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他非我不可[娱乐圈]》 1、chapter 001 第001章/独家发表 倒春寒的雨寒冷入骨。 沈聿身上穿着单薄的校服，校服后背上还印着凌乱的脚印。 他脸色也被冻得发白，原就瓷白的皮肤此刻透着冷意，鼻尖眼尾泛红，衬得颧骨擦伤愈发明显。 沈聿站在通往住院大楼的走廊上，神色歉疚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傅婧柔。 他心虚的错开视线，结结巴巴开口：“阿姨，我……我想看看程让，这么久了，我想知道他手术恢复的怎么样。” “他恢复的很好，不需要你看他。”傅婧柔脸色嫌恶，语气冰冷，就连眼神似乎都不愿多给。 沈聿央求：“阿姨，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但是已经快两个月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知道是你的错，那你还来添堵做什么！” 周围越发的安静了，绵绵细雨落下竟也有声。 傅婧柔自觉失态，却依旧不为所动，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少年： “沈聿，算我求你了，我一个当妈的，看着我儿子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室急救有多难受，他为你丢了半条命，伤了一条腿，沈聿，小让他不欠你什么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沈聿愧疚的低下头，眼眶通红。 “学校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傅婧柔发狠的说着。 沈聿连忙道：“阿姨，我可以滚，但您让我见程让一面，就一面。” 傅婧柔的脸色嫌恶异常，怕被人听到似得压低嗓音吼道：“你是觉得程让背负同性恋这个名声好听是么！你是非要毁了我儿子你才甘心吗！” 裹挟了寒风的春雨冷到了骨子里，沈聿瑟瑟发抖，再也开不了口说一句想见程让的话。 “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出现在京城，别再来找程让，算我求你。” 傅婧柔嫌恶地瞪了沈聿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住院大楼走去。 沈聿眼眶通红的望向住院部大楼，想要通过诸多窗户找到程让住的病房。 他快要撑不住了，他真的好想见一见程让。 …… *七年后 沈聿将发财树搬到了他规划好的位置，喘着粗气扶腰站好，环视了整个工作室的布置十分满意。 工作室从注册到选址装修，到如今布置完成准备正式营业，沈聿全都参与其中，满足感油然而生，就连手机在二层办公桌上响了两遍都没听见。 等反应过来时，手机铃声已经响第三次了。 沈聿三步并两步踏着楼梯上到楼上的办公室，看到余锦川的名字，忙按下接听键笑呵呵的开口： “我刚刚在搬发财树呢，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聿语调轻松愉悦，似乎忘记最近工作不顺，好些合作都被人撬走的事了。 余锦川叹了声以后才说：“我快到园区了，就是想问问你在不在工作室，在的话我到了再跟你说。” 沈聿听出了余锦川语气里的疲惫与无奈，在挂断电话后就下了楼，去茶水间亲自煮咖啡。 余锦川的车刚在工作室前的空地上停下，沈聿的咖啡也正煮好端到了小会议室里，见余锦川满面愁容，沈聿笑着开口： “赶紧喝杯咖啡休息一下，辛苦了。” 余锦川看他如此轻松愉悦，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根本没心思喝咖啡，甚至压不住心头的怒气，就连语气也不自觉凶了不少： “工作上的事你到底上不上心，那么多临近签约的合作都被临时换了人，我忙前跑后的给你去跑合约，你到是还有闲心搬发财树、喝咖啡，你知不知道你回国三个月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接到。” 沈聿神色从容的看着余锦川，伸手去拍他的肩也被无情的拍开。 他依旧笑容淡然，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看着工作室的布局，笑着说：“可是咱们的工作室也是倾注了不少心血，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我布置的，这里是我们未来的落脚地，我当然要用心布置了。” 余锦川回过味来，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凶，深呼吸过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后才道： “小聿，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沈聿喝了口咖啡，语气轻松的宽慰他：“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急，为我们的工作室着急，如果不赶紧有工作，只怕工作室也很难运营下去，但是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 余锦川喝了口咖啡，他和沈聿认识也有六七年了，自然知道沈聿是那种即便火烧眉毛都会淡定说没事，肯定会解决的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沈聿的思维是什么样的，却总是能从出其不意的方向让人大吃一惊。 比如现在。 沈聿淡定的打开手机微信，把自己的收获放在余锦川的面前。 和沈聿聊天的是两年前荣获h国银龙电影节最年轻影帝的汪铎，沈聿逐次点开了他发过来的语音条。 “华音娱乐啊，是最近几年国内势头比较猛的娱乐公司了，我找人打听过，华音娱乐背靠的是程氏，资源也都是先紧着自家的艺人。” “诶小聿，我听说你最近好几个合作都被华音娱乐的艺人抢走了，是不是真的？” “我还听说一些事，说程氏的负责人放下话来，让业内的人不许跟你合作。” “小聿你是怎么得罪他了，他这是想要在业内封杀你，你得想想办法，不然以后你在业内就寸步难行了。” 语音条到此结束，余锦川端着咖啡杯有些怔愣，半晌后才故作不满意的开口： “我一天到晚出去给你跑关系，你倒好，有汪铎这么好的人脉你不早说。” 沈聿嘚瑟的笑了笑：“这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嘛，求人哪有求己来的稳当呢。” 余锦川应声，可随后像是捕捉到了汪铎语音条里的重要信息般，又听了最后一条语音，随后才脸色难看的看向沈聿： “别笑了你，你是怎么得罪程氏的负责人了，竟然到了要封杀你的地步。” 沈聿捧着咖啡杯，脸上的嘚瑟笑容也转为了无奈苦笑： “好多年前的往事了，我觉得就是想给我个警告，我认为只要让他们知道我没威胁，应该就不会封杀我了。” 余锦川赶忙指着汪铎的名字说：“找他，找他试试呢，我可听说这位汪影帝可是京城汪家的大公子，地位背景也是相当厉害的。” “程家和汪家地位背景差不多，况且两家肯定还有商业合作，不会因为我这个小卒子跟合作伙伴闹不愉快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么？” “我已经在想办法约见程氏的负责人，至少当面说清楚。” 工作室内出奇的安静，沈聿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许久，余锦川才说：“那我继续负责工作室的招人进度，你那边也要尽快，时间不等人。” 沈聿应声，转而又扬起笑脸，把杯子推到余锦川面前：“喏，你把杯子洗了，我办公室还有两盆兰花没放到架子上，我先去搬兰花。” 余锦川一口咖啡含在嘴里，来不及咽差点吐出来，就看着沈聿吊儿郎当笑嘻嘻的出了会议室去了二楼。 艰难的把咖啡咽进肚子里，看着沈聿无忧无虑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一声。 京城汪家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简直就是金字塔顶层的存在，那与之相比较差不多程家，那自然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被程家出手封杀，那沈聿还有在圈内工作的机会么？ 余锦川不免有些担忧。 反而是沈聿，一幅无忧无虑不识愁滋味的模样，嘴里哼着歌把放在地上的两盆兰花搬到架子上。 又开窗通风散气，给兰花浇了水，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到办公桌后，靠着椅背晃了晃。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沈聿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取而代之的是害怕与担忧。 他深呼吸两次调整好心绪，再次扬起笑脸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沈聿。” “沈先生你好，我们程总他明晚七点在骊豪酒店有个饭局，说看在你找人联系他想和他谈谈的份上，给你十分钟时间，希望你好好把握。” 电话里助理的声音冰冷又无情，仿佛只是一个传递感情的机器，话音落下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沈聿说话的机会。 紧张的沈聿抓住关键信息，速度起身冲出办公室，与洗好杯子的余锦川四目相对。 “明晚七点，骊豪酒店。” “见程氏负责人？” 余锦川问的小心，沈聿却是疯狂的点头，紧张的他并没发现他此刻手依旧在发抖。 两个人相视半晌才放声笑出来，如释重负。 随后余锦川就反应过来，赶忙把杯子放下，边擦手上的水边说：“具体怎么说啊，我这就去骊豪酒店定包间，和大人物见面可不能失了礼数。” 沈聿应声点头：“我这就给你打钱定包间，虽然只给我十分钟，那也不能让程总在大厅里站着听我说话。” 正拿着手机定包间的余锦川微顿，抬头看了沈聿片刻随后才应道：“是了是了，那么大企业的老板，肯定是日理万机，有十分钟也是好的，明天我陪你去。” 只是见余锦川如此上心为了自己的事，沈聿突然就觉得肩头的担子越发重了。 毕竟这个工作室余锦川也投了不少钱，甚至耗费不少心血，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说动程总松口，让他能够继续工作。 沈聿打定主意，转身就回了办公室继续布置。 微信提示音伺机响起，沈聿悠闲回身打开微信，红色的消息提示前面是汪铎的名字，沈聿笑着点开了他发来的语音条： “沈小聿，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2、chapter 002 第002章/独家发表 沈聿听着汪铎语气里的愉悦，想到汪铎此刻肯定是穿着休闲装躺在摇椅上喝冰可乐，休闲惬意下才有如此愉悦的声音。 “什么好消息啊，汪大哥你的新作品又要斩获大奖了吗？”沈聿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汪铎：“新电影上映时间还早，但这个好消息和你有关。” “汪大哥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吧，什么好消息。” “一顿酒。” “行。” 汪铎再次回语音已经的五分钟以后了，甚至还附带了企划书的抬头照片，以及五十多秒的语音条，看的沈聿目瞪口呆。 “我妈她旗下的子公司准备赞助一档音乐类的综艺节目，是音乐台和博音视频共同出品的，主办方下周三在玫瑰庄园有个招商后的酒会。 “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导演，推荐你去做节目力推的艺人，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处理好跟程家的事，不然他们要是再从中作梗你可就真的完了。” 沈聿听完他的语音，又看着他发来的照片，心里也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在明晚跟程氏的负责人解决好他们之间的事。 毕竟这档节目对沈聿来说可遇不可求，能有充分的机会展现他的舞台实力与音乐才能，从而更好的在国内的音乐平台站稳脚跟。 所以和程氏负责人见面这件事刻不容缓，甚至一定要解决他们之间担心的事。 沈聿想定后立马给王铎回了语音：“我知道了汪大哥，谢谢你，我会尽量和程家达成和解。” 汪铎：“那就行，有需要给我电话，就算我忙也会让助理回你。” “那谢谢汪大哥了。” 沈聿神色严肃的关掉了微聊天页面，走出办公室下了楼去找余锦川商量明天见程氏负责人的事。 兴许是要见故人，所以沈聿有些紧张，短短一个小时看了二十八次手表，整理了三十四次领带。 余锦川看着在休息区域坐立难安的沈聿，笑着宽慰道：“别紧张，今天我们尽力谈就行。” 时隔七年再次见到程家的人，沈聿特地做了个规规矩矩的发型，身上穿的也是裁剪得体的西装，格外正式。 他局促不安的搓着手，不停的深呼吸，胸口的心跳声很大，像要破膛而出。 沈聿抬头对上余锦川宽慰的眼神，开口说话时才发现喉咙有些紧，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余锦川也发现了他的不安，忙坐到他身边拍着肩膀安抚道：“你别紧张，想来那程总也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你别怕。” 沈聿舔了舔干涸的下唇，清了嗓子说：“锦川哥，我觉得我不能瞒你，我跟程总其实……”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酒店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余锦川赶忙回头朝电梯处望去，顺便拽着沈聿站了起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余锦川也带着沈聿迎了上去，只是见到最后那位从电梯中走出来的人时，沈聿僵直后背，冷汗涔涔，连眼神都变得诧异。 余锦川察觉到沈聿的不对劲，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询问：“怎么了？”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看向自己的青年。 那青年戴着无边框的眼镜，挡住含笑的双眸，眉骨处的明显伤疤给隽秀清冽的容貌平添几分野性。 他虽噙着笑，可眼神却凌厉的的让沈聿遍体生寒。 青年身后跟着的助理对其他随行的人介绍道：“我们程总有些事要处理，得失陪一会儿，烦请几位老总在包间里等两分钟。” “没事没事，程总能出席今晚的饭局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我们等得，等得。” 组局的老总笑呵呵的说着，随后便引着其他人走向包间，只把这休息区留给程让。 怎么会是他呢…… 沈聿不敢置信，他以为今天要见的是程让的父亲，或者是他的父母。 可他万万没想到要见的却是程让本人。 “程总，我是沈聿的经纪人，订了包间了，我们别在这儿站着，去包间里说吧。”余锦川赶忙笑着邀请程让往包间去。 奈何程让根本没给他眼神，一双眼睛直勾勾落在战战兢兢的沈聿身上，笑意嘲弄。 “你不是想见我么？怎么又不说话了。”程让的声音很轻，语气里的危险压迫听得余锦川身形僵硬，视线不停在沈聿和程让身上来回逡巡。 沈聿没有再看他，只是错开视线，清了嗓子后才颤着声音开口：“我……我以为我要见的是……是你的父亲。” 程让眸色微凛，轻笑嘲讽：“你还有七分钟。” 余锦川赶忙拽了拽沈聿的衣袖，提醒他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可沈聿却是因为见到程让脑子里空白一片，起先想好的所有说辞此刻都想不起来，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程让，我以为是你父母看到我回来的消息，打算给我警告别招惹你，所以才截断我的一些工作，可我没想到，今天见到的是你。” “所以呢？” 沈聿抬眸望向程让，神色认真道：“既然见到的是你，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见到的是程让的父母，沈聿可以做任何保证不见程让，不接近他，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需要把他当做威胁。 可如今见到的是程让，沈聿的内心防线在瞬间溃不成军，根本找不到任何筹码跟程让谈判。 “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你走吧。”程让说着转身就要往包间走。 余锦川见状赶忙上前拦住程让的去路： “程总，程总，请您听我说一句，沈聿他就是个小艺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您的，但是请您看在他威胁不到您的份上，甚至可以保证以后只要是有您旗下艺人出现的地方，他都可以不出现，还请您给他一个在圈内工作的机会。” 程让驻足听着他的话，又回头看了眼沈聿，冷笑道：“沈聿，你连自己工作的机会，都要别人帮你来求么？” 沈聿看向一直在殷切为自己说话的余锦川，又想到他接下来想接的工作，他内心猛的一震，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看着余锦川急切的眼色，沈聿认真的望向程让开口： “程总，我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小艺人，只是想做自己热爱的工作，我希望您能放我一马，或者说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所以还请程总放过我。” 程让略略昂首看向沈聿，眸中满是轻视与鄙夷，他整理着袖口，轻笑道：“说完了？” “程总，看在我们曾经……曾经是同学的份上，放过我吧。”沈聿越说气势越低，语气也极近恳求。 程让没理会他，转身就要往包间走。 沈聿赶忙上前拽着程让的胳膊，急切道：“程总。” “放开。”程让冷声威胁，甚至把沈聿的手从手臂上剥开，促狭起双眸看他，“我可没说过，你来找我谈谈就能放过你。”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呢。”沈聿询问道。 程让略微沉思了下，随后才笑着指向他即将要去的包厢：“这样吧，今晚我有个饭局，你来作陪，你只要能把他们陪高兴了，我就考虑要怎么放过你。” 沈聿微愣，瞬间明白过来程让是让他去陪酒。 商业饭局上谈合作大都先从喝酒开始，有的人负责谈判，有的负责喝酒，只有大家都尽兴了才会生出些许合作意向。 沈聿看到过刚才去往包厢里的那行人，知道程让他们今晚谈的会是大合作，如果在这样的场合被灌酒，那喝完他就该进医院了。 余锦川自然也明白这种后果，赶忙上前道：“程总，我们沈聿是歌手，最重要的就是嗓子，所以他基本不喝酒的，要不我来陪酒吧。” 沈聿十分感动余锦川的仗义，但他心里也明白程让这是故意针对他，所以他按住余锦川的肩头，又望着程让说道： “只要我去陪酒，你就会考虑放我一马是吗？” 程让点头。 “小聿。”余锦川担忧的唤了声。 沈聿却是抱着破釜沉舟般的心情说道：“锦川哥，你就在车上等我吧，我会没事的。” 程让瞥向沈聿的眼神未变，甚至眼底还藏着些危险，他没再理会沈聿，径直走向包间，打开了房门。 “程总这是处理好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呢，来来来，赶紧落座。” 房间门刚刚打开，就看到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满脸谄媚的笑着站起身，迎着程让往上位走去，甚至没注意程让身后还跟着位年轻人。 程让也没谦让径直走向预留给他的位置，看了眼他右手位的林喻南，只一个眼神他就明白程让的意图，赶忙起来让开。 “过来。”程让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位年轻人，沈聿在他们探究的注视下走到程让右手边。 程让睨着他，唇角似笑非笑的跟其他老总开口说道：“这位是我的高中的同学，最好的朋友。” 他把最好的三个字咬的极重，在场的哪一位不是人精，当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组局的那位老板立马会意，招呼着他们坐下笑容满面的开口：“既然是程总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这位先生，今晚别拘束，放轻松啊。” 他笑容和蔼，沈聿深知他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却还是从容不迫的说道：“是我冒昧打扰，还请诸位不要见怪才好。” 饭桌上的人都都是笑意和蔼，在服务员把今晚要喝的酒摆上桌后，组局的那位老总便吩咐可以上菜了。 程让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沈聿，扶了扶眼镜，略歪了头向沈聿靠过去，轻声道：“要不你求求我，你求我，我可以不让你陪这顿酒。” 3、chapter 003 第003章/独家发表 沈聿不解的看他：“那我求你，你能放过我吗？” 程让失笑，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轻叩桌面，眼底的嘲讽戏弄刺的沈聿眼睛生疼。 沈聿没想过会和程让在这种情形下重逢，甚至都没可能坐下来闲聊这些年所经历的事。 他们像熟人坐在一起，却也像仇人般剑拔弩张。 在座的几位比程让年长些，不过他们是来拉投资，有求于人，所以对程让的态度却是极为恭敬与谄媚。 眼下谈论的也是他们最近投资的那个项目如何如何有前景，程让神色冷静的听着，时不时与助理递交眼神交换意见。 沈聿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那些专业术语，但是他明白程让跟林喻南的眼神对视代表着他对这个项目根本没兴趣。 程让又看向沈聿，虽未发一言，沈聿也明白程让这是在给他机会。 等着菜上的差不多了，那组局的李总就笑着端了杯：“程总，今天您能给面子过来，我跟张总和戚总都十分庆幸，这第一杯酒我就先敬程总，感谢程总纡尊。” 程让笑着假意端了杯回道：“能结识你们几位商业前辈，也是我的荣幸。” 一旁的沈聿见势立马按住了程让的手腕，从他手里拿过那灌满白酒的杯子，站起身向李总大方说道： “不好意思啊李总，我们程总这两天有些感冒还在吃药，这酒原本不该我喝，可我是程总的朋友，知道他对诸位商业前辈十分敬重，这样，我先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然后再替程总回敬诸位前辈，行么？” 李总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沈聿，又看向程让。 他含蓄的笑了笑，又扶了眼镜假装咳了两声：“的确是不能喝酒，我朋友代我也一样的。” 既然程让都如此说，李总和其他人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皆把敬酒的矛头都指向了沈聿。 沈聿看了眼手里的白酒心里有些发憷，可对上程让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谁让他也是有求于人呢。 自罚的三杯白酒下肚，沈聿的心口就开始火烧火燎的难受起来，但这不是结束。 白酒喝完似乎还不够尽兴，那位李总又叫了几瓶红的，除了他，其他人也相继向沈聿灌酒。 一杯接着一杯，沈聿喝到最后都分不清喝的是酒还是水。 他坐回椅子上松开了领带，脸色绯红的呼吸，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杯子，他以为是酒，拿过来就往嘴里灌。 不过如果却十分温和的抚慰他的口腔食道，一直到温暖到胃里，他往旁边看，程让正要起身，沈聿一把就拽住他的手： “程让，我……” 酒喝的实在太多了，沈聿刚开口就用光了所有力气。 程让居高临下垂眸看他，醉态尽显的双眸里透着可怜又迷茫，眼下浮出醉后绯红，看起来像只兔子。 他捏了捏沈聿的脸，手感好像还不错：“你什么？” 沈聿觉得脸上有些痒，却又抬不起力气去抓他的手，只是直勾勾看他：“你会考虑的，是吧？” 程让看到了他眼里的殷切，眉头轻蹙，双眸里像蒙了层霜，冷意迸发，看的沈聿清醒不少。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力将沈聿的手推开，向迎来的林喻南走去。 沈聿起身想追，却因为脚下发软而跌在地上，幸而余锦川来的及时，赶忙将他搀扶起来，整个靠在自己身上。 程让好像跟林喻南在嘱咐什么，随后才看向醉的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又看了眼被余锦川抱在怀里的沈聿，他说： “带他回去休息吧。” “程总。”余锦川唤了声要走的程让，见他停下脚步，余锦川才继续开口，“那小聿工作的事……” “让他醒酒后给我打电话。”程让再没有回头，径直离开的包房。 余锦川欣喜的看着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沈聿，又是欢喜又是辛酸：“小聿，小聿。” 沈聿脑子里一团浆糊，模糊的视线追随着程让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想推开扶着自己的余锦川去追逐程让。 恍惚间，西装革履的程让变成了穿着校服的程让，站在阳光底下笑意灿然的向他挥着手。 只是随后沈聿就瞧见他身后朝他挥去的铁棍，沈聿焦急又慌张的想要朝程让奔去，可双腿像是被缚一样，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铁棍向程让的腿砸过去。 “程让快跑，快跑啊程让！”沈聿惊呼着从梦里醒来，惶恐不安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闻声而来的余锦川推开卧室的门：“小聿怎么了？” 沈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只是宿醉的身体有些难受，他看向焦急的余锦川，穿着围裙还举着锅铲，登时笑了出来： “做了个噩梦，哥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余锦川这才松了口气：“给你煎蛋热牛奶呢，醒了就赶紧起来吃东西。” 沈聿应声，又躺回被窝里，只是刚闭合的卧室门再次打开，惊的他再次从被窝弹起来：“又怎么了？” 余锦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床头柜，随后才说：“那个程氏的程总，让你醒了给他打个电话。” 沈聿微愣，看到卧室门再次闭合，他又掐了自己一把，疼，不像做梦。 反应过来的沈聿立马从床头柜拿过手机，下面压着的纸条上还写着程让的电话号码。 只是那串数字却十分扎眼，激的沈聿的心狠狠揪着疼了一把。 七年了，程让的号码没有变过。 沈聿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往事浮现萦绕在心头，久久没有消散。 他永远记得程让满脸是血被抬上救护车时的样子，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城市，朝着医院疾驰。 从那天以后沈聿就再也没有见过程让，他尝试着拨打程让的电话，提示音永远是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后来沈聿想手机会不会掉在了案发现场，他几次折回，又问了在附近收废品的大叔和清洁工，他们都说没见过什么手机。 他联系不上程让，医院里也有程家人请的保镖守着他根本进不去，直到他出国都没打听到一丁点关于程让的消息。 而在还没出道前的那两年，沈聿要克服语言障碍，还要没日没夜训练，坚持不住时总会想着要不要给程让打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不过临近拨号时却又退缩了，他不知道程让有没有找回这个号码，如果找回了，他还愿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 甚至他还怕听到程让的声音时，会义无返顾放弃现在的一切回去找他。 再后来他总是习惯给这个号码编辑很多短信，只是一条都没发出去过。 如今他再次看到这熟悉的号码，心里五味杂陈，实在难以言说。 “喂。”电话那边程让的声音冷淡，却依旧在沈聿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喉头发紧，根本开不了口。 “说话。”程让又说。 沈聿调整了呼吸，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说道：“程……程总你好，我是沈聿。” 相反的，电话那头的程让沉默了，只有钢笔敲击桌面时有节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沈聿说：“是我经纪人说，让我醒了给您打个电话。” “嗯。”程让语气平常的应了声，“没了？” 沈聿赶忙补充道：“昨晚您说过，只要我把酒陪高兴，您就考虑放过我的事，还作数么？” “作数。”程让说着，翻动文件的声音也从听筒里传来，他说，“星期三的玫瑰庄园有个酒会，我会让助理给你邀请函，至于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沈聿的心微紧，瞬间就想到了汪铎说的那个关于音乐节目的招商答谢酒会，他难掩欣喜： “多谢程总，我会努力的，我保证，我保证以后有你家艺人出现的地方，我绝不出现，甚至我可以避开所有跟华音娱乐所有的合作，不会再出现碍您的眼。” 电话那头出奇的沉默，沈聿也没听见任何声音，甚至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双方的电话还在连线没有挂断。 “程总……”沈聿试探的喊了声。 程让终于开了口，只是语气中的寒意却叫沈聿隔着电话都能背后发凉。 “我只是让你来酒会，没说我会放过你。” “什么？” “我说，我没打算放过你。” 程让挂掉了电话，沈聿则是感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都冷的像掉进冰窟窿里。 直到余锦川过来喊他吃早饭，看到他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原本愉悦的歌声瞬间消失，只能慢悠悠的朝着沈聿走去。 “怎么了？程总怎么说啊？” 沈聿深呼吸后起床，兴致也不高：“程总说，周三去玫瑰庄园参加酒会。” 余锦川欢喜的就差蹦起来：“哦吼！也就是说程家对你的封杀解除，咱们可以接工作了！” 沈聿换着衣服，根本没搭理他。 “这都要能接工作了，你高兴一点啊。”余锦川见他没说话，赶忙勾过他的肩哄他。 沈聿看他一眼：“程总是说了周三参加酒会，但没说过会放过我。” 余锦川的笑意僵在脸上，有些茫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程让不会放过我，即便是参加周三的酒会，他可能也只是找其他方法羞辱我。” “……”余锦川神色黯淡下来，颓丧的一屁股坐到床上，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许久他才看向沈聿问，“小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怎么得罪程总了，他要这么针对你？” 沈聿停下挂睡衣的手，凝思半晌才垂眸说道：“我得罪的不止是程总，我得罪的是整个程家。” 余锦川满脸震惊，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整个程家都得罪光了，没留个活口？” 5、chapter 005 第005章/独家发表 沈聿听完他发来的语音，想着最近确实因为工作和工作室的事也没怎么经营微博，他揉着湿发回复：“我知道了，等会儿发个微博吧，对了哥，叔叔怎么样了？” 余锦川：“我爸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医生说四十八个小时以后的情况，如果脱离危险期就能转普通病房治疗了。” 余锦川：“小聿，这两天我不在，就辛苦你了。” 沈聿：“没事的，哥你先好好照顾叔叔，工作室的事，你别担心。” 余锦川：“好，辛苦你了。” 沈聿伸了个懒腰，视线留在跟余锦川的聊天界面，又重新点回他发来的截图。 他向来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曾经还因为做事直接惹了不少麻烦，就算到现在，他似乎也没后悔过曾经做的那些事。 如今被尹卓的粉丝指着鼻子骂老男人，沈聿实在有些不高兴。 不能因为他回国以后被针对接不到工作，就能被人嘲老男人，简直是对他的美貌一无所知。 沈聿想了想，随后用手拨弄湿发，举起手机很随意的自拍，又从中选出两张用来发微博。 @asher沈：老了，和十八岁差别真的很大[狗头/][狗头/][狗头/] 自拍里的沈聿湿发搭在额头，周身氤氲着水汽，白里透粉的皮肤连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眼神温柔而又坚定，眼底更像藏着浩瀚星辰，璀璨又神秘。 不过几分钟，他的评论区就沦陷了，清一色都是对他美貌的评价。 [有的人真是眼瞎了，这能是老男人？] [什么老了啊崽！你这张脸出去说只有十八也有人信啊，怎么回国以后越来越嫩了。] [家乡的水养人，把我老婆养的貌美如花，老婆贴贴。] [妈妈好爱你啊崽，你终于记起你微博密码了，想死妈妈了。] …… 沈聿翻了翻微博评论，又随机挑选粉丝的评论进行回复后，简单的翻了翻其他评论就放下手机去吹头发了。 任由江湖风雨飘摇，反正他现在看不到。 余锦川不在的这几天，沈聿忙的可谓是脚不沾地，除了要接洽新找过来的合作方，还要审核工作室团队的面试人员。 越到这个时候，他就越能体会余锦川这个经纪人的重要性。 周三这天的天气很好，入秋以来少有的晴朗日头，天空澄净，万里无云。 汪铎来接沈聿的时是抱臂靠在车头，看他从电梯里走过来立马打量着他，等着靠近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沈小聿穿正装挺帅啊，一点看不出是个爱豆。” 沈聿昂首笑着，又看了眼他的车：“你自己来接我，助理不跟上吗？” 汪铎拍了把他的肩示意他上车：“怎么的，我亲自来接你还不行啊。” 沈聿笑呵呵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坐好，顺便扣好安全带：“我的意思是我哪里敢劳动影帝大驾来接我啊。” “我去你的。”汪铎笑呵呵的开口，“今天的酒会是不对外开放的，也就是制作方对冠名商、投资方的答谢酒会，我带助理不合适，你是程让邀请的，是例外。” 沈聿有些意外：“就只有我一个外人？” “瞎说，我不是陪着你嘛。”汪铎笑着，“你也别紧张，程让那边我也会尽量帮你的，小时候一起玩儿，多少会给我些面子。” 沈聿抿唇，垂眸不语。 汪铎又问：“对了，我听说你工作室团队还没凑齐啊，我倒是认识几个，到时候我把联系方式给余锦川，让他联系，不过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他。” “他家出了点事，差不多快处理好了。”沈聿说道。 “那行，到时候等他回来让他联系我，我让他去联系。” “谢谢你啊大哥。” 汪铎侧眸看了他一笑，唇边笑意经久不散：“你喊我一声大哥，应该的。” 汪铎的车逐渐驶入了安静的街道，街道两旁的绿植茂盛，丝毫不受季节影响，依旧葱郁茂盛。 几次转弯以后，沈聿就看见欧式风格的大门，围墙上爬满了绿植，只露出了围墙上的路灯，门口守着的保全都穿着蓝衫西装，戴着墨镜。 检查过他们两个人带来的邀请函后，才打开了庄园大门。 进入大门能看见弥漫水雾的喷泉池子，在喷泉池背后坐落着几座小洋楼，汪铎介绍说每都栋小洋楼的用处都不一样，所以格局也不一样。 在小洋楼背后的那栋楼房则是供客人休息的客房。 沈聿从进门开始到汪铎停车，他的嘴几乎都没闭合过，满眼的惊讶与羡艳。 汪铎把车交给侍应生，转头看着站在小洋楼前的沈聿，笑着拍拍他的肩：“傻了？” 沈聿点头：“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汪铎笑着，似乎想到什么似得，随手就从自己西装上把领扣摘下来戴在沈聿的西装领口，嘱咐道： “一会儿你就跟着我，别乱跑，我带你去见程让。” “我知道了。”沈聿看着汪铎的动作，直到他扣好领扣，心满意足的露出笑意。 “走吧。”汪铎笑着走在前面，带着沈聿走进小洋楼。 小洋楼的宴会厅里不算特别大，但布置的十分严谨，提前到的一些投资商皆纷纷跟汪铎打着招呼。 博音视频的负责人秘书见到汪铎，赶忙迎上来：“汪公子到的早了，汪董还没到呢。” 汪铎笑说：“我不是来找我妈的，程让……程总到了吗？” “程总在楼上和电视台负责人谈事呢，要我去通知程总么？” “不用，我们先等等。”汪铎笑着，随即带身边的沈聿拿过侍应生端上来的酒去到一边，嘱咐他酒会上的事。 沈聿认真的听着，可视线却不自觉的往楼上瞥，似乎是想找到程让在什么地方。 也在担心今天程让会让自己出什么洋相，要怎么羞辱他呢？ 正担忧着，忽然就听到有人提到程总，不由引得他侧目。 “我可是好不容易搭上傅总，要到酒会的邀请函，无论如何要见到程总，一定要让他松口答应你进组。”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挽起的发髻愈发凸显了她的优雅精干，只是此刻眼里却满是担忧。 她身边站着精心装扮过的尹卓，他神情中有些不耐烦，转过头来，与沈聿四目相对。 沈聿礼貌的颔首示意，可尹卓却是嗤之以鼻，转头就对经纪人说：“我知道了，这两年我人气这么高，不用我是他们的损失。” 他经纪人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些大老板想捧谁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要想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你还年轻，别意气用事。” 尹卓没理会她，只是叫住侍应生拿了杯酒。 沈聿看着汪铎发完消息，不由凑近小声问：“那尹卓怎么回事啊？” 汪铎回头看了眼，笑道：“谁知道他怎么得罪程让了，我妈到了，我出去接我妈，你等我。” 沈聿点头目送着汪铎离开，转头就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尹卓，他打量着沈聿： “你怎么在这儿，哦，你最近好像也不太顺，到手的工作都能飞，也是来抱大腿的？” 沈聿含笑看他：“你是不是也被抢工作了？看你愁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尹卓听完当时就拉长个脸，好在她经纪人反应够快，一把拽住他，笑着看向沈聿：“这不是沈聿嘛，怎么小余没来。” 沈聿礼貌的颔首示意道：“荃姐好，锦川哥家里有些事儿。” “哦，是嘛。”苏荃应声，“当时我们公司可看好小余了，甚至当时说把小卓给他带来着，那时候小卓都火了，谁知道他拒绝了，还说要跟朋友一起开工作室，怎么样，你们那个工作室正式营业了没？” 沈聿知道听着她话中带刺，阴阳怪气听的人实在不舒服，但他却还是非常礼貌的回答说： “还没营业呢，我工作还没谈好，等谈好了正式营业，我们也办个酒会，给荃姐发邀请函的时候，荃姐可不能嫌我们庙小就不来啊。” “还没营业啊，那到时候我……” “要是荃姐到时候没时间来，像荃姐这么周到的人，肯定也会把礼送到的对吧，先多谢荃姐了啦。”沈聿的笑意真诚，眼神单纯无辜，让人无可指摘。 苏荃闭嘴只能干笑，正话反话都被沈聿说了，气的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卓更是连白眼都不想给沈聿，可随后却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程让一行人，他立马调整身形，脸上瞬间挂出他纯真阳光的笑意。 苏荃也拽了尹卓一把，朝着程让就走了过去：“程总您好，我是柠檬影视的苏荃，这是我家艺人尹卓，是这两年热度讨论度特别高的演员，也是傅总推荐我们来的。” 被拦住去路的程让停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睨着面前站着的苏荃，又侧眸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沈聿。 程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峻的脸上略微闪过些许不悦，也没开口，朝着沈聿的方向就招了招手。 沈聿原本站在原地踌躇着要如何过去，眼下看道程让向他招手，也只好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他走过去。 苏荃的眼神里闪过些许的诧异，有些不解的喊了声：“程总……” “你是柠檬影视的苏荃，傅崇推荐来的，我知道了。”程让的声音淡漠的像是裹了寒霜，他侧眸看向沈聿，“跟我过来。” “哦。”沈聿应了一声，可一旁的苏荃继续道： “程总，我不知道我的艺人是哪里得罪您了，之前试镜都通过了，也通知进组拍摄，可因为您的一句话……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呢，是我们哪里不好，我们可以改。” 程让眉头轻蹙，侧眸看了林喻南一眼，对方立马就明白过来拦住苏荃。 “程总。”苏荃又喊了声。 程让没理会她，只一瞬不瞬看着沈聿：“过来。” 6、chapter 006 第006章/独家发表 苏荃的眼里满是震惊，沈聿干咳了声走向程让。 “程总，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谈谈好吗？”苏荃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程让头也没回，冷淡道：“没时间。” 沈聿看着苏荃被拒绝后那不甘的眼神，忽然就想到自己，无论他今天要怎么羞辱自己，为了能在圈子里待下去，能够继续接到工作，他都得忍耐。 毕竟有的人连谈谈的机会都没有。 沈聿跟着程让走到了主办方安排好的休息室内，休息室内布置的很有章法，就连茶几上都是摆着一套功夫茶具。 落地窗外摇曳着翠竹，甚至能看到后面的客房楼。 程让坐下后也没理沈聿，兀自煮水清洗茶具，洗茶泡茶，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看沈聿一眼。 沈聿与他相对坐着，有些紧张，如坐针毡，他说： “程总，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到底要怎么做，您才能放过我。” 程让眼眸未抬，视线只落在他的茶具上，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听说你经纪人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 沈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程让又说：“你工作室的团队也还没凑齐。” 沈聿低头，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程总……” “别急。”程让挽起衬衣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肉眼可见青筋微突，衬托的手臂结实有力。 他摆了两只茶杯，又斟了茶，随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是生意人，你空口白牙就让我放过你，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程让的语气很随和，甚至唇边还挂着笑，可听在沈聿的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仔细的盘算了自己的价值： “我除了会唱跳以外，好像没有别的价值，我没有房产，也没有土地可以抵押，所以程总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您需要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值得程总需要的呢。” 沈聿眼神坚定，好像今天来求人的不是他一样。 程让喝着茶，轻笑着没有开口，只是示意沈聿喝茶：“是啊，对于我来说你确实没什么价值，你接广告赚的钱，还不如我两个小时赚得多，这么说，你好像真的没有利用价值，确实不值得我放过你。” “程让。”沈聿有些不满的喊了声，直勾勾盯着他戏谑的双眸，生生地压住自己的想要破罐子破摔的脾气，他说： “算我求你了，我，我非要这份工作不可，这是我和我经纪人的梦想。” “那你就是这么求人的？”程让挑眉。 沈聿不解。 “跪下，才是求人的态度。” 沈聿喉咙发紧，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难受：“程让，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欠你半条命，你哪怕让我现在还你也可以，我甚至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做司机保姆，但是请您放过我，让我能正常工作，行么？” “当牛做马。”程让嗤笑出声，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与不屑，他盯着沈聿，像是看小丑般打量着他，“我的半条命，只值得你当牛做马？” “那你想要我怎样，我可以做。”沈聿坚定的说道。 程让敛起笑意，示意沈聿站起身来，他打量他时眼神逐渐深邃，像是盯紧猎物的豹子，呼吸的空气里都透露着危险。 沈聿被他盯的发毛，甚至像是要被人看穿般，心里十分不舒坦。 程让放下杯子，指尖轻叩桌面，紧盯着沈聿的双眸开口：“其实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但你总要付出些代价。” 沈聿的心突突直跳，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想拼命抓住：“什么代价，要我一条腿么？” 程让轻笑，眼底的偏执与疯狂几乎快要溢满眼眶，就连语气都变的阴森可怖： “做我情人，我捧你。” 沈聿神色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视着程让看了半晌，问询时连声音都有些喑哑：“什……什么？” 程让道：“要我说第二遍？” 沈聿不可置信，却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你，你父母不会同意的。” 程让：“情人而已，见不得光。” 沈聿愣着，甚至因为这种轻视与羞辱而觉得难堪，心里针扎般难受，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他和程让不应该是这样的，不然他当初为什么会出国呢？ 沈聿很想一走了之，可一想到眼下的困境能因此迎刃而解，或许还会有个更坦荡的前途，他生生地就将那股羞愤压在心底。 “我，我考虑一下。”沈聿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人，你这个年纪还有可以利用的，就好好把握机会，甚至该庆幸，毕竟很多人都没这个机会。” 程让语调轻松，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态度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样子，看的沈聿眼睛生疼。 他根本不敢相信程让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在他印象里的程让是仗义勇敢，不计得失的少年，他从没嫌弃过沈聿的出身，甚至几次仗义出手。 可如今，怎么都变了呢。 沈聿对上程让的双眸，努力让自己冷静：“那我得多谢程总给我这个机会啊。” 程让颔首笑着，顺势将房卡搁在茶几上推向沈聿：“考虑清楚了就去客房等我，如果不来，你知道后果。” 沈聿的视线落在那张房卡上，就好像七年前傅婧柔拿给他的那一百万支票，瞬间便红了眼眶，却又无比坚定的上前拿起了那张房卡塞进自己的兜里。 “我收下房卡，就代表我答应做你的情人，但是我想知道，我要做多久？” “什么？”程让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轻笑出声。 “我要做多久，按程总刚才说的话，我这个年纪应该是不如小年轻了。”沈聿说着说着喉咙就有些发紧，却又不得不继续开口说道，“我们总要有个期限的好，我要做多久您才能满意，才会彻底放过我。” 程让直视着沈聿，又上下打量他一眼，扶了扶眼镜后说：“十年，只要你用心，我会用手上最好的资源捧你，你出歌我给你发唱片，你想演戏，我请大腕儿给你作配，你想演电影，我给找最好的导演。” “程总还真是大手笔。”沈聿低头失笑。 “但是这十年里，你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无论你在做什么，随叫随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除了我，不许再接近其他人，尤其是汪铎。” 程让的视线逐渐阴冷凌厉，像是在阴暗潮湿环境下的毒蛇，死死地盯着沈聿。 沈聿盘算道：“挺划算啊，陪你睡十年，我能功成名就，赚特别多的钱，真不错。” 当初傅婧柔给他的那一百万，他年轻气盛自尊心强，当场就把支票撕碎了。 后来他也后悔过为什么要那么蠢，毕竟有了那一百万，出国初期也不至于那么难捱，过画饼充饥的日子。 现在好了，不过是陪人睡觉，就能有大把大把的资源送到他手上，想想不吃亏。 程让直勾勾盯着他，眼里的危险意味十分明显，抓起茶杯就扔到沈聿的脚边，碎了一地。 沈聿有些错愕的看向他，却听得程让紧咬着牙关，低吼道： “滚出去。” 沈聿不明白程让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可看他如此模样，自然也没再留下，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 “你站住。” 沈聿驻足，忽然觉得好笑，刚转头就听到程让说： “别忘了，酒会结束之后，在客房等我。” 沈聿没有直接回答，转身就走出了休息室。 等沈聿走到酒会大厅时，宴会厅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汪铎眼尖的看到沈聿，又明显察觉到他状态有些不对，忙问道：“我听说你被程让叫走了，怎么样，谈的如何？” 沈聿扯出一个笑脸来：“谈的不错，嗯，他肯放过我，不过嘛，我可能得付出点代价。” 汪铎这才松了口气：“肯放过你就行，没事，程让是生意人，看重利益很正常，但是只要他肯放过你就好，只要他松口，以后在圈子里，我带带你，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谢谢大哥。”沈聿笑着说，忽然想起还要找程让的尹卓和他经纪人，赶忙四处张望寻找，“尹卓他们走了么？他们不找程让了？” “早走了吧。”汪铎说道。 沈聿的视线在宴会厅中巡视一圈没找到人，却在扫视过宴会厅入口时停下视线。 “哥哥！”年轻人的声音里还带着些欢快，他扬起纯真的笑容穿过层层人群，向沈聿飞奔而来，飞扑到他怀里，把他紧紧抱住。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沈聿抱住面前的年轻人，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宁谦诩亲昵的抱着沈聿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假从国外回来的，太久不见你了，哥，我好想你啊。” 沈聿的笑意有些无奈，他和宁谦诩前两年在国外的演唱会上见过，那时他险些没有把宁谦诩认出来。 毕竟当初他出国时宁谦诩还小，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甚至还高他一个头顶。 宁谦诩看到旁边的汪铎，忙站好整理衣裳向他伸手：“汪大哥好，我是宁谦诩。” “我知道你，冻龄影后的儿子。”汪铎笑着跟他握了手。 宁谦诩有些不自在：“我有名字的，不是谁的儿子，汪大哥下次不许这样说哦。” 汪铎应声，随即对沈聿道：“我妈应该谈完事了，我去找他，你就好好的陪你弟弟，酒会结束以后联系我，我送你回去。” “谢谢大哥。”沈聿说完，目送着汪铎往二楼走去。 “小诩，你怎么到处乱跑。” 熟悉的声音在沈聿身后响起，听得沈聿心头一紧，回转身正好与走来的人四目相对。 沈美心一身红色深v长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微卷的头发上别着的发夹镶满钻石，衬托了她的长相越发明艳动人，不愧冻龄影后这个称呼。 她的视线落在沈聿身上，眼里闪过些许不悦，眼底甚至藏着些厌恶：“你怎么在这儿？” 7、chapter 007 第007章/独家发表 沈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美心，虽然瞧见她眼底的厌恶，却依旧十分礼貌的颔首问候：“宁太太晚上好。” 沈美心没有再给他眼神，只是慈爱的看向宁谦诩，整理着他刚刚弄皱的衣领： “冒冒失失的，当心你爸看见又要说你像小孩子。” 宁谦诩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可手上依旧抱着沈聿的手臂：“妈，我晚上想跟哥哥去。” “不行。”沈美心当即拒绝。 沈聿也忙道：“我晚上还有别的事，下次吧。” 宁谦诩有些不高兴的看向沈聿，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开口：“哥，你是不是开工作室了，正好把我签了吧，我当你们工作室的艺人，怎么样。” “瞎胡闹。” 沈聿还没开口，旁边的沈美心就已经替他拒绝了，她拽过宁谦诩，不愿意他跟沈聿有所接触。 “你要是想出道，家里可以给安排，去别人那里做什么。”沈美心语气里满是嫌恶，就连余光都不愿意分给沈聿。 “哥哥不是别人，他是你侄儿。”宁谦诩冷下脸，眼里也满是不悦，“我就是要跟哥哥在一块儿！” “好了小诩。”沈聿眼见着沈美心的脸色越来越差，赶忙出声叫停，劝道，“我工作室还没开业呢，你就听你妈妈的话，乖。” “哥。”宁谦诩还要说什么，就看到沈聿就冲着他直摇头，他这才耷拉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耷应着，“那好吧。” 沈聿安抚似得拍了拍他的肩，正好宁行简的助理找到沈美心，交头说了几句后，沈美心就带着宁谦诩离开，朝着人群里的宁行简走过去。 沈聿自然也看到了那位和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宁行简。 将近知天命的年岁，气质越发儒雅，金丝边的眼镜衬托的他愈发斯文矜贵，谈话间虽温和笑着，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唯有在看见沈美心时，眼底才会浮出真正的笑意，满目宠爱柔情。 沈聿正感叹着，就听见酒会的负责人开始讲话，他首先介绍到场的几位重要来宾，包括这档节目的导演与制作人。 又向冠名与投资的品牌方做了感谢，最后又邀请汪静媛与宁行简对此次要发展的项目进行发言。 汪静媛是汪铎的母亲，一介女流撑起汪家偌大家业，可外表看起来并不像那些所谓的精干女强人，反而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间都极有风情。 汪铎不知何时站在沈聿的身边，边鼓着掌边歪头凑到沈聿耳边说： “我妈说等会儿想见见你呢。” 沈聿有些意外：“汪董要见我？” “叫阿姨。”汪铎忙纠正道，“我跟我妈提过你，她对你也十分感兴趣，所以才想见见你。” 沈聿瞬间觉得有些紧张：“不太好吧，这样的场合，我连见面礼都没准备。” 汪铎唇边噙笑，饶有深意的看了他半晌才说：“不用，我妈妈不在意那些虚礼。” 沈聿却说：“那是阿姨心胸豁达，但是做小辈的却不能不讲礼貌。” 汪铎看着他若有所思，随后才笑着点头：“那行，那下次约你和我妈妈见面。” 他话音刚落，沈聿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都相继散开了些，程让沉着脸朝他走来，停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 沈聿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视线。 程让却是直接掐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看向自己：“忘记我说的话了？” 沈聿陡然想起，之前程让跟他谈的条件里有一条，是不许接近其他人，包括汪铎。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程让会对汪铎的敌意如此大，赶忙解释道：“我不是……” “程让，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老板着脸，老气横秋的不好。”汪铎笑着调侃。 然而程让连眼神都没给他，只是直勾勾盯着沈聿，眼底怒意几乎快要蕴满整个眼眶，他又问了一遍：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沈聿清了清嗓子对上他的双眸：“没有，我记得，但是我应该有交友的权利。” “你可以有，但他不行。”程让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不强迫你，但是希望你信守承诺。” 最后四个字程让的咬字极重，听得沈聿心底微颤。 他不明白，为什么程让对汪铎的敌意会那么大，甚至让他产生一种程让在嫉妒的错觉。 “程让，我说你……”汪铎还要再开口，就被程让递过去的眼神吓了一跳。 分明比他年长几岁，却依旧被他那眼神唬的闭了嘴，气的汪铎咬紧了后槽牙。 沈聿颔首说：“我知道，我会信守承诺的。” 程让轻笑，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转身就隐没在人群，同那些前来找他攀关系的人一同离开。 “什么承诺？”汪铎不解的看向沈聿。 沈聿却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些不平等条约。” “我去找程让，我给你做担保。” 说着话汪铎就拽着沈聿往程让那边去，可沈聿却是拽着他的手腕摇头笑道： “虽然是不平等，但是我也不吃亏，毕竟程让说了，只要我按他的话做，他能出一切资源捧我，那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是吧，没有什么比赚钱更要紧。” 汪铎平静的看向沈聿，沉默良久才问：“你真的那么想要钱么？” “谁不喜欢钱呢，有了钱日子都能好过些，也不会四处求人。”沈聿的笑容坦然，像是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话。 “嗯，这倒是，那，”汪铎欲言又止，想了许久后才拍拍他的肩，“反正无论如何，有困难一定要开口。” “谢谢。”沈聿说道。 “怎么又说谢谢，这段时间我听你说了很多谢谢了。” 沈聿笑着没有再说话，直到汪静媛的秘书过来找汪铎，他这才目送着他离开。 汪铎刚走，林喻南就走了过来，他望着沈聿，礼貌的颔首开口：“大老板让我来告诉你，去客房等他。” 沈聿心惊，可面上却依旧淡然如常，看着喧嚣热闹的酒会，顿时觉得裤兜里的房卡在隐隐发烫，灼的他生疼。 但是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玫瑰庄园的客房很安静，几乎是听不见前面小洋楼那边传来的喧闹。 沈聿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去了三楼的贵宾套房，富有质感的门没打开后，客房内的布置就映入眼帘。 套房的桌上燃着富有情调的香薰蜡烛，正中间还摆放着一蹙带着水珠的红玫瑰，就连床铺上都洒了玫瑰花瓣。 沈聿紧张的喉咙有些发涩，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听到了套房门被房卡刷响的声音，他回头正好遇上程让从门口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服务生利索的进来在桌上摆放好醒好的红酒，又接过程让给的小费后快速离开并锁上了房门。 “我，我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沈聿有些不自在的说着。 程让没直接回答，只是脱掉外套松着领带往浴室走去：“这是你最后的反悔机会。” 沈聿看着他的背影，手机也在裤兜里震动着，等震动结束后才掏出手机，发现汪铎已经发来好几条微信了。 “你在哪儿呢，我出来没看到你。” “我听人说看到你去客房了？” “沈小聿，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沈聿听完汪铎发来几条的语音，似乎这才明白程让那句最后的反悔机会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的这番话依旧动摇不了沈聿的决心，他回道： “我来找程总签合约，不用来接我了，程总说一会儿他会差人送我回去，汪大哥放心，不会有事的。” 发出这条语音后的沈聿就放下手机，安静的坐着桌边斟了红酒一饮而尽。 浴室的水声逐渐停下，不过片刻程让就出现在沈聿的面前，湿发还在滴着水，不戴眼镜后的他整个人都十分温和。 他促狭起双眸，揉着头发的水朝着沈聿走来，光洁的胸膛还挂着水珠，周身氤氲着水汽，衬托的肤色微微泛红。 浴巾裹在结实的腰上，每走一步，腹肌上的水珠就会滑落浸湿浴巾。 比较显眼的是他膝盖处的那道蜈蚣形的缝合疤痕，十分触目惊心。 沈聿和他四目相对，却又不自在的错开视线。 “还要我自己动手？”程让冷声发问。 沈聿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正打算往浴室走去时，手机再次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沈聿还没反应过来，程让就已经抢先一步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你还给我。”沈聿慌张的要去拿手机，却不想程让却是高高举起手，顺势将微信电话接通，汪铎担忧的声音立马就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沈聿，我决定了，你连同你的工作室签到我手底下来，别听程让的。” 程让冷笑着开口：“汪公子既然这么为他着想，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签呢？” “程让？”汪铎愣了愣，“沈聿呢，你让沈聿接电话！” “他现在没空。”程让冷静的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他没空，因为我们在作哎。”程让说完就挂掉电话，侧眸看着还想抢手机的沈聿，眼里蒙上怒色： “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走的，现在还打电话给你，你他妈当我是什么！” 沈聿赶忙解释道：“我不走就代表我的决定，况且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要介意他。” 程让怒视着他辩解的模样，似乎也失去了克制的耐心，拽过沈聿的衣领扔到床上欺身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么？”程让揪着他的衣领，直接用力扯开他的衣服扣子。 沈聿对上程让那盛怒的双眸，不自觉的心头微颤，想要挣扎，却被程让拽下来的领带捆住手腕高举过头顶。 “程让你冷静一些，我不会离开，你最起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沈聿尽量稳住自己紧张害怕的心绪，试图跟他讲讲条件。 然而回应沈聿的是程让唇边阴翳的笑容：“你不会离开，那是谁消失了七年呢？” 沈聿惊愕的看向他，千言万语涌在心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聿，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么？”程让的语调阴冷，像阴暗潮湿之地爬出来的毒蛇，攀上沈聿的脖颈，紧紧将他勒住。 “程让……”沈聿轻唤，随之而来的，是程让俯首而来暴戾的亲吻。 8、chapter 008 第008章/独家发表 夜深人静，屋内总算归于平静。 程让从浴室出来时，床上的人也没什么动静。 房间内一片狼藉，用过的雨衣还散落在地上没来得及收拾，甚至旁边就是沈聿被扯破的衬衣，以及变形的外套。 沈聿趴在床上，身上搭着薄被，白净的后背咬痕遍布，似乎留下它的人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程让站在阳台抽着烟，经过疯狂宣泄后，他似乎也冷静下来，他挂完电话后，回头看着屋内的人，掐灭了手中的烟后才走了进去。 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静默许久后才侧眸看向沈聿，手指落在他泛红的脸上来回摩挲，轮廓眉眼，最后留在红肿的唇上。 “走不掉了吧，呵，我看你这回往哪儿跑。”程让眼里被阴翳与偏执填满，几欲癫狂。 睡梦中的沈聿不自觉的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痛苦。 程让似乎这才察觉指尖的温度有些不正常，他探手在沈聿的额头摸了摸，确定他是真的发烧以后，又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迷糊中的沈聿头疼欲裂，身上也是黏腻的十分不舒服，他不舒服的哼哼，又察觉有人在摸他的额头，努力睁开眼，直到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十分随意，见到沈聿醒来，笑着道：“醒了，醒了就好，这瓶水挂完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语气轻松，不像是对自己在说，沈聿心里犯起嘀咕。 他恍惚间想起了昨夜的疯狂，真是很糟糕，完全就像是任人摆弄的布偶。 可后来一想，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金主照顾自己的体验呢？ “嗯。” 沈聿听见了程让的声音，他有些害怕，直到西装革履的程让出现在他床前。 无边框的眼镜遮挡了他平静无波的双眸，衣冠楚楚，反倒让沈聿觉得昨晚险些发疯的男人不是他。 他垂眸看了沈聿半晌，随后才看向旁边那个有些碍事的青年：“还不走？等我请你吃晚饭？” “我是想嘱咐你，注意节制。”青年觉得有些无语。 沈聿：“……” 程让神色不变，冷着双眸盯他。 那青年轻咳，随即看了眼沈聿的扎针的手背。 程让立刻会意：“我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青年无奈耸肩，转身逃也似得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房间不是沈聿熟悉的环境，应该不是他家，所以沈聿有些不自在，挣扎想要起来。 程让却是一把将他按住，顺势把手中的文件放在被子上，居高临下道： “这是你工作室和华音的合作合同，下周一前把合同签好给我。” 沈聿疑惑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程让拽过旁边的凳子过来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他：“我说了，做我情人，我会用一切资源捧你，你的工作室和华音合作，我会用最优质的公关和宣传为你保驾护航。” 沈聿直勾勾看着程让，似乎想从他的话里找出破绽证明他别有用心。 然而没有。 程让又说：“里面还有一份和梵意珠宝的代言合同，稍后梵意那边的人会给你经纪人打电话，你可以跟他商量过后再签合同，周一一并给我。” 沈聿艰难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腰腿的疼让他只是简单的起身都做的十分艰难，他尽量维系表面的平静，不让程让看出自己的难堪。 “真好啊……”沈聿稳住后，自嘲的笑了笑，抬眸向程让望去时，眼里的情绪复杂，他说，“睡一觉能有代言合同，甚至连团队人员都配齐了，做情人真好。” 程让阴着脸直勾勾看他，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他冷淡道：“你放心，不止是这些，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汪铎他能么？” 沈聿忙道：“我说了，我跟汪铎就是朋友，没有其他的。” “只是朋友，他会对你的事那么上心？”程让的眸光里逐渐浮出些许冷意，“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听是谁在为难你？” “那都是朋友会做的，如果是我朋友被为难，我也会想办法帮他。”沈聿认真说着。 程让的神情未变，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沈聿的双眸半晌，过后才道：“所以，你回国以后宁愿找他，也不找我是么？” “程让！”沈聿的情绪有些激动，扯动了扎针的手臂，软管甚至因为牵扯还有些回血，他说： “我当初为什么出国你真的不知道么！是你母亲说的，让我这辈子都别见你，你看，你轻而易举的就能让我在圈子里险些无法立足，我要是得罪你们程家，我还有什么好下场么？” “那你现在不怕了？” 沈聿冷笑：“我是能对付你，还是能对付你父母呢？总归，我想要先活下去，你既然要我做你的情人，那你就得保证我不会被他们伤害。” “不会了……”程让的语气很轻，眼底竟然生出些悲戚，不过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放心，不会的。” 沈聿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悲戚，忙错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直到手机铃响。 他艰难的伸手去拿手机，程让直接起身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后递给他，转身就出了房间。 沈聿忙接下电话：“锦川哥，怎么了？” “你嗓子怎么了？”余锦川关切的问道。 沈聿打着哈哈说：“没事，有点感冒，咳咳。” “这个节骨眼儿你可别感冒，抓紧时间吃药。”余锦川急切的说着，“昨天的酒会你去了，都跟程总谈好了是么？” “呃……嗯，都谈好了。” 余锦川的声音难掩欣喜：“我就说嘛，难怪今天梵意珠宝的人会给我打电话，说下周带你去他们那边签合同，我仔细问了一下，不是单品，也不是系列，是品牌代言啊小聿，我的天，真是大手笔啊。” 沈聿有些惊讶，看着房门被打开后进来的程让，又听余锦川继续说道： “还有之前那个音乐综艺，他们制作人也给我打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们想谈谈邀请你上节目的事。” “把水喝了。”程让放下水杯嘱咐道。 电话那边的余锦川立马噤声，小声问：“小聿，是谁啊，谁在你那儿？” “咳咳咳。”沈聿假装咳嗽掩饰，随后才说，“我，我跟程总在谈事呢，工作的事儿你决定就行了，叔叔呢？他好些了吗？” 提及此电话那边就沉默了，半晌后余锦川才道：“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不过他现在人醒了，后续治疗有我妈陪着，我也就能安心回来陪你工作了。” “那就好，哥你别着急，程总……程总的华音打算跟我们工作室合作，他们会出公关和宣传，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 余锦川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小聿，是我这个经纪人没用。” “瞎说什么呢，都是因为我……”沈聿苦笑。 “该休息了。”程让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抢过了他的电话放在耳边，“余锦川是吧，沈聿现在要休息，等你回来以后再跟他聊。”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顺手扔到一旁。 沈聿不解看他：“做什么？” “该休息了。”程让将他按回被窝里。 沈聿紧盯着程让的脸，似乎想从他冷漠的神情中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他小心的问：“程让，你真的能保证我不被你家人伤害么？” 程让垂眸看他，眼底依旧冷漠：“嗯。” 沈聿也不知为何只要程让说他就信，心下也就愈发坦然。 既然是他要为难自己，要让自己做他情人，那么就该由他跟家里人周旋，不关他的事。 “对了，节目是下下周开始录制，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室的其他成员会一步到位以外，我还会给你找个嘴严的助理。”程让忽然说道。 沈聿缩在被窝里背对着程让，闷闷的应声：“嗯，你安排就好。” 程让看着他留在被子外面的脑袋，呼吸有些沉，最后才说：“睡吧。” “嗯。”沈聿应着，慢慢的睡了过去。 沈聿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了那年的冬天，璀璨的烟花在夜空里炸开时，他手里燃烧的仙女棒逐渐熄灭。 程让站在沈聿身边，被仙女棒闪烁的光芒映照出青涩的模样，如絮的雪花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厚厚的围巾挡住他的大半张脸，唯有双眼露在外面，与沈聿四目相对时，眼神温柔而坚定。 …… 沈聿醒来时已经是周五早上了，循着厨房传来的香味，他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起来。 正套了衣服下床，卧室的门就推开了。 程让站在门口，挡住从外面照进来的亮光，沈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冷淡开口：“醒了就出来吃饭。” 沈聿应声，拖着酸软的腰腿慢慢出了卧室。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面积十分引人羡艳，极简的黑白色装潢衬托的程让愈发冷漠。 程让穿着居家服饰，头发也十分柔顺的耷在头上，即便戴着眼镜，也跟西装革履的样子相去甚远。 他坐在餐桌前埋头吃着面，他对面摆着一碗青菜粥，以及一碟小菜。 沈聿来时他也没抬头，只是埋头吃面，似乎根本没把沈聿放在眼里。 “以后你搬过来住。” 等沈聿坐下后，程让才难得的抬头看他，又不经意的扶了扶眼镜。 沈聿有些不解：“我，我有房子，一个人住挺好的。” 程让放下手中的筷子扯过纸巾擦嘴，冷冷的盯着他说：“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身份吗？” 沈聿微愣，却也瞬间反应过来。 程让道：“你是我的情人，就该以我的需求为主，难道还要我每次都打电话请你？” 沈聿埋头看着眼前的粥碗，沉默半晌上才开口：“好，我知道了。” 程让盯着他，眼眸深沉：“不过，我一周也只有五天会在这里住，不来我会提前通知你。”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吃着青菜粥，他实在是有些饿了。 程让整理着衣领袖口起身：“我早上还要开会，就先走了，十点左右会有阿姨过来收拾打扫，你要是想吃午饭，可以直接告诉阿姨。” “那你呢？” “中午有点事，不回来，晚上会回老宅，你自己安排。” “嗯，好。”沈聿埋头搅弄着碗里的青菜粥应声。 程让的视线落在他头发上，栗色的头发很软，他到现在也还记得那个触感。 林喻南的电话恰如其分的打了过来，程让睨了眼顺势挂掉，起身就往衣帽间走去：“你的衣服洗好放在衣柜里，还给你买了两套新的，你挑着穿。” “谢谢。”沈聿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没再去看程让。 他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位置，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沈聿吃好早饭，程让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沈聿一个人，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换好衣服的沈聿没有在房子里参观的想法，即便是以后要住在这里，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沪溪，有奶奶住的地方。 沈聿刚关上程让家的门，微信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余锦川的名字，沈聿莫名有些心虚的手抖，轻咳了声后才接起电话： “怎么了锦川哥？” “你没在家啊？”余锦川疑惑的发问。 9、chapter 009 第009章/独家发表 沈聿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文件夹，瞬间他就找到了借口：“没在家，我过来拿合同了。” “哦，那你赶紧回来，我在门口捡了个人，说是来找你的。”余锦川神秘兮兮的说道。 沈聿有些不明所以，还没问是谁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男孩子阳光大方的声音。 “沈聿哥，是我！” 沈聿听见声音微愣了片刻，随后才想起来这个清朗阳光的声音是谁。 出道第二年沈聿的奶奶生了场病，他远在国外，又正值团队上升期的世界巡演，根本脱不开身回国照顾。 幸而隔壁邻居外嫁的女儿离婚回来，在医院照顾沈聿奶奶好几天。 后来沈聿为了能够更好的工作，就聘请那位姑姑照看他奶奶，除了每月堪比一线城市的工资外，他还担下那位姑姑孩子的学费。 今天来找他的也就是那个姑姑的儿子，今年上大四的时安。 沈聿到家开门时，露台上就传来时安和余锦川的声音，见沈聿回来，时安满眼惊喜，脚下飞快的冲了过来把沈聿抱了个满怀。 “哥你总算回来了，国庆节的时候我们学校有活动都走不开，尤其我们大四的学生，还要找实习的工作，所以耽误到现在，哥你不会怪我不懂事，现在才来看你吧。” 比沈聿还高半个头的时安此刻像极了树袋熊，紧紧抱着沈聿不撒手。 沈聿有些无奈，时安每年暑假回外婆家时总喜欢找沈聿玩，就连邻居奶奶都说这俩像是亲兄弟。 所以对于时安这种拥抱沈聿也是十分宠溺的揉了把他脑袋，拍拍他的肩轻手把他推开，不然他的腰可有些受不住。 “多大人了，锦川哥该笑话你了。” 时安灿然笑着，殷勤的拿咖啡递到沈聿面前，“其实我这次来找沈聿哥，也是有事相求的。” “实习？”沈聿也没端咖啡，就是直勾勾看他。 时安笑的有些停不下来，殷勤小意，甚至极近谄媚的把咖啡杯送到沈聿的嘴边：“哥，工资不要紧，管吃就行，能给实习报告盖章才重要，哥，求你了。” 咖啡的香味携着热气袭来，沈聿顺势端过杯子，总觉得他要是再不接时安能直接给他喂到嘴里。 他说：“工作室不是我一个人的，你问问锦川哥。” 正在看沈聿带回来的合同的余锦川抬起头看他，略微思忖了下：“我觉得可以，你不是还缺个助理嘛，时安是自己人，用着也放心，重点是，他不要工资，给盖章就行。” 沈聿也瞬间明白过来，免费劳动力就是好，只要给盖章就行。 “那行，既然你要来我工作室工作，那我们就是雇佣关系，合同得签，一会儿我去找份合同打印出来，咱们正式确定关系，怎么样。”沈聿说。 时安自然笑的眉眼弯弯，比了个手势：“noproblem.” 沈聿揉了把他的脑袋，又招呼余锦川一起商量他拿到的两份合同，余锦川看的很仔细，逐条逐条的分析合约内容。 而时安为了庆祝自己找到了能给自己实习证明盖章的单位，直接承担做午饭的工作。 正当沈聿和余锦川确定了要签合同时，沈聿的电话却伺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上那串熟悉到刻进骨血中的号码，瞬间挺直脊背，就连脸色都变了变。 余锦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关心道：“怎么了？” 沈聿忙恢复神色，笑道：“没什么，我接个电话。” 说着，他努力表现的十分平常，拿着手机走向露台接了： “喂，程……程让，有事吗？” “以后我的电话，最多响两声必须接，否则，我不介意告诉你我会怎么惩罚你。”程让冰冷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来，听的沈聿不自觉冒了冷汗。 他说：“刚刚我和经纪人在开会。” “我不想听解释。”程让冷声说道，“待会儿我让助理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 “我好像没时间，锦川哥也在……” “需要我重复一遍你的身份么？” 沈聿沉默，心脏也被猛的一揪，疼的很。 “沈聿哥，鸡蛋炒番茄改做鸡蛋番茄汤吧，怎么样？”忽然，时安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清朗明媚，活力十足。 程让的呼吸有些沉，就连沈聿也听出了对方呼吸里的隐藏的不悦。 “程让，我……” “不是说在和经纪人看合约么？” 沈聿听见程让的语气突变，没来由的有些心慌，赶忙解释道：“我是和锦川哥在看合约，那是我邻居姑姑的儿子，准备来我们工作室工作，盖实习印章的。” 程让冷笑，声音中带着些许嘲弄：“你还真是爱拈花惹草，先有汪铎，现在是邻居姑姑的儿子，沈聿，你可真脏。” 沈聿脑子里嗡的一声，羞愤瞬间涌上心头，怒道：“程让你说话别太过分，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嫌我脏。” “我过分？嗤，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像是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猫，许多反驳的话都被沈聿死死地哽在喉咙，咽回肚子里。 谁让他现在仰人鼻息，得靠着程氏这棵大树才能赚钱呢。 “是，程总说的对，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是否要做个体检呢？保险起见，程总也做个检查，免得被我传染上了什么脏病。”沈聿瞬间换了笑脸，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还是想说一些让自己顺气的话来。 