云里雾里的,压根听不懂,不过她也没拆台,只是打个哈哈。 好不容易儿子来了,扯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薄聪笑着扯了个谎,说自己看古书上面的一个酿酒的方子,找人酿出来的,看来还能卖钱。 骗他们说是家传的秘方,让母亲不要揭穿了。于是晏氏才放心下来。 吴老二告诉薄聪,昨天卖给他的那壶酒让他跟朋友喝得非常尽兴,只可惜酒少了点,都吹着还来跟薄聪想多买点,价格还可以再高一些。 出到了一葫芦酒八十两银子,而且每个朋友都想买一壶,总共有九个朋友。 可是薄聪一算要花掉五百四十个积分,太心疼了,再说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卖二锅头来挣这个钱,他现在画画也能挣钱的。 可是吴老二太热情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死活不肯走,还不停的讨好晏氏,让晏氏帮忙说话。 晏氏也只好对薄聪说:“若是还能酿一些,就给他们些,人家难得这么热情。” 薄聪想了想,看看商城里有没有更便宜点的散装白酒之类的。 可惜他扫了一遍,他的系统商城二锅头是最便宜的白酒,没有所谓的散装白酒,可是让他用积分去换,他真的心痛。 现在还有两千六百二十积分,暂时还能承受。 当下说道:“这种酒酿制非常费精神,我实在没办法酿制那么多。这样吧,我再卖给你们五葫芦的酒。你们明天上午过来拿,一葫芦八十两银子,就是昨天的那种酒。” 第32章 小寡妇上门 吴老二等人又是惊喜,又是有些沮丧,不过对方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再强求,毕竟好东西可不是店里的烂白菜,随手就能拿,那就不是好东西了。 当下便答应,吴老二还是先付了酒资,总共四百两银子,交给了晏氏,第二天直接过来拿酒。 薄聪见他做生意十分大气,倒也多了几分赞许。 送走了吴老二之后,晏氏整个人都傻了,望着那一堆银子发呆,以为是在做梦。 她对薄聪说道:“你掐我一下。” “干嘛呀?” “我看是不是在做梦啊?那么多银子,我只有你没出生前见过,出生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薄聪不禁心头一动,又问道:“那么说我出生前母亲应该过着很富足的日子,能见到这么多钱可不是寻常人家,以前娘您是在什么家庭?” 他想旁敲侧击,从晏氏以往的经历来推原主的身世。 可是晏氏刚才发现说漏嘴了,马上就调开话题,说道:“都是做梦的,现在美梦成真,我的儿能挣大钱,一下就挣到了四百两银子,这做梦都不敢想的。” 薄聪也不追问。笑了笑,说道:“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卖酒倒是要看机缘了,这吴老二嗜酒如命,又有一帮酒友,同时家境富裕,出得起钱,所以才愿意花高价买酒。 否则谁愿意花八十两银子买一壶酒去喝?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晏氏忙点头说道:“是呀。以后这样的好事就很少了。” “放心吧娘,我说了,我有本事挣钱,等一会儿我还要去拿几百两回来,我帮人画画的。” 严然已经不那么惊讶了,她对儿子的本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但是还是非常高兴,说道:“好啊,我都替你收着,将来给你娶媳妇。” 薄聪说道:“我们还是先想着买房子吧,到了临安,临安的房价可是贵得都到天上去了,钱不够别指望能买到好房子的。” 晏氏点点头,有心劝儿子要不就别去临安了,就待在嘉兴,房价又便宜,生活也便宜,干嘛要去跑去临安那贵得要死的地方。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那是儿子的前程,她怎么可能为了少花钱而耽误儿子的前程呢? 当晚,薄聪在空间用高仿真激光扫描打印系统,将金员外一家人的照片全都打印了出来。 因为是打在宣纸上的,所以就跟画上去一样,栩栩如生。 薄聪还在画像上提了几个字,并加盖了自己的私章,表示这是自己的作品。 加盖了印章之后,就更像一幅画了。 次日。 薄聪带着画来到了黄掌柜的画坊,金员外一家已经在这等候了。 他们很着急地看画像,心里都有些不相信薄聪能够凭着记忆画出来,就算能画出来,也不可能跟他们太相像。 可是当他们见到薄聪交出来的画作之后,整个人目瞪口呆,随即兴奋地欢蹦乱跳。 因为跟他们本人的样子简直就像铜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比铜镜要清楚得多,毕竟铜镜磨得再好也是稍稍有些模糊的。 金员外哈哈大笑,对夫人和一众家人说道:“我没骗你们吧,这位薄公子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画师,画得这么逼真,这钱花得值。” 当即叫管家送上了银锭。 包括金员外在那一家八口打折之后,每个人八十两,总共六百四十两。 薄聪拿出四十两酬谢黄掌柜牵线搭桥,却被黄掌柜坚决不收,他说道:“你能让人在我画室里作画,打出名气,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以后你要给人画像,就到我画室来,一定好酒好茶招待着,遇到有画像的,一准给您介绍,不取分文,只留名气。” 薄聪见他是个实诚人,于是说道:“我倒是也愿意,不过过两天我就要去临安了,整个家要搬到临安去,可能来嘉兴的机会就少了。” 黄掌柜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也没关系,从嘉兴到临安也就两个时辰的路,您画画又那么快,又不需要坐在那半天,我相信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去找您画画的。 只是这个价的确有些贵,普通人可能画不起,另外临安也有不少我的朋友,如果生意真的很好,我把画坊开到临安去。” 正说着话,忽然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当下一个是个全身素缟的娇怜女子,满脸都是眼泪,带着幽怨和伤心。 径直来到了薄聪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对薄聪说道:“薄公子,求求你赏我一条活路吧,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说着咚咚地磕头。 而后面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冲上来指着薄聪怒道:“小子,你敢污我妹妹清白,老子打死你。” 说着便要上前动手。黄掌柜赶紧拦着。 金员外也招呼家丁仆从过来阻拦,同时他高声道:“你们干什么?本老爷在此,谁敢欺负薄公子,就是跟本老爷做对。” 黄掌柜也叫来了几个伙计,拿着棍棒护在了薄聪面前。 黄掌柜指着那几个壮汉说道:“你们干什么的,为何到我家画坊来捣乱?” 那跪在地上哭泣的正是苏月娥,那几个壮汉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哥哥苏大壮。 其他几个则是苏大壮同村的好友,这苏大壮有一膀子力气,是庄稼汉,特意来替他妹妹撑腰来了。 苏大壮等人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帮薄聪撑腰,而且还有嘉兴县赫赫有名的大财主金员外。 眼看对方人多,讨不了便宜,也不敢动粗,指着薄聪吼道:“你污我妹妹清白,你得给个交代,不然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金员外他们难道能护你一辈子?老子迟早能揪到你,那时叫你好看!” 黄掌柜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在这嚷嚷。” 苏大壮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事整个嘉兴县全都知道了,这小子在衙门里胡说八道,说他跟我妹妹有奸情,谋杀了刁老七。 后来又查证说刁老七实际上是熊匮杀的,不是他杀的,这个我不管,可是他在衙门里说他跟我妹妹有奸情,这是往我妹妹身上泼脏水,污了她的名节,往后她还如何改嫁? 这件事要不给我个交代,这事没完。” 苏月娥更是哭得悲悲切切,不停的给薄聪磕头说道:“薄公子求你了,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你这么说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我都没脸活下去了。 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我只有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说着便四处寻找可以一头撞死的地方。 跟着来的几个妇人中一个老太婆是他们的老娘,一个妇人是苏大壮的媳妇,另外几个同村好友家的娘子,都是来帮着站脚助威的。 苏月娥的老娘苏老太拼命的想冲过家丁的阻拦要去抓挠薄聪,嘴里喊着:“我们家月娥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全被你这张臭嘴给毁了,你还她清白,否则我老婆子跟你拼了。” 薄聪冷眼看着,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这是原主在被屈打成招的时候,被迫按照屈知县授意供述的。说他跟苏月娥有染,两人有奸情,才合谋杀了刁老七。 可那是在刑讯逼供的情况下做出的,是原主供述的,可现在薄聪必须要为这件事善后。 不过说起来这也的确算得上有损苏月娥的名声的一件事。 假如苏月娥不是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众目睽睽下逼他,薄聪倒不介意利用自己的关系,通过衙门来替她恢复名誉,解释清楚这件事是屈打成招的情况下说的,不是真实的。 从而恢复她的声誉,同时甚至还能给她一些好处,也算是弥补。 但是现在对方竟然来这一招,薄聪从来不会受人威胁,苏月娥他们一家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逼他就范,实在是可笑。 薄聪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样的交代?说吧,我听听。” 苏月娥回头看了母亲和哥哥一眼,三人都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中透着得意,果然这读书人脸皮薄,这么一闹马上就怂了,接下来就该他们狮子大开口了。 苏大壮指着薄聪说道:“三个条件,你必须要全部答应,第一,赔偿我们家白银五百两,别说你没有钱,我们知道你一壶酒卖给吴老二家就卖了五十两银子,这钱你拿得出来。” 薄聪有些诧异,昨天卖给吴老二的酒今天就传开了,连苏家人都知道了。 的确,吴老二拿到那盒酒,昨天跟朋友喝了之后,马上就在酒楼里大呼小叫地嚷嚷开了,说他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壶天上才有的佳酿,他还要去买,这真是人间喝不到的美酒。 恰好这苏大壮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那天恰好也在吴二儿的酒楼喝酒,听到了这件事,回头就当新闻说给了老娘和苏月娥听。 第33章 一个都别跑 自从刁老七死了之后,刁家得到了二百两银子的赔偿全都吞了,没有分给苏月娥,而且还跟苏月娥吵了起来,苏月娥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所以这两天是住在娘家的。 当得知薄聪一葫芦酒居然卖了五十两银子之后,苏月娥顿时便眼红了,她正盘算着怎么找薄聪不痛快,逼他帮自己呢。 现在又多了一份动力,为了钱她也要这么做了,所以一家人算计之后便找到了薄聪家。 见他不在家,得知来了画坊,便一路寻来了,开口便索要五百两银子的赔偿。 薄聪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说道:“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苏大壮以为对方怂了,得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副随时准备动粗的样子,说道:“第二个,娶我家妹子过门成亲,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做原配。” 苏月娥又羞又喜,悲伤的冲着苏大壮说道:“哥,我现在还在戴孝呢。” 苏大壮啐了一口,骂道:“孝个屁,刁老七那个死鬼,他配你为他披麻戴孝吗?” 苏老太也蹒跚着过来说道:“没错,你哥哥的主意也是娘的主意,今天就把这婚事定了,三天之内迎娶过门。” 然后歪着头,一脸鄙夷的看着薄聪说道:“你一个穷书生能娶到我闺女是你运气,若不是你毁了我闺女的名声,能轮到你来娶她吗? 她就算是个小寡妇,也一样能嫁到高门,你就偷着笑去吧。” 苏月娥悲悲切切的对薄聪说道:“公子,对不起,我的婚事我是自己做不了主的,我只能听娘和大哥的安排。 要不是你在衙门说的那些话毁了我的名声,让我无处安生,我断也不会下嫁给你的,不过你放心,我嫁给你一定会相夫教子,做个贤惠的妻子。 若是我娘、我哥话语有不妥当的,还请相公子多包涵。” 说着悲悲切切的又哭了起来,旁边的人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纷纷面露不忍,不少男子望向薄聪更是羡慕嫉妒恨。 薄聪依旧面无表情,说道:“第三个条件呢?” 苏老太很满意薄聪的态度,因为薄聪没有反驳过一句,也没有争辩,一副认命的样子。 她便咯咯地笑着,又说道:“第三个条件,就是你得成为我们苏家的上门赘婿,你们的孩子必须姓苏。 虽然你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我女儿过门,但你算作我们苏家的赘婿,你的名字也要改,改跟我们苏家姓氏,叫苏薄聪。” 苏大壮等人都得意地笑了起来,一副像看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薄聪。 苏老太接着说道:“成亲之后,家里的脏活、重活、累活全部都由你来干,不许说半个不字,否则没饭吃,吃饭的时候不许上桌子,乖乖地蹲在厨房,只能吃我们剩下的饭菜。 每天早上要到我老太婆面前跪着请安,听候老太婆的教训。” 说到这,苏月娥插了一句: “我虽然嫁给了你,但是我必须要为我丈夫守节,所以你不能碰我,更不能上我的床。” 苏大壮和几个同村忍不住都笑出了声,围观的人同时发出感叹,一些老大妈赞叹苏月娥真是个贞洁烈女。虽然嫁了人,都还想着为前夫守节,这样的贞洁女子世间再难找了。 更多男人却是戏谑的望着薄聪,这哪是娶媳妇,这简直是供个祖宗啊。 薄聪等他们笑声停歇了,才说道: “这天还没黑呢,你们的白日梦就别做了。好了,你们说完就该滚了,我这里忙着呢,没空听你们继续鬼扯。” 之前这些人都以为薄聪是被吓着了,不敢反驳一句,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顿时勃然大怒,苏大壮立刻便要冲过来动手,却被金员外的家丁给拦住了。 苏老太到了金员外面前说道:“金员外,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不方便插手吧?你要是强行插手,我就到衙门告你去,他薄聪毁我女儿清白,你却还护着他,县老爷总会主持公道的。” 金员外冷笑说道:“行了,人家都说你们在做梦了,怎么还没醒呢?是全家集体吃了迷药了不成? 说什么你们家私事,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死乞白赖地戴着孝就求着男人要自己。你们有脸说,我们还真是没脸听!” 薄先生乃是读书人,说话斯文,叫你们滚已经是很客气了,换做我直接乱棍打出去,所以别惹我,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动薄先生一根汗毛。” 大家被金员外一番话说的是哄堂大笑。 金员外的气势顿时把苏大壮等人给震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准备先撤回去,找个机会等金员外不在一旁的时候再来找薄聪。 没想到薄聪却走上前,给金员外施了一礼,对他说道:“员外的好意某心领了,多谢。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 金员外点头:“行啊,但凡先生需要,只需一声号令,我手下这些奴仆都听从先生调遣。” 他觉得薄聪是个有大能耐的人,这种人他在落魄的时候你不上赶着巴结,等他飞黄腾达了,再去巴结那可就巴结不上了。 金员外挥手,家丁全都退到了一旁。 苏大壮见金家的人都退到一旁,拳头在薄聪面前晃了晃,说道:“小子有种,刚才的话还敢再说一遍吗?信不信打你满地找牙。” 苏老太也冲过来,伸出鸡爪一般的手指头作势要抓挠薄聪的脸,说道:“狗崽子,给你脸了吗?你想说什么?三个条件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否则叫你满脸开花。” 苏月娥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她却后退了一步,不然等会儿打起来,她可不想被推攘的人群给误伤了。 她俏生生的依旧一副白莲花的样子,说道:“娘、大哥,你们不要太为难薄公子了,以后是一家人,千万不可伤了和气。” 又对薄聪说道: “公子,求你了,赶紧跪下给我娘和我哥道个歉吧。就说你刚才是开玩笑的,他们也不会真心为难你的,自家人没必要撕破脸,以后家务活我会帮着你做的,不会让你一个人辛劳。 你毕竟是男人,是要面子的,往后吃的东西我也会单独给你留下来,总不能让你吃残羹剩饭的,你放心吧。” 那几个老太婆大婶子感动的连连点头,说苏月娥真是贤惠,又指着薄聪骂道:“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媳妇打灯笼都找不着,还敢说那样的话。” 薄聪轻笑,道:“我已经说了让你们滚,如果你们还不滚,等会儿想滚都滚不了了。” 听到这话,苏大壮一家顿时勃然大怒,嗷嗷叫着,苏老太吼道:“弄死这兔崽子。” 苏大壮吼道:“让我来。” 说着挥着棒槌般的拳头朝着薄聪的鼻梁直接砸过去。 薄聪往后退了一步,让苏大壮这拳打空,苏大壮又抡着另一个拳头朝着薄聪追击而来。 苏老太也不甘落后,挥舞着两只鸡爪一般的手掌呈爪状,上面尖尖的指甲还有厚厚的黑泥,焦黄的牙齿张着,好像要撕下薄聪身上一块肉。 另外跟过来的几个壮汉也都跟着冲了上来,要乱拳狠揍薄聪。 薄聪再退了一步,这次他抬起了手,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接着他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他手指在小瓶顶端往下一按。 噗! 一道长长的淡白色的喷雾喷射了出来,直喷在苏大壮、苏老太和那几个撞冲过来的壮汉脸上。 苏大壮等人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忙不迭的用手去揉眼睛,眼睛火辣辣的,脸也像火烧一般又痒又痛,皮肤像撕裂一般。 苏老太也同样跳脚的捂着脸拼命揉着,眼泪哗哗的。 后面没冲上来的老太婆老大妈们没被喷着,惊恐的连连后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薄聪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并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了空间。 那是他用积分从空间商城兑换的一个警用催泪喷雾器。 苏月娥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地去搀扶苏老太:“娘呀,你怎么了?” 接着她含怨带怒地看着薄聪道:“你对我娘做什么了?你不答应就算了,干嘛这样欺负她,她一个老人家能受得了吗?” 薄聪打断了她的话:“对呀,还有你,漏网之鱼,一个都别跑。” 说着抬手扑哧一下,一股喷雾直接喷在了苏月娥的脸上,苏月娥顿时发出了一声能刺穿耳膜的尖叫。 谁也不知道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发出这么高的音量。 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用去手去捂耳朵,接着苏月娥捂着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随后身子一歪,又斜躺在了地上。 她想装昏过去,可是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痛,痛得她直抽搐,她根本装不下去。 她想卖惨,可是那疼痛却不容她很凄美地卖惨,只能想案板上的鱼,不停蹦跶扭曲身子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发出痛苦的悲鸣。 那几个老太婆老大妈不敢上来,可嘴巴却不容忍,骂道:“姓薄的,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狠毒?你用什么东西害了他们?你这样会下地狱的,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没等她们的污言秽语继续说,薄聪快步上前,朝着她们脸上每个人都喷了一下,顿时间这些老太婆老大妈也都捂着脸蹲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一时间整个画廊躺了一地。 第34章 翻转打脸 金员外和黄掌柜都惊呆了。 金员外笑道:“想不到薄先生还有这样一手,佩服,这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刚才我还担心先生吃亏呢,看来我多虑了。” 薄聪已经把喷雾器放回了空间,所以金员外他们找不到他手里是什么东西。 薄聪对金员外说道:“麻烦您派两个人去衙门,告诉捕快叫他们过来。” 金员外见薄聪叫衙门的人,想必是有所倚仗,赶紧叫两个家丁跑去衙门禀报。 苏大壮一边揉着眼泪,他拼命睁开眼,寻找着薄聪的方位,想扑上前给他一拳。 薄聪毫不客气地冲着他脸上嗖嗖又喷了两下,苏大壮好不容易能看见一点点,血红的眼睛顿时又血红一片,惨叫着再次蹲在了地上。 薄聪说道:“警告你们,谁敢再动,我可不客气。” 苏月娥哭着说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干嘛要用着阴毒招数伤我们?” “你可真是猪八戒过河,倒打一耙,刚才分明是你们要来打我,我已经连退了两步,你们还冲上来抓我的脸,拳头揍我,还不许我还手呢,真是可笑。” 苏月娥摸索着扶住了她老娘,说道:“娘,咱们走,回头再说吧。” 她没想到薄聪会有这样一手,很后悔,早知道该叫更多的人来。 几个人搀扶着苏老太要走,薄聪的声音却冷冷说道:“刚才我让你们走的时候,如果你们走我也就不管了,但现在想走,走不了了。” 苏月娥捂着眼睛哭着问:“怎么,你还有什么本事?莫非青天白日要赶尽杀绝吗?” “谈不上,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我现在怀疑你谋杀刁老七并诬陷于我,所以要把你拿下送交衙门查清楚这件事。 本来这件事我想算了,毕竟你想诬陷我还来不及施行,就被熊匮他们抢先诬陷了,你要杀那刁老七,他也不是好东西,我也懒得管,我已经准备高抬贵手放过你们。 