程让没再理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沈聿盯着手机自嘲一笑，转身走回客厅，跟余锦川来了个四目相对：“看我做什么？” “程总的电话？”余锦川试探的问道。 沈聿点头：“问我合同看的怎样，让我尽快拿过去。” “哥，你还没回答我呢。”时安再次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沈聿忙说：“哦，我待会儿可能要出去一趟，午饭就不在家吃了。” “啊。”时安的语气有些沮丧，就连眼里失去了些许光芒，“我学了很久来着，就想做给沈聿哥你吃的。” 沈聿笑了笑：“以后你实习做我助理，就别回学校住了，住我这儿，每天都给我做饭吃。” 听到这话，时安的眸子里瞬间就亮了起来，又活力满满的点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研究很多菜式出来，保准给我哥喂的白白胖胖的。” “哎哎哎，打住，小聿是艺人，不能吃太胖影响上镜。”余锦川赶忙出声打断，“你要实在想学，不如学学营养餐，既能控制体脂体重，还能保证身体健康。” 时安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如，我后期学个营养师吧，这样就能更好的照顾我哥了。” 余锦川瞬间竖起大拇指，看到时安回到厨房，又把视线落在签合同的沈聿身上： “你待会儿去哪儿啊？” 沈聿没抬头，只是尽快把字签好：“哦，那个，去见程让。” “早上才拿到的合同，中午就要签好给他送过去，资本家真不是人啊。”余锦川无奈的摇头，看着沈聿的眼神充满同情。 沈聿笑的有些无奈，收拾好一应合同以后他才回去卧室，挑了挑看起来得体又时尚的服饰换上。 等一切收拾好以后，林喻南的电话也就打了过来，这会儿正在楼下的停车场里等着他。 沈聿叹了声，最后带着签好的合同出了门。 林喻南的车停在了市中心的私人高档餐厅的停车场，因为是会员制，所以人不多。 沈聿被服务生带去了包间，打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愉快的谈话声，他立即停下开门的手，躲到旁边。 程让右手边坐着的那个男人推了推身边的青年，献宝似得说道： “程总，这就是今年选秀营里您慧眼识珠看中的练习生，叫姚子奕，还是c位出道，人气特别高的，听说程总投资了个音乐综艺，所以想带他碰碰运气。” 姚子奕长相清秀，尤其一头柔顺的黑发，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单纯，像极了小鹿。 程让的手上把玩着茶杯语气不紧不慢：“哦，是么，原来是你啊。” 张总监的眼神在程让和姚子奕身上来回流转，越发殷勤的开口： “我们华音接下来主要力捧的就是他，还有好几个剧本也在接洽，想着他之前在选秀营的表现和热度，我觉得趁热打铁多让他露露脸，趁着年轻，将来的路还长，也能给咱们公司带来更多的效益呢。” 程让抬眼看向姚子奕，恍惚间记起当时林喻南汇报华音在创造营推荐的练习生，他因为眼熟而停在他的简历上。 张总监察觉到什么似得，直接起身把姚子奕推到程让面前：“快，快给程总斟茶，当时在创造营可是程总拍板，你才有出道的机会，还不谢谢程总栽培。” 站在门口的沈聿透过半掩的门缝看着屋内的情形，眼神落在有些羞怯的姚子奕身上，没来由的心里有些烦闷，甚至想一走了之。 姚子奕赶紧给程让斟茶，视线刚落在程让身上脸就红透了，语气里都带着些许颤抖： “程总，我会在华音好好工作的，也希望程总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在音综好好表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程让没再看他，反而把视线落在半掩的门口：“来都来了，待在外面做什么。” 包间里的人皆是一愣，沈聿叹了声，换上笑脸推门进到包间，神色如常的跟另外两个人打着招呼，径直走向程让，把签好的合同文件放在他面前： “本来是想周一给的，但是我们看过合同，就直接签字，给你拿过来了。” “不着急。”程让说着就把文件挪到一边，顺势带着沈聿的腰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上，动作亲密，沈聿被吓的身形有些僵，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姚子奕直勾勾盯着沈聿，眼里生出些探究与嫉妒，可在面对程让时，还是换上无辜笑脸，礼貌的跟沈聿打招呼。 程让说：“音综的事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投资，参加综艺的嘉宾已经有了固定人选，既然张总监已经替你做了规划，那就按规划来，其他的再说。” “程总……”姚子奕还想再争取，张总监就立马打断他的话，谄媚的笑着道： “是是是，既然程总都这么说了，那就先按我的安排来。” 看到一旁坐着的沈聿，他又立马换了副笑脸，悄没声的岔开话题：“先前我只是听说程总打算把沈聿工作室签到华音，今天看到沈聿，想来是已经确定了，那以后我们都是华音的员工，都是给程总效力，以后就多多照顾了。” 沈聿也忙跟张总监握了手：“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程让颔首冷笑，遂起身拿过沈聿带来的文件就往外走：“张总监你们就在这儿吃了午饭再回去，至于沈聿，跟我来。” 10、chapter 010 第010章/独家发表 沈聿不明所以的看向程让的背影，忙跟张总监和姚子奕道别，赶紧追上了程让的步伐。 岂料他刚出包间的门，程让探出来的手抓住了手腕，连拖带拽的进了另一个包间，顺势关上门，甚至反锁。 沈聿一个趔趄，扶住椅子站好后看向程让：“你做什么。” 程让沉脸站在门口，镜片后阴鸷的双眸紧紧盯着沈聿，他将手里的文件夹丢到桌上，又活动了下手腕，松开领带，一步步朝着沈聿走来： “邻居姑姑的儿子，多大。”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沈聿见他靠近，莫名觉得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今年大四，明年上半年毕业。” 程让步步逼近，直到将沈聿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他按住沈聿的肩欺身凑近，钳制着沈聿的下颚摆正他的脸，语气阴狠：“沈聿，你知不知道现在谁是你老板，你靠着谁赚钱，还敢牙尖嘴利的怼我，不想要资源了。” 沈聿紧盯着他的双眸，回想着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程总，都是实话，怎么能叫怼你。” 程让捏着他下颌的手愈发用力，沈聿白皙的脸上肉眼了可见红了一片。 他说：“你要记住，我是老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回嘴的资格。” 沈聿紧盯着程让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笑道：“是，程总怎么说，就怎么是，我不会回嘴的。” 程让的呼吸深沉，尤其看到沈聿那副笑模样，越发觉得碍眼，朝着他的嘴就咬了下去。 沈聿吃痛，想要推开时却发现程让直接摘掉眼镜搂住他的腰贴紧，原本咬住唇瓣此刻变成了缠绵的亲吻。 程让十分霸道的吸咬着沈聿的唇瓣，似乎想要把人吞进肚腹里。 沈聿想不明白，只能被动的亲吻，却不肯闭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直到程让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沈聿明显察觉到程让的不悦，他捏着沈聿的手，眉头紧蹙的戴上眼镜，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眸色微暗藏着怒气按下接听： “有事说事。” 林喻南怔愣片刻才小心的开口：“老板，傅总在您办公室等您，说有个大项目想跟您谈谈。” “让他等着。” “傅总说挺急的，傅先生都急上火了。”林喻南越说越小声。 程让略微无语，睨了眼沈聿后才道：“那你过来。” 他说完挂掉电话，视线落在沈聿脸上。 “跟我去公司。” “锦川哥还在等我……” “是余锦川在等你，还是那个什么邻居儿子在等你。”程让的眸色晦暗，看的沈聿心头微颤。 “程让，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沈聿无奈的辩解。 程让嗤笑：“你还说过我们会考同一所大学，一起读书呢。” 沈聿要张嘴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垂眸不去看程让，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无奈： “是我愿意离开的么？” 程让紧紧盯着他，又擒着下颌摆正了沈聿的脸，眼神偏执而又霸道：“但是现在你休想离开，你也趁早收起你其他的心思，什么邻居弟弟，关系好的大哥，统统给我撇干净，除了我，你休想再跟别人有瓜葛。” “程让，你真的太过分了。”沈聿争辩。 程让冷笑：“是么，那你还没见过更过分的，走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拽着沈聿走出包间，直接去往停车场，任凭沈聿怎么挣扎解释，他都不松手。 后来沈聿也放弃了，索性就跟着程让上车，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车子驶入园区时沈聿像是开了眼界般，心里不住的感叹，整个科技园区的建筑都极具特色，甚至餐厅便利店配备的也是十分齐全。 程让的办公室是整个园区的最高建筑的最顶层，在他的办公室里不仅能俯瞰整个园区，还能看到京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 出电梯后程让直接去了办公室，而沈聿被林喻南带去了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 虽然是休息室，可里面布置的更像是一个小型卧室，厚重的遮光窗帘，独立的洗漱卫生间，以及一张大床，外间还摆放的有餐桌以及电视。 而沈聿就坐在餐桌旁，等着程让回来。 不过等了没一会儿，程让没来，反倒是林喻南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 “老板说本来就是饭点，怕沈先生饿着，就叫了饭菜，让您不用等他。” “哦，我知道了。”沈聿本来也没想等他，放下手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看着里面分装好的米饭菜肴，看向林喻南： “你也还没吃吧，要不一起吃点。” 林喻南笑道：“沈先生不用客气，我这会儿就去食堂吃饭，您慢用。” 他说完就离开了休息室，安安静静的，好像休息室里刚才就没来过人一样。 沈聿看着面前摆着的饭菜，几乎都是他爱吃的，他心里有些欣喜，可过后却又犯了愁。 他和程让终究是回不去了。 沈聿叹了声，正要动筷子就听见休息室的门把手被拧动，他抬头正好与开门进来的程让四目相对。 程让松了领带走过来坐下，也没多说话，直接拿了筷子就夹菜。 沈聿抬眸看着他问：“事情都处理好了？” 程让顿了顿，也没看他，闷闷的应了声后才道：“是我表哥的父亲，也就是我大舅，他有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徒弟，这两年因为比赛频频失利，离家出走了。” 沈聿没想到程让会对他说这些事，一时有些意外，却还是顺嘴问了一句：“然后呢？托你找人？” 程让点头：“他最后的行动轨迹是在津海，但是近两个月就销声匿迹了，我表哥怕他出事，知道我在津海有项目在做，所以让我留意一下。” 沈聿应着：“哦，原来如此。” 然后，餐厅又恢复安静，甚至还能听见咀嚼声。 “一会儿吃了饭在这儿午休，下午我让助理送你回去。”程让突然说道。 沈聿忙道：“不用了，我吃完饭就走，不打扰你休息。” 程让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眸色幽深，仿若深潭见不到底。 只是一个眼神，沈聿就知道程让的意图，他不想再从程让的嘴里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所以立马换了口风道： “行，我陪程总午休，完了我再走。” 程让埋头吃着东西没有再说话，等着吃完午饭，程让就摘掉眼镜直接与洗手间洗漱。 窗帘被拉上后，房间内就亮起了暖橘色的光，沈聿收拾好了餐桌进去卧室，程让已经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径直上了床，示意沈聿去洗漱：“衣柜里有新的睡衣，你可以换上。” “哦。”沈聿不去看他，从衣柜里拿了挂着的睡衣就去洗漱。 出来时程让已经躺在了床上，沈聿走过去，刚到床边坐下，程让的手就缠到他的腰上直接带进被窝，将他压在身下。 沈聿有些害怕，忙按着他的肩拒绝道：“程让，我，我还疼，别……” 程让垂眸看他，兴许是没有戴眼镜的缘故，他的视线有些迷离，却紧紧盯着沈聿的双眸，然后嗤笑：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沈聿被他的话一噎，脸上还有些烫。 程让躺回到床上，可随后却是把沈聿搂到自己的怀里抱紧，把脸埋进沈聿的头发里，细细的嗅着他头发上浅浅的香气： “沈聿，有时候我真想弄死你。” 沈聿被他抱着，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微突，小声开口：“杀人犯法。” 程让气的手在他腰上拧了把，疼的沈聿闷哼，他说：“我又不是法盲。” 沈聿没说话，只是悄悄的伸手去揉被程让掐过的地方，只是他的手没到，程让的手掌就覆盖住在疼痛的地方轻抚。 温暖的掌心瞬间让沈聿忘记痛感，静静地感受着头顶处传来程让的呼吸。 “沈聿，你是真的没良心。”程让说，“我为你折了一条腿，丢了半条命，你凭什么对我不闻不问！” 沈聿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楚很轻，却又难以消散，最后渐渐地蔓延全身，痛至四肢百骸，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的根本发不出音节。 “不过现在好了，你跑不掉，我也有的是时间来收拾你。”程让发狠的说着。 沈聿沉默的听着，可渐渐地程让就没有了声音，就连呼吸也逐渐均匀，沈聿知道他睡着了。 他不敢动，只能静静地蜷在程让怀里，生怕乱动会惊醒他，然后听他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因为程让的放手松口，圈子里自然也知道风要往哪边吹。 沈聿是归国爱豆，他原来所在的团体在国外本来就有着现象级的热度，沈聿也因为天生的优越外貌与舞台实力成为团体中的人气王。 这样的一个自带流量的香饽饽，自然是各家品牌商都看好的合作对象。 先前因为程让的缘故都对他避之不及，虽然不怕得罪程家，但没必要，如今程家松了口，沈聿的工作自然也就接到手软。 结束第一天工作就连轴转拍摄的沈聿，进门后灯都没开就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 脑子混沌的连洗澡这个步骤都想省略掉，浑身疲惫的懒得动弹，手机在面前的茶几上响个不停。 沈聿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然后再次亮起，程让的名字瞬间让他心惊，赶忙爬起来拿过手机接通电话： “喂，程，程让。” “你在哪儿？”程让的声音低沉，像是隐藏着怒气般开口。 沈聿有些懵：“我在家啊。” “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程让说。 11、chapter 011 第011章/独家发表 沈聿茫然了片刻，却又瞬间想起来他答应过程让要搬过去跟他同住。 只不过今天是他回国这么久第一次正式投入工作，连轴转的他累的脑子稀里糊涂的，根本就没想太多。 保姆车停在他家楼底下的时候，他直接就回了家。 沈聿赶忙解释：“我，我今天太忙了，有点累，我……” “我饿了，给我煮面。”程让冷着声音开口。 沈聿沉默着，可又怕程让说些难听话，索性从沙发上爬起来：“好，我这就过来。” 只是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沈聿微愣，他现在住的房子当初为了隐私保密，是一梯一户，他回来这么久也没人来按响他的门铃。 况且余锦川是有他家密码的，所以沈聿瞬间警觉的望向门口：“谁啊。” “开门。” 程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也从门外传来。 沈聿心里微突，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放下手机就朝着门口疾步走去，打开大门。 程让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就照在他的头顶，将他的影子投在沈聿的身上。 他微微垂眸看向沈聿，略微蹙起眉头：“没开灯？” 沈聿赶忙慌乱的回转身去开玄关的灯，再借着光线打开客厅的灯，瞬间将屋子里照的透亮。 程让走进屋内顺势关上门，又在玄关处换了鞋后才走进客厅。 沈聿忙道：“那你先坐，我去给你下面吃，等我会儿。” “嗯。”程让应着，没管去厨房的沈聿，径直在他的屋子里参观起来。 沈聿住的地方只有程让家的一半大小，但是布置的却是十分温馨，除了两间卧室和衣帽间以外，还有个小小的录音室，甚至规划了单独健身的区域。 程让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头的时沈聿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程让略微蹙起的眉头，忙道： “房子是比你住的地方小，但是京城寸土寸金，房价太贵了，能租到这么实惠的房子，还允许我装录音室，已经很不错了。” 程让也没说什么，只是脱了西装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十分随意：“是不错，很温馨。” 沈聿松了口气，又道：“你等一会儿，面马上就好，我还给你卧了鸡蛋。” “嗯。”程让简单的应了声，听话的走到了餐厅坐下。 不过等了会儿，沈聿就从厨房端了面出来，放在程让面前时手指都被碗烫红了。 他一边摸着耳朵边把筷子递给程让：“等久了吧，快吃饭。” 程让接过筷子看他，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面碗：“你不吃？” 沈聿笑道：“我晚上一般不怎么吃东西，接下来有工作，需要上镜好看，所以得控制体重和体型，那会儿时安给我买了蔬菜沙拉，算是吃过了。” “时安？”程让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陌生名字，瞬间抬头看着他，眼里透着危险。 沈聿看出了他眼里的不悦，忙解释道：“他就是我助理……” “邻居家姑姑的儿子？”程让的语气也带着危险。 沈聿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只是解释道：“他快毕业了，需要给实习证明盖章，我就让他……” “我给他安排工作盖实习证明，助理我再另外安排。” “我工作室也能……”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程让的语气冷了几分。 沈聿适时闭嘴，认真的看向程让，许久后才说：“程让，我没忘记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但是我也希望我有正常交朋友的权利，况且他只是我弟弟而已。” “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弟弟。”程让说。 也不知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还是因为程让如此强势的作风，沈聿此刻竟然一句话也不想说，想起身离开，却被程让一把拽住，按回到椅子上。 “陪我吃饭。”程让说。 沈聿看着他，妥协的点点头，目不斜视的盯着程让，看他端坐着身体，斯斯文文的把一碗面吃进肚子里就连汤都没怎么剩下。 只是等程让吃完面放下筷子后，才发现沈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安静的看着沈聿毛茸茸的脑袋，伸手盖住他的后脑勺轻抚：“沈聿，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话呢？” 沈聿有些不舒服的嘤咛一声，歪头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好在程让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肩把他托住。 程让眸中闪过些许无奈，随后才将他打横抱起，掂了掂沈聿的重量后眼里蒙上些不悦，似乎有些太轻了。 程让抱着他回去卧室将他放在床上，又给他换好睡衣的程让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心中很不平静，眼神复杂纠结，着魔般勾住他的下颌凑近贴上双唇，只是刚贴上沈聿就睁开了眼睛。 困意笼罩的双眸让沈聿看起来十分疲惫可怜，他迷糊开口：“程让……” 程让的胸口似乎被鼓槌轻擂，莫名慌张，他努力冷静下来，揉了把沈聿的脑袋：“睡吧。” “嗯。”沈聿应着，听话的闭上眼睛，抱着被子翻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深秋的夜里总是格外的凉爽，沈聿似乎很久没睡的这么舒适过，电话铃声响起时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直接就按下接听放在耳边： “喂。” “今天还有活动要参加别忘记了，时安已经过来了，你等下开个门。”余锦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沈聿迷迷糊糊的应着，又看了眼时间，七点半，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时间。 他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在时安到来前再睡一会儿，直到迷糊间听到门铃响起，大门被毫无预兆的打开，他瞬间清醒过来，着急忙慌的连鞋都没穿就从卧室里冲了出去。 他家里怎么还有别人！ 沈聿警觉又慌张的朝着门口看去，只是瞬间他就石化在原地。 穿着他睡衣的程让在开门后听见动静回头，就连门口的时安也有些惊愕的看向他，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人，忙问： “你谁啊，怎么在我哥家里。” 程让神情严肃，双眸促狭起打量起面前的青年，沈聿赶忙打圆场道： “他是时安，来接我的。”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程让来了他家，还让他煮面，只是因为太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一觉睡醒连脑子都糊涂了。 程让侧身把人让进来，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时安自来熟的朝着餐厅走去：“哥你赶紧洗漱去吧，我给你带了早饭，你洗漱好出来直接就能吃了。” 程让却道：“不必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时安驻足回头看他，脸色他也逐渐认真起来：“你是谁，怎么在我哥家里，幸好是男的，要是女的在我哥家留宿被拍了怎么办。” “我是他……” “他是我老板。”沈聿赶忙打断程让的话，虽然他不明白程让对时安为什么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但还是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僵，最起码在眼皮子底下最好能和平好处最好。 “老板就能在员工家留宿？”时安轻呲。 程让刚要开口就被沈聿抢先解释道：“他也是我老同学，我们念书的时候关系特别好，昨晚还一起吃了宵夜，太晚了就没让他走。” 时安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程让，他不喜欢程让，总觉得他身上戾气很重，生人勿进的气势让人很不舒服。 甚至开始怀疑沈聿话里的真实性，这样的人真的能跟别人处好关系吗？ 程让的眸色越发幽深，看着沈聿的样子更是有些不悦，搂住他的腰就往卫生间带：“去洗漱，我给你熬了粥，洗漱完出来吃早饭。” 沈聿应声，这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往卫生间走去，只是没想到程让会跟上来，还是顺势将卫生间的门关上。 “程让，你做什么。”沈聿压低声音警告道。 程让按住他的肩将他逼到墙边，凝眉沉声问道：“我是你老板？” 沈聿不明白为什么程让会突然生气，只是躲开他的视线道：“不然呢，说你是我金主，我是你情人么？” 程让对他的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直接掐着沈聿的下颚就覆上双唇，急切霸道的亲吻险些让沈聿喘不过气来。 他挣扎着想要推开，却又碍于时安还在外面只能放轻动作：“你放开我。” 程让捏着他的下颚，目光落在他红润水光的双唇：“行，我不计较你怎么说我的身份，这个助理我不喜欢，辞退他，我另外给他安排工作。” “程让。”沈聿有些无语的看向他，“你到底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他只是我弟弟。” “我也说了，没有血缘，算什么弟弟。” 沈聿跟他四目相对，急切的呼吸连带着胸膛都起伏的有些大。 程让垂首，扶了扶眼镜后认真开口：“程氏旗下任何公司的实习岗位要求最低都是研究生，我给他安排，甚至结束以后也可以给他薪资最好的工作，你知道这对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是什么样的条件么？” 沈聿看着程让此刻冷静下来谈交换条件的模样，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是，程氏很厉害，可以掌握别人的光明前途，多厉害啊。” “你别无理取闹，我已经是给你最大的让步了。”程让压抑着自己怒气说道。 沈聿沉默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明白程让的话十分有诱惑力。 那可是在程氏旗下工作，是多少高学历学子削尖脑袋都挤不进去的地方，时安能进入程氏工作的话，后半辈子基本就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沈聿垂眸道：“好，我，我会问问他的。” 程让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捧着他的脸凑近吻上唇角：“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13、chapter 013 第013章/独家发表 沈聿回头，他身后站着为比他小了好多岁的小男孩儿，看年纪也就十一二岁。 他看到沈聿时瞬间扬起笑脸，笑着向他身后：“客厅里坐着的是我外公，那你就是我哥哥了，哥哥好，我是宁谦诩，你弟弟。” 沈聿看着跟自己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儿，伸手握住他的手：“弟弟你好。” 思绪回笼，保姆车已经开到公寓楼下了。 沈聿包裹严实后下车，头也没回的进入电梯回家。 只等着余锦川他们离开以后，沈聿才换好衣服再次下楼，开自己的车出门，直接去了程让所在的小区。 程让应酬回来时已经十一点了，他站在门口，靠在门上，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衬衫包裹着他的上身，却愈发突显出他结实傲人的胸肌，以及紧实的手臂。 他眼下浮出一片绯色，见到沈聿的瞬间虽然唇边噙笑，但眸色幽深，让人瞧不出他的喜怒。 沈聿以为他喝醉了，赶忙上前想要去扶，却不想程让手一松，西装外套掉在地上。 他拽着沈聿的手腕就按在玄关的墙壁之上，带着些许酒气的唇瓣贴了上来，沈聿避之不及，直接被程让全数咬进嘴里。 程让顺势摘掉碍事的眼镜放在玄关处的柜架上，按着沈聿的肩肆无忌惮起来。 玄关、客厅，再到卧室，处处都留下属于他们两个人激烈而又缠绵的痕迹。 浴室里沈聿拖着疲累的身躯洗着澡，程让站在阳台抽着烟。 凌晨的风有些冷，吹散了烟味，也吹散他的睡意，直到浴室的水声停止，他才略略侧身看回去。 沈聿扶着腰缓慢的挪动步子，看着程让站在阳台也走了过去：“怎么还抽上烟了。” 程让居高临下的看他，冷笑着捏住他的下颌看他：“你对那个弟弟真好，但如果他要是知道他能留下，是你用身体换的，你说他会不会后悔拒绝我的要求呢。” “程让……”沈聿看向他，只是在看到他眼底潜藏的怒意时，又垂眸闭嘴，“他只是不想我欠你人情。” 程让嗤笑，抽完最后一口烟就顺势将烟蒂踩在脚下，转过头不去看他： “滚吧。” 沈聿有些不可置信，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羞愤。 程让轻笑着看他：“我让你滚啊，做完了就回你家去，反正你也不稀罕住过来。” 沈聿只觉得心口有些闷，他不想再争辩，转身就走进卧室脱掉浴袍去换自己的衣服。 程让看着他的背影，胸口瞬间涌上怒火，快步走进卧室拽住他一把丢在床上欺身压过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沈聿与他四目相对，自嘲似得开口：“既然是程总吩咐的，我为什么不听话。” “那我让你赶走他你凭什么不照做。” 沈聿：“……” 他不明白时安到底哪里得罪了程让，论身份、论地位、论家世，时安和沈聿都不过是升斗小民，为什么程让会那么在意他的存在。 “甚至为了留下他，还愿意主动骑上来，沈聿，你就那么在意他？”程让捏着他的下颚略微发狠的说着。 沈聿问：“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介意他的存在，我虽然是你的情人，但我也会遵守游戏规则，不会背叛你，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 而回应沈聿的是程让的沉默，他咬紧牙关直勾勾盯着沈聿，许久以后才松开钳制他下颌的手起身道： “你能记住你的身份就好，今晚你就睡这儿，我不会赶时安走，但你要注意分寸，不可以跟他过分亲密。” “是，都听程总安排。” 程让掀开被子躺进被窝，兴许是因为刚刚生过气，这会儿竟然睡不着了。 他盯着沈聿艰难的起身，又下床过去把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甚至又把他搂紧自己怀里抱住。 沈聿闭上眼睛，他太累了，不想再折腾。 程让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又捏着他的下颌摆正他的脸，让他对着自己。 见他紧锁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程让又松了手，只是把人抱紧了问：“在国外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沈聿被问的心里一惊，胸口翻着酸楚，不知该如何回答程让。 回答他有想过，然后听程让说既然想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不跟他联系，再一遍遍跟他解释是因为他家里人的缘故不能联系么？ 程让见他不回话，又不死心的说：“过两天我要出国考察，你可以不用住过来，但是你要记住，不许跟时安过分亲密，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我的人。” “嗯，我知道了”。沈聿回答的很轻，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酸楚。 程让又说：“尤其是汪铎，不许你跟他见面，打招呼也不行，如果被拍了发出来让我看见，我就把你关起来，打断你的腿，让你谁都见不了。” 沈聿不解的睁开眼看向程让，他的话说的暧昧，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听得沈聿心口泛着异样的情愫。 “程让，我应该有交朋友的权利。”沈聿说。 “我不阻止你交朋友，可是他们两个人，不行。” 沈聿对上程让幽深无波的双眸，猜测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程让搂着他的手微顿，面色有些僵硬，顺势将怀里的人放开冷哼开口：“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沈聿也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听到程让那么说时，心里还是有些闷。 程让捏着他的下颌，命令道：“以前我不管，但这次你要想我。” 沈聿闭着眼睛闷闷的应着，程让拼命克制似乎才能压下上扬的嘴角，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把人抱在怀里： “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会捧你，给你很多资源，知不知道。” 沈聿没有应，身上的疲累在他放松时瞬间侵袭而来，不过瞬间他就睡了过去。 音综开拍的那天已经是十一月初了，植被枯黄，显然已经没有了春夏时的生机盎然。 《一期金曲》的先导片是在棚里进行录制的，沈聿到时已经有艺人在彩排了。 除了有上半年靠作品在一众小鲜肉里杀出重围的叔圈代表人物苏隽，还有华音的当家女花旦程楚意，前两年靠着仙侠剧爆红的新人演员，也是程让的堂妹。 除此之外还有被称为冻龄影后、童年女神的沈美心，以及让沈聿都十分意外的汪铎。 节目组此前在网上发起过一个投票，由网友选出近三十年影视发展期间最脍炙人口的歌曲，选出票数最高的歌曲进行分类，然后由嘉宾进行盲选需要表演的歌曲。 除此之外，节目录制时也会相应的增加一些难度。 沈聿虽然是爱豆出身，可也正儿八经上过音乐专业的课，后来团体中不少词曲都出自他的手。 然而因为版权都在原公司，所以他虽然是词曲作者，但除了收益外，他是不能演唱那些歌曲的。 所以在这个先导片的亮相里，他表演的也是在回国后预备要发行的第一首solo单曲。 节目录制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沈聿和所有人都礼貌的打招呼。 然而除了苏隽回应以外，向来看不上他的沈美心眼神都没给他就径直离开了。 程楚意更是眼高于顶，根本不像在舞台上表现的那样，说自己是沈聿的粉丝，还看过他们团体的演唱会。 汪铎在面对沈聿时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有话想说，但始终没开口。 沈聿也没多问，拖着疲累的身体就回到了保姆车上，时安殷勤的递来水杯，甚至打开了装着宵夜的食盒，又给他捏肩： “哥你辛苦啦，锦川哥说有商务合作约谈，所以下午就走了，就由我跟王叔送你，和王叔吃晚饭的时候给哥带了宵夜，你尝尝。” 沈聿喝着水，又看到食盒里精心准备的水果沙拉，完全不像外面能买到的，他笑道： “别是我在录节目的时候你给我做的吧。” 时安愣了愣，随后笑道：“程总这人是真大方，你看他给配的保姆车，还自带冰箱呢，所以我才能给我哥做点吃的。” 沈聿笑的十分舒心，录节目时的疲惫感也瞬间消散，正吃着水果，程让的视频就打了过来，时安顿时淡下笑脸，在沈聿的示意下下了车。 沈聿接起视频，那头的程让似乎是在车里，因着时差缘故，从一闪而过的车窗里还能看到外面发亮的天光。 “给我开视频有什么事吗？”沈聿问道。 程让阴着脸，眼里满是不悦：“我出国多久了。” “三天。”沈聿心中疑惑，程让这是因为出国倒时差不记得日子了吗？ 程让冷哼：“也是，有的人消失七年连个短信都没有，这才三天，怎么会想到给我发个消息呢？” “……” 他倒是没发现程让这人还会阴阳怪气，不过自己老板不高兴了，沈聿自然是要哄的： “那，那程总这两天在欧洲还习惯吗？那边的中餐合不合胃口，要不要这边给你送个厨子过去，专门给你做中餐，你看怎么样。” 程让沉默的看他，脸色冷的吓人。 沈聿也不怕他，就隔着视频跟他对望，过了会儿程让才说：“节目录制的怎么样，没和汪家的那位说话吧？” “说了，节目录制的时候，总要说话的。”沈聿表情实在。 15、chapter 015 第015章/独家发表 信息一经发出，沈聿就立马按灭了手机揣进兜里，即便是程让不会秒回，他依旧有些心虚。 怕程让拒绝处理热搜的事，怕程让以此要挟他做某些事，更怕程让的家里人对他发难。 公关部的工作人员也在事发后很快赶到沈聿家里，一起商量对策，讨论如何应对这波娱乐。 虽然热搜是半夜突然空降第一，后面还跟了爆字，但因为现在年轻人的作息，关于沈聿被包养的这个词条依旧引起热议。 多方联系确定后，余锦川登上工作室的账号发了他们商量以后的结果。 @沈聿工作室：关于热搜上我工作室艺人的词条，我方已全部存证，造谣毁谤他人名誉，我方会以法律维护艺人的权利，法院见。 此微博一经发出，信沈聿的粉丝自然是支持沈聿工作室的“法院见”态度，但另外一部分看热闹的网友依旧是持嘲讽态度。 [造谣一张嘴，支持沈聿工作室拿起法律武器保护我家宝宝。] [哈哈哈哈什么天大的笑话啊，还法院见，有本事就告啊。] [希望工作室说到做到，连同网上跟风黑的一起告了。] [有金主撑腰就是了不起，都敢告营销号了，坐等看戏。] …… 家里的氛围很诡异，或许是因为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舆论走势上，屋内的气氛格外沉闷，就连时安打包回来的宵夜香味都无法让人动摇。 “讨论度不低，实时上升热点都上不了，看来对方这是打算直接把包养的词条钉在小聿身上啊。”公关部的负责人看过走势后眉头紧锁，又看向旁边看手机的沈聿： “你确定就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不让公司那边联系，把澄清送上热搜吗？” 沈聿心里依旧忐忑不安的重复刷新和程让的对话框，点头回应对方的话： “嗯，这件事闹的还不够大，立马澄清是表明我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果马上就上热搜的话，反而只能做到澄清。” 负责人有些诧异：“那现在不澄清，你想把事闹大做什么？” “因为如果只是澄清的话，太便宜造谣的人了，即便是我们真的把他们送上法庭，大不了也是赔钱了事，可这对于在圈子里的人来说，赔偿款也就是一个活动的报价，可能还不到。”沈聿望向负责人的眼睛，神情认真，“所以，我们不能只是澄清，还要让舆论发酵，闹得越大判的越重。” “可是这样下去你在圈子里的形象就可毁了。”负责人赶紧提醒。 沈聿想了想：“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塑造一个形象。” 话音刚落，程让的微信聊天框就弹出了消息，短短七个字却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程让：集团法务会出面。 沈聿的脸上浮出志在必得的笑意，眼睛也瞬间明亮起来，有了程让的帮助，那很多事他就只需要打配合树立新的形象就行了。 就在他准备回信息时，程让的视频就弹了过来，提示音惊的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沈聿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接通视频：“还没休息啊。” 视频里的程让刚洗了澡，身上裹着浴袍，领口微敞带着几分湿气，半干的头发耷在头上，迷蒙着双眼看向视频，坐下放稳手机后，才拿过一旁的眼镜戴上。 与平常凛冽的精英模样相比，这会儿的程让眼里没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反而更像是他这个年纪才有的亲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程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屋里的人都屏住呼吸，甚至面面相觑，惊讶于程让和沈聿的关系。 虽然从热搜的视频里来看沈聿和程让关系匪浅，毕竟能够坐上他的私人座驾，但凌晨半夜给沈聿打视频过来，还是让他们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沈聿干咳：“热搜的事闹的太大了，我们在开会呢。” “你们？”程让眸色微凛。 沈聿立马翻转了镜头，让程让看清楚自己家里都有谁，屋里开会的人也都纷纷跟程让打招呼。 见程让眸色缓和，沈聿才把镜头转回来。 程让说：“我看了澄清申明，剩下的你们不用管，我会让集团法务去处理。” 负责人的脸登时变得煞白，程氏的集团法务团队那可都是汇聚了国内外的法学精英，单拎出来也都是从无败绩的存在。 眼下不过是娱乐圈的造谣案子，那里轮得到神仙下凡。 沈聿平静开口：“那谢谢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程让紧盯着他，看着他略微有些疲惫的双眼，叹了声：“等我回来再说，挂了。” 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再见，程让就直接挂断视频，客厅里紧张的气氛也在瞬间消散，纷纷深呼吸，继续吃着宵夜。 沈聿刚按灭手机准备跟他们一起蹭点吃的，手机屏幕忽然就亮了。 程让：去浴室跟我开视频。 沈聿脑子嗡的炸开，瞬间按灭手机，揉着头发缓解情绪：“这都两点多了，要不都别走了，我家还有个次卧呢，晚上就都挤挤，还能多休息会儿呢。” “嗯，我看行。”余锦川说道。 这时其他工作人员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笑着答应下来。 “那，那我就先去洗澡，哥你招呼一下。”沈聿跟余锦川嘱咐了两句，随后就回卧室换了睡衣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程让的视频接通后，他已经躺在床上，闲适的半靠在床头。 他外貌很优越，眉宇间坚毅，眼眸深邃的宛若黑曜石，眼睫有些长，衬的眼睛格外漂亮。 程让的眸色幽深，像深潭看不见底，他静静地透过屏幕看着沈聿，缓缓启唇，十分随意的开口：“脱吧。” 沈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程让眸色不改，似乎透过屏幕想要把沈聿看穿，他推了推眼镜再次开口：“脱光，手冲给我看。” 沈聿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有些不可置信，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其他人都还在外面。”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沈聿的心跳很快，禁忌与羞愤瞬间袭上心头，他不敢直视程让，害怕看到他戏谑的双眼，以及冷漠的神情。 程让很冷静：“你可以选择不做，但后果你想好，我还有五天回国。” 沈聿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威胁，虽然冷静，却也在无形中给他心里是造成了不少压迫。 外面是余锦川招呼着其他人收拾次卧和沙发的声音，沈聿艰难的吞咽着口水，随后才艰难应声： “行，都听老板的。” 程让眸色不变，看着沈聿在浴室里找好地方放好手机开始脱衣服。 沈聿的身材很好，手臂的肌肉线条柔美，堪称艺术，没有大块的胸肌，却十分结实。 他的腰很细，单臂就能抱住，虽是细腰却格外有力量，尤其是挂了水珠的腹肌，看起来性感极了。 又因为常年跳舞锻炼，修长的双腿上的肌肉也很漂亮诱人。 程让看着他皮肤逐渐泛红，以及紧闭的双眼，甚至纠结挣扎的表情，心里莫名觉得快意。 沈聿羞愤欲死，外面还有其他人在，虽然浴室里的水声可以掩盖住，可他依旧提心吊胆，害怕有人突然敲门或者直接开门进来。 还好事情进展的顺利，沈聿喘着气松开手时，几乎不敢去看手机，甚至连黏糊糊的手都不愿看，直到热水把手冲洗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 忽然视频挂断的声音响了，沈聿慌张的睁开眼，程让已经挂断了视频，原本来紧张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然后快速洗澡出去。 或许是因为床上多了其他的人，沈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是程让发来的图片，紧接着又是一句话，看的沈聿头皮发麻，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程让：[图片] 程让：做的不错。 而那张图片是刚才沈聿在浴室手冲时的样子，隐忍羞愤与堕于快乐的感觉在他脸上交织，看的沈聿登时火冒三丈。 沈聿：你怎么还截图！ 程让：我乐意。 沈聿：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跟你开视频了。 程让：我原本以为你会拒绝。 沈聿气的锤床，要不是程让威胁他，他怎么可能就范，现在程让竟然拿这个来羞辱他，实在让人恼火。 沈聿：还有个事我想知道，我会被你家里人针对吗？ 此消息一经发出，程让那边没有秒回，而是过了许久才收到他的消息。 程让：不会。 不知为何，程让虽然只回了两个字，可沈聿却从这两个字里感觉到了些许的压抑。 他回想起汪铎曾经说过程家出事，程让二十岁出来挑大梁的事，此刻他忽然很想知道程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程让：睡了，回国那天我会提前通知你，来接机。 沈聿：那晚安，那我到时候错开行程去接你。 回了程让的消息后，沈聿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点开搜索软件，搜索起程氏变革。 商圈的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是有壁垒的存在，所以沈聿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也就是现在他才有所关注。 这些年程氏的发展，取得什么样的突破，创造了多少价值，做了多少公益都被一一报道出来，沈聿也不知道翻了多久才翻到以前的新闻，标题赫然出现的题目震的他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16、chapter 016 第016章/独家发表 程氏集团董事长程溯与妻子傅婧柔遭遇车祸，不幸遇难。 一目了然的标题以及程让父母的黑白照片，看的沈聿忽然有些喘不上来气，脑子也有些发蒙，又切回微信看着之前他发给程让的消息，心莫名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他实在难以想象当时程让是如何承受双亲亡故的打击，这些年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这一夜沈聿没怎么睡好，醒来时余锦川已经做好了早饭，时安出门采购去了，其他公关的工作人员继续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见沈聿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的走出来，余锦川略微有些无奈： “你怎么回事，大家都是一起睡得，怎么你还有个乌眼青，cos国宝去了？” 沈聿挠着头，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简单打理了一下头发后才走出来：“哥，还有吃的没？” “有。”余锦川从厨房把给他单独留出来的粥端了出来。 沈聿看着清粥小菜，忍不住叹了声：“我想吃肉……” “不行，晚上你还要上镜，一会儿我约个美容师过来给你做个皮肤管理，一点爱豆的自觉都没有。”余锦川的语气也有些嫌弃。 沈聿神情无奈，边喝粥边打开手机刷着微博，不看不知道，他刚点开热搜看到微博前五条挂着沸字的词条险些傻眼。 #尹卓偷税漏税# #尹卓职场霸凌群演# #程氏律师函# #营销号被告元年# #沈聿命好# 甚至这些词条的实时广场，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新着。 [卧槽不是吧，他才演戏多久啊就开始偷税漏税了，别是为了给某人转移视线栽赃的吧。] [我去，沈聿竟然能让程氏的集团法务出面，这还不是妥妥的傍上大佬了。] [不得了不得了，背靠程氏就是不一样，开始捂嘴了。] [你们有病吧，营销号造谣被告，怎么就是捂嘴，都说是旧友相聚。] [我去，你们家是天王老子啊，有本事按时交税，别他妈一出事就说是给别人转移视线。] [卧槽卧槽，这就是程氏老板，沈聿傍上的大佬么，这么帅。] ……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胜枚举，沈聿简单刷了几条后，抬头看向联系往美容师的是余锦川： “怎么睡一觉起来变天了。” 余锦川这才说道：“总的来说呢，就是程总说的集团法务，以诋毁程总名誉起诉了营销号，又借由程总名誉受损，股票下跌为由向营销号提起诉讼进行赔偿。” 沈聿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程让说法务会出面处理他上热搜的事，但是没想到会从这么清奇的角度。 “也就是说，营销号爆料他包养我是在诋毁他的名誉？”沈聿指着自己问道。 余锦川点点头：“不过程氏的官微也说了，说程总不过是跟旧友相会，并非谣传的包养关系，所以才有你命好的这个热搜。” 沈聿看着热搜上的词条，莫名叹了声，心中有些怅然。 “不过尹卓怎么上热搜了，为我挡枪啊？”沈聿问。 余锦川像看傻子般看着沈聿，甚至有些无语的抿嘴，他还没开口，沈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着陌生的号码，沈聿瞥了眼余锦川，赶紧按下了接听键：“你好，谁啊？” “沈聿，我是苏荃。” 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低迷，甚至还在深呼吸，似乎是在做着心理建设。 “苏荃姐，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么？我们工作室是开业了，但还没确定办酒会……” “我知道你跟程总关系好，阿卓的事能不能请你拜托一下程总，让他高抬贵手，阿卓是一时糊涂才买了狗仔的料给营销号的，算我求你，放他一马行吗？”苏荃的声音颤抖，根本没有在玫瑰庄园见面时的嚣张气焰。 沈聿愣了愣：“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就因为阿卓的粉丝攻击你是他粉丝不对，你让程总把他赶出剧组，后续又掉了两个代言就够了，你何必还要继续咄咄逼人呢。”苏荃急切的说着。 余锦川见状赶忙从沈聿手里夺过手机，笑着道：“荃姐，你说的这些事我们小聿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让他向程总求情放阿卓一马，他们虽然是旧友，但其中也有些误会没解开，现在两个人都还有些僵持，所以程总未必会听。” “放屁，如果程让真的跟他有误会，会这么着急为他出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荃姐，小聿现在还有事要忙，就先挂了。”余锦川为了防止苏荃再发疯，索性直接挂掉电话，顺便拉黑了那个号码。 只是沈聿还没从苏荃的那段话里回过神来，原来尹卓之所以会被临时替换，是程让为他出气么？ 那这次爆尹卓的料出来，也是为他出气？ 沈聿的心口有些胀胀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眼睛甚至有些发酸。 “好了，你先收拾收拾，待会儿美容师就要上门了，晚上还有个直播采访，你赶紧熟悉下采访内容，别脑袋空空的答非所问就丢人了。”余锦川还了他手机，转头就去跟公关那边的人商量着接下来的公关事宜。 沈聿握着手机半晌，估摸着程让那边的时差，这个点他应该起床了，所以他切去程让的微信聊天框，删删减减半天，总算把消息发了出去。 沈聿：谢谢你啊。 程让那边没有回复，沈聿也没再等，收拾好碗筷就去换了衣服。 虽然沈聿一晚上没怎么睡，但做完皮肤护理后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加上化妆师高超的技巧，倒是也看不出他前一晚睡的不好。 直播采访是下午七点开始的，沈聿提前两个小时到场跟采访的主持人做着彩排，沟通采访流程，只等时间一到，他和主持人就坐到了镜头前，开始了今天的直播采访。 直播刚一开始，沈聿前面的直播屏幕就开始疯狂的滚动着谁谁谁进入直播间的提示，甚至连粉丝们的留言都刷的飞快。 短短一两分钟，直播间的观看人数都达到了上万人。 主持人笑眯眯的看着屏幕，感慨道：“沈聿的人气真高，直播间评论都快看不见了。” 沈聿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向评论区，似乎想从疯狂滚动的字幕里看清楚一两条，然而都是徒劳，只能满脸震惊：“哇，你们手速那么快的么？” [宝宝宝宝！！] [老男人真**阴险。] [终于见到我活的老婆了！] [今天妆造加分，又可以舔屏了。] [哪里都能见到卓粉发疯，你主子进去了。] …… 主持人说着她的开场白，沈聿也像个听课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端身体。 “说起来这两天沈聿也是被热搜事件所困扰，应该不止我，直播间的粉丝朋友们应该也想知道你对热搜上的事有什么想法呢？”主持人望着沈聿认真的问道。 沈聿茫然了一下，随后笑道：“是说我被包养的那个热搜么，哈哈哈……” 主持人也跟着笑：“你都不介意的吗？” 沈聿忍住笑，想了想：“没什么可介意的其实，毕竟大家都是被带了节奏嘛，不过女生之间不是也有那种求闺蜜包养啊之类的，我觉得我想被兄弟包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主持人也被他逗笑了，一脸八卦的继续问道：“那你和程氏的老板真的是好兄弟咯？” 沈聿的笑意有瞬间的凝结，随后他才道：“以前是特别好的朋友，然后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不过目前在缓和中，希望一切都好。”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们是在高中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不对啊，今天不是采访我的吗，哎呀，再问我兄弟我要吃醋了。” …… [哈哈哈，崽崽反应太好笑了。] [老婆竟然和程氏老板是同学啊。] [我闺蜜被我吊起来打了三天，她也不承认她出身豪门。] [楼上的别把你闺蜜打死了，哈哈哈……] …… 主持人：“那到了最后，沈聿有没有什么想对粉丝朋友们说的呢？” 沈聿想了想才道：“因为我的的粉丝里女孩子居多嘛，所以我想说的是无论是职场还是什么地方，无论是被造黄谣还是被造了什么谣言，都不要羞于启齿、退缩不前，勇敢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相信我，正义永远不会偏向那些用心险恶的人。” 主持人听后也十分赞同的鼓掌，说完结束语后就算完成了今天的这场直播采访。 回程的车里，余锦川刷着微博热搜，脸上更是荡漾起笑容：“今天这个直播采访做的不错，也很及时，这不，又上了热搜。” 沈聿靠在座椅里刷着手机，程让真的就没有再回他的消息，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依旧停在他发的道谢那条。 程让就那么忙么？ 沈聿不悦皱眉，耳边却响起余锦川在看粉丝发出来的直播剪辑，正说到他和程让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沈聿捏着手机回忆着曾经程让的模样。 他遇到程让那天下着大雨，程让穿着英华中学独有的蓝色领子、白色衣衫的夏季校服。 程让个子很高，一眼望去鹤立鸡群，他头发乌黑发亮，皮肤冷白，戴着副眼镜，儒雅斯文。 他撑着雨伞被人堵在巷子里，堵他的人虽然跟他穿同样的校服，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流氓气息。 为首的手上提着木棍，指着他威胁道：“别他妈以为你是程家人就了不起，老子爱他妈在哪儿抽烟就在哪儿抽烟，关你屁事，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17、chapter 017 第017章/独家发表 程让冷漠的看着他，又歪歪头问道：“雨声太大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看你他妈是找打。”提棍子的人被他气的抬手就要挥过去。 程让眼眸促狭，刚要反抗就听到巷子口传来痞里痞气的声音： “干嘛呢，道上可没有群殴的规矩。” 沈聿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撑着伞，歪着头，流里流气的没个正形，他眯着眼，有些鄙夷的打量着眼前堵人的一群人，边往前走边开口劝架：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况且都是学生，打什么架打架。” “你谁啊你啊。”提棍子的人疑惑的看着他。 沈聿年纪跟他们差不多，穿的是一件旧的已经开始有米粒大的破洞t恤杉，栗色的头发微微有些炸毛，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我你都不认识，这片儿我罩着的，江湖人称龙哥。”沈聿抬起下巴，故作流氓姿态，“你们在我地盘打架，这要是把警察打来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啊。” 提棍子的人根本不信，轻呲一声，刚要出声反驳，就听到学校保安急匆匆过来怒吼： “干嘛呢干嘛呢，放学了还不赶紧回家。” 提棍子的人威胁似得看了沈聿和程让一眼，带着手底下的小弟转头就跑了。 见人走远，沈聿这才松了口气，学校的保安也走了过来，看到是程让有些意外，忙关切问道： “程同学，你没事吧。” 程让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人过来，这里又围着一群人，还以为他们欺负你呢。”保安大叔说着视线就落到了沈聿身上。 不同于先前，这会儿面对保安大叔时他就收起了痞气，规规矩矩的站好：“叔叔好，我是今天刚办了转学手续的转校生，刚熟悉完学校准备回家呢。” “他是我们班的学生，我同桌。”程让赶忙说道。 保安大叔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一番沈聿，最后道：“那行，你们赶紧回家，别在路上逗留。” “谢谢叔叔。”沈聿愉悦的跟他道谢，见他走远，他也抬脚要走。 “同学，我还没谢谢你帮我解围呢，我请你吃饭吧。”程让叫住他。 沈聿回头看他，笑意明媚：“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规矩。” 程让笑着颔首，那笑容宛若桃李春风，温柔和煦，就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那你叫什么？” “沈聿。” …… 思绪回笼，沈聿的微信亮了亮，是程让发来的消息。 程让：后天下午六点抵京。 沈聿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哥，后天我什么行程啊，后天晚上程让回来我去接机，顺便想请他吃饭。” “是，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是该道谢请吃饭，这样，你去接机，我去餐厅定位置。”余锦川赶忙切出软件，开始挑选隐秘性好的餐厅。 “不用，我到时候买点菜去给他做一顿。” 余锦川紧盯着他：“人家帮你忙，你就请人家吃自己做的啊。” “自己动手做的意义更重。”沈聿神情坚定的说着。 余锦川无奈摇头，一边翻看着他的行程表，一边商量着怎么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让沈聿去接机。 确定了第三期的节目录制后，也迎来《一期金曲》的首播时间，正是程让回国那天。 而且为了给节目造势，博音视频跟电视台都宣传了几位嘉宾到时候会开直播跟粉丝一同看节目讨论。 结束当天工作的沈聿，回家后洗漱换了身灰白的长羽绒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又找出一副平光镜戴上。 确定这身伪装出门不会被认出来后，沈聿才出门去花店取了预定的花，然后才奔着机场而去。 沈聿没有在机场接过人，毕竟每次只要公布了行程就会有粉丝来接机，除了拍照以外，还会给他塞个小礼物什么的。 所以他觉得接机都是要带礼物的，幸好，他准备了花。 程让的飞机要六点才到，这会儿还有段时间，沈聿索性直接蹲在墙角，把花放脚边，戴上耳机开了把游戏。 游戏进行的正嗨，忽然他的脚边就出现了一双叫，锃亮的皮鞋，笔直的西裤，在他面前站了好一会儿。 沈聿猛然抬头，正好与垂眸看他的程让四目相对。 他慌张起身，差点把脚边的花忘了，也顾不得游戏了，捧着花递到程让面前：“欢迎回家。” 程让站的端正，瞥了眼沈聿递来的花，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面上却依旧平淡无波，把手上的大衣丢到身上后，单臂抱过花，有些嫌弃的皱了眉： “你就是这么接机的，蹲这儿打游戏？” 沈聿抱着他的大衣，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助理，掩唇轻咳：“我到早了，那会儿你飞机还没到呢。” 程让看他：“开车来的？” 沈聿点头。 程让朝他伸手：“车钥匙给我。” 沈聿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的把车钥匙交到程让手中。 程让拿到钥匙转头就交到了身后的林喻南手上，嘱咐道：“你开他的车回去，我先走了。” 林喻南十分识相的应声，拿着钥匙就往机场外走去，程让也抱着花就往停车场走。 沈聿有些茫然，赶紧跟上他的步伐：“我们不坐我的车走吗？” “嗯。”程让冷淡的应声，加快了去往停车场的脚步。 沈聿跟在他身边，直到看见停车场他司机开车过来：“你有司机来接啊。” “我没说没有啊。”程让顺手打开了车的后座门上了车，眼神示意他赶紧上车。 沈聿无奈，也只好上车坐到了程让身边。 只不过程让的车后座空间很大，甚至前排驾驶座与后排还做了硬性的车厢隔断，只有上半部分留有空隙。 沈聿刚坐上车，空隙的那部分也被升降隔断填满，后排车座完全就与驾驶室隔离开来。 “这车也太高级了。”沈聿看的两眼放光，完全没注意到程让微变的眼神。 “你今天有直播？”程让问。 沈聿点头：“嗯，那个音综开播了，节目组让我们晚上连线直播，陪粉丝一起看节目。” 程让紧盯着他，呼吸逐渐沉重，他道：“机场到家，算上堵车时间，需要两个半小时。” “什么？” “足够了。” 沈聿还没反应过来，程让便勾住了他的脖颈拉近覆上双唇，他的吻急切又霸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程……程让。”沈聿推搡着，呼吸急促，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在车上，你，你先放开我。” 程让捏着他的下颌，咬牙切齿的看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快回国，沈聿，你真的要装不懂么？” 沈聿微愣，程让促狭起的双眸里已经填满了欲望，他没有再给他沈聿反应的机会就再次覆上他的双唇，轻车熟路，轻而易举。 原来叫他接机是为了这种事…… 原来只是因为这种事。 沈聿的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堵的慌，程让见他走神，忙提醒道： “你知道我的时间，认真点。” 恍惚的记忆里，程让曾经说的话也异常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十年里，你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无论你在做什么，随叫随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除了我，不许再接近其他人” 沈聿不明白自己那瞬间的心酸源自何处，但是此刻他就立马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程让随叫随到的情人，情人嘛，不就是做这些事的？ 怎么能因为苏荃的一番话，就擅自以为程让是为了给他出气才惩治尹卓，甚至还因此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沈聿觉得自己肯定是昏头了，肯定是。 程让的车在停车场挺稳时，沈聿也刚好穿上衣服，甚至拉高拉链。 他眼眶湿润，眼尾通红，眼神也略微有些涣散，却还是强撑起精神带好口罩和帽子下车。 程让把车停在了他住的小区停车场，这样他就不用来回跑，毕竟晚上还有直播。 沈聿对下车的程让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程让没搭理他，只是从车里拿出大衣穿上，又提上电脑包，关上车门看向沈聿：“我饿了，给我煮面。” 提及此，沈聿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遂点头应声，带着程让回了家。 然而沈聿刚刚到家开灯，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余锦川的名字，他赶忙接了起来：“哥，怎么了？” “接到程总了？”余锦川问。 沈聿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程让，点头应着：“嗯，接到了，准备给他下面呢。” “别下面了，我给你叫餐，这都九点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就要开直播了。”余锦川赶忙提醒道。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行，好的，那就麻烦哥了。” 程让忙拿过他的手机说道：“不用叫餐了，我自己会解决。” 说完也没等余锦川回答，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把手机还给沈聿： “被我做傻了？还不去收拾了准备直播，我去给你下面。” 沈聿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换鞋进屋，又把大衣挂到衣架上，放下电脑包后径直就走向厨房。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沈聿觉得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糕，但事实却不如他所想。 他和程让，有很多问题。 18、chapter 018 第018章/独家发表 沈聿洗了个澡，清理掉程让留在里面的东西，等他收拾好出来已经都快接近直播时间了。 他换了身居家服，简单的用吹风机吹了吹头发以后，掐着点到客厅的一角，架好直播设备，然后开始直播。 因为之前就预告过会准时进行直播，这会儿刚刚进行直播，粉丝们就一窝蜂的涌进直播间，看着沈聿懵懂茫然的调试着直播设备的参数。 [啊啊啊老婆美颜暴击！] [崽崽美貌杀我] [你好呆，是不是第一次自己直播啊] [哥你是刚洗完澡出来吗，素颜吗！！] …… 沈聿看着他们跳动的评论，笑的有些尴尬：“是第一次自己直播，以前都没做过。” 屏幕上依旧疯狂的滚动着粉丝们的评论，友好和谐，除了夸他外貌，就是笑他呆。 直到余锦川打电话来：“你还在调什么呢，汪铎老师和美心老师他们都开始连线了。” “啊……怎么连线啊。”沈聿握着手机更加茫然。 余锦川：“……”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教他了。 就在沈聿还在茫然的时候，程让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对着他的直播设备点了几下，关闭美颜特效，刚要点连线按钮，就看到汪铎发来的连线邀请。 程让微不可查的眉心微拧，看向沈聿开口：“他找你连线了，点一下就行。”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镜头前，再次去了厨房。 [这就是崽崽说的那个同学？好帅啊……] [听说崽崽今天去机场接他来着。] [妈呀妈呀这是我能嗑的吗] [嗑药鸡啊你，什么都能嗑，能不能滚] …… 沈聿点下连线，正好直接就进入了他们五个人连线的直播间。 因为年长的缘故，沈美心和苏隽占据了两个大的屏幕，程楚意自然是三小屏幕中的c位，沈聿和汪铎自然就分列两侧。 “现在直播是潮流了，小聿你得赶紧学会怎么直播啊。”视频里的汪铎笑嘻嘻的调侃着。 沈聿笑着回应：“你放心，下了直播我会好好研究，好好学的。” 电视上正播放着播放着《一期金曲》的先导片，也就是各位嘉宾的出场和表演，已经节目规则的介绍，甚至会把第一期的选歌环节加进末尾，增加悬念。 第一个出场的是苏隽，早年间靠谍战片中的反派出道，硬汉外形，歌声却异常温柔，一首抒情歌曲唱的委婉动听。 “苏老师，我觉得当年您的立场更坚定一点，说不定我就不那么纠结了。”沈聿笑呵呵的调侃着。 “说起来我当时一直以为那个角色会醒悟来着。”汪铎也颇为遗憾的开口。 苏隽笑意含蓄，沉稳内敛：“小聿不用纠结，角色立场不坚定，我立场可是非常坚定的。” “苏老师这个嗓音真的，心都苏了。”程楚意也是一脸迷妹模样，甚至在副歌转场部分激动的拍手。 虽然沈美心没有说话，但是全神贯注看节目的样子依旧美的抓人心魄。 就在他们热烈讨论的时候，程让端着面放到了沈聿面前：“吃饭。” “小聿你还没吃饭啊？”汪铎语调关心，听的程让眉头紧锁，盯着沈聿的眼神也逐渐幽深。 沈聿假装没看见程让的眼神，用筷子翻动着面条时还看到了碗底卧的鸡蛋：“嗯，去机场接了个朋友，回来有点晚了。” “说起来我太太还给我准备了水果。”苏隽提到太太时，两眼放光，直接把放在镜头外的果盘抱进怀里。 “哎呀，我要体重管理，不然我也想吃。”程楚意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的样子。 正巧沈美心那边的宁行简也入了镜，把准备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宁行简离开时还跟沈美心贴了脸，恩爱异常。 无人问津的汪铎如同卡带一般坐在镜头前，慢慢低下头：“我也想吃东西，我也想跟人贴贴。” [给沈聿煮面的是那位吗？] [他们竟然住在一起吗，不会吧不会吧。] [影帝还是单身狗啊哈哈哈哈哈] [美心老师和丈夫也太.恩爱了，颜值好高，小孩应该超帅吧] …… 这一晚的直播不仅把节目的灯光舞美送上热搜，甚至还多了好多单人热搜。 #沈美心嫁给爱情的样子#、#沈聿新歌绝了#、#汪铎单身狗#等等，其中登顶热一的却是沈美心的那则词条。 实时讨论里也格外热闹，甚至还有不少老粉开始科普他们的爱情之路。 沈美心是从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偶然的机会在某知名导演的电影里客串出道，靠着纯素颜美貌走红，后期又跟那位导演合作过一次，奠定了她在电影圈里的基础。 再后来就是被京城宁家的大公子宁行简追求，不仅在电影上线后包场，还高调示爱。 甚至还专门为沈美心投资电影，将她捧成影后，支持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为了她能安心拍电影，更是斥巨资修建了一座影视城。 [我的天，这就是和霸总谈恋爱吗] [是谁酸了我不说] [他们真的好恩爱，慕了] [小说照进现实，电视剧里都不敢这么写吧] …… 结束直播后的沈聿伸了个懒腰，兴许是坐久了，这会儿竟然有些腰酸，差点起不来。 而程让在他直播的这段期间不仅收拾好厨房，还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见到沈聿差点没站起来，程让神情无奈，放下手中的电脑过来，弯腰将他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时间太晚了，睡觉。” 沈聿紧张又怕摔跤，紧紧搂着程让的脖子：“你，你不回去么？” “我司机回去了，难道你开车送我？”程让也没看他，直接抱着开门进去卧室，把他放在床上，又俯身下来。 沈聿躺在床上，手还没从程让的脖颈上放下来，凑近的呼吸交融，引得他心跳都有些快。 恍惚间他好些回忆起一些事，似乎也是在这张床上，他和程让在接吻，但他记不真切，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沈聿登时脸上微红，慌慌张张的就松开挂在程让脖子上的手。 “你在想什么？”程让捏着他的下颚摆正他的脸。 沈聿眼神看向别处：“没，没什么。” 程让冷哼：“汪铎挺关心你啊，私底下联系过了吧。” 沈聿瞳孔骤缩，根本不敢去看程让的眼睛。 程让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说过什么，嗯？是不是让你别跟他接触。” “我和他有工作接触，不可能不联系。” “私底下与需要联系工作？”程让捏着他的下颚，拇指摩挲着沈聿的下唇，“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沈聿察觉到他语气里潜藏的危险，他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奈何程让手上的动作比他更快，电光火石之间，沈聿就完全落入程让的手里。 硬挤进来的痛让沈聿红了眼眶，根本不敢再动，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碎裂，比身上还疼。 “程让，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沈聿颤着声音说道。 程让呼吸有些沉，掐着沈聿的腰也愈发用力：“我信过你，可我得到了什么呢？” “程让，程让……”沈聿闭上眼轻声唤着。 程让听着他的声音，把他在怀里搂紧，愈发用力。 沈聿紧紧拽着他身上的衣裳，实在没什么力气挣扎，不如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接受。 第二天早上沈聿醒来的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程让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沈聿翻了个身，却不想牵扯到身上的疼，尤其是腰以下，酸软无力，只是从床上爬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累出了一身汗。 他不记得昨晚是多久睡过去的，后面除了疼也没什么其他不适，应当是被清理过的。 沈聿伸手扶了额头，总觉得在发烧，他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向卫生间，简单的洗漱过后才回到卧室打开衣帽间找衣服。 余锦川的电话适时但是打了过来，沈聿刚接起来说了一个字，余锦川就立马听出了不对劲： “你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嗯，有点感冒发烧了。”沈聿扶着衣帽间的墙壁，强撑起精神说道，“昨晚跟程让喝了点酒，可能都喝醉了，受了点冷风。”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今天有节目要录，还有粉丝探班，你这个身体还撑得住吗？” 沈聿想了想，虽然昨天程让跟疯了一样，好在他也没怎么叫喊，嗓子保住了，尤其是这期选的歌还有些难度，也不知道他今天的体力能不能撑下来。 “嗯，可以的，一会儿录制间隙我休息休息，没问题的。”沈聿说着。 “那就行，你赶紧收拾好，我一会儿来接你。”余锦川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聿长叹了声，赶紧找出衣服出来穿上，确定脖颈上没有被程让留下痕迹后他这才放心大胆的出门。 刚刚坐上车，余锦川就察觉到了沈聿的疲惫，贴心的地上热水：“吃退烧药了没？接下来几天没什么行程，就下周有个外地的活动，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我吃过药了，哥你放心吧，我坚持的住。” 一旁的时安也放心不下，担忧的看着他：“要不粉丝探班这个活动就取消了吧。” “那怎么行，这个探班是后援会跟节目组协商了不少时间才确定的，况且如果不行应该提前说，她们或许是请了假，调了工作特地不远千里过来看我，临了了再取消岂不是辜负了粉丝朋友们的好意，会让她们失望的，我身体又不是扛不住，我可以的。” 沈聿揉了把时安的脑袋，看着他湿漉漉的双眼，总觉得这小孩儿像个小狗。 听他这么说，余锦川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道：“我听节目组的人说今天美心老师的儿子要过来，说是老师的帮唱嘉宾，看来是宁家那边也想让这位小少爷露露脸，后续可能还会出道。” 19、chapter 019 第019章/独家发表 沈聿喝着热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现在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孩儿都来了娱乐圈发展，挺正常的。” 余锦川仔细想了想：“幸好小聿你出道早有人气，不然靠你的家世，你得多久才能出头啊。” 沈聿沉思半晌：“也有可能进厂打螺丝，或者去工地搬砖。” 余锦川笑容有些无奈：“别说那种丧气话了，没有那种假设，赶紧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沈聿应声，又把杯子还了余锦川，然后闭眼休息。 车子刚在停车场挺稳时，沈聿就从玻璃上看见有个人影朝着这边飞奔而来，他前脚刚下车还没站稳，随后就被飞扑而来的人影撞个满怀。 “哥，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少年抱着他轻晃，浓浓的撒娇语气听得沈聿心情大好。 余锦川看着眼前对沈聿如此亲密的男孩儿十分诧异，还没出声询问，沈聿就艰难的按住宁谦诩的肩，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不行，腰太酸，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这位就是美心老师的儿子，宁谦诩。”沈聿赶忙向余锦川介绍道，却惹来宁谦诩的不满。 他自己朝着余锦川伸手道：“你好，我是宁谦诩，沈聿是我哥，你是我哥的经纪人，姓余，以后我就跟着我哥喊你锦川哥。” 余锦川木讷的跟他握了手，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眼神不停在沈聿和宁谦诩身上来回逡巡，甚至向他投去质问的目光。 沈聿笑容有些无奈，看着宁谦诩又向时安伸手：“我也知道你，你是时安，你妈妈在照顾我外婆。” 时安看了看沈聿，也跟宁谦诩握了手。 跟他们都打完招呼，宁谦诩才抱着沈聿的手臂往节目组安排的休息室走去： “哥哥你不知道，我妈前几天看我看的可严了，手机都不让我碰，但是她想不到我能找我朋友拿手机，我注册了二十几个号去骂那群欺负你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沈聿侧眸看着宁谦诩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不小了，怎么干那么幼稚的事。” “你可是我哥，我不许他们骂你。”宁谦诩忿忿不平的说着，随后又笑嘻嘻道，“不过你跟程让哥和好了我也挺开心的，哥，晚上我去你家睡吧，我想吃你做的饭，就吃蛋炒饭，我想好多年了，谁都做不出你做的那个味道。” 沈聿笑的愈发无奈：“那行，你只要能让你妈妈松口，我就带你去我家。” 宁谦诩笑的眉眼弯弯，活脱的像个小太阳。 结果小太阳还没快乐十分钟，沈美心身边的助理就找到了他，神情无奈。 宁谦诩抱紧了沈聿的手臂：“别啊，我好不容易见到我哥，让我跟他待会儿，一会儿走位我自己会过去的。” “太太说了还要做造型，再说沈先生也需要做造型，你不要耽误人家的工作。”助理笑意温柔有礼，却又冷漠疏离。 沈聿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图，安抚的拍了拍宁谦诩的手：“你赶紧去吧，别让你妈着急。” “哥。”宁谦诩的脸色逐渐不悦。 沈聿道：“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饭嘛，总不能一声不吭来吧。” 宁谦诩看了看他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垂头丧气的松开沈聿的手，走向沈美心的助理，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他： “哥哥，一会儿我们是不是要一起彩排啊。” 沈聿想了想：“应该是吧。” 听到这个回答，宁谦诩的脸上又扬起笑脸，笑意明媚：“那行，我等着和哥哥一起彩排。” 沈聿看着他离开时欢愉的背影，笑意有些无奈，转头就对上余锦川蹙眉审视的目光。 他单手推开休息室的门把他推了进去，威胁道：“时安，关门，我今天就要好好审审他，怎么瞒了我这么多事，说，你和美心老师什么关系，怎么她孩子叫你哥哥。” 沈聿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又向时安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时安耸耸肩，完全没有帮助他的意思。 余锦川威胁似得看了看他，沈聿赶忙举手投降，讨饶道： “我奶奶就是美心老师的妈妈。” 余锦川眼神震惊：“美心老师是你姑姑啊？” “按理说是这么个关系。” 余锦川有些激动：“什么叫按理说啊，本来就是啊！好家伙啊沈聿，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你这人还有这么个背景呢。” 沈聿赶忙安抚着他：“别激动别激动，我按理说后面还有但是呢。” 余锦川表情瞬间凝结，又用一种疑惑与怀疑的目光看他：“该不会你也把你姑姑得罪了吧。” 沈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看的余锦川只觉得脑袋发晕：“这回是因为什么？她不会让宁家封杀你吧？” “这不至于。”