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毒,说我污你清白,想讹诈我,所以你又多了一条罪责,敲诈勒索罪。 你企图敲诈我五百两银子,这么多人都听到了,都是证人,敲诈不成便要动手打我,更严重。 这几项罪名够你和你家人喝一壶的,所以说你走不了了。”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血口喷人。” 薄聪懒得理睬,说道:“是不是血口喷人,等衙门一审就知道了。” 这期间这些人但凡稍稍能看见视线便想开溜,毫不容情的被薄聪又补上几个喷雾,于是又重新哀嚎着蹲在地上,一直到县衙捕头带着一帮人急匆匆赶来了。 领着捕快赶来的是嘉兴县的熊捕头。 熊捕头挎着腰刀,舔着肚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眼睛扫了一地的人捂着脸颊哀嚎,还有一个美貌小娘子。 顿时想看看是谁干的,一眼却看到了金员外,这可是嘉兴县大财主,他可没少从人家那得好处。 赶紧上前恭敬的作了个揖,说道:“金员外,您怎么在这?刚才是您派人去衙门叫的小人吧,不知出了什么事?” 金员外指着地上苏大壮等一群人说道:“他们一伙想敲诈勒索薄先生,被薄先生制服,你们赶紧把他带回衙门去审讯吧。” 苏月娥知道来了衙门的人,听声音是捕头,她见过,也打过交道,顿时踉跄着摸索着,痛苦不堪的朝着熊捕头哭喊着:“捕头大人救命,这个人要杀我们,救命啊。” 她那凄惨的样子,真是像一朵寒风中的小白花,顿时让熊捕头心中升起无限的呵护豪情,马上关切的上前一步说道:“别怕,我在这,谁也不能伤了你。” 听到声音,摸准了方向,苏月娥一下子扑进了熊捕头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好像找到了生命的依靠,哭的梨花带雨。 她抽咽着说道:“是那个叫薄聪的穷书生,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喷在我们脸上,眼睛脸上都火辣辣的痛,什么都看不见。 他把我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他一定用的妖法蛊术,他在下蛊呢,捕头大哥,快把他抓起来。” 下蛊之术在宋朝那是绝对的禁忌,一旦抓到了,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当初宋哲宗的皇后孟皇后就是被人诬陷在皇宫中使用蛊毒之术,被宋哲宗废去皇后之位,贬为庶民。 所以一听到有人居然用蛊毒之术,熊捕头顿时紧张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那戏谑的看着他的薄聪。 他当然认识薄聪,也知道薄聪的罪名已经洗脱了,被无罪释放,但他并不知道薄聪之后的造化,还以为他依旧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穷书生。 一手搂着苏月娥,单手拔出了腰刀指向薄聪说道:“还不跪下束手就擒,敢用蛊毒之术,那是重罪,若敢反抗杀无赦,来人,将他拿下。” 金员外赶紧说道:“熊捕头,这件事并非如此。” 他还想解释,熊捕头却打断了他的话:“金员外,这件事你别插手,但凡涉及蛊毒之术,是朝廷严禁查处的重罪,谁也不能包庇。 你且站在一旁,不要被连累了,得罪之处还请金员外莫怪。” 说着冲着身后的一众捕快喝道:“妈的,还愣着干嘛?给我上去把这穷酸拿下。” 这时躲在他怀里的苏月娥眼睛已经能稍稍看到一些了,隔着泪眼大致能辨别薄聪的方位。 她得意地冲着薄聪一笑,她的眼泪和柔弱是最好的武器,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翻盘。 薄聪还以为找来衙门的捕快是他的靠山,结果没想到局面翻转了吧,反倒成了她苏月娥的靠山了,薄聪此刻一定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等他抓进大牢,自己再施展温柔手段让熊捕头狠狠整治,定叫这薄聪生不如死,然后再狠狠敲诈他一笔,再赖上他,让他当自己的上门女婿,当他苏家的一条挣钱的舔狗,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她想着恶毒,看着衙役们已经冲过去要抓薄聪了,薄聪抬起了手,苏月娥惊叫道:“小心,他要使蛊毒术。” 那些捕快吓得连连后退,可是这一次并没有喷雾喷出,反倒是有个明晃晃的东西在薄聪的手里。 一个捕快朝那东西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铁链赶紧放了下来,其他人也都看清了,纷纷后退,表情十分古怪。 熊捕头正搂着苏月娥的曼妙腰枝,感受着温香的滋味,根本没注意到薄聪手里的东西,眼见冲上去的捕快纷纷后退,不明所以,怒道:“搞什么?还不去把这狗东西拿下。” 一个捕快苦着脸说道:“老大,他,他是皇城司的侍卫。” “什么?” 熊捕头身子猛的一抖,搂住苏月娥的腰肢的手也猛地收紧,勒得苏月娥哎哟惨叫了一声。这熊捕头劲道也太大了。 因为熊捕头已经看清了薄聪手里举着的东西,那可不就是皇城司的腰牌吗?上面赫然写着皇城司侍卫薄聪。 老天爷,他啥时候成了皇城司的侍卫? 薄聪戏谑的看着他,缓缓将腰牌收了回来,对熊捕头说道:“熊捕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诬陷我使用蛊毒之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使用蛊毒之术了? 你官不大,血口喷人的本事不小啊。跟我到皇城司好好聊聊,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再走。” 皇城司那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听命皇帝,行事杀伐果决,连他们的县衙老爷曲知县都被皇城司当场打了板子,下了大狱,还关在大狱里呢。 他一个捕快,敢招惹皇城司的人,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可怕之处,熊捕头赶紧把身边的苏月娥猛的推开。 苏月娥猝不及防摔了个四仰八叉,众人忍不住都笑,原来美女摔倒也是那么狼狈难堪。 熊捕头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对薄聪磕头说道:“对不起薄侍卫,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不知道您是皇城司的侍卫,刚才小人胡说八道,你原谅小人吧。” 就在这时,就听门口有人笑着打趣说道:“我还说过来帮你料理这些人,看来你自己就能搞定,不错嘛。” 说着一个身穿侍卫服的胖妞,挎着腰刀,带着几个皇城司侍卫迈步走了进来,正是孟晓梅。 他已经得到消息,说薄聪这边出事了,所以才带人赶了过来。 见到孟晓梅,熊捕头当然知道她的来头。 当初曲知县就是这位孟姑娘下令打板子并关起来的,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对着薄聪又是磕头又是认错,薄聪依旧冷眼看着他。 接着熊捕头抡圆了手,噼里啪啦便给自己十几个嘴巴子,打得嘴角都流血了,然后咚咚地磕头说道:“小人糊涂,偏信这女人蛊惑之言,诬陷了侍卫老爷。 小人该死,求侍卫老爷给小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第35章 变着法子要债 那些捕快们也都纷纷跪在地上,把手里的铁尺、铁链、木枷扔了一地,也都跟着噼里啪啦地扇自己的耳光。 薄聪说道:“刚才金员外、黄掌柜和在场这么多人都目睹了,是这帮人冲进来找我的麻烦,敲诈勒索,说我污了她清白。 你是捕头,你应该清楚我当时在衙门是被屈打成招,是那曲知县威逼我这么说的,而且衙门的判决也已经推翻了之前对我的指控。 她却利用这件事做借口,带了这么多人来对我敲诈勒索,要我赔偿他们五百两银子,这可是这么多人都听到了的,他们都可以作证,这已经构成敲诈勒索罪。” 说到这,金员外、黄掌柜等人都纷纷,点头附和,说他们可以作证的确如此。 熊捕头顿时义愤填膺的上前揪起倒在地上的苏大壮,抬手就是一拳砸在苏大壮的面门上,顿时鼻骨都断了,鼻口流血,哀嚎着捂着脸躺在地上。 接着熊捕头给其他几个壮汉也是一人脸上打了一拳,打得口鼻开花,惨叫连连。 他为了给薄聪出气,并挣好感,戴罪立功,所以下手不留情。 薄聪又指着蜷缩在地上哀嚎抽泣的苏月娥说道:“当初是她把我叫到他们家,说是她丈夫出事了,要我帮忙。 可是在这之前,是她用板砖砸了她丈夫刁老七的后脑,将其打昏。 她当时以为刁老七已经死了,便想找我去给她背黑锅,因为这之前我对她都是言听计从,叫做什么都不会拒绝的书呆子,很适合做背锅侠的。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熊匮等人,先她一步诬陷了我。她怕被连累才逃走,所以刁老七被杀这件案子有一个案中案,就是这苏月娥所为。 将她带回衙门仔细审问,把结果向我禀报,我也会到衙门来查问结果的。” 苏月娥哭着摇头分辨说道:“奴家冤枉,真不是奴家做的,奴家没有诬陷薄公子您的想法呀,薄公子饶命。” 孟晓梅对熊捕头等人说道:“还不把这帮敲诈勒索的刁民带下去关起来仔细审讯,还等什么?等着领赏吗?” “是,都把他们抓了,铐上铁链带回衙门。” 说着熊捕头和一帮手下上前用铁链将苏大壮、苏老太等一众人等全都锁了起来,还在那哭的苏月娥也未能幸免,同样被带了手铐脚镣,还加了一个木枷,踉跄着拖回衙门去了。 金员外又是惶恐又是紧张的对薄聪连连作揖,陪着笑说道:“原来薄先生是皇城司侍卫,小人有眼无珠,轻慢了侍卫,还请恕罪。” 薄聪却是一笑,说道:“金员外见外了,刚才多谢你帮了我。” 金员外陪着笑说道:“薄侍卫可真是文武全才,不仅临摹丹青世间无人能及,而且还是威风凛凛的皇城司侍卫,小人可真是大开眼界。” 薄聪不想让孟晓梅知道他卖画的事,便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还有公务,就此告辞。” 说着快步离开了画坊,孟晓梅追了出来,跟在他身边,奇怪的说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好像后面有鬼追你似的,你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想赶紧开溜吧?” 薄聪说道:“你可真会开玩笑,对了,寻找黑衣刺客的事情怎么样了?” 孟晓梅道:“已经把你的画像和画师临摹的画像全都分发下去四处寻找,到现在没有消息。 这种大海捞针的事还是很难的,别心存太多指望。这些年我们皇城司不知道发出了多少抓强贼、刺客的海捕公文,真能抓到人的没几个。” 她说的是实话。这最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都太落后,画像技术又不高明,只要凶手远远逃走或者藏起来,又或者简单的易容就很难抓到了。 孟晓梅问薄聪说道:“你这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差不多咱们就可以去临安了。” 薄聪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去处理。” “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若是能帮忙最好不过,我要去找刁老七的家人,把那二百两银子要过来。” “为什么?这银两好像是熊匮赔偿给刁老七的,毕竟是他杀了刁老七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诬陷我,害我差点掉脑袋,难道不该对我做出赔偿吗?所以那笔钱应该是赔给我的,而不是赔给刁老七家的。” 孟晓梅觉得这有些强词夺理,可是那刁老七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次在秦桧管家的怂恿和指使下,居然敢对抗皇城司,死活不让皇城司解剖验尸,严重干扰了皇城司查案,所以狠狠给他个教训完全没问题。 薄聪也是这么想的,不想让刁老七家占了便宜去,再说现在他正缺钱呢。 于是带着一队皇城司侍卫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刁老七家。 当他们来到大门外,却发现根本无需敲门,因为门是开着的,门外有不少人在瞧热闹,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刁老七的老娘和其他几个儿子儿媳为如何瓜分这二百两赔偿银子竟争吵厮打起来了。 刁老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骂几个儿子不争气,骂他们是白眼狼,白养了,不懂孝顺,按照她的要求,二百两银子全都放在她那,由她来慢慢地花,不能一下花掉了。 可是刁家几个兄弟早就分家了,刁老七是分家单过的,而刁老太是跟刁老大两口子住一起,其他兄弟担心这银子全都便宜了刁老大一家和刁老太,所以不同意,应该平分,所以便打起来了。 得知皇城司的人进来之后,刁家人这才住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相互怒目而视,刁老太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想向孟晓梅哭诉告状。 孟晓梅手一伸,说道:“银子呢?拿来。” 刁家人吓一跳,却又不敢违拗皇城司的命令,赶紧乖乖的将二百两银子交了出来。 孟晓梅说道:“你们之前在外人怂恿下抗拒皇城司解剖尸体,干扰了皇城司的查案,理应将你们全都拿下治罪的。 念你们有丧子之痛,改为罚金,这两百两银子没收了,要是不服气,尽管到临安府皇城司衙门去告状。” 一听这话,刁家人全都傻眼了。 刁老太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姑娘,我们错了,之前是那秦管家怂恿我们的,否则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皇城司的话呀。 你要找应该去找秦管家去,怎么能收我们的钱呢?这钱是凶手赔给我们家的。” 孟晓梅点头说道:“有道理,那行吧。” 听到孟晓梅说这话时,刁老太和刁家的都面露喜色,还以为孟晓梅会把银子还给他们。 没想到孟晓梅一挥手,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把他们全都拿下,带回皇城司好好审一审他们那天阻挠皇城司查案的事情。 先每个人打三十杀威棍,然后再吊起来,吊个两天三天的,等咱们得空了再慢慢的审。” 听到这话,刁老太和刁家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都知道皇城司的厉害,要被皇城司抓去打板子吊起来,哪还有什么命去享受银子? 皇城司说了,把这笔钱作为罚款,看样子只能这样才能免除他们皮肉之苦。 刁老太倒是反应的快,赶紧又道:“姑娘,我说错了,我们愿意认罚,这银子就当罚款吧,求姑娘宽恕,别抓我们了。” 其他一众刁家人也都纷纷磕头求饶,愿意交出这二百两的银子作为罚金。 拿着这二百两银子,孟晓梅也不停留,和薄聪一起带着人径直离了刁家。 走出一段路,孟晓梅将银子交给薄聪说道:“给你吧,你的借口不行,跟他们讲道理没用的,拿着吧。” 薄聪并没有接,他苦笑说道:“你都对外宣布了这银子是他们干涉阻挠皇城司查案的罚金,按规矩是要上报皇城司的,这属于罚没款。 我要拿了,那不是私吞罚没款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的好,让你犯错。” 孟晓梅愣了一下,终于醒悟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刚才不过是个借口,只想把钱拿过来给你,我是帮你要债而已,你被他们冤枉,这钱应该是你的。” “多谢姑娘,但我有地方赚钱,不差这点儿银子。” 孟晓梅好笑,撇了撇嘴,说道:“你看看你家穷成那样子,还说不差钱,笑死人了。 我还在想着怎么给你找外快,让你先挣点钱,不然到了临安,你跟你老娘可怎么活呀?临安物价很贵的,比嘉兴贵多了,房子你是买不起的,恐怕租金都交不起,还不多挣点钱。 所以拿着吧,这件事刚才大家都知道只是借口,不是真的罚款,所以你不用担心。” 第36章 奸贼当道 侍卫都赶紧帮腔说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罚款,让薄聪放心拿着。 薄聪摆了摆手说:“我这人,穷归穷,但原则就是原则,该我的钱一文不少,不该我的一文不要。” 孟晓梅见他坚持也就不再相劝,说道:“罢了,那听你的,把钱上交吧,在嘉兴县还有什么事要做?若是没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临安。” 薄聪点头说道:“行啊,你这么着急赶回临安,是不是那边有什么案子?” “我们皇城司的案子多了去了,什么时候都着急,不过上次那个金国细作案倒是等着接着往下查呢,你要去了,要花功夫好好查查。” 第二天早上。 薄聪带着母亲晏氏来到驿站与孟晓梅他们汇合。 刚到衙门口,他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居然就是曲知县。 他不是被皇城司下令关押起来了吗?准备带回临安移交给御史台查处的,怎么现在放出来?而且还穿着知县的衣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旁边跟着一个干瘦的官员,山羊胡,眯缝眼,双颊无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薄聪看见他们时,曲知县也看到了薄聪,不由得嘴角浮现一抹阴冷。 他径直走了过来,对薄聪说道:“想不到吧,本官能无罪释放。嘿嘿,你们想诬陷本官,公道自在人心,本官现在好端端的在这,嘿嘿,人不要太无耻了,否则会遭报应的。” 薄聪见他如此嚣张,问道:“是不是找到靠山了?都敢这么说话了。” 曲知县顿时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官乃堂堂知县,见到父母官居然不下跪拜见,还在这敢讥讽本官,实在可恶。” 随即他扭头对一旁的官员拱手说道:“柯大人,本官教训一下这狂徒,没问题吧。” 一旁的官员冷笑点头说道:“对于这种刁民,就该好好整治,否则他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曲知县顿时腰板挺直了,一挥手对身边的衙役捕快喝道:“还不上去将这狂徒拿下,先打三十大板,再上木枷铁链,锁在县衙门口旗杆上,示众两个月。 让他长长记性,以后见到本官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他把话说完,却没有见到身后的那些衙役上来抓人,不由很是有些诧异,扭头望去,见熊捕头和几个衙役表情十分古怪。 当下怒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本官的话没听到吗?将他拿下打板子,上木枷锁在旗杆示众,听到没有?” 熊捕头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凑到曲知县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老爷,打不得,如今这人现在是皇城司的侍卫,有皇城司的腰牌的,昨天我们见过。” 曲知县大吃了一惊,他刚刚被皇城司打了板子,屁股现在都还是满是伤,走路都很困难,若不是有事必须出来,他都宁愿趴在床上。 一听到皇城司,立刻就是身子一抽搐,不信的瞧着薄聪:“怎么可能,他一个穷书生,怎么会是皇城司的侍卫?” 一旁的干瘦官员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薄聪,说道:“你是皇城司的侍卫?” 薄聪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干瘦官员顿时大怒,喝道:“大胆,竟然敢在本官面前出言不逊,曲知县打不得你,难不成本官也打不得你吗?”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敢让随从上前动手,显然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时就听着驿站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柯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说着,便看见孟晓梅带着一队侍卫从驿站出来。 那姓柯的官员有些尴尬,朝孟晓梅拱了拱手说道:“孟姑娘想必刚才也听到了,是他先不尊本官,本官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而已,哪敢对皇城司的人动粗呢?” 孟晓梅走到了薄聪身边说道:“人家不过是问你是什么职务,你又未着官服,你就在那耍官威,他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对你尊重? 你把你的名号官职报出来,人家知道你是上官,自然会敬重,你却仗着自己身居高位,非要仗势欺人吗?还真是不把我们皇城司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那官员显然很是忌惮孟晓梅,连连讪笑作揖赔罪,说道:“孟姑娘言重了,是本官的不对。” 说着,他冷冷的声音哼了一声,瞧了一眼薄聪,才说道:“本官乃御史中丞柯祖盛。” 薄聪还是没理他,当没听到他说话,扭头对孟晓梅沉声说道:“曲知县怎么放了?” 他见孟晓梅对曲知县出现在这没有半点惊讶和愤怒,便知道孟晓梅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孟晓梅有些无奈,瞧了瞧御史中丞柯祖盛,说道:“御史台的人来了,审查之后说姓曲的不构成犯罪,所以不能关押,便把人放了。” 她凑到薄聪耳边低低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这御史中丞是秦桧的人。” 薄聪立刻就明白了,显然是秦桧在后面搞鬼,如此证据确凿的伪造证据,人为制造冤案,差点将无辜之人处死。 这么大的事居然在秦桧和御史台的眼中不算事,无非就是借机用来攻击皇城司而已。 薄聪便点了点头。而这时又见到一行人急匆匆的来了。 到了院门口,一顶轿子落下,旁边的丫鬟掀起轿帘,一个肥头大耳的土财主从轿子里钻了出来,见到曲知县,不由大喜,上前作揖说道:“曲老爷,小人给你请安了。” 曲知县见了他,顿时满脸喜色,也还了一礼,说道:“原来是秦员外,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员外跺脚道:“不知道哪个该死的不长眼,居然把我秦家嫁出去的丫头打了,还抓了起来,小人是刻意来查问这件事的。” 曲知县愣了一下,忙说道:“贵府的丫鬟是哪一位啊?” “她叫苏月娥,嫁给了嘉兴县一个叫刁老七的,前些日子那刁老七被人杀了,她一个寡妇家家的过得多不容易,居然被人欺负,还说他们一家人都被抓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没说个明白。 这苏月娥以前是小人府上的丫鬟,十分乖巧听话,很得老太太的欢心,小人的夫人也很喜欢她。 后来她年纪大了些,不能耽误她前程,托媒说亲把她嫁给了刁老七,她还时常回秦府来探望老夫人和小人的夫人,十分的孝顺,我们就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她。 没想到却被人欺负了,曲老爷,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给月娥做主啊。” 说着又是连连作揖。 