沈聿拉住他，让他在身边坐下，“可能因为我是奶奶捡回来的，跟她没血缘关系，后来又让爷爷求着她办了点事，觉得我拖累爷爷奶奶了吧。” 余锦川逐渐平静下来，有些意外的看着沈聿如此坦然的说出这些话，莫名有些辛酸：“我觉得不至于吧。” “因为奶奶捡我的时候已经年过半百了，她能赚钱养家了，本来爷爷奶奶能过好日子，也可以去城里生活的，结果因为我，他们只能待在老家，然后省吃俭用养我，她肯定就不喜欢啊。” 余锦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好，只是拍拍他的肩。 很快，工作人员就来通知录制节目的嘉宾进行彩排，甚至还通知到各部门今天有重要的人来探班，要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休整好的沈聿也很快投入到工作中来，带着时安就去了彩排现场。 余锦川则是跟后援会的负责人联系，再次确定他们到来的时间以及人数，甚至去预定分发给来探班粉丝的奶茶以及甜点。 见到沈聿来，宁谦诩的眼睛都亮了，欢喜的笑着挥手跟他打招呼。 沈聿笑着回应，可在看到沈美心冷脸望过来时，沈聿立即收了笑脸，跟着工作人员去到现场，按照编导的指示进行走位等等。 刚结束走位走下舞台，宁谦诩就灵活的跑了过来，拿过时安手上的水递给沈聿，笑容明媚：“哥你辛苦了。” 时安神情无奈，索性往后退了两步。 沈聿揉了把宁谦诩的脑袋：“你这么跑过来不怕你妈凶你啊。” “我求她了，她允许我今天空了找你玩儿。”宁谦诩笑的毫不掩饰，眼里明亮的像藏着星星。 “小聿哥，一会儿还有粉丝来探班，我们先回休息室做造型化妆呢。”时安赶忙提醒道。 宁谦诩偏头看了眼时安，眸色暗了暗，下意识的往沈聿身边靠近：“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吧，中午我请你吃饭，哦，还有锦川哥和时安。” 沈聿笑的十分宠溺，带着宁谦诩就往待机室走，却不想有个工作人员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宁谦诩躲闪不及被撞了个趔趄，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沈聿眼疾手快搂住宁谦诩的腰抱进怀里，本来他浑身就没什么力气，这会儿腰一软，直接跌倒地上，腰也也撞上的旁边的器材，疼的他脸色煞白。 倒在他身上的宁谦诩登时慌了神，赶忙爬起来就要去扶沈聿：“哥你没事吧，哥，你撞哪儿了。” 沈聿的脸又白转红，冷汗也沁出额头，伸手扶着腰：“没事没事，我没事。” 时安也赶忙过来扶着沈聿起来，宁谦诩看着他扶腰的样子，再也不见先前的明媚笑意，也没了斯文礼貌，怒意直达眼底，拽过那名冒失的工作人员吼道： “你他妈长没长眼睛，这么冒失见鬼了你，你要是把人撞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那名工作人员急的红了眼睛，险些哭出来。 沈聿赶忙拽住他安抚：“小诩你别激动，我没事。” 宁谦诩转头看着沈聿，扶住他满脸担忧：“哥，我带你去休息室。” “我没事。”沈聿解释，原本因为昨晚的事他的腰就酸软的不行，现在倒是给他找好借口。 宁谦诩担忧又难过，扶着他刚走没两步，脚踝处就传来钻心的痛感，想来应该是被撞的时候崴了脚。 沈聿惊讶的看他：“怎么了小诩，是不是崴脚了？” 宁谦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看向沈聿，单脚站着，委屈的瘪了嘴：“哥哥，我脚疼。” 沈聿见他这样，紧张的不行，这会儿真的就是难兄难弟了，一个撞了腰，一个崴了脚。 就在他关心的想要去看宁谦诩的脚时，忽见一个人影匆忙上前，随后，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他的脸上。 “小诩是你弟弟！你对他做了什么。”沈美心戒备又愤怒的看向沈聿，伸手将宁谦诩拉到她面前，将他紧紧护着。 沈聿被打偏了脸，耳鸣了半晌才听见沈美心愤怒的话，时安也伺机挡在他面前跟沈美心对峙： “沈聿哥刚刚还救了您家宁公子，您不道谢就算了，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就个自私又歹毒的东西，你觉得我会信他有那么好心？”沈美心嫌恶的看向沈聿，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格外刺眼。 沈聿站在时安身后，对上沈美心的眼神时又立马错开，心口莫名有些疼。 那种厌恶的眼神，自他记事起就时常在沈美心眼里看到，沈美心就这么讨厌他吗？ 错眼间，沈聿看到了停在沈美心背后不远处的程让。 他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修饰着他的宽肩窄腰，西装裤裹着他修长的双腿，金丝边框的眼镜衬托的他愈发矜贵优雅，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沈聿，辨不清他是什么情绪。 20、chapter 020 第020章/独家发表 时安还要说什么，沈聿直接拽了拽他的衣裳，轻声道：“不用说了。” “小聿哥。”时安还有些不服气，沈聿却不让他继续说话，只是单手扶腰朝着旁边走去。 “哥。”宁谦诩担忧的喊了一声。 沈聿也没回应，放下了扶腰的手，挺直腰背往前走。 沈美心本来就不喜欢他，误会他欺负宁谦诩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掌掴有些丢脸，但他也不想就此露出什么狼狈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只是还没走两步，程让就走到他的面前，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朝着休息室走去。 “程让，程让你放我下来。”沈聿挣扎着想要下来，大庭广众被公主抱实在丢脸。 程让驻足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再摔一次我也不介意。” 说着他的手就微微放松，吓得沈聿赶紧搂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去往休息室。 一到休息室，守在门外的林喻南顺手把门关上。 节目组安排的休息室环境舒适，茶几上还摆着赞助商的饮料和水果，程让抱着沈聿坐到沙发上，沈聿自然也就坐到他的腿上。 这种姿势有些羞耻，沈聿挣扎着想要下来，却不想程让直接揽着他的腰把他抱进自己怀里，手掌按在他的腰上，轻轻的揉着。 “程让，你放我下来。”沈聿挣扎，却又不舍腰上温柔舒适的触感。 本来就酸软疼痛的腰被程让这么安抚着，实在是舒服的不行。 程让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对上他此刻隐忍难受的眼神，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唇，低声道： “腰还疼吗？” 沈聿诚实的点头：“疼，刚刚还撞到了。” “那她打你，你为什么不说？” 沈聿瘪瘪嘴：“没必要，反正她讨厌我，说了也不会让她对我有所改观，倒是小诩，可能会让他担心。” 程让捏着他的下颚凑近亲了亲唇角，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录制。” “那怎么行。” “我是投资方。”程让说的轻描淡写，“况且小诩崴了脚，他妈也就没心思录制了。” 沈聿与他四目相对，仔细想了想确实会这样，索性直接头一歪靠在程让的怀里：“金主爸爸就是厉害。” 程让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捏腰的手拍在他屁股上，疼的他瞬间皱眉。 “金主爸爸还有更厉害的。”程让捏着他下颌的手又摩挲着唇瓣，他指腹温热，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聿的嘴唇，“想试试么？” 沈聿跟他四目相对，脸上臊的慌，挣扎着就想要坐起来，却不想程让死死地将他按在怀里，捏着他下颌的手也越发用力，垂首咬住沈聿的双唇含进嘴里。 沈聿还要挣扎，程让却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疼的沈聿闷哼。 程让的手托着安抚，又缠绵了片刻才松开他的唇瓣：“待会儿有粉丝见面会？” 沈聿点头应着，程让没松手，他就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以前还有签售会演唱会什么的，前几个月没工作没怎么营业，所以跟粉丝见面就定在了录节目的间隙。” “那你的腰受得住？” “会掩饰好的，以前为了演唱会能顺利进行，受伤的时候都会打封闭针。” 程让安静的看着，听着，下意识将他搂紧了些：“要不，取消吧。” “不行。”沈聿摇头拒绝，眼里满是温柔，“粉丝朋友们为了今天的见面做了很多准备，金钱时间都要考虑进去，我不过就是跟她们见个面，待一会儿，不打紧。” “那随便你。”程让语气不善，十分淡漠，似乎是生气了。 沈聿抬眸看他，忽然大胆猜测道：“你在关心我？” 程让轻呲，面露嘲讽：“我只是怕你出事，浪费那些还没回本的资源。” 沈聿沉默，心里有些闷闷的，却不怎么难受。 这一刻，他有些想念曾经的程让，身上披着光，像救世主般出现解救他时的程让…… *八年前 厕所门被从外打开时，沈聿刚爬上隔板顶，他浑身是水，狼狈又艰难的支撑着身体看着隔间外开门的程让。 他身披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他抬头看向隔间顶上的沈聿，颔首掩唇藏着笑意： “下来，要上课了。” “哦。”见到程让来，沈聿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很放心的从隔板上下来，但他也没心思去管他脸上的笑意，沉着脸，满脸怒意的就往外冲。 程让见他风风火火的冲出去，敛起笑意顿觉不好，赶紧追出去疾跑几步，在楼梯口一把拽住继续往前冲的沈聿： “你要做什么！” 这时候第二道上课铃响起，走廊楼梯都不见其他人，沈聿眼中含怒，指着自家一身的水：“你看不见吗，我他妈不把泼水那孙子找出来打一顿我不姓沈。” 他用力挣脱着，奈何程让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拽着他转头往楼下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沈聿继续挣扎。 程让道：“我看到是谁泼的水。” 沈聿微愣，却因为程让脚下没停差点摔了下去。 “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告诉你以后，你把人堵在教室里打一顿？”程让反问。 沈聿怔愣的看着他，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但是程让是怎么知道的？ 程让道：“在学校打架会被处分，你本来就是受害者，被关厕所泼了水，如果你再找他打架，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聿逐渐冷静下来，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十分不舒服：“那你说怎么办。” 程让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然后嘱咐道：“你现在开始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沈聿盯着程让镜片下的沉静的双眸，讥讽道：“你能不让我吃亏？那你还被人堵在巷子里差点走不了。” 程让轻笑，也没回答他的话：“走了。” 沈聿听话的跟他往下走，没走两步就跟穿着衬衣，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撞个正着。 他双手插兜，腋下夹着水杯，看着正往楼下走的两个人神情严厉，可看清是程让后才笑着道： “这都上课了，程让同学这是做什么去，别到处瞎溜达，赶紧回去上课。” 程让彬彬有礼，推了推眼镜后十分有礼貌的说道：“老师，我……我同桌被人锁厕所里，还被泼了水，我去找衣服给他换呢，这样一身水，会感冒的。” 教导主任打量着浑身是水可怜兮兮的沈聿，赞叹道：“程让同学真是学习好又心地善良，不愧是我们英华的学生，不过这位同学怎么会被人锁厕所呢。” 沈聿刚要开口，就被程让拽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的老师，一点误会。” 教导主任自然看清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冷下脸道：“程让同学，你是好学生，好学生就该有好学生的样子，你这样阻止同学说话是什么意思。” 程让忙说：“老师，不是我不让他说话，是……他是今天新转来我们班上的，我的同桌，昨天我被人堵在巷子里，是他救的我，可能因为这样，把人得罪了吧。” 一听这个教导主任立马双目圆瞪，小心的抓着茶杯撸着袖子道：“什么！在我们英华中学还能发生学生被堵巷子的事！救了人还被报复，程让同学你别怕，你是我们全校第一，是我们英华重点保护对象，你说，是谁，是谁堵的你，是谁欺负了新来的同学。” 程让神情为难，像是害怕，又像是担忧的看了眼沈聿后才说：“老师，老师你就别问了，反正昨天保安叔叔已经帮过我们了，我得带我同学去换衣服，不然他就感冒了。” 也没等沈聿反应过来，程让就拉着他逃也似得赶紧离开了教导主任面前，往校队的更衣室走去。 这一路上程让都没回头，沈聿也是神情惊愕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打开更衣室的门，从他的衣柜里拿出他的备用校服交给沈聿：“赶紧换上吧，别真感冒了。” 沈聿接过校服，不解的看着他：“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程让道：“说什么？” “你不是说不让我吃亏？” 程让笑着说：“嗯，早的话下节课上课前，晚的话中午放学前，肯定能让你听到始作俑者对你的道歉。” 沈聿不解：“？？？” 程让知道他没懂，所以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用拳头解决，就比如今天的事，你如果跟他动手，那么你们都会被学校通报，你明明被泼了水，却还要背个处分，你觉得划算吗？” “那也比现在这样没有报到仇强，心里憋屈死了。”沈聿有些不耐烦的挠了挠头。 程让说：“报仇的方式很多种，未必拳拳见血才痛快。” 沈聿看着他，觉得程让就是个怕事的好学生，但因为他肯给他借衣服，索性也就不回怼他了，直接当着他的面换上了他干净的校服。 “我洗干净了还你。”沈聿说。 程让的脸早就别过去看向了别处，等着他穿好衣服后才回过头看他，带着他走出更衣室：“不着急，我暂时应该不会穿。” 沈聿耸耸肩，提着自己的那套湿校服跟着他往教学楼走。 只不过这会儿少穿了一件，有些凉飕飕的，走路都不太自然。 程让回头看了眼落后几步的沈聿，关切问道：“怎么了？” 21、chapter 021 第021章/独家发表 沈聿走的慢，姿势也有些别扭，但是程让这么一问，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没什么。” 程让看他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掩唇轻咳，背对着沈聿放慢脚步往前走： “没关系，走慢点吧，有我在，老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沈聿应声，努力赶上程让的步子。 回到班级时这节课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好在有教导主任过来问询情况，这节课的老师才没多做为难，直接让他们进了教室，继续讲着试卷上的错题。 沈聿心里还是憋着气，偷摸看了两眼程让，总觉得不是他被泼脏水，就不着急，所以越看越生气。 直到下课铃响，教导主任带着给他泼脏水的凶手出现在教室，甚至当着全班以及走廊看好戏的学生们的面，朝着沈聿鞠躬道歉。 “对不起沈聿同学，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关在厕所，向你泼脏水，请你原谅我这次吧。”柯放弯下腰，郑重其事的向沈聿道歉。 虽然他态度诚恳的弯腰道歉，但沈聿却还是发现他眼神里藏着的不服气，甚至面露屈辱，紧咬着后槽牙。 沈聿见过他嚣张跋扈的一面，这会儿面露屈辱的来道歉，虽然比不上亲自给他两拳来的痛快，但能见到他这副屈辱的表情，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既然你真诚的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那你围堵程让同学的事，要不要道歉啊？” 柯放不可置信的抬头瞪向沈聿，眼神凌厉的像是要把人千刀万剐。 沈聿假装害怕的往程让身后躲，又看了眼教导主任：“老师，我……我这么说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还不赶紧道歉。”教导主任也拍着柯放的后背催促道。 柯放眼神十分怨毒，但又碍于场合才敛起神色朝程让鞠躬，咬牙切齿的开口：“对不起程让同学，我不该把你堵在校外巷子里，威胁要打断你的腿。” 程让斯斯文文的扶了扶眼镜，瞥了眼沈聿上扬的嘴角后才说：“柯放同学，虽然不是我向老师举报你，但抽烟的确有害健康，尤其你还是学生，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柯放气的脸色涨的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怒视着程让咬紧后槽牙：“多谢程让同学提醒。” 程让笑容温柔和煦，彬彬有礼，刺激的柯放越发愤怒，却又只能无奈隐忍。 教导主任见他道了歉，这才满意道：“虽然当事人原谅你了，但你的行为学校也不能不做出处分，下周一的升国旗仪式，你写好检查当着全校同学面念一遍。” 柯放盯着沈聿和程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可奈何现在根本反抗不了，只等着教导主任一走就指着他们二人威胁道： “你们给我等着。” 沈聿他本来就不怕动手，听到他的威胁更是无所谓的耸肩：“好，我等着。” 柯放冷笑着，指了指他们两人，威胁意味甚浓，踹了脚身后的课桌以示发泄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等着他走后，沈聿就心情舒畅的坐回凳子上，嘴里还哼着听不出是什么歌的调子。 程让坐下来看他：“消气了？” 沈聿想了想，笑道：“倒是也没有特别消气，但是看他吃瘪，我还不用受处分，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程让笑而不语，刚拿出试卷就有人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捧着一叠试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程让，张老师收昨天发的试卷，你写好了没。” 程让头都没抬直接抽出试卷递给她，然而收到试卷的施玉柔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程让桌边。 “怎么了？” 施玉柔瞥了眼低头写着试卷的沈聿，眼里满是嫌弃：“他就是乡下来的乡巴佬而已，你可是三好学生，咱们班上同学谁不以你做榜样，你怎么能为了他得罪柯放那种下三滥。” “施同学。”程让出声制止。 沈聿也抬头看向施玉柔，可她眼里却不见半分收敛，反而嫌恶的愈发明显。 施玉柔道：“我有说错什么吗，我都听说了，他就是托关系进来的，谁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不然就凭他一个乡巴佬，怎么可能安排到我们班上。” “施同学，你说话别那么难听。”程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施玉柔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实在气的说不出什么话以后，才跺脚转身离开。 沈聿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十分淡定从容的继续写着老师发下来的试卷。 虽然在出事后他觉得不读书也没什么关系，可爷爷却要他继续读书，说只有读书才有出息，所以他要好好学习。 至于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毕竟从他记事起就是听难听话过来的，施玉柔的那些话顶多就是毛毛雨，根本影响不了他分毫。 虽然班上其他同学瞧不上沈聿，但程让却待他如常，没有过分亲密，这让沈聿的日子过的十分舒坦，除了上课、考试、吃饭，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 周六早上，沈聿提前到了要打工的餐厅开始第一天的工作。 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条件，也知道沈美心不待见他，所以他再三跟爷爷保证了会好好读书后，爷爷才答应他不用住在宁家，而是在外面租了房。 虽然离学校远了点，但好歹价格不贵，他早起会儿慢跑来学校还能把身体都锻炼了。 而周末来餐厅打工也不过是赚点生活费，减轻家里的负担。 只是沈聿没想到他第一天上班，接待的第一桌客人竟然会是柯放和他的几个兄弟。 四五个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手里叼着烟，看向沈聿的眼里满是挑衅，甚至挑眉吹了口哨，随后就是阵阵嘲笑。 “哟，这不是江湖龙哥嘛，哈哈哈哈。” “龙哥在这儿端盘子呢，要不咱们兄弟几个帮帮你？” “哈哈哈哈龙哥这混的不咋地啊，这样怎么替你姘头出头啊。” …… 沈聿全然不理他们的嘲笑，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毕竟他问了好多地方，只有这间餐厅接受他这种只有周末才能来上班的学生员工。 就算因为柯放他保不住这份工作，他也不能在这里造成损失赔钱。 “我哥跟你说话呢！”见沈聿没回答柯放的话，他那个一头黄毛的小弟抓着水杯就泼到了沈聿的脸上。 柠檬水溅进眼睛里，连工作服都打湿了，沈聿深呼吸调整情绪，继续不予理会，然后为黄毛添上柠檬水，递上菜单： “客人们可以看看想要吃什么？” 柯放看着他那副冷淡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水杯站起来从头浇了下来：“我想吃什么你们这里都能做么？” 湿意再次从头上传来，沈聿真的是因为没钱赔给餐厅所以一忍再忍，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还能忍。 “菜单上的菜我们店里都会做。”沈聿扬起笑脸说着。 正巧领班小姐姐见到沈聿被欺负，赶紧跑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向柯放他们几个赔着笑脸道： “柯少啊，柯少，这位小朋友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还不懂规矩，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就跟我说，我来伺候你们。” 小姐姐回头瞥了眼湿漉漉的沈聿，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沈聿得了示意转身要走，却被黄毛拽住手腕用力往后推了去，沈聿脚下一个趔趄跌倒撞到身后的桌椅，桌上的四套餐具都被撞掉碎了一地，声音大的连进门的铃声都没听见。 沈聿从地上爬起来拽着黄毛的衣领，捏紧的拳头朝他的面门就挥了去，然后刚到他脸前就被领班小姐姐叫住。 他愣了愣神，想到了什么似得又立马松开黄毛的衣领转身要走，却依旧被黄毛抓住。 “我们柯少还没发话呢，你个乡巴佬走什么走！” 领班小姐姐急坏了，拼命的想要把沈聿护在身后，她是知道柯放这个人的，家里有点小钱，又养着一群混混，谁惹他不痛快，他就会带着那群混混去捣乱闹事。 混混没脸没皮，把事情揽自己身上，拘留也就拘留了，反正只要柯放没事，他们出来照样有人罩着、养着。 所以领班小姐姐不仅害怕沈聿被欺负，也怕餐厅被他们闹的开不下去，息事宁人最好。 奈何柯放他们根本没打算息事宁人，就非要抓着沈聿这个人羞辱，势必要出在学校受到的那口恶气。 柯放嚣张的把脚翘到桌上，嘲弄的看向被黄毛抓着的沈聿，指了指自己的鞋道： “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们餐厅，我鞋子刚刚踩到了脏东西，他给我舔干净，我就不找你们店麻烦，不然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他威胁的语气甚浓，尤其是黄毛和另外两个都是神情挑衅的看着沈聿，指着柯放的鞋道： “给我们柯少把鞋舔干净，我们柯少就放你一马。” 沈聿咬紧后槽牙，拳头也是越握越紧，冷笑道：“你的鞋我是不会尝的，但是你可以尝尝我沙包大的拳头。” “沈聿你听话，别闹事。”领班小姐姐赶忙拉着他劝道，语气里满是惶恐害怕。 “姐姐，不是我闹事，是他们挑衅在前的。”沈聿被领班小姐姐拦着，却拦不住他因为生气发红的双眼。 “看来周一的检讨还不够柯放同学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啊。” 忽然，程让的声音冷冷的从沈聿身后传来。 22、chapter 022 第022章/独家发表 沈聿回头，真好看到程让举着手机站在桌子后面，神情冷淡，朝他看来时投来一个安心的目光。 柯放不耐烦的皱眉：“我说程让，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非要招老子不痛快是不是。” 程让轻笑：“我没看见自然就不会管，可谁让我看见了呢。” 柯放气的用力抓起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站起身直接朝程让走了过来：“我他妈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就不姓柯，我去你妈的。” 说着他就要朝程让冲过去，岂料程让冷笑道： “正好我录着像呢，只要你动手，我就能保证你再也逃不掉，你说你爸还会托关系捞你吗？” 前行的柯放一听到他这话，虽然冲过去的动作停止，但是拳头却依旧能捏出水来。 招惹不了程让，难道还不能拿沈聿出气嘛，转眼间他就朝着沈聿冲了过去，领班小姐姐保护着沈聿直接挨了他一拳，疼的她脸色登时就白了，冷汗袭上额头。 沈聿搂着领班小姐姐，也顾不得许多，将她小心放到沙发上以后就冲过去揪住了柯放的衣领，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肚子上，又直接把他放到在地，疼的柯放登时白了脸，表情扭曲。 黄毛和其他两人惊了一秒，赶紧冲上去加入战局，程让也趁机上前将领班小姐姐往后带了带，将她带出危险区域。 而餐厅里其他的员工听到这片的响动纷纷上前围观，却又碍于战况的激烈而不敢上前，最终只能选择报警。 …… 沈聿从派出所出来时，只有程让等在派出所外面，手里还提着袋子药膏。 沈美心接到电话说是到派出所接人，登时气的挂了电话，所以来接沈聿的只是她的助理，并且嘱咐他晚上去宁家一趟。 等沈美心的助理走后，沈聿才走向一直等他的程让：“你怎么没走啊，谢谢你给我作证。” 程让看着他破掉的嘴角，以及脸上的擦伤，轻笑道：“没想到你那么行呢，给黄毛他们几个打进医院了，怎么就放过柯放了呢？” “他周一不得在升旗仪式上做检讨嘛。”沈聿不好意思挠挠头，又看向程让道，“今天多亏你力证我是自卫出手，还让柯放承担餐厅的损失，不然我也得赔钱。” 程让道：“看来，餐厅你是回不去了。” 沈聿点点头：“没事，我可以再找，这么大的城市，总有要小时工的。” 程让不解的看着他：“你家里不给你钱吗？” 沈聿笑容纯粹：“我爷爷年纪大了，赚不了几个钱，我读书花了不少，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那你父母不管你吗？” 沈聿沉默着没有说话，程让瞬间明白过来，笑容里带着些许的歉意开口：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沈聿笑的释然：“我脸上又没刻字说我没爹没妈，干嘛道歉啊，况且我还有爷爷奶奶呢，又不可怜。” 程让看着他扬起笑脸时眼里还散发出光芒，也跟着笑了。 只不过沈聿刚刚咧嘴，嘴角的伤口就疼的他眼泪往外冒，程让赶紧拉着他去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从袋子里取出碘伏捏着沈聿的下巴就给他嘴角和脸颊消毒。 “我记得学校图书馆需要一名图书整理员，好像就是负责整理同学们还回来的书放回书架，工作挺简单的，要不你跟倪安老师说说，让他推荐你去吧。”程让忽然说道。 沈聿有些惊讶：“可以吗？” “勤工俭学这种事，学校向来是支持的，不过你不能耽误自己的学习。” 沈聿点点头：“我明白的，况且在图书馆勤工俭学，还能看书学习，我觉得可以。” 程让看着他眼里的光，也低头笑了笑，然后往他脸上贴着创可贴：“那周一就跟倪安老师说。” “程让，程让，你没事吧，我听我叔叔说你进派出所了。” 程让话音刚落，施玉柔的声音就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停在程让和沈聿面前，只是在看到沈聿时，脸上的担心就转为了厌恶： “怎么有你，是不是你害程让进派出所的，你知不知道程让是我们班上同学的偶像，你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害他！” 沈聿在那个班上待了四天，自然就知道了程让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程让家境优渥，是与宁家齐名的程家长子长孙，不仅长相出类拔萃，就连学习也是一点就透。 要不是家里长辈为了他的成长，让他按照年纪来读书，体验生活，不然以他的智商早就应该修完大学课程了。 所以班上的同学都以能和程让同班读书而骄傲，甚至将他奉为神明。 不允许别人嚣想，不允许别人靠近，更不许别人拉他下神坛，他就该一尘不染的端坐高台，成为他们眼里的骄傲。 所以施玉柔这么维护程让，沈聿一点都不奇怪，只是看着程让：“耽误你的事了，这会儿你要有事就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他就要起身，没想到黄毛乱踹的那两脚正好踹到他肋骨，起先没注意，这会儿竟然开始慢慢的有些疼了。 “你没事吧？”程让关心问。 沈聿笑着摇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湿鞋，我那儿有好的跌打酒，回去涂点揉揉就好。” 程让依旧有些不放心，撇下一旁的施玉柔就搀扶着沈聿往路边走去，不光给他叫了车，还给他塞了钱，最后关上车门，一气呵成。 沈聿捏着手里的百元大钞忽然笑了，他好像很久没有感受别人对他的善意了。 他的身世在沪溪乡下村子里不是秘密，都知道沈家奶奶赶集从外面捡了娃娃回来养，别人骂他是有娘生没娘要的野种。 因为是捡来的小孩，所以天生就会被人瞧不上，会遭受很多白眼。 后来还有人说他就是沈美心在外面的私生子，只不过因为要嫁入豪门不能认，所以丢回乡下让爸妈养。 反正沈聿是沈奶奶捡回来的，什么样的流言都有，就连一起读书的小孩都会拿着个讥讽他，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 起先他还会因为这些事去跟人打架，后来爷爷奶奶也会开解他，虽然不像别人有父母，但是爷爷奶奶也爱他。 然后奶奶会拉着他挨家挨户讨要说法，看到他们道歉后，沈聿的内心也就越来越坚强，以至于后来别人再说那些话，他不仅不在意，还会骂回去，再后来就没人说了。 这么多年来他感受过别人很多的恶意，所以对别人释放的善意他都十分珍惜，领班小姐姐如是，程让亦如是。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的大门口时，沈聿看着优美的绿化以及一栋栋豪华别墅心里就犯怵。 沈美心本来就不喜欢他，如今还让她去派出所捞人，这下要是见了面，免不了要挨一顿批评。 所以他站在大门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不去了，掉头回家。 只是刚掉头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沈聿哥哥。” 欢快脚步声朝他奔跑而来，沈聿回头，宁谦诩正好停在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腕，在他身后不远的车跟前，站着西装革履的宁行简。 他斯文儒雅，看到沈聿时脸上也没什么太多表情，只是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宁谦诩笑嘻嘻的拉着沈聿走向宁行简，边走边笑着说：“哥哥晚上留下来吃饭吧，阿姨做的饭特别好吃，哥哥太瘦了，晚上要多吃点，长点肉。” 沈聿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今天周末你也上课呢？” 宁谦诩哭丧着脸开口：“是妈妈给我报的补习班，她说上初中了，不好好学习后面课程会听不进去。” “是这样的，辛苦几年，等考上大学就好了。”沈聿安慰道。 宁谦诩长叹一声，却又不觉得他的话不好听，反而笑嘻嘻的拉着沈聿一同坐上了宁行简的车。 等到宁家的别墅后沈聿才知道沈美心不在家，宁谦诩本来想邀请沈聿去他房间坐坐，结果宁行简看了他一眼，他也只能悻悻地看向沈聿，依依不舍的回去自己房间。 宁行简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沈聿，松了袖口道：“你跟我来。” 沈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宁行简，甚至他还是自己的姑父，但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令他惶恐不安的上位者压迫感，让他有些害怕。 宁行简的书房很大，布置的井井有条，古朴的书桌书架使得书房气氛有些压抑。 他在靠窗的茶几前坐下，透过窗还能看见不远处的人工湖。 宁行简泡着茶，示意沈聿坐下，也没抬头看他，例行公事的问询道：“说说吧，今天是怎么会闹到派出所的。” 沈聿心跳有些厉害，紧张的有些喉咙发紧，他道： “他们在餐厅闹事，我本来是想忍忍的，结果他打了护着我的领班姐姐，我才出手的。” “那你们怎么结的仇，他为什么要针对你？”宁行简问。 沈聿的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办入学那天，我在校门口看到他们把同学堵在巷子里，后来他们把我堵厕所泼了水，教导主任让他向我道歉，然后他不服气。” 宁行简给他也斟了杯茶，抬头看他，眼神讳莫如深：“在学校受了欺负，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你姑姑。” 沈聿道：“宁总您托了关系让我进英华读书，已经很麻烦您了，这种小事我觉得……” “我岳父既然把你交到我们的手上，你觉得我们能对你放任不管吗？”宁行简凝视着他，随后叹了声道： “这件事既然不是你挑的头那我就放心了，后续的事你不用管，安心读书就行，去找小诩吧，他挺想见到你的。” “好的，谢谢宁总。”沈聿逃也似得离开书房，只等房门关上的刹那，他心里才真的松了口气。 23、chapter 023 第023章/独家发表 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上，校长对于新学期开学这半个月做了一个发言，随后教导主任就让柯放上台读自己的检讨书。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柯放这口气就算再不服也得照做。 沈聿看着他脸上的乌青有些疑惑，他记得当时他没有下手招呼他的脸，怎么现在的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的呢？ 站在他身侧的程让似乎瞧出了沈聿的疑惑，凑到他耳边低语：“被他爸揍得。” 沈聿神情恍然，只是程让刚刚站直身躯，站在前面的施玉柔就回头朝他看了过来，甚至连其他同学都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眼里还带着嫌恶。 沈聿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今天一到教室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 等升旗仪式结束，学生们相继散开又朝着教学楼涌去，人群熙熙攘攘，沈聿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搡着他。 可他回头看时，却又没发现谁在故意针对他。 现在是人潮拥挤的时候，只有在教学楼层学生们往自己班级走去后，上一层的楼道才会有所松动，所以沈聿这种拥挤时候的推搡在所难免。 直到到达他们班级所在楼层时，他被一道大力推出，在他快要撞到最前面同学时，他眼疾手快的扶住前面的墙壁，回头就看到始作俑者正得逞的笑着拍拍手。 “哟，差点摔个狗吃屎，不服气啊，打我啊？” 沈聿认得他，坐在最后一排，老师上课他睡觉，下课就往施玉柔身边凑的体委张翔远。 他个头高大，时常抱着篮球就在走廊里跟同学嬉闹，丝毫没有备战高考的紧张感。 此刻他笑的张扬，抱着手臂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他在班上的小弟。 “你不是挺嘚瑟嘛，柯放都被你整进派出所了，不愧是连老师都揍的人。”张翔远笑的鄙夷，从他身边走过的同学也都向沈聿投来嘲弄鄙夷的目光。 而沈聿却在听到他的话以后面露震惊，心口也莫名慌了一瞬，他这才来英华中学没多久，张翔远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沈聿很快稳住了心神，跟张翔远四目相对。 他冷嗤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干那种事，干嘛怕我们知道啊，啧啧啧，你这种人是怎么还能继续读书的啊。” 张翔远白他一眼就往教室走去，甚至连他身后的小弟也用力撞上沈聿的肩，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沈聿也不去在意周围人的视线朝教室走去，只是踏进教室的他就受到了全班同学非常不友好的目光。 “没想到啊，咱们这位新同学挺厉害的呢，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我就说他怎么能空降到咱们班呢，背后有人啊，难怪呢。” “柯放再混蛋也只是欺负同学，新同学就厉害了，直接把老师打进医院，怪让人害怕的。” …… 沈聿听着他们刺耳的言论，想要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时竟然抬不动步子。 忽然班上的同学们敛起一副尖酸刻薄的神色，低下头去做老师发下来的试卷，而在沈聿身后响起了倪安老师的声音： “沈聿同学，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去坐好。” “老师，沈聿在原来的学校殴打老师被开除，结果后面又说是误会，还托关系空降到我们英华最好的班级来，我们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的同学。”施玉柔站起身来，神情认真的说道。 “是啊老师，我们可不想跟这种人做同学。” “他连老师都不尊重，第一天过来就带坏程让同学招惹上了柯放，这种学生，我们班要不起。” ……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了施玉柔开口，其他同学只要附和他的话就行。 沈聿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转身就要离开，却迎面撞上程让，他神情冷静，看向沈聿时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义愤填膺。 他按住沈聿的肩道：“都上课了，你要去哪儿？” 沈聿别过脸不去看他，赌气道：“没听他们说嘛，我刚来就把你带坏了，你别招惹我。” 程让冷静的看着他，又环视了班上的其他同学，随后才说：“其他的事下课再说，现在先给老师一个面子，坐下，上课。” “程让。”施玉柔焦急喊道。 程让并没理她，而是直接拽过沈聿的手臂将他拉回到座位坐下。 虽然班上的同学颇有微词，可有程让和倪安老师坐镇，其他同学虽有不满，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愤愤的看向沈聿。 直到下课铃响，倪安老师才望向沈聿开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聿应声，放好自己的书本就跟在倪安老师身后去了办公室，而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看到沈聿到来，都假装自己很忙，实际皆伸长了耳朵，去听他和倪安老师之间的谈话。 “程让向我推荐，由你接替他去图书馆做书籍整理登记员，费用的话到时候给你算成生活费，月结，多退少补，你说怎么样？” 倪安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厚重的近视眼镜，头上的头发不多，却打理的很干净。 身上的白衬衫已经很旧，却依旧洗的很白，袖口都有些发毛的西装，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笑，衬的他十分质朴随和。 沈聿听了他的话有些意外：“倪老师，原来图书馆是有书籍整理员的吗？” 倪安老师点点头：“程让同学说过段时间他有个物理竞赛，他需要时间准备，图书馆的事忙不过来，所以才向我推荐你去做，虽然你是新同学，但看得出他很信任你。” 沈聿心里五味杂陈，程让为了保住他的颜面，竟然找了这样的借口，看得出来程让是真的想帮助他。 “我做，多谢老师。”沈聿神情诚挚的向倪安老师鞠了一躬。 倪安老师也没阻止，随后又道：“至于班上的那些言论，我个人是希望你不要在意，虽然你是宁家写推荐信推荐来的，但学校在其他方面也是向你原学校打听过的。” “倪老师。”程让叩响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正好打断老师的话，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上面正好是英华中学表白墙的一条动态。 程让说：“关于沈聿同学遭受的流言来源找到了，您看。” 沈聿也跟着程让的动作，看清了表白墙那条动态下的内容。 [关于高三七班新转来的那位沈聿同学，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有多恶劣，他原来的学校，也就是沪溪一中的同学说他是被学校劝退的，原因是殴打老师进了医院，这位老师关心班上的贫困学生不说，还是利用课余休息时间为学生答疑解惑，很多同学都知道他是个好老师。 结果也不知道为啥，后来学校撤回劝退处罚，改为休学一周反省，没想到新学期开学就转到了英华中学，还有人看到上周六晚上他被豪车送回家，果然有背景就是牛啊，不仅把他塞进英华，还给沪溪一中的校方施压，开除了那位受伤的老师，真是造孽。] 而在这条动态下面，则是和别人的聊天截图，以及学校的处罚通知，还有其他学生的证言，以及一小段沈聿从豪车上下来的短视频。 而这条动态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看的倪安老师神情严肃，甚至就连呼吸都有些沉。 程让道：“老师你看，周六晚上有人在表白墙上投稿，让人转发寻找沪溪一中学生的帖子，显然是有人阴谋策划了这一切。” 沈聿越看越心惊，甚至双手都在不停发抖。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策划的，他才刚来英华，得罪的也只有柯放，难道会是他吗？ 倪安老师扶了扶眼镜，认真说道：“那程让同学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 “我相信英华的校方，如果沈聿真的是品性低劣的学生，校方是不会藏污纳垢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程让神情认真的说着。 反倒是一旁的沈聿呆呆的站着，似乎在想什么。 倪安点头应着，随后才说：“先这样，我会和校长他们谈谈，沈聿同学你放心，如果有什么误会，老师肯定会向着你的。” 沈聿再次朝着倪安老师鞠躬，随后就跟着程让走出办公室。 仅仅只是站在走廊，从旁边经过的学生们都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有嘲笑，也有鄙夷。 “别想太多，现在学习要紧，下周就是开学的首次摸底考试，不要想其他的。”程让拍着他的肩安抚道。 事发当时的沈聿反应十分冷静，对于学校的任何处罚他都欣然接受，可如今事情再次爆发，他却有些无措。 程让的安抚让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期待：“程让，你为什么相信我啊？” 程让被他问的愣了，笑着说：“你这是什么问题。” “就是，他们谁都不信我，只有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们说成那样你都没远离我，甚至还相信我，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程让仔细想了想原因，一时半刻竟然想不太出来，可看到沈聿期待的眼神，他认真道： “或许是因为你的仗义相助，亦或者是你保护那个领班小姐姐的样子很帅，总之，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沈聿的内心有些动容，险些红了眼，可他依旧稳住心神继续问：“那他们说我从豪车下来呢，那个我可以解释……” “周六那天是宁太太身边的助理来接的你，你跟宁家有关系，他们家送你应该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吧。”程让说的坦然，可沈聿听得却有些想哭。 谁都在诋毁他，认识十多年的兄弟都不信他，唯独认识不久的程让会相信他，这让他心弦险些崩溃，泪洒当场。 直到上课铃响，程让拍拍他的肩道：“上课啦，赶紧走把。” 沈聿点头跟上，可随后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他赶忙掏出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沈聿，我是思思，我刚才听说有人打听了你在学校的事，你是不是在京城遇到麻烦了，如果实在没办法了你就实话实说不要隐瞒，我可以给你作证的，相信我，好吗？ 24-30 第24章 沈聿又仔细读了那条信息, 确认了他最担心的那件事没有被人翻出来，紧张慌乱的心也就安定下来。 他紧跟在程让身后，掐着时间回复着信息： ——你好好读书, 不用担心我。 只要他想瞒着的那件事没有被人问出来, 那么他就没什么好怕的，至于新班级的同学们会怎么做，他都不甚在意。 毕竟他要守护的守护住了，还有程让这个义无返顾相信他的人,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中午食堂里的饭菜做的很好，很多都是沈聿爱吃的, 只是碍于生活费, 所以他吃的也很节省。 原本沈聿就因为不熟不太喜欢跟其他同学说话, 一起吃饭。 可今天从他踏进食堂的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打量的、鄙夷的、嘲弄的, 反正友善的不多，真正无视他的人也不少。 只是当他要选择位置坐下时, 总会遭到桌上其他人的拒绝与阻挠。 “同学，这里有人了。” “我帮我朋友占的位置，你去别的地方吧。” …… 有的甚至不用开口，直接用脚踩在凳子上，就是不让沈聿坐下。 沈聿无奈, 也不是没被这么排挤过, 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瞥着不远处的空位走去。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宁谦诩站起来朝他挥手, 笑着喊道：“哥哥，这里, 我给你占好位置了。” 沈聿没拒绝，也没多想，走近才发现，是程让和宁谦诩坐在一起，而宁谦诩对面还坐着位笑意温和谦逊的男孩子，他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是一班的何群，你好。” 沈聿坐下后也谦虚的回应：“我是刚转来英华中学的，七班的沈聿。” “哥哥，你知道何群哥哥为什么叫何群吗？”他身边的宁谦诩神秘兮兮的说道。 沈聿茫然，吃着饭的何群笑容无奈，程让开口道：“因为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何叔叔觉得不合群，所以给他改名叫何群。” “噗……”沈聿没忍住，赶忙捂住嘴，“对不起啊何同学，我就是觉得谐音梗有点……” “笑吧，没事儿，反正从那以后我就合群了。”他笑容坦诚，衬托的宁谦诩却是紧皱了眉头。 “你们答应过我，让我来说的。”宁谦诩耍着无赖。 沈聿宠溺似得揉了把他脑袋：“好好哈，那小诩再跟哥哥说一遍。” 宁谦诩作势要说，可一想到已经没有神秘感了，只能悻悻地低下头，也不吃饭，只是噼里啪啦赌气似得按着手机。 吃着饭，何群突然问道：“沈聿同学，你是真的殴打老师，还给学校施压把他开了？” 沈聿笑道：“我要有那能耐，也不至于沪溪的学校都不要我，殴打老师是真的，不过他人品确实有问题，谁家有钱就向着谁，我有一同学被霸凌了，告到他面前完全没用，最后那位同学心理出了问题被迫休学了。” 何群完全听呆住了：“学校不管么？” “学校管啊，但他是班主任，就息事宁人，我们以前班上的同学谁不知道霸凌的人给他送过礼啊。”沈聿笑意轻松，好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般。 “那这次的事，你有想过怎么解决么？”程让突然抬头看着他问道。 沈聿左右看了看食堂里的学生，脑子里没有头绪：“我觉得事情就这样吧，我不想解释。” 万一他的解释那些吃瓜群众不信，非要追根究底，那他瞒了这么久岂不是功亏一篑？ 反正那些同学的行为影响不了他分毫，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让你没法解释？”程让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沈聿心里有些慌，只是一瞬，笑着道：“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罢了，反正那个老师该打，我也认，就算要解释我也只想解释那个什么托关系的。” “哥哥你放心，这个我已经帮你澄清好了。”宁谦诩忽然邀功似得掏出手机，翻开表白墙刚发的动态给他看。 [我是英华中学初一的宁谦诩，关于高三七班的沈聿周六被豪车送回家那个视频，我想说那车是我家的，如果有不信的，我可以让家里开车过来证明，至于他要是有背景能向校方施压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而且据我所知，那位老师被开除是因为不作为，导致学生被霸凌得心理出了问题，哦，我妈妈是沪溪人，所以我暑假去沪溪玩听说的，不信你们可以百度一下沈美心，她就是我妈妈。以上，谢谢墙。] 沈聿看着那一长串的澄清，忍不住笑道：“你刚才不吃饭就为了打字啊。” 宁谦诩十分得意的昂起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程让也放下筷子翻看着表白墙的动态，时刻注意评论的走向，宁谦诩的这个投稿中二又嚣张，何群看完直接笑了出来： “我说小诩，看不出来你挺中二啊。” “我这都是为了保护我哥哥。” 何群想起什么似得反应过来问道：“你们是表兄弟啊？” 宁谦诩用力点头：“我外公就是他爷爷，我们是一家人。” “哦，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你干嘛叫哥哥叫的那么亲热，原来是一家人。”何群恍然大悟，也没有继续追问。 而程让看完动态后也没评论，只是放下手机继续吃饭，也没说话，心事重重的。 在食堂用过午饭以后，宁谦诩就和他们道别回去了初中楼，何群也走回一班，走回班级的这一路，程让和沈聿都相对沉默着。 快要靠近班级的时候，程让终于忍不住，拽着沈聿的手拉着他进了厕所，顺势关上了门。 “程让你做什么？”沈聿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程让对上他双眸认真道：“我问你，你不解释你打老师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不止纵容学生霸凌，还对……” 他口中的女字还没出口，沈聿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神情愈发紧张慌张，他左右看了看，又去隔间里挨个检查有没有别人，确定安全后才说：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他做了就会受到法律制裁，难道不好么。” “他是受到制裁了，可受到伤害的同学就会被二次伤害，就算隐私做的再好，也会有好事之徒去深究背后原因，然后为了丁点的噱头就大肆炫耀。”沈聿小声的争辩道： “她们很惨了，但再开明的社会也会有长舌妇，舌利如剑也是会要人命的，我是男的，没脸没皮不在乎，被霸凌了会打回去，被孤立了也就当懒得社交，可她们不一样。” “所以原来的学校也是知道本来原因，才会撤销劝退的通知，改为休学反省，却没有公开理由？”程让看着他，试探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沈聿郑重的点点头：“嗯，她为了我主动找到了校长说明原因，也是她跪着求校长手下留情，所以我更不能让她受二次伤害，勇士都是孤独的，我不后悔，也不想解释。” 程让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为他愚蠢的行为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他的做法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办法。 毕竟比起出现的完美受害者，受害者不露面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无奈，又可悲。 “你做的很好，以后我会跟你一起守住这个秘密。”程让出声宽慰着。 沈聿拍着他的肩笑的洒脱，可在背对程让时红眼眶。 原来被理解、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是这么奇妙，仿佛心都要化掉了。 回到教室以后，班上的同学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程让拍了拍沈聿的肩，沈聿立即就明白过来，再众人注视下走向讲台，认真道： “我知道同学们对我刚来就惹上柯放，导致程让同学跟我一起进派出所的事有些微词，所以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们。”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坐着的其他同学就忍不住翻了白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沈聿又说：“但是只有两个学期，高考过后咱们也就各奔东西，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所以你们再不喜欢，也请你们忍耐一下。至于表白墙上的事，我承认打了老师，那也是因为他纵容霸凌者的所有行为。 “被霸凌者抑郁自残，霸凌者得意洋洋，事后只需要道歉就行，连赔礼都没有，道完歉后继续霸凌别人，受害者投诉无门，我做事是冲动了些，也算不上正义，但我问心无愧，高中最后一年与你们做了同学，我不会走，所以只能麻烦大家忍耐一下，谢谢。” 他说完，十分潇洒的走下讲台去向自己的座位，完全不在乎其他同学怎么看。 程让的目光落在沈聿的背影，他眸光幽深不知是在探究什么。 …… 沈聿拖着腰伤，在第二天完成了新一期的节目录制结束。 只是结束后他的腰就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僵直，几乎动弹不得，理疗过后，沈聿也就借着休息在家躺平。 晚饭过后，沈聿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耳机里放着之前录制好的作曲小样，手上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时安洗了水果放到手边的茶几上：“哥，C省那个旅游综艺下周二要录制，就再沪溪的隔壁，到时候要不要回去看看奶奶。” 沈聿暂停音乐，摘下耳机看他：“我这腰伤不严重，休息两三天也就好了，要不我们提前回去，你去看看机票，到时候我带你一起。” “行。”时安瞬间高兴的笑起来，只是忽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喜悦。 沈聿抬头望门口看去，时安赶忙按住他径直走向门口，只是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就退后了两步，眉头深锁，很是不高兴。 沈聿问：“谁啊。” 他刚问完微信就弹出消息，是程让发来的语音：“开门。” 沈聿有些惊讶，慌忙朝时安招手：“时安，快开门，是我老板。” 第25章 025 时安虽然有些不情愿, 但还是开了门。 程让穿了黑色大衣，戴着围巾站在门口，金丝边眼睛遮挡着他幽深如海的双眸, 他的视线越过时安, 拉着手边的行李箱进门。 沈聿有些诧异：“你要出差啊，去几天？” “家里装修，我嫌吵。”程让解下围巾脱掉大衣，十分熟稔的挂到衣架上, 看着还杵在屋里的时安，冷淡的问,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我是助理, 当然是留下照顾我哥。”时安也不怵他, 去到沈聿身边去，叉起水果送到他嘴边, “程总那么大的集团老板，难道没有别的房产嘛, 来我哥这个小庙，怕不合适吧。” 程让的视线落在沈聿身上，眉眼轻挑，似笑非笑：“你这助理挺有意思。” 沈聿自然看出他眼里的不悦，心虚的忙拽着时安：“好歹是我老板, 你别没礼貌。” 时安耸耸肩：“本来就是, 他那么大公司的老板, 不会跟我计较的。” 沈聿有些担忧的望向程让，他只是冷笑, 拉着行李箱直接去了沈聿的卧室。 “哎哎哎，你干嘛呢, 那是我哥的卧室。”时安见状起身就要去阻止，却被沈聿一把拽住他手腕。 “我说你这小孩儿，他好歹是我同学，我朋友，你这么不礼貌不好。” 时安回望沈聿眼里蒙上浓郁的担忧，甚至有些害怕，他低头小声道：“哥，不是我不礼貌，是我觉得他对你……对你有别的心思。” 沈聿心头微突，紧张的神色一闪而过，打着哈哈错开时安的眼睛：“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是什么家庭背景，要什么人没有，能对我有什么心思。” “就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我才害怕哥哥你受到伤害，尤其他还是你的老板，他想欺负你易如反掌，万一……” “时安。”沈聿立马制止他的话，语气还有些重，意识到问题的沈聿赶忙换上笑脸，解释道，“不许瞎说，程让是个很好的人，他，他不会欺负我的，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心思。” 沈聿没忘记程让说的那句“情人而已，见不得光”，只是如今时安的话点破了和程让之间的结局，还是让他莫名感到心痛。 可他还是认真道：“时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也有分寸，不会让他欺负我的。” “哥，我只是害怕，害怕他欺负你，我帮不上忙。”时安垂下头，语气也越来越轻。 沈聿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一把他的脑袋安抚道：“不用害怕，你放心，我心里清楚我和程总是两路人，他只是我老板，而且合约一到我和他就没关系了，不用担心。” 他心里有数，他只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他们之间也只有十年期限。 但是人心最是易变，说不定还要不了十年程让就厌弃他，将他抛诸脑后了。 他只需要守住自己的立场，除了钱色外，他们没有其他的牵扯，只要程让厌弃，他绝不留恋分毫。 卧室门口站着的程让望向沈聿时的眼神里填满了癫狂，他要紧牙关，甚至紧紧握拳。 他目光灼灼，又在呼吸之间藏起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般走了过去，视线落在沈聿揉时安脑袋的手上，略略敛眸，望向沈聿时眸光乍现危险。 “放下。”他轻声说道。 沈聿赶忙收回手，看着程让换好的睡衣，忙笑道：“这么快换好衣服，都没问你有没有吃饭呢，饿不饿，给你下面。” “我不饿。”程让的态度十分冷淡，他道，“既然伤了腰，就别趴沙发上，去床上。” “哥，我扶你去床上。”时安赶忙上前想要搀扶。 不料程让将他推开，看向他时的眼神满是警告：“别碰他！” “程让……”沈聿明显察觉到程让身上的危险气息，抓着他的手就想要站起来阻止他和时安之间的冲突。 时安年轻气盛，被程让这么一推，自然也炸了毛，握紧拳头要冲上来，只是看到沈聿挣扎起身，他立马收势要去搀扶。 程让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搂住沈聿的腋窝将他带进自己怀里，把他抱起斜眸睨着时安，眼神愈发冰冷： “你不许碰他。” “你别太过分。”时安丝毫不怯的跟他四目相对。 程让完全不在意他，径直走向卧室，关门时直接把时安拒之门外，甚至反锁房门，不管时安在外面拍门以及担忧的呼喊。 “程让，你别胡来。”刚沾上床铺的沈聿对他盛怒的双眸，挣扎着就要往后躲。 岂料程让直接抓住他的脚踝拖到自己面前，欺身而来，捏着他的下颌怒视着他，沉声道： “你从来没想要留下，所以我只是你的老板是不是！” 沈聿瞬间就明白程让这是听见了他和时安的谈话，再看着他盛怒的双眸，沈聿实在不明白程让在生什么气，但还是笑着安抚： “不，你不止是我的老板，还是我的金主，这些都是你说的啊。” “是！是我跟你说的！”程让紧紧捏着他的下颌，险些失去理智，他冷笑道，“所以你就打算十年一到就要跟我一刀两断，是么！” “那当然不会，我们以前是朋友，以后也可以是。” “上过床，你觉得还能当朋友？” 沈聿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些疼，但还是强颜欢笑道：“那，那你就当不认识我，我也不会乱说话毁你名誉。” 程让看着被他捏红的下颌，心口更是像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又闷又疼，甚至有些泄气脱力，他冷笑：“是，你沈聿本来就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还指望什么呢。” “程让，你到底在气什么呢？我只是按照你要求在做。”沈聿不解，看着程让盛怒的眼神转为失望，又松开捏着他下颌的手起身，调整心绪让自己恢复平静。 刚在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程让十分在意十年后他的去留，他似乎很想听到程让说就算十年后没有合约关系，他们也还是朋友，可以和平相处。 仅此而已，他就心满意足。 但是程让却并不如他的意，甚至开口嘲讽： “你有什么可值得我生气的，不过情人而已，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既然你这么听话，就别跟你的小助理纠缠不清，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沈聿被他眼中的嘲讽刺的心中一痛，他怎么忘了在程让眼里，他只是情人，他的所有物而已。 情人而已，见不得光，这是程让亲口说的。 所以他也只是在乎自己的所有物不受自己的控制，又和别人亲近而已，并不为别的。 沈聿垂下眼睫不去看他，神情淡然，语气平常的开口：“你放心，我有职业道德，不会跟别人纠缠不清，希望程总能放心。” “你最好说到做到，再让我看见你们眉来眼去，我就让他在京城混不下去。” 他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开门就看到虎视眈眈的时安，他把人推开，大摇大摆的朝着浴室走去。 他最近要住这里，只要他在，谁都别想再接近沈聿。 时安担忧的进到卧室，看着沈聿艰难的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指印，不仅气急，赶忙冲过去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红痕： “哥，你的脸……他混蛋！” 沈聿没看他，只是躲开他的视线道：“他没动手，你回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说还要回学校？” “我不回去，我不能看他这么欺负你。”时安咬牙切齿道。 “他没欺负我。” “我都听见了。” “……”沈聿的心漏跳半拍，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沈聿的脸上登时臊的火辣辣的生疼。 他很想解释两句，可不知道为何解释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哥……”时安轻唤。 沈聿赶忙打破眼前的尴尬：“在圈子里背靠大树好乘凉，都是常有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时安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目光所及都能看到沈聿的尴尬，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静默的站着。 沈聿有些慌乱，一来是秘密被人发现的无地自容，二来他也怕时安会劝他为了奶奶放弃。 好在时安什么都没说，只是冷静的开口：“我谁都不会说的，尤其是奶奶。” 沈聿很是惊讶，抬头却看见时安眼里的心疼，他也有些不自在，转头就要往外走，只是刚到门口就停住脚步，语气认真道： “哥，我知道我毕业以后要做什么了，小时候是你护着我，那以后我比较希望能做你的后盾，哥，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长大到能独当一面。” 他语气诚恳认真，藏着远大的抱负，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卧室。 程让带着一身水汽回来时，沈聿已经钻进被窝里睡着了，只是因为姿势的缘故眉头微拧，有些痛苦。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搂住沈聿的腰小心的将他带进自己怀里，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把人惊醒了。 沈聿睁眼看他：“做什么。” 程让冷着脸没说话，只是兀自把他抱进怀里，手掌护着他的腰，好让沈聿躺的舒服一些。 “不许背对我睡觉，我不喜欢。”程让语气里透着些不悦。 沈聿闷声应着，索性直接缩在他颈窝里闭上眼睛。 程让搂着他没什么睡意，又捏着沈聿的脸仔细看着有没有留下痕迹：“下周要回C省？” “嗯，录综艺。” “然后呢？” “留在C省参加元旦晚会的彩排，差不多元旦过后才会回来。”沈聿的语气平静无波。 程让沉吟片刻，随后才道：“既然你要留下时安，那就只让他做你工作上的助理，至于生活上的助理，我另外给你安排，不许拒绝。” 沈聿知道自己拒绝和反对的结果，索性就躺平，闷闷的应声，算是同意了。 程让十分满意，身上暴戾的气势自然烟消云散，手上自然的揉着沈聿的脑袋，轻声道： “我说了，你乖乖听话，我会护着你。” 沈聿悄悄地睁开眼，听着程让的话音，心中泛起些许悲凉与自嘲。 其实他应该明白程让要的就是听话的情人，只要顺从他万事好商量。 而他，只需要做个事事听之任之的金丝雀，当他豢养的宠物就行。 第26章 026 “程让, 我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工作，也没回去看过我奶奶，我想趁着这次的机会, 提前两天回去, 陪陪她。”沈聿忽然说道。 程让微微凝眉，似有不悦：“和时安一起？” “如果他学校没事，应该是……”沈聿声音越说越小。 程让掐着沈聿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用力亲在他唇上, 似乎又想到什么，应了声。 沈聿有些意外：“你同意了？” “你回去看奶奶我有什么不同意的。”程让说, “你要去的时候提前说, 我也给奶奶准备些礼物。” “不用了……” “我喜欢奶奶做的红烧肉, 你带点回来。” 沈聿跟程让四目相对，听着他此刻柔情又缱绻的声音, 心里又生出了些许妄想的情愫。 他盯着程让的双眸，实在有些忍不住, 认真开口问道：“程让，你介意时安，介意汪大哥，其实是因为吃醋了，对吗？” 程让捏着他下颌的手瞬间松开, 轻哼着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 不让沈聿看到此刻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自己。 他道：“我有什么醋可以吃的, 不过是觉得你跟他们纠缠不清，会食言罢了。” 沈聿埋在他颈窝,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或许因为突然的久别重逢后, 见到的只有对方的独断专行，没有温情的嘘寒问暖。 仔细想想，他又何尝对程让温情过呢？ 在成为他情人这件事以前，他们曾经也是能豁出命的好过，虽然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很好。 “程让。”沈聿忽然喊了声。 “怎么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程让，十分认真的问道：“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突然的关切使程让紧盯着沈聿的双眸，心脏微不可查的紧缩，又慢慢放松，酸涩与温暖交织的情愫一股脑涌入，又都被他很好的掩藏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他错开视线，冷淡道：“不关你的事。” 沈聿紧盯着程让的眼眸，忽然抬手搂住他的脖颈靠近抱住，贴在他颈窝道： “程让以前是我不好，因为顾虑你父母没有联系问候你，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再对你不闻不问，你就相信我一次，行吗？” “然后呢？” 沈聿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喜怒，只是再次认真的开口：“反正这十年，我会尽量弥补我曾经的过失，至于十年后的事，我们到时候再做决定好不好。” 到时候，说不定程让早就腻了他。 亦或者他为了家里的生意和别人强强联合。 十年，变数太多了，只要眼下能稳住，能多走一步是一步。 “所以你只是想弥补曾经的过失，好为十年后的离开走的问心无愧是么？”程让冷笑着，一语道破沈聿心中所想。 沈聿心里突的微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聿，你这算盘打的真好。”程让搂上他的腰轻轻安抚揉捏，可每一下都透着危险，他在沈聿耳边低声道，“不过没关系，十年也够了，够我把你的算盘砸烂。” 沈聿被他的语气激的心脏骤然紧缩，程让捏着他的下颚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笑着道： “睡吧，别再盘算你要怎么做，十年后我就会放你离开。” 他拍了拍沈聿的脸，笑意灿然的抱着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睡觉。 沈聿惦记在沪溪的奶奶，所以只休养了三两天，就催着时安买了直达沪溪的机票。 冬天的沪溪不比京城，湿冷的很，虽不见雪，却能冷的骨子里。 沈聿出机场就冷的打了个哆嗦，拢紧羽绒服上车回了家。 沈奶奶那年生病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沈聿狠狠心，索性就在城里买了三居室，一百来平在沪溪这种十八线小城市也不会太贵。 去年又把乡下的房子翻新后，奶奶索性就跟着时姑姑回去乡下的小院住，视野开阔，依山傍水，十分利于老人家养病。 没有城市的喧嚣嘈杂，沈聿睡的很沉，醒来时已经早上十点了。 炊烟袅袅，烟熏味虽然很淡，但也飘进了沈聿的鼻子里，他揉着鸡窝头从卧室出来院子里时，奶奶和隔壁院的奶奶在烧着柴火聊天。 “小聿回来了啊，这么些年没见，越长越好看了。”隔壁院的奶奶笑呵呵的说道，“老嫂嫂，你发现没，小聿的眉眼越来越像阿梨了。” 沈奶奶看着沈聿的脸微愣，遂笑道：“毕竟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嘛。” 她说完就朝着沈聿招了招手，笑呵呵的弯了眉眼，等着沈聿在面前蹲下时，变戏法似得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来，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 “喏，奶奶特地给你留的，特别甜。” 沈聿张嘴咬住糖果，笑的愈发甜蜜：“甜，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样。” “你回来怎么带那么多东西，你赚钱也不容易，要省着点花，存起来，以后结婚还得用钱呢。”奶奶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结婚啊…… 虽然有程让这个因素结不了婚，但他自己好像也对结婚这种事没什么具象化的憧憬过。 比起结婚，他想的更多是利用现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去学习新的东西，比如国乐、演技，如果时间再多一点，他还想学编导。 总之，任何一件事都需要他耗费很多心力，所以结婚这种事他从来都没想过。 沈聿挪过小板凳坐到奶奶身边，靠在她身上烤着火说：“那些东西都是程让买的。” “是……是那个……” 沈聿转头看向奶奶，努力帮她回忆：“就是那年跟我和小诩一起来的，我同学，后来那年春节还向您拜年。” “哦，那个孩子啊，我记得，长的可帅了，年三十半夜到的，还给我送了好多东西。”沈奶奶努力回忆着，忽然恍然的拍了大腿，“哦，我起来了，那会儿来给我看病的医生好像就是他带来的。” 沈聿心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奶奶：“什么？” 沈奶奶急切的拍着腿道：“对对对，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所以忘记跟你说，那孩子来看我，还送了不少东西呢，就连医生都是他从大医院带来的，我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么大的事呢。” “奶奶您别急啊，不着急，没事的，我现在知道了，我会好好谢谢他，你别着急。”沈聿急切的安抚着奶奶，生怕奶奶过于激动而出事，只是在心里却隐隐泛起涟漪。 这些事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奶奶忘记说，程让也从没提过。 但是他想不明白，既然程让那么恨他，为什么又要帮他呢？ 沈聿握着手机，反复点开程让的微信聊天框，对话还停留在昨晚睡前说的晚安。 无论怎样他欠程让一声谢谢，谢谢他探望奶奶，谢谢他找来的医生救治他唯一的亲人。 沈聿借着难得的假期在家陪了奶奶两天，好在综艺节目录制的地点不远，节目录制前一天余锦川和时安才把他接走。 《漫友记》是档以旅游为主，通过艺人推广地域文化，从而加强当地各项经济发展的节目。 与沪溪比邻的沪春就是此次节目录制的最后一站，所以录制的时间可能相对会多两天，正好卡在元旦节之前结束，也正好能赶回京城录制《一期金曲》。 节目录制是从七点钟的早餐开始录制，六位固定嘉宾和沈聿，以及姚子奕八个人分成两个队伍进行比拼。 这一期的主题是关于传统文化，所以早餐就是通过猜灯谜的方式获取，节目组给出谜面，分成两队的嘉宾们给出相应的节气名称。 答对的那队能获得一份早餐，反之不仅得不到早餐，分值也会相应的降低。 虽然是竞争答题，沈聿却玩的不亦乐乎，几乎没什么偶像包袱，抛梗接梗更是不在话下，在愉快的氛围里，节目录制的也十分顺利。 等着其他嘉宾去换衣服的时候，沈聿和姚子奕则是相继去休息区进行补妆。 “对了小聿，林特助打电话来说，下午程总要来探班，晚上结束录制后还要一起吃饭。” 休息室里沈聿在补妆，余锦川则是坐在旁边开口说道。 沈聿有些茫然：“他怎么来沪春了。” “要不你问问？” “……” 余锦川笑道：“行了，赶紧收拾好录节目。” 第27章 027 程让来时节目已经录制结束了, 又跟节目组的人一起聚餐用过晚饭，然后就在节目录制的酒店下榻住了下来。 比起京城这个时节已经供上暖，沪春这个偏南方的城市就只能靠中央空调来取暖了。 沈聿刚洗完澡换上睡衣, 酒店房门就被敲响, 他疑惑的看向门口，边走边问： “谁啊。” “我。”程让回答。 沈聿刚打开门，程让就抓着他的手将他推进屋内，顺势锁上房门。 也是好几天没见面了, 程让搂住沈聿的腰就抵在墙上咬住了他的唇。 他单手掐着沈聿的下颌强迫着他抬起头迎合自己，吻的用力又霸道, 不过片刻沈聿的嘴就通红一片, 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程让十分满足的放开他, 又亲在他的唇角，垂眸正色看他：“想我吗？” 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句问话, 可在这样密闭空间，两个人鼻息交融四目相对, 竟听的沈聿有些心跳过速，鬼使神差的点头：“想了。” 程让难得一改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极力克制都没能压住上弯的嘴角：“嗯，挺好。” 沈聿看着他忍耐的样子，索性直接搂上他的肩头, 主动送去嘴唇。 没有先前的急切霸道, 只有温柔缠绵, 渐渐地，程让的呼吸越来越沉, 索性直接抱住沈聿的腰往上一提，直接把他放在入口的柜子上坐着。 沈聿没有往日的矜持与被动, 完全是释放自我准备和程让好好缠绵。 岂料正忘我之时，房门就被人敲响。 程让正啃咬着沈聿的脖颈，沈聿听见敲门声立时便从沉沦中清醒过来，拍着程让的肩想要推开他。 “别动。”程让低低的隐忍着不耐烦。 “有人敲门。”沈聿小声回应。 程让望向门口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凶狠，十分扫兴的任由沈聿从柜上跳下来，整理自己的睡衣： “谁啊。” 程让松了松领带，不耐烦的往房间内走去。 沈聿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姚子奕，他手里举了瓶红酒，手上还拿着两个酒杯，笑着道： “沈聿老师，我有些睡不着，所以要了瓶红酒想让你陪我喝点。” 他自顾自说着就往里闯，然后就看见坐在房间内的程让，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冷着双眸看向姚子奕，视线又落到他手中的红酒上。 “我不知道老板也在，不好意思，沈聿哥，这儿还有酒杯么，不如我们跟老板也喝一杯吧。”姚子奕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瓶，神情有些羞涩。 “我和沈聿还有事要谈，要只是喝酒的话，你找别人。”程让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姚子奕像是没听到般，兀自坐了下来，小心的给程让斟上酒，一脸纯真的笑着望向程让道： “老板，我没喝过酒，但是听他们说如果睡不着，可以适当喝一点，这样有助于睡眠，我和其他老师不熟，和沈聿哥好歹见过，还是一个公司的，今天录节目他也很照顾我，所以我才来找他的。” 姚子奕长的很好看，五官精致，因为年纪的缘故给这张脸增添不少纯真，像邻家弟弟，让人很有保护欲。 程让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姚子奕像谁了，他像前几年刚出道的沈聿。 虽然房间是沈聿的，可这会儿程让在房里坐着，姚子奕又自来熟的不肯走，所以他也只能尴尬的挠挠头，打电话让前台送酒杯过来。 “要不就……喝点吧。”沈聿刚开口说完，程让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 眼里藏着危险，眼底更是酝酿着还未释放的情愫，沈聿顿时明白过来。 那会儿他就感觉到程让已经觉醒，就因为姚子奕的出现打断，觉醒后还未释放，沈聿瞬间就改了口： “小姚，要不我明晚陪你喝吧，我和程总还有合同要谈呢。” 姚子奕瞬间就耷拉下来眉眼，眼里蕴含着浓浓的失落：“我去找他们，他们有工作要谈，找沈聿哥，你和老板也有事要谈，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我不是……” “那你留下喝一杯吧。” 沈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程让松了口，姚子奕瞬间就露出笑脸，眉眼明媚。 正巧机器人送了酒杯过来，沈聿去门口拿，只是刚拿到酒杯就听见屋内传来的惊呼，他疾步回来，就看到姚子奕满嘴的红酒，身上的白衣也被倒上了酒液。 “怎么了？”沈聿不解的问，眼神探究的看向纹丝未动的程让，觉得程让不至于泼一个小孩儿红酒。 “哎呀，可惜了这杯酒，都怪我不小心。”姚子奕苦恼的站起身，也没避人，直接当着程让和沈聿的面就脱下外套，露出纤瘦嫩白的身体，“哥，你外套借我穿穿吧。” 姚子奕身材纤瘦，细腰窄臀，尤其皮肤嫩白，尤其此刻脸上还挂着些懊恼，实在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沈聿赶忙拿过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赶紧穿上吧，虽然有暖气，但也别冻着了。” 姚子奕感激的笑了笑，接过他的衣服就套在自己身上。 