一旁的薄聪饶有趣味的打量起这位秦员外来。 原来苏月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自己没吃到这个瓜,还真不知道原来那千娇百媚的苏月娥居然是这肥头大耳秦员外府上的丫鬟。 见他如此着急,想必两人必有首尾,否则秦员外也断不会如此上心的。 曲知县佯装大怒,转身问熊捕头:“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苏小娘子和她家人抓起来,谁干的?” 熊捕头表情古怪,看了一眼薄聪,赶紧抱拳拱手说道:“启禀老爷,是皇城司让小人去抓的,说是苏小娘子讹诈了这位薄聪侍卫的五百两银子。 而且之前她把薄侍卫叫到家里去,是为了陷害薄侍卫,因为她用板砖打晕了她刁老七,她以为死了,所以把当时还是路边抄书先生的薄侍卫叫到家里准备嫁祸。 当然这都是薄侍卫告诉我们的,小人还来不及仔细审问呢,不知真相到底如何。” 他可不敢当着薄聪的面告薄聪的黑状,只能尽可能客观的把这件事说了。 曲知县表情古怪的看着薄聪说道:“你说苏小娘子想杀了刁老七嫁祸给你,有证据吗?你说她讹诈你五百两银子,又有证据吗?” 薄聪说道:“她讹诈我,有很多人在旁边都听到了,至于她想谋害她亲夫,嫁祸给我,你们把她都拿下了,难道还没有手段查清楚有没有这件事吗?” 曲知县却胖胖的手一挥,说道:“不用查了,秦员外家出来的女子怎么可能杀人呢?真是笑话。 秦员外,知道他老人家是谁的人吗?说出来吓死你,他可是当朝太师秦宰相的堂叔,他的话难道还不能作数? 薄聪,你不要以为加入了皇城司就了不起了,谁都不放在眼中,就你这样的秉性,有你哭的时候。” 曲知县身边有御史中丞柯祖盛撑腰,后面又有秦桧太师,加上薄聪之前还是他的阶下囚,差点砍了他头了,有心理上的优势,所以不是很在意薄聪皇城司的侍卫这个身份,说话也就不客气。 一旁的御史中丞柯祖盛说道:“既然曲知县说了,这件案子不成立,还不立马放人。” 典知县也赶紧冲着熊捕头喝道:“快去大牢将苏姑娘一家人放出来好生赔罪,你们昨天没有为难他们吧?” 他赶紧连连摆手:“没有,小人岂敢,小人这就去放人。” 第37章 一窝狼狈 熊捕头暗自庆幸,昨天他有事在忙,还顾不上这些,所以只是把苏月娥他们一家人收监了,并没有动用刑罚。 所以今天得知人家竟然是秦员外家的贴身丫鬟,幸亏他没有动粗,否则可是没法交代的。 熊捕头飞一般的跑进衙门去了。 柯祖盛上前两步对孟晓梅拱了拱手,阴阳怪气的说道:“孟姑娘,你们皇城司怎么什么人都招?” 他手一指薄聪说道:“像这样明显仗势欺人,目中无人的狂徒,招进你们皇城司,就不怕丢脸惹祸吗?” 孟晓梅哼了一声,说道:“柯大人还是管好你们御史台,手别伸得太长了,我们皇城司招什么人,似乎还不需要御史中丞大人来说三道四。” 柯祖盛脸一黑,说道:“怎么轮不到?本官乃是言官,朝野上下任何事,做的不好本官都有权弹劾斥责。 皇城司揽收侍卫,御下不严,这件事本官会上奏折弹劾,刚才不过是好心奉劝一句,别把祸惹大了,到时你父亲也兜不住的。” 孟晓梅目光一寒,说道:“柯大人,既然你执意要插手,那今天这事我们皇城司还就管定了,你要放了曲知县,那是你御史台的职责。 这件事我要回去禀报我父亲再做定夺,如果你们御史台明知道曲知县伪造证据诬陷他人,几乎错杀人命,依旧纵容罪犯将其释放,那皇城司不会坐视不理。” 柯祖盛脸色一变,却很快恢复镇定,说道:“这件事本官也会向秦太师禀报,真要跟令尊在朝堂上好好说道说道,看究竟是我们御史台纵容犯罪,还是你们皇城司屈陷忠良。” 孟晓梅没理睬他,又望向曲知县说道: “苏月娥这个案子她有没有企图谋害刁老七我不知道。但她带着一队人围攻我们皇城使司侍卫薄聪,企图动手殴打,敲诈勒索他五百两银子,这一点在场很多人都听到的,证据确凿。 你却将人释放,这是滥用职权,你要敢放人,我们皇城司就敢抓人。” 柯祖盛厉声道:“孟姑娘,时才本官已经跟你说清楚,曲知县不存在违反王法之事,所以本官特意将他释放,你们如何还能抓他。” 孟晓梅说道:“之前是他伪造证据诬陷他人,几乎错杀人命,今天抓的是他滥用职权释放罪犯。 两件事不同,有何不能抓的?对官员犯罪,御史台不作为的,皇城司有权查处,这一点柯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柯祖盛顿时脸上变色,而曲知县则吓得脸都白了,求助的望向柯祖盛。 柯祖盛却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对曲知县说道:“曲大人放心,就算她抓了你,本官也可以立刻将你释放。 他们皇城司只能抓人,却不能审案子,还得交给御史台来审,有本官在此,不会让你被皇城司冤枉,蒙受不白之冤。” 孟晓梅气急,却又无奈,的确皇城司只有侦查的权利,没有审判的权利,案子都要交给相关衙门。 涉及到官员犯罪的,最终还是要移交御史台去审理的,那时御史台认为不构成犯罪,他是有权将人释放的。 这还真就成了他们是皇城司前面抓,御史台后面就放,对此皇城司无可奈何。 薄聪望向秦员外,忽然问他:“刘大郎欠你一百两银子,那件案子赵县丞没有重新调查吗?” 秦员外哼了一声,扭头在一旁,不理睬薄聪,似乎跟薄聪说话掉价似的。 而这时赵县丞一直跟在典知县身后,与其他几个官员一起,他们正准备去酒楼宴请御史中丞柯祖盛,并为曲知县无罪释放设宴相庆。 没想到在衙门见到了薄聪等人,听到薄聪提到那件案子,不由心头一紧,赶紧上前对薄聪拱手道:“薄侍卫,这案子本官已经复查过,没有问题。 虽然之前你找到了一些证据,但不能证明这案子有误,所以就没再查下去了。” 薄聪笑了,饶有趣味的看着赵县丞说道:“我都已经查清楚了,那借条是被添加了一个百字,是伪造的,你当时也认可了。 可是你却认为不能说明问题,我看是你害怕得罪秦家,得罪秦太师,才不敢重查此案吧?” 赵县丞一脸羞愧,的确如此。 当时他得知这案子的那位财主居然是当朝太师秦桧的堂叔之后就害怕了,根本不敢招惹,所以这案子也就没在查问下去。 秦员外却听出了问题,扭头凶狠的目光盯着薄聪说道:“好啊,原来是你在后面搞鬼,我说衙门怎么派人来传我到衙门去问话呢。” 这时熊捕头带着苏月娥、苏老太等人从衙门里出来了。 苏月娥一见到秦员外,便哭着扑进了他怀里,扭着身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说道:“老爷,你可来了,你可要为月娥做主啊,他们欺负我。” 秦员外搂着苏月娥的腰,轻轻的在她肩上拍着说的:“放心,老爷在这,谁也不敢欺负你,对了,告诉老爷,都是谁欺负你了?老爷替你出气。” 苏月娥并没有指证薄聪,她看了看孟晓梅,只是扭着腰哭着,眼睛却朝她母亲望去。 苏老太顿时会意,马上上前,咬牙切齿的指着薄聪说道:“秦老爷,就是他,这个叫薄聪的该死的东西,他污了我女儿月娥的清白,说我女儿跟他有染。 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子,怎么看得上他这个窝囊废?他污了我女儿清白,却不愿意赔偿,反过来还要诬陷我们敲诈他,真是笑话。 他污了我女儿清白,难道不该赔偿吗?他仗着是皇城司的人,用可怕的蛊毒之术伤了我们的眼睛和脸,到现在还痛,眼睛还时常流泪。 我女儿月娥昨天可是受了大罪了,老爷,你可要为月娥出这口恶气。” 苏月娥在秦员外的怀里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接着两眼一翻,竟然晕死了过去,慌得秦员外牢牢抱住她的娇躯,伸出肥大的手,还替她抚着胸顺气。 片刻苏月娥才嘤咛一声醒转过来,随即便哭着说:“我清白没有了,老爷,你让我去死吧,我对不住你,我被人泼脏水却无可奈何,我不想在活在世上丢人现眼,让奴家去死吧。” 说着便想挣脱秦员外的怀抱,要去寻死。 秦员外牢牢抱住了她,说道:“月娥,你放心,本老爷在此,绝对给你讨回公道,谁要惹了你,本老爷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说着他扭头过来,狠毒的目光望向了薄聪,抬起肥胖的手掌,用胡萝卜一般的手指指着薄聪,咬牙切齿说道:“你小小侍卫,居然敢招惹我秦家,还敢诬陷我府上的丫头,毁了她的名誉。 很好,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秦某的代价。” 说着把胖胖的拳头握紧,然后掀开两个指头,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不再看薄聪,仿佛薄聪已经被他虚无的一刀给割喉斩首了,变成了个死人,自然不用再搭理。 孟晓梅勃然大怒,瞧着秦员外冷声道:“你居然敢威胁我们皇城司的人,真是好大的狗胆,一个区区的土财主,也不把皇城使放在眼中。 薄侍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天你的威胁就是罪证,皇城司定会将你拿下治罪。” 秦员外却丝毫不害怕,喝了一声说道:“这位姑娘,你可别吓我,我从小就胆小,我老老实实在庄上坐着,哪都没去,你手下这位侍卫被人大卸八块,怎么着也怪罪不到我身上来吧。 看他那短命的样子,活不了多久了,姑娘还是另外找一个奴才吧,他的命阎王爷收定了。” 孟晓梅顿时大怒,正要说话,薄聪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反正吹牛又不会把人吹死,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去临安了。” 孟晓梅愣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就不管了?” 薄聪说道:“怎么管?秦太师的人插手,咱们还是回去先跟皇城使大人禀报再定夺吧。” 其实孟晓梅也知道,有御史中丞出面她就没办法了,因为她的皇城令对御史中丞没有用。 御史中丞那可是核心的官员,而且还是言官,他说什么话都不会被治罪,因为他的职责就是给人挑毛病的。 眼下也只能回去向父亲禀报,看看怎么办? 当下哦了一声,说道:“咱们走。” 说着各自上马准备离开。 秦员外却抬高了音量,冷冷的对薄聪说道:“小子,到了临安好好看看花花世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钱别存着。 旁边的是你老娘吧?安排好,别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了,也有可能你们俩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个伴,哈哈哈!” 薄聪没有回头,但他眼睛闪过了一抹凌厉的杀意。 薄聪他们正要走,忽然身后传来御史中丞柯祖盛的声音:“等等。” 柯祖盛走上前瞧了一眼薄聪,对孟晓梅拱手说道:“这位薄侍卫还暂时不能走。” 第38章 报仇不隔夜 孟晓梅面若寒霜,说道:“什么意思?” 柯祖盛对孟晓梅倒是十分客气,又拱了拱手说道:“是这样的,曲知县被诬陷伪造证据一案,我们御史台虽然已经下令将曲知县释放,但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最终做出正式的判词。 这件案子是因为这位薄侍卫发现了带血的匕首,声称上面的血是鸡血,属于伪造证据,才引发出来的,所以有很多事情本官要向薄侍卫调查取证。 为了不妨碍曲知县办公,本官想尽快了结此案,所以还请薄侍卫暂时不要去临安,留在嘉兴县,本官这几天就会询问薄侍卫,并进一步调查。 等到事实弄清楚了,薄侍卫便可去临安了,还请孟姑娘体谅下官的难处,我们御史台审案也是要讲证据的。 若是薄侍卫现在去了临安,取证就会非常不方便,毕竟很多证词是要随时查证的。” 孟晓梅听他说的客气,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哼了一声,对薄聪说道:“你怎么看。” 薄聪其实也想留下来,因为秦员外刚才敢威胁他和母亲,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对于这样嚣张霸道,狼狈为奸的家伙,薄聪不介意先送他去见阎王。 另外曲知县诬陷了自己,差点让自己砍头,这个仇不能不报。 原以为曲知县已经被下了大狱,等他先尝尽牢狱之苦,回头再找机会灭了他,可现在他居然攀上了秦桧得以脱身,那不妨现在就把这笔账给算了。 