沈聿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程让一言不发的看向姚子奕，瞬间就明白什么，他笑着岔开话题斟着酒： “程总，谢谢你能来探班，还有我奶奶的事，我前两天才知道，也没好好谢过你，你放心，你的恩情，我赴汤蹈火都会报答你的，我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程让这才收回视线，落在沈聿端着酒杯的手上，笑着从他手里结果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道： “有空给我带份奶奶做的红烧肉就行，你们喝吧，我先走了。” 说罢，程让就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只是没两步他就驻足回头，看了眼跟他打招呼的姚子奕。 程让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沈聿的房间。 姚子奕依旧是满脸纯真，甚至还松了口气，跟沈聿碰了杯道：“老板那张冰山脸真让人紧张，我就是看着他才手抖把酒洒了的。” “他不凶。”沈聿笑着说，可脑海中始终会出现程让盯着姚子奕看的样子。 虽然他没什么表情，眼神依旧沉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可最后看姚子奕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说他看上姚子奕了？ 沈聿心里有些酸涩，也不再多想，只陪着姚子奕喝酒，说些节目录制的一些心得。 好在明天节目组休息，下一期节目要后天才会继续拍摄，所以今晚可以好好放纵一下。 只是喝了没两杯，姚子奕的脸上就浮出微醺的醉态，眼下微红，笑的有些憨傻，他站起身道： “不喝了，我好像喝多了，谢谢沈聿哥教我，我很受用，衣服我明天洗了还你。” “没事儿，你穿吧。”沈聿说，搭手把姚子奕搀扶起来，原本打算送他回屋，却被姚子奕果断拒绝。 沈聿也只好作罢，站在门口目送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先前的些许醉意也消失殆尽，他颓然的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他走到床头刚拿起充电的手机，程让的微信就弹了出来：“人走了吗？” 沈聿看到程让头像的瞬间，又想起刚才程让看姚子奕的眼神，心口涌出酸涩，瓮声瓮气的回道：“嗯，走了。” “那你开门。” 他刚发出去，程让就回了过来，沈聿立时就来了精神，转头就去开了门。 程让轻车熟路的进了门，换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十分自然的解开领带脱掉外套，看着沈聿还站在门口： “喝傻了？”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沈聿疑惑的发问，他以为程让会去找姚子奕。 程让捧住沈聿的脸亲了亲唇角：“我跟你还有事没干完，为什么不回来，去刷牙再洗个澡，一身酒味儿难闻死了。” 沈聿：“……” 见沈聿没动，程让就扶着他的肩凑近，低声道：“你离那个姚子奕远些。” 沈聿心口微颤，轻呲：“嗯，我会的。” 程让听出了他语气里带着些酸味，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看向自己：“吃醋？” “我可没资格吃醋。”沈聿说的坦然，仿佛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程让并没在意，只是继续认真道：“我是觉得他在利用你，所以让你离他远些，他故意把酒泼在衣服上，又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意图太明显了。” 沈聿的眼神突地亮起来，看向程让时也带着些不可置信：“你，你因为这个才看他的？” 程让促狭起双眸：“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吃醋？” “我说了，我没吃醋。”沈聿抑制着心口有些雀跃的心情，面上也不显，若无其事的推开程让就往浴室走去，“我洗个澡。” “嗯，我也没洗澡，一起。”程让没给沈聿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人带进浴室。 围着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形以及热水流出时升腾的雾气，以及沈聿沉闷的呜咽。 等屋内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快两点了。 沈聿缩在被窝里昏昏欲睡，程让搂着他却毫无睡意。 “明晚上我带你见个人。”程让忽然说。 沈聿累的嘴都有些张不开，闷闷的问了句：“谁啊。” “明晚你就见到了，”程让揉把他的脑袋，又亲在他的额头，“睡吧。” 沈聿应了声，实在有些累，也懒得动，埋在程让颈窝就放松身心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28章 028 沪春的冬夜很漫长, 虽不见雪，但寒风依旧能从衣领往里灌。 沈聿从程让的车上下来时才发现，这里是沪春临江的高档会所, 建筑外灯光迤逦, 江面被灯光映照的波光粼粼。 而一进会所，沈聿就见到了正在和侍应生说话的男人，他身姿高挑挺拔，西装革履, 腕表精致，错眼时视线正好落在了沈聿身上。 只是瞬间, 他眼神就从疑惑变成了了然, 随即扬起笑脸朝他走了过来：“沈聿？” 沈聿被叫出名字时还有些错愕, 他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对不起, 恕我眼拙……” “何群。”他朝着沈聿伸手，平静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这两个字却如冷水入油锅般炸了开来, 沈聿有些不可置信，就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多年的舞台经验使得他此刻异常淡定从容，握住他的手：“好久不见。” 何群神情平静，直到程让出现，他才扬起笑脸迎上去, 热情的抱了抱对方的肩开始寒暄： “好多次让你来沪春玩, 你总是推说没空, 今天可算是请到你这尊大佛了，走吧, 楼上订好包厢，今天就我们几个人, 不谈投资。” 程让应着，随后揽着沈聿的腰跟在何群身后往楼上的包间走去。 只是沈聿的心里始终不平静：“你就是带我来见他？” “嗯，他是我发小，既然你跟了我，总要见我这些朋友的，况且何群你又不是不认识。”程让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腰，带着他直接进到包间里。 沈聿没回话，只是安静的跟着程让。 而包间里的人不多，角落里还坐着位干净漂亮的小男孩儿，年纪看着也不是很大。 见到何群时双眼放光，直到何群朝他招手他才欢喜的过去，害羞腼腆的打着招呼：“这位就是我时常跟你说的，我发小程让，这是……” 何群的话落在沈聿身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 沈聿说：“我是他朋友。” 程让忙截断他的话，介绍道：“男朋友。” 沈聿看向程让，眼里还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就朝着何群看了过去，似乎很怕看到他皱眉。 然而何群神情未变，只是搂住那小男孩儿的腰道：“这是我对象，叫他小徐就行。” 听到这儿沈聿的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他始终记得何群曾说过“同性恋真是恶心透了”这种话，怎么如今却能大大方方承认他对象是男孩子呢？ 小徐笑着的视线罗子啊沈聿身上，恍然道：“你是那个爱豆，我之前高中同学特别喜欢你，还出国看过你们的演唱会呢，只是没想到，你和何群也认识呢。” “嗯，我们以前是同学。”何群伸手揉了把小徐的脑袋，然后招呼着程让和沈聿坐下。 “你日子过的不错，还以为你只是过来做工作，没想到对象都找到了。”程让端起酒杯跟何群碰了杯，语气里还带着些调侃。 何群笑着没答话，反倒是小徐一脸好奇的看向他们，疑惑道： “我记得何群跟我说程总是个不太爱跟人说话的性格，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和沈聿在一起的。” “就那么，在一起了。”程让看了眼沈聿，眸光冷静的说着。 ………… 兴许是因为刚刚转学过来，开学之后的那场考试沈聿的成绩不算理想。 虽然在年级排名靠前，但班级排名就靠后了，就连张翔远都比沈聿的排名要靠前。 好在有程让的劝慰，沈聿才没有过于沉浸在考差的情绪里。 “今天是和六班的篮球比赛，听说程让也要上场，走走走，一起去看啊。” “天啊，去年的篮球比赛程让去参加物理竞赛就没有上场，今年一定要好好给他加油。” “一起一起，他真的太帅了。” …… 前排同学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沈聿的耳朵了，他从试卷里抬起头，这才想起下课前程让说的，问他要不要去篮球馆看打球。 这会儿听同学们说起，沈聿忽然觉得应该去看看的。 这么一想，沈聿就把试卷往抽屉里一放，脚步欢快的朝着篮球馆跑了去，甚至还在路过小卖部时给程让买了瓶水。 远远地，沈聿就听见篮球馆里传出来的欢呼声，甚至还有整齐划一的程让应援，听得沈聿热血沸腾。 甫一踏进篮球馆，观众的热情登时就把沈聿包围起来，观众席上更是人头攒动，几乎快要把篮球场上奔跑的那些少年遮挡完全了。 沈聿就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看着球场上程让挥洒汗水时身姿矫健的样子，体态匀称，四肢修长，俊美的脸上挂着汗珠，打湿的头发也打绺贴着额头。 饶是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潇洒帅气，甚至还有种统筹全局的气势。 喘着粗气的程让往看台上瞥过来，正好撞上沈聿的视线，沈聿跟他比了加油的手势，然后注视着他继续加入战局。 “这么好看，不当明星可惜了啊。”沈聿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甚至还流露出些许羡慕。 “他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不可能进娱乐圈。”何群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顺势坐到他旁边，“而且程让志不在此，他的理想是科研，过几天他还有场物理竞赛，如果他能取得竞赛第一名，他就完全有机会保送他想去的大学。” “他那么厉害的么？”沈聿听完满脸羡慕。 “你呢？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 沈聿陷入沉默，神情也有些茫然：“我还不知道呢，我也想不好以后做什么。” 何群拍了拍他的肩：“慢慢想把，还有大半年时间呢。” 然而就在他们俩闲谈之际，忽然看台上的人就爆发出惊呼，沈聿往球场看去时，就看到程让抱腿坐在地上，眉头紧锁，十分痛苦。 沈聿想也没想，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了球场上，看着程让痛苦的神色关切道：“程让你怎么了？” 程让抬头看他：“还在比赛，不许进入场地。” 沈聿一噎，反倒是旁边的人说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程让好像崴了脚，得送去校医室。”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直接背着程让朝校医室跑过去。 校医检查过后也没什么太大问题，虽然脚踝浮肿，影响走路，但一切都是暂时的。 沈聿背着程让回教室，一路上自然也收获不少目光，惹得不少人都频频侧目。 程让有些尴尬的挡了脸：“我都说了从校医老师那儿借跟拐杖就行了，你非要背我。” 沈聿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借我看你的习题笔记，我有决心在一模考试进步十几名。” “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了，我从不说大话，我说得出口就做的到。”沈聿十分骄傲的开口，不过随后他才苦恼道，“程让，你说我将来干什么啊？” 程让被问的一愣：“你没想好么？” “我想的是能赚钱就行，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总得让他们享一享我的福吧。”沈聿笑着说。 程让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那你有信心跟我考同一个专业吗？只要你想，我就能给你稳定的工作和高收入。” 沈聿微愣，语气里也满是不可置信：“真的？那我要好好努力，争取做你的员工，我等你给我开超高的工资。” “嗯。”程让应着，下一瞬抱上了沈聿的肩，嗅着他发间清爽的洗发水味道，十分安心。 回教学楼的这条林荫小道上，斑驳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也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 一模结束后，整个高三学子虽然松了口气，可看着成绩变化，依旧慢不下来，甚至学习的氛围越发紧张。 出成绩那天，程让在参加物理竞赛。 不出意外，程让与第二名的分数依旧隔的很远。 但意外的是沈聿的成绩，竟然会从上一次班级倒数十几名，一跃进到前十，分数相差之大，让人咂舌。 “不可能吧，他怎么能进步的那么快。” “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我觉得有可能，走，我们找老师去。” …… 班上的同学在看到排名后纷纷觉得不可置信，更是一窝蜂的拥进办公室找老师。 施玉柔停下手中写题的笔，回头看了眼沈聿，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沈聿则是十分坦然的继续翻看程让借给他的习题集，然后刷着题。 忽然他察觉到了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沈聿忙停下笔掏出手机，是程让发来的微信。 程让：怎么样，排名多少？ 沈聿笑着回他：全班第八，全年级二十四。 程让：不错，值得鼓励。 沈聿笑意更深了，直到上课铃响，他才敛起笑意，把手机收进裤兜。 分发试卷、讲错题，时间过的很快，但是直到放学程让也没回来上课。 沈聿的日子过的也十分平静，但这份平静也就截止到周末。 周日晚上，英华中学的表白墙上就出现了一则投稿。 [关于这次摸底考试，高三七班的转校生沈聿，你上次考试排名多少，这次排名进步那么多，你真的是自己考的吗，你确定你没偷题吗？] 在这条动态下还附带一段视频，正是沈聿在放学后去老师办公室，进去待了大半个小时后才从办公室离开。 而视频上有时间、有地点，此条动态一经发出就在校园里引起轩然大波，纷纷要求学校给个说法，要撤销沈聿的成绩。 第29章 029 沈聿也不是第一次陷入舆论, 自然可以当做毫不在意。 只是周围人尖锐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依旧让他觉得如芒在背，有些不爽。 他停下做题的笔抬头, 原本看他的人皆回过头去, 窃窃私语的人也闭了嘴。 “要说什么就说，不用偷偷摸摸的。”沈聿突然提高的声音，“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我也不会怕你们说。” “沈聿，我们也很想相信你是凭借自己的努力, 也承认人都会进步, 但是视频做不的假, 你的成绩进步的太快，你总要给一个解释吧。”坐在最前排的同学忽然站起身说道。 “我们班上不少人借过程让的笔记, 所以你也不用以此作为借口掩饰作弊，让人不耻。” “实在不行你转班吧, 我们不需要偷题作弊的同学。” 有了一人起头，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直接都说出了心中所想。 沈聿冷静的面对众人，自嘲的笑道：“所以为什么不能是一开始我没发挥好，现在才是我的真实水平呢？” “那你为什么要在考试前一天去老师办公室呢？” “我没去过。”沈聿说。 “那监控视频怎么说呢, 视频还会作假么？” “……”沈聿沉默, 这个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除非这世上还有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来，否则,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会出现在老师的办公室。 “沈聿同学，来趟办公室。” 忽然, 倪安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向他袭来，沈聿望向倪安老师，在他关切的目光中朝他走去。 □□办公室内，宁行简和教导主任都在。 沈聿刚进办公室，倪安老师就在身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宁行简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定制西装，金丝边的眼睛敛住他冷冽的气息，他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沈聿两次考试的试卷及成绩单。 教导主任笑的很谄媚，甚至亲自为宁行简奉茶：“没想到因为沈聿的事宁总会亲自前来，不过这件事的影响确实很大，所以就想请家长来了解一下情况。” 沈聿忐忑不安的走到宁行简身边，刚要开口，就听宁行简道：“学校的传言小诩回来已经说过了，学校方面怎么考虑的呢。” “宁总，这件事我们学校也出面调查过，甚至查了监控，只是不巧，那天的监控好像丢失了，无法查到原本的监控，恢复数据也是费时费力，所以我们觉得，要不就再重新出题考一次。” 宁行简盯着试卷陷入沉默，沈聿却道：“说是再考一次，其实就是觉得我作弊偷题，想要取消我的成绩。” 教导主任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沈聿同学，这已经是看在宁总的面子上给你机会了。” “可我一旦被取消成绩，就是坐实我之前作弊，这对我不公平。”沈聿努力平息着自己的不甘心说道。 “不过就是重新考一次，你还能证明自己的实力，难道这样不简单吗？”教导主任有些生气的撸了自己的头发，他道，“你既然觉得你没作弊，你就要证明，如果你觉得监控视频有问题，也可以报警处理，让警察来恢复那段监控。” 沈聿惊愕的看向教导主任，没想到自己的正常诉求会让他那么生气。 宁行简端了端身形，略扶了扶眼镜后道：“那就报警吧。” 沈聿不可置信的看向宁行简，只听他继续说道： “既然沈聿坚持自己没有作弊，没有在考试前进入□□办公室，那就只能报警走法律程序了。” 教导主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笑道：“宁总，这高三学生的时间很宝贵，我也只是想让他又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 “可作弊关乎他的声誉，也关乎我宁家的，总不能让人诟病我宁某向贵校推荐了位作弊的学子吧。”宁行简语气平淡，却又藏着些威势，使得教导主任也不得不继续陪笑， “宁总哪里的话，我们也很愿意相信沈聿同学……”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门外人的自报家门： “倪安老师，我是程让，关于沈聿的事我有话要说。” 教导主任看了倪安老师一眼，他瞬间会意，直接去开了门：“这件事有教导主任和宁总解决，你来做什么。” “我有证据证明沈聿是清白的。”程让坚定的说着。 仅仅一句话就让沈聿心里堆满希冀，他朝门口望去，程让像救世主般身披圣光缓步走进办公室，手上还抱着平板电脑。 他也没看沈聿，径直走向教导主任的面前，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打开表白墙动态上的那段视频，甚至加大了播放的音量。 直到视频结束，沈聿这才回过神惊喜的看向程让。 只有教导主任还是一脸狐疑：“程让同学，这个视频我们看了很多遍，所以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呢？” 程让与沈聿相视一眼，指着视频道：“动态里发出的监控视频上有显示监控的时间，可是老师，我们模拟考的前一天根本没有下雨，更没有吹风。” 教导主任这才反应过来，倪安老师也立马重新播放了那段视频，真的在仔细分辨时能听见隐隐的风雨声。 而在京城下这么大雨的那天是国庆节收假后的第二周，那天不仅吹了很大的风，还下了一场入秋后最大的雨，还有花盆被风卷到楼下，砸坏了校长的车。 至于模拟考也就是前几天的事，他们也没有年纪大到那么健忘，自然是记得前几天根本没下雨，甚至天气回温，有些热。 与此同时，程让又放大视频，将画面定格在日期上，慢慢的就连教导主任都发现了端倪。 画面上的日期被人处理过，虽然手法很高明，但还是出现了断帧的情况，断帧时就会出现原本的数字，只是速度极快，如果是小画面播放几乎很难被发现。 “这段视频可以报警让警察用高科技手段检验，我敢保证绝对是造假的，所以这段视频是有人为了陷害沈聿，故意伪造的。”程让坚定的说道。 教导主任陷入沉默，宁行简的视线也逐渐变的幽深，望向程让时眼底还藏着些探究，却又极快的敛起眼神，起身道： “既然有证据了，那我就报警了，至于这陷害的人，我相信只要警方介入，所谓表白墙上的投稿人也能查到，到时候希望学校能够严肃处理。” 他礼貌的跟倪安老师和教导主任握了手，转身就往门外走，办公室外的走廊里齐聚的不少学生，直到宁行简出现，他驻足回头，朝着沈聿招手。 沈聿赶忙走过去：“宁总。” 宁行简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件事会有警察处理，至于造谣的人，如果他在警察调查前公开身份向你道歉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呢。” 沈聿看了看围在走廊上的同学，看着他们对自己不满的神情，认真道：“交给法律，我不原谅。” 宁行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才朝楼梯口走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什么情况？” “造谣什么了？怎么还报警了。” “不会吧，他一个作弊的还敢报警啊。” …… 同学们窃窃私语，教导主任却是沉着脸从办公室出来，面对着看热闹的学生们怒吼道： “上课铃都响了多久了，听不见吗！还要不要学习！好好的学生不干正经事，整天想着怎么陷害别人，这就是学校教你们吗！”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尤其是在学生们都安静下来以后，他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瞪了那些学生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反倒是倪安老师，他站在门口道：“都回去上课了，关于沈聿同学的事，他没有偷题作弊，这件事后续也会交给警察处理，学校也会给出相应的公告解释，大家都回去上课。” 倪安老师的话一出，学生里自然也就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闹哄哄的的，却又很快散去。 沈聿看着程让收好平板电脑，感激道：“谢谢你啊程让，每次都是你帮我。” 程让笑道：“你是我同桌，尤其你能看我的学习笔记能进步那么多，我很骄傲。” 沈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还是要谢谢你。” “你在我崴脚那段时间，背我上下楼，去食堂吃饭，我还没谢谢你呢。” “那你对我好，我当然要涌泉相报了。” 程让看向沈聿，拍拍他的肩道：“那你就没必要谢我了，毕竟把你培养好了，我还能多个帮手呢，别忘了你说过要跟我考同一个专业，要做我的员工，我给你高工资。” 沈聿笑着，也就不再说谢谢。 没出一天，警方那边就调查的清清楚楚，有人收买学校保安调取了监控室的视频，然后通过高科技修改视频的日期达到以假乱真。 至于幕后凶手，学校也给出了通报，甚至做了处分。 事已至此，风波俨然平息，而随后就被程让获得物理竞赛冠军的消息掩盖过去，学校甚至为此召开了表彰大会。 沈聿的事也早就被人抛到九霄云外，谁也不记得了，沈聿也因此过上了风平浪静的校园生活。 直到那天的自习课…… 沈聿兜里的老年机震动不停，他看着熟悉的号码，在同学们不满的眼神中冲出教室，躲到厕所回拨了号码。 “爷爷，我们在上自习课呢，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一直给我打电话啊。”电话刚接通，还没等对方回答就关切的问道。 对方沉默两秒，过后就是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请问是沈文山的家属，沈聿吗，我们这里是……” 沈聿的心漏跳半拍，耳鸣声响的很大，周遭安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 他笑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竟然在发抖：“你胡说什么呢，我爷爷在沪溪，怎么会来京城。” “他是今天下午到的京城，请问你还有其他亲属在京城么，可以来警局认领一下死者的一些重要物品。” 沈聿沉默着挂掉电话，转头又拨通了奶奶的电话，过了半晌奶奶才接，只听到奶奶喊了声小聿，就听他急切的问道： “奶奶，我爷爷在家吗？” 奶奶微愣，随后笑道：“你爷爷去找你了，这不是前几天跟你通电话，他觉得你一个人在京城可能过的不开心，说想去看看你，还给你带了好些老家特产，你给同学分一分，算算时间他应该今天到的。” 沈聿的心疼的厉害，眼泪瞬间滚落眼眶，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声调，故作轻松道： “哦，我们学校有点事我想找他呢，那他来了我就直接找他，奶奶再见。” 沈聿不敢再说，快速挂掉电话后就朝着老师办公室跑去，然而他双脚发软，脚下勾住台阶直直的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引得老师都从办公室和各个教室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沈聿也不觉得疼，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办公室走去。 倪安老师看到沈聿丢魂的样子，关切询问：“沈聿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老师，我想请假，我现在就要走。”沈聿声音颤抖，脸上挂着泪，眼神空洞到有些惊惧。 只是老师还没答应，他就转身回到教室，低头收拾着书包。 程让看着他急切收拾书包时颤抖的手，就连身上都抖的厉害，赶忙抓住他的手：“沈聿，你怎么回事？” 沈聿没理他，只是抹开他的手背上书包快步往外跑，甚至还因为过大的行动推翻了前桌同学的课桌。 程让忘不掉沈聿满是泪水的双眼，已经发抖的双手，直觉告诉他沈聿出事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冲出教室，正好和倪安老师遇上，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就追着沈聿去了。 警局内，沈聿看着属于爷爷的背包上如今沾满血渍，就连手机都被摔得七零八碎。 沈聿发着抖，根本不敢上前去人，从警察那里得知前因后果的程让看着沈聿萧瑟发颤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静静地上前，把沈聿抱进自己怀里。 “沈聿，你不要为难自己，想哭就哭吧。” “我是在做梦吧。”沈聿喃喃，忽然他就推开程让朝着窗口走去，推开窗户作势就要往下跳，“从这儿跳下去，我的梦就醒了。” 程让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将他拖下来，紧紧拽着抱在怀里：“你做什么，你疯了么！” “我是疯了！”沈聿发泄般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爷爷啊！他忠厚善良了一辈子，他还没有享我的福，为什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 发泄般的怒吼响彻整个房间，就连在外面跟警察交流的倪安老师都吓了一跳，望向房门时的眼里也满是同情。 程让将他紧紧抱着，尽力安抚住他：“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些。” “他是来看我的，要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来，是我害死了爷爷，程让，是我害了他。”沈聿缩在程让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哭嚎出声，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肇事司机酒驾闯了红绿灯，直接撞上了正在过马路的一行人，造成三死七伤，就连肇事司机都还在抢救室进行抢救。 沈聿爷爷的葬礼是在沪溪举行的，而沈聿作为孝子贤孙不可缺席。 在程让怀里哭嚎过后的沈聿也因为发泄过变的沉默寡言，奶奶也因为悲伤过度一直卧床，沈聿就像大人般挑起大梁料理爷爷的后事。 好在邻里间十分和睦，大家出人出力，倒是也没出多大的乱子。 追悼会的那天下午，沈聿沉默的坐在大门前的石坎上，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面前出现一双鞋，有些眼熟。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程让的冷峻的脸庞，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才几天没见，你就瘦成这样。”程让拧眉问道。 沈聿有些意外，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程让从包里取出笔记本递到他面前：“喏，这几天学的重点，我都给你整理规划好了，你拿去看，二模考试也要开始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沈聿眼眶微红，伸手结果学习笔记：“谢了，我，我等爷爷下葬以后我就回去。” “好，那我陪你。”程让的声音很轻，却听的沈聿心口微颤，低头落泪。 第30章 030 程让没有刻意安慰沈聿, 只默默地跟在他身侧，和他一起接待前来的客人。 沈爷爷的葬礼办的很隆重，也很顺利, 奶奶倒是为此没了多少精气神, 身体也有些垮了。 葬礼结束的那天晚上，乡村的瓦房小院里亮着灯，沈聿坐在小板凳上给奶奶洗脚，他双手握着奶奶皱巴巴的脚, 有些不忍。 奶奶道：“小聿，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读书, 有出息, 现在爷爷虽然不在了, 你也要好好读书，我身体还撑得住, 你不用担心。” 豆大的泪珠从沈聿的眼眶里滚落，滴进了水盆了,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声：“我会的奶奶。” “你同学是个好孩子，还特地给你送学习笔记来，他成绩好，你多跟他学习，知不知道。”奶奶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爷爷的事你也不要自责, 你……你姑姑的话, 你也别忘心里去，她没了爸爸, 你体谅她一下。” “我不怪她。”沈聿说。 奶奶瞬间就哽咽了，手心一直安抚着沈聿的脑袋, 语气里满是不忍，却又饱含慈爱：“奶奶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听话懂事的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沈聿终于没忍住，伏在奶奶的膝盖上隐隐的抽泣着。 安置好家里的事后，沈聿带着奶奶给的生活费和程让踏上回京城的飞机。 虽然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好几天的学习，但好在有程让给他开小灶补习，沈聿自然能跟的上进度。 元旦节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期末考试，程让依旧稳居全校第一，而沈聿竟然排进全校前二十。 出成绩那天，沈聿激动的差点哭出来，程让更是欣慰的揉了把他的脑袋。 考完试后沈聿就赶回了沪溪，跟奶奶一起打扫家里的卫生，甚至买了辆电动车，城里乡下两头跑着囤年货。 除夕夜一早，沈聿就跟奶奶一起准备年夜饭。 今年家里少了个人，又是新丧，家里虽有年味，却也冷清。 晚饭过后，奶奶就回房间和沈美心通视频电话去了，沈聿独自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没以前好玩好笑的春晚，嗑着瓜子，切着水果。 慢慢的就开始陷入回忆，往年这个时候他在干嘛呢。 爷爷会提前买好很多烟花爆竹，他会缠着爷爷跟他一起燃放烟花、仙女棒。 而今年，除了热闹的电视和村子，他们家就显得冷清很多。 沈聿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在奶奶面前不好表现出来，但现在独自在客厅坐着时，那些伤感的情绪就瞬间涌上心头，将他紧紧笼罩。 “沈聿！” 忽然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沈聿茫然的抬头朝着院门口望去，似乎想从昏暗的光线里看到熟悉的人影。 “沈聿，快出来！” 门外又喊了一声，惊的沈聿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院门外就跑了出去，打开院门时就看到站在门口马路上站着的两个人。 他们手里捏着正在燃烧的仙女棒，个头比较高的那位看到沈聿出来，赶忙朝他招手： “过来吧，再不出来，小诩就要玩光了。” “我没有，哥哥你别听他乱说。”小个子的宁谦诩赶忙跑过来把剩下的仙女棒塞到沈聿的手里，笑着道，“哥哥，你快来，和我们一起玩。” 沈聿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手心能确切的感受到宁谦诩的温度，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欣喜而有温暖。 “你们怎么来了？”沈聿问道。 “我爸妈去国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就来找你了。”程让给沈聿点着仙女棒，随后瞥了眼身边的宁谦诩，“谁知道在车站碰到他了，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看到有卖，他还非要吵着买这个。” “是我吵着要的吗，明明是你也想玩。”宁谦诩好不留情的噘嘴说道。 沈聿没有搭理他们之间的斗嘴，只是拿着仙女棒跟他们追逐打闹起来。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跑着笑着，伴随着零点的钟声和不远处燃放的烟花，沈聿和程让并肩站着，手中的仙女棒逐渐熄灭。 如絮的雪渐渐落下，沾在程让额前的碎发上，他被围巾裹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烟花在天空炸裂时，沈聿真好与他四目相对，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温柔与坚定。 “新年快乐。”他们异口同声说道，说完都笑了。 “哥哥新年快乐！”宁谦诩也伺机拉过沈聿的手看着他，认真说道。 “我们小诩也新年快乐。”沈聿揉了把他的脑袋，然后带着他们，拖着行李箱进到院子里。 沈聿也没叫奶奶起来，自己去厨房给他们煮了饺子，然后才去自己的卧室装新被子。 两个人吃了饭，又简单的洗漱以后就已经差不多两三点了，宁谦诩似乎从没这么晚睡过觉，这会儿已经困的眼皮直打架。 等沈聿洗漱完出来时，他已经缩在被窝里睡着了。 沈聿的床不算小，但这会儿睡了三个人竟然还有些挤。 关上灯，屋子里就陷入黑暗，沪溪的乡下很安静，尤其是冬天，听不见虫鸣，万籁寂静，似乎脸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聿正躺着，忽然被子一觉被掀开，程让高大的身躯就挤了进来，他有些意外： “我这被套还没换呢，你过来做什么。” 程让躺在沈聿身边，望着天花板半晌后才道：“你怎么没睡着。” 沈聿笑的有些腼腆：“今年过年家里很冷清，我有些不习惯，但是你们来了，我很高兴，觉得像做梦，所以有点睡不着。” 程让侧眸看他，又往他身边靠了靠：“那是因为我来你高兴，还是因为宁谦诩你高兴？” 沈聿不明就里的看着他：“有区别吗？” “有，我是我，和小诩不一样。” 沈聿听着他略微有些沉的呼吸，仔细想想，想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让抬手揉了把沈聿的脑袋，又顺势抱着他脑袋带进自己颈窝，让他枕到自己手臂上。 独属于程让的气息一股脑的钻进沈聿的鼻腔，味道很浓厚，搅乱沈聿的心神。 这个姿势有些过于暧昧了。 “程让，你放开我。”沈聿轻微挣扎着。 程让不仅没放，还将他抱的又紧了些，甚至还在下一瞬捏住沈聿的下颚亲上他的唇瓣。 柔软的双唇贴在一起的瞬间，沈聿紧张的心跳都停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想要把人推开，却被程让死死抱着。 “会把小诩吵醒的。”程让在他耳边说道。 沈聿当即没有挣扎，只是不可置信的望向程让，质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程让说，“我在亲你。” 直白的话让沈聿当即闭了嘴，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回他，只是直勾勾盯着他：“你疯了，我是男的。” “我知道。”程让说的肯定。 沈聿再次语塞。 两个人沉默的在黑暗中对视着，许久后程让才开口道：“其实你不排斥我吧。” 沈聿没回答，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被程让亲了，被男的亲了，要命的是他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感觉。 但是他又想象了一下这要是别人，瞬间就觉得汗毛直立，完全接受不了。 “沈聿，我喜欢你。”程让突然认真起来，听的沈聿心跳加快，直接就想掀被子下床逃跑。 奈何程让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根本容不得他逃走：“你先听我说完。” 沈聿背对着他，有些慌乱：“你别说了，我是男的。” “难道就因为你是男的，我就应该把喜欢藏在心里吗？”程让问他。 沈聿没说话，只想逃离这里，他虽然不排斥，却也觉得震惊到无法思考，他想逃避，不想面对程让的这个问题。 “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和你是男是女都没关系，我花了很长时间确认自己对你的喜欢，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喜欢就应该说出来。” 程让抱着沈聿，语气很轻，却极为认真。 沈聿沉默的不去看他，静静地听着宁谦诩均匀的呼吸声：“你那么冒失的表白，怎么就能确定我会喜欢你呢。” 程让轻笑：“你傻不傻啊，我只是向你表白，向你透露我的心思，不是要你也跟我一样，我只是要你明白，至于你会不会喜欢我，我觉得应该看我表现，我想追你。” 沈聿回头看他，竟然被他的这番言论折服，心底甚至生出些敬佩，可随后他又道：“那你亲我又是什么意思？” “……”程让有些沉默，半晌后才说，“忍不住，实在不行你揍我一顿？” “拉到吧，我对你可下不去手。”沈聿忙将他的手推开，背对着程让，也没有要下床逃跑的意思。 “沈聿。”程让轻唤。 沈聿闷闷的应了声：“嗯？”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也不用现在就考虑要不要和我再一起，你只需要答应和好好学习参加高考，和我考同一所大学，读同一个专业，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证明我的心意与决心。”程让的手搭在沈聿的腰上，也没有再贸然的去抱他，给足了他独立思考的空间。 沈聿说：“我会考虑的，太晚了，睡觉吧。” “后天你生日想怎么过？”程让突然问道。 沈聿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程让笑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想想你要怎么过。” “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新历二月十七。” “也没多久了。” “还有二十多天呢，你别问我，你先告诉我，你生日想怎么过。” “我想不好……” “那你现在想想。” “太困了，我想睡觉。” …… 40-50 第41章 041 沈聿震惊程让的话, 甚至完全没有表情管理的长大嘴巴，也不煮面了，关火转身看向程让： “你, 你怎么知道的？” “一查就知道了。”程让轻描淡写的说着, 又伸手把火打开，顺势把沈聿圈着卡在他与灶台之间。 沈聿尴尬的想要逃离，却被程让一把摁住，继续道： “这事其实很隐秘, 毕竟姚子奕还有个名义上的爸爸，还是章亦同曾经的得力助手, 后来独立出去自己拍剧, 虽然反响平平, 但一直有剧可拍。” 沈聿依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问：“那……那他爸爸知道吗？” 程让点头：“不然, 你以为姚子奕他爸为什么还有工作？” 沈聿惊讶的合不拢嘴，直到听见煮沸的水声, 他这才忙不迭的推开程让去给他下面。 程让抱着他亲了口他的后脖颈，然后转身出了厨房，去衣帽间换了身居家服。 敲门声适时响起，过后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哥哥！我来啦！” 房门打开就听见了宁谦诩欢呼雀跃的声音，只是在看清开门的人那瞬间, 宁谦诩就立马停住想要拥抱的手, 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程让哥？你怎么在我哥家里啊。”宁谦诩有些意外, 眼底还隐隐的有些不悦。 程让错开身让他进门：“你哥在厨房。” “哦。”宁谦诩应了一声，换鞋以后就欢快的跑进了厨房, 直接给沈聿撞了满怀。 沈聿的鼻尖萦绕着宁谦诩凛冽的香水味道，听着他黏糊糊的喊着哥哥, 一时十分无奈：“我在煮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要，我要喝哥哥煮的咖啡。”宁谦诩没有松手，只是抱着沈聿的腰，把脑袋埋在他颈间蹭了蹭。 沈聿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心道当初那个小孩儿长大了怎么这么粘人。 “那你放开我，我给你煮咖啡。” “不要，哥哥你让我抱一会儿，我好久没见你了。”宁谦诩抱着沈聿晃了晃脑袋，又歪了歪头，疑惑的问，“程让哥怎么在这儿，还穿着居家服，你们同居了？” “没有，他住的地方装修，过来将就几天。”沈聿解释着。 宁谦诩闷闷的应着，语气里也带着些庆幸。 沈聿揉了把他脑袋，让他出去等，他也不出去，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像只欢快的麻雀，他道： “这眼看着都快过年了，哥哥你是不是要回沪溪过年啊，我给外婆准备了好多东西，到时候只能拜托哥哥帮帮忙带给外婆。” “行，压岁钱我也一分不差的转给你。” “今年生日的时候家里会给我办生日会，哥，那天也是你生日，你也来好不好，我们一起过生日。” 宁谦诩小声的说着，视线也小心的看向煮咖啡的沈聿。 而沈聿表情未变，只是认真的打着奶泡：“我去不太合适吧，是你们家给你过生日呢。” “是我爸说的，说让你参加我的生日会，他也想见见你。”宁谦诩急切的说。 沈聿有些惊讶：“宁总让我参加你的生日会？” 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宁行简会想要见他，难道是因为上次沈美心在他这儿碰了壁，他想替沈美心出气？ 沈聿想不明白，但是看到宁谦诩那双忽闪的双眼，遂点头应下。 华国的农历新年是最为热闹的，程让因为家里的缘故一早就回去老宅，沈聿也在腊月二十八带着满满当当的年货回到沪溪。 今年除夕很热闹，因为时阿姨的缘故，两家都在一起吃了年夜饭，又聚在一处烤火看春晚。 微信的各个群里都在祝贺除夕快乐，外头还有烟花爆竹震天响，沈聿站在院门口拍了张烟花绽放的图片，又拍了张奶奶在看电视的背影，然后编辑微博： @Asher沈：岁岁年年，谢谢有您。[图片][图片] 此微博刚一发出去就立时收到不少粉丝的点赞以及评论，他随便挑选了几条开始回复，直到时安拿来煨热的核桃奶。 “奶奶让我给你的，说你在外面站着冷，喝点热的暖暖。”时安笑呵呵的说着。 沈聿笑着接过，咬着吸管问：“怎么样，实习的这小半年有没有攒下钱，明年毕业以后是想考研还是怎么样？” 时安望着烟花绽放的方向想了想，随后看向沈聿认真道：“哥，我想考公，之前跟你在沪春录节目，我就发现沪春发展的比咱们这儿好，我就想咱们沪溪好歹也出了两个大明星，怎么也不应该发展的这么差，所以我想考公，建设咱们沪溪。” 沈聿忽然就从时安的眼睛里看到了闪耀的光芒，他道：“可以啊，你努力考，以后有宣传需要就找我。” “那肯定找你，你可是咱们沪溪的大明星，只是我还没想好咱们沪溪有什么可发展的地方。” “你还有半年毕业，你有时间，慢慢想。” “好！” 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各家各户都传来电视机里春晚祝贺新年的声音，烟花此刻再次升空绽放，鞭炮齐鸣，原本安宁的村庄此刻热闹的宛如白昼。 “哥，新年快乐。”时安率先说出口。 沈聿也道：“新年快乐，祝你心想事成。” 话音落下，两人碰了碰奶罐儿，昂头一饮而尽，下一瞬沈聿手机的微信就弹出了程让的视频请求。 时安识相的做出请的手势，然后起身回去屋内。 沈聿接通视频就看到穿着居家服的程让坐在床头，脸色阴郁有些不太好看。 “怎……怎么了？”沈聿小心的问道。 “今天什么日子，你怎么都不问问你的金主，还非要金主亲自给你打电话，沈聿，你真是好能耐啊。”程让冷笑，嘴上依旧不饶人。 沈聿抿唇沉默，随后才道：“老板，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财源广进。” 程让轻哼，可面上的表情却明显变好了些：“什么时候回来？” “初三过来，剧组那边初五有剧本研读，初八那天还是小诩的生日会，他特地让我去的。”沈聿摆着指头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 程让静静地看他：“嗯，那也行，还有个事，姚子奕跟华音解约了。” “？？”沈聿有些纳闷：“他不是合约没到期嘛？” “所以赔了一大笔违约金。”程让固定好手机，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好了，我要睡了。” “哦，老板晚安，那我挂视频了。”沈聿忙说。 程让瞬间睁眼，吓的沈聿险些没把手机抓住。 程让说：“我让你挂了吗？” “那就这么开着？” “嗯。” “会不会吵到你啊。” “不会。”程让的声音很轻，瞬间又闭上眼睛，胸口的也逐渐有了起伏。 沈聿就捧着手机看着程让睡觉，又通过手机看到卧房里的陈设，好像不是他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看装饰格局，像是老宅。 沈聿没有再说话，在外面坐了会儿，邻居家的奶奶在时阿姨的陪伴下回去了自家院子。 沈聿也回到屋内，看到奶奶已经关掉了电视，准备进屋睡觉，沈聿就跟前跟后的照顾她，直到她躺进暖和的被窝。 奶奶看着沈聿，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满脸慈爱：“我的乖孙孙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沈聿笑道：“是啊，是奶奶养到这么大的。” 奶奶也没说话，就只是笑，就在沈聿起身要离开时抓住了他的手。 沈聿神色意外，他继续蹲在床前，注视着奶奶问道：“奶奶怎么了？” “小聿啊，你姑姑说你要跟人拍电影了，是不是啊？”奶奶抓着沈聿的手，盛满慈爱的双眸此刻满是担忧。 沈聿疑惑不解，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是啊奶奶，是我朋友，带我跟大导演合作，我朋友人可好了，有他帮我，没问题的。” 奶奶欲言又止，眼神还是盛满不安。 沈聿继续道：“是不是姑姑让你劝我，让我别跟我那朋友合作啊。” 奶奶讪讪的笑着：“我老婆子不懂拍电影的事，你姑姑跟我说的时候还很生气，她那个人就是那样，心里主意大，谁都劝不动，你别往心里去，她，她不会害你。” “我知道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奶奶您放心吧。”沈聿的声音很温柔，一字一句都能让人安心。 奶奶应声，随后才闭上眼睛睡觉，让他也早点去休息。 沈聿嗯了声，关灯回去自己的房间，放下手机后去洗漱， 而原本应该睡着的程让此刻却睁开眼睛，透过手机看向沈聿房间的那一小块天花板，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奶奶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好的猜测。 沈美心极力阻止沈聿和汪铎的合作，不惜动员奶奶，甚至连宁行简都打算见沈聿，难道说这期间是有什么他没查到的？ 程让轻叹，怎么都没睡着，只是静静地听沈聿那边的动静，等沈聿回来睡觉。 沈聿回来时程让已经熟睡了，他睡觉时很平静，眉头也是舒展开的，没有重逢时骇人的压迫感。 沈聿总觉得程让也在慢慢的改变，甚至心里也生出些期待。 他或许可以重新走近程让，亦或许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这世上除了奶奶，他最在意的只有程让了。 第42章 042 宁谦诩的生日会是在宁家老宅办的。 毕竟宁谦诩是宁家长孙, 虽然长辈看不上沈美心，但胜在宁谦诩乖巧又聪明，格外讨喜, 所以家里人都喜欢他, 连带沈美心都逐渐被接受。 宁家老宅在京城城南的云县，宅子是中西结合的格局，只因宁家奶奶喜欢栀子花，老宅又得名玉京园。 因为沈聿要来, 宁谦诩早早的就在门口伸长脑袋等着了。 沈聿坐在程让的车上，看着翘首以盼的宁谦诩突然就笑了：“我觉得小诩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了。” 程让听到这话不由侧目, 眼里更是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危险：“嗯？” 沈聿笑的有些得意, 刚要说什么, 司机就停好车，沈聿也没开口, 直接就下了车。 宁谦诩看到沈聿的那瞬间，笑的眉眼弯弯, 眼里更是藏不住的欣喜，他紧紧抱住沈聿，欢喜道： “哥哥新年快乐，生日也快乐，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一会儿拿给你。” 沈聿扶着他的肩, 也把手里准备的纸袋交到他手上：“你外婆千叮万嘱说一定要拿给你的, 她说很抱歉没能给你更好的，所以这是她亲手做的。” 宁谦诩欢喜的从纸袋取出一条柔软又暖和的灰白色的围巾, 他惊喜道：“外婆给我织的？那哥哥呢，哥哥有吗？是一样的吗？” 沈聿点头：“有, 一模一样的。” 宁谦诩高兴的再次拥住沈聿，只是看到一旁站着的程让时，脸上的欢喜才慢慢的淡下去，礼貌开口：“程让哥。” 程让身上穿的是定制西装，修饰着他原本就板正颀长的身材。 他站到沈聿身边看向宁谦诩，也递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生日快乐。” 宁谦诩礼貌的接过程让的礼物，然后邀请他们一起进到宅子里，刚走没几步，宁行简的秘书就走了过来，见到沈聿时告诉他宁总要见他。 沈聿跟程让交换了视线后，才跟着宁行简的秘书离开，走过两个院子，沈聿才看到一个临水而建的房子。 露台上海摆了张桌子，一把摇椅，那个位置极好，日头出来的时候还能在那儿晒太阳，喝茶。 沈聿走进院子敲响房门，宁行简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进来。” 沈聿进屋就看到整理书架的宁行简，他背对着沈聿，听到背后的声音也没转身，只是把手中的书籍往书架上放。 “你奶奶在老家还好么？”宁行简问。 “劳宁总记挂，奶奶身体挺好的。”沈聿也很礼貌的回答。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聿很害怕宁行简，分明他是副斯文儒雅的做派，唇角微扬带着笑，但沈聿却始终很怕他，饶是他此刻背对着自己，心底还是保留着对宁行简的害怕。 宁行简依旧没回头，继续整理着书架：“那你呢，以后有什么安排？是转型做演员，还是继续做音乐？” “应该是会继续做音乐，但是也有学表演，过两天齐导的电影开拍，我也会进组。”沈聿没有隐瞒，说的很直白，“是和汪铎一起拍的。” 宁行简整理书架的手顿了顿，却依旧没有停，把书放上书架后才转身看向站在离自己不远的沈聿： “你姑姑应该跟你说过小诩要拍剧的事了吧，你呢和汪家就别往来了，虽然你签在华音，是程家的艺人，但是以我跟程家的关系，以后有什么项目带着你也不是不可以。” “宁总……” “年轻人要学会识时务，别把路走的太窄了，有宁家和程家给你撑腰，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汪家么？”宁行简美没有给沈聿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走到桌边坐下，正好热水沸腾，宁行简开始洗茶泡茶，也没抬头去看沈聿，只是继续道： “你姑姑不喜欢汪家人，这些年我也尽量减少和汪家合作的机会，除非是避不开的，你作为她的侄儿，她的娘家人，自然也该为她考虑，不要事事只想着自己。” 沈聿却道：“宁总这话就差了，我没有接近汪家，我和汪铎拍戏，也就只是出于朋友情谊而已，并不牵扯他是不是汪家人。” 宁行简脸上谦和的笑意终究是暗淡下来，他呼吸有些沉，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冥顽不宁。” “宁总，我是姓沈，和姑姑是一家人，可我始终是独立的个体，我有选择做什么，以及和谁交友的权利。”沈聿依旧不卑不亢，虽然对宁行简有着从心底的抵触与害怕，但他始终做不到对他卑躬屈膝。 宁行简抬眸看他，眼里盛满对沈聿的不满意，不是一时兴起，仿佛由来已久。 他道：“那我就看看你和汪铎的电影能不能顺利进行吧。” 沈聿被他说的心头一跳，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宁行简下了逐客令： “出去，小诩一直念叨你，你做哥哥的，要有做哥哥的样子跟分寸，别让小诩跟着你做错事。” “放心吧，我不会让小诩跟我做错事的。”沈聿保证道。 宁行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沈聿没有多留，只是跟他鞠躬后就离开了书房，出来时就撞上了程让，他就站在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什么，听了多少。 程让看着沈聿丧眉搭眼的样子，指尖抵着他额头轻轻推了把：“挨训了？” 沈聿摇头，也没说话。 程让瞥了眼门口，又拍了拍他的肩：“小诩在外面等你，我和宁总还有工作要谈，你先去外面等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沈聿看向他时眼睛都在发光：“不用在这儿过夜了？” 程让点头：“去吧，一会儿我找人去叫你。” 沈聿终于扬起笑脸，就连离开时脚步都有些轻快。 程让没忍住轻笑，遂后才朝着宁行简所在的书房走去。 宁谦诩的生日会除了聚集了亲朋友好友外，还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都前来庆贺，宁行简有公事要谈，招待客人的担子就落在了沈美心身上。 而宁谦诩则是把沈聿介绍给了自己的一众好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夸赞与骄傲，仿佛沈聿对他来说就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时，宁谦诩则是紧紧抓着沈聿的手，带他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我听我妈妈说了，哥哥你想跟小汪总一起拍电影，不想跟我拍网剧，是不是因为我是新人，给我做配有点拉低你的流量了啊。” 宁谦诩的声音里带着些委屈，看向沈聿时忽闪的双眸里盛满失落，他道：“可如果哥哥来，我是可以给哥哥做配的，我想和你一起拍戏。” 沈聿被宁谦诩失落的眼神击中，一时竟有些心软。 毕竟在他印象里还没见过宁谦诩这幅样子，他喜欢看宁谦诩笑的像太阳，这么失落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是因为流量，是因为汪大哥先找的我，而且我没拍过电影，他是影帝，和他拍戏能学很多东西。”沈聿没打算隐瞒，对宁谦诩也就实话实说了。 宁谦诩听完眼神也恢复了些明亮：“是这样的吗？” 沈聿点头：“那当然了，而且那期节目播出以后你不是也有粉丝了嘛，而且粉丝还问你什么时候正式出道，多受人期待啊。” “那我也不如我哥哥，我哥哥是最好的，唱歌好听，跳舞也好看，人家都说哥哥你是舞台妖精，我觉得这是大实话，我超喜欢我哥哥。”宁谦诩十分骄傲的昂起头，看向沈聿时眼里满是欢喜。 他说：“哥哥，我超喜欢你。” 沈聿回望着他，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语气里满是宠溺：“我也喜欢你。” 宁谦诩笑的弯了眉眼，他说：“哎呀，不一样，反正……嗯，能和哥哥是同一天生日对我来说真的很幸福，以后每年生日都想跟哥哥一起过。” 沈聿点头应着：“谁叫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呢，以后生日这天无论我在哪儿，都找你，跟你一起过，好不好。” 宁谦诩用力点点头：“嗯，那说好了，以后每年的生日我们一起过，不许跟程让哥过。” 沈聿有些纳闷儿：“为什么？” 宁谦诩别别扭扭的不看他：“我不管，你得答应我，以后你生日得跟我过，不能跟程让哥一起，不然我就把你关起来。” 沈聿被他的话逗笑了，总觉得宁谦诩这是只长了年龄，心态依旧像个小孩儿。 “行，以后的生日我都跟你过。”沈聿哄小孩儿似得哄着他说道。 宁谦诩不满的撇撇嘴：“你就拿我当小孩儿吧，我都二十了，不是十几岁，不许拿我当小孩儿，我腹肌都有七八块了。” 沈聿来了兴趣，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摸：“你哥我腹肌都没多少，你怎么能有八块腹肌呢，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不行，现在不行。”宁谦诩挣扎着想要躲开他的手，但脸上却是挂着得逞的微笑，假装挣脱不过，任由沈聿在肚子上摸了一把。 两个人闹作一团，根本没发现从不远处走来的程让和宁行简的秘书。 直到程让站在他们面前，秘书开口道：“小诩，宁董和太太来了，宁总让你赶紧去前厅。” “那我哥呢？”宁谦诩赶忙问道。 秘书看了眼程让，又看向沈聿，还没开口就听见程让道：“沈聿要和我回城里，明天还有电影的剧本研读会，不能迟到。” 宁谦诩赶忙抓住沈聿的手，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紧盯着沈聿道：“哥，你说过的，要和我一起过生日的。” 沈聿想要伸手去揉他的脑袋，却被他轻易躲开：“小诩，我也想和你一起过生日，可我不是明天还有工作嘛。” “不去拍那个电影不行么？” “签合同了。” 宁谦诩眼里满是委屈，他拽着沈聿的袖子，语气轻微有些颤抖：“哥，哥，我今年满二十，我想跟你过，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沈聿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有些心软。 程让站在旁边看的眉头直突突，尤其是看到沈聿心软的眼神他就知道沈聿走不掉了。 直到沈美心步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他也就下定决心道：“你也知道你二十岁，不是小孩儿了，今天是在宁家，你家亲戚都在，对我来说有些不自在。” “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宁谦诩赶忙说道。 沈聿忍不住笑道：“你傻不傻，今天是在宁宅，你爷爷奶奶都会来，还有那么名流新贵，你这个寿星要是走了不像话，哥哥在城里等你，等你回来了，哥哥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宁谦诩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那，那好吧，那你答应我了，一定要下厨做饭给我吃。” 沈聿用力点头：“我亲自跟姑姑说，让你在我家过夜，行不行？” 宁谦诩听完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程让顺势揽过沈聿的腰带到自己身边，他道：“那小诩就快过去吧，我和你哥就先走了。” 宁谦诩的视线落在沈聿腰上的那只手，眼底划过一抹寒霜，却有瞬间扬起笑脸：“程让哥，那你可要把我哥照顾好啊。” “没问题。”程让说。 沈聿揉了把宁谦诩的脑袋，随后就跟程让一道离开了宁家老宅。 云县距离京城大约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原本就灰蒙蒙的天随着时间推移也逐渐暗淡下来。 回程的路上程让没怎么说话，司机要专注的开车也没说话，只有沈聿刷着手机，直到反应过来车上静悄悄的，这才歪头看向身边的程让： “你都跟宁总谈什么了，怎么脸色那么不好看。” 程让没看他，只是阖眸养神，也升起了车厢的隔断挡板。 沈聿看这架势，想到了之前去接机时的画面，赶忙往旁边瑟缩了一下。 程让嗤笑：“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沈聿有些心虚，端坐后往旁边挪了挪，根本不敢靠近他：“嗯。” 程让睁眼侧眸静静地凝视着他道：“你们那时候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 “我来找你的时候。” 沈聿想了想，随后笑道：“哦，是小诩说他最近健身，练出了八块腹肌，我不信，在逗他呢。” “逗他需要把手放他肚子上？”程让问。 沈聿有些尴尬的轻咳：“那不是想摸摸看他有没有腹肌嘛。” 忽的，程让向他靠近将压在车座上，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他的做什么，怎么不摸摸我的？” 沈聿的手隔着衣服布料摸着他的肚子，那紧实的触感十分强烈，分明隔着衣服，却总觉得在灼烧他的掌心。 他想收回手，却被程让按住，又带着去了别的地方： “我很不高兴，所以我得罚你。” 沈聿心里突的跳的不停，想逃却又被程让死死地禁锢着，如此狭小的空间，实在让他有些心慌。 “程让，不如回家再说。” “不行，就要在车上，不然怎么叫罚你呢。”程让抓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盯着神色羞愤的沈聿。 沈聿根本不敢看他，程让分明是穿着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好好给我吃，别偷懒。”程让捏着他的下颌，笑意深邃。 第43章 043 车子依旧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 沈聿双唇殷红, 还略微有些红肿，他靠车窗缩着，也不去看旁边整理衣襟的程让。 “宁总可能看起来没有表面那么和善, 你最好小心一些。”程让忽然说道。 沈聿撇头看他：“为什么？” 程让与他四目相对, 勾住他的脖颈拉近亲吻他唇瓣：“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你最近小心一些。” 沈聿不以为意：“我跟他又没生意往来，又不在他投资的剧组，他应该伤不到我吧。” “宁家根深枝茂, 比你想象中的水要深很多，尤其是宁总这个人, 虽然对谁都是谦和有礼的温润君子, 但实际就是条毒蛇, 只要对他不利的，他都会把人咬死。” 程让的语调轻唤, 沈聿听在心里却有些发寒，忽然就想到曾经汪铎跟他说的程让, 那些年为了守住家业，巩固自己的地位做的那些事。 “怎么这么看我？”程让看着沈聿幽深的双眸，好奇的问道。 沈聿说：“我听说前几年你过的很辛苦，也做了不少事。” “是。”程让回答的很干脆，似乎他并不在乎那些事过后大众对他的评价。 他松开沈聿端坐着自己的身体, 目不斜视道：“我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他们既然要招惹我就该想清楚后果。” 沈聿的心忽的一跳, 他试探着问：“那……那柯放呢？” “疯了，在精神病院。”程让回答的很干脆, 他神色未变，似乎在说一件跟自己的无关的闲话家常。 沈聿没来由的有些辛酸, 忽然就靠过去抱住了程让，他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柯放的行为导致程让丢了半条命，废了一条腿，他不知程让是挨了多少刀，受了多少疼才能保证受伤的那条腿能像正常人那般走路。 所以他不在乎程让做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因为那些人程让失去了很多，讨些利息回来也是应该的。 程让没料到沈聿会抱着他，他没回应，只是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拥抱。 渐渐地他就听见沈聿均匀的呼吸声，他稍稍侧眸就看见抱着他趴在肩头呼呼大睡的沈聿。 “……”程让叹了声，还是小心的抱着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想让他躺舒服些。 回到京城时还不到七点，程让让司机直接送他到了酒店。 沈聿有些诧异，程让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给他戴上帽子和墨镜以及口罩，带着他就下车乘电梯去了酒店包间。 毕竟是沈聿的生日，程让特地在这里订了包间单独给他过生日。 看着包间桌上摆放着的蛋糕，以及早就等候多时的余锦川和时安，沈聿十分惊讶的看向程让： “你安排的？” 程让推着他进到包间内，又招呼着其他人坐下，而后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余锦川喋喋不休道： “之前还以为你会在云县过夜呢，没想到程总说这里定位置了，要给你庆生，哎，果然关系好啊，我要是有程总这么好的朋友就好了。” 沈聿笑着推了他一把：“我不是你的好朋友么，不对，我是你的合伙人。” “是是是，合伙人，生日快乐。”余锦川率先端了酒杯就向沈聿敬了过来。 沈聿也没推辞，端着酒杯就一饮而尽。 程让也没阻止，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沈聿身边，伸手搭在他的座椅靠背上，等沈聿坐下来时抚上他的后脑勺轻抚。 时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十分酸涩，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简单的生日宴沈聿过的十分开心，有朋友，有程让，他特别满足。 席上沈聿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脑子都有些不清不楚，什么时候出的包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躺进被窝的他也不知道。 只是在他被渴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环境，吓的顿时酒醒了不少，只是刚起身就被腰上的疼牵绊的红了眼眶。 他扶着腰下床，两脚沾地就开始打颤，简直受罪。 直到房间门被打开，穿着浴袍，头发半干的程让站在门口，看着他那副艰难的样子，也没想上前帮忙： “你干嘛去？” “我想喝水。”沈聿艰难的开口，他抬眸看向程让，想到自己拔干的嗓子，顿时就觉得十分委屈，“程让，你是我金主，但没必要趁人之危吧，我都喝醉了。” 程让信步进屋，从床头拿过纯净水拧开瓶盖递给他：“是你自己缠上来的。” 沈聿皱眉：“我不信？” 程让冷笑着又拿过手机调出他提前录好的视频递到沈聿的手上。 视频里的沈聿醉眼朦胧，搂着程让的脖颈要亲，程让不给就捧着他的脸就要强吻。 “程让，想……我想……”沈聿的声音十分朦胧。 “想什么？”程让嗓音低哑，却又极具蛊惑。 沈聿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镜头，脸颊绯红，整个人似乎都游离在外，他咂咂嘴，吞咽完口水后才道：“想做。” 虽然看不清程让的表情，但是从镜头语言来看程让是很惊讶的，因为随后就镜头就黑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沈聿面红耳赤，根本不敢去面对程让。 程让从他手里拿回手机，笑着道：“看不出来啊沈聿，啧啧啧，之前装的那么贞烈，没想到喝醉酒反而有趣的多。” “程让！”沈聿只觉得羞愤难当，奈何喊出来才发现嗓子喑哑的厉害，他不去看程让，自然也不想听程让调侃他的话，扶着腰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程让喊道。 “回家。” “这儿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住这里。”程让语气坚定的说着，又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放回到床上，“你好好给我歇着。” “程让。” “我想跟你同居，想每天回来都能看到你，就算你忙工作回来的晚，我也想看到家里有你的东西，明白吗？”程让将他压在床上，看着沈聿挣扎的眼神，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沈聿震惊的回望他，然后又接着灯光仔细的看了看屋子里的布局。 除了床品以及屋子里的物件不一样，屋中的陈设就跟自家卧室的布局一模一样。 沈聿这才想起来程让说的过完年装修好的房子就能住了，原来是这么装修的么？ 程让第一次见沈聿这么乖，眼里没有疏离，以及被迫接受时的冷淡，于是捏着他的下颌又亲了一口，附在他耳边道： “你知不知道你醉酒的时候有多热情？” 沈聿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想要推开却完全敌不过程让的手劲儿：“你放开我，我想喝水。” “我喂你。”程让说。 沈聿还没反应过来程让就贴上了双唇，凉凉的纯净水从齿间流过，一咕噜全咽进肚子里。 程让还没体会过这么顺从沈聿，一时来了兴趣，他道：“剧本围读在下午，有时间。” “什么？” “我说，还有时间。” 沈聿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只感觉有点微凉，随后就热了起来。 嗓子本就干哑，这会儿几乎叫都叫不出来。 沈聿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好像再也走不出程让围好的圈子。 他在沉沦，在陷落。 沈聿第二天醒来时连手指都累的抬不起来，好在之前有练舞的底子，饶是身上再难受他也能忍耐。 程让一早就离开了，在床头给他留了便签，让他醒了就在家里看看，有那些地方做的不好，顺便等中午一起吃饭。 沈聿套上居家服起床，然后就在程让的房子里转悠起来。 衣帽间隔了两个区域出来，一边是挂着程让要穿的衣服，一边挂着的是给沈聿准备的。 其他格局没什么变化，反倒是隔出一个区域摆放了简单的健身器材，保证在家就能健身。 然后就是在程让书房的旁边还有一间房，门上贴着便签，让沈聿亲启。 沈聿疑惑的开门后却被正经的无以复加，比起自己家那个小的录音室，程让家里的这个就大出了一倍，甚至所有的器材都是最顶级的。 沈聿完全没想到程让说的家里装修，是给自己装了录音室。 正在此时，程让的微信就弹了出来。 程让：起床了？ 沈聿：嗯，我看到录音室了。 他平静的打字回复，可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程让：你试试效果，不好的话我再换。 沈聿：不用试，都是知名品牌，信得过的。 程让：那就好，一会儿有阿姨过来打扫，你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 沈聿：我知道了，你想吃什么？ 程让：阿姨知道我要吃什么，好了，我继续开会。 沈聿看着最后一句话，忽然就笑了出来，当老板就是好，开会还能玩手机。 和程让一起吃过午饭后，余锦川就来接沈聿去参加电影的剧本围读会，虽然他的戏份不多，还是客串角色，但他是电影圈的新人，一起参加围读会还能有所提升。 到达剧本围读会的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工作人员，已经一些老戏骨了。 有人推门进来也只是抬头看看，并没有表现的有多意外。 沈聿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后就拿出汪铎提前给他的剧本开始翻看起来，直到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汪铎笑着走进来，看到沈聿时连忙打招呼。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纷纷跟他打着招呼，然后就听到有人跟汪铎说：“小汪啊，你知不知道演原山的那个角色换人了？” 汪铎有些意外：“不是定了朱老师么？” “我是听朱老师说的，初一一早他就接到了通知，说原山那个角色有合适的人了，就没让他来，据说让他去演另一部电影的男主演去了。”说话那人一脸神秘的说道。 汪铎听着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一旁听八卦的沈聿也是满脸疑惑： “汪大哥怎么回事啊？” 汪铎笑道：“没事儿，就是有个重要角色换人了而已，没事的，你这个角色还是你的，放心。” 沈聿笑着，然后继续翻看着剧本。 刚翻了没两页，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随后就响起了欢快的男声： “各位老师好，我是饰演原山的姚子奕，今天的围读会还请各位老师多多关照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沈聿立马就抬了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又朝着一旁的汪铎看过去。 汪铎也是满脸震惊，想来他也是突然知道姚子奕会参演这不电影。 就在姚子奕刚坐下不久，电影的导演和编剧制片也就相继走了进来，而跟齐导走在一起的，正是章亦同。 齐导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然后开始发言道：“欢迎各位演员老师参加《十字街》的电影剧本围读会，今天大家都到的差不多，我想通知一下诸位，我们这部电影有了章亦同大导演的亲情加盟，我想有了他的加盟，《十字街》的拍摄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听到这话的汪铎率先就不干了，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指着章亦同道：“他一个拍文艺片的，能拍的了悬疑片嘛！” 齐导是知道汪铎和章亦同关系的，赶忙打着圆场笑道：“章导是国际知名大导演，虽然导的大多数是文艺片，但好歹也是大导演，肯定是能拍的，小汪啊，赶紧坐下，我们开始剧本围读了。” 汪铎身边坐着的老戏骨也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赶紧坐下。 而汪铎怒气冲冲的看了眼依旧笑容绅士的章亦同，又看向读着剧本满眼得意的姚子奕，根本没心思研读剧本。 倒是沈聿凑近他身边小声道：“大哥，别跟电影过不去，你可是主演啊。” 汪铎看了眼身边的沈聿，然后点头应着，开始跟格外老戏骨一起研读剧本。 只是研读会开到一半，汪铎再次气到拍桌，指着姚子奕道：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学过演戏，就两三句话的台词，你说的磕磕绊绊，你到底能不能演好，到底是谁同意你进组的！” 由于汪铎的发表，整个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沈聿一开始听老戏骨们和汪铎对台词时是很享受的，甚至单靠台词就能想象出画面。 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代入其中，甚至开始思考自己的这个角色台词要怎么样发声，用什么声调。 而姚子奕被汪铎吼的脸颊通红，深深地埋着头没有说话。 齐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有章亦同冷冷说道：“小姚是个新人，这是他的第一部电影，而且现在是围读会，又不是正式开拍，你那么凶做什么。” 汪铎怒道：“你也知道他是新人，新人就该有新人的觉悟，原山是多重的角色，他在电影里有多重的戏份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你的文艺片，不是只要画面好看就行了。” “汪铎，你别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咄咄逼人，难道你一出道就能说得好台词？”章亦同也登时冷了脸，完全就没顾及汪铎是他的亲生儿子。 汪铎还要再争辩什么，沈聿赶忙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别再说了。 齐导也看出了眼下的围读会出了问题，赶忙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累了，我们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只等齐导话音一落，会议室里顿时就闹哄哄的，而汪铎则是一脸愤愤的看向神色委屈的姚子奕。 第44章 044 沈聿看了眼姚子奕, 又放下手里的剧本走向汪铎，低声道：“去抽根烟吧。” 汪铎回望着沈聿，眼神复杂, 半晌后起身跟着沈聿出了会议室。 抽烟室里汪铎靠着墙, 从兜里抽出烟塞进嘴里点燃，眸色复杂，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沈聿就站在他面前看他吞吐着烟圈，眼里满是担忧。 汪铎抽完烟, 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看向沈聿时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吓着你了吧。” 沈聿笑道：“还好, 就是很少看你那么生气。” 汪铎叹了声：“他们是准备离婚, 但目前也还是只在分割财产阶段, 没想到他竟然公然带着私生子到我面前来，处处护着他, 这不就是打我们汪家的脸，让我妈难堪么。” 沈聿看着汪铎的样子,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抽完烟的汪铎抬眸看向沈聿，眸色复杂的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他看向沈聿，认真道：“小聿，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 你会怎么办？” 沈聿有些诧异：“什么？” 汪铎双手搭在沈聿肩上, 认真注视着沈聿的双眸, 他道：“依着章家在文娱届的地位，他们的人脉还是很有用的, 如果你是章亦同的儿子，你会怎么选？” 沈聿不明所以, 随后笑了出来：“你可别逗了，我要是他儿子，你可就是我亲大哥，那我当然是选你了，你待我好，还带我拍电影，认识大导演。” “这些程让也会给你的。”汪铎说。 沈聿想了想，点头，又摇头：“是，他是投资方，是大老板，没人会忤逆他的意思，但我不是只图名利的人，我喜欢做音乐，所以我会认真去学，自己去作词作曲，去感受音乐和舞台的魅力，如果我想拍电影，那一定不能敷衍对待，要学演技，能听真话，但如果程让安排，他们会顺着大老板的意思，顺着我的意思，我不会拍不会演也没关系，只要我开心，可资源不就浪费了嘛，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汪铎静静地盯着沈聿的双眸：“跟着我就会拍了？” “因为你有口碑，你们讲实力，最起码我跟你能学到很多东西，真心实意的东西。”沈聿说的认真。 汪铎收回手，低下头笑了，只是那笑意却有些意味深长，他从烟盒里抽出烟，却被沈聿抢过烟塞回烟盒里。 “别抽了，赶紧回去对台词了。” 汪铎低着头，没去看沈聿，莫名其妙的开口：“沈聿，你是好孩子，也是个犟种。” “你们爷俩都这么会夸人么？” “什么？” “你爸说我油盐不进，你说我是犟种，哪有你们这么夸人的。”沈聿哭笑不得。 汪铎看向沈聿时眼神微动，不可置信道：“章亦同去找你了？跟你说了什么？” “他就是让我跟程让求情，解除对姚子奕的封杀雪藏，然后程让就收到一大笔姚子奕的解约费，这么看来，是你爸出的钱啊。”沈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也不敢去看汪铎。 汪铎也没再说话，随后勾住沈聿的肩，扯出笑脸带着他往会议室走去： “不管他的事了，现在是只要把我们的电影拍好就行，这本子可是请行业内顶尖人才把过关的，不管姚子奕，反正我们好好拍就行了。” 沈聿应着，跟着汪铎就回了会议室，继续和演职人员围读剧本了。 后半场的剧本围读会进行的十分顺利，甚至还拍了几张围读剧本的照片发布微博。 电影项目启动时，官微当时就宣传了会有谁出演，汪铎和另外两位老戏骨他们的加盟，给电影增添了不少热度。 反而是宣传微博里有沈聿和姚子奕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但是那种小插曲根本没影响电影开拍，开机仪式和仪式后的晚宴沈聿都参加了，应酬的酒沈聿喝了不少。 脑袋晕晕乎乎的沈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刚出洗手间就撞见姚子奕，他想走却被姚子奕拦住去路。 沈聿的笑容很得体，在姚子奕面前站定：“有什么事吗？” 