还有这柯祖盛身居高位,却助纣为虐,利用权势帮助奸佞,也容他不得,所以留下正好给自己了解这些事情的机会。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有耐心等十年? 报仇不隔夜,这才是他信奉的原则。 于是他对孟晓梅说道:“御史中丞大人说得也在理,既然这个案子牵扯到我,需要我作证,那就留几天吧,反正晚几天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孟晓梅原本是希望薄聪拒绝,她便可以强行让薄聪走,要调查到临安来找人。 可是薄聪却提出留下,她就不好替薄聪拒绝了,于是伸出三个手指头对柯祖盛说道:“我再给你三天,所有关于薄聪的调查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三天之后我们就会返回临安。” 柯祖盛拱手说道:“可以,三天应该够了。” 孟晓梅这才让薄聪和母亲先回家,而他们依旧住在驿站里,等三天之后再汇合出发。 等薄聪他们离开之后,秦员外问柯祖盛:“柯大人把这小子留下来,是要我找机会杀掉他吗?这可多谢了。” 柯祖盛见对方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不由会心地笑了。 他低声说道:“杀鸡儆猴,既然这小子这么招人恨,又得到皇城司的赏识,把他做掉,无异于狠狠给皇城司脸上打了一巴掌,也能够替你的小美人出出恶气。 不过你手脚得干净点,可别留下把柄,皇城司可也不是吃素的。” 秦员外低声说道:“大人放心,小的做事从来不会留人把柄,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也别想好好的就这么死了,在他死之前小人会让他饱尝痛苦,后悔活在这世上。” 说着握紧了拳头。 随后柯祖盛、秦员外和曲知县带着一众随从前往嘉兴最好的酒楼,这里已经定下了酒宴,酬谢御史中臣柯祖盛的帮助,为曲知县洗脱所谓冤屈,重获自由进行庆祝。 苏月娥一家人也被秦员外叫上参加了酒宴,除了苏月娥坐在秦员外身边之外,苏家其他人就在另一间屋子安排了一桌酒席,他们是没有资格陪着御史中丞这样的高官喝酒的。 赵县丞虽然对这个结果感到很无奈,但他受邀参加酒宴,也只能强做笑脸相陪。 人逢喜事精神爽,推杯换盏,喝得非常痛快,这个时代的酒比较淡,所以寻常酒量都能喝个半坛,也很容易喝多了要去方便,就跟后世喝啤酒一样。 所以酒到酣处,御史中丞便去更衣入厕。 这种高档酒楼,宴席包间的旁边屋子就是更衣室,而不需要跑到楼下公共茅厕。 两个奴仆陪着他到了隔壁更衣室,替他褪去宽大的官袍,挂在了屏风上,然后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门,老爷方便,就算是贴身奴仆也不好在一旁瞧着的。 反正这间屋子是全封闭的,窗户也都是紧闭,上了闩的,又是在三楼,很安全,两个仆从守在门口。 御史中丞柯祖盛喝得有些熏熏然了,解开裤带,任由它褪到脚踝处开始小便。 忽然一只手拿着一块潮湿的毛巾,从后面一下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柯祖盛吓了一跳,这屋里刚才空荡荡的,并没有他人,哪来的手?难道有鬼? 他惊恐的想挣扎,可是瞬间他就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随即便人事不醒,身子软软的便要瘫下。 而身后的人则拖住了他的腋下,以免摔到地板上发出响动,从而使门口门卫的仆从警觉。 柯祖盛身后突然出现的这人当然就是薄聪。 薄聪回了家,告诉母亲自己有事出去,然后就来到了这座最大的酒楼,估计御史中丞他们会在这儿喝酒,果不其然,于是他便藏身在了旁边的专用更衣室里,钻进了空间。 因为他的空间从哪进去就得从哪出来,不可能位移,所以他必须在更衣室里进入空间。这个空间从里面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相当于单面玻璃。 所以在御史中丞柯祖盛正背对着他方便,在净桶里撒尿的时候,薄聪早就已经从法医商城花了两百积分买了一小瓶乙醚,湿润了手帕,从背后捂住了柯祖盛的口鼻,片刻便让他陷入了昏迷。 这净桶原本就已经有半桶尿液,是先前的人留下的,薄聪小心的拖着柯祖盛身体,让他慢慢滑下,然后拉起他的腰,让他头朝下直接塞进了半桶尿液之中,口鼻全部淹没在其中。 柯祖盛完全昏迷,无力自救,过了一会儿,便一动不动,被半桶尿给活活溺死了。 这时门外的奴仆见半天老爷还没招呼他们进去伺候,便轻轻敲了敲门,小心的叫了一声:“老爷。” 薄聪检查了一下四周情况,见没有异样,随后闪身进了空间。 外面奴仆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感觉不好,小心地推门进来,一下子就看见他们的老爷柯祖盛一头栽到尿桶里一动不动的。 两下吓坏了,急忙冲上来,手忙脚乱的把柯祖盛从尿桶里拔了出来,尿液飞溅,溅了他们一身,也全然不顾,一边摇晃一边掐人中呼救,可是哪里还能救活。 一时间隔壁屋里听到这个消息,全都跑了过来。 曲知县和秦员外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奴仆哭丧着脸说道:“我们老爷不知怎么的,小便的时候一头栽进了马桶里,被尿给溺死了。” 另外一个奴仆也点头确认。 知县忙不迭叫人去请郎中,很快郎中来了,简单做了检查,便摇头说人已经死了,无力回天。说着,诊金也不收便离开了。 秦员外对曲知县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调查呀,御史中丞大人死在咱们这,而且死得莫名其妙,咱们可没法交代。” 曲知县当然已经慌了一逼,在他的地盘上,堂堂御史中丞死了,又死得如此诡异,若没个交代,他的知县肯定就到头了,毕竟御史中丞可是太师秦桧的左膀右臂。 曲知县自己是不会查案的,也不知道这案子该怎么办,马上把赵县丞和熊捕头叫了过来,指着他们说道:“给本官查清楚御史中丞到底是怎么死的?快点。” 赵县丞苦着脸答应,叫来了衙门的仵作进行验尸。 经过验尸,仵作确认御史中丞柯祖盛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当然凭借他们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检验出乙醚中毒昏迷这种事情。 所以结论便是柯祖盛喝醉酒了,无法自控昏睡过去,刚好栽进马桶中给溺死了。 众人也都认可这个鉴定结论,毕竟这样的解释是最符合逻辑的。 赵县丞已经反复盘问调查过,这更衣室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里面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门口的两个奴仆忠心耿耿,一直守在门口。 而且更衣室外面是走道,来来往往还有秦员外的家丁奴仆在走道上巡视,都可以作证,两个奴仆守在门口也没有外人进去过。 屋里经过检测,更没有任何暗门和通道,不可能有杀手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对方溺死在马桶中,所以就只可能是他喝醉酒自己给溺死了。 一时间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结果成了丧事。 柯祖盛的尸首暂时运回衙门,存放在殓房,第二天再送回临安,交还他家人办理丧事。 安顿好了尸体,曲知县和秦员外的心却一直悬着,毕竟这么大的官死在了他们地头上,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还难以预料。 两人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决定商议一下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该怎么应对。 第39章 秦员外之死 两人商议的地方自然是县衙的后宅,县太老爷的府邸。 曲知县请秦员外到内宅商议,而苏月娥显然被吓坏了,一直在不停地发抖,神情恍惚,看得秦员外心痛不已。 实际上这苏月娥原本是他府上的丫鬟,两人私通,但是他的夫人不容于这个俏丫头,逼着他把苏月娥卖出去,而秦员外也是因为在府上夫人盯得紧,很少有机会能跟苏月娥亲近,送出去倒还方便,所以就同意了。 便把苏月娥许给了这刁老七,当然私下里跟刁老七达成了协议,每个月秦员外会送刁老七一笔钱,而秦员外来刁老七家跟苏月娥私通的时候,刁老七就得在门外望风。 而且刁老七不能碰苏月娥,她的身子是秦员外的。 遇到这次变故,苏月娥一个弱女子见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在眼前,吓坏了,精神恍惚。所以秦员外心痛,便把她带在身边,一起带到了曲知县的府邸。 她跟曲知县的夫人在内宅说话,而曲知县则跟秦员外两人在书房关上门,商议这事后续该如何处理。 两人都很紧张,之前又喝了不少酒,正口干舌燥,便端起桌上的茶各自喝了一盏才稍稍好些,然后开始商议。 可是没过多久,两人就觉得眼皮打架,困顿不堪,之后便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这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当然就是薄聪。 之前因为御史中丞出事,县衙内宅不少人都出去帮忙去了,内宅空虚,所以薄聪利用空间隐蔽功能顺利的进入了内宅,躲在了书房里。 原本他只打算对付曲知县的,没想到曲县知却带着秦员外一起来了,正中下怀,免得费事了。 因为两个人都喝了酒,伺候这两位爷的仆从知道他们喝酒之后也口渴,用热茶显然是不适合的,所以就在桌上放了一壶凉茶,直接就可以喝的。 趁着屋里没人,薄聪从空间商城买了一剂手术用麻醉药,直接投进了茶壶之中,于是秦员外和曲知县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薄聪在秦员外的靴筒里找到了一柄匕首,之前这家伙当众敢威胁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明这人心肠狠毒,很可能身上带有凶器。 果不其然,在靴筒中就找到了这把匕首,做工非常精细,刀柄上还刻着有一个秦字。 薄聪先抓住秦员外的手,把靴筒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在曲知县的左手臂上刺了两刀,伪造成抵抗伤,然后在曲知县的下身处出来两刀,估计那活儿已经废了。 然后再用曲知县的手抓抓住了刀柄,让他握住了这柄刀,朝着躺在地上的秦员外的脖子胸口连扎数刀。 秦员外血流如注,在昏睡中便丧了性命。 薄聪下在茶壶里的这种安眠药是用于手术麻醉的,所以即便身上中刀,也没有让两人从麻醉昏迷中醒过来。 薄聪将桌上的茶盏和两个茶杯都拿进空间,把里面放了麻醉药的茶水都倒进空间里,然后洗干净装好,再放回桌上。 做完这一切,薄聪拉倒了博古架,发出了巨大的轰响,然后闪身进了空间。 秦员外的家丁和奴仆是在前院坐着休息等候的,书房附近并没有人,两位老爷在里面说事,谁敢在门口偷听。 不过这声音太大了,远处伺候的丫鬟婆子听到了,有些慌张,又不敢靠前,赶紧去叫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正跟苏月娥在后宅才说话,苏月娥哭得悲悲切切的,知县夫人一个劲宽慰她。 忽然有仆从来说,书房那边传来巨大的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不敢进去查看,生怕打扰两位老爷。 听到这话曲夫人赶紧带着苏月娥和几个丫鬟急匆匆来到了书房,推门进去,就看见地上血淋淋的两具尸体和倒地的博古架,顿时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苏月娥吓得也是花容失色,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晕倒,因为她身边没有让她卖惨,安慰她的男人,她总不可能往曲夫人怀里倒吧。 