姚子奕的笑容有些得意：“没想到吧，我不仅没有被封杀，还有电影可以拍。” 沈聿颔首笑着：“恭喜你啊，希望你能好好拍，不要辜负这么多人的心血。” “嘁，说的好听，你不一样是个花瓶么。”姚子奕眼里满是嘲弄，看着沈聿道，“还不是靠着程让给的资源横行霸道，沈聿，睡的很辛苦吧。” 沈聿脸上的笑意逐渐冷淡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你好过，你，和程让，我都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不知道吧，我爸爸可是章亦同，在电影圈子里他可说的上话了，以后你能不能拍电影就很难说了。” 姚子奕笑的有些嚣张又嘚瑟，只是瞬间他就变了脸色，一脸委屈的往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沈聿见他这样，心道这是碰上活绿茶了，也没往前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姚子奕委委屈屈道：“虽然电影的主角是汪铎，但你也不能借着他的名号推我吧，他是个好前辈，你别仗势欺人了。” 沈聿无语望着天花板：“你演的累不累啊，都没人过来呢。” 姚子奕左右看了看，随后才起身拍拍屁股，笑着凑到沈聿耳边轻声道：“沈聿，趁着电影刚拍，要不你辞演吧，在剧组看到你我挺恶心的。” 沈聿拍拍他的肩：“能恶心到你我也挺自豪的，放心，我会继续恶心你的。” 姚子奕对上他满不在乎的双眸，冷哼一声：“那走着瞧吧。” 沈聿耸耸肩，绕过他出了卫生间往会场走去。 本来还有些晕乎乎的，结果被姚子奕那么一打扰酒也醒了大半，直到宴会结束后，沈聿才隐隐感受到有些醉意。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沈聿和其他人打招呼道别，然后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却不想刚走没两步就听见旁边的车子按响喇叭。 沈聿驻足侧头，这才发现按喇叭的车竟然是程让的，见到沈聿，程让直接打开了车门： “过来。” 见到程让的刹那，沈聿没来由觉得很开心，径直走过去坐进车里，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程让程让开车。 “你怎么过来了，司机呢？”沈聿疑惑的问道。 “来接你这种事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所以下班了。”程让侧眸看着他，“把安全带系上。” 沈聿应声把安全带系好，兴许是因为喝过酒，脑子里还有些懵，扣好安全带以后才看向程让道：“可是我让锦川哥来接我了。” “我知道，我让他回去了。” “那你是特地来接我的？”沈聿眨巴着眼睛问。 程让没理他，径直开车离开酒店回去自己的住处。 沈聿舒服的靠着，然后喃喃道：“新电影章亦同加盟了，还把姚子奕塞进来，这个事儿你知道吧。” “嗯。”程让冷淡的应着。 沈聿又说：“然后今天的晚宴他还来找我了，故意装作被我推到，然后说让我辞演，不想在剧组看到我。” “你肯定没答应，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他。” 沈聿扬起笑脸，用力点头：“知我者程让也，我其实是觉得他不是故意演那一出的，应该是演给谁看。” 程让知道沈聿话里的意思，他道：“我会让公关团队时刻注意，不会让他给我泼脏水的。” 沈聿笑的更开心了，酒劲上头，这会儿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身上也软绵绵的，他说：“程让，有你真好，我多想，多想……” 多想没有合约那回事，能和他正大光明的、平等的在一起。 “多想什么？”程让问。 沈聿笑着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用余光偷瞄程让，心里甚至生出些异样的情绪，突然他想知道除开合约外，他们能不能真的在一起。 所以沈聿突然问道：“程让，你会结婚么？” 程让神色平静，没有分心回答他的问题，稳稳的把车开进停车场，然后解下安全带看他：“不清楚。” 三个字，就让沈聿原本还有些期许的心浇上一盆凉水，解着安全带的手有些僵硬，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 程让轻笑：“况且你是我的情人，我结不结婚好像跟你关系不太大吧。” “是哦，这些问题确实不该我考虑。”沈聿敛眸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酸楚。 程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将他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他说：“你吃醋了？” 沈聿笑着摇摇头：“没有啊，我吃什么醋，我只是情人而已，我没有身份吃醋，只是我想知道，如果你结婚的话，我们的合约是不是就得作废。” “那当然。”程让回答的十分痛快， 沈聿的心却狠狠地痛了一把：“那……那你结婚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程让紧紧盯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侧脸，十分认真的回答：“那肯定告诉你啊，甚至还会让你担任重要嘉宾。” 沈聿低着头没有答话，尤其是听到程让这么说以后快速的开门下车，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程让看向他的背影，几乎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险些就笑了出来。 他锁好车跟上沈聿的步伐，搂着他的腰就进到电梯里。 沈聿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拼命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情，他就不该生出多余妄想的心思。 只是程让刚关上家里的门，就把沈聿按在了玄关处的墙壁上，捏着他的下颌就咬上他的唇瓣，急切而又的霸道的蹂躏碾压后，才抬起下颌对上他因醉酒而有些朦胧的双眼。 “看着我沈聿，说，说你离不开我，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程让附在他耳边，低沉的声音蛊惑着沈聿的心，使得他朦胧的内心险些溃不成军。 好在他还保留了一些清明，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程让，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分明是有些醉了，可回忆却十分清醒。 ……“你是觉得程让背负同性恋这个名声好听是么！你是非要毁了我儿子你才甘心吗！”…… 他其实根本就不应该问程让会不会结婚这个话的，因为同性恋这个身份会成为程让的污点，无论程让结不结婚，他都不应该成为同性恋。 所以他只能是程让见不得光的情人，注定是没有永恒的。 沈聿没法回答程让的话，只是攀上的脖颈覆上双唇，用力回应着亲吻，想要获得更多拥有过他的痕迹。 第45章 045 《十字街》的电影拍摄是在提前搭好的棚内。 沈聿虽然是第一次拍电影, 但好在走戏的时候有汪铎带着，镜头熟悉的也很快。 作为爱豆在舞台的时候需要一直追随镜头，潜意识和粉丝互动, 但作为演员就得避开镜头, 他不是在表演，而是呈现那个角色。 沈聿那个角色的戏份不多，但是镜头不少，而且很多时候不需要台词, 必须得靠形体和眼神来完成，所以沈聿拍的时候很紧张。 脏污的泥水被沈聿一遍遍的滚过, 脸上更是沾满脏污, 咧嘴笑时, 眼神里都透着渗人的光。 而站在他面前的汪铎则是看的傻了眼，直到导演喊卡, 汪铎都还没从沈聿的眼神里出来。 “小沈不错啊，这才拍了没几场就能这么熟练, 以后少不得要一起拍电影啊。”监视器后面的齐导看着沈聿的表现，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夸赞。 余锦川与有荣焉的拍拍沈聿的肩，然后笑着道：“那齐导以后要是有什么剧，可得多想着我们小聿一些啊。” “那是，小沈还是有些拍戏天赋的, 开始还会无意识的去捕捉镜头, 然后现在能够自若的应对, 没想到啊。”齐导忍不住夸赞，看着朝着捧内走来的汪铎, 忙起身道： “小汪总果然是慧眼识人。” 汪铎看着沈聿被夸奖后明亮的双眸，也笑着道：“那是, 我看中的人总是没错的。” 沈聿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差点忘记自己这会儿身上还裹着脏污，只是因为棚内开着暖风才不觉得冷。 “赶紧去洗澡去，这么冷的天别冻感冒了。”汪铎关切的说道。 沈聿点头，起身就要往休息室那边走去。 齐导的视线在他和沈聿身上来回逡巡，甚至笑意有些神秘：“小汪总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和小沈长的有点像啊。” 听见齐导话的沈聿赶忙停下脚步，回头却对上汪铎略微有些无语的表情，他推了沈聿一把：“赶紧干你的事去，别听齐导瞎说。” 沈聿笑呵呵的，这才跟着余锦川去了休息室。 洗完澡后，沈聿的身上才没有泥水的气味，身上穿着厚厚的浴巾，吹着头发时还忍不住哼起歌。 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余锦川拿着接下来的拍摄行程走进来，顺便放在沈聿眼前的梳妆台前。 “这是明后天的拍摄内容，我去给你拿了张表，你明天是和姚子奕拍内景，后天下午是拍外景，和汪影帝搭戏。” 沈聿撇头看了眼表格上的内容，停下吹头发：“和姚子奕还有三场对手戏啊。” 余锦川赶忙道：“哎，和姚子奕的这几场戏是章导掌镜，你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以后争取也能拍他的戏。” 沈聿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是忘了我和姚子奕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和谐了，他现在是章导力捧的人，我可抢不过他。” 余锦川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哪有什么，圈子里的事只要没闹到明面上，就是可以有转圜的，况且多个导演多条路嘛，你这张脸演文艺片可是很绝的好吧。” “那不见得，如果章导和汪董离婚，那我要是再跟章导拍戏，岂不是对不起汪大哥的栽培？”沈聿跟他四目相对，余锦川瞬间就明白过来。 “是哦，站队这种事确实是很重要的。”余锦川轻声说着，然后扯过椅子就在沈聿旁边坐下，看他吹着头发。 只是越看，余锦川的眉头就拧的越紧。 “你干嘛。”沈聿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赶忙关了电吹风看向余锦川，大有说不明白就不罢休的感觉。 余锦川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只是捏着他的下颚左右看了看，又上下摆弄了一下后才道： “要不是齐导说，我还没发现呢。” “啥啊。” 余锦川神秘兮兮的凑到沈聿面前，挑挑眉说：“你就真没发现你和咱们汪影帝有那么些神似么？” 沈聿一脸见鬼的表情，推开余锦川道：“瞎说什么了，哪里像了，我比汪大哥帅多了，哈哈哈。” “哎，我说真的，就这么眉眼，晃眼一看和汪影帝是真的很像。” “之前还有人说姚子奕跟我也很像呢。”沈聿根本不在意，继续吹着头发。 只是余锦川和齐导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个疑影儿，让他完全没法不去在意。 不过这个疑影儿也就存在不过一分钟，沈聿的思绪就被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拉回来，他放下手里的电吹风，看着短信消息里的内容，赶忙起身道： “哥你等会儿自己先回去，我还有事，一会儿就不送你了。” 余锦川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呢。” 沈聿笑着晃了晃手机：“明晚程让生日，我现在得去取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我换衣服先走了。” 他说就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带着墨镜口罩，也没让经纪人和助理跟着，自己开着车就从片场离开，直奔市中心而去。 沈聿是梵意珠宝的品牌代言人，给程让准备的生日礼物自然也是要梵意制作。 他亲手绘制，又联系梵意的顶级珠宝大师制作，这会儿是制作的珠宝已经到店，需要他亲自到店去取。 只是到了程让生日的这天，沈聿心里总是有些不大安稳，尤其是独自睡在床上，他就紧张的完全没办法入睡。 忽然，微信的视频通话音吓了沈聿一跳，他摸过床头的手机摁开台灯，看着程让弹出来的视频，赶紧就接了。 “你还没睡啊。”沈聿赶忙问道。 一身真丝睡袍的程让摘下眼镜放在床头，然后躺进被窝，看着沈聿的样子，调侃道：“没我在你睡不着？” 沈聿抿唇，根本不回答他的话。 程让道：“明天我会让林特助去接你，结束拍摄后早点过来。” 沈聿听完瞬间就紧张起来：“要不我就不来你的生日会了，等结束了我单独给你过好不好。” 程让凝眉看着沈聿，半晌后才问道：“为什么？” 沈聿沉吟：“我有点不太习惯那种商业应酬。” 程让的视线紧紧盯着沈聿，低声道：“好啊，那你说说看单独怎么给我过。” “就吃吃饭，给你送礼物，然后……” “然后睡觉。”程让打断他的话。 “睡觉也太早了。”沈聿摇头点评，只是对上程让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就明白程让话里的睡觉是什么意思，赶紧就拿开了手机。 “我说程让你斯斯文文一本正经的，怎么总想着那些事。” 程让命令道：“把手机拿起来。” “我不。” “行，下季度……” 程让话还没说完，沈聿就立马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看着程让那狡黠的视线，沈聿忍不住叹了声： “资本家没人性。” “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你就没想过后果？” 沈聿笑了笑：“程总心胸豁达，才不会计较我的一句话呢，是不是。” 程让嗤笑，看着镜头里的沈聿，半晌才道：“明晚我回市中心会晚一点，你既然不想应酬，我也不勉强你。” 沈聿长舒一口气，赶紧双手合十笑道：“老板大气。” “别笑的太早，衣柜抽屉里我为你准备了些东西，明晚上我过生日，正好试试。”程让的语气很平常，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沈聿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爽快的应了下来，看着时间逐渐跨过零点，沈聿赶紧认真说道： “程让，生日快乐。” 程让静静地看着满脸笑意的沈聿，一时竟有些失神，片刻后才回过神，点头回应：“嗯，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沈聿看着手机镜头里的程让，应声后就摆放好手机，确保能够看到程让，也能让程让看到自己，然后就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而程让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眼神也逐渐柔和下来，指尖轻触屏幕上沈聿的脸，慢慢描摹着他的轮廓，许久后才笑了声，神色里全是满意。 今年的生日，想来他会过的很好。 兴许是因为有了和汪铎对戏时积累的信心，沈聿再次面对镜头拍摄时也没有多害怕。 虽然是章亦同掌镜，但是有了之前拍摄累积的经验，他也还是有能力应付的，尤其是在听章亦同说他要如何运镜，他们要如何表演，沈聿都能很好理解。 道具组开始人工降雨后，章亦同就对着监视器喊了开始，沈聿就开始进入了表演。 他演的是个犯罪嫌疑人，这场戏是他发现和姚子奕饰演的原山真实面目，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癫狂与嚣张，最后提出合作，结果却被原山灭口的戏。 沈聿紧紧盯着面前的姚子奕，熟读剧本以及做了人物小传的他，这场戏其实是属于人物的高光，尤其是情绪递进，很考验演技的功底。 “原山，那个鬼是你对吧。”沈聿看着姚子奕说出了那句最重要的台词。 汪铎和齐导也坐在监视器后面，听着他的台词发音，以及表现，眼里也流露出肯定的神情。 只是对着姚子奕的机位展现出来的效果就不是那么明显了，他始终板着脸，以一副古井无波的状态回看着沈聿，半晌后才道： “不，鬼不是我，是你才对，毕竟……毕竟……” “cut！”章亦同伺机喊出声，现场就立马停止降雨，然后他冲过去站到沈聿的面前，神色不愉的看着他，疾言厉色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作为对手，你怎么能只演自己的，对手没跟上你怎么还演的下去。” “？？？”沈聿满脸问号，就连汪铎听完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刚要开口为沈聿说话，就被齐导一把拽住：“算了，做导演的最忌讳别人顶嘴，为了沈聿好，别跟章导过不去。” 汪铎看着章亦同那生气的脸，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而沈聿瞥见姚子奕时瞧见他眼里的些许得意，也瞬间明白自己不过是陪太子读书，太子当然是不会犯错，那么就只有他来受惩罚。 沈聿无奈又无语，为了不得罪导演，只好应声，表示会下次会做好。 章亦同见他如此，这才满意的应了声，继续坐回监视器后面开始导戏。 第46章 046 沈聿调整好情绪, 然后再次进入到人物情绪里，只等导演一喊开始，运镜结束后, 他就开始说着台词。 这一次姚子奕表现的还算不错, 然而就在这场戏快要进入结尾时，他再次出现问题，只能NG。 当然这次NG的结果还是沈聿被章亦同一顿数落。 沈聿心底压着气，但想着今天还有工作如果不能完成, 他就赶不回去给程让过生日。 所以他只好忍下来，期盼着姚子奕能赶紧找回状态, 好好的把今天的工作完成, 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然而姚子奕似乎是故意的, 同一场戏，同一个场景, 同一句台词他反复NG。 沈聿再也人不下去了，在导演再次喊cut后, 他直接站到姚子奕面前推了一把，怒吼道: “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啊，NG多少次了，能不能演啊。” 然而姚子奕像是脚下没根般，被沈聿推了把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神情委屈又无辜, 像惊弓之鸟似得左右看看, 满脸歉意：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聿你做什么！”章亦同见状赶紧冲了出去, 把姚子奕拉起来后就护在身后，然后指着沈聿的鼻子怒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才演了几场戏，自己演的不怎么样还霸凌别人，你这样的演员我用不起！” 沈聿看着章亦同再无往日斯文儒雅的神情，他眼里满是厌恶与怒色，以及他护着姚子奕时的种种，他就知道章亦同是在拉偏架。 他奋力力争道：“章导这话就不对了，我就算演了没几场戏，那也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一直NG吧。” “当然是因为你的原因，试问，如果今天和小姚一起拍戏的是个正儿八经的演员，也不至于让他入不了戏，自己也就是半桶水，还敢指责别人，你知不知羞啊。”章亦同冷哼，语气里满是嘲讽。 “那章导的意思是，我不配和姚子奕搭戏是么？” “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沈聿和章亦同四目相对，两人的眼里都迸发出愤怒的火花，沈聿刚要开口说什么，下一瞬就被汪铎拽住手臂往后一拉，护在身后。 汪铎看着章亦同，又看向姚子奕，他道：“章亦同，《十字街》是悬疑片，你要走你文艺范儿的运镜，我也就忍了，但是你看看你导的是什么东西，自己带的人演的不好，就推卸责任，甩锅给其他演职人员，这就是你作为导演的责任吗？” “汪铎！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章亦同吼道。 “我在跟导演说话，作为投资方我需要为我的电影保驾护航！” “别忘了这部戏我也有投资！” 一时间整个拍摄现场都出奇的安静，只能听见人工降雨后水滴落下的声音。 沈聿从没见过汪铎发火，他印象里的汪铎总是笑呵呵的，只有才拍戏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演出来的其他情绪。 然而今天却为了他跟章亦同吵架，面红耳赤的，似乎是真的动了怒。 “汪铎，别忘了，再怎么样我也是你老子，我的资历比你老，你就得安安分分听我的话。”章亦同软下声音，可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威胁。 汪铎对上他的视线，冷笑道：“章导这是论理说不过，就开始拿辈分压人了是吧。” “哎呀章导，小汪总，这不就是场戏嘛，没事没事，再拍就是了，没必要闹的这么难看。”齐导见势不好，赶紧上前来劝和。 甚至还用眼神示意其他几位老戏骨也来帮忙，一时之间劝解的声音此起彼伏。 “章导啊，没必要的，都是新人，多给几次机会就好了。” “小汪总也别置气，都知道小沈是你推荐的人，但总归也是新人，有缺点也是正常的。” “就是就是，两个新人对戏总会有NG的时候，小汪总和章导也别为了这个生气，伤了父子情分。” “这都不是事，谁不是从新人时期过来的，都少说两句，还是以电影为主，早点拍完制作，赶上春节档上映才是重中之重的。”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解两人，总想的是息事宁人，各打五十大板算了，NG又不是大事，不至于这么动气。 齐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僵持不下，赶紧看向沈聿道： “小沈，你就说句软话，小汪总和章导总归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算给我个面子，先拍戏。” 沈聿心里压着火，心里自然觉得十分委屈。 明明不是他的错，但因为自己和谁都不是关系户，所以他就得吃下这个委屈。 “小聿你不必劝，今天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演的好好的，NG的原因不在你，却要你背锅，这个事儿，我不认。”汪铎也听到齐导的话，看向沈聿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聿心里所不感动是假的，尤其是孤立无援的时候能有人相信自己，瞬间就觉得没什么困难能难倒他。 姚子奕见状，赶忙站出来鞠躬，委委屈屈，声音颤抖着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没有经验导致NG多条，是我的原因，章导也是爱护新人而已，小汪总就别和章导置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好好演，是我对不起大家。” “你少他妈假惺惺的。”汪铎才压下的脾气立时又爆发了出来。 这回章亦同也是极为愤怒，一巴掌扇在汪铎的脸上，怒道：“汪铎！这就是你们汪家的家教嘛，满嘴的脏话，得理不饶人，小姚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有种你就辞演，否则就别对导演的事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十字街》这个项目是汪铎和齐导一起做的，他付出的心血不比编剧和导演差，甚至就连道具以及场地搭建，他都有参与其中。 如今这部电影刚开拍不久，就闹出导演要主演辞演的戏，赶走主创，简直欺人太甚。 汪铎不可置信的看向章亦同，又看了看姚子奕，不由冷笑道：“章亦同，你有种。” “你有没有家教，竟然敢直呼你父亲的名字！”章亦同也是气急，双眼通红，遍布红血丝。 汪铎冷笑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你不是从来都因为我姓汪不姓章而对我爱答不理么？如今倒觉得是我父亲了，你配么？” “汪铎！”章亦同当时被气的脸色煞白，捂着胸口，额头上顿时沁出豆大的汗珠，看样子十分难受。 沈聿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闹的如此难看，赶紧拽了拽汪铎的衣袖：“汪大哥，别这样。” “沈聿，你看清章亦同的嘴脸了吗？”汪铎回头看向沈聿，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沈聿有些不明所以，却依旧点了点头：“我看见了。” “看见了就好，以后离这种人远点。”汪铎说着，也没管这是不是在拍摄现场，径直离开。 而汪铎一走，章亦同就立马晕厥过去，被救护车拉走送去了医院。 原本井然有序的拍摄现场这会儿遍布颓然之气，根本没法继续工作。 “对……对不起啊齐导。”姚子奕站在齐导面前，依旧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眼眶通红，分外自责，“都是因为我……” 齐导摆了摆手：“罢了，这两天先休息休息，过两天再补拍，今天就先收工。” 说完他看了沈聿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聿也没再说话，和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以后，就被余锦川带着出了片场。 回程的车上氛围有些压抑，余锦川时不时侧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沈聿，他紧锁眉头，愁云惨雾的十分难过。 “今天这事儿吧，我总觉得不怪你，是章导过于偏心了嘛。”余锦川出声宽慰着。 沈聿却是叹了声，继续道：“这事儿吧，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余锦川纳闷，疑惑道：“你想什么呢？” “分析一下啊，姚子奕确实是章导塞进来的人，偏心向着他也是正常的，对吧，但是说的是拍戏的事呢，怎么最后就转变成他们父子两个吵架了呢？”沈聿抠着脑袋，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因为你是汪影帝推荐的人，而且你俩还是好朋友，自然他会护着你，这没问题啊。” “有问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啦，我觉得你就是被现场的氛围带动了，疑神疑鬼的，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况且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就放宽心，好好读剧本，下次我们好好拍。” 余锦川边开车边安慰着他，看着沈聿紧锁的眉头，赶紧腾出手来推了他脑袋一把： “得了啊，别皱眉，当心留下皱纹就不好看了。” 沈聿闷闷的应声后舒展了眉头，恰逢此时微信响起，他赶紧打开，是汪铎发来的语音。 汪铎：“我待会儿去XX酒吧等你，一起喝两杯。” 沈聿：借酒浇愁伤身体，不可取的。 汪铎：“我还是不是你大哥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跟我同仇敌忾，赶紧的。” 沈聿愁的再次皱了眉，他很想说自己还要给程让过生日，但是一想到今天片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想到汪铎处处都站在他这边，他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他再三纠结，计算着时间，最后才确定的回复道：“好，那你等着我。” 他回完消息后又点开程让的对话框，刚输入他晚上要陪汪铎喝酒，得晚一点回来。 刚输入完就想到程让不待见汪铎，如果直说程让肯定不乐意。 所以他删除了预定的内容，换了内容发送过去： ——老板，今天拍摄结束可能会有点晚，你要是回家了就稍微等我会儿。 第47章 047 发完了消息, 沈聿计算着程让的到家时间，转头就让余锦川送他去了汪铎等着他的酒吧。 汪铎选的酒吧还算安全，没有吵闹喧嚣的环境, 就连环境都十分雅致。 吧台前的汪铎抓着酒杯, 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迷的气氛，沈聿过来坐到他身边，见他这样，忙宽慰道： “我可不能陪你很久, 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汪铎头都没抬，只是把面前的酒给他推了被酒：“少说那么多, 先喝一杯。” 沈聿也没推辞, 抓过酒杯一饮而尽：“关于电影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但是如果你要退出这个剧组的话, 我跟你走。” 汪铎捏着酒杯的手微顿，沉默半晌后他才侧过头看向沈聿：“说了带你拍电影的, 我怎么可能退出，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什么呀。”沈聿笑道，“那些音乐不用了，还是主题曲不让我唱了？这些可都是签合约了，我反正是不亏的。” 汪铎嗤笑, 顺势又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垂眸沉默半晌, 终究还是颤着声音问道：“沈小聿，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 你会不会怪我。” “啊？”沈聿不解，“什么事对不起我？咱们之间好像是没有重合资源的, 更不会出现你抢我饭碗的说法把。” 汪铎没有去看沈聿，只是一直低着头：“章亦同这个人太恶心了。” 沈聿就在他身边静静坐着，听着他的低语。 汪铎说：“章亦同现在不同意和我妈离婚了，除非我妈能给他汪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别说这些年他没为汪家出过力，就连章家那边也是靠着我妈妈扶持起来的，结果他那么恶心，搞出私生子不说，现在还要股份才肯离婚。” “之前不是都开始财产清算了嘛。”沈聿有些不太理解，这些有钱人家里离婚怎么就那么复杂。 “因为婚前协议，财产一旦清算章亦同可讨不到好。”汪铎苦笑，眼里对章亦同这个人的恨意也就愈发明显。 要不是因为他，他妈妈也不会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他妈妈曾经也是想过要很好的维系家庭的体面，让他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可这个家庭完整却是需要牺牲汪静媛来维系，他章亦同却可以不顾脸面处处留情，简直太可笑了。 “可姚子奕是他私生子，为什么不以此起诉离婚呢？”沈聿想了半天，十分天真的问出了口。 汪铎看着沈聿，半晌才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你是真天真啊，你也不用出主意什么的，我妈有自己的律师团队，他们会有主意的，今天你的任务是陪我喝酒。” 说罢，他端着酒杯就跟沈聿的酒杯碰了碰，然后再次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别喝那么急。”沈聿想要阻止，但是想到今天片场发生的事，也就收回想夺酒杯的手，任由他放任自我。 沈聿无奈，今天汪铎怎么说都是为了给他出头才跟章亦同闹的不愉快，所以他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 一杯接着一杯，整个人都喝的稀里糊涂的，直接把到点离开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汪铎直接趴在吧台上似乎是睡着了，沈聿还能坐着，但是眼前已经是模糊不请，不知天地为何物。 就在他还要把杯子里的酒再次倒进嘴里时，却有人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杯子，重重的砸在吧台上，整个杯子瞬间碎裂开来，直接把沈聿的酒都吓醒了。 他惊慌失措的看向身边的人，那凛冽气息从上到下紧紧把沈聿包裹，密不透风，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程……程让。”沈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辨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只是颤着双手去抓手机，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兴许是因为过于紧张和害怕，双手颤抖的根本按不亮手机，看不清时间。 程让顺势抓过他的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汪铎也从动静中苏醒过来，回过头看向沈聿：“沈小聿，怎……怎么了。” 程让瞥了他一眼，饶是有镜片遮挡，依旧能感受他眼中迸发出的凛冽寒光，几乎要将汪铎整个人洞穿。 沈聿从吧椅上滑到地上，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的手机根本不敢抬头面对程让，只是颤着声音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好跟他走是么？”程让的声音很冷，冷的像利刃般狠狠扎在沈聿的心上。 沈聿赶忙辩解道：“我没有，我不是要跟他走。” “那你为什么骗我。”程让的语气冷静，可眼底却汹涌起滔天的妒意，“我以为这么久过去了，我能相信你，所以我让你跟他一起拍电影，可你呢？骗我。” “不是的程让，你听我解释，今天在片场出了事，我是想先安慰他，然后我再回去……” 沈聿没能再说下去，他看着程让越发凶恶可怖的眼神，他的心脏就突突的有些难受，他想，或许他不应该自作聪明的发那条信息，应该如实相告。 程让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带着就往外走，汪铎赶忙想要追出来，却被程让带去的保镖拦下。 “程让你放开他，是我让他来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汪铎的酒也醒了，也看清程让生气时那可怖的神色。 像是地狱来的修罗，看他时眼神透着杀意事。 沈聿似乎已经忘记要反抗，心跳犹如擂鼓，直到被程让塞进车里。 “开车。” 程让发号施令，司机立马启动车子，朝着程让所住的地方开了过去。 沈聿就缩在车座里，也不敢去看身边的程让，手边没有手机，就连余锦川都联系不了，像是置身于孤岛，根本逃不出去。 程让没有说话，阴沉的可怕。 直到家门被关上的刹那，程让甚至直接将门反锁，看着面前的沈聿就开始脱着自己的大衣。 沈聿努力平复心绪面对程让，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程让你先听我解释，是下午在片场遇到麻烦，姚子奕拍戏总是NG，章亦同找我麻烦，是汪大哥，是他替我出头，然后跟章亦同呛声，闹的很不愉快，他是借酒浇愁，我是觉得他帮了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可你就是骗了。”程让的神情语气也很平静。 只是那平静的外表下却早起掀起了滔天巨浪，嫉妒的让他发狂。 他朝着沈聿步步逼近，像是紧盯猎物的凶兽。 沈聿步步后退，直到脚下碰到沙发，整个人跌进沙发陷了进去，紧随而来的程让直接欺身而来，抓着他的手举过头顶，俯首看他。 沈聿眼里满是对程让的惊惧，他害怕，想逃，却不能逃。 程让生气的后果固然严重，可如果他再逃避的话，或许后果会更严重。 所以沈聿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程让道：“程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提前从老宅回来去片场接你，可你倒好，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沈聿，是不是我最近太给你脸了，以至于你能蹬鼻子上脸，还敢骗我。”程让眼里早已被愤怒填满，早就没了理智。 “我没有，程让，你不能这么说我。”沈聿紧盯着程让的双眸，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到些微波澜。 然而什么都没有。 程让根本不给他再解释的机会，手上自然也没有温情可言，粗鲁又激进的动作让沈聿叫苦不迭。 “程让，程让你冷静点，你别这样。”沈聿挣扎着。 程让在这样的情形下出手，难免会让他痛苦受伤，越是这么想，他就越害怕，挣扎的也就越厉害。 程让用腿压住沈聿的双腿，用力掐着他的下颌摆正他的脸，紧咬着后槽牙，极力压制着心中暴怒的火气开口： “让我别这样，那你想要谁这样！汪铎吗！在你心里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能撇下我是么！” 沈聿紧盯着程让因暴怒而泛红的双眸，赶忙安抚道：“不是，我没有撇下你，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他骗我。” “……” 沈聿沉默，他和程让四目相对，看着他眼里的愤怒与不甘，顿时觉得心中犹如针扎般疼痛。 程让没有再给他反抗的机会，只是手上动作再无往日的温柔可言。 一如玫瑰庄园那日，暴戾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他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只有这样切实的感受，他才能感受到沈聿整个人都是他的。 沈聿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尽的噩梦里，他哭过、挣扎过，却始终没有寻到生机。 他原以为一切都出现了转机，未曾想转机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就被打破。 或许从开始就没有转机，只是被些许的意外感动蒙蔽双眼让他分辨不清，让他忘记自己原本只是程让豢养的金丝雀。 金丝雀是什么呢，是要讨金主欢心了，可他做了什么呢？ 这次是他错了，他认。 他不该惹程让生气，所以他活该遭受这一切。 沈聿紧闭双眼，紧咬牙关承受着身上发生的所有，直到再也坚持不住，失去意识。 第48章 048 夜很长, 陷入意识混沌的沈聿发出痛苦的低吟。 身上似堕入冰山般寒冷，又像落进火窟般灼热难耐，折磨的他无法安生。 直到后来迷迷糊糊间喝过水, 身体才逐渐恢复平静, 使得他安稳睡去。 醒来时屋里静的落针可闻，窗帘紧闭，动了动才发现双手被绑在床头。 沈聿慌张的动了动身体，完全顾不得身上的不适, 挣扎着想要解开，奈何挣扎时才发现两只手都被束缚了。 他可以起身, 却无法离开身下的这张床。 沈聿慌张又害怕, 几度挣扎都无济于事, 反而听见卧室外传来脚步声，直到房门打开, 穿着居家服的程让就站在门口，手上的托盘里端着牛奶和水。 他缓步走来, 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先喝牛奶，然后再把药吃了。”程让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沈聿，“不许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 沈聿没理会他, 只是直勾勾对上他的双眸, 哑着嗓子道：“你手机借我一下, 我给锦川哥打个电话。” “余锦川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你这几天需要休息, 我已经安排好了。”程让语气淡淡。 “那我也要跟他通个电话，我还有事……” “电影现在拍不了了。”程让说, 盯着沈聿时的眼神也带着些幸灾乐祸，“昨天半你就上了热搜，说你和汪铎剧组霸凌，甚至还有视频，沈聿，我是真没想到你为了汪铎还会霸凌别人。” “我没有！”沈聿辩解道，对于热搜的事他完全不知情，可听程让这么一说他就有些着急，挣扎着想要解开手上的绳索，然后拿到手机去查看热搜的具体情况。 奈何越着急绳索就越解不开，勒住的绳索直接磨红了他的手腕，看的程让眸底浮出些阴鸷。 “你就这么着急替汪铎出头。”程让嗤笑，可视线却落在沈聿通红的手腕上。 沈聿急道：“我不是为汪铎出头，我是为我自己出头，我没有霸凌别人。” “既然你没霸凌，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没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着急。”沈聿对上程让的视线，眼底竟泛起些雾色，“我不喜欢被人冤枉，对我不利的热搜，我为什么不能着急去澄清辩解？” 程让拿过牛奶杯子递到他面前，吩咐道：“你先喝牛奶，我拿平板给你。” 沈聿紧紧盯着他的双眸，端过牛奶杯就往自己嘴里灌，程让也如约从另一边床头拿过平板递到沈聿面前。 沈聿囫囵的吞咽着牛奶，迫不及待的接过平板就打开了微博搜索着关于自己的消息。 程让道：“热搜我让人撤了，至于幕后之人我也找到了。” 沈聿听着程让的话，然后不停的翻着微博，查找着热搜词条，但大多都消失不见，只能从一些隐晦的博文里拼凑出了事件的大致经过。 昨天半夜时微博上就有营销号放出了沈聿剧组霸凌的视频，就是开机宴会那天晚上在洗手间姚子奕摔倒的那一幕，正巧被人拍到。 另一则热搜就是汪铎剧组霸凌，是昨天下午拍摄时因为姚子奕NG过多，沈聿推搡他时的话，以及汪铎上前护着沈聿时的发言。 而姚子奕全程都是十分无辜的受害者形象，包括现在，网友的言论都是一边倒的偏向姚子奕。 [我的天不会吧，他俩不都是新人吗，怎么好意思霸凌别人的。] [某些人该不会以为自己和汪影帝搭上线，成了他的狗腿子就可以跻身豪门了吧。] [我奕奕宝贝真的很惨了，和某人录了档综艺，奕奕表现的好抢了他的风头，酒杯前公司雪藏了，现在演电影没想到还要被霸凌，真的太惨了……] [沈聿昨晚屁股都磨烂了吧，不到中午热搜就全撤了，真是卖力了。] [哈哈哈哈哈终于等到沈聿塌房了，还有人不知道之前尹卓也是被他金主搞了吧。] …… 沈聿看着那些评论，几乎手都在抖，下意识就要去摸手机，才记起手机昨晚被程让摔了，现在能用的电子设备也就手上的平板而已。 他转头看向程让，似祈求道：“程让，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么？” “联系汪铎？”程让嗤笑。 沈聿的心脏被程让的表情刺的微痛，却也顾不得许多：“联系锦川哥，这件事我们需要澄清，不能就这么被骂。” 程让道：“怎么澄清，对方提供的视频里可是清晰的听见你骂姚子奕，表情语气都有。” “那也是因为他NG次数太多，我可以跟剧组那边联系，让他们放出完整的视频。” “你以为你是谁？剧组凭什么听你的，沈聿，你怎么那么天真。” 程让的话宛如兜头一盆凉水，浇的沈聿遍体生寒，他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剧组虽然是有汪铎投资，但是章亦同也是投资方。 既然有人放出他和汪铎跟姚子奕对峙的视频，那就证明是有人背后授意，而授意人显而易见。 沈聿也有些茫然，不确定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让剧组松口，放出完整视频。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沈聿起诉造谣营销号和沈聿澄清的词条就直接冲到了热搜前排。 沈聿十分疑惑的点开热搜词条，第一条微博就是工作室对之前营销号发布的律师函，紧接着第二条就是对于片场霸凌的澄清回应。 从开拍到最后沈聿爆发，完完整整的视频，经过加速、对台词消音，以及布景模糊的处理后，整个视频三十七分钟，完整的呈现姚子奕和沈聿的拍摄过程。 甚至连章亦同对沈聿的指责都录的一清二楚。 词条一上热搜，汪铎的工作室也紧随其后转发证明视频的真实性，以及之前造谣热搜的谴责。 沈聿还没从担忧的神色中缓过劲来，就看到实时微博里的另一番言论。 [我去，这就是所谓剧组霸凌？这不是那废物自己不行吗？] [啊？这事儿还有反转的吗？] [就算这样，那之前在开机宴后霸凌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吧。] [好家伙，那种白莲手段到底是谁在信啊，怎么刚好就拍到他被推到，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好吧。] [不会吧不会吧，那真的是国际大导演说的话吗？这不是大导演PUA演员嘛，难以理解。] [还有谁不知道章亦同这个软饭男是靠着老婆发家，然后不停出轨吗。] …… 实时微博十分热闹，其中不乏为沈聿和汪铎站队的粉丝，以及对姚子奕和章亦同的抨击。 甚至有人借着这个词条开始大肆科普章亦同的光辉事迹，只要拍过他电影的女演员，就没有逃离过他的魔掌。 至于那些女演员要么后来籍籍无名，淡出娱乐圈，要么走出自己的电影之路。 有人还评论：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她们的豪门阔少，能够让她们从夹缝中挤出一条生路来。 沈聿翻看着那些微博，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也没看程让，只是试探着问： “是你从剧组那边要到的视频是吗？谢谢你……” “不用谢我，毕竟其中还有汪董的手笔。”程让语气淡淡，“《十字街》的制片人很聪明，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汪铎也可以借机把他们赶出自己的剧组。” 沈聿按灭手中的平板，熄灭的屏幕上倒影他此刻憔悴的模样，他说：“但无论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比起说谢谢，你不如好好听我的话。”程让起身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抚上他的发顶，弯腰下来与他对视，注视着他的双眸： “沈聿，我的耐心很有限，我也不是一直对你有耐心，做我的情人，你就应该时刻谨记你的金主才是你的首位，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选择我，如果你这点意识都没有，那我不介意先培养你的意识。” 沈聿与他四目相对，自然也看清楚他眼中疯狂又偏执的占有欲，他很想逃，奈何双手被缚，他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 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圈子里待着。 如果他只在小镇上开店，或者是小公司职员，只要遇不到程让，是不是就不会被他拿捏，然后陷入如今纠结繁复的境地。 “程让，我错了……”沈聿哑着嗓子说，泛红的眼尾沁出些许湿润。 他错了，错在不该陷于程让不经意付出的温柔，妄想着他们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就该老老实实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一个情人该做的事，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等十年一到他就潇洒离开。 程让满意轻笑，拇指覆上他的眼尾抹去湿润，覆唇温柔的亲吻着他的眼睛：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以后只要你听我的话，心里眼里只有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是实在想拍《十字街》，我可以为你投资，知道么。” 沈聿阖眸，紧咬牙关调整自己的呼吸：“嗯，我知道了，所以你能不能放开我，我……” “不能。”程让的神色瞬间冷淡下来，他直腰俯视这沈聿，无视他眼里的意外，“剧组那边目前已经停拍了，其他工作我也已经给你停掉了，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这儿。” “程让，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哦，那你报警。”程让语调轻松，转身就要往外走，“你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会带你出去旅游，算是你弥补缺席我生日的事。” “那你总要给我部手机吧，锦川哥联系不上我会着急的。” “我让他带薪休假，他不会找你，你现在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就乖乖的在这儿等着我。” 程让的声音冷静的毫无波澜，他打开卧室的门回头看了眼沈聿，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沈聿眼睁睁的看着卧室门被关上，然后整个屋子又陷入安静，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 要怎么做程让才会放过他呢…… 第49章 049 虽然被困在床上, 沈聿也没闲着。 好在程让走前给他留下了平板，所以沈聿倒也不觉得无聊，索性就缩在被窝里捧着平板刷着微博。 因为澄清微博的发布, 现在网上的舆论风向有所转变, 甚至还有人从那段曝光的视频里发现沈聿还是有些演技在的，甚至还有评论说一开始都没认出那是沈聿。 沈聿和汪铎的事态渐渐平息，反倒是章亦同的花边新闻又上了热搜，成为互联网上再次热议的话题。 在看到平板上满格的网络信号后, 沈聿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退出微博点开平板上的微信, 试图登陆自己的账号。 奈何是新设备登陆, 沈聿的手机又被摔坏了, 现下认证做不了，完全登不上微信, 就连微博也因为设备收不到验证码而登不上。 原本升起的些许希冀，又在片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使得沈聿只能颓然的缩进被窝里。 接下来几天，沈聿都只能待在程让的房子里。 虽然解开了腕上的绳索，却不能离开程让的视线范围，就算是开视频会议，他也会让沈聿待在书房里。 然后在晚上疯狂交合, 就算沈聿哭着求饶也没放过, 被做晕过去后就只能被程让抱着去清理洗澡。 连着好几晚上无节制的交合, 沈聿已经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睡醒以后也是茫然的躺在被窝里, 直到卧室门被敲响。 “沈先生，您醒了吗？” 沈聿愣了半晌, 等着门外脚步声要远离时，才扯着嗓子道：“是，我醒了。” 说着话，沈聿就开始艰难的爬起来，往身上套着居家服。 门外的阿姨继续道：“哦，是程总打电话来问的，您醒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一声。” “程让不在家吗？”沈聿打开门哑着声问道。 家政阿姨见到沈聿神情虚弱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沈先生是感冒了吗？我这就打电话让陈医生来一趟。” “没事阿姨，程让给我请过医生了，我就是想问程让去哪儿了？” 家政阿姨道：“说是研究室那边有问题，他一早就过去了，吩咐我照顾你，这快中午了，沈先生想吃什么，感冒的话，喝粥可以吗？” 沈聿笑着点头：“行，听阿姨的，就喝粥吧，不过阿姨，您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我想给程让打个电话，我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买。” “是这样啊，喏，你打吧，我先给你熬粥。”家政阿姨笑呵呵的把自己的老年机递给沈聿，转身就朝着厨房那边走过去。 沈聿见家政阿姨走远，赶紧回到房间内按下余锦川的私人号码。 “喂，谁啊。”余锦川接通电话，语气里满是疑惑。 沈聿激动坏了，却还是压着嗓子道：“锦川哥，是我。” “沈聿！”余锦川惊呼，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时安找你找的快发疯了，打你手机也是一直关机，还是大老板打电话来通知带薪休假，你怎么回事。” “时安找我做什么？” “说是老家打你电话打不通，他才来找的我，你赶紧先联系他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余锦川有些焦急的说道。 沈聿揉了把头发，冷静下来道：“哥，你先别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先把我地址发你，你让时安去我家拿我的备用机，再带两套衣服，让他两点来找我，我等他。” 听着沈聿的压低嗓音说话，余锦川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也没多问，只是按照沈聿的吩咐去联系时安。 挂完电话的沈聿立马删掉跟余锦川的通话记录，以及短信发送记录，等差不多以后，才走出卧室把手机还给家政阿姨。 “阿姨，一会儿程让回来吃午饭吗？”沈聿忽然问道。 “程总说中午有应酬，应该不回来吃饭。” “哦哦。”沈聿应着，然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卧室，就等吃过午饭去见时安。 午饭过后家政阿姨又把家里简单收拾过后就离开了，沈聿看了眼时间，也赶紧换上衣服出门下楼。 程让所住的檀园因为聚集了不少京城权贵，安保措施自然是没的说，没有通行证和邀请，时安根本进不来小区。 所以沈聿只能自己走出檀园，去约定好的地方等着时安。 然而时安比他到的早，见沈聿出来赶忙按了喇叭，看见沈聿抬头看过来，赶紧开了车门。 “哥，你可算来了。”时安见沈聿上车，一股脑的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他怀里。 沈聿握着手机开机，甚至时安还贴心的带上了充电器：“谢谢你啊，前几天手机坏了，一直联系不上你。” “哥，奶奶出事了。” 沉浸在开机喜悦里的沈聿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瞬间惊愕的抬头看向时安：“什么？” 时安锁好车，发动车子就往路口驶去：“昨天早上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奶奶早上做早饭的时候晕倒了，然后就被送去了医院，她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但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就给我来了电话，问我能不能找到你，哥，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一直都在檀园吗？” 沈聿没回答时安的话，只是慌张的给时阿姨拨去了电话。 好在很快就接通了，沈聿赶紧询问了奶奶的情况，虽然抢救的及时，但目前还在昏迷。 沈聿听着瞬间红了眼，颤着声音嘱咐时阿姨照顾好奶奶，他会立马赶回来，然后挂掉电话打开购票软件： “时安，你开车去我住的地方，拿上证件我们就去机场，下午五点有趟飞C省的飞机，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哥你别急，证件我都带上了，刚刚等你的时候我也买好票了，我们现在就是去机场。” 沈聿感激的看向时安，千言万语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盼着车子赶紧到机场。 焦急又慌张的他此刻不停的在盘算到了机场后，要怎么做才能最快速高效的去处理手续，然后登机回家。 直到飞机起飞后，沈聿慌乱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 时安把空姐递来的饮料放在他面前，宽慰道：“哥你别担心了，有我妈在，奶奶会没事的。” 沈聿点头，又喝着饮料，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从程让家离开还没跟他说，也不知道程让回家发现他不在以后会不会发疯。 但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奶奶的状况，至于程让，到时候再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八点二十四分时，京城飞往C省的飞机落地，沈聿也没耽搁，打好车后直接从机场就回到沪溪市里的医院。 与此同时，微博上沈聿在八年前进派出所的记录被营销号曝光，沈聿校园霸凌的词条在热搜上逐步攀升，引起不小的讨论度。 [卧槽，当红顶流竟然还进过派出所，这是什么法制咖] [沈聿校园霸凌，好劲爆啊操] [看不出来啊，嘴上说着要善良做人的人竟然一点也不善良] [不混H娱的人可能不知道吧，这哥前几年在H国的时候也因为打人进过橘子，只不过当时被公司压下来了，啧啧啧，原来有前科，这么多年终于翻车了] [emmmm……让子弹飞一会儿，不予置评] …… 微博上讨论的热度不减，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沈聿打人#、#沈聿校园霸凌#、#沈聿塌房#等一系列词条直接占据热搜榜前十，直接成了当下最热门劲爆的话题。 程让家里漆黑一片，程让坐在沙发上，就连镜片都挡不住他眼中渗出的森森寒意。 地上一片狼藉，破裂的玻璃杯，还有些碎裂的水晶装饰。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半晌，直到第三遍响起时，程让才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说。” 他语气森冷，听的电话那头的林喻南不由后脊背发凉，却还是颤颤巍巍道： “老板，关于热搜上的事，沈先生的经纪人联系我，问我们能不能先撤一下热搜。” “不撤。”程让的语气裹挟着寒霜，双眼定定的盯着眼前已经碎裂的茶几，眼底是难掩的疯狂与偏执，“既然沈聿不听话，那就让他自己来求我。” 原以为这几天的困顿能让沈聿明白自己的处境，然后摆正自己的位置留在程让身边，所以他才会放心离开去公司。 没想到就只是半天时间，沈聿就能从自己家里逃离。 既然他这么不听话，那么就应该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明白谁会保他衣食无忧。 “老板，沈先生的经纪人说……” “研究室的事还不够你忙吗？” “是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程让挂断电话，看着锁屏上沈聿的舞台造型截图，心口更是汹涌起滔天的怒意。 他竟然再次被沈聿抛下了…… 他在沈聿心里竟然一点位置都没有，竟然可以做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 程让越想，胸口处的无名怒火就越盛，抬脚将碎裂开的茶几蹬远后依旧不解气，最后径直去了健身室，连身上的衬衣都没换，直接套上拳击手套开始疯狂发泄心中的盛怒。 沈聿他怎么敢…… 他怎么可以…… 一声不吭的就消失在他面前，就这么讨厌他…… 就这么恨他吗？ 第50章 050 沈聿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半夜了。 时阿姨远远看着就迎了过来, 见他们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些寒气，她眼里满是心疼与担忧。 “姑姑, 我奶奶怎么样了？”沈聿颤着声音问道。 时阿姨抓着沈聿的手笔, 语气中带着些哭腔：“中午打过电话以后你奶奶就醒了，听说你要回来精神也好了不少，晚上还说说笑笑的，医生还说明天可以吃点骨头汤, 结果晚上就不好了，这会儿还在抢救。” 晴天霹雳震的沈聿脑仁都在疼, 耳边嗡鸣声不断, 根本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 脚下机械的迈着步子, 可脑中却是混沌恍惚，担忧与害怕密密匝匝的裹着他的心脏。 沈聿心知不能这样, 所以他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复安静下来, 现在是在医院，有医生在，还有先进的医疗器械，奶奶应该会没事的。 况且他也不再是小孩子，他是大人, 就该冷静下来成为主心骨, 自己不能乱。 “姑姑, 现在我回来了，我在旁边守着, 这两天您辛苦了，先让时安送您回去休息。”沈聿安抚似得拍了拍时阿姨的肩, 又看向时安，“你先陪妈妈回去，医院有我呢。” “没事小聿，现在正是需要人手，待会儿抢救结束没什么问题我再回去，明早给你送饭。”时阿姨满目慈爱的看着沈聿，眼底写满心疼。 沈聿望向时阿姨此刻的眼神，知道拗不过她，遂点头应着。 抢救室的门紧闭着，沈聿焦急的在外面来回踱步，又殷切的往里面张望，想要看到神色轻松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哥，别走了，歇会儿吧。”时安扶住他，看着他煞白的神色，握手时才发觉他的手冰凉刺骨，没有一丁点温度。 沈聿苦笑道：“没事……”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颓然的走出来，不过瞬间，沈聿就冲上前去抓住医生的手臂问道： “医生，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叹了声：“我们尽力了，就看病人能不能醒过来。” 他语气很轻，却也犹如利刃轻轻的刺进沈聿的心脏。 痛觉不显，却缓慢的蔓延到四肢百骸，蚕食血肉，让人叫不出，哭不了，一点一点的被绝望笼罩包裹。 沈聿眼眶通红，却还是异常镇定的点头，看着医生护士相继离开抢救室，然后透过抢救室的窗户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老人。 他紧紧咬着下唇，拼命遏制住此刻极尽崩溃的情绪。 尽人事，听天命。 如今只能盼着奶奶应该感应到沈聿的心念，然后赶快醒过来。 深夜的医院安静的可怕，黑夜更像是盘伏在光线外的巨兽，沈聿沐浴着医院的灯光，面朝漆黑夜空跪下，双手紧贴额头伏地，孤独又倔强的面临着无尽黑暗，虔诚真挚的祈祷。 祈祷抚养他长大，唯一的亲人能够平安醒过来，能身体康健的被他守着。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沈聿校园霸凌的事上了热搜，虽有路人官网，不好下定义。 而粉丝依旧不离不弃，全力维护，举例他这么多年尽力帮助他人的行为来力证他是个善良的人，不会校园霸凌。 直到有亲历者录视频讲述自己被霸凌的过程，他们戴着墨镜口罩，在镜头前哭诉着被霸凌的过程： “沈聿现在是大明星嘛，我也怕被他粉丝网暴，所以只能以这种形式讲述自己的经历了，我们都是在沪溪一中读书的学生，因为成绩好所以就算霸凌别人老师也不会管，他当时就是把我堵在厕所扇巴掌，我就哭着求他，说要报警，但他说他跟校外的混混认识，只要报警他就让混混去我家里骚扰……”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得不少正义网友纷纷前往他的微博，在评论底下留言辱骂。 [霸凌者能不能去死啊，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当公众人物] [家里户口本就剩你一个了吗，这么狂妄嚣张] [沈聿，我们陪你走过六年，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脑残粉要不要挂号去看看脑子，还信这种傻逼] …… 余锦川看着微博评论里那些不堪的言论，急的抓耳挠腮，烟灰缸里全是抽剩的烟蒂。 他一边协调着大粉空瓶，一边联系着时安和沈聿备用的手机号，然而都是在关机状态。 时安联系他时就说了老家出事，所以他们可能顾不上这边，但如今这个紧要关头，他联系不上沈聿，程让那边也不帮忙，此刻真的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尽可能稳住局面。 但有了第一个人发视频作证，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大差不差的都是在沪溪一中的时候发生的事，指控沈聿校园霸凌。 尤其是其中还有位小有名气的网红，在直播间里红着眼哭诉他被霸凌的全过程，直接将这沈聿的霸凌事件推向舆论的高度。 网红的粉丝也纷纷讨伐沈聿，要为网红讨回公道。 凌晨的京城已经有车来车往，掀开黎明的一角，余锦川一夜没睡，青胡茬也冒了出来，颓然憔悴，眼里也满是红血丝。 终于，手机在他手边响起，他立马接通电话，是时安的声音。 “时安，你们在哪儿？”余锦川焦急问道。 时安看了眼一直守在病床前的沈聿，压低声音道：“我们在沪溪，昨天奶奶的情况有点凶险，我们就回来了，我刚刚才给手机充上电，想着给你说一声。” 余锦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我一晚上联系不上你们急都急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沈聿呢，让他接电话。” “恐怕不行，奶奶还在昏迷没有醒，沈聿哥很颓丧，恐怕没心情接电话。” “……”余锦川沉默着，又揉着眉心，这种亲人生病住院的心情他很能理解，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放轻声音嘱咐道，“那行，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守好沈聿，别让他上网。” 时安回头看向沈聿，坚定的应着。 余锦川挂掉电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却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去洗漱，然后出门去往工作室，安排着今天的公关工作。 他和沈聿相处多年，绝对相信沈聿的人品。 时安买来早饭递到沈聿的面前，一天一夜，沈聿已经憔悴到双目失神，毫无往日的生气。 “哥，我妈回去做饭了，你先吃口东西，别等奶奶醒了，你却累垮了。” 沈聿接过时安递来的豆浆油条，分明是他喜欢的甜豆浆，此刻却也味同嚼蜡，没喝两口就放下了。 “哥……” “我吃不下。”沈聿声音嘶哑，几乎快说不出话来，双眼也是紧紧盯着奶奶，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眶通红。 在他印象里奶奶特别能干，甚至还是个爱笑的老太太，头发还是乌黑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发竟然花白到白发居多。 脸上皱纹明显，就连手也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 ……“我家小聿竟然考到全班第十了，真聪明，让爷爷买肉回来，给你做五花肉吃！”…… ……“谁说小聿没人要的，奶奶就要小聿，爷爷奶奶都要小聿。”…… ……“小聿就算不赚大钱，也是奶奶心中最棒的小孩。”…… ……“爷爷不怪小聿，他是担心小聿受欺负不说，爷爷最疼的就是小聿。”…… 往昔奶奶的话一句句都在沈聿的脑海中浮现，平时也不常回忆，但此刻就是十分清晰。 他从来没有发现奶奶在对他说话时语气里满是宠溺与慈爱。 他想再看到奶奶的笑，想听她说她的小聿是世上最乖的小孩。 时安静静地守在沈聿身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开手机翻看着微博。 声称被霸凌的网红涨粉无数，一场直播下来赚的盆满钵满。 甚至直接登顶微博热搜，称他是从逆境中重生的蝴蝶，未来可期。 至于其他几个声称被霸凌的人，也纷纷通过打赏获得不少的财富。 余锦川为了不打扰沈聿，赶紧跟其他工作人员开会，好在昨晚进行过危机公关。 虽然如今网络上对沈聿校园霸凌一事都有讨论，但好在公关的及时，很多人都还是保持着观望状态。 毕竟遭受霸凌不报警，反而在互联网升堂，又拿不出实质性证据，沈聿虽然身陷舆论风暴中心，但好在商务没受影响，这让余锦川安心不少。 但经此一事，余锦川还是让人继续盯着网上动向，然后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 至于沈聿的奶奶，在中午的时候总算醒了过来，她身体虚弱，可看到沈聿时还是抓紧了他的手。 沈聿像个飘泊多年终于归家的小孩，抱着奶奶的手臂终于哭了出来：“奶奶，奶奶，您总算醒了，太好了。” 奶奶抚上沈聿憔悴的脸，拭去他脸上不停滚落的泪珠，轻声开口：“奶奶知道小聿来了，就回来了。” 沈聿没忍住，哭的泣不成声。 奶奶粗粝的手掌盖在沈聿的后脑上，轻柔的安抚着：“不哭，小聿不哭。” “奶奶，我只有您了，您要长命百岁，我还要好好孝顺您的。”沈聿哭的直抽抽，双眼肿的如核桃一般大。 奶奶的视线落在沈聿身上，关切的问道：“小聿最孝顺奶奶了，这么大老远的跑回来，饿不饿，吃饭了吗？” “奶奶醒了就说说哥吧，他一点不听话，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时安伺机插嘴，惹得奶奶一阵心疼。 沈聿忙道：“奶奶醒了，我有奶奶了，我就会好好吃饭的，吃多多的饭，长的结结实实的。” 奶奶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恍惚间像是看到沈聿幼时的模样。 他最爱吃奶奶做的饭，每次都把肚皮吃的圆鼓鼓的，身体长的也很结实。 兴许是因为沈聿回来守在身边，奶奶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在问过医生后，时阿姨炖来的汤还能喝上小半碗。 沈聿也放松下来，在奶奶身边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似乎想把这几年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他推着奶奶的轮椅与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下晒太阳，听着奶奶絮叨沈聿小时候调皮捣蛋时候的趣事。 祖孙俩沐浴着阳光说说笑笑，直到太阳西沉才回去病房。 沈聿把奶奶抱上床，奶奶摸了摸他的腰，心疼的开口道： “小聿太瘦了，你要多吃饭，吃饱了才结实。” 沈聿贴心的给奶奶盖上被子，柔声应着：“那我要吃奶奶做的红烧肉，我能吃两大碗饭，奶奶，等你出院回家了就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奶奶应着，脸上挂着笑，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沈聿就坐在病床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奶奶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陷入睡梦的奶奶突然睁开了双眼，紧紧抓着沈聿的手看他。 “奶奶，奶奶。”沈聿轻声唤着。 奶奶抓着他的手，眼神也逐渐涣散，她喃喃道：“阿梨，阿梨你也回来看我了。” “奶奶……”沈聿轻唤，却听奶奶继续道： “阿梨，你别怪你爸爸，别怪他，小聿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沈聿看着奶奶此刻的样子，莫名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慌，双手紧握着奶奶的手，急切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的哭腔： “奶奶，奶奶您别吓我啊，您仔细看看我是谁，我是小聿啊奶奶。” “阿梨，妈妈的好女儿，你不要恨妈妈啊，小聿是很好的孩子，他真的很好，阿梨，妈妈好想你啊。” “……”眼泪再次氤氲上沈聿的双眸，他想喊，可几次开口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听着奶奶的呢喃。 “小聿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像小猫，妈妈舍不得扔了他……他是你的孩子啊，阿梨……妈妈舍不得啊。” 沈聿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声音发颤：“奶奶，我是谁孩子？” “阿梨……你爸爸来接我了，来接我了……” 50-60 第51章 051 奶奶的手僵在沈聿的手中, 就连双眼都没来得及闭上。 沈聿的心脏似乎在那瞬间陷入停止，甚至像是脱离了世界，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时安抱住他带离病房, 医生们鱼贯而入, 对奶奶进行人道主义抢救，他们忙碌的用上所有的医疗仪器。 沈聿就茫然失措的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医生进行抢救。 ……“他是你的孩子啊，阿梨……妈妈舍不得啊。”…… 奶奶的话在沈聿原本就安静的世界显得愈发清晰, 一字一句反复在他脑海，忽的, 他心跳骤然加快, 脸色煞白, 便是有时安搀扶依旧跌坐在地。 奶奶走了，沈聿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无尽的寒凉痛苦如潮汐般涌入心上的缺口，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像陷入波涛汹涌的深海, 窒息感扑面而来。 沈聿静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下意识按下程让的号码。 “喂。” 程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虽然冰冷，可听在沈聿心里却像是在海上找到救命的浮木。 亲人离世的痛苦，得知身世的震惊与无助, 此刻一股脑的都袭上沈聿的四肢百骸, 痛的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说话。” “程让……”沈聿的声音颤抖着, 咬着手指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常。 “怎么，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呵，沈聿, 你贱不贱啊。”程让奚落的声音在此刻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愈发刺耳。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要我帮你也行，不过这次你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明天一早如果你能出现在我公司楼下，能跪满一个小时，我就帮你处理这次的危机。” 程让倨傲的语气让沈聿把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甚至直接挂断电话。 沈聿脑子里嗡鸣不断，泪痕半干在脸上，眼睛还因为流泪过多而干涩发疼。 危机？ 什么危机？ 沈聿不明白，他只是从程让家不告而别而已，怎么就成了有求于人呢？ 就在他疑惑之际，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时安关切道：“哥，你还好吗？” 沈聿回头看，实在强颜欢笑不起来，他道：“我还好，姑姑她收拾好东西了吗，这样，你先送她回家收拾一下，我再打个电话。” “哥，你别担心，奶奶的后事还有我和外婆他们呢。”时安的视线落在沈聿的脸上，心疼溢于言表。 沈聿苦笑着点头，看着时安转头离开关上安全通道的门，这才从通讯录里翻出沈美心的电话号码。 毕竟她是沈奶奶的亲生女儿，最后一面总是要让她见的，所以在等待沈美心接电话的同时，他也在想着措辞，要怎么委婉的告诉她奶奶病故了。 “你好，请问你哪位？”沈美心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沈聿回神，忙道：“宁太太，是我，沈聿。” 电话那头愣了愣，随后便是一声冷哼：“你打电话来做什么，你向来不是最有主意吗？怎么，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宁家因为你遇到了多大的麻烦，你还怎么好意思打电话过来的。” 沈聿还没开口说自己的话，就听见沈美心喋喋不休的一通抱怨，语气里嫌恶的几乎快要从手机里溢出来。 沈聿忙道：“不是宁太太，我是想说……” “别说了。”沈美心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能遇到你这么个害人精，祸害完我父母不够，现在还要祸害我们宁家，要是有可能，我真想你生下来就去死，也不至于现在还要为你的愚蠢行为买单。” “宁太太您听我说……” “够了！别打电话过来，我们已经自顾不暇了，没有闲心再去帮你。”沈美心恨恨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沈聿开口的机会。 虽然沈美心的话难听刺耳，可是想到奶奶在临终前还念叨着她的名字，沈聿也只能压下自己心中的委屈，再次拨通了她的号码。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接听，甚至在拨打两次电话后就发现自己的号码被拉黑。 无奈之下他只能拨打宁行简的电话，只是接电话的秘书在听到他是沈聿这个名字后也立马挂断电话，后来索性也将他的号码拉黑。 就算沈聿先前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不问世事，此刻大抵也发现自己应该除了什么事，不然程让不会说那些话。 沈美心也不会说他连累了宁家…… 所以沈聿直接打开微博，赫然看见热搜前三都是关于自己的词条。 #沈聿校园暴力#、#沈聿模拟考作弊#、#沈聿高中退学# 甚至还有因为这三个词条衍生出一系列的社会新闻词条，而在校园暴力的词条里，最先的营销号发了ID叫施小妖的网红博主直播说的一段言论： “这天的热搜我也看了，沈聿啊，他高三的时候转学到我们班的，说说他上学时的过往啊，不太好吧，我是不太想蹭热度的。” “那你们想听我就说说吧，就是他转学过来第一天就跟我们学校的校霸结仇了，后来还在校外打架进了派出所呢，原来在以前的学校也这么无法无天啊，那就难怪了，我们当时班上有个学霸还被他连累了呢，学霸对他可好了，结果后来因为校园暴力，都进医院了。” “后来也是做的太过火了，在同学的饭碗里放虫子，把同学的作业扔厕所都是小事，但是听说他有背景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学校是没追究的。” …… 沈聿翻了评论，又粗略的翻了翻话题里的实时微博，大都是对他校园暴力时候的谩骂与诅咒，看的他双手发抖，就连呼吸都逐渐急促起来。 [卧槽这个剑冢怎么还活着呢，他的存在就是对广大受害者的侮辱] [建总煞笔，之前还营销什么善良人设，原来就是这么善良的] [剑冢死了，求求官方整治一下娱乐圈里的法外狂徒吧] …… 贬低谩骂的词语瞬间就钻进沈聿的眼睛里、心里，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语言暴力，可现在一边倒的谩骂竟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冲动的退出热搜词条，刚开始编辑了两行澄清文字就骤然被陌生号码打断，而沈聿还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直接点了接听。 然而从电话里传出来的竟然是凄惨无比的鬼叫，吓得沈聿当即就挂断电话，双手发软的险些握不住手机。 紧接着他的手机就像中病毒一般，短信不停的弹出来，不是鲜血淋漓的图片就是各种鬼图，他拼命的想要关上手机，可按键却像是失灵般根本按不同。 他越是想要按灭手机，短信就不停的弹出来，最后甚至卡在血淋淋的鬼图上，尤其是此刻还在无人的楼道，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吓得沈聿手一松，手机就掉到楼梯上直接摔关机。 沈聿头皮发麻，有些不可置信之前发生的一切，但很快理智回笼，他连忙捡起手机就离开了安全通道。 只是入夜后的医院安静的出奇，脑海里的鬼图更是挥之不去，即便是身在灯光下，却依旧能感觉到后背炸气的汗毛，额头更是沁出细密的冷汗。 时安送时阿姨回了家，他还要留在医院处理剩下来的一应事宜。 所以沈聿找了个有光的地方坐下来，再次按开手机。 虽然他想不到他的私人号码是怎么泄露的，但是现在时安不在，他就得应着头皮开机给家里亲戚打电话，通知奶奶病故的消息。 然后在时安联系他时，冷静的嘱咐他明天早上准备要用的东西。 就在他挂完电话时，就接到余锦川的电话，简单的说了自己所在位置后，粗略的等了一会儿，沈聿就听到电梯上行的声音，最后停在他这一层。 电梯门打开时，余锦川就出现在沈聿的面前，他面露担忧的朝着沈聿疾步过来，在沈聿起身迎接他的瞬间把他拥进自己怀里，哽咽着开口道： “节哀。” 千言万语最后就总结成两个字，他也看到了沈聿因为哭的太久而浮肿的双眼，以及冒出青胡茬憔悴无光的脸。 不过几天没见，沈聿再也没了往日在舞台上光鲜亮丽、扬明媚的样子，就算是多年老粉来了，也认不出昔日的舞台妖精。 余锦川的心疼全在他拥着沈聿的力道里，他拍拍沈聿的后背安抚，调整好情绪道：“现在我来了，你也不必太紧张，放松些，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你来了，工作上那边怎么办。”沈聿的嗓子哑的厉害，就连嘴上甚至因为上火逐渐起了燎泡。 余锦川揉了把他脑袋：“工作室哪有你现在重要，别多想了，工作室的工作我都交代好了，有什么事也会给我打电话的。” “热搜的事……” 沈聿刚开口，余锦川的背脊就略微一僵。 他原以为在这个节骨眼能瞒着沈聿最好，但怎么都没想到还是被沈聿发现了。 余锦川笑道：“嗨，没什么大事，这不就是所有顶流都会经历过的涅槃嘛，你可以背靠程氏的人，根本不需要操心这些。” “我给程让打电话了。” 余锦川的心微微收紧，又期待又害怕的看向沈聿：“程总怎么说？” “我把他得罪很了，他……他应该是不会帮忙的，所以锦川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告诉我吗？”沈聿抓着余锦川的肩，干枯灰败的眼神里透着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 第52章 052 余锦川想要抽烟, 但想到在医院就把烟盒塞回了大衣兜里，按着沈聿的肩坐到长椅上，他长叹过后又冷静了几分钟, 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干涩。 他清了清嗓子, 然后才道：“从你回沪溪那天晚上开始，网络上就突然出现关于你的热搜，但华音那边的公关团队突然抽身，我们也联系不上其他的公关公司, 就靠着我们自己的团队，但收效甚微, 甚至舆论趋势愈演愈烈, 每爆出的舆论都好像有幕后推手, 在一点一点吧舆论推到最高点。” “我没做那些事，你应该早点联系我, 我可以澄清。” “你不明白吗？这次是舆论不是你澄清你就能有用的。”余锦川轻叹，看向沈聿的视线也十分复杂, “你还没发现吗，从第一天舆论开始，一直到今天曝光的这些事，不管你做没做，他们都会让人以为是你做的。” 沈聿和余锦川四目相对, 竟然从他视线里看出了绝望与心疼, 余锦川伸手盖住沈聿的脑袋, 哽咽道： “我还联系了汪铎，但是电话是助理接的, 说他目前在国外休养，谁都帮不了我们。” 沈聿心有悲戚, 却又无可奈何，他苦笑道：“没事的哥，没事，你都经历了。” “我原本想的事来找你，跟你商量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但是现在，小聿，其他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忙奶奶的后事。”余锦川再一次展现了他在沈聿面前的年龄优势，他的手掌盖在沈聿的脑袋上亲昵的拍拍。 沈聿低着头，半晌后才道：“哥，我想退圈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说早饭要吃什么。 余锦川有些诧异：“为什么，我记得你很热爱舞台，你不知道你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有多耀眼，怎么会突然想要……小聿，这次是舆论只是我们人生中或多或少都会遇见的坎，我们不能遇到困难就躺下。” 沈聿往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亮着的灯，轻声开口：“以前想着做艺人站在灯光下，能被某个人看到，让他知道我其实过的很好，没有虚度自己的人生，后来因为奶奶生病吃药需要钱，为了给她一个舒适的养老环境，所以我才会拼命赚钱。” “可是哥，我奶奶不在了……为了赚钱，都没能好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我心里难受，我奶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把我养大，教我做人的道理，我却没能好好为她奉老，哥，我心里过意不去，我……” 原以为流干的眼泪再次蓄满眼眶，甚至顺着眼角滑落，模糊视线。 余锦川就静静地看着他，也明白他此刻充满遗憾的情绪，忍不住带过沈聿，将他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顺势用外套挡住了他的脸。 沈聿隐隐的啜泣声从衣服里慢慢传来，余锦川别过脸，尽量抬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黑暗渐渐隐去，沉睡的城市逐渐清醒。 沈聿在余锦川和时安的陪伴下，戴着墨镜口罩，准备随着灵车去往火葬场。 却不知道医院怎么会突然出现大批娱记，甚至是不少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他们在看到沈聿出现的那一刻纷纷围了上去，嘴里不停的叫着喊着，聒噪繁杂的声音吵的人头疼。 “请问一下，最近网络上关于你校园暴力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小小年纪的时候对同学做出那种事，是怎么有脸做公众人物的。” “作为公众人物，嘴上说着要善良，结果自己却校园暴力的混混，你都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吗？” “你出现在医院是因为家里人死了吗，肯定是遭报应了对不对！” …… 尖锐刺耳的话毫无差别的传进沈聿的耳朵里，时安直接伸手捂住了沈聿的耳朵。 “哥，你别听。” 但即便如此，那些嘈杂的声音依旧源源不断的传进沈聿的耳朵里，甚至因为拥挤他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好在医院里的保安来的及时，将沈聿和余锦川他们护着往灵车走去。 突然，也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石头，直直打中沈聿的额头，瞬间眼前阵阵发黑，引得场面骚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离车门不远，又有保安断后，余锦川索性直接抱住沈聿，脱下身上的衣服挡住，跟时安一前一后护着沈聿上车，只留下后面一片兵荒马乱。 “哥，哥你给我看看。”时安忙不迭的拨开沈聿额前的刘海，看着被石头打中的地方，虽然没有破，但却已经肿了个大包。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堵医院门口还动手打人，一会儿我就报警，严肃处理。”余锦川看着沈聿额头鼓起的大包，语气自然带着些狠戾。 沈聿额头上的痛感愈演愈烈，他拨开时安的手：“算了，法不责众，就不给司法机关添麻烦了，也不是大事。” “可是你实打实受伤了。” “不重要，今天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呢。”沈聿叹了声。 现在他的确是没有闲心来处理自己的事，毕竟奶奶的身后事最重要。 余锦川和时安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声，兴许是因为车上哀乐的缘故，车内的氛围越发讶异。 在时安回复妈妈消息的时候，顺便点开了微博。 他这才发现沈聿在医院跪地乞求的样子被人偷拍了不说，甚至还放在了微博，难怪这天才刚刚亮就有人围堵在医院门口。 时安有些害怕，截屏发给了余锦川。 时安：有人扒出沈聿哥在医院的地址，下一步会不会扒到乡下住的地方。 余锦川紧张的抬起头，想了想以后，他回复消息：你妈妈现在是不是在乡下？让她帮忙看着些。 时安：行，我这就跟我妈说说。 得到时安的回复，余锦川也就暂时放心下来。 太阳拨开浅浅的云雾，原本灰蒙蒙的天变得明亮，沈聿一身黑衣捧着骨灰盒子，余锦川就在他身边撑着伞。 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家门口围堵着着不少举着手机直播的人，他们看到沈聿回来，就一窝蜂的围上来，举着手机往他面前凑，阻碍着他前行的脚步。 “让一让，都让一让行嘛。”时安保护着沈聿，不停将他们往外推。 然而他们就像是问道血腥的蚂蟥，根本不给沈聿前行的机会，直到时阿姨叫来了村里帮忙的一些叔叔大爷，他们用力挤开人群，护着沈聿捧着奶奶的骨灰进到院子里。 然后把大铁门一关，任凭他们在外面吵嚷，沈聿都不为所动，只是跟着先生做自己的事。 此刻在院子里帮忙做事的，都是些村子里的婶娘伯娘，收拾院子的、做饭的，都有她们忙碌的身影，就连灵堂都是在同村叔伯的帮助下搭建完成。 “都辛苦了，先吃碗面垫垫肚子。”等着都闲下来，时阿姨赶紧给他们端来煮好的面条，尤其是看着沈聿憔悴消瘦的脸，心疼道： “小安，一会儿你让你哥去睡会儿，晚上还要守灵，别累垮了。” “我知道了妈妈。”时安应着。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吃面，然而在大门外头的路上依旧围堵着不少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 余锦川看着他们，吃了一半的面瞬间也没了胃口：“我去把他们赶走，一群吸血蚂蟥。” 沈聿立马按住他的手腕道：“就让他们在外面待着吧，反正他们也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最晚明天晚上，他们就会全部离开了。” “你那么肯定？”余锦川有些意外沈聿的笃定。 沈聿点头，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算很肯定，但是回家发现门前都堵着这么些人，还都是举着手机直播，那么自然会被更多的人看见。 沈美心必然会赶回来，到时候宁家的那些保镖就会把那些人赶走，所以沈聿根本就不急。 只是吃完饭，沈聿也就放松的心情，前两天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松懈下来，甫一起身，眼前就被黑幕笼罩，身子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沈聿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这会儿院子里还有收拾桌凳的声音。 甚至还能听得到院外网红们的声音，他们声音很大，嘈杂的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起身套上衣服，肚子也在咕咕叫，他出门去厨房找了些吃的，时安此刻正守在灵堂前，见到沈聿在吃东西，不由笑了起来。 “哥，饭菜还热吗？要不我去给你热一热。” 沈聿摇摇头，捧着碗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锦川哥呢？” “他……他打电话去了。”时安视线有些恍惚。 沈聿扒饭的动作一顿，瞬间就明白在他昏睡的这一天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但他没有问。 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翻着微博，赫然出现关于他的三个热搜。 #沈聿殴打老师#、#沈聿被打#、#沈聿滚出娱乐圈# [这人还有没有下限啊，殴打老师什么畜生] [我的妈，这种人还有那么多洗地的粉丝，真的很担忧他们的精神状态] [不敢说话，怕被脑残粉冲，呸] [这种人怎么还不被封杀啊，锤的不能再锤了，直接封杀算了] [活该被打，畜生就该被打死] …… 沈聿看着那些评论，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然后去看了爆字热搜的词条，赫然第一条营销号的视频，而在视频里出现的竟然是被沈聿揍进医院的朱老师。 “沈聿啊，听说和京城宁家有什么关系呢，嗨，沈聿成绩好嘛，学校对成绩好的孩子都比较护短，其他同学都不太待见他，他有个发小跟他关系不错，最后都分道扬镳了呢。” “为什么，这孩子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人家溺爱嘛，惯的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做错事也不能说他的不是，只要说了，就会遭到报复，但是他现在发展挺好的嘛，肯定也是改过的，当初学校撤回了劝退的结果，肯定也是想给孩子一次机会。” …… 说话的朱老师穿的西装革履，一副眼镜衬托的他十分斯文，尤其是接受采访时说话的语调温柔，侃侃而谈，自然引得众人为他抱不平。 但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他眼底的功利与得意。 沈聿紧紧握着手机，气息也逐渐不稳，随后他的手机就被余锦川从手中抽走。 “别看了。”余锦川安抚道。 而此刻沈聿才听清院外人谩骂的声音，字字句句，几乎都扎在他的心上。 “沈聿，难怪你会没人要，难怪你妈生下来就不要你，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你在学校霸凌别人，还殴打老师，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你家里人也是被你克死的，是遭了报应！” …… 他们谩骂还不够，甚至不停的拍打的铁门，巨大的声音惊的沈聿浑身发颤。 然后门外的人就开始哄然大笑，接着继续去碰撞铁门发出巨大声音。 他们不像为别人伸张正义的侠士，更像是借着正义名号杀人的刽子手，他们在外面笑着、闹着，然后继续碰撞铁门，吓唬着门内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不过半个小时就听见了警笛的声音，喧闹哄笑的人群瞬间听了下来。 不多时，铁门就被礼貌的敲响，时安赶紧去开门，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就走了进来。 看着院中的布置，神色瞬间就变得温和起来： “外面那么多人闹哄哄的，都吵到邻居了，你们怎么都不劝解呢。” 余锦川赶紧安抚住沈聿，应着警察上去握了手，然后把事情简单的跟警察介绍了一遍。 两名警察也叹了一声：“节哀啊，外头的人如果还那么吵吵闹闹的不仅扰民，对你们也有危险，遇到事情要相信警察会处理的。” “是是是，我们不过是想着不麻烦你们，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我们又不是什么稀有资源，只要群众有麻烦，我们就会出警，你们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记住了，有困难就报警。” 余锦川应着，然后送警察离开院子，甚至在关门的时候还听见警察训斥他们非法聚众，要是再扰民就触犯法律了。 等着警察走了，那些网红面面相觑，三三两两的也就相继离开，但始终还是有人坚定的守在院外不肯离去。 第53章 053 送走了警察, 余锦川有关上大铁门，透过门缝注视着门外路口的那些网红。 三月初的天乍暖还寒，沪溪是偏南方的城市, 依旧抵不过入夜后的寒气, 那些网红总算收了设备，渐渐离开。 但还有不少人聚集在外面，对着大铁门虎视眈眈。 沈聿吃不下东西，收拾了碗筷剩饭, 又在奶奶的牌位前上香添纸后，时安才起身让沈聿坐到火堆旁。 “哥, 夜里冷, 你多穿点衣服, 别冻着了。”时安看着沈聿略微有些发白的脸色，有些不太放心。 沈聿应着时安的好意, 又看了眼余锦川：“锦川哥，今天你也忙了一天了, 赶紧休息吧，我没事的。” 余锦川有些不放心：“这样，我先睡半宿，后半夜我起来陪你，这大晚上的, 你一个人我也放心不下。” 沈聿没有拒绝, 余锦川这才和时安相继去了之前住过的房间休息。 偌大的院子在他们睡下后就显得十分静寂, 没有城市喧嚣的车水马龙，村子里的冬夜漫长而又孤独, 除了偶尔的犬吠，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沈聿就坐在火堆前守灵, 偶尔上香添添灯油，寓意香火不断。 他手里握着手机，目光落在炭火上。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静下来打开手机，从头到尾去梳理网络上关于自己的那些爆料。 因为程让安排的公关团队突然撤手，这才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错失澄清先机。 所以他就算要退圈，也要为自己证名。 他翻了翻微信的联系人，找到工作室聘请的律师给他发了信息。 只是刚发完消息，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大门处就被泼进了臭气熏天的粪水。 而后就有人翻上墙头，随后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瓦片已经玻璃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骇人。 沈聿赶紧起身吼道：“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墙外落地的声音，随后就是远去的脚步，杂乱无章，跑的也很急。 粪水滔天的臭气瞬间充斥着沈聿的鼻腔，紧接着余锦川和时安也相继套了衣服出来，神情慌张，随后又被臭气熏得捂住鼻子。 “我去，这些人怎么这么缺德。”余锦川吐槽道，“这些网红也太没底线了。” “不是网红，应该是对我有意见的黑粉。”沈聿冷静的说，回头看着他们，突然笑道：“你们回去睡着吧，晚上挺冷的。” “没事哥，我们先处理院子。” “睡了一觉感觉也没那么困了，一起收拾快一点。”余锦川拍了拍沈聿的肩安慰。 沈聿也不推辞了，带着他们去拿了水桶扫把开始清理院子里的粪水，至于屋顶上的碎瓦与碎玻璃，只能等明天再清理了。 等收拾 完已经是后半夜了，三个人也没什么睡意，索性就坐到火堆旁烤火取暖。 “这些黑粉啊，网络上造谣谩骂不断，现实里更是无法无天，追到家里来破粪水砸玻璃，小聿，有想过整件事要怎么解决么。”余锦川语气愤愤，又抬眼看向沈聿。 沈聿的神情淡漠，想了想以后点头：“等等奶奶的后事结束，我们就走法律途径，反正我也决定退圈，那就从第一个造谣者开始告，我有时间。” “哥，你怎么突然……”时安有些意外，甚至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沈聿笑道：“虽然是退圈了，但工作室还在，到时候签些新人慢慢培养，我安安心心做老板，这难道不好吗。” 他语气轻松，就连笑意都带着些释然。 时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低头烤火暖手，而余锦川的眼神里更多的无奈与心疼。 沈聿也没有再开口，院子里也在瞬间又静下来。 可在沈聿心里关于他身世的事却始终像根刺，一直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经过这两天他已经不再震惊迷茫，心里只有满满的恨意。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人遗弃，毕竟爷爷奶奶都给了他全部的爱，他没必要再去惦记遗弃他的人。 如今他不仅得知自己被遗弃，甚至遗弃他的人就在身边，对他满是嫌恶。 原本的那些不在意都在此刻变作仇恨的利刃，从他心上慢慢冒头，扎的他血肉生疼。 沈聿想不明白，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要生下他，让他遭受那么多白眼与恶意。 他无法释怀，也无法原谅。 所以当宁家的保镖挤开那群在外面，沈美心风风火火的下车冲过来时，沈聿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院门口。 那群直播的网红们怎么都没想到影后会出现在这个小山村里，甚至还是如此失态的一面，一个个像是见到血腥的苍蝇，纷纷打开手机进行直播。 沈美心眼里满是恐慌与恨意，她用力推开站在门口的沈聿跌跌撞撞的往院内走去。 灵堂与遗照赫然出现在沈美心面前，原本还怀疑的神情瞬间变得震惊，她迫不及待冲进堂屋，可片刻后就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喊叫。 沈聿站在院中，听着堂屋内痛苦的喊叫，唇边微微上扬，可眼底却始终有着化不开的悲戚与寒凉。 沈美心状似癫狂的冲出堂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冲到沈聿的面前，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沈聿的脸上，他本就发白的脸立时出现绯红的印记。 耳边嗡鸣，脸颊火辣辣的痛觉却依旧挡不住他此刻略有报复的快感。 “沈聿！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我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怎么这么恶毒，你甚至都没能让我见我妈妈最后一面！沈聿，应该死的是你啊！你把我妈还给我，把我妈还给你我！” 沈美心崩溃痛苦的嘶吼，甚至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开始推搡，可始终都化不开心中郁结的悲伤与绝望。 沈聿就站着任由她推搡发泄，那些咒骂他的话始终没能在他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脸上挂着报复后快意的笑： “可是我给你打电话了，是你拉黑了我的号码，是你的错，不是我。” 沈美心满脸泪痕，看向沈聿时眼神也变得有些可怖。 沈聿用力拽下她的手，致使她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她就饱含可怖的眼神望着沈聿，嗫嚅道： “你在报复我，你是在报复我……”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报复你，是因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沈聿语气淡淡，垂眸看着眼前跌坐在地的沈美心，没有扶，只是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到牌位前点燃香，走回到沈美心面前递给她： “作为孝女大闹灵堂不好，况且我奶奶一直在等你给她上香。” 沈美心起身结果香，再看向沈聿时眼里满是怨毒与仇恨，可一想到这是在灵堂，她也没多说话，只是恭恭敬敬的去叩拜上香。 沈聿就静静看着，直到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宁谦诩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也没安慰沈聿，径直就去了沈美心身边。 而宁谦诩身后跟着的不是宁行简，而是程让。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原本冷峻的脸上此刻更是蒙上阴影，眼神复杂，看向沈聿时眼里更多的是心疼。 他朝沈聿走来，还没开口，就听沈聿冷淡道：“程总也是来送我奶奶的吗？去上柱香吧，今天很忙，我就不招待客人了。” 沈聿转身要走，却被程让直接拽住了手臂，他声音哽咽道：“小聿，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托程总的福，我奶奶能好好的多活这几年。”沈聿笑着，可眼里却始终没有丝毫温度。 程让紧紧拽着他的手臂，紧盯着沈聿的双眸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现在挺忙的，一会儿还有别的客人要来，晚上还有追悼会，我挺忙的，程总是大忙人肯定等不了，就请回吧。”沈聿依旧淡淡，伸手去掰程让紧拽着自己手臂的手。 他心里说不上对程让是什么感觉，或恨或怨，他似乎都立不住脚，但在此刻他就是不想看到程让，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程让手上的劲不小，沈聿便是用尽力气也没能把他的手从手臂上挪开，越是挪不开他就越急，急的呼吸不畅，原本就忍着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甚至愤愤的看向程让吼出了声： “你能不能放过我！要是因为我欠你的那半条命一条腿你就可以那么作践我，我现在就还你，我还你，咱们两清！” 他红着眼，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拖着程让走向墙角，拿过铁锹就递到他面前，神情坚决： “拿着，朝我腿上打，往我头上拍，我把欠你的还你，从此往后我们两清，谁也不欠谁，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你放过我，放过我成么！” 程让没有接，只是静静地望着沈聿，也不争气的红了眼，抓着沈聿手臂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道： “两清不了，你对我不闻不问的日日夜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还不了。” “那你是要我死吗！” 程让哽咽，低头靠在沈聿的肩上，放低的语气中甚至带着浓浓的委屈，他说： “沈聿，在我想你的那八年里你对我不闻不问，你得允许我反复试探你是真的回来了，沈聿，你跟我之间，两清不了。” 第54章 054 沈聿静静地站着, 手里紧握着铁锹。 要不是怕坐牢，或许这一铁锹他会拍在程让头上，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从头到尾受委屈的是自己, 怎么到头来却像是他被欺负了呢。 沈聿冷笑, 他推开程让，淡漠的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男人： “所以这就是你无所顾忌，随便伤害我的理由是吗？” “小聿……” “今天是我奶奶葬礼，我不想把场面闹的太难看。”沈聿凝视着他的双眸, 语气冷淡且疏离，“反正你只要记得, 我不要你了, 你的资源我也不要了, 至于我为什么对你不闻不问，你真的会不知道吗？” 程让眸色阴郁, 却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聿：“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啊，沈聿,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沈聿紧盯他的双眸，眼神复杂，他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掰开程让抓着他手臂的手, 冷声道：“你要是继续纠缠的话, 就请你离开, 我还有事要忙，招待不起你这样的贵客。” “小聿……” “我哥都让你离开了程总听不懂吗, 我们家要办丧事，没空招待您这尊大佛。” 宁谦诩忽然出现站到沈聿身边, 伸手将他护在身后跟程让对持，他眸色阴冷，看着程让时像初初长成的凶兽张开爪牙。 程让与他对视，又看向在他身后的沈聿，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道：“不用招待，我会自便，毕竟我也是吊唁奶奶的。” “程总真是……” 宁谦诩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聿拽了拽衣袖打断，他看向程让时眼里饱含不满，可看向沈聿时却又在一息间变的温柔无比。 沈聿道：“既然要吊唁，就去给我奶奶上柱香吧，她应该是想见你，并感谢你的。” 他的话说的客套又冷淡，也没再多看程让，拽着宁谦诩的手腕转身离开。 “哥，对不起啊，之前被我妈塞进剧组了，手机也被没收了，都没及时帮忙，让哥哥受了那么多苦，真的很对不起哥哥。”宁谦诩语气的声音里带着鼻音，低迷的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沈聿揉了把他的脑袋：“没关系，都不是大事，我们都收集好证据，等奶奶丧事结束我们就会起诉。” 宁谦诩依旧是一副委屈无助的模样看向沈聿，低头踟蹰着：“哥，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害怕吗？你憔悴的我差点没认出你，人也瘦了不少，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进组的，我应该守在哥哥身边的。” 沈聿见他这副犯错小狗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忽的笑了笑：“你不用道歉，因为热搜的事，你妈妈肯定不想你帮我，所以才会让你进组的，我都知道的。” “不是，哥哥，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不到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苦会是多难熬。”宁谦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看向沈聿时泪眼朦胧的模样愈发让人怜爱。 沈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揉着宁谦诩的脑袋，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忽然也红了眼眶：“小诩，我是你哥哥，是你除了父母以外最亲的人，有你惦记我，我就一点也不难熬。” 宁谦诩对上沈聿的双眸，顺势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抱住：“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会惦记你啊，哥，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沈聿拍着他的后背没有回话，然后松开宁谦诩的怀抱，带着他去到灵堂前再次给奶奶上香。 沈美心一直跪坐在灵前，双眼已经哭的红肿，只是抬头看向沈聿时眼神依旧充满怨气。 沈聿没看他，只是从容的带着宁谦诩换上孝服，给他说着些丧礼的注意事项。 因为葬礼喝前来吊唁的人居多，所以无论是沈美心还是沈聿，都格外的忙碌。 好在有宁家带来的几个保镖在外面守着，就算有网红想要直播拍点什么也没机会。 但之前沈美心匆匆忙忙来到沈家，甚至掌掴沈聿的事却因为事发突然被拍的清清楚楚，甚至直接冲了热搜。 #沈美心掌掴沈聿#、#沈聿沈美心#、#沈聿背后的资本# [难怪霸凌哥能够那么肆无忌惮的霸凌别人，原来背靠宁家，服了服了] [啧啧啧，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靠着宁家的关系就霸凌同学，殴打老师还不被开除，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强烈要求封杀失德艺人，查查宁家的账目吧] [我真的服了，能不能好好管管这些资本的臭孩子啊，沈聿到底有什么可捧的] [支持封杀霸凌哥，真是服了，这么久了到底有没有人管管] …… 互联网上声讨的声音越发强烈，甚至连同宁家的股价都受到波及。 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沈美心就接到了宁行简的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美心的脸色异常难看，甚至怨毒的看向不远处沈聿的背影。 沈聿在招待前来吊唁奶奶的客人，却总是能感觉到有视线一直在追随着自己。 他不用想也知道，不是程让就是沈美心，所以并不在意理会，而是继续做自己的事。 只是刚闲下来，沈聿的腰上就被扶上一只手，他惊愕回头，就看到正在接电话的程让，刚要开口就被他伸手捂住嘴，也不看他，兀自回应着电话： “这件事按我的要求来处理，至于宁家那边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嗯，这件事不用再问我的意见，具体事项和余锦川他们联系吧，他们会处理。” 他刚挂掉电话，沈聿就拿开程让的手：“要和锦川哥联系什么事，怎么又和宁家扯上关系了？” “早上的事被人拍到了，上了热搜，有人把你跟宁家联系到一起，甚至还做了联想……”程让侃侃说着，眼神却始终都没有从沈聿身上挪开。 沈聿叹了声，他当然知道联想了什么。 他高中时因为宁行简去英华读书时，都被人联想他是靠着宁家的关系才会在原来的学校横行霸道。 如今出了热搜上的事，也难怪他们会这么联想。 沈聿低头不去看程让：“这件事我会让锦川哥去处理的，我说了不要你的资源，你也费心了。” “沈聿。”程让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你们工作室和华音签了合同，你也算是华音的艺人，之前是赚了不少，但前段时间因为热搜，你代言的品牌也有不少损失，所以你这不是你说不要就算的，你还得赔我那些损失。” 沈聿听着他的话长叹一声，眼里甚至被无语和愤怒填满，他阖眸深呼吸一次，然后认真道： “你那张嘴要是不会说人话就把它捐了，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没必要对我呼来喝去，凭什么你的反复试探就可以不顾别人死活，你既然要纠结我对你不闻不问的那八年，那我想问你我为什么会对你不闻不问，你家里人做过什么，你的好友做过什么，包括那些看重你的学生和老师又对我做过什么这些你都清楚吗？” “程让，我知道那几年你过的也很艰难，那我呢，我因为你背井离乡，离开我奶奶那么远又是因为谁，因为什么，有时候我甚至就在想，我们当初没有认识，没有交集，会不会没有那么多事。” “这两天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把奶奶送走，算我求你，能不能别再说那些让人伤心难过的事。” 沈聿平静无波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他艰难的吞咽着唾液想要缓解其实有些紧张的心情。 他始终是那个冲动又莽撞的人，只是因为生活与工作需要他磨平棱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他只能违心的压抑着。 但如今他不想那么做了，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离开了，那他只能自己爱自己。 程让静默的站着，冷峻的神色也有些皲裂：“不是，小聿，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聿没回答他的话，退后一步跟他拉开些距离：“不管你是那个意思，我的事你不用管，之前你就做的很好，以后也请保持下去，我们工作室会自己处理，处理的好那是我的本事，处理不好，那是我命里该有此一劫，我认了。” 沈聿没再理会他，转身就拿起手机开始联系余锦川。 余锦川和时安一直在和公司联系处理热搜上的事，所以关于工作上的事沈聿都是全权交给他们两个处理。 而程让只能静静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中甚至还有些许懊恼。 宁谦诩悄没声站到程让身后，冷冷的开口：“你怎么总是惹我哥不高兴啊，我哥多好的人，既然你总是让他不高兴，那就别出现在他面前。” 程让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笑容阴翳的宁谦诩，他看向程让时眼里满是嫉恨。 程让不明白宁谦诩会有这种眼神，但想到他话里的敌意，却还冷静回应道：“我跟沈聿之间只是有话没说开而已。” “那就别说开了，何必要折磨我哥呢。”宁谦诩缓步向他走近，紧盯着程让的双眸，眼里的情愫也愈发坚定，他说，“我哥不要你了，你就别再往上凑，我哥有我照顾他就可以了。” 程让静静审视着宁谦诩双眸中的情绪，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东西来。 “我和沈聿之间不需要其他人……” “我不是其他人，我是最爱他的人，程总，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回家去吧。” 第55章 055 终于, 程让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火药味。 宁谦诩的眼神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干净纯粹，没有谦逊，没有温和, 只有嫉恨与狠戾。 程让端正身姿对上宁谦诩的双眸, 也没有将他对他的态度放在心上，转身就走去了院外，看着那些已经走的差不多的网红。 他扶了扶眼镜，又掏出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简单吩咐过后，就去前面不远处的小诊所买了些药膏。 因为牵扯到了宁家, 事态发就已经走向了不可控的一面。 不光宁家那边在疯狂公关, 就连余锦川也在努力把控舆论方向, 沈聿的手机再次被陌生号码拨通，这次不仅有鬼叫, 甚至还有无数的谩骂。 就连短信都被打量污秽的信息填满，更别说微博私信与评论, 几乎都是不堪入目的言论。 甚至他发布的博文评论都超过百万，除了等待真相的粉丝，剩下都得对沈聿的讨伐。 等奶奶的追悼会结束，先生又安排好第二天下葬的一应事宜，客人们也相继离开, 准备明早的仪式。 沈家院子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沈聿跟着帮忙的婶娘们收拾好院子里的杂物, 又亲自把她们送出门，并嘱咐她们路上小心后, 这才关了大门往回走。 还没走两步他就被程让拉住，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直到关上他房间的门。 “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工作那么闲么？”沈聿有些不满的叹了口气。 程让将他按在床边坐下，又从衣兜里掏出买来的药膏蹲在他面前抬头看他：“我替你换药。” “不用你。”沈聿挥开程让想要揭他额头纱布的手，十分不满的看他，“程让，你走吧，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我等了你八年，不是为了让你从我身边逃走的。”程让反握住他的手，察觉到手心有些消瘦的手臂，不忍的垂下眼眸，“小聿，我错了，别不要我，我在医院的时候天天都盼着你能来看我，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好不好，但你始终没有来。” “我手机丢了打不了你电话，学校的事我从没信过他们，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他们，我只是有点生气你不关心我，也不来看我，甚至一声不吭出国了，到了国外也不肯联系我，我这么多年不换号码，你以为是为什么？” 沈聿低头沉默着，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细密的痛觉又传遍全身。 程让紧紧抓着他的手：“你回来后也不找我，宁愿去找别人也不肯来见我，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就连回国也不肯见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可有可无，你是不是从没喜欢过我？” 沈聿垂眸对上程让的双眸，冷笑道：“喜欢，什么是喜欢，限制我人身自由是喜欢吗？利用我的工作，让我做你情人是喜欢吗？在你眼里什么是喜欢啊，同意做你的情人，是为了各取所需，你给我提供资源，我陪你睡，但你要我喜欢你，那不是情人该做的事。” 程让与他四目相对，却被沈聿眼眸中的冷漠刺的心口生疼，他握住沈聿手将自己的脸埋进去，语气真挚而又虔诚： “不，不是的，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是太害怕了，害怕见不到你，害怕你再次一走了之对我不闻不问，小聿，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程让，你放过我把。” “我不要，你是我的，你这一生都应该是我的，我会好好爱你，包括这次的事，我会让幕后害你的人付出代价，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再限制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程让抬头，满眼希冀的看向沈聿，眼里的渴望与占有欲在他眼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沈聿整个都罩在里面。 “不好，”沈聿轻飘飘的说着，“程让，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我们是情人关系，谈不了喜欢。” 程让的心下微沉，眼神中的渴望瞬间消散：“不是，不是的小聿……” “程让，其实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曾经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骤然失去，从而形成的不甘心，想要报复我，并不是你所说的害怕失去我，你只是不喜欢我脱离你的掌控而已。” “不是，不是这样的。” 沈聿从程让手里抽回手，用力深呼吸后，拼命抑制住胸中的钝痛。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所以他冷静道：“你放过我吧，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你就让我按照自己所想，走自己的路吧。” 沈聿把程让拿回来的药膏又塞进了他衣服兜里，然后走出房间去找余锦川。 他跟程让之间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交谈，能让他有机会把心里的话跟想法都说出来，从今往后他和程让要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再压抑自己。 而网络上的舆论也达到了最高顶点。 宁家的公关团队发出一则声明，说沈聿是被沈家父母捡回家抚养的孩子，跟沈美心没有任何关系，沈聿做的所有事都跟沈美心无关，跟宁家无关，甚至沈聿能进入英华读书，也是沈美心父母跟沈美心断绝父女关系换来的机会。 此后关于沈聿身世的热搜再次冲上热搜榜首。 [竟然是捡来的孩子，我的天，这是养了个什么白眼狼啊] [怜爱沈影后了，自己父母为了个捡来的白眼狼竟然不要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了] [事实证明地上的东西不能捡来吃，路边的娃也不能捡来养，还是送到福利院最合适] [霸凌哥原来是天生坏种，难怪自己亲爹亲妈都不要他] …… 余锦川的房间内，他神情憔悴，屋内的烟味重的几乎能把人呛死。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依旧担心的看着身边坐的沈聿，沙哑着嗓音道：“小聿，你别难过，他们都是不清楚真相的人。” 沈聿翻看了实时微博，心里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言论又不好的影响，神色淡淡，但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悲愤的内心。 他起身道：“我没事，我不难过，依照目前的热度来看，我们需要做出回应了，不过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麻，需要冷静一下再来写澄清博文。” “好，要我陪你吗？” “不用，哥你先休息，今天你也累了。” “不着急，明天开始就有时间好好休息了。”余锦川露出笑脸来，宽慰着沈聿。 沈聿笑的牵强，然后拉开门就直奔守灵的沈美心而去。 “哥，你怎么来了，明天要早起，你先去休息，这里还有我和妈妈呢。”宁谦诩见沈聿前来，赶忙起身迎上去。 沈美心淡淡的扫了沈聿一眼，然后没再看他。 “小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想跟你妈妈说。” 宁谦诩有些不解，但看着沈聿认真的神情，应声后走出灵堂。 灵堂上摆着奶奶装有骨灰的棺椁，以及她的灵位和遗照，沈聿盯着奶奶的遗照看了半晌，曾经所有的温情都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奶奶离开的真实感。 “你要跟我说什么？”沈美心没好气的开口，语气中依旧不乏对沈聿的厌恶。 沈聿没有直接答话，只是坐到沈美心对面，神情认真的看着她。 这是沈聿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沈美心，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长相和她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饶是他知道沈美心从来就不喜欢他，什么对他格外不满，但他还是想求一个结果，毕竟眼前的人是生下他的妈妈。 “宁太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咱们今天就当着奶奶的面儿，把话一次说清楚，你讨厌我，到底是因为奶奶他们捡我回来执意要养，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生子的隐秘。” 沈聿的语气平淡，可听在沈美心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般，震的她瞪大双眼，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 沈聿与她四目相对，眸色平静到看不到一丝波澜，他继续道：“未婚生子的确能够让你讨厌我，毕竟那时候你有事业，你要往前看，但是我想问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我杀死在胎儿时期，而是要把我生下来呢？” 沈美心的脸色此刻已经褪的干干净净的，惨白的吓人。 沈聿等了等，没有等到答案，但那些对他来说似乎也不重要了，所以他又问道： “今天你跟我上了热搜，宁家那边为了保你，直接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头上，给你塑造成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还被白眼狼孩子欺负的形象，我想知道，宁家这么做你怎么看，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应该被舍弃，该被泼脏水？” 沈美心也逐渐找回了神智，脸色也恢复不少，虽然因为震惊导致的浑身发抖，此刻也镇静不少，听到沈聿那么问，她看着沈聿就笑了： “难道不是事实么？你难道不是白眼狼么？我虽然讨厌你，但也没伤害过你，你凭什么让我连我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早知你是如今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你本来也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早知如此，我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 第56章 056 饶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沈聿的心依旧难免感觉到疼痛，眼睛干涩，却流不下眼泪。 “好, 我明白了。” “沈聿, 我生了你，我父母养了你，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算我求你,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找小诩。”沈美心敛起戾气, 调整好呼吸后才开口说道。 沈聿冷静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深呼吸后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美心，认真道：“你放心, 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至于小诩, 只要他不来找我，我就不会见他。” 兴许是倒春寒的缘故，沈聿的心里寒冷至极，他没有再停留，头也不会的离开灵堂。 宁谦诩见到沈聿的背影, 张嘴喊了声哥, 但沈聿始终没有回头, 神色悻悻，刚想跟上去就听见沈美心在叫他, 也只能停下追上去的步伐，回头去找沈美心。 只是在沈聿再次去找余锦川时被程让拦下, 他不想搭理，绕过他想走，却被程让抓住手臂。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聿不耐烦的问道。 程让指了指他的额头：“给你换药。” 沈聿叹气，也没力气再去争辩，只能任由程让带他进到房间。 刚坐下，程让就拿来了纱布以及棉签和药膏，他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处理这沈聿额头的乌青，然后用棉签涂抹药膏。 沈聿被药膏刺激的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程让就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沈聿就安静的靠近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然后被他的气息包围。 他想要靠近，却有害怕靠近，使得沈聿愈发紧张。 “男子汉大丈夫，留点疤挺帅的。”程让垂眸看着他说道。 沈聿抬眸看他，视线落在他眉骨处的疤痕上：“我不怕留疤。” “追责吗？那天是有视频拍到的，能锁定到本人。”程让问道。 沈聿想了想，点头应着：“之前我觉得没必要，但如果能追究到个人，我是肯定要追责的。” “好，我会出律师团。” “谢谢。”沈聿的声音有些干涩，甚至还有些哑，“太晚了，你先休息，我还要跟锦川哥商量事情。” “我陪你。” “不用。” “现在舆论到达了最顶峰，现在澄清是最好时机，之前是我错了，我想弥补，给我个机会，可以吗？”程让一改往常的态度，语气态度都柔和了不少。 沈聿有些惊讶，想了想也没拒绝。 只是余锦川抽太多烟了，这会儿他在的房间根本没法待人，沈聿他们刚出房间都遇见了朝这边走来的余锦川，然后再次回到房间里。 余锦川虽然讶异程让的突然帮忙，但是看到他此刻身上消散殆尽的戾气，自然也就放松下来，一边和工作室的工作有人员开着视频会议，一边商讨着澄清文案该如何写。 直到两点左右，终于整理好了澄清文案，以及相关的澄清证据。 @Asher沈：很抱歉，在时隔这么多天才对此前微博热搜上的事做出回应，想必大家已经从短视频网红的直播里看到我家里出了大事，抚育我成长的奶奶因病过世，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关于此前多人发视频指认我在沪溪一中进行校园霸凌的事，为此我想结合今天的热搜做出解答，大家都猜测我是靠着宁家的关系才会霸凌同学，可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宁家并未给予帮助，指出我霸凌的那几位才是当初校园霸凌的元凶，甚至还有位网红并非沪溪一中的学生，证据请看图中整理，所截取的图片均出自他的公开微博，并未涉嫌隐私。 [至于施小妖指控我在英华中学读书时对学生进行校园暴力的事，我想说校园暴力的难道不是你们吗？试问，谁会在陌生环境里去对别人实施暴力，若我一个人的反抗算校园暴力的话，你们联手的校园霸凌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校园暴力呢。 [最后是朱老师，曾经为人师表却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您当初为什么会被学校开除，甚至不能再进学校教书是因为什么呢？我对您实施暴力确实是我冲动了，但我不后悔，也不会道歉。 [以上，是我对最近的事做出的回应，我奶奶用爱教会我做人要善良，我爷爷教会我做人不能昧良心，我爷爷奶奶把我养的很好，至于宁家，确实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爷爷为了我和亲生女儿断绝关系，只为了给我一个重新求学的机会，我从未在宁家身上获得过便利，亦没同沈美心老师身上得到什么，还请大家不要讲我们混为一谈。 [最后，造谣我校园霸凌、校园暴力的人，我方工作室已做好证据留存，事后我们也会进行报案处理，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长微博编辑完成，然后就是将整理好的图片一应放进自己的微博里，经过几个人的审核修改后，按下发送键。 微博一经发出，工作室就立马转发了沈聿的长微博，并且附言“一切交给法律。” 与此同时，程让也联系的话音的工作号对此进行转发，甚至他自己不常用的微博号也对沈聿的微博进行转发。 兴许是长时间处于风口浪尖，而沈聿本身也是处于流量巅峰，所以此澄清微博一经发出，就吸引来大批吃瓜群众。 除了粉丝们喜极而泣，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然后就是黑粉继续无视澄清继续攻击，余下的就是吃瓜群众们对于这个澄清的博文的解读。 [嗯？？？这件事竟然还有反转的吗] [呜呜呜我们崽崽瘦大委屈了，我们崽崽是正直善良的人这个我们一直都知道的] [啊这……这些都是造谣的吗？这都是造谣的吗] [我的天啊，沈聿这是被黑的吗？不太信，再观望观望] …… 微博一经发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几天来积压在众人头顶的乌云都在慢慢消散。 想到余锦川忙了一整天，这会儿索性让他先去睡觉休息。 等着大家余锦川和时安离开，沈聿的房间也就安静了下来，程让就跟在沈聿身后，也不出门，就看着他铺床。 “别的地方我睡不惯，我能不能在这儿睡。”程让说。 沈聿点头：“嗯，你在这儿睡，我出去……” “你也需要休息。”程让赶忙拽住他的手臂，语气急切。 沈聿道：“明早要送我奶奶出门，今晚我想再守一会儿，明天过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程让紧盯着沈聿，眼里满是心疼：“那我陪你。” “不用，又小诩他们呢。”沈聿没有再看他，只是拨开他的手，拿了件厚衣服就出了门。 凌晨天亮以前是先生看好的吉时，送奶奶出门的仪式也比较繁杂，但好在乡里乡亲的帮忙，一应事宜都办的相当圆满顺遂。 天色未亮，晨风四起，直到最后一抔土盖上，下葬仪式才算完成，然后就是对前来悼念的亲朋友的答谢宴。 沈美心在奶奶落葬以后就带着宁谦诩离开，所以等亲朋好友都散去后，整个院子也就再次陷入安静。 沈聿像是没抽干灵魂般，静静地坐在奶奶平时最爱坐的地方，正好透过院门看向路口。 他在想，奶奶坐这儿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盼着他回家，还是盼着沈美心回家呢？ 他不知道，因为奶奶从没告诉过他。 程让看着沈聿萧索的背影，叹了声，从厨房端了面放在他身边的高凳上：“你那会儿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煮了面，你先吃一口。” 沈聿没有理他，只是继续看着路口。 “沈聿。”程让唤了声，沈聿这才转过头看他。 平常藏着星星的双眸此刻已然黯淡无光，他看向程让，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程让见他如此有些慌张，忙蹲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道：“沈聿，沈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沈聿张嘴，几次想要发出声音都无济于事。 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恐慌瞬间蔓延，他有些慌乱，紧紧抓着程让的手，急切的想要发出声音。 程让看着他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瞬间镇定下来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拍背安抚： “别急别急，小聿，你放轻松，你别急。” 沈聿听着程让安抚的声音，逐渐安定下来，闭上眼睛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心绪，然而无论试几次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他有些颓然的推开程让，阻止他跟着，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他想要冷静，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他过于劳累没休息好才会说不出话的。 所以沈聿脱完鞋就上床躲进被窝蜷成一团，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全。 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好了。 沈聿如此想着。 接连好几天精神高度紧绷，又再而三的受到打击，他都没好好休息，所以现在他要好好休息，好好睡觉。 余锦川午睡起来时没见到沈聿，只看到程让在打电话，也没打扰他，兀自找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然后继续联系工作室员工，监控着澄清后的舆论动向。 第57章 057 沈聿醒来时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房间里很安静, 静的仿佛世界上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被子里躺了许久，因为睡的久有些头疼，嗓子也很干。 沈聿从房间出来时发现院子里也很静寂, 整个心都被落寞包裹, 难受的心脏紧缩，有些疼。 下一瞬大门就被打开，提着菜的程让出现在门口，颀长的身姿撑着门, 看向沈聿时脸上也露出欣慰的表情： “睡醒了？我去邻居家里买了点菜，时安他妈妈说一会儿过来做饭, 你想吃什么？” 程让边说边往沈聿面前走去, 沈聿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菜, 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真的说不出话, 甚至急的眼眶都红了。 程让赶紧上前扶住沈聿的肩，安抚道：“小聿你别急, 我联系医生了，明天我们回京城看看医生，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别着急。” 沈聿紧紧抓着程让的手臂，盯着他的双眸半晌, 慢慢安静下来, 点头应着, 然后掏出手机点开记事本，输入他想说的话： 谢谢你, 但这是我的私事，不是工作上的事, 我不想麻烦你。 程让轻叹，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不算麻烦我，抛开情人这层关系，我们还是朋友，还是同学，不是么？” 沈聿：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沈聿：以前我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但现在我长大了，我有靠自己的能力。 程让静静的看着沈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饶过他就往厨房走去：“这件事听我的，我先去给你做晚饭。” 沈聿下意识想要叫住他，奈何张嘴发不出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不出来话。 他有些丧气，分明只是不能说话，但沈聿却觉得好像自己成了废人一样。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气氛有些低迷，余锦川和时安四目相对，用眼神交流。 而程让和沈聿则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都没发出声音。 时安赶紧开口说道：“哥，现在事情处理完了，是不是就得回京城了啊。” 余锦川也赶忙道：“工作室那边也算稳定下来了，现在网络上的舆论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需要维护的，所以我们得赶快回到京城去报警立案的。” 沈聿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回应。 余锦川又说：“经过这次风波，虽然后续我们会澄清，但是人气跟资源多少都会有损失，可能近两年都会有所印象，小聿，你真想好退圈了吗？” 沈聿想到自己此刻的状况，突然失语的原因还没找到，甚至不知道治疗会需要多久时间，或者说能不能恢复。 所以暂时退圈是最好的选择，但一旦选择退圈，将来要想再踏足这个行业恐怕就是举步维艰了。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有实力，且长相好的。 但无论怎么样，眼下退圈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沈聿坚定的点了点头。 余锦川对于他只点头不说话的行为起了疑心，忙追问道：“你怎么回事，点头算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一下你的想法和安排啊。” 沈聿张嘴想要解释，末了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打字。 反倒是一旁默默吃面的程让开口说道：“沈聿暂时不能开口说话，我已经联系好医生了，回去京城后就会立马带他去看医生。” “什么？”余锦川震惊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聿。 沈聿配合的点了点头，然后噼里啪啦的在手机上打字再递给余锦川：目前是说不出话了，所以就按之前说的退圈，我们工作室招新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余锦川深受打击的坐回到凳子上，有些颓然：“怎么会突然……突然说不出话了，之前你情绪那么稳定，我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的。” 沈聿拍拍他的肩：我没事的，我会去看医生，尽量配合医生治疗的。 余锦川红了眼，双手捂着脸隐隐的啜泣起来。 就连时安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沈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最终他下定决心道： “哥，要不你签我吧，我自认为我长的不差，跟你工作那么久，怎么也学了点东西，这样，你签我，我给你打工。” 沈聿有些意外，赶忙摇头：不行，你今年就毕业了，你还打算毕业以后考公，不能耽误你。 时安笑道：“那我也不是想考就能考上的啊，况且毕业以后也要赚钱养家啊，大不了我一边工作一边考公，到时候说不定我火了，也考上了，也许还能更好的宣传咱们沪溪呢。” 沈聿看着时安那笑容纯粹的样子，鼻头有些发酸。 工作室因为沈聿这次的事受到重创，因为背靠华音，损失可能不会太大，但往后要继续发展，肯定就相当艰难了。 如果沈聿不想通过程让的私人关系获得资源，那可能还会更辛苦一点。 在这种危机关头，时安肯挺身而出签在他的工作室，这对沈聿来说是非常令人感动的。 程让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掉，然后放下碗道：“我觉得可以，你哥当初为了留你做助理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如今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我跟我哥什么关系，不需要程总你来提醒。”时安撇撇嘴，根本不买程让的账，但最后还是神色真挚的看向程让，“程总放心，我不会给我哥丢脸的。” “拭目以待。”程让说。 余锦川见时安也是打定主意，也就没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明天我回工作室准备材料和签约合同，然后定一下他的主要发展方向。” 沈聿点头：谢谢锦川哥。 余锦川苦笑，然后埋头把剩下的面全部吃掉后，端着碗去了厨房。 夜里起了风，凉飕飕的。 余锦川没有睡着，肚子蹲在大门口抽着烟，手机的音乐播放器里也在重复播放沈聿之前发行过的所有歌曲。 沈聿在原来的团体里能大放异彩，吸粉无数并非只靠脸，还有他婉转独特的嗓音。 舞蹈与乐器都不是他的强项，在做练习生时他就疯狂恶补，晚睡早起，不停的练习，甚至专门报了音乐课程去学，然后慢慢自己作词作曲。 他的嗓音加上在舞台上肆意挥洒汗水时的出色表现，都比那张脸更让人记忆深刻，所以粉丝们才会叫他舞台妖精。 但是现在的沈聿不能说话，不能再唱歌，这让一路陪他走过来的余锦川怎么能不心疼和遗憾。 沈聿看着余锦川的背影，摸摸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摘下他一边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听见里面是自己曾经演唱的歌曲，忍不住笑了笑。 沈聿：我现在听我之前唱的歌，总觉得没发挥好，应该重新录一遍。 余锦川破涕为笑，轻拍着沈聿的后脑勺：“录的时候就是最好的，说真的沈聿，要是以后不能再唱歌了，你该怎么办啊？” 沈聿望天想了想，默默敲下一行字：可我还会作词作曲，我唱不了，有人能唱。 余锦川看完他发的这句瞬间破防，抱着沈聿就嚎啕大哭起来，吓的沈聿当险些跌坐在地上，他举着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而程让就站在屋檐下，看着院门口抱头痛哭的两个人，眉头紧锁，却又很快舒展眉头。 微信提示响了声，程让看着林喻南发过来的消息，舒展的眉头就又再次皱了起来。 林喻南：老板，这次关于沈先生大规模的造谣网暴事件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我稍后把详细的一些细节发送给您。 林喻南：[文件] 林喻南：施家那边已经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找出了他们项目中存在的漏洞，已经断掉与他家的合作，但是施总今天一直在找您，想要跟您当面谈谈。 程让看完林喻南发来的消息，然后回复：拒绝面谈，没有合作可能。 第58章 058 程让的视线再次落在大门口的沈聿身上, 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仔细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密密麻麻的痛感袭上心间，然后又给林喻南发了消息。 程让：查过这次引起舆论的营销号了吗？ 林喻南：已经在查了, 但是牵扯的人好像有些多。 程让静静地那行字, 眸色阴沉，低头时整张脸都隐匿在阴影中。 程让：一切有我兜底，放手去做吧。 林喻南：我会做好的老板。 程让收起手机，这才朝着沈聿他们走过去：“这么晚待这儿做什么, 明天还要回京城，该回去睡了。” 听到程让的声音, 余锦川被吓的跌坐在地上, 直到看清楚身后的人时才松了口气, 抚着胸口道： “程总走路也太悄无声息了。” “是你俩聊的过于专注。”程让走过去揪住沈聿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猝不及防的沈聿脚下有些站不稳，挣扎的双手不停乱抓, 幸而程让手快搂住他的腰稳稳的扶住。 站稳后的沈聿忙从程让怀里出来站好，刚想张口说谢谢, 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还是不习惯不能说话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所以沈聿用手机打出谢谢送到程让的面前。 程让抓过他的手机塞进衣兜里，拽着他的手就往屋里走：“赶紧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回京城呢。” 沈聿挣扎着不想走，奈何程让比他有劲, 拽着他始终没放手。 “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已经给你预约医生了, 等回了京城就可以直接看医生，好好治疗。”程让沉声开口。 沈聿瞬间停止挣扎, 只能跟着程让去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瞧见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几件衣服和日用品, 简单的很。 “我看了下你好像没带什么回来，所以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你看看还要带什么？” 沈聿的视线落在程让身上，又再手机上敲敲打打一番后递给程让：不带了，反正过两天还要回来的。 程让轻微蹙眉：“家里这边不是还有时安妈妈嘛，可以让她帮忙打理。” 沈聿摇头：如果我常回来，就好像我奶奶还在。 程让的视线停驻在沈聿的手机屏幕上，直到页面熄灭，他都没舍得把手机还给沈聿。 失去亲人的痛他比谁都能体会，尤其沈聿这两天虽然强颜欢笑，可晦暗的眼神却始终没能把伤痛掩饰。 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失语，说不出话来。 程让道：“那随你，以后你想回来就回来，需要我陪我也可以陪你。” 沈聿摇头，拿回手机继续敲敲打打：你能来送我奶奶最后一程，她应该是高兴的，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程让看着沈聿写的消息，眸色逐渐阴沉，抓着手机的手也逐渐收紧，指骨渐渐泛白。 “沈聿，我不许，我不许你跟我之间分的这么清楚，你不能不要我。”程让紧盯着沈聿的眼睛，双目赤红，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想要将沈聿按在身下的想法。 沈聿见程让红了眼眶，心脏微突，拿回手机时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但他依旧稳住呼吸按着手机，把要说的话发给程让看：如果因为之前的舆论导致华音的损失，我可以赔，你开价，我慢慢赚了还你。 “沈聿！”程让终究是忍不住吼了出来，吓得从门口过的余锦川险些脚滑。 一想到现在沈聿消瘦的身形，他就害怕程让会动手，沈聿那小身板肯定禁不起摧残。 为了保护沈聿，余锦川直接走到门口准备敲门，手还没挨到门上就听见程让继续开了口。 “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你，我从头到尾要的都是你明不明白，是，我之前是用错了方法，那也是因为我迫不及待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什么狗屁包养，什么舆论损失，我缺的是钱吗，我缺的是你啊沈聿，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想要你喜欢我！想要你爱我，想要你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我，仅此而已！” 余锦川抬起的手僵在原处，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的无比震惊。 “？？？”怎么回事…… 而沈聿却是十分平静的看着程让，看他眼眶通红，看他险些歇斯底里。 然后才敲了手机给他看：那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还要说伤人心的话呢？程让，我不明白，你要我喜欢你，要我爱你，自己却像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刺的我浑身是血吗？ “不是的……不是的沈聿，我说了，在我想你的那八年里你对我不闻不问，你得允许我反复试探你是真的回来了，沈聿，你对我不闻不问了八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啊沈聿。” 程让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带着些哭腔。 沈聿就静静地看他：可我不想跟你纠缠了。 程让吸了吸鼻子道：“我不要，八年前你就撇下我出了国，现在你还想不要我，沈聿，你休想，你工作室还签在华音呢。” 沈聿：又想威胁我？ 程让说：“是，又想威胁你，但是这次我不会让你当我情人，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沈聿对上程让转为炽热的眼神，默默退后一步：我不信，你先睡吧，我去找锦川哥。 说着，他收了手机就要往外走。 听见动静的余锦川赶紧慌张的往他睡的房间走去，没走两步就听见沈聿的卧室门打开，脚步极快的来到他身边。 沈聿没有回头，飞快的去到余锦川的房间。 虽说早些年两个人也是睡过一张床的，但是如今余锦川知道了沈聿的秘密，再躺在一张床上就有些心绪复杂。 缩在被窝里，感受着冬夜里的万籁寂静，然后开口道：“沈聿，我都知道了。” 刚闭上眼睛的沈聿被余锦川的话惊的睁开眼，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余锦川又说：“是我这个经纪人没用，小聿，你能不能别怪我啊，要是我这个经纪人厉害点，能够帮你谈成很多工作，你是不是就不用受程总的气了。” 沈聿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半晌又听见身旁被窝传出来的隐隐啜泣，推了推他的肩，把打好字的手机递给他看： ——是我牛逼，能搭上程氏这棵大树，赚了那么多钱，我不吃亏。 余锦川看到他的话瞬间破涕为笑，要不是地方不对，他一点狠狠地揉着沈聿的脑袋。 他翻了个身正对着沈聿，就着夜色看了他半晌后才道：“小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说不出话，但是能治的话我们好好治，以后咱们想出来工作就我就帮你接，想休息了咱们就躺平，别过的那么苦了，好不好。” 沈聿点头，算是无声回应了。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虽然沈聿坚持要回自己住的地方，但那套房子已经好久没住人，还需要打扫，所以程让还是接了沈聿去自己住的地方。 而程让似乎真的没有再强求沈聿，主动去客卧铺床睡了。 躺在床上的沈聿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自己不能说话吃了很多亏，所以在程让安排他看医生后也没拒绝。 只是看过医生后沈聿才知道自己的失语是心理原因，药物虽能缓解，但要想能够再次开口就得看天意。 或许在某天早上睡醒后，自然就能开口也说不定。 医院的停车场，沈聿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深深地叹了声，心口的失落感瞬间袭满全身。 余锦川道：“小聿，听医生的话放宽心，这段时间咱们就安安心心做老板，把时安推出去给咱们赚钱去！” 沈聿笑，然后给他微信发去消息：那就麻烦锦川哥带带他。 刚发完消息，沈聿的手机顶端就弹出一则微博消息。 [顶流沈聿跌落神坛，女粉丝不惜露脸为其洗白] 沈聿茫然的点开词条，以为是程让联系谁给他澄清，结果引人群嘲。 却不想点进词条后才发现营销号转发的是短视频平台上的一则视频，然后营销号配文解说： “追星俨然成为现在的常态，但无底线追星就应该受到强烈的谴责与批判，为了替偶像洗白，利用女性的清白来诬陷老师尤为可耻，实在令授业解惑的老师的心寒……” 沈聿看着那段强烈批判的博文，然后点开视频，开头第一句就让沈聿惊讶无比。 “大家好，我是吴思思，也是沈聿曾经在沪溪一中的同学兼同桌，沈聿同学在沪溪一中读书时品学兼优，并未霸凌过任何一位同学，甚至乐于助人，他成绩好，对于同学在学习上的求助也十分热心解答，说他殴打老师，那是因为朱老师猥亵女学生，沈聿见义勇为，而被猥亵的女学生就是我，沈聿不仅帮我免于被朱老师猥亵，甚至还隐瞒实情，让我免于受到议论，保全名誉，可如今他却身陷舆论漩涡，作为同学，作为被他保护的人，我不能沉默，曾经他保护我，如今我想保护他。” 吴思思的声音温温柔柔，虽然声音颤抖带着些哭腔，却始终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沈聿看完视频，心中涌起的滔天巨浪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余锦川也听到了视频声音，也点进热搜去看，不比此前沈聿上热搜时一边倒的嘲讽谩骂，如今算是两极分化。 甚至就连粉丝后援会里的粉丝都在激烈讨论，要怎么留言评论才能引导此次的舆论风向。 沈聿似乎想到什么，赶紧给余锦川发了消息：你赶紧联系思思，问她要不要帮助，她是普通人，这样出现在公众视野对她不好。 余锦川这才想起来，赶忙应声，然后找到吴思思在短视频的账号，给她私信了联系方式。 第59章 059 吴思思的奋不顾身, 让沈聿的心都紧胀起来。 兴许是因为吴思思此次澄清的内容和沈聿有关，所以热度也是空前高涨，无论是她的短视频评论区, 还是在微博上营销号的评论区, 都呈现出两种极端。 [身为女孩子拿这种事情污蔑老师，有没有良心] [沈聿给你多少钱让你出头啊，别不是私下有什么交易] [保护漂亮小姐姐，曝光这种事对于受害者来说无疑是二次伤害, 嘴下留情不好吗] [这种事是什么光彩的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你对象知道了肯定就不要你了] [如果小姐姐说的是真的, 那沈聿真的很勇敢, 没有师德的老师也不配被人尊敬] …… 沈聿翻着评论区, 刚想用自己的号发言，又想到最近关于自己的风波, 所以他直接给余锦川发了消息： ——让我们的公关团队出面给思思帮个忙，最好能有律师出面, 一旦遇到开盒的情况，我们立马报警。 余锦川赶忙点头：“这些事我都会处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放松心情，我还等着你恢复说话呢。” 沈聿笑着点头, 算是应下了。 有了沈聿工作室的公关团队联系吴思思, 加上有华音那边的公关团队帮忙, 吴思思曝光朱老师猥亵女学生的事虽然引起不小的风波，但最终的舆论却没有引到沈聿的头上。 而朱老师那边似乎也有人出主意, 吴思思的视频发酵后不久，朱老师那边也发了视频, 说没想到自己教书育人那么多年，最后竟然会教出这么多学生。 他难过伤心，言辞恳切、语气哽咽，表情真挚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被诬陷的那个。 在他的回应视频一经发出的瞬间，舆论再次走向了不可控制的一面。 就连吴思思的短视频都受到了冲击，纷纷骂她不是人，为了钱污蔑老师。 所以当余锦川联系到吴思思，跟她开了视频之后，她整个人都哭的有些水肿，看到沈聿时瞬间红了眼眶。 “沈聿，对不起，我没能保护的了你。”吴思思捂着脸，在镜头前哭的泣不成声。 沈聿想要出声安慰，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所以只好写下想说的话，让余锦川代劳。 余锦川道：“我们沈聿最近没法说话，但是他跟我说，吴思思同学，你不要有压力，你已经很勇敢做的很好了，现在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 吴思思听到沈聿不能说话，瞬间惊讶的停止了哭泣，有些担忧的看他：“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要不要紧，能治好吗？” 余锦川说：“能治好的，不要紧，就是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的。” 吴思思这才放下心来，抽噎着道：“那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沈聿就噼里啪啦打出一行字交给余锦川看。 余锦川：“思思，你最近也别又压力，吃饭睡觉不要耽误，至于网络上的事，我们工作室会处理的，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吴思思瞬间破涕为笑，她道：“放心吧，我同学成了大明星，我当然会联系你，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治嗓子。” 沈聿拼命点头，又简单的聊了两句后，才依依不舍挂掉电话，程让也刚好把面条端上桌。 “打完视频就过来吃饭。”程让边摆着筷子边说道。 沈聿倒是也不客气，走到餐桌边坐下。 虽然已经很久没回自己家住过，家里被家政阿姨打扫过后也是焕然一新。 沈聿为了能在更好的环境下恢复心态，选择回来自己住的地方，而程让似乎也没强求他一定要跟自己住，反而是带了些换洗衣服，非要跟沈聿住在一起。 余锦川坐到桌边看着面条，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程总还有这手艺呢。” “嗯，因为自己做饭比较安全。”程让语气平常，拿着筷子坐下吃面，刚吃了一口，然后就看向沈聿道： “至于你那位同学的事，我也会帮忙，你不用忧心。” 沈聿抬头看向程让，然后用自己新学的手语给程让说着谢谢。 程让看他那诚挚的表情，调侃道：“你这是打算开始学手语了？” 沈聿用鼻音哼了声不再理他，只低头吃面。 而旁边的余锦川边吃面边偷窥着沈聿和程让的表情，脑子里反复出现在沪溪乡下时，偷听到的那番话。 程让说不会再欺负沈聿，事实上好像确实没欺负了。 之前程让和沈聿两个人相处时，总会被程让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势骇住，两人相处就赖你外人也会跟着小心翼翼。 现如今程让身上到是没了那些森冷气息，可依旧让余锦川待的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应该在车底才对。 “余先生要留下过夜吗？” 吃完饭放下筷子，程让的视线就落在余锦川身上。 余锦川愣了一下：“我跟我爸妈说好了，这几天都会留下照顾小聿，不回去了。” 程让的眼神突变，眼底带着些警告：“你确定吗？” 余锦川看了眼身边的沈聿，又看了看程让，忙恍然大悟道：“确定啊，我和沈聿多年好友，这个时候我肯定要陪着他才是。” 他顶着巨大心理压力无视程让眼底的警告，错开眼睛不去看他，只认真的看着身边的沈聿： “晚饭是程总做了，我们不能不懂规矩，得洗碗去。” 沈聿看着他，又看向脸色微沉的程让，但是对上沈聿视线的那瞬间，程让瞬间换了表情，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 他说：“今天太晚开车回家不安全，晚上我也留在这儿。” 沈聿想拒绝，奈何程让却没给他表示的机会，直接收碗进了厨房。 余锦川背靠着椅子上，有些担忧的看着身边的沈聿：“你说程总这么矜贵的一个人，又是程家的当家人，却在你家给你做饭洗碗，怎么看怎么觉得魔幻。” 沈聿侧眸看他，拿过写字板给他看：他可以不来做的。 余锦川的视线却认真起来：“我说小聿，有没有一种可能，程总是真的不会欺负你了呢？” 沈聿：我不信。 余锦川：“实在不信咱们先考察考察，毕竟咱们工作室和华音还有合作呢。” 沈聿：我知道，我会跟他讲清楚的。 余锦川看沈聿这副样子，想着这两天或许是因为有程让守着他吃饭的原因，沈聿的气色也恢复了不少，脸上也长了些肉，不像之前在沪溪时那副憔悴的样子。 