其实她的神经足够坚强,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适时的晕倒,现在还没到时候。 她惊恐的扑上去查看秦员外,发现秦员外早就断了气了。 而这时秦员外的跟班和家丁已经得到消息冲进来了,她才适时地软倒在了地上,装作昏死过去。 曲夫人发现她丈夫还喘着气,只是一直昏睡不醒,而下身全是鲜血。 眼看着丈夫手里还有刀,更把曲氏吓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惊慌之下还是秦员外的仆从发现不对,因为他们看见了曲知县手里拿的刀,两人身上都是血,这很可能是发生了斗殴凶杀,老爷都死了,于是便跑去把赵县丞叫了来了。 赵县丞也是住在县衙里的,所以很快便慌慌张张的带着几个人来了。 查看之下大惊失色,曲知县怎么都叫不醒,还以为他喝醉了,烂醉如泥,于是先把他抬到一边,叫仵作确认。 秦员外脖子胸口身中数刀,当场毙命,而致伤的凶器就是曲知县手里的那柄刀。 而那刀经过辨认,是秦员外靴筒里的秦员外最喜欢的一柄刀,而曲知县下腹裤裆中的两刀,也是这柄刀造成的,刀口一致。 由此赵县丞推测当时两人发生了争执,不知怎么的打起来了,秦员外掏刀子捅伤了曲知县,曲知县夺过刀子反杀,将秦员外给当场杀死了。 两人身上手臂都有多处抵抗伤,而现场十分凌乱,博古架都倒了。 这个结果让曲夫人不能接受,她的丈夫乃是知县,怎么可能杀人? 可丈夫一直昏迷不醒,秦管家也赶紧派人去把秦夫人和秦家几个儿子叫来处理这件事。 而苏月娥没人管,苏月娥原本还在装昏迷,抬到了旁边屋子里休息,听说要去请秦员外的夫人和孩子过来,顿时吓得马上就起来了。 因为那位秦夫人可不待见她,而秦员外死的时候她又是在一起,更会被迁怒,秦夫人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于是她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县衙内宅。 这时候县衙乱成了一锅粥,也没人在意她。 她从内宅出来,慌慌张张的准备回家,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一路摸着黑,倒还算顺利回到了她的院子。 这是她跟刁老七住的宅院,她的母亲和哥哥是一起从乡下来的,原本是要住在她院子里的,但是她却为了方便跟秦员外私会,还是劝说他们住在了客栈,所以家里就只有她一个。 她赶紧把院门关好上闩,又把屋门也关好,躲在卧室盖着被子,这才呜呜的哭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大喜大悲,让她的确被吓坏了,这次倒不是做作,而是真心的害怕。 她亲眼看见了两个人死在了她面前,一个还是跟她有鱼水之欢的枕边人,就那么血淋淋的变成了一具尸体,死状十分恐怖。 她正哭着,忽然黑夜中一只手伸了出来,用一个潮湿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下意识的想呼叫,可是却叫不出声,转眼间她便昏迷了过去。 薄聪出现在她身边,刚才就是他用沾了乙醚的手帕把对方捂住口鼻致其昏迷。 薄聪见苏月娥离开县衙往家方向走,就知道她想回家,于是抢先一步来到了苏月娥家,并利用空间跟随她进入了屋子,然后将她迷昏了过去。 苏月娥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发现她的双手被一条丝带绑在了身后,而她整个人站在一根凳子上,脖子上挂着一条白绫,白绫的一头系在了房屋的横梁上。 对面的椅子上则坐着一个人,黑夜中看不清他是谁,她下意识的想尖叫,发现嘴里塞了一块帕子,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坐在椅子上的当然是薄聪。 薄聪说道:“你要再叫,我就踢倒凳子,让你吊死在这。” 苏月娥听出了他的声音,稍稍心安了些,这个书生很喜欢她,她知道,否则也不会处处帮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乖乖的照做,十足的舔狗。 如果自己能够施展出温柔一刀,一定能绝地反击取胜,逃脱生天的。 她故意扭动着腰肢做出撩人的姿态,嘴里却呜呜着无法说话。 薄聪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说道:“我可以把你嘴里的东西取下来,因为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若大声呼救我就踢倒你脚下的凳子,把你吊死在这,听到了吗?” 苏月娥一个劲点头,眼中满是惊恐。 薄聪将她口里的帕子取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自己空间里,然后说道:“我问你,刁老七到底怎么死的,不要想着说谎,否则你会后悔。” 苏月娥哀求着说道:“薄公子,你就这么忍心要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我不要你赔偿了,也不要你当赘婿,只要你娶我,我会乖乖的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孩子。” 薄聪说道:“闭嘴,现在是我问你,你只能回答我问的问题,而且要说实话,如果你再扯这些没用的,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记住,这不是威胁。” 第40章 吊死苏月娥 苏月娥却没听进去,继续说道:“其实人家心里全都是你,我之所以杀刁老七,就是想嫁给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放不下。” 薄聪冷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薄聪蹲下身抽掉了凳子下面垫着的一块木板。 顿时间苏月娥一下感觉到脖子上的白绫拉紧了。 因为脚下原本是实实在在踩在凳子上的,那凳子突然往下矮了一寸有余,使得她不只能微微垫着脚才能够支撑身体。 如果依旧将双脚踩在凳子上,脖子上的白绫就会拉紧,让她气都喘不过来。 原来薄聪在凳子下面垫了两块木板,只要木板抽掉绳子就会越拉越紧。 苏月娥慌得花容失色,再不敢废话了,恳求道:“薄公子,我错了,你想问什么?我老实回答,求你饶了我吧,别杀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不要杀我。” 薄聪说道:“我的问题不想重复第二遍,——刁老七到底怎么死的?你为什么杀他?” 苏月娥面临死神的威胁,再不敢耍心眼来什么温柔一刀了,只能惊恐的老老实实回答。 “刁老七告诉他娘,说我跟他还没有圆过房。他老娘就逼着我跟她儿子圆房,说要给她刁家生个儿子。 那天刁老七赌博输了钱不痛快,就对我说要么跟他圆房,要么他就休了我。我一气之下趁他不注意,就用板砖把他脑袋狠狠砸了两下。 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我去叫你的时候,他又活过来了。” 薄聪冷笑说道:“你在撒谎。” “我没有。” “你不可能因为他威胁要休妻你就把他杀了的,杀夫可比被休要严重得多,那是死罪。被休不过丢面子,何况你还是秦员外的女人,只要秦员外不在乎,你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说什么。 所以这个理由不能支持你杀人的动机,你既然不说实话,那你一只脚就踏入鬼门关吧。” 说着,薄聪蹲下身把她脚下的凳子下垫着的另一块木板也抽掉了。 苏月娥感到整个身子再次猛地往下一坠,脖子上的白绫拉得更紧了,让她不得不把脚尖垫了起来,才能支撑整个身体。 她呼吸不畅,惊恐不已,想伸手去扯脖子上的白绫,可双手被绑在了身后,而且是隔着她的衣服袖子用柔软的白绫绑着的。 就算她挣扎,在她手腕上也不会留下勒痕,避免将来查验出痕迹的。 她挣脱不了的情况下,着急的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别杀我。” 薄聪说道:“你要还想活,就不要浪费时间,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说实话,不要撒谎,你的谎话能骗得了别的男人骗不了我。 下面已经没有木板可抽。你如果再说谎,我就踢掉你的凳子吊死你,所以不要浪费最后这一次活命的机会。” 苏月娥赶紧答应,说道:“其实是我跟放高利贷的熊匮有染。那熊匮也是因为我答应跟他上床,他才借钱给刁老七。 那天刁老七逼我,让我警告熊匮,给他多些宽限时间还钱,并给他再借一笔钱,否则他就把我跟熊匮上床的事告诉秦员外,大家一拍两散。” 苏月娥顿了顿,才抽噎着说道: “奴家又气又急,他如果把我跟熊匮上床的事告诉秦员外的话,我就会失去秦员外这棵大树,还有可能会被秦员外给弄死。 因为他占有欲非常强,绝不允许别的男人碰我的,我之所以跟熊匮好,其实是被熊匮设计给害了的,他让我去陪他喝酒,把我灌醉了,又让我吃了那种药才跟他有了苟且,我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秦员外不会相信我的,而刁老七又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我非常生气,又害怕。 于是就假意答应,趁他不备从后面用板砖打了他的后脑,把他打晕,我以为他死了,我很害怕,就想去求你,让你承认是你打死了他。 相信你会答应我的,因为你对我那么好,什么都答应我,我会跟你商量,先替你作证,就说刁老七要杀你,你被迫还手失手把他打死的。 这样你就不会被判死刑,充其量打顿板子关几年,等你出来我就嫁给你。 我希望你能答应,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会求你帮我一起把尸体处理了,我一个人是处理不了的。 可是没想到等我们回到家,却发现刁老七被人捅了几刀,身上都是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听到熊匮他们的商议更是害怕,我想也没想就从后面跑了,没想到熊匮却诬陷你。 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但求你别杀我好吗?我是喜欢你的,真的发自内心,你对我那么好,我很感动,我愿意嫁给你,哪怕做你的妾都可以,只求你别杀我。” 薄聪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日子你躲在什么地方?” 苏月娥说道:“我躲到了秦员外家里,我将这件事跟他说了。 但是我跟他说的是刁老七想强暴我,我用砖头把他打昏过去了,但是后来不知道是谁把他捅死了,我害怕被牵连,所以想躲起来。 秦员外就说我在他那不会有人找得到的,他出去打探,说衙门已经认定是你杀了刁老七,但是又认定我跟你私通,所以他建议我先躲一躲。 等到薄公子你被衙门押到刑场处死了,然后他再想办法替我洗脱冤屈,我就可以重新生活了。 反正到时候薄公子你死了,死无对证,怎么说都好,对不起,都是秦员外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放了我吧。” 薄聪说道:“秦员外做的坏事你清楚吧?” “我清楚,很多事我都知道,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替你指证他,他是个坏人,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对了,刚才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他还跟御史中丞柯祖盛说他会找人杀了你,而且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些我都听到了,我可以帮你作证。” 她为了活命什么都答应。 薄聪又问她:“秦员外曾经跟一个叫牛大郎的打官司,说牛大郎欠了他一百两银子,那件事你知道不?” 苏月娥赶紧说道:“我知道,他跟我说过,其实借条上只是一两银子,而且当时是他们逼着牛老大借的,不借就打他,所以牛老大就只能借。 那借条后来秦员外叫账房在一字后面添了一个百字,变成了一百两。然后到衙门去告他,让他用房产和田地来赔偿。 其实秦员外告诉我,他早就盯上了牛大郎的田产房产,还有他媳妇,牛大郎的媳妇长得挺水灵的。 在牛大郎还不了钱的时候,曲知县跟秦员外又是私交很深,曲知县知道秦员外跟朝廷的秦太师是堂叔侄关系,所以想通过秦员外攀上秦太师这座大山。 所以在案子上就帮着秦员外整了牛大郎,逼迫他把田产房产全都抵给了秦员外,还逼着他把他的媳妇低价卖给了秦员外家做丫鬟。 进门的当天,秦员外就把牛大郎的媳妇给糟蹋了,牛大郎气不过,四处告状。 把秦员外给气到了,秦员外就买了个杀手埋伏在牛大郎回村的石桥那里,趁他过桥的时候把他打死并扔到了河里头。 后来尸体发现了,曲知县验尸发现是被人打死的,怕引出麻烦,私下告诉了秦员外。 秦员外就出银子把牛大郎的尸体给烧了,借口是暴死的人不能够入土为安,要必须火化,烧了之后就毁尸灭迹。 除了这件事外,秦员外还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全都知道,你只要不杀我,我一五一十全告诉你。” 薄聪却冷不丁一脚踢掉了她脚下的凳子,使得苏月娥整个人被悬吊在了半空。 “不用了,有什么话你到阴曹地府去告诉阎王吧。” 苏月娥已经说不出话了,脖子的白绫被陡然拉紧,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她身子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被吊死了。 等她彻底死透,薄聪才解下了她双手的白绫,查看了一下双手,果然没有任何痕迹。 他将两块木板扔进了空间里,那个凳子他没有换,因为苏月娥垫了脚是可以钻进绳套里的,不留任何破绽。 薄聪离开了苏月娥家,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 早上整个县城都传遍了,知县老爷跟大财主秦员外在县衙内宅打起来了,秦老爷用刀子捅了曲知县的下身,那活儿都切掉了半截。 而曲知县则夺过刀子把秦员外乱刀给捅死了,曲知县已经被关起来了。 另外从临安来的一个大官,是御史中丞,到酒楼喝酒的时候,居然喝醉了,一头栽进了马桶里被尿给淹死,而参加那个酒宴的就有典知县和秦员外。 至于秦员外和曲知县为什么会在内宅打起来,众说纷纭。 其中有一种说法最让人津津乐道,说是这两人有断袖之癖,不然那秦员外为什么用刀戳伤了曲知县的下身呢?肯定是涉及到这里面见不得人的隐晦,发生争执,对三人种种龌龊描绘难以言表。 这下子曲知县不仅失去了自由,还失去了名声。 很快临安府便来人接手了这件案子,将曲知县正式罢官查办,毕竟他杀的可是秦桧的堂叔。 第41章 典当酒瓶 曲知县在天没亮终于被弄醒过来了,得知此事之后,惊恐万状,说他当时被迷昏睡着了,根本没有记得杀什么人,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被人迷昏。 另外内宅丫鬟婆子以及仆人家丁都作证,当时书房只有他们两人,而整个内宅戒备森严,不可能有外人潜入的。 两人身上又有抵抗伤,屋里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指证曲知县在打斗中杀了秦员外。 于是曲知县即便呼天喊地地叫冤枉,却还是被锒铛入狱,很快被临安府衙判了斩立决。 谁让他连堂堂秦太师的堂叔都敢杀?秦太师怎么可能放过他? 曲知县终于品尝到了被人冤枉的滋味。 当初他刑讯逼供陷害薄聪原主,甚至还故意编造谎言,强行要执行死刑,在法场上处死薄聪。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成为被冤枉的主角,也被送上断头台。 由于太师秦桧在后面操作,这个案子核准得非常快,没一个月时间全部流程做完,曲知县被判斩立决,行刑场地就在嘉兴县集市,枭首示众。 而给曲知县送断头饭的恰好就是麻子和酒糟鼻两人。 两人十分感慨,一个多月前曲知县还高高在上地在监斩台上监斩砍薄聪的脑袋,可转眼他就成了要被砍头的人。 曲知县可不像薄聪那般豁达,红烧肉米饭连一筷子都没动过,只是把那壶酒喝了,然后烂醉如泥,被拖上刑场砍了头,做了个醉死鬼。 薄聪那天晚上没有当场杀掉曲知县,就是让他自己品尝一下被人冤枉,被送上断头台的痛苦。 他知道只要认定曲知县杀了秦员外,即便他是知县,也会难逃一死,还能让他品尝痛苦折磨。 果不其然,曲知县也经历了一番薄聪原主经历过的事,被砍了头。 嘉兴县除了这两件奇事之外,还有一个也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了轰动,那就是很多人眼中楚楚可怜的小白莲花苏月娥,吊死在了自己家屋里。 第二天刁家人来才发现的,马上报了官。 官府来人查看,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苏月娥衣着整齐,并没有被外人强力吊死的任何证据。 同时经过调查,事发之前苏月娥刚刚目睹了御史中丞淹死在马桶里,她的主子秦员外被人乱刀捅死,看到了血淋淋的尸体。她在曲夫人屋里失魂落魄,不停哭泣,很可能是因此遭受了巨大的刺激。 而且秦夫人等全家人也作证,证实苏月娥实际上是秦员外的通房丫鬟,后来才嫁给了刁老七的。 因此又有人推断,她肯定是伤心情郎惨死,上吊殉情了。 一时间喜欢她的男子们不禁垂泪叹息红颜薄命,可是没等多久,这个观念就被彻底推翻了。 因为被关押的熊匮在酷刑供述下,供出了很多犯过的罪行,其中一条就是他与苏月娥有染。 当时苏月娥为了帮助丈夫刁老七获得优惠的高利贷款,主动投怀送抱,与高利贷熊匮有奸情。 由此一来,苏月娥清纯白莲花的形象瞬间崩塌,在古代男女私通是为人不齿,而且被人唾弃的。 于是苏月娥从白月光变成了绿茶婊,提起来都要先往地上啐上三口。 孟晓梅是第二天得知这些事情的,惊讶坏了,跑去找薄聪。 薄聪还在家里睡懒觉,睡眼朦胧的样子,瞪大眼珠子听她眉飞色舞地说那些刚刚得知的惊天消息。 孟晓梅说完还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你不觉得吗?苍天有眼,这句话半点都不假。 柯祖盛这个昏官,还有典知县这个贪官,都死有余辜。秦员外还敢威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结果他自己却被曲知县乱刀捅死,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恶人自有天收。” 薄聪心想,你把我比作天有些过奖了。 既然御史中丞已经死了,曲知县也死了,御史台也就没有人来找薄聪调查曲知县的案子了。 于是孟晓梅带着薄聪和他的养母晏氏起程前往临安府。 此时的临安,歌舞升平,完全忘了北方大片河山落入金人之手。 在皇帝赵构的授意下,太师宰相秦桧操纵宋朝跟金国达成和谈,双方停战。南宋小朝廷换得了苟且偷安。 在高宗赵构的眼中,这是盖世奇功,因此秦桧得到了高宗最大的信任,成为权倾朝野的文武百官第一人。 薄聪他们一行人当天就到了临安府。 孟晓梅安排他们住进了皇城司附近的一家客栈,初来乍到,只能先住客栈了。 告诉他第二天到皇城司报道,会给他具体安排事务。 当天晚上薄聪带着母亲把临安府转了个遍,领略了一下宋朝都市的风貌,别有一番滋味。 借着逛街的机会,薄聪看到了市场上倒是有好几家类似后世的房屋中介的牙行。 便进去看了看,问了一下临安府房价,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他还以为自己手里的一千多两银子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可没想到在临安府好的地段连一间屋子都买不下来。 临安府城墙范围内的主城区,普通的二进宅子最少都是一万两,而三进、四进的宅子更是十万起步。几十万两的豪宅比比皆是。 薄聪硬着头皮去看了一个十万两的宅院,也仅仅是三进院而已,院子还不大,没有自己的水井,更没有后花园。 就这样一个屋子居然要十万两银子,他手里的零钱不过只有百分之一而已,看来尽快挣钱买个家是当务之急,而住客栈费用非常贵,得想办法尽快租一个房子,暂时过渡。 薄聪想到了自己空间里卖二锅头的那几个酒瓶,看看能不能用玻璃制品在这个时代赚到高价。 他拿着一个酒瓶把上面标签撕掉了,用水洗干净,然后来到了一处当铺,里面没人。 他将酒瓶递了上去,说道:“掌柜的,这是我祖传的传家宝,请问能当多少?” 那山羊胡掌柜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用审视的目光瞧了薄聪一眼,接过那个瓶子翻来覆去看了看,皱着眉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薄聪说道:“这是花瓶,当然也可以拿来装酒,是透明的,祖传的好宝贝。” 掌柜的又翻来覆去看,随后将那瓶子放在了桌上,说道:“十两银子。” 薄聪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他原以为这透明的玻璃绝对比翡翠玛瑙要吸引人啊,怎么才当十两银子?这也太亏了,在他的预期之中不说当个一万两几千两,至少几百两应该可以当到吧。 没想到人家只给十两,他马上拿着那酒瓶二话不说便出去了,他还以为后面会有人叫他,可是掌柜的压根没理睬,任由他自行离开。 薄聪只好找了第二家店铺,结果这一家掌柜的更离谱,只给他八两。 他耐着性子问道:“掌柜的,这东西可是透明的,而且很好看,你不觉得吗?” 掌柜的道:“这是什么做的?” “这叫玻璃,跟琉璃很近似。” 掌柜的摇摇头说:“这东西从没见过,而且造型古怪,我们当铺不收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要不你到别的地方问问吧。” 薄聪傻眼了,看来宋朝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并不因为一个玻璃瓶透明它就值钱。 其实一样东西是否值钱,就看有没有很多人在意的,就像珍珠玛瑙,在不成为首饰之前,也就是河边的石头,不会有人花大价钱去买它。 薄聪不信邪,又换了两家当铺,只有一家给了十二两银子,而且还是薄聪厚着脸皮耐心解释这东西的好处的情况下。 薄聪还去了首饰店、古玩店推销他的酒瓶,人家连收都不收,所以只能卖给当铺。 连问了好几家,薄聪最终把那几个酒瓶以每个十二两的价格给卖掉了。一共八个酒瓶,赚了九十六两。 他又问了几处租房的租行,租行的租金相差很大,热闹的繁华的地段租金一个月十两银子,而且房子还不怎么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二进小院子而已。 当然偏僻一些的价格就要便宜一些,城外就更便宜了,但是他不愿意住到城外去,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和母亲。 不就是钱吗?他能挣。 第二天早上。 他到皇城司报道,孟晓梅亲自带着他把皇城司内转了一遍,然后把他安排在了仵作房里。 孟晓梅对他说道:“你的主要职务是仵作,当然同时也是侍卫。” 仵作房原本共有六个仵作,为首的是个老头,姓铁,都叫他铁老汉。须发皆白,三角眼,这人不冷不热的,即便是孟晓梅带着薄聪来的,他也只是拱了拱手,并没多说几句话。 其他五个仵作都是他的徒弟,分别取名铁老大到铁老五。这些人看着薄聪时,也是一脸冷漠,跟他们师傅一个德行。 孟晓梅对薄聪说道:“你就待在这儿,有任务会招呼你,你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到我签押房那里找我。” 说着她便挥挥手轻盈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