他忙起身道：“那我先去洗漱，一会儿再看看网上的舆论。” 沈聿点头，目送着他去到次卧拿睡衣去洗漱。 等回头时程让已经出来了，沈聿刚想走就被程让长臂一拦，挡在了餐椅和餐桌之间，俯首看着他。 “沈聿，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沈聿点头，表情不变。 程让又道：“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沈聿沉默的紧盯程让的双眸，抓过写字板：我只是你的情人，你没必要做这么多。 程让的脸色未变，眼里的失望浓的化都化不开。 沈聿感受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静静地等着程让会不会说出伤人的话，却不想他唇边却勾出抹苦笑。 就在沈聿要写些什么话解释的时候，就被程让猝不及防的勾住下颌吻上唇瓣，一触即离，眼里还带着些得逞的笑： “现在没有没关系，我有信心，后面你肯定会喜欢我。” 沈聿静静盯着程让，尽可能忽略心口传出的细微悸动，只是一瞬，却又被程让往昔的言语刺的粉碎。 沈聿猛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回去卧室关上门。 程让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沈聿牵着鼻子走。 但，又甘之如饴。 他颔首轻笑，自然追上沈聿的步伐进到卧室，刚开门就看到沈聿脱了一半又立马放下的衣服，指着他似乎在问想干什么。 程让轻笑着走进：“我进来拿睡衣准备洗漱。” 分明之前同床共枕那么久，但见到沈聿这么羞赧的模样，还是觉得很新鲜，他进屋关上门，沈聿就立马后退两步。 此时此刻他急的险些跺脚，可怎么开口都发不出声音。 虽然承认自己是程让的情人，但今晚余锦川在家，他还是希望程让能收敛，别折磨他。 奈何吃了不能说话的亏，只是往后退，最后跌坐在床上。 程让见他如今焦急的模样，忍不住扶了扶眼镜轻笑：“这么急，怕我吃了你？” 沈聿戒备的看着他，左右寻找着手机在什么地方，想要跟程让谈谈条件。 但程让就是抓住沈聿不能说话的空挡，步步迫近，甚至直接按住沈聿的肩压在床上：“我说了不会欺负你，就不会再欺负你，但你既然承认是我情人，那我的需求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沈聿就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他的嘴，然后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隔壁，最后疯狂摇头。 程让颔首轻咳，拿开沈聿的手，刚开口，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程让蹙眉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林喻南的名字，叹气扶额，坐在床边接了电话：“怎么了？” 林喻南说：“公关部那边打来电话说，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有了翻转，吴思思女士发视频以后，又涌现出不少被朱老师欺负过的女孩子出来爆料，证实朱老师的恶行，还有位在英华任教的倪老师也发了视频，证明沈聿先生在读书期间遭受了校园霸凌和校园暴力的事。” 程让眼眸微抬，视线顺势落在沈聿探究的脸上，顺势按下免提，让沈聿也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第60章 060【倒V结束】 “让公关部门的人时刻关注舆论走势, 必要的时候引导舆论发展，决不能再出现上次的事。” 程让视线也落在沈聿脸上，眉毛轻挑, 似乎是在邀功。 沈聿却被那眼神激的浑身一颤, 转身就要挪到床的另一边，准备下床去拿写字板或者是手机，准备跟余锦川说热搜上的事。 奈何程让快他一步，直接拦住他的去路, 收起手机看向他：“去哪儿？” 沈聿指了指他手机，又指向门外, 用嘴型说道：商量事情。 程让拽着他的手摇头：“你跟我商量也一样, 我不让你出去。” 沈聿气的咬紧牙关, 奈何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瞪着他。 程让看沈聿的表情竟笑了出来, 伸手揉了把他脑袋：“不许这么瞪我，我对你这么好, 你应该喜欢我。” 沈聿渐渐地的舒展眉头，然后抓过程让的手机用他指纹解锁，打开便签编辑道： ——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所以我不恨你，但喜欢这种事, 不能因为你对我好就一定要喜欢, 毕竟对我好的人那么多, 我挨个都喜欢吗？ 程让看着他的话，敛眸陷入沉默, 半晌后才说：“可是沈聿，我不能接受你喜欢别人, 你只能喜欢我，我只要一想到你心里惦记别人，要跟别人在一起我就会控制不住，所以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聿捂住了嘴，又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继续编辑道： ——没想到这么久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流，我知道这八年对你的亏欠，但这不是你束缚我的理由，但凡你能多给我些信任呢，我是你的情人，我就会履行我的义务，不会跟别人暧昧不清，这些分寸我还是有的。 程让看着他的话沉默下来，伸手揉着鼻梁，半晌后才沉声道：“这一次，我能信你吗？” 沈聿点头。 程让盯着他的双眸，眸色沉静，他说：“沈聿，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但这次不一样，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要你喜欢我，要你爱我。” 沈聿对上程让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听着他最后的话语心口忍不住微颤。 他敛眸错开程让的视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能信任程让吗，还能再喜欢上他吗？ 沈聿不敢看他，但程让却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眸色再次变的偏执而疯狂： “沈聿，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但我要你记住，我不会让你喜欢别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就算最后沈聿没有喜欢他，他也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他就要沈聿。 沈聿心脏嘭嘭跳着，他不敢再看程让，只是错眼看向别处。 程让摆正他的脸：“你看着我。” 沈聿错开的视线这才落在程让的脸上，交融的呼吸都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就在程让靠近的瞬间，卧室门就被敲响。 “小聿，你躺下了吗，我进来了。” 余锦川说话间就开门进来，沈聿立马一把推开程让，朝着余锦川就大跨步走了过去。 程让神色如常走到床头柜旁边，摘下眼镜放好，又从衣柜里拿出他的睡衣：“你们聊，我先去洗澡。” 余锦川看着程让快要杀人般的眼神，故作镇定的昂首挺胸，直到卧室门关上，才拉着沈聿坐到床边的沙发上。 “刚才我接到公关的电话，说晚上又出来好几个视频，但是有华音那边的公关帮忙，所以舆论走势都还不错，甚至还有不少为你发声的，这么久了，总算能为你正名了。” 余锦川拿出手机给沈聿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气。 沈聿翻着热搜，然后回复他说：舆论的事，只要这次的走势能把握好，基本就稳了，但幕后指使的人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对方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只怕是来头不小。 余锦川看后也忍不住敛了笑意，轻轻叹着：“的确是这么个事，在这圈子里待着，谁跟谁都会有小摩擦，但是能搞这么大阵仗的，怕不知是小摩擦，你打算怎么做？” 沈聿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笑的狡黠：有巨鳄在，我们干嘛自己动手。 余锦川恍然，随后才笑道：“所以你是跟程总谈好了？” 沈聿想了想，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余锦川问：“还是情人？沈聿，你没有为未来想过吗，奶奶不在了，你总要找个人谈场恋爱、相伴余生，程总他怎么想的呢，他能吗？” 沈聿垂首沉思半晌，脸上的表情也是游移不定：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反正跟他的这几年我们多利用就好了，至于未来的事，再看吧。 余锦川揉了把他脑袋：“看来你们谈归谈，但是没谈拢，这样也好，私生活干净也不怕被拍，就算拍到程总，你们反正是同学，也可以解释，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沈聿望向余锦川笑着点头。 这一夜，因为舆论的最终反转，以及沈聿工作室的官微发声，长达十多天的舆论战，最终以起诉造谣营销号，以及教育局出面对朱老师进行调查处罚落下帷幕。 [轻舟已过万重山了，沈聿，未来请继续走花路] [呜呜呜呜呜我宝宝受委屈了，这么久一直都没露面，@Asher沈宝宝发个微博吧] [我勇敢又坚强的爱豆，喜欢你是我青春最骄傲的事] [臣妾此身终于分明了TAT苦了我宝宝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怎么熬的啊] …… 被窝里，沈聿睡的迷糊，忽然腰上搭着手将他搂住翻转，随后他的脸就贴进熟悉的颈窝。 温热的气息在他鼻息间萦绕流转，他想睁开眼，却始终抵不过困意。 程让搂着他抱在自己怀里，低声开口：“不许背对着我睡，我怕你不要我。” 沈聿在睡梦中叹了声，抓着程让的手按到自己额头，不过一息之间，他就因为热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程让摸了摸，依旧不放手：“那也不行。” 沈聿终究是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向他，这个人就是欺负他不会说话，不能表达抗议与不满。 程让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轻笑：“没事没事，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看心理医生呢。” 沈聿叹气，为了不被打扰睡觉，翻身过后依旧靠在程让怀里，拉过他的手放在腰上。 只是这样被程让圈在怀里时沈聿的心跳会有些快，熟悉的气息，却有着不同以往的温情，心底竟生出小小的贪恋。 程让也十分满意，又把人往怀里抱的紧了些，然后开口道：“这次看心理医生不要有压力，说不定听完医生的话，你就能说话了呢。” 也不知是怎的，原本被程让闹散的困意此刻席卷而来。 不同于先前的迷糊，沈聿此刻已经是神游天外，完全听不清程让说了什么，也不过是话落的瞬间，沈聿就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程让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沈聿的回应，反而是听见了他均匀又安静的呼吸。 他轻笑，又摸了把沈聿的脑袋，在怀里把他抱的又紧了些：“睡吧，睡吧乖乖，睡醒了说不定就好了。” 程让十分珍视怀里的沈聿，他贪婪的贴进沈聿的脑袋嗅着发间的香气，只一瞬便红了眼眶，喃喃低语： “太好了，沈聿，总算回到我身边了。” 60-70 第61章 061 生理性失语症不算太严重, 只要好好的进行心理疏导，再配以抗抑郁、抗焦虑的药物，假以时日总会恢复。 沈聿这边刚看完心理医生, 微博那边已经将他送上了热搜。 跟踪的狗仔拍的几张沈聿身形消瘦, 虽然戴着口罩，却依旧能看出他的状态不算太好。 [呜呜呜呜，我宝宝受苦了，怎么瘦那么多] [这比大火那两年赶通告还瘦, 崽崽最近辛苦了，经纪人哥哥一点要监督他好好吃饭] [不是吧不是啊, 怎么还营销看心理医生啊, 心理这么脆弱还当什么公众人物, 退圈吧] [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被网曝几天几夜试试] …… 沈聿坐在在保姆车上, 看到热搜词条时又翻了翻评论。 好像从舆论事件结束后，网络对沈聿的包容度就好像很大, 按照以往艺人明星爆出那么多黑料来，无论真假都会被人嘲很久。 但沈聿翻了翻营销号的评论，虽说还有嘲他的评论，但很少，几乎安慰他、担忧他的人更多。 沈聿又切进微博粉丝群, 群里每天都很热闹, 从开始面对舆论时的慌张与愤怒, 到后来从容不迫面对舆论，再到最后澄清时的不卑不亢, 大家的情绪都十分稳定。 这会儿几个粉丝群依旧是几百条的消息，讨论着关于沈聿看心理医生的事, 好在有后援会在余锦川的授意下向粉丝们说明情况。 沈聿也伺机空降粉丝群：大家不要担心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就发了一句，紧接着粉丝的发言就刷屏到几乎快要看不清的地步，沈聿很有耐心的逐条翻看。 [崽崽不要伤心，奶奶在天有灵也想要看到你健健康康的] [啊呀呀呀小聿乖乖，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修养，我会乖乖待坑里不爬墙] [我也不会爬墙，势要把追随沈聿做成祖传事业] …… 沈聿看着她们发出来的条条评论，心口微紧，眼眶竟然还有些发热。 除了回个爱心表情外，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在他感怀时，程让的微信就弹了出来。 程让：医生联系我说了你的情况，我考虑过了，这段时间你和我回老宅住，那里环境好，还有人专门负责你的饮食。 沈聿看着他发来的消息，仔细想了想回复：我能拒绝吗？我跟锦川哥商量过，这段时间想回沪溪老家。 消息一经发出，沈聿的心里就变得十分忐忑。 毕竟在之前他拒绝程让时，程让总会生气发火，或者是说些让他伤心难过的话来。 所以这次他拒绝程让后才会忐忑，不知道程让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程让的消息弹出，沈聿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他发来的消息。 做了许久心理建设，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点开对话框。 程让：一个人在沪溪住我不放心，都没人照顾你。 沈聿紧张的心在瞬间放松下来，他回复道：有时安妈妈在，毕竟还要给奶奶做七，所以我还是想在沪溪，你觉得可以吗？ 程让：既然你坚持，那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过来陪你。 沈聿有些慌张，手都不自觉发软，颤的厉害：大不了以后每天跟你开视频，你不用那么麻烦来回跑。 程让：我知道分寸，好了，具体的事等晚上我回来了再说。 沈聿：好的。 收起手机的沈聿还有些回不过神，程让没有像印象中那样阴阳怪气他，也没有说难听的话，这样的情绪稳定跟他说话竟让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晚上程让回来时沈聿已经做好了饭菜，两菜一汤，简单又温馨。 余锦川特别识相的没有待在这儿，所以程让看到餐桌上只有两个人的碗筷时，心情特别好。 “讨好我？”程让撑着餐桌，看向沈聿时眼里竟多了些温情。 沈聿盛好饭放在程让面前，然后坐下拿过记事本写写画画送到程让面前：不是。 程让轻笑，挽起的袖子下是略微凸起青筋的小臂，他拿过沈聿的记事本看了看，随后道： “今天心理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了你的情况，也说让你在舒适的环境里待着，有助于舒缓心情，小聿，我不反对你回沪溪，但你不能逃避。” 沈聿脸上的笑意微僵，遂埋头扒着饭，没有去看程让。 “我知道，因为我，以及网络上的舆论跟奶奶过世对你打击很大，虽然你表面很正常，但心里肯定不好受，不然也不会是如今这样，对不对。” 沈聿没有回答程让的话，只是默默地夹菜扒饭。 程让见他如此摸样，大概率也就说对了，他轻叹一声，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 “关于舆论，是章亦同出的手，为了转移视线，让大众不再盯着他，所以他买了你的黑料，以及买通营销号对你进行打击报复。” 沈聿惊讶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其实应该猜到的，但是他不能确定，如今听程让这么说，他心中的疑虑也就在瞬间坐实。 “最近他和汪董的离婚官司已经启动了，大概率是没精力关注你了，所以你要报仇么？” 程让的语气平淡，平淡道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沈聿想了想，遂拿过记事本写道：想报仇，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一败涂地。 程让看完把记事本送回到他手边：“他们章家在文娱届是有些脸面，但也不是坚不可摧，毕竟汪家这座靠山倒了，他们章家后继无人，差不多也快没落了。” 沈聿听完他的话沉默半晌，过后他才写道：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报仇，先放一放吧，过两天就该给奶奶做七，我想先回沪溪。 程让点头：“嗯，你确定好时间，我让人开车送你去机场，到了后跟我说一声，我空了就去看你。” 沈聿默默应着，难得跟程让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感觉还挺好。 程让的视线落在埋头扒饭的沈聿身上，眼里是化不开的不舍与失落，心里那股不安全感也在慢慢攀升，几乎快要克制不住。 他真的很想把沈聿留下，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一想到心理医生的话，他也只好克制自己的想法，然而却在睡觉时暴露本性，躺进被窝就把沈聿牢牢抱住。 像没有明日般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直到自己被沈聿的气息完全包围，他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沈聿也难得对程让的怀抱产生些旖旎，他紧紧握着程让的手腕，像是无声的回应。 为了在乡下出门方便，这次回沪溪，沈聿特地开车回来，所以也带了不少行李。 除了衣服以外，还带了能让他创作的一些设备，毕竟要在沪溪乡下养身体，那他就按照自己的心情来。 时安回学校准备一些毕业事宜，然后就去沈聿的工作室报道，这两天也正式投入艺人培训，暂时由余锦川带着。 所以这次回乡下也就沈聿一个人，是寂寞了些，但好在他也能适应。 到家时天色渐暗，沈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睡觉的房间，等收拾完闲下来时时阿姨就端来晚饭。 沈聿刚坐下准备吃饭，微信视频就弹了出来。 “什么时候到了，怎么都不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视频那头的程让似乎刚洗漱完，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这会儿正揉着半干的头发举着手机坐到沙发上。 沈聿看了眼程让所在的地方，略微蹙眉，损失举起写字板：你都不回自己家吗？ 程让轻笑：“我喜欢在你床上睡觉。” 沈聿抿唇，也不理程让，只埋头吃面。 程让笑着说：“沈聿，我有个想法，你可以考虑要不要做。” 沈聿抬眸看他，示意他开口。 “这段时间你要不要拍点短视频，记录一下生活，当然也可以伺机开会儿直播什么的，一来你能休养，二来也能宣传一下你的家乡，你觉得呢？” 沈聿听完有些沉默，半晌后才回复：我考虑考虑。 程让道：“前段时间遭受到那么大异常舆论战，都是负面的曝光，包括前两天看心理医生的热搜，都是比较负面的，但如果你现在能够好好的分享生活，给自己增加一些曝光，对后续接工作也是比较有利的。” 沈聿点点头：我知道啦，我一会儿跟锦川哥商量一下。 程让沉默半晌，视线却始终落在沈聿的脸上，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思念。 “那你快吃饭，我看着你吃。”程让说。 沈聿应着，吃完饭又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程让已经把手机放到旁边，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翻看着电脑上的文件。 沈聿也没打扰他，只是兀自干着自己的事，吹干头发，然后用平板联系余锦川，说了程让的建议，没想到余锦川也同意。 余锦川：小聿，我还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时安不是还没有正式出道嘛，这样，你直播的时候就带着时安，就当做是提前让时安露脸，你说呢？ 沈聿眼前一亮，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等他给余锦川回复后，回头就从视频里看到程让正看在看着他，眼底似乎藏着些笑意。 沈聿微愣，遂给他发了文字消息：看我做什么？ 程让笑说：“你眼里有星星。” 第62章 062 沈聿看着视频里程让的笑眸, 一时之间就连喉间都有些干涩，忍不住轻咳一声。 沈聿：你忙完了？ 程让点头应着：“嗯，有份合同需要我亲自过目, 刚刚审核完, 明天去谈合作，结束以后晚上可能还会有个饭局，都是合作商，没有外人。” 沈聿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神情也有些茫然：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程让：“报备啊，让你知道我的行程, 不至于吃醋。” 沈聿：我不吃醋。 程让脸上的表情略作凝结, 瞬间又消散的一干二净, 神色无奈：“你不吃醋我也应该告诉你，万一你偷偷吃醋呢。” 沈聿轻笑, 只是那一笑就让程让看的呆了片刻。 沈聿：怎么了？ 程让掩唇轻咳，笑了声：“我就是好久没看你笑了, 沈聿，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也要多笑。” 沈聿点头，然后缩进被窝里遮住半张脸，只留了双眼睛看着手机：我要睡了。 程让看了看时间, 也收起电脑, 关上客厅里的灯进到卧室里, 暖色的灯照的房间格外温馨。 虽然沈聿此刻不在家里，但程让就是想待在这里, 这里有关于沈聿的一切，有他的气息在, 他就会安稳很多，就连睡眠都好了很多。 程让也拿着手机躺进被窝，正好和沈聿面对面躺着，就像他跟自己睡在一起似的。 “开车回去这一路肯定辛苦了，你早点睡，我守着你。”程让说。 虽然是隔着屏幕，可沈聿看着视频里的程让，却总能想起睡觉时包裹着后背的温暖，那种被圈在怀里的感觉，温暖又安心。 沈聿：其实我还不困，刚刚也跟锦川哥商量过直播的事了，我觉得可以，时安签在我们工作室了，我直播的时候带着他，算是给他积累些人气。 “嗯，这样挺好，后续我也会给他分配一切资源，你也可以放心。”程让说。 沈聿想了想：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程让唇角略微扬起，他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在，资源就不用愁。” 沈聿想到自己现在还是程让的情人，当初就说好了，做他十年的情人，这十年里会给他最好的资源捧他。 所以现如今他工作室捧新人，程让肯定也是会出资源的。 沈聿闷闷的用鼻音应着，也不知道何时闭上的双眼，竟然慢慢的睡了过去。 而沈聿运营短视频的事也在给奶奶做完七以后，逐渐提上日程。 余锦川也带着时安回来沪溪，陪着沈聿拍摄视频，再进行剪辑后发上短视频平台。 “大家好我是时安，身边这位就是我们的大明星沈聿，今天是陪沈聿哥回沪溪休养的第一个星期，大家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关于沈聿哥的一些舆论，以及家里的一些事，对哥哥的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 嗯……心理医生说是心理性失语，所以这段时间沈聿哥一直都说不出话，医生说需要舒缓心理，所以我们就回来沪溪，后续呢也会向哥哥的粉丝们拍摄介绍一些我们沪溪这边的特产和风景……” 沈聿的第一条短视频一经发出就引起不小的轰动，甚至再次登顶热搜。 #沈聿心理性失语#爆 词条在沈聿的视频发出后半小时就上了热搜，从而引发热议，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词条里科普心理性失语症这个病症。 [怎么会这么严重啊，不能说话就不能唱歌，这对一个歌手来说也太难了] [这个病能痊愈么，我还想听沈聿唱歌呢，他嗓音条件那么好] [不行我要哭了，想起我宝宝最近遭受那么多，却没有一点消极情绪我就好难过] [崽崽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休养，我们等你回来] [不是吧，心理这么脆弱的吗，不会是营销出来的博同情的吧，垃圾] …… 虽然总是会有极个别的评论不算友好，甚至依旧尖锐刺耳，但粉丝以及路人们的暖心鼓励依旧让人动容。 回到沪溪后，沈聿始终没有松懈下来，每天早上坚持锻炼晨跑、爬山，顺便拖着时安一起。 毕竟之前团体活动时开演唱会，表演的大半都是舞曲，如果没有好的体力是没法完成的。 所以沈聿就养成了每天都锻炼的习惯，如今时安也签在他的工作室，所以他也会带着时安一起锻炼跑步。 等回家时，时安已经累的站不住了，扶着大门的门框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甚至满脸大汗，简直一步都不想再往里面走。 “我不行了不行了……哥，你怎么都不嫌累啊。”时安眼神空洞，几乎快要跌坐在地。 沈聿站在他身边轻笑，想开口却只能发出生硬的音节：“不、累，你、歇……” 时安朝着沈聿竖起大拇指，甚至满眼都是崇拜。 可就在看向院子里的刹那忘记自己疲累的身体，有些惊愕的看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 程让依旧穿着冲锋衣，戴着眼睛，一副斯文做派，此刻正从厨房里把热好的豆浆油条端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忙道： “我还没吃早饭，你们要不要一起吃点。” 时安看了看程让，又看向沈聿，骄傲道：“我们做了包子，可好吃了，就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沈聿没想到会在自家院子里看到程让，他清爽整洁的样子丝毫不见他西装革履时骇人的气势。 甚至前两天还只能在视频里看见，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在晨起的霞光中朝着他们走来。 沈聿的心口忍不住跳动的有些快，面上却依旧镇定不显，点头附和时安的话。 程让道：“那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介意。”时安笑着，但又撑起身体调整好呼吸继续说，“但你是客人，就算介意也不能拒绝你。” 程让轻笑，视线落在沈聿身上，眼里尽是欣喜：“我刚刚听到你能发出声音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你就算是我哥老板，也没必要事事都告诉你把。”时安挑衅的看向程让。 而程让却将他完全无视，只是一脸期待的看向沈聿。 “早、早上，睡、醒。” 虽然发音艰难，但是好歹能发出声音，无论是沈聿还是程让都十分高兴，甚至在下一秒就落入程让的怀抱。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聿，能开口就好。”程让的语气里满是喜悦。 反倒是一旁的时安不合时宜的想把他俩分开：“程总你还是注意一下场合，青天白日的，你还是不要骚扰我哥。” 程让侧眸，因为心情好根本没搭理他，只是身后按住时安的脑袋把他往后推。 因为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即便是还不能流利顺畅的说话，沈聿依旧发了微博告知了粉丝们这个喜讯。 甚至还预约了直播时间，想要跟粉丝们见面。 三月份的天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日暮时分，晚风中夹杂着些湿润。 天际的亮光将整个山村衬托的愈发昏暗，路上每隔百步亮起的路灯也突显的村子里愈发安静。 因为要直播，程让很负责的跟沈聿他们一起搭建调试设备，这些都是他让人从他们公司仓库里空运过来的。 灯光音响也在程让调试的一丝不苟，舒适的小沙发，以及面前摆着茶水瓜果的小茶几，在加上面前直播的大屏，简直就像个建议的室外采访舞台。 沈聿刚坐到镜头前，就莫名的开始紧张，双手搓着衣角不停颤动的，因为紧张而不停吞咽口水，甚至再次发不出声音来。 站在大屏前的程让，目光一瞬不瞬掉落在沈聿身上，将他的状态尽收眼底。 他忙走到沈聿面前，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正色道：“沈聿，这是你的工作，你需要迈出这一步，今晚直播我会陪着你，你不用紧张。” “程总，这样不太好吧，您可是堂堂程氏的当家掌权人，管着程氏那么大的企业，贸然陪我哥直播，这不妥吧。”时安讥讽道。 程让冰冷幽深的视线落在时安身上，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森冷的眼神，看的时安后背发寒，甚至下意识闭了嘴。 沈聿也适时拿起写字板写到：时安说的对，你身份不一样，我不想你出镜。 程让看向沈聿时眼底藏着些委屈，他放低声音道：“可我想陪着你。” 沈聿：我没事，我会应付的，就像你说的，这是我的工作，我需要迈出这一步。 程让的眼神依旧十分犹豫，可对上沈聿坚定的目光时，也只能点头应下。 相反时安的眼里却满是得意，在程让起身离开后，就立马坐到沈聿身边，笑意盈盈的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递到沈聿面前： “哥你先喝点水，离直播还有一会儿呢，我们歇一歇。” 程让就站在阴影里，目光森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个字，尤其是落在时安身上时，若眼神能刀人，那时安此刻已经体无完肤。 但为了沈聿，他也只能咬牙忍着，依旧时不时用眼刀飞向时安。 “时间到了，我们开始直播吧。”程让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遥控着大屏开启直播。 直播间瞬间就涌入近万人，疯狂的刷屏让沈聿有些紧张，他紧抿双唇，搓着衣角的双手依旧颤动不停，就连眼神也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视镜头。 “哥，跟大家打个招呼。”时安游刃有余的照顾着沈聿的情绪，直到看见他颤抖的双手，也跟着紧张起来。 而沈聿此刻已经紧张到脸部麻痹，几乎张不开嘴。 第63章 063 沈聿紧盯着大屏上滚动的评论竟有些头晕, 他紧张的呼吸急促，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此前被团团围住时的慌张与舆论谩骂，在此时此刻都反应出来, 额头处细密痛感刺激的沈聿愈发紧张, 视线甚至都不敢落到大屏上。 程让眉头深锁，几步上前站到沈聿面前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沈聿紧张的眼前发昏，直到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他这才恢复了些许神智, 他看向抱着自己的程让，喉咙干涩发紧。 “我们不播了。”程让说。 沈聿听着他的声音, 调整自己的呼吸平复心绪, 逐渐到紧张的情绪消失, 他才摇头以作回应。 而刚开始的变故把时安也被吓到了，此刻也反应过来, 赶紧道：“哥，要实在不舒服, 我们就先休息休息。” 沈聿扯出笑容，拿过写字板道：我没事，答应了粉丝的事，不能不做事，我还没那么脆弱。 “小聿……”程让轻唤。 沈聿对上程让沉静担忧的神色, 笑意坚定。 又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 从前能熬过去, 现在依旧能。 程让揉了把他脑袋：“好，那我就在旁边陪你。” 沈聿点头应声, 可程让依旧满眼担忧的看着他，然后依依不舍离开镜头前。 紧张的情绪得以平复, 但沈聿略微颤抖的手依旧显得他很紧张。 大屏上滚动的大都是鼓励以及心疼他的评论，时安也在旁边念着： “沈聿宝宝别紧张啊。” “哦，还有一条，我们会好好守着你的。” “还有还有，粉丝说沈聿崽崽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 时安左左右右念了几条，沈聿听着也逐渐不再颤抖，视线却落在拖椅子过来的程让身上，眼里甚至还有些惊讶。 他从大屏背后饶过，然后走沙发前，虽然没有出镜，但露了半个身躯出来。 程让大喇喇的坐下，看着身边的沈聿：“别看我，既然你说你行，能直播，那我就陪着你。” 沈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直播间评论却在此刻刷疯了。 [卧槽卧槽，我听见谁的声音了，是刚才抱住宝宝的那位吗？] [是不是之前上过热搜的，是崽崽的同学，程家的那位] [我的天爷啊，这是什么梦幻联动，竟然能看到程家那位陪我家崽崽直播] [他们关系这么好的吗？刚刚看到他冲出来抱住崽崽，我都快嗑晕了] …… 沈聿看了看他，又看向大屏，然后用写字板写完就举起来给粉丝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嗯，谢谢他能不远万里来我家乡陪我直播。 又怕粉丝看不见，时安又贴心的念了一遍。 “朋友。”程让咂摸着这两个字，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不大不小却刚好被直播间的粉丝们听个正着。 沈聿向他瞥了一眼，心脏突的一下生怕程让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程让侧眸睨着他，唇边似笑非笑，收回视线后继续抱着电脑翻阅文件，进行批注。 [崽崽刚刚的眼神怎么害怕了一下] [朋友~那种语气，哈哈哈哈] [宝宝刚刚那瞬间的慌张有点好笑] …… 沈聿见程让没说什么，自然也松了口气，但是直播间的评论却开始调侃起他和程让之间的关系。 渐渐地，氛围也逐渐轻松下来。 沈聿从开始的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大屏，害怕看到刺人眼球的恶评，到后来从容淡定的看向屏幕，仔细去看粉丝们的评论，然后挑选粉丝的问话回答。 整场直播三个小时，从一开始的闲聊，到后来对沈聿最近身体情况的介绍，除了偶尔时安和沈聿有些亲密的挨坐在一起时，程让在一旁发出不和谐的咳嗽声外，几乎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眼看着时间临近十一点，直播也逐渐进入尾声。 因为放缓心情后沈聿也没那紧张，所以最后还是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和粉丝们再见。 “再、再、见，下、下次、见。”沈聿笑着面对镜头挥手。 粉丝们也给予了最大的热情进行回应，屏幕滚动的也十分厉害，几乎快到看不见他们都发了啥。 这要是在现场，几乎能听见他们震耳欲聋的欢呼。 而那一切，沈聿在之前的演唱会时都经历过。 结束直播后，时安也回家睡觉了，程让也去卫生间洗漱，沈聿整理着放设备的房间，然后关上门回屋。 正巧余锦川的微信就弹了出来：“今天直播的反响不错啊，我看粉丝们气氛都相当高涨，直播间人气最高的时候都有十万多人。” 沈聿笑着回他：“嗯，可、可以。” 沈聿现在说话有些吃力，但好歹能出声，余锦川握着手机瞬间就红了眼眶，险些哭出来。 “能听见你声音就好，证明你回沪溪休养的不错，时安今天在直播间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后续如果表现佳的话，我也觉得就可以给他接工作了，我最近在帮他谈一个古装剧的男三号，以他的外形条件非常适合，到时候跟他说一声。” “嗯，知、道。”沈聿应着。 余锦川擦了擦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最近小汪总那边联系我了，问你的近况，我说你在休养，目前不方便见客，今天你直播了，我想小汪总那边应该会联系你。” “有、事吗？” “应该是有事，《十字街》停拍以后，小汪总父母的离婚官司就开始了，前天又上了一次庭，还上了热搜，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是关于章家的财产分割问题，嗨，这事儿挺麻烦的，我就是给你透露一声，万一小汪总找你，你心里也有个底。” 沈聿见余锦川神色凝重，自然也就点头应下了。 虽说前段时间沈聿身陷舆论时，汪铎没有为他发声，但娱乐圈就是如此，他不止是他个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是个资深经纪人都不会同意艺人发声。 也不是说艺人不能仗义执言，而是因为很多年前的娱乐圈里，也是真的有仗义执言、为朋友站队的艺人。 可最后的结果却不是很理想，如果对方真的清白无辜，那么站队的人就是有义气，但依旧会被人对方粉丝诟病是蹭热度。 若结果不尽人意，甚至是真的做了那些事，那站队的人无论多清白，也会被群嘲，路人缘感官也会非常难看。 所以在这个圈子里多明哲保身才是常态。 又跟余锦川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那边余家妈妈催促余锦川去喝牛奶睡觉，沈聿这才挂掉电话。 只是下一瞬，沈聿就被人从身后拥住，程让胸膛宽阔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沈聿整个消瘦的身躯就被他圈在怀里。 “你最近是不是惦记着控制体重，都没好好吃饭，怎么都不见你长肉呢。”程让的下巴枕着沈聿的肩，又嗅着他颈间的味道喃喃说着。 沈聿摇头：“吃、吃饭。” 程让想笑，抓着沈聿的肩将他翻转过来面对自己。 沈聿依旧衣服神色淡淡的模样，眉宇松弛，没有紧张与害怕，眼里情愫淡淡。 程让看着他：“我听你现在说话有种小孩子咿呀学语的感觉，有点可爱。” 沈聿沉了脸，作势要推他，却被程让用力抱进自己怀里： “好了好了，让我抱一下，我的乖乖，我很久没抱过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沈聿被他如此直白的话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程让又道：“那小子挨你那么紧，要不是怕你生气，我真想……” 他说的咬牙切齿，可对上沈聿那认真探究的目光时瞬间扬起笑脸：“好好好，我不对付他，谁让他是你弟弟呢，现在还是你工作室签约的艺人，也算是我的员工。” 沈聿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嗯，你、做的、对。” 程让颔首挡住他灿烂的笑意，以及上扬的唇角，手上也揉着沈聿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在他耳边呢喃： “沈聿，我不想你做我的情人，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沈聿心口一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 “不什么。”程让立马截住他的话题，语气也变得十分委屈，“我知道我之前说话难听，想用情人合约绑住你，但是我没有安全感，我觉得就算你答应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但十年后我也未必会想放你走，所以乖乖，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沈聿被他的话激的心口突突直跳，甚至慌乱的根本来不及思考。 “不、不行，我、我……”沈聿的呼吸有些急促，本来才刚刚能开口说话，此刻更是急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行，我要你喜欢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不要你做情人了，我要你做我老婆，我要你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我们甚至可以去国外领证办婚礼，乖乖，你答应我好不好。” 程让的语气轻柔，甚至温柔到像羽毛在挠沈聿的内心。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沈聿却在这份心动力掺杂着理智，使得他不得不正视他们之间面对的所有问题： “不……” “不许说不。” “我、我、考虑，考虑。” 程让笑着揉他脑袋：“好，我让你考虑，但你考虑的结果也只能有两个，同意，跟愿意。” 第64章 064 沈聿对这样的程让似乎没有什么抵抗力。 如果是之前, 他还是很能有片刻理智，毕竟程让的脸再好看，也抵不过那张嘴。 可现在他这张嘴不说那些难听的话, 眉眼再不见凛冽寒霜, 反倒是带着些柔情，看的沈聿险些就答应他了。 沈聿努力稳住自己心绪，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也不去看他：“洗、洗澡。” 他急急说完, 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去往卫生间，房间门刚刚关上, 他就又走回来去拿准备好的睡衣。 程让就站在屋中, 忍不住颔首轻笑。 还好, 这一切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新的一周程让回去京城工作，余锦川也给时安谈到了那部古装剧的男三, 虽然时安有些难过不能再跟沈聿待在一起，但为了赚钱, 还是跟程让一道回去了京城。 好在之前的工作人员来了沪溪，短视频的拍摄和剪辑也有人接手，所以沈聿也不会太忙，只需要专注于拍摄乡村的景色，空出的时间就用来创作。 再次直播时, 沈聿已经能从容很多。 [最近崽崽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也爱笑了] [沈聿老师, 你朋友最近怎么不陪你直播了，什么时候带他一起直播] [沈聿宝宝, 我快高考了，你能不能祝我金榜题名啊] …… 沈聿仔细看着他们的评论, 然后笑着逐一回复：“朋友他、忙的，下次问问，他不是艺人，不、不太好、露脸。” “高三的、赶紧去、读书，刷题，祝你、金榜题名。” 虽然沈聿说话依旧吃力，但是相较之前总归是好了很多。 尤其是跟心理医生联系时，就连医生都说他恢复很好，因为有很多失语的病人好多年都没法恢复说话。 直播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沈聿的注意力也一直落在大屏上，完全注意到院门口的异样。 直到大屏中看到有别人出镜，已经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满屏啊啊啊，沈聿慌张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四张熟悉的脸。 沈聿面对曾经团队成员的突然出现，震惊的眼睛都直了，完全不敢相信。 “哥哥！” “沈聿哥！” 他们异口同声的朝沈聿喊着，蹩脚的普通话藏不住他们此刻重逢的喜悦。 沈聿再也顾不得是不是在直播，欢喜的就跟昔日的团成员抱在一起。 而这场的直播热度空前的高，甚至在他们刚刚重逢后就直接冲上热搜，直播间的人数瞬间就直逼近百万。 直播间内的评论更是眼花缭乱，完全看不见谁发了什么消息，就连设置的管理员都有些忙不过来。 结束直播后，几个人甚至也在沈聿家的院子里住下，约定好接下来这几天会留在沪溪，由沈聿作为导游带他们四处走走看看，拍拍视频。 入夜后的乡村安静无比，沈聿依旧沉浸在和曾经的队友重逢的喜悦中，连程让的到来都没注意。 沈聿在洗漱时老幺也跟了过来，像曾经住在一起时那样，一起洗漱。 “哥哥，原来那个老板是你朋友啊。”老幺刷着牙，看向沈聿时眼里满是羡慕，甚至还用手肘碰了碰他，神秘兮兮道，“我听说那位老板在你们国家的地位，就像我们国家的财团，是么？” 沈聿愣了愣，遂点头：“嗯，是吧。” 老幺眼神愈发神秘，甚至越靠越近：“这也难怪，哥哥你当时打爆那位社长的头还能全身而退，我听经纪人哥哥说过，说是有个财团的老板拿捏住了他们公司的项目资金，以此作为要挟，让他撤销了对哥哥你的控诉。” “什么？”沈聿满脸惊讶，老幺说的事在他心里掀起不少波澜。 他们团体出道的第二年正值上升期，也隐隐有爆红的趋势，经纪公司为了拉到更多投资，就带着他们团队去见了投资方。 因为他们团队里沈聿的人气更高，所以对方公司的社长也就把目光落在沈聿身上。 除了拼命灌他酒以外，什么还对他动手动脚。 可在这个国家偶像的地位太低了，尤其现在还处于求人的一方，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借口错开身体接触。 因此也惹的对方不快，经纪人甚至还对他们得罪大老板而对他们进行责骂。 为了接下来工作能够顺利进行，所以团成员们也都拼命忍耐着。 却不想对方越来越过分，直接就往沈聿隐私部位摸去，他原本就是个冲动的脾气，这两年也被打磨的差不多。 只是今晚也确实让他难以忍受，还没等有下一步动作，他就操起桌上的酒瓶就给那位社长开了瓢。 那位社长满脸是血的指着沈聿破口大骂，甚至扬言要把他们整个团队封杀，还要让沈聿应有的代价。 被关进看守所的沈聿十分懊恼，他自己到没事，反倒是害了团队里其他成员。 可没想到这件事发生后不过二十四小时，他就被放了出来，甚至在网络上也找不到任何一条沈聿因为打人而被抓的新闻。 更甚者，那位被开瓢的社长也撤销了对他的控诉，不再追究。 而此后他们团队的活动就更加顺利，不仅不用再去无用的陪酒局，就连经纪人都换，只让他们专心做音乐，完成巡演。 沈聿从前是以为自己公司老板出面，毕竟谁都不肯跟他说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只有老板单独找他谈过话，让他好好工作。 如今听老幺说起，沈聿才神情茫然，眼里更是不可置信： “你、说的、真的？” 老幺拼命点头，就连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是听经纪人哥哥和我们社长聊天时候说起的，还说那位财团的程社长给我们公司投了笔钱，这才挽救了那次拉投资的危机。” 沈聿心不在焉的刷着牙，忍不住朝自己房间望去，心口的紧胀感越发明显。 他不懂，既然他那么恨自己对他不闻不问，为什么他还要帮他，甚至还不求回报。 “哥，哥哥，你怎么了？”老幺伸手在沈聿的眼前晃了晃。 沈聿立马回神，笑着道：“我、好了，你洗、洗完去、去休息。” “嗯，哥哥晚安。”老幺笑着跟沈聿挥手道别。 沈聿没有再做停留，而是疾步往自己房间走去，开门就看到刚换上居家服的程让。 他还没有戴眼镜，眼神也有些迷离，却依旧认出眼前的人是沈聿： “你怎么了，感觉你挺着急的。” 沈聿调整好呼吸，然后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取出居家服：“你、你带他们、来的吗？” “嗯，我觉得他们的到来对你的恢复应该有帮助，你看，你今晚被他们的到来一刺激，恢复的还挺不错。”程让唇角微扬，然后起身提上裤子。 沈聿则是抓着手中的居家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问程让之前发生的事。 “谢、谢谢你，我很、很高兴。” 程让从身后将他抱住，贴着他脖颈蹭蹭：“你高兴，我这场安排就没有白费，毕竟我也希望你能早点恢复。” 沈聿点头应着：“嗯，我会、很快恢、恢复，我、我可以。” 程让揉了把他的脑袋：“好了，我去洗漱，你先休息，我等会儿就来。” 沈聿应着，然后目送着他离开房间，心中被掀起的巨浪却始终无法平复。 他是不是欠程让太多了，他该怎么还呢？ 奶奶生病时程让请来的医生，他在异国他乡遭遇困难时他的仗义援手，他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那些事。 此刻在沈聿的心里，想探究程让内心的想法愈发强烈，他都想知道…… 第65章 065 程让洗漱完回来时, 沈聿已经睡下了。 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刚躺进被窝，腰上就缠来一只手臂。 沈聿毛茸茸的脑袋直接拱进程让怀里, 然后抬头对上程让探究的双眸, 原本心里有很多话，可临到嘴边又不知道要问什么。 “怎么了？”程让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 沈聿又将他抱紧了些：“程让。” “嗯？” “程让。” “嗯，我在。”程让不厌其烦的回应着，顺势又把沈聿抱进自己怀里, 轻拍着他的后背。 沈聿吞咽着口水，半晌后才艰难问道：“你为、为什么、帮我, 国外的、时候。” 程让微愣, 这才想起今晚沈聿的反常, 他眯起双眼看向怀里的人：“你这是知道我当时给你投资，所以你才投怀送抱的？” 沈聿看着他,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想亲近他而已。 程让脸色逐渐沉静下来, 他缓缓松开沈聿，认真道：“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投怀送抱，只是因为那个废物觊觎我的人而已。” 沈聿直勾勾盯着他，自然也看到程让冷静下来的眼神，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冰凉。 沈聿垂眸想从他怀里出来, 却不想程让手上的动作更快将他搂在怀里翻身压下, 垂眸紧盯着沈聿的双眸, 沉声问道： “之前你说考虑，我给你这么长时间,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聿茫然，但转头就想明白了程让说的什么, 他心里没来由的很慌，他道：“我、我还没……” “没想清楚，还是不想答应我？” “……”沈聿沉默。 其实他是想答应程让的，毕竟以程家的势力，以后他在圈子里大概就更能随心所欲一些，也能更好更专注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正是因为程家家大势大，也是不会同意程让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遑论结婚领证。 他不是没经历过和程让的流言，最后的结果也只有沈聿独自承担。 从前因为流言，他失去读书考大学的机会，甚至背井离乡，远赴他国。 今后呢？如果再面临那种情况，那他又是怎样的结果，失业退圈事小，只怕到时候事情一闹大，他很有可能就会社死，众叛亲离。 他赌不起。 “程让，情人、不好吗？你不用、对我、负责。”沈聿低头说着，语气很轻，也不敢抬头，生怕看到程让发怒的样子。 也害怕听到程让尖锐刻薄的语言。 “沈聿你……”程让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他深呼吸后，才抱着沈聿面对面盘腿坐着。 程让捏着沈聿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他道：“你不想光明正大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 “那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喜欢我？” “……”沈聿被他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程让之于他，是在异国他乡努力时让他能坚持的白月光，是能让他忘记所有不愉快的朱砂痣，亦是遭受不公平对待时能让他咬牙挺过去的红玫瑰。 他是喜欢程让的，因为靠着对程让的想念熬过了最艰难的语言不通时期，和没日没夜的练习生时期。 但回国后所经历的那些事，让他对程让的喜欢变得模糊不确定。 不确定他在意的是程让这个人，还是只存在于回忆里的那段时光。 程让在背后默默为他做事，可面上却要说难听的话刺激他，这让沈聿的感情也陷入纠结，甚至都不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程让了。 “我、不知道，你给我、给我时间，我想……” “我已经给你时间了，你要不要喜欢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一个决定而已，有那么难吗？” “有。”沈聿语气坚定，看向程让时的眼神也分外认真，“我想、确定。” “确定什么？” “确定是、喜欢回忆、的你，还是现、现在的你，我、我需、需要确定。”沈聿说话吃力，索性直接抓过手机噼里啪啦敲一通，然后交到程让手里。 沈聿：回忆里的你很好，仗义，对我也很有耐心，我很喜欢，但现在不是，现在的你总会让我想起之前你说我的那些话，虽然你已经有所改善，但我不确定，尤其是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甚至对你的事业来说给不了任何帮助，你要跟我在一起，我必然会再次受到你们家族的反对，那时候我又会失去些什么，我不敢想，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去验证，去坚定未来我要义无返顾选择跟你在一起。 程让看着沈聿给自己看的那段话，眼里甚至有所动容，甚至不自觉勾唇笑着。 “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什么？”程让轻笑着问。 沈聿看了眼文字，回答道：“喜欢你。” “什么意思？” “是我喜、喜欢你。”沈聿说着，可说完他就愣住了。 他这么说不像是在解释那段话，反而是在像程让告白。 程让低头笑着，甚至笑到双手捂嘴，然后倒在床上。 “程让，不是、我是解释、解释，不是……” “我不管，你说你喜欢我了。”程让耍着赖皮，坐起身勾住沈聿的下颌亲上他的唇瓣，“你自己亲口说的，不许反悔。” “你、你、你耍赖！” “是啊，我耍赖，但那也是你亲口说的，我就认这个。” 沈聿急着想要解释，奈何越急越是发不出声音，就连呼吸都乱了。 程让见他如此有些心疼，直接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瓣，细密温柔的亲吻，一点点尝过他唇上的浅浅的甜味。 沈聿被亲的逐渐安静下来，睁眼看着眼前亲吻自己的人，直到两人分开。 “当初流言、流言很、厉害，我只能、被迫、出国，我、我不想……” “傻瓜，当初我在医院休养，没能及时回去学校陪你，但今后不会，我现在才是程氏的当家人，那一大家子要靠我吃饭，大不了他们逐我出家门，反正我手底下的科技公司也能养活你了。”程让手上用力揉着沈聿的脑袋，揉乱他的头发，又给他理顺。 沈聿依旧愁眉不展：“不行，你爸妈、他们……” “放心吧，我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结果我都能承担，你要做的是相信我。” 程让扶着沈聿的肩，神情坚定的对上他的眼眸，他说，“你是我的执念，也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希望你考虑的结果是坚定的跟我结婚，而不是离开我。” 沈聿仔细听着他的话，终于放下心中的担忧坚定的点头应着：“好、好，我答应你。” 程让伸手沈聿抱进自己怀里，爱抚似得揉着他的脑袋。 因为沈聿和之前的团队成员重逢在微博引起不小的讨论，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趁着他们还没回国，甚至还有不少综艺本子递了过来，想要邀请他们一起合体参加。 奈何沈聿还在休养，其他人的要在国内参加综艺还需要跟原经纪公司签约，所以合体综艺也就不了了之，只能一起直播。 团体成员离开后，沈奶奶的七七也来了。 沈聿做完奶奶的七七，正好是四月初夏，时安的古装剧拍摄进度也快过半，沈聿在回京城之前顺道去了趟影视拍摄基地，买了好些个奶茶点心去探班时安。 时安个子本来就高，长相也属于清秀俊朗那一挂，尤其是扮上古装，不仅好看，还极有辨识度。 沈聿到时正好他拍完自己的戏份，看到沈聿老远就冲过来抱住他，然后带着他去了化妆间。 “哥，拍戏好累啊。”一进化妆间时安就忍不住抱上沈聿撒娇。 沈聿笑容无奈，却还让任由他抱着：“拍戏是很累。” 时安笑着：“哥你最近恢复的挺好啊。” “嗯，就是还有些、有些瑕疵，需要时间。”沈聿笑意灿然，拉着时安道旁边坐下，跟他聊着在剧组的拍摄生活。 时安也十分生动的跟沈聿分享他拍剧之间的趣事，然后神秘兮兮的看向沈聿：“哥，你猜我昨天在片场看到谁了。” “谁啊？” “你弟弟，宁家那位小少爷。” 沈聿微愣，瞬间想起他也在剧组拍戏，想来是还没有杀青，这次来探班时安，要不要去看看宁谦诩呢？ 他正想着，就听见化妆间的门被敲响，听到时安喊了声请进，门外的人才推门进来。 沈聿有些惊讶的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宁谦诩，忙笑着迎上去：“小诩，你怎么、过来了。” “哥哥不记得我在这边拍戏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哥哥过来，我来找你就好了。”宁谦诩垂眸，脸上是抑制不住的伤怀，他道，“反正哥哥生病的时候我也没有及时问候，哥哥不去探我的班也是应该的。” 时安听见这话忍不住眼睛往上看，生怕一不注意就让沈聿看到他在翻白眼。 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有绿茶的天赋呢？ 沈聿笑着走向他，揉把他脑袋道：“我刚才、和、和时安说起你，准备明天去、探班。” “真的吗？”听到这话，宁谦诩的双眸就亮晶晶的，眼里也迸发出明亮的笑意，顺势抱住沈聿道，“我就知道哥哥是惦记我的，我哥哥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对不对。” “是是是。”沈聿应着。 “小屁孩儿。”时安撇撇嘴，“哥，我先去片场看看，你跟他先聊着。” “嗯，好，你注意、安全。”沈聿嘱咐道。 时安点点应着，又朝着他们挥挥手，然后离开化妆间。 直到化妆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宁谦诩才又把沈聿抱进自己怀里，瓮声瓮气道：“我以为哥哥跟我妈妈闹不愉快，连带着我也不待见，所以我都不敢找你，怕你真的不理我。” 第66章 066 沈聿抱着怀里这个满是孩子气的宁谦诩, 语气里也满是无奈。 “我跟你、妈妈，是我们、的事，不会、迁、迁怒你, 但她是、不愿意你、找我。” “我都是大人了, 是成年人，我才不听她的呢。”宁谦诩噘嘴，语气里满是委屈，他垂眸看着眼前的沈聿, 眼里泛起水光： “可是哥哥，我好想你, 我每天都有在想你, 我想给你发消息, 又怕你看到了故意不理我，所以我不敢, 我宁愿不发，也不愿意看到你是故意不理我的。” 他吸吸鼻子, 委屈更甚，就差抱着沈聿开始哭了。 沈聿也不知道自己这弟弟什么时候变成爱哭的小孩了，所以只是能笑着揉他脑袋，安抚着开口： “不哭，哥哥不会、不会不理你。” 宁谦诩瞬间破涕为笑, 赶忙从兜里掏出新的手机打开微信页面：“哥哥, 你加我新的微信, 这个手机是我偷偷藏的，我妈和经纪人都不知道, 我有空就会用这个号联系你，哥哥, 你得要我，不能不理我。” “好，我、我看到、就回。”沈聿应声，顺势加上宁谦诩这个新的微信号。 宁谦诩这才笑容诚挚，把沈聿抱紧不撒手，他说：“哥哥，你要记得，我好喜欢你的，如果要做选择，我肯定是选你。” “傻瓜。” “哥哥，对不起，之前没有及时问候你，但是看你恢复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宁谦诩抱着沈聿，唇瓣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耳廓，嗅着他发间的味道，又欢快的扬起唇角。 “恢复的、很好，不用担、担心。”沈聿拍拍他的手背。 宁谦诩点头，刚要说话就被裤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神色不悦，可面对沈聿时却是满脸笑意。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眸子里闪过些不耐与狠戾：“喂。” “小诩你去哪儿了，太太过来探班，去你房间发现你不在，你赶紧回来。” 电话那头，宁谦诩的经纪人语气焦急，可宁谦诩却是神情不悦。 沈聿听到对方提到太太，自然知道沈美心去了，所以他无声示意宁谦诩快回去。 宁谦诩虽说满腹委屈，却还是爽快的答应：“哦，隔壁剧组是陈叔叔在导的戏，我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就行，太太一下飞机就看到热搜，说沈聿也在那边，你没去找他吧。” 宁谦诩看了眼沈聿，冷笑道：“嗯，我看到我哥了，这会儿正跟他说话呢。” “宁谦诩！你赶紧离开他回来！”电话那头传来沈美心尖锐的声音，像是害怕，又像是着急，“沈聿是什么东西，他会害你，你赶紧回来！” “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妈妈，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说着话时视线落在沈聿身上，唇边带笑，可眼底却再不见当初的阳光疏阔。 沈聿忽然觉得宁谦诩好像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追着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孩儿了。 宁谦诩没有再给沈美心发疯的机会直接挂掉电话，他笑意灿然的扶住沈聿的肩，凑到他面前道： “哥哥，不要在意我妈妈的话，我已经快长大了，很快，很快就能独当一面，能照顾好你，你就再也不用在程家的屋檐下讨生活，我会保护你的。” “我弟弟很、很厉害，我相信你。”沈聿笑着回应。 宁谦诩却猝不及防的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这样亲密的动作让他微愣，茫然的看向他：“小诩，你……” “我就是喜欢哥哥才亲的，哥哥不用有什么负担，免得我妈杀过来让你难堪，我就先回去了。” 沈聿点点头，宁谦诩又依依不舍的抱了他一下后，才离开时安所在的剧组。 而沈聿也没多留，给时安发过消息后，余锦川就送他离开剧组，嘱咐他路上开车小心好，就目送着他开车回去京城。 等沈聿道京城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他也没下车，就熄火坐在车里，调整好椅背后将就眯了会儿。 正当他睡的挺香时，车窗玻璃就被敲响，他慌忙睁眼左右看看，直到看见副驾驶外站着的人时，这才松了口气打开车锁。 程让开门坐上副驾，他梳好的背头几乎连蚊子都站不住腿儿，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戴着，倒是衬出几分斯文败类的范儿。 尤其是腕上的钻表搭配着钻石袖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坐上沈聿车的人。 沈聿抹了把脸看他：“你上我车、干嘛，你司机……不对，你怎么还、还住我家。” 程让侧眸看他：“你都到楼下了，怎么不回家去睡觉，在车里待着做什么。” “饿，想等会儿、直、直接去吃、早饭。”沈聿说的认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十分，这个点吃早饭正合适，“你吃、吃什么？” “随便，我都行。”程让说，“吃你喜欢的。” 沈聿想了想，遂点头应着，然后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直奔他之前常去的那家早餐店而去。 这个时间的上班族几本都吃过早饭着急忙慌去赶公交或者地铁了，所以沈聿停好车去时，店里虽说人多，却也不拥挤。 程让站在店门口，看着街边的店面就蹙起眉头，可看到沈聿毫无顾忌的走进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沈聿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回、回车上等，我一会儿、拿、拿过来。” “没事儿，我等你。”程让也没有真的掉头就走。 只是他站在这里却时不时引人侧目，毕竟他升高优越，长相更是出类拔萃，更别说这一身高订西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这里吃东西的人。 反倒是沈聿，戴着口罩好线帽，就留了双眼睛在外，还戴了副平光镜，尤其是穿着随意又舒适的卫衣，任谁都不会把他和顶流艺人联系起来。 沈聿要了两份馄饨，又要了两份油条，他刚接过打包好的食物，程让就从他手上接过去转身就往外走。 只是刚出店门，对镜头敏感的沈聿就察觉到似乎有人在偷拍，只是等他回过头寻找的时候，却见所有人都只在埋头吃饭，顺便刷着手机，根本没人看他。 或许是幻觉。 沈聿心想，反正他今天穿的也很随意，倒是也不怕被拍。 索性也就不再管了，直接回到车上坐下。 “一会儿你送我去上班，顺便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沈聿刚上车就听到程让对他的吩咐，他不解：“你司机呢？” “他今天请假了。”程让说的十分坦然，看向沈聿时丝毫不慌。 “可我开、开了一宿车，我应该、应该休息。”沈聿辩解。 程让笑道：“我办公室有床，还有浴室睡衣，你随便睡，没人打搅。” 沈聿斜睨着他，看着程让那坦然的模样，也泄了气，也没推辞，直接发动车子往科技园那边开过去。 早高峰时还有些堵车，加上等红绿灯的时间，等沈聿开车到科技园时已经快八点半了。 他倒是也没客气，跟着程让上楼，林喻南早早的就过来了，顺便把今天的工作行程表送到了程让的办公室里。 顺便告知他今天的会议是在几点开始，有哪些访客，以及访客的目的和材料都一应准备好放在了程让的办公桌上。 程让应声，然后打发林喻南赶紧去吃早饭，顺便一个小时以内不许叫人打扰。 沈聿以及迫不及待打开了混沌碗，历经一个小时，馄饨早就不烫了，这会儿进嘴正合适。 尤其是配着此刻酥脆度正好的油条，简直就是他最喜欢的早餐搭配。 程让看着他：“你不控制体重了？” 沈聿笑道：“我可以减，最近不、不减。” 程让轻笑着没有答话，只是陪着沈聿默默吃着早饭。 吃着这家的早饭，沈聿就特别想跟程让分享他有多喜欢这家早餐的味道，甚至还有推荐其他的种类，奈何他现在说话不利索，索性就不开口了。 “汪家的离婚官司你知道吗？”程让突然问道。 沈聿微愣，遂点头应着：“知道一些。” “汪家与章家决裂这件事轰动不小，几乎国内外媒体都有所关注，现在离婚官司基本上已经敲定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是接下来就是汪铎起诉章亦同的官司了。”程让说着，眼神也落在沈聿身上，想看看他的反应作何。 沈聿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专注吃着碗里的馄饨：“汪大哥和、和章导的什、什么官司？” 程让静静地盯着沈聿，几次欲言又止。 “你说。”沈聿问他。 程让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而后才放下勺子道：“汪家与章家进行了财产分割，章家已然元气大伤，而汪铎在此刻起诉章亦同，要求他分割章家应属于他的那份财产。” 沈聿神情茫然：“儿子继承父、父亲的的财产，无可厚非。” “沈聿，这件事其实……”程让欲言又止，几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觉、觉得汪大哥他、他做的不对，不应该对、对章导赶、赶尽杀绝吗？”沈聿问。 程让摇头，他说：“我是担心汪铎来找你，让你跟他一起去打官司。” 第67章 067 沈聿停下往嘴里送馄饨, 眼神片刻微凛，随后才低下头继续吃着馄饨油条。 “你、你知道什么？”沈聿问，可声音却有些颤抖, 几乎稳不住自己的情绪。 程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将他的神情一瞬不瞬收在眼底，他吃完馄饨，又扯了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后说： “你呢？你知道多少。” 沈聿的喉咙有些发紧，紧到几次用力都没能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甚至噎的眼眶通红，索性他也丢下勺子, 抬头看向天花板： “我、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都不知道。” 其实从他去向沈美心证实自己的身份时, 他就大致猜到自己和章亦同的关系了。 他和汪铎略微有些相似的容貌，已经他接近汪家时沈美心那激烈反对的态度, 就算再笨大约也猜到沈美心和汪家不和睦是有原因的，而沈美心讨厌的不是汪家, 而是章亦同。 她是早年间年纪最小的影后，而她的出道作品就是出自章亦同，后来在他手底下接连拍了两三部电影的女主角。 本来蒸蒸日上的事业，却因为身体原因息影大半年，再回圈内最大的新闻就是和章亦同分道扬镳, 甚至当时的报纸都说他们闹的很难看, 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只要稍微有所留心, 就算现在的互联网上也能找到当时的新闻。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闹的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带沈聿都恨上了, 沈聿不好去猜测沈美心，但大约也能猜到是章亦同做的过分。 现在程让提及汪铎和章亦同的关系, 他也不想把汪铎想的很坏，认为他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 他宁愿汪铎是真的跟他投缘，仅此而已。 程让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声后起身道：“这件事是你的私事，我无关插手，但只要你需要，程氏的法务就是你的后盾，正好之前舆论里造谣案子也要开庭了，可以一起处理。” “跟我没、没关系，我不想参、参与。”沈聿说的坚定，然后继续埋头吃着馄饨油条，想要用食物来麻痹自己。 程让见他如此也没再插话，正好林喻南来叫他开会，所以他简单嘱咐两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吃过早饭，沈聿就进到里屋的浴室洗漱，换上衣柜里的睡袍躺进被窝里。 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不眠不休，这会儿沾上床铺就抵不住困意，抱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只是梦里却不怎么安稳。 奶奶笑着跟他招手，然后越走越远，他想要去追，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消失在视野里。 而后就是沈美心那刻薄残忍的样子，尖酸的话语即便是在梦里也十分清晰。 原本早已忘记的伤怀情绪在此刻放大数倍，甚至激发起他内心强烈的不甘与愤怒，他想要争辩，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奈何怎么都张不开嘴，一句有力量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蜷缩成团，像是陷在淤泥里般挣扎，可是越挣扎陷的就越深。 渐渐地他就察觉到自己呼吸不顺，就连心跳都越发快，直到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地方时胸口剧烈起伏，粗喘着调整自己此刻紧张的情绪。 手机在床头柜上唔唔的震动着，沈聿深呼吸几次后，这才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他下床拿过手机，看着跳动的名字在铃声结束后消失。 沈聿就呆呆的看着，又看向时间，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他有些无奈，拿过柜子上放好的水，拧开瓶盖就猛灌一口，直到干涩的嗓子被冰冷的水液滋润，这才舒服不少。 紧接着，他的手机就又响了两声。 沈聿看着手机里汪铎发来的微信，然后点开他们的对话框。 汪铎：小聿，听说你回京城了，有时间吗，晚上见一面吧。 汪铎：我遇到些麻烦，想请你帮忙，如果看到的话给我答复。 沈聿就静静地站在屋内，一边喝水一边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良久他才回复道： ——今天可能没空，我房间很久没有住人了，我得先收拾一下，明天下午见面可以吗？ 沈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选择逃避，不去见汪铎。 但他很明白，如果这次见了，以后他和汪铎的关系可能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很快汪铎就回了过来：好，明天下午见也行，我订位置，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沈聿：好的，明天见。 他飞快的回完消息后就收了手机不再去看，身体上的疲累感没有消失，所以他再次躺回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短视频。 却不想被推送的一条热门视频绊住脚，忍不住翻着评论区。 视频是在早餐店拍的，那个角度正好能把程让拍得十分清楚，甚至就连他清俊的眉眼，以及略微促狭起的眉头都拍的一清二楚。 再配上甜蜜的情歌，整个画风都变的十分暧昧不清。 尤其视频最后他从沈聿手里接过早餐，一前一后走出早餐店，虽然视频戛然而止，但配上暧昧的滤镜加深氛围，再有情歌作祟，整个视频都充斥着一种恋爱的甜蜜感。 沈聿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然后忍不住翻评论。 [那群破看文的怎么还没来，告诉我这种情况在你们看来是什么样的] [我们是网络文学鉴赏家，什么破看文的，注意态度（指你.jpg）] [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妈妈呀，他俩指定的情侣，没有辟谣我就当真开始嗑了哦] [小情侣清早出门吃早饭，结果霸总发现是苍蝇小馆，但为了老婆还是忍下来] [我觉得都是音乐和滤镜的缘故，他们看起来也就是普通朋友吧] [浅画一下。（草图.jpg）] …… 沈聿翻了大半评论区，都是那种嗑生嗑死的评论。 直到最下面有一条评论：[这不是程家那位老板吗？还是沈聿的好朋友，我的天，在别人的视频里也这么优越吗？] 沈聿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生怕有人会因为认出程让，就扒出和他一起买早饭的是沈聿。 虽说现在的社会开明，男人在一起倒是也无伤大雅。 但沈聿总归是公众人物，要出柜的话后果还是得考虑清楚。 可如果有人硬要嗑CP的话，他倒是也劝不住，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好在那条评论的点赞不算多，没有被顶到前排，他也就不担心被人认出来了。 沈聿没有在那条视频底下逗留，索性继续刷着视频，直到再次困意袭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里就安稳了很多，没有那些让人生气难过的事。 只是程让出现在梦里，跟他相拥着躺在被窝里，接吻时就连唇上的触感都异常清楚真实，温柔缠绵，勾的他心痒难耐。 直到睡醒，程让就躺在他身边的被子上，翻看着手机。 似乎察觉到沈聿醒来，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沈聿的双眸。 “醒了？”程让沉声问。 下一瞬，沈聿就莫名其妙面红耳赤，抓过被子就盖住脑袋，心中大呼罪过。 怎么白天睡觉还能做那种梦，白日做梦也不是这样的。 他心里在疯狂的吐糟着，下一瞬程让就揭开他的被子，垂眸看他：“醒了就起来收拾，我都饿了，快起来陪我吃饭。” 沈聿道：“几点了？” “都快一点了。”程让说着就起身下床，整理着险些发皱的裤子。 奈何褶皱痕迹明显，怎么都抚不平，程让略微蹙眉，索性直接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新的裤子，当着沈聿的面就开始脱。 “你你你、你做、做什么！”沈聿再次急的结巴，赶紧抱着被子往后缩。 程让光着两条腿转身看向紧张兮兮的沈聿，尤其是眼下的微红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他轻笑：“你怎么回事，这么紧张，裤子不整洁，换一条穿而已，毕竟下午还有合作要谈，不能丢了面子。” 沈聿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错开眼不去看他，反而是背对着他缩进被窝里： “我哪里、哪里紧张了，我是因为、失语，恢复的、不好。” 程让笑着，也没揭穿他，只穿上新的裤子然后去扒拉沈聿，最后索性直接跨到沈聿身上，按住他的双肩突然凑近，居高临下的看他： “沈聿，你这样是在害羞么？” “我我、我有什么、害羞的，我、我就是、就是说不、不好话。” “那你脸红什么？”程让语气戏谑。 沈聿气的说不出话，直接上手就把人往外推，奈何程让纹丝不动，甚至俯首亲在他唇上，笑道： “你是不是做梦了？” 沈聿的心跳有些快，像是被窥探到心事一般眼神都变了，虽然瞬间又恢复如常，却依旧被程让收进眼底。 他道：“你是不是梦见一些不能播的了？所以才会看到我就脸红。” “放屁。”沈聿说道。 程让轻笑，俯首在沈聿耳边到：“可是乖乖，你在睡着的时候接吻也会有回应，那个样子简直可爱极了。” 沈聿微愣，震惊的看向程让时，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起身就离开了。 第68章 068 等沈聿反应过来时, 程让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小卧室了。 他仔细回忆程让的话，什么睡着的时候接吻，难道说那不是梦, 是真的？ 程让趁人之危还能一本正经, 简直与他身上的西装不相配。 沈聿下床就往外面从，只是刚开门就看到程让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还坐着其他人，甚至视线正好落在沈聿的身上。 他眼里闪过精光，又侧眸看向一旁神情自然的程让, 他笑着调侃道： “嚯，金屋藏娇啊。” 程让没直接回答, 只是给他斟茶道：“合作会议两点才开始, 你都不用午睡的吗？” “这不是听林特助说你午饭都还没吃, 特地过来跟你吃午饭，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傅崇轻笑, 握着茶杯送到嘴边，一脸高深莫测。 沈聿没好意思在门口站着, 看到有人时就立马折返回去，脸上也莫名其妙烧的慌。 他穿着睡袍就冲了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不知会不会给程让带去不好的影响。 沈聿心事重重的换好衣服，又打理好头发出门, 程让和傅崇还在喝茶谈事, 气氛还有些凝重。 他步伐有些僵硬, 却依旧坚定的往门口挪去，直到开门时撞见林喻南带着几个服务生穿着的年轻人走过来。 林喻南跟沈聿打着招呼, 而程让也在后面叫住他：“往哪儿去，过来吃饭。” 沈聿尴尬的回头：“有客人, 我不方便。” “不用在意他。”程让瞥了傅崇一眼，语气淡淡的不甚在意。 沈聿却有些不自在，但咕咕叫的肚子却被诱人的饭菜香气所吸引，想着不吃白不吃，索性就留下来。 程让特地让林喻南去附近酒店订的餐食，所以菜肴比科技园食堂做的更好，尤其是摆盘都相当精致。 “我在津海那边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他们没有在那边发现小颂的踪迹，甚至还去看过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没找到他。” 吃着饭，程让忽然说道。 傅崇猛地抬起头看他：“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是打算我这么去回我爸？” 程让耸肩，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不停的给沈聿夹着菜。 沈聿恍惚想起几个月前，他似乎也是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听程让说过，他大舅有个从小养大的徒弟，因为比赛失利离家出走了，至今了无音讯。 原来这就是他傅家的那位表哥，看起来和程让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傅崇又说：“这次的投资太大了，就算有我们傅家牵头，毕竟现在的技术还不算成熟……” “那边的人还说，过年的时候在哪家的新年聚会看到他的身影了，但是仔细问的时候又说不是，所以他们还需要再确定。”程让说着。 傅崇这才轻笑着往程让碗里夹菜：“那你再帮我打听打听，那边有没有什么项目适合我的。” 程让无语撇嘴：“你他……行，我帮你打听。” 傅崇笑着，又抬头看向一旁默默吃饭的沈聿，调侃道：“小伙子，就是你早上跟程让一块儿去买早饭吧。” 沈聿惊愕抬头看向他，又看向程让：“怎、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还是个小结巴。” “闭嘴。”程让冷声说着，“他是最近病了，在看医生，一着急才这样。” 傅崇讪讪的耸肩，一脸歉意的看向沈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沈聿连忙摆手，然后焦急道：“买早饭那、那个，你怎么、知道的？” 傅崇道：“哦，上热搜了。” 沈聿有些不敢置信，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程让的名字明晃晃的挂在热搜上。 #程氏霸总路边买早饭# #程氏总裁 沈聿# 莫名其妙的词条点进去就是早上沈聿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的那个，甚至还有人把短视频平台上的一些评论截图发了过来。 其中评论点赞最高的就是沈聿最在意的那条，说他是沈聿的好朋友。 然后就有营销号扒出沈聿曾经在微博发过某某路的早餐味道不错，通过照片定位到了早上买早饭的小餐馆。 又通过他当时穿的衣服，扒出他之前被拍时、以及自拍时露出的衣服进行比对，甚至还有人放大手部与眼部识别来和沈聿作对比，从而确认和程让出镜买早饭的就是沈聿。 简简单单买个早饭，就因为一个CP视频，被人扒的彻底，这热度堪比狗仔拍到沈聿跟对象夜宿酒店，然后疯狂锤他们的恋情。 [啊，现在这种事都需要上热搜了吗，离不离谱啊，就娱乐至死呗] [怎么办，虽然他们是好朋友，但是视频里俩人确实很好嗑] [高中同学啊，这算得上是竹马竹马了吧，不怪别人嗑，程总的眼神怎么看都不清白吧] [我们沈聿宝宝的绯闻怎么这么别具一格啊……] [他们怎么还不辟谣啊，我要开始当真了！] …… 沈聿看着那些评论，原本紧张的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比起八年前在校园里流传的言论，如今网络上的评论算是两极反转了。 可视频他俩的状态虽然引人遐想，但毕竟是靠着他们的想象，是假的，一旦他们发现是真的，会不会又跟八年前的言论一样呢。 恶心、有病、病毒携带体等等。 沈聿还是很担心，担心程让，担心自己未来的处境。 程让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我已经让人趁着热度，宣传了我们公司的新品，就当做是提前发布，蹭你流量，不必担心他们的言论。” 沈聿默默放下手机，闷声应着，美味的菜肴送进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反倒是傅崇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媳妇儿也是媳妇儿，我们家不讲究那些。” 沈聿有些意外傅崇的反应：“你、你不介意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傅崇笑道，“毕竟我更在意我弟弟。” 沈聿听完，原本紧张慌乱的心也就逐渐安静下来，吃着菜，然后说：“下午你、开会，我回家。” “好。”程让应道。 沈聿看向程让，欲言又止。 “怎么了？” “汪大哥联、联系我了，明天、见面。”沈聿小声说。 “要我陪你吗？我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 沈聿摇头：“我可以的，你放心。” “那就好。”程让轻笑。 反倒是跟程让对坐的傅崇神情不愉，放下筷子叹了声：“小颂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真是看够你了程让。” 程让冷哼，并不搭理他的话。 沈聿也没有插言，只是安静的吃完饭，趁着他们去开会的时间，他开车离开科技园回了家，顺便整理他带回来的一些日用品。 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程让住在这儿，开门时就立马感觉到了烟火气的温暖。 干净整洁的地板，以及摆放规整的一些花瓶，甚至还有不少程让添置进来的东西，尤其是睡衣睡袍之类的，衣柜里甚至挂了好些两套一模一样的睡衣跟居家服。 沈聿一看就明白程让打的什么主意，索性直接关上衣柜的门不再去看。 等他收拾完家里，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菜回来准备做晚饭时，才有空打开手机去微博。 他跟程让的热搜热度已经降了，而词条点进去就能看到程让创办的科技公司官微发布的新品微博，从而吸引走注意力，自然也就没人再盯着沈聿和程让两个人的事。 没人关注这件事，就没有人讨论。 没人讨论，那么后续他就是安全的。 沈聿如是想着。 京城今年的四月还是有些冷的，沈聿用过晚饭以后还能察觉到些许凉意，尤其暖气停供以后，冷意就愈发明显了。 他刚洗完澡出来，程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程让声音有些朦胧：“沈聿，来接我。” 沈聿看着自己此刻穿着居家服的样子，连忙拒绝：“我、我已经、洗过澡了，你司机呢？” “他们回家了，沈聿，你来接我。”程让醉酒后的声音愈发朦胧还有些不讲道理。 紧接着傅崇的声音也在电话那边响起：“你赶紧过来接他，他醉酒后有点烦人。” “那好吧。”沈聿应着，也没换衣服，只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按照傅崇发来的地址，沈聿在酒店门口就看到了等着的程让。 他独自一人坐在花台边上，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聿停稳车赶紧过去，看着程让醉意朦胧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声：“怎么喝成、这样，你、你表哥都、都不拦一下。” “就他灌酒灌的最厉害，老狐狸。”程让垂着头，嘴里喃喃吐槽，却在抬头看着眼前的沈聿时露出笑脸。 他伸手抓住沈聿的手臂将他拉近，依旧仰头看着他：“乖乖，我以为你不回来。” “我当然来，倒是你、你表哥，他怎么能把、把你一个人、放这儿。”沈聿有些不满，拖着程让就要往车子那边拖。 奈何程让却不挪脚步，不仅不挪甚至整个人都压在沈聿身上，抱着他在他耳边轻笑： “他有事，比较急，我就先等你。” “那你让、让他送啊，或者跟他、回、回家，这么冷，感冒了怎、怎么办。”沈聿语气责怪，却不得不抱着程让，一点点调整身体将他扶住，然后往车边挪。 “我不跟他回家，我……我没有家，不，我现在有家了，你住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乖乖，我不跟别人回家。” 程让的醉话听的沈聿心口微窒，眼神微变，看向程让时眼神复杂到分不清是心疼还是无奈，最后只能轻叹道： “好，回家，我接你回家。” 第69章 069 程让喝醉酒很安静, 就侧头靠在副驾驶盯着开车的沈聿，眸色幽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沈聿带他回了家, 有配合着他脱下外套送去浴室。 “陪我洗澡, 我喝了酒，怕洗澡出事。” 程让抱住转身要走的沈聿，贴着他颈侧的唇在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还有些痒。 沈聿摸摸脖子，想把他推开, 却被程让死死抓着手腕不松，沈聿停下挣扎, 望着天花板轻叹： “我、我在门口, 你自己、洗。” “可是乖乖, 我想你给我洗。”程让手上的劲丝毫不松。 沈聿没办法，但还是认真拒绝：“我不, 你自己洗。” 程让看着沈聿时的眼神有些可怜，最后还认命的叹了声：“那好吧, 反正我腿不好，又喝了酒，腰上站不稳再摔一跤，磕了碰了也是我自己的原因。” “好了，我、我陪你洗。”沈聿听不得他这可怜兮兮的语气, 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忍心再拒绝。 谁让他吃软不吃硬呢。 得逞后的程让唇边勾起抹狡黠的笑, 身上依旧贴着沈聿, 被推两次都没将他推开，甚至还被程让开热水时兜头浇下, 身上的衣服湿的透透的。 “程让！”沈聿难得大声，看向程让时猝不及防被他捧住脸, 下一瞬双唇被他堵住。 循着他扑来是力道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张嘴呼喊时却被他再次侵袭，细密且温柔的吻在一寸寸掠夺去沈聿的理智。 他睁眼看着眼前亲吻自己的男人，可随后程让的手掌就盖在沈聿的眼睛上，眼前瞬间漆黑，唇上的触感却在无限放大。 唇舌交锋时连同心跳都变得没什么章法，在胸腔里乱跳一通，直到某处一凉，被黏腻亲吻冲昏的理智瞬间占领高地。 沈聿像是才反应过来时用力推开眼前的人，此刻的程让哪有半分嘴里，眼里满是对他的嚣想欲望。 “你、你没喝醉！” 程让还想要上前抱住沈聿，却被他闪身躲开，头也不回的离开浴室。 看着沈聿离去的背影，程让无奈昂首，脑子里想的全是傅崇跟他说的那些话。 ……“那个小沈是个心软的人，你适当的示弱有利于他重新接纳你。”…… ……“你要实在拉不脸，就喝点酒装醉，说点好听的看看小沈的反应呢。”…… ……“我好歹是你哥，我能骗你？”…… 程让扶额，早知道他就不听傅崇的话了，傅崇没比他大几个月，至今依旧是光棍一条，他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虽说有些懊恼，可想到刚才的亲吻，程让的脸上就又露出些得逞的神情来。 等程让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时，沈聿已经吹干头发躺进被窝了。 兴许是因为白天睡过的缘故，这会儿沈聿虽然闭着眼，但始终没有睡着，直到察觉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些，他才警觉的睁开眼。 随后程让就将他圈进怀里抱着：“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因为你装醉。”沈聿语气淡淡的回答程让的问题，“你装醉骗我。” 在此之前沈聿还在为程让说他住的地方就是家而感动心软，可随后就得知他竟然的装醉。 男人三分醉，演到人流泪果然不是假话。 所以沈聿也不是生气程让装醉，而是生气自己因为对方一时示弱就心软。 程让抱紧他：“我就是想跟你拉近些距离，虽然你对我和和气气的，但我总感觉你的心离我的很远，我想要你喜欢我，满心满意都是我。” 沈聿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回答：“那你也不、不能骗我。” 在奶奶离开前，他有不计较身份还愿意帮助他的朋友，有养他长大无条件爱他信任他的亲人，有一份高薪的工作，他很满足。 一朝变故，奶奶没了，因为失语症不能再继续在舞台上工作，就连自认为很好的朋友也是带着不纯的目的接近他。 他努力维系着表面的平静，只要他装作不在意，那些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可就算他心再大，只要丁点缺口，也禁不起这样的变故落差。 “我以后不骗你了好不好。”程让轻声哄着，又捏着他下颌捞出他的脸，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可当他看到沈聿微红的双眸时，程让的心脏就像针扎般疼的厉害。 “乖乖，乖乖，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你了。”程让有些焦急的哄着。 沈聿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说：“奶奶骗我、说我是、是捡来的，汪铎接近我、也、也是有、目的的，我不想再、再被骗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到你心疼我，想让你惦记我。”程让忙扳正他的身体与他对视，眼里满是心疼。 沈聿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坦诚道：“我不喜欢把、把话憋、憋在心里，程让，我是有些不、不高兴，因为我、觉得你的话、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没有骗你。”程让说的认真： “从前爸妈在时，虽然因为工作很少时候陪我成长，但在长大的重要时刻他们从不曾缺席，可后来他们不在了，程家势大，谁都想掌管家业，我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谁都想看着我犯错，拉我下来。” “我从没听你、提过。”沈聿说。 程让揉了把他脑袋：“你说我们这样家大业大的家庭，本该齐心合力劲往一处使，使得家业蓬勃发展，再不济也应该保住我们家的产业，可有的人就是私心过甚，想的永远是自己的得失，觉得我年轻不担事就处处为难针对，这种家庭丑闻，我哪好意思跟你提。” 沈聿没有再说话，只顺势靠近程让怀里，主动将他搂腰保住。 程让眼中闪过些欣喜，这一刻突然又觉得傅崇的话说的很对，确实可以信。 “那我原谅、这一次，以后不能再、再骗我，要跟我、说实话。”沈聿说。 “嗯，以后我都跟你实话实话，再也不闹这出了。”程让语气认真，听的沈聿竟然闷闷的笑了一声。 程让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仔细算了算，似乎也觉得和沈聿之间又近了一些。 沈聿嗅着程让身上熟悉的味道，尤其是在抱紧时心口跳动的频率让他格外安心，所以渐渐地他就失去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程让已经出门工作了，餐桌上是他留的纸条，买回来的早餐在锅里热着，醒了就能吃。 这种身边有亲密关系的人陪着，他总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连带早饭都吃的干干净净。 直到汪铎发来见面的地点，沈聿才从程让的柔情里回过神来，想起今天要面临的事，他的心又宕进谷底。 去衣帽间挑选了身低调的衣服，在照镜子时沈聿惊喜的发现他最近长了些肉起来，比起之前在沪溪时好太多了。 脸上凹陷的地方也慢慢饱满起来，原本憔悴的眼神此刻也有了些神采，就连气色都看着比以往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对于自己这两个多月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沈聿还是有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沈聿到达约定的餐厅时，汪铎已经提前来了。 他穿着休闲装，头发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眼底的乌青，以及眼中的疲惫。 见到沈聿来，汪铎赶忙站起来笑着迎上去：“你来啦，看你这样像是恢复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沈聿坐下，笑的也有些腼腆，只是面对汪铎时再也没有往日的亲近，有的也只是疏离：“小汪总找我、是谈什么？” 汪铎有些诧异沈聿的称呼，但是更诧异他说话的方式，可随后他就反应过来沈聿得了失语症还没完全恢复，能发出声音，说话说的清楚已经算恢复的不错了。 他苦笑着给沈聿斟茶到：“你跟我就这么生分了，连大哥都不叫了。” “以前是因为、你是前辈，又年长，现在、现在不合适。”沈聿说。 汪铎斟茶的手顿了顿，眼神也没去落在沈聿身上：“你都知道了？” “猜到了。” 汪铎被沈聿的坦然惊到了，又像是是释怀，又像是抱歉，他苦笑道：“小聿，你知道的，我是真心把你当我弟弟那样照顾。” “但也是有、有目的的接近。”沈聿的态度依旧淡淡，可每句话都戳到汪铎的肺管子。 汪铎喉头发紧，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开始今天见面的主要话题。 他说：“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像我爸，我知道他在娱乐圈里的事，也知道他多年前出轨时有过孩子，虽然我还小，但我也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女人是来自沪溪，所以我听说你的故乡时，就偷偷用你的物品去做了DNA比对。” 沈聿静静的注视着汪铎的神色，也没空去品味他神情里中纠结与挣扎：“所以你才、故意接近我。” 汪铎点头：“是，得知你和我有亲属关系，我就第一时间找人去查了你的过往，我知道你在沪溪生活时备受白眼，也知道你在京城读书时受的那些霸凌，也知道你做练习生时过的有多辛苦，所以我才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有没有想过要认亲，为了钱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沈聿轻笑，只是笑容里满是苦涩。 即便汪铎对他还不错，对于他的要求也尽量满足，可沈聿此刻就是觉得眼前的汪铎很陌生，像从没认识过一样。 转念一想他是影帝，这种在他面前表演的事不就是手到擒来吗？ 汪铎难得的表现出几分局促不安，甚至直接掏出了烟，只是刚送进嘴里才想起这间餐厅禁烟，所以只能悻悻地收回烟。 可手上却在不停的把玩着打火机，像是受了很大的煎熬。 “对不起小聿，我猜测过你很在意钱，也很担心你搭上程家那条线后，会利用程让争夺财产，可当我看到你为我出头，还被章亦同他们攻击时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我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聿，对不起。” 汪铎终究是没能熬住内心的挣扎，红着眼跟沈聿道歉。 第70章 070 沈聿看着眼前眼眶通红的汪铎, 垂眸叹息，心里生不起波澜。 说不上怨怪，毕竟处于汪铎那个身份, 他会猜疑也实属正常。 但沈聿却无法原谅自己被欺骗, 毕竟他曾经那么热切而纯粹的拿他当最好的朋友，汪铎对不起他的纯粹。 沈聿说：“我不原谅，但你要、要我做什么。” 汪铎抹了把脸，神色认真的看向沈聿, 眼底的势在必得十分明显，他说：“向章亦同承认你是他亲生儿子的事, 然后跟我一起向他提起诉讼, 争取他那里属于你的那份财产。” 沈聿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汪铎, 眼里没有对演戏的热忱，只有对章亦同的恨意, 还有作为商人该有的算计。 他垂眸沉思，半晌才道：“然后呢？你应该不止、是想让我去争, 对吧？” 汪铎握紧手机，表情纠结挣扎，他说：“是，我不止想让你去争应该属于你的那份财产，我想要的, 是你去争他们章家公司的股份, 然后我会以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收购, 成为章家公司实际的控股人。” 沈聿静静的盯着汪铎的双眸，他并不以为汪铎依旧在骗他, 毕竟他们现在属于同一战线的好友，甚至将利益摆在沈聿面前供他选择。 沈聿低头沉默：“可我并不、不想跟章、章亦同有牵扯。” “可如果没有他这个始作俑者, 就不会有无辜的女孩子被骗，你也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不是么？”汪铎循循善诱的说着，“如果你出生在平常人家里，就算条件一般，也总好过现在，是不是？” 汪铎的话像尖锐的刺狠狠扎进沈聿的心脏，很疼，却也让他很清醒。 他见过普通的一家三口是什么样，就算他们整天争吵他也很羡慕。 他恨过，也怨过，凭什么他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可后来他又跟自己和解，就算没有父母抚养他也活的很好。 如今汪铎的话却让沈聿回到最初的想法，他为什么要为抛弃自己的人开解呢？ 沈聿沉默的想了半晌，最后点头说：“好，我会帮你，但我不想、公开。” “好，我会去处理，后面的事我的律师会全权帮你处理，也会考虑到隐私问题尽量用化名，如果开庭必须要你出席，恐怕你……” “我明白。”沈聿应着，然后他才起身说，“那我就先、先回家了。” “小聿。”汪铎赶忙叫住要走的人，甚至两步并做一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拥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我很高兴有你做弟弟，如果我们是一个妈妈的话，我或许会更疼爱你。” 沈聿身体僵直的被他抱着，没有回应。 “小聿，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弟弟，带你进组拍戏也是真的认为你是很不错的艺人，没有任何死心，小聿，大哥永远都会是你大哥，以后别跟我生疏了，好不好。”汪铎语气哽咽，眼眶几乎都红了。 沈聿冷静的说：“我知道，也谢谢你对、对我演技的、认可，我先走了。” “小聿。”汪铎轻唤。 沈聿没有回头，脚步不停的离开餐厅往停车场而去。 对他来说，这件事后汪铎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故人，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刚上车，沈聿就收到汪铎发来的信息。 汪铎：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也会给你置换些好的资源，你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给你工作室那个小孩儿，以后只要有我组，我都会给你工作室递本子，希望你不要拒绝。 沈聿看了半晌，权衡利弊过后回复：好，谢谢您了。 微信页面上，正在输入中和汪铎的名字反复横跳，过了许久沈聿都没见到汪铎回复信息。 沈聿也没再理会，发动车子就离开了。 刚出电梯，沈聿就看见在等在门口的沈美心，见沈聿回来，她立马慌张的冲上前来抓住他的衣袖焦急问道： “汪铎找你去干什么了！” 沈聿站在门口紧盯着沈美心，发现她神情紧张，十分焦急。 他安抚道：“没干什么，你放开，先进屋。” 沈美心慌乱的松开他的衣袖，等着沈聿进屋后赶紧跟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有两个人住的缘故，沈聿的屋子里越发有家的氛围，双人份的拖鞋，情侣款的水杯，还有沙发上的情抱枕，以及卫生间里的情侣牙刷与漱口杯。 沈聿也是在此刻才发现，原来程让侵入他生活这么彻底。 给沈美心泡了茶，她却没有心思喝，只是焦急的发问：“说啊，你们见面到底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见面。”沈聿坐到她对面问道。 沈美心对于沈聿的问话十分不耐烦，但还是回说：“有狗仔拍到了你们见面，发微博了。” “哦。”沈聿的回应很平静，掏出手机看了眼微博。 词条内容也只是说《十字街》热搜后两人再次见面，至于别的什么都没说。 所以沈聿也不担心他和汪铎的谈话会被泄露。 “说啊。”沈美心有些急。 沈聿这才缓缓道：“他让我配合，起诉章亦同。” 沈美心微愣，随后就焦急的在屋内踱步，又气又急，看向沈聿时的眼神越发怨毒： “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害我！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跟汪铎联手起诉章亦同，我会面临什么！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在宁家站稳脚跟，你到底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满意！” 沈聿冷静的望着她，看着她如此气急败坏，不由冷笑：“那你要、我怎么做？” 沈美心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想了想说：“你告诉他你后悔了，你不想跟他一起起诉。” “为什么。” “一旦你曝光了，我的人生就毁了！”沈美心语气哽咽，双手捂面隐隐啜泣着，她说： “当年网络不发达，生下你能瞒的住，但始终有人猜测我未婚生子，是我丈夫出面摆平那些言论，宁家的人本来就看不上我，是我丈夫与家人争破头，才有我进门的机会，我的人生已经被毁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毁一次，我求你了，你跟汪铎说你不做了，他给你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出面，为我留点脸面不好吗？” 沈聿喉咙发紧，他同情沈美心的遭遇，但他不是沈美心，自然没办法说一切都过去了，应该放下。 可他是沈聿，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所以他只能为自己着想。 “不要。”沈聿回答的很干脆。 沈美心泪眼婆娑，看向沈聿时眼里满是惊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要，我要起诉。”沈聿语气坚定，就连眼神也变得异常澄净与明媚，他说，“你抛下我，不认我，嫌恶我，因为我是你、你的人生污点，你不想承认，但我是人，我有自己选、选择的权利。” “沈聿！”沈美心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癫狂的样子似乎把沈聿都吓住了。 为了自己的名誉与现在的家庭，她已经变得癫狂，丝毫没有理智可言。 沈聿道：“我说了，会用化名。”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就算化名了谁会扒不出来，沈聿，算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沈聿同情沈美心，也理解沈美心，但他态度依旧坚定，丝毫不让：“生而未养，我不欠你的。” 他冷漠的语气刺的沈美心微愣，两个人静静地相望对视，半晌沈美心的眼里才透露出绝望与伤心，她摇头不可置信，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不要后悔。”她没头没脑的留下这么一句，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聿的家里。 而沈聿也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他亲手为沈美心泡的茶，她一口都没动过。 莫名的，沈聿察觉到脸上竟隐隐的有些湿意，他很诧异，赶忙伸手抹去。 明明不在意了，为什么会流眼泪呢。 沈聿不懂，也不想懂。 他简单的吃了点午饭，午睡时怎么都睡不着，最后索性换了衣服开车去了工作室，又打开练舞室的音乐，通过跳舞来麻痹自己有些动摇的心。 为了保护沈美心，他应该放弃。 但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也想报复章亦同，踩他一脚。 音乐不停，一首连着一首，沈聿的动作也没停，对着镜子跳了一遍又一遍，就算大汗淋漓他也不曾停下。 直到音乐声戛然而止，沈聿才猛然站定，粗喘看向镜子，自然也看到了关音乐的人。 程让身上的西装修饰着他挺健的身姿，冷峻的眉眼被眼镜挡去些凌厉，却放大眼底的担忧，他走到沈聿旁边，扶着他的肩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好些了吗？” 沈聿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把额头抵在程让的肩上，平复着自己的喘息。 “好久不跳，有点、吃力了。”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已经七点了，是不是还没吃晚饭？”程让问。 沈聿摇头：“我不太饿，想回家。”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程让也没多问，只是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的身上，搂住他的腰走出练习室，离开工作室去往停车场，亲自开门将他扶上车。 70-80 第71章 071 沈聿上车后调整着座椅的舒适程度, 等着程让来把车子发动后驶出园区。 看着跟回家背道而驰的街景，沈聿有些诧异：“不回家吗 ，这是去、哪儿啊？” 程让专注的开着车, 神秘道：“带你去约会。” 沈聿有些纳闷, 看了看身上衣服，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我刚刚都、没洗澡，一身汗味儿，哪有这样、去约会的。” 程让轻笑：“一个小的约会, 不算正式的，不用这么在意。” 沈聿侧眸看了眼程让, 又偏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半天后又侧头回去看着程让： “你怎么、知道我在、工作室的。” “哦, 回家了一趟，发现你不在家, 就给余锦川打了电话，他说工作室的人看你过来了。” 沈聿轻应了声, 又偏过头，委委屈屈道：“那你怎么不、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你要是想说肯定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非要问的话，是不是挺没分寸的。”程让偏了偏头，惹的沈聿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一瞬, 他的笑意又立马消失不见。 程让也不急, 车子在七弯八拐后驶进停车场, 又带着他乘坐电梯到了地标建筑的顶层餐厅。 电梯门打开时，富丽堂皇的餐厅装修险些让沈聿移不开眼。 顶层餐厅是会员制, 但不是有钱就能成为他家的会员，所以一般能进入顶层餐厅用餐的大都是上流权贵。 迎宾小姐见到有客人前来, 忙上前迎着他们二人进到餐厅内。 独立的用餐环境极大的保护客人在用餐时的隐私，玻璃外是整个霓虹繁华的京城，灯火璀璨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盛世繁华也不过如此了。 沈聿坐下后，有些拘谨的左右看了看：“我是第、一次、来这儿。” “我也是第一次带人来这儿。”程让说，“说吧，汪铎给的条件不合适？还是说他威胁你了？” “都不是。”沈聿眉宇间凝结着淡淡的愁虑，他低着头，周身的低气压连程让都感觉到了： “小诩的妈妈，她不许我跟、跟汪铎合作。” “就因为这个难过？” 沈聿垂眸，几次深呼吸过后才堪堪压住心底的寒凉，摇头继续说：“我以为我不、不在乎，可我、还是忍不住、恨她。” 程让坐到沈聿的身边，勾过他的肩按进自己的怀里：“那就恨她。” “可她也是、无辜的，如果没有我，她可能不会、这样。” 程让的心莫名揪着疼的一瞬，他的视线落在沈聿身上，那瞬间的悲伤将他整个笼罩。 当初经历奶奶离世和网暴已经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严重的负担，否则也不会失语，如今都还没痊愈，他怎么能让沈聿再次堕入深渊。 “沈聿，你不许瞎想。”程让语气坚决，隐隐还有些害怕。 可沈聿却只是轻轻的笑了声：“我不会、有事，我只是想不、明白，既然这么、恨我，又为什么、生下我呢。” 沈聿很在意这个原因。 她见过沈美心爱宁谦诩的样子，知道妈妈对孩子的爱可以近乎疯狂。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孩子，他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到妈妈那样的恨意和嫌恶呢？ 既然那么不喜欢，又为什么让他降生在这个世界呢？ 沈聿想不明白，所以纠结矛盾，使得他有些心力交瘁。 程让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服务生便相继把程让预订好的菜式一一端了过来。 “今天消耗的有些大，你多吃点补回来。”等着菜刚放好，程让就夹了第一口菜放进沈聿的碗里。 沈聿也没再纠结，低头吃着菜，又时不时透过玻璃看向夜幕笼罩下的京城市。 “需要我提供律师吗？”程让突然说。 沈聿茫然，程让反应了一下才继续道： “起诉的事，需要我提供律师吗？” “不用，汪铎说，他会准备的。” 程让听着沈聿对汪铎的称呼从汪大哥变成直呼其名，心情莫名其妙变得十分舒畅。 从前他十分在意沈聿对他的亲情，尤其是见过汪铎看向沈聿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总让他格外抓狂。 他恨不能扣下对方的眼珠子，让他什么都看不见。 如今亲眼感受到沈聿对汪铎的疏离，程让的心情大好，甚至直接让服务生开了瓶红酒。 “要开车。”沈聿阻止道。 “叫个代驾就是了，怕什么。”程让抑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十分欢愉的跟沈聿碰杯，然后畅快了饮了口红酒。 沈聿紧紧盯着他：“你怎么那么高兴。” 程让愣了愣，有些茫然，可嘴角却依旧翘的很高：“我有很高兴吗？我一直都这样啊。” 沈聿的视线一瞬不瞬，程让丝毫不介意，甚至继续给沈聿夹着菜： “多吃点，长点肉起来手感好。” 沈聿看向他，生怕他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程让又说：“按我的推测，就汪铎让你也跟着起诉这件事来说，恐怕他的打算还有后招，是针对章家的公司吧。” 沈聿的眼神里多了些惊讶：“你怎么……” “痛打落水狗罢了。”程让语气轻松，“章家当初是靠着和汪家联姻才有所好转，攒下如今的家业，汪铎是章亦同的亲儿子，将来等他死了，他是可以完全继承的，但有姚子奕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就另说了。” 沈聿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程让分析。 他说：“章亦同和汪家撕破脸，势必想不想把自己名下财产给汪铎继承的，姚子奕的妈妈一旦和现任离婚，再跟章亦同结婚，那么章家的产业极大可能就是姚子奕的，就算汪铎想分，也只能得二分之一，这也是章亦同做过的最坏的打算。” “但如果这个时候多一个儿子呢，三个人分的话，但只要其中一个人能拿到三分之二，另外一方就注定会输的一败涂地，所以汪铎可能会更直接的去买你手中应得的股份。” 沈聿点头：“是，他是那么、说的。” 程让道：“那你想好了吗，一旦跟章亦同的官司开启，可能网上就会出现关于你身世的言论，这也是宁太太会那么在意的原因。” “汪铎答应我、会用化名。” “那章亦同呢，他那边会善罢甘休么？” 程让的话让沈聿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说：“我答应的、草率了吗？” “不是，我只是跟你分析局势与可能发生的事，这样才能在事情发生时做好应对。”程让又往沈聿的被子里斟了些红酒，“所以我才会问，要不要我出律师，最起码我的律师会保证你不被曝光。” 沈聿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还是在认真思考。 程让也不要他急着给答案，只劝着他多吃点东西，又喝了两杯红酒。 等吃完晚饭就差不多晚上九点了，喝过酒的沈聿渐渐地有了些醉意，进到车里时也是晕晕乎乎的靠在车座上。 一路上看着灯下的街景一一闪过，迷迷糊糊的，就连车子停在车库时都不知道。 等他反应过来时，程让正在给他盖衣服：“醒了？” 沈聿有些茫然：“我睡着了吗？” 程让轻笑：“是，没睡着，就是闭着眼睛冥想了会儿，起来了，回家再睡。” 沈聿挥开他的手：“不要，我不想动。” 红酒的后劲儿很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聿的身上就已经软绵绵的，脸颊绯红，眼中已经有了些醉态。 程让的视线落在他开合的红唇上，不自觉咽了口水：“乖乖，我抱你回家。” 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搂沈聿，却不想沈聿却就势抱住程让，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颈仔细看着他，自嘲般笑了笑： “你说说你，程让，你那么、伤害我，说不好听、的话，羞辱我，但我竟然会、更信你，为什么啊，为什么会、相信你，汪大哥那么、那么好，怎么就是在、骗我呢，他竟然是、在骗我。” 程让紧盯着沈聿的双眸他问：“沈聿，你回答我，你喜欢汪铎么？” 沈聿疯狂摇头：“他是我前辈、是很照顾、照顾我的大哥，是信任的、朋友，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喜欢我吗？” 沈聿捧着程让的脸仔仔细细的看，又缓缓凑近了看。 呼吸交融，连带着车内的温度都升高了，程让扯了扯领带，吞咽口水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沈聿说：“喜欢，喜欢好好、好好说话的、程让，不喜欢那个、那个说话难听的……” 他话音未落，程让就捧住他的脸按了下来。 沈聿猝不及防的被人咬住嘴，下意识就想推开，却不想程让却按住他的后脑勺，一个翻身就将他放在了车后座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醉意朦胧的沈聿，再次问道：“沈聿，你说你喜欢我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离开我，听明白了吗？” 沈聿只是茫然的看着他，想到刚才骤断的亲吻，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勾住程让的脖颈就亲了上去。 他没有家人，他能信任的也就只有程让了，沈聿想。 他想赌一把，赌一把程让是真的心里有他，不会骗他，赌他这次没有看错人。 第72章 072 唇舌间的缠绵极近暧昧, 湿软的触感宛若导火索般在程让的心底炸开，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不再克制，手指轻触着灼热的皮肤, 像火焰般一点点化开寒冰, 再急不可耐的拆吃入腹。 直到最后紧要关头，沈聿终于恢复些甚至抓住他的手，眼神迷离道：“回家，这里不安全。” 程让也很快找回些许理智, 他拢紧沈聿的衣服，又把自己外套给他裹上, 抱着他就下了车, 直奔电梯而去。 直到家里的大门落锁, 沈聿才犹如一条落水的鱼，肆无忌惮的抱住程让按在门上, 迫不及待的亲吻让程让险些没能回过神。 他欣喜与沈聿的主动，更欢喜于沈聿似乎终于能够接纳他。 酣畅淋漓的爱意自始至终都没停下, 客厅、沙发，乃至浴室、洗手台，最后停留在卧室，镜前、床上，直到程让精疲力竭才停下。 沈聿早就闭上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晕了, 程让抱着他时只能下意识挥手想要将他推开, 眉宇微蹙, 脸上尽是委屈。 醒来时沈聿的被饿醒的，睁开眼正好从窗户看见日暮西沉, 他茫然的看了半晌才道：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 他浑身酸软乏力, 就连嗓子都干涩难忍，奈何爬不起来，索性就忍着等恢复些体力再去喝水。 直到卧室的门被打开，穿着居家服的程让撑着门框看向屋内，又走到床边探手抚摸着沈聿的额头，呢喃道： “也没发烧啊，怎么还不醒啊。” 沈聿挥开他的手，疲惫的抬眼看他：“别动，天还没亮，别打扰我。” 程让听着他嘶哑的声音，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抚上他的脸道：“这都快吃晚饭了，天当然不会亮了。” “啊？”沈聿像是听见什么重大新闻般从床上爬起来，奈何某处难以言说的难过让他瞬间红了眼，“你你你、你……” “你别急。”程让说着话就把床头柜的手机递过去，又钻进被窝把沈聿搂紧自己怀里，让沈聿有个舒适的姿势趴着。 “失语症还没完全恢复，你说话别急，别以后落下个口吃的毛病。” “我去你的。” “小结巴。”程让笑着调侃。 沈聿也只是愤愤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亮手机，看着19点多字样，他再次把脑袋埋进程让的怀里。 “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程让的笑容开怀，又揉了把他的脑袋，捧住他的脸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沈聿也不想挣扎，索性就趴程让怀里喃喃道：“我饿了。” “我熬了粥。” “你怎么没去上班。” “你没醒我不放心，好在今天公司没什么大事，线上会议就能处理，实在有要紧的合同，特助也会送过来给我签字。” “那还挺好。”沈聿恹恹儿的说着，越说越困，最后竟又趴在程让的怀里睡着了。 程让轻笑，搂着沈聿看向窗外，心里格外安宁。 如果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程让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沈聿是半夜饿的，他没吵醒身边睡着的程让，只是蹑手蹑手的下床去厨房煮了了碗泡面。 屋内暖黄的灯光下，沈聿坐在餐桌前吃面，手边还有杯适温的白开水，以及切好的泡菜，搭配泡面正合适。 他一边吃面一边翻着手机，他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有不少人联系他，电话被处理过，但微信亮起的小红点让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索性一条一条点开看。 有问音乐小样的，有问工作什么时候能恢复的，还有向他推荐新人的。 在众多消息里，有条新的添加好友的申请，备注是：我有你的料。 沈聿吃面的手微顿，左右想了想，从《十字街》以后他，他几乎都不怎么在大众面前露脸了。 而他的生活轨迹也很简单，在沪溪时也就是在村子里拍拍视频，晚上偶尔直播。 回京城这才没两天，也就见了眼汪铎，再就是沈美心来找他。 这些也能算料了吗？ 沈聿茫然的想了半晌，自然就不在意了，三下五除二吃完面，喝了水，然后才回去卧室睡觉。 刚躺下程让的手就缠了上来，脑袋拱进沈聿的颈间：“去哪儿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沈聿摸了摸肚子：“饿，去吃了面，你怎么醒了。” “你不在身边怎么都睡的不踏实。”程让抱着他迷迷糊糊说着，又抱紧了些，手掌落在沈聿的肚子上，又往下摸了摸： “你腹肌好像快没了？” 沈聿惊的睡意全无，赶紧撩开被子睡意，看向自己的肚子，肚子虽然平坦，但是腹肌确实没了。 “我明天要、开始健身！”沈聿哭丧着脸，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程让睁开眼看着也，轻笑道：“嗯，但是别太累，薄肌也很好看，健康最重要，最好还不要饿肚子。” “我心里、有数。”沈聿说着，脑子里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般，看着程让半晌。 “怎么了？” “我刚刚有、有件事，就是突然忘了。”沈聿心口有些慌，莫名其妙的烦乱，始终想不明白。 程让揉了把他脑袋，搂着他抱进自己怀里：“那就睡觉，睡醒了说不定就记起来了，乖乖，睡觉。” “嗯。”沈聿应着，可心里依旧不是很踏实。 但有程让睡在身边，渐渐他也就忘了那股莫名的烦乱感，很快就睡了过去。 汪铎起诉章亦同，要求分割他名下公司股份的官司也提上日程，微博热搜更是一天一爆料。 知名导演和影帝的亲生父子开撕的戏码，几乎成了今年最热门的话题。 后来没多久，微博又爆出知名导演章亦同的另外一位私生子，也将他告上了法庭。 只是因为对方被保护的很好，网上基本上扒不出关于另外那位私生子的信息，就连章亦同自己也云里雾里。 直到后面法院要求做亲子鉴定时，章亦同才见到另外一位起诉他的人，竟然是沈聿。 调解室内，章亦同看着有律师陪伴的沈聿，满脸不可置信。 他看了看沈聿，又看向另一边坐着的汪铎，眼里满是怒火：“汪铎，你为了害你父亲，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你还是不是人！我和你妈终究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凭什么要这么对待你的父亲！” 汪铎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笑意嘲弄：“父亲？你也配说是我的父亲，我三岁的时候你就出轨了，我生病的时候也是家里管家陪着我，过生日也只有妈妈，你呢？你在干什么，不是在这个情人的床上，就是跟那个情人去度假旅游，有时候甚至借口都不找，给你打电话，你竟然还能让你亲生儿子听那么恶心的声音。” “够了！”章亦同暴怒起身，指着汪铎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矛头直指沈聿，浑身都在颤抖，“那他呢！我们父子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联合外人来陷害你的父亲！” 汪铎看了沈聿一眼，突然就笑了：“有没有可能，他真的也是你的儿子呢？” “不可能！我有几个我难道还不清楚吗！”章亦同被气的浑身发抖，看向沈聿的视线也十分不善，“汪铎到底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听他的话，给他卖命，小伙子，我劝你看看清楚，他们汪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聿冷眼旁观着这对父子的争吵闹剧，直到章亦同把矛头对准到他身上，才抬头朝章亦同看过去： “给我挺多的。” 章亦同冷笑：“小伙子我劝你想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我章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毫无背景，靠着汪家也是走不长的，难不成我要封杀你，他汪铎还会保你么！我劝你适可而止。” 沈聿表情未变，只是静静地的看着他：“可如果我偏要呢？” “那你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沈聿跟章亦同四目相对，自然也能看清他眼中的愤怒与威胁。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章亦同威胁，只是这次他并不害怕威胁，甚至打算就要章亦同对于他和沈美心究竟是怎样的看法。 沈聿说：“你打算怎么无情呢？封杀？那你觉得沈梨有被你的封杀吓到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章亦同的眼神就有所松动，眼里渐渐地浮出些不敢置信：“沈梨？” “她在青葱年华就跟了你，你是怎么骗她的呢？你与妻子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没有共鸣，你过是很痛苦，只有她能给你慰藉，你说你会离婚，只是需要时间，对不对？” 章亦同的眼神已经从不可置信变成了不解与恐惧：“你，你怎么知道的！” “后来你们怎么闹崩的呢，是她看不见跟你未来，还是发现这一切都是你在骗她，所以她狠心离开了你，并发誓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你呢，害怕她在你妻子面前乱说话，所以在你妻子面前说，是她蓄意勾引，然后你们就要封杀她，可没想到她的追求者对她死心塌地，不仅没能封杀成功，还让她功成名就。” 沈聿紧盯着章亦同的双眸，大胆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直到看见章亦同眼神中的灰败，他心里的猜测似乎也就落实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章亦同像是被窥探到内心般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他指着沈聿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沈梨那个贱人告诉你的！当初她装的深情款款，我还真以为她用情至深，没想到她就是个心机深沉，想要靠我上位的贱人！” 沈聿看着章亦同冷笑，那一刻，他忽然就释然了。 或许沈美心并非厌恶沈聿是她未婚生子的污点，她是厌恶沈聿的父亲是这样一个肮脏又恶心的人，所以连带着她才会那么讨厌沈聿。 可是，沈聿又做错什么了呢？ 第73章 073 章亦同紧盯着沈聿的双眼, 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到些破绽。 然而他的眼神里只有悲戚与恨意，甚至还有对章亦同的嘲弄，那明晃晃的眼神刺的章亦同莫名心慌。 正在此时工作人员推门走了进来, 看了屋内几乎剑拔弩张的气氛, 把文件夹放在了桌上。 章亦同看向来的人，殷切道：“结果怎么样，他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沈聿先生与样本DNA比对, 确系亲生父子。” 工作人员冰冷认真的语调彻底打破了章亦同心里最后的期待，他惊慌而又颓丧, 甚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曾经的风光优雅不复存在, 如今有的只剩下对于真相揭露时的疯狂与狼狈。 章亦同双眼通红, 看向沈聿和汪铎时的眼神里也满是仇视。 沈聿并没有受他的影响，反而十分淡定坦然, 然后看着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倒是沈聿没想到了，他是章亦同儿子这件事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等着救护车把人拉走, 汪铎才拍拍沈聿的肩安抚道：“我会跟着去医院，有什么问题我微信告诉你。” “好。”沈聿应着，刚要走就又被汪铎叫住，他回过头看向汪铎：“还有什么事吗？” 汪铎看向他时的眼里满是欣喜：“刚才，刚才听你说话, 好像恢复了？” 沈聿微愣, 汪铎如果不提他似乎都忘了他刚刚跟章亦同对峙时说话极其流利, 一点都没有之前说话磕绊的情况。 “好，好, 恢复了就好。”汪铎上前抱住沈聿，用力拍拍他的后背, 语气中也满是欢喜，他道，“以后就会一直顺顺利利的，我爸那边我会出面，以后开庭，你就可以让你的委托律师出面了。” 沈聿点头应着，看着汪铎驱车跟上救护车的方向，心里也是压不住的欣喜，抓着电话就想给程让打电话。 但是号码刚拨通他就摁灭了手机，这个好消息，他应该亲口告诉程让。 只是他到达科技园程让的办公室时，程让不在，这会儿正在开跨国会议，和对方商谈着下半年的合作。 虽然程让没有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小时，沈聿的热情也依旧没有减退，待在程让的办公室里就在有时安和余锦川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 沈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好像恢复了。 余锦川：真的假的？我去，我们今天的飞机抵京，这不得好好给你庆祝庆祝。 时安：哥，等我回来给你大摆筵席！ 沈聿脸上的笑意愈发快乐，手上也不停歇，噼里啪啦的一直摁着手机：不能吃宴席了，最近减脂健身，不太敢吃大鱼大肉的。 余锦川当即警铃大作：沈聿！你是不是没忌口长肉了！虽然你最近不用出镜，但你好歹是个爱豆，你得注意身材管理！ 沈聿看着余锦川每句话后面的感叹号，就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肯定相当精彩，心里虽然对最近的放肆有些小小愧疚，但也只有一瞬。 沈聿：我在注意了，在注意了，这两天已经在健身，恢复的差不多了。 余锦川：等我回来看到你要是圆润了，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残酷。 沈聿刚要打字恢复，微信就又弹出一条消息，是汪铎发来的。 汪铎：是急性肾衰竭，情况好的话，可能还有几年可活，如果不好，或许也就一到两个月，可能更短。 沈聿原本的笑意僵在脸上，一时竟不知要做如何回应。 他内心是平静的，关于章亦同能活多久他并没有报仇的快感，自然也没有多少同情，只是冷淡的像一个陌生人。 沈聿很想问这种情况他要不要继续上诉，但他始终问不出口。 “怎么了，脸上的表情那么凝重。” 程让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沈聿的思考，他赶忙回头，看着抱臂站在沙发边盯着他看的程让，有些意外：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程让紧盯着他，眼里有些意外：“你，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什么？”沈聿觉得莫名其妙，拉着程让赶紧坐到他身边，一脸严肃的与他对视，“我问你嗷，我和章亦同在法院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做了亲子鉴定，但是现在他病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那我还要继续和汪大哥一起起诉他吗？” 程让静静地的盯着他的双眸，眼神逐渐从惊讶变成欣喜，他忙不迭的将沈聿拥进自己怀里，又狠狠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乖乖，你说话利索了！” 沈聿被他亲的有些懵，随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来找程让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奈何被章亦同的事打搅了。 见程让这么高兴，他也十分欢喜：“嗯，突然就利索，这不是想过来亲自告诉你这个消息嘛，结果被章亦同得病的事耽误了。” 程让捧着沈聿的脸，又搂着他坐到自己腿上，抱着他的腰注视着他的眼睛：“关于起诉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等等看，原本你的起诉就是和汪大公子打配合，如果他介意他父亲的病，不打官司了，你也没必要做那个恶人。” “可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之前他那么欺负我。”沈聿垂眸，眼神里多了些懊恼，垂头丧气。 程让揉了把他的脑袋：“痛打落水狗固然解气，但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沈聿轻叹，又顺势抱着程让的脖颈靠在他肩上：“我是不是挺让人失望的啊，什么都做不好，告个人也能摊上这种事。” 程让笑意缱绻，他道：“这都是命运使然，哪里就什么都做不好了，都是巧合而已。” 沈聿又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着程让的模样，然后道：“程让，我，我想复出，想接工作了，最近一直做电视剧的音乐，然后有点想演戏了。” 程让有些欣喜：“好啊，看上哪个本子了跟我说，或者你喜欢哪个编剧的戏，我把人请过来为你量身打造剧本。” “我还没开始看本子，这不是锦川哥和时安他们今晚回来嘛，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剧本，到时候可以带带时安，也能给工作室寻摸一点新人。” 程让附和着点头应道：“行，既然你有打算，那我就让林特助留意一下。” “怎么这种事也麻烦人家林特助啊，会不会不太好，又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都是会给奖金和工资的，你傻不傻啊，难道说你不想给钱？”程让捏着沈聿的脸，调侃道，“没想到啊沈聿，没想到你比我更像资本家。” “瞎说瞎说。”沈聿抓着他的手挪开，然后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担心林特助工作量太大，你工资给的不够，他不干了。” 程让笑着揉了把沈聿的脑袋，转头就给林喻南拨通了电话，询问着最近华音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本子，亦或是有没有看中的还没谈的，都给他送过来。 沈聿就静静的趴程让肩上，听他安排一切，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其实不用自己去谈资源挺好的，沈聿心想。 第74章 074 有了程让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沈聿也想通了要稳稳的在这棵树下乘凉，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余锦川和时安回到京城时已经晚上七点了，到达沈聿的家里时已经将近九点。 甫一打开门, 余锦川就察觉到沈聿家里的变化, 沈聿住的地方像他的第二个家，他比谁都熟悉这个地方。 所以他家里有一丁点的变化余锦川都能及时察觉。 时隔这么久登沈聿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生活气息，饶是格局没什么变化, 也能让余锦川察觉到不对劲。 果不其然，他刚进门就看到迎上来的沈聿, 然后厨房里依旧传来炒菜的声音。 “算好你们到家的时间, 菜马上就好, 去洗洗手上桌吃饭，正好给你们接风洗尘。”沈聿和他俩一一拥抱过后, 就开始招呼着他们去洗手。 看着时安去洗手的背影，余锦川拉着沈聿就往阳台那边走去, 视线还偷偷瞥向在厨房里颠勺的人，眼睛更是睁大了不少。 “不是，我说小聿，你跟程总怎么回事？”余锦川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常。 沈聿笑着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同居了。” 余锦川扶额欲言又止, 只能在阳台上来回踱步, 末了他才严肃的看着沈聿道：“小聿, 你是个爱豆，就算你要转型做演员, 也行，但怎么能和男人同居呢, 这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 沈聿靠着阳台的栏杆，望着被璀璨霓虹映照的天空，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赌一次，我想跟程让在一起。” 余锦川神色严肃：“你想好了么？如果没有被拍到咱们就不说，如果被拍到了怎么办，你确定要出柜么？那程总呢，他那边怎么说？” 沈聿昂头看天没有说话，说起来，他心里也没底。 “程总家大业大，万一哪天想开了，抛弃你了，那时候你怎么办呢？事业还要不要了？” “我不知道。”沈聿说。 “沈聿，这不像你，以前的你做一步想十步，任何事你都是以事业为重，现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聿看着身边神色凝重的余锦川，笑着说：“就是突然很想跟程让赌一次，赌他会选我。” 余锦川深呼吸，也撑着阳台栏杆看天：“小聿，你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我爸是章亦同。”沈聿冷静的说出口，却震的余锦川半天回不过神，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沈聿苦笑，跟余锦川四目相对时又说：“我妈是沈美心。” 余锦川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等会儿等会儿，你不是说你是沈家捡回去的孩子，她是你姑姑么，怎么会是……” 余锦川的震惊无以复加，他伸手摸着口袋想抽烟，奈何摸了半晌才想起来他早就把烟戒掉了。 “小聿，你，你没开玩笑吧？”余锦川试探着说。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沈聿认真道，“我以前以为我是捡的，所以对他们能抚养我感恩戴德，可如今我知道真相后，我发现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准，什么做一步想十步，永远都没有变故来的快。 “但程让不一样，八年前他说他喜欢我，八年后，虽然我们之前也闹过不愉快，但他依旧坚定的选择我，我不知道他能选择我多久，但我就是想赌一次，想在他变心之前，好好跟他在一起。” 余锦川就静静地看着沈聿，看他眼中闪烁晶莹，知道短短几个月他遭受到人生最大的变故，想要再劝他想想的话终究还是咽回肚子里，直接抱住他，给予最大的安慰。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一个人扛这么久，累不累。” “也不是很累。”沈聿说。 “嗯，那就行，现在和程总的关系稳定了，以后工作室是不是也能蒸蒸日上，资源不断。” 沈聿轻笑，轻锤了一下他的肩：“放心吧，少不少你们的好处，这不是找了几个本子嘛，我准备让你给我挑挑，看看拍什么，顺便把时安带上，再签几个新人进来。” “嗯，那行，等吃了饭把本子发我，我回去看了给你说。” “别聊了，洗手吃饭。” 程让的声音打断两个人的交流，沈聿跟余锦川相视一笑，然后相伴走进客厅，一个去洗手，一个帮着程让王餐桌上端菜。 “说什么了，这么开心。”程让见沈聿脸上洋溢着笑，顺势搂住他的腰问道。 沈聿略推了推，神秘笑道：“我说我抱紧了金大腿，以后资源稳稳的不用愁了。” 程让轻笑，快速在沈聿唇边落下一吻：“你说的没错。” “还有客人呢。”沈聿往后一步，端了菜转身往餐厅走去，可脸上却是难掩的欣喜笑意。 饭桌上摆了四荤四素一碗汤，皆是出自程让的手，余锦川看着色香品俱佳的菜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 “程总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呢，真是没想到啊，难怪小聿的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有吗？”沈聿一脸惊慌的看向程让，“我最近吃的减脂餐啊，也健身啊，怎么还圆润了呢。” “他逗你的。”程让轻笑着捏了把他的脸，然后往他碗里夹了筷子青椒肉丝，“喏，你的最爱，快尝尝。” 沈聿笑着，眼底眉梢，丝毫不减往昔的愁云惨淡。 时安埋头默默地吃着饭，只有看向沈聿时眼里满是欣慰，以及看向程让时眼里依旧很是不满。 程让浑不在意，甚至拿出主人做派亲自给时安夹菜：“你哥说你喜欢清炒藕丁，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听说你们晚上到京城，我们程总下午可是提前下班去超市买菜，就为了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给你们接风洗尘，都别客气，多吃点。”沈聿也适时给他俩夹菜，对着程让一通吹嘘。 余锦川啧啧两声，意味深长的看向沈聿：“没必要，实在没必要，程总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我也会看着学的，不然找不到老婆。” “哼。”时安头都没抬，这顿饭吃的更是味同嚼蜡。 沈聿往他碗里夹着菜，安抚道：“我们小时同学拍戏辛苦了，吃点肉补补身体。” “哥。”时安刚唤了一声就立马哽咽住，他头都没抬就起身离开餐桌，径直奔向阳台。 程让看着他的背影，身心舒畅，又看向还愣在一旁的沈聿，搂住他的肩道：“去劝劝他吧。” 沈聿还有些茫然，看向余锦川时他却立马低了下头。 “去吧，他这个时候肯定需要你安慰。”程让拍拍他的肩，顺势给余锦川斟酒。 沈聿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起身走向阳台顺势关上了玻璃门。 时安没看他，只是扶着栏杆望向天空，语气轻颤：“哥你不用管我，去吃饭吧。” “你吃着饭就跑出来了，我哪里还吃得下。”沈聿想要靠近，时安却后退一步跟他隔开距离。 只是一眼，沈聿就发现他通红的双眼，以及失落绝望的神情。 “时安。”沈聿轻唤。 时安却捂着脸蹲在沈聿面前，隐隐的啜泣着：“我没事的，哥你不用管我。” “你……” 沈聿刚想靠近，时安快速上前将沈聿抱进自己怀里，埋在他肩头啜泣。 余锦川看着程让夹菜的手微顿，尤其还咬了咬后槽牙，但只是一瞬，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程总还挺大度的哈。”余锦川调侃道。 “哎，人嘛，总是需要场好好的道别。”程让说的轻描淡写，可视线却落在被玻璃门隔着的阳台，促狭起的双眸险些喷出火来。 沈聿被抱住的瞬间身体还有些僵硬，甚至险些摔倒，但好在他下盘稳得住。 他拍着时安的肩安抚：“多大的人了，哭什么啊。” “哥，我是不是再也没机会了。”时安的声音颤抖，带着浓浓的委屈，“是不是因为我还小，我还会长大的，哥，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沈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话，只是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我没有不要你啊。” “哥，你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你等等我，我会给你赚钱的。”时安湿着双眼，委屈巴巴的看着沈聿，“哥，我会给你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哥，你别不要我。” 沈聿见他这样，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说：“时安，我和程让其实八年前就该在一起的，我们分开了八年，这八年他没有变心，我也没有，所以不是我不要你，是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弟弟。” “可是哥……” “时安，我真的很高兴能有你这个弟弟，但感情的事，我不能答应你。”沈聿拒绝的很干脆，虽说时安看向他时的眼神十分可怜，但如今他已经选择要和程让在一起，他就得和时安说清楚。 “哥，你就真的不能选择我吗？” “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就算以后你不在我工作室了，你也依然是我弟弟。” 时安望着沈聿，伤心与难过此刻在他心底交织，痛的他深深的埋下了头：“看到你们同居我就猜到了，可我不死心啊哥，以后……以后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沈聿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咱们换个方向想，程让好歹是程氏当家人，咱们以后的资源可是别人比不上的，赚的钱肯定也比别人多，等你赚够了钱，在京城买套房，还能把你妈妈接过来。” 时安破涕为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是，背靠程氏能赚不少钱呢。” “就是说啊。”沈聿拽着他起身，“走，回去吃饭，吃完饭去洗个澡，最近拍戏辛苦了，洗完澡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我知道了。”时安擦掉脸上的眼泪，脸上挂着笑，跟着沈聿回到餐桌上，继续旁若无人的吃着饭。 沈聿看了眉头深锁的程让，笑意灿烂，顺势给他夹了筷子肉：“程总做饭辛苦了，吃块肉补补。” “嗯，算你有良心。” 第75章 075 吃完了饭, 程让因为要忙着第二天的会议，独自回了卧室整理材料。 客厅里余锦川和时安在挑选华音那边给出的剧本，沈聿则是在厨房准备果汁和餐后水果。 刚出来, 余锦川就招手让他赶忙过去, 然后把他挑选好的剧本放在沈聿面前，他道： “这两年娱乐圈其实不太稳定，你发行专辑总的来说只能单梦想做，国内没有成熟的音乐舞台, 平时也只能靠综艺和一些商务来维持露脸，所以适当的转型做演员是最好的选择, 这部剧对演技有些微的要求, 加上之前《十字街》的路透, 观众其实能看出你的演技，所以我觉得这部剧其实更能让你成功挤进演员行列。” 沈聿拿过平板, 看着上面关语音剧本的介绍，是古装权谋类型的, 有感情线，但占比不重。 更多是展现男主与知己之间相互扶持登上高位，最后受人挑唆分道扬镳，最后和知己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剧情。 沈聿看了看人物小传：“你希望我演哪个？” “男配, 男主的话, 我更希望由科班出身的演员出演, 咱们也不去争番位，就老老实实把作品做起来, 先积累口碑和作品，你说呢？”余锦川翻到男配的人物小传交给沈聿。 沈聿粗略的看了看演, 男配前期是个光风霁月的少年将军，和男主因为一坛酒而相识，中期男主受诬陷，他携全族之力支持男主，后期因为政策上与男主的不同而分道扬镳，最后因为误会导致男配家人受刑流放，从此他恨上男主，与他不死不休。 这个角色虽然是个男配，但是人设丰满，有完整的成长线，如果演的好，丝毫不会逊色于男主。 沈聿看完人设后想了想：“你觉得我能演好吗？” 余锦川笑呵呵道：“相信我的眼光，而且这部剧属于卫视上星剧，只要演的好，转型就指日可待了。” “那我也想跟哥哥一起拍戏。”时安赶忙说道。 “那是当然的，你是我们工作室目前主推的新人，当然要把你带上。”沈聿揉了把他的脑袋，把平板放到余锦川手上，“那我听你的，就选男配。” “行，这本子目前还在筹备，我先跟主创他们联系，把你的角色定下来。” “好。” 有了余锦川的把关，沈聿也就安定下来，一步步稳扎稳打的走对他来说总是没有坏处的。 结束剧本的选定，余锦川也就带着时安离开了。 毕竟是工作室的艺人，自然也给时安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尤其是家里如今有程让在，他们实在也不好留宿。 虽然话说开了，但时安临走时看向沈聿的眼神始终依依不舍，最终也只能满腹遗憾的离开。 “都走了？” 洗漱完的沈聿刚走进卧室，程让就朝他投来目光。 他衬衣的领口微敞，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他转动椅子朝沈聿张开手，沈聿自然的跨坐到他腿上，搂住他的脖颈看着他。 “你整理完了吗？”沈聿看着程让略微有些疲累的眼神，忍不住摘掉他的眼睛，揉上他的太阳穴。 程让搂着他的腰，双手托着屁股，唇角带笑的望着沈聿：“嗯，差不多了，都是些实验数据，我需要亲自过目确定而已。” “嗯，辛苦了，晚上又炒了菜，现在又看那么多数据，赶紧去洗漱，洗漱完好休息。” “那你呢，本子定下来了么？” “嗯，定下了。”沈聿点头，“是那本《江山倾》。” 程让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选现代剧呢。” “锦川哥给我选的，说我是爱豆转型，需要作品奠定基础，所以不能选都市剧，要选那种需要些演技的，所以选了那部古装剧，然后还是男配。” 程让愈发意外了，他捧着沈聿的脸仔细端详：“你是程让的老婆，演男主我也能给你投资，怎么就选了男配。” 沈聿笑道：“因为男配的人设有挑战性，而且我觉得只要我演得好，大众认可，下一部剧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演男主了，毕竟换领域了，咱们还是得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来，我没跑龙套就已经很有身份了。” 程让见沈聿如此模样，自然也跟着笑：“那行，我都听你的，不管你演男主还是男配，我都给你投资。” 沈聿捧住他的脸亲了口：“快去洗澡去吧，我去床上等你。” “嗯，那我去了。”程让有追着沈聿的唇亲了亲，然后托起他抱着放在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朝浴室走去。 而沈聿也因为要投入新的工作而感到有些紧张不安，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好。 有了程氏的投资，《江山倾》也就正式进入到才筹拍当中，编剧们也在加急赶稿，开始最后一轮的改稿。 沈聿也开始进行健身和演技以及古代仪态的学习，势必要保证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大众认可。 与此同时，由沈聿作词作曲，且亲自演唱的两部剧，一经播出，电视剧的OST就登上热搜。 #沈聿你是我的神#、#沈聿创作的歌曲有哪些#、#沈聿舞台# [还有谁不知道之前短视频上的变装音乐也是出自沈聿吗] [沈贵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我们沈聿宝宝可是认认真真学过作词编曲的，原组合不少的歌都是沈聿出手，真的，和他们国家的词曲风格真的很不一样] [强推那首呼吁世界和平的歌曲，那首歌之前在外网可是霸榜了半年] [原来脸对于沈聿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 因为电视剧的播出，带火了沈聿创作的电视剧原音OST，甚至连带着沈聿曾经在组合时创作的那些歌曲，都被用在了近两年的短视频上。 有些甚至火的一塌糊涂，经人盘点那些火的歌曲，十首里有两首都是出自沈聿的手。 有人叹服于沈聿的才华，又因为延迟入坑而对沈聿进行考古，他曾经的舞台又被推到了大众的眼前。 尤其是演唱会时他全开麦演唱，甚至在队友有演唱事故时进行垫音补救，包括他在综艺里的一些表现，都被人津津乐道。 热度之高，讨论时间之持久，几乎成了娱乐圈内的一大契机。 虽然有人伺机抹黑沈聿，但都被粉丝们一一澄清科普，小小浪花很快就被淹没在路人的欢乐里。 但其中有一条营销号的微博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娱乐杨贵妃：不可否认沈聿有才华，但私生活也是脏的一塌糊涂，yue了 [你是什么品种的垃圾，请自己找垃圾桶分类] [不是吧，这就开始造谣私生活了] [拿不出证据我就要把你举报给法务了哦，被告席见吧] …… 网络上一片欢声笑语，沈聿的演技学习也进行的有条不紊，尤其是仪态与骑射学习。 就像表演老师说的，拍的时候不可能真的会拍他骑射的全过程，但装样子与真会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为了能够更好的融入角色，程让特地在周末的时候开车带着沈聿跟时安，还有余锦川去了程家在邻县经营的马场。 程家的马场很大，饲养的马匹也都是国内外有名的品种。 换上骑装后，程让就带着几人到了室内马场跟马匹进行近距离接触，以及初级教学。 虽然有教练在，但沈聿还是由程让亲自教导，就连他练习用的马匹也是程让的坐骑。 “你别怕，它很温顺的，有我在你放心。”程让扶着沈聿上了马，又轻拍着他的腰示意他调整姿势，然后牵着马在马场里缓步行走，把余锦川他们远远地抛在脑后。 慢走时的马匹颠簸让沈聿有些小小的兴奋，他轻轻抚着马鬃，看向程让道： “这匹马真的好乖，是你养的吗？” “嗯，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我空闲了就会来陪它，今年它正好十岁。”程让笑说。 看沈聿已经适应在马背上颠簸，他也上了马背，吓得沈聿紧紧抓着鞍环，有些慌张道： “你怎么突然上来了，马儿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啊。” “能的，放心。”程让勒着马匹的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外场慢跑出去。 沈聿紧张的抓紧程让的手笔：“你你你你让它别跑，我害怕。” “有我在，你别怕。”程让的嘴唇正好贴在沈聿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使得他耳朵有些痒，甚至心跳都有些快。 紧张与心跳加速交织，他完全不知道要顾哪一头。 程让趁机含住沈聿的耳坠，沈聿嘤咛声还没完，程让就夹了马腹，示意马儿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 沈聿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能紧紧抓着程让的手尖叫，而程让也十分享受他的依靠，原本就靠在一起，这会儿因为马匹的奔跑而靠的更新，颠簸的也愈发厉害。 程让紧紧贴着沈聿的身体，搂着他亲了亲他的耳朵，呢喃道：“有我在你别怕。” “你让它停下来，停下来，我还没适应。”沈聿声音颤抖，抓着程让的手又紧了些。 程让轻笑，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个速度已经很慢了，等它真正跑起来的时候，我倒是想在马背上跟你做……” 沈聿脑子嗡鸣声起，连带着脸都红了一片。 此时此刻他只想马儿赶紧停下来，他不学骑马了，再也不学了！ 第76章 076 夜幕下的京城霓虹璀璨, 尤其盛夏时节，便是深夜，街头依旧车水马龙。 《江山倾》的剧组的布景大部分已经搭建完成, 主演们也相继确定, 然后就是确定剧本围读的时间。 为了确保沈聿的咖位，虽然拿的是男配的剧本，担的却是特邀出演，官微把参演人员公布时登时登上热搜。 男女主是有演技有作品的演员, 但因为流量跟沈聿相比实在太大，让沈聿给他们做配引得不少粉丝的不满。 饶是余锦川跟各位大粉以及粉丝后援会的管理人员进行过交涉, 不对番位进行比较, 但还是有不少粉丝觉得男主演不值得沈聿给他做配。 为此, 男主粉丝自然也和沈聿的粉丝进行了十分不友好的交流。 [沈聿可是顶流，演男主都够格, 真是什么阿蛮，阿猫阿狗都能担任主演了] [我就笑了, 一个爱豆出身的人转行演戏，也配跟我们正剧出身的演员搭戏，我家真是受委屈了，也不知道演对手戏的时候得遭多大的罪] [有的人就是无脑尬黑，聿宝在电影路透的那段演技有什么问题吗, 有些人不要一提爱豆就觉得人家没实力] [抱歉徐逸, 我欠你一部剧, 下次我肯定加倍补偿] …… 剧本围读会还没开始，男主和男配的粉丝首先掐了个昏天暗地, 实属未播先火。 沈聿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翻阅着微博，实在的脑仁发疼。 余锦川也适时发来微信：“我这边跟徐逸的团队交涉过了, 这件事是个误会，毕竟后续要在一起 拍戏，所以待会儿给你发个文案，你先发微博，然后徐逸那边会跟着转发。” 沈聿看着余锦川发过来的文案，言简意赅，却又十分符合人物特点，所以沈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Asher沈：韩鸣章，未想我们会是势不两立的结果。 沈聿的微博一经发出，立时就收到不少点赞和评论，紧接着余锦川就发来微信告诉他徐逸转发了他的微博。 @未尽_徐逸：姜措，回过头来，陶然亭里青梅暖酒，你我依旧是好友。//@Asher沈：韩鸣章，未想我们会是势不两立的结果。 徐逸转发微博后，两个人就进行互关，甚至一度冲上热搜榜。 而剧组官微也伺机在转发他俩的微博时，放出概念海报，一下子就将所有的热度都吸引到了剧方。 男主粉丝和沈聿的粉丝也没有再因为番位的问题争吵，反而愈发尽心的为剧做着宣传。 余锦川的微信再次发过来：“明天剧本围读会，我一早就去接你，到时候剧方会拍照录像，你和徐逸尽量和气一点。” “嗯，我知道啦。”沈聿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转头他就切回了微博，继续刷着微博热搜，看看其他消息。 毕竟从围读会开始，后续他可能就再也没有像今晚这样的闲暇时光了，尤其是今晚的程让还在公司实验室加班，所以他得好好享受独处时光。 忽的，微博弹窗弹出消息：震惊，某当红顶流竟是知名导演的私生子。 沈聿下意识划走弹窗消息，可标题的字眼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瞬间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赶忙点开微博热搜页面，此刻热搜榜第一，后面挂着爆字的词条，赫然是沈聿的名字。 @内娱吃瓜人：震惊老天爷一百年，我的天我的爷，我袄子和棉鞋，我万万没想到沈聿竟然是章亦同的私生子，前段时间还在司法部门做过亲子鉴定。 这条微博发布于一个小时以前，仅仅一个小时就冲上热搜榜单首位，甚至引起无数吃瓜群众的讨论。 沈聿更是惊的直接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营销号的爆料，已经晒出的一张亲子鉴定报告书。 他大脑有些宕机，一时竟不知要作何回应，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和汪铎说过，他不想暴露在大众面前，就算要暴露也要用化名，怎么还有人曝出亲子鉴定，甚至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爆料。 [啊？啊？啊？沈聿是谁的私生子？啊？] [我去，这算得上是年度伦理大瓜了吧，谁能想到年初章亦同还在剧组大骂沈聿，半年还没到竟然曝出沈聿是他儿子，这也太抓马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这还真是我的天我的爷，我袄子和棉鞋，谁能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我朋友是圈内的，他说之前章之前离婚闹的不是很好看，汪铎报复他爸，把章告上法庭，据说沈聿也掺和了一脚告了章亦同] [啊啊啊啊啊，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大半夜的吃这么个劲爆的瓜，这谁还睡的着啊] [章亦同私生活混乱，私生子恐怕也数不胜数，这么大张旗鼓告他的，沈聿还是头一个，要么是觊觎章家财产，要么就是趁机报复，无论哪种，沈聿这人心机挺深的] …… 微博上对于沈聿身世的这件事讨论度空前的高，有阴谋论沈聿的，也有猜沈聿生母的。 有个博主发了条微博：沈聿的生母不会是沈美心吧，他俩之前同框过，不仅长的像，她还参加过沈聿奶奶的葬礼，那时候有人直播。 仅仅十分钟就上百条的评论，大多都是附和博主的。 然而没过一会儿，不仅这条微博被删除，就连博主的账号都被封了。 眼快的人早已截图发了微博，甚至直接冲上热搜：#沈聿生母沈美心# 一时间微博程序几乎陷入崩溃，就连沈聿也只能呆坐在椅子上，神情茫然，眼神呆滞。 直到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悠，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蹲着的人，他看着余锦川翕动的嘴唇，却怎么都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焦急的神色。 渐渐地，他能细微的听到些声响，余锦川的话也由小渐大被他听的清楚真切： “小聿，小聿，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他在害怕，就连声音都在颤抖，甚至带着隐隐的哭腔。 他害怕沈聿又会像之前那样突然失声，他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能够接工作，马上要进组拍戏，一切都在像好的地方发展，所以他不想沈聿再次受到刺激。 “小聿，你说话啊，你别吓我。”余锦川不停的晃着他，直到看见沈聿的眼神清明，他这才松了口气，抓着沈聿的肩就埋首在他膝上，“你吓死我了。” 沈聿的手搭在他肩上，虽然他有些紧张且无措，却还是佯装镇定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这么经不住打击的。” 余锦川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看向沈聿，强行扯出笑来安慰道： “你没事就最好的，好在这件事的曝光对你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顶多是会被冠上私生子的名头，但是之前章亦同那么对你，应该不会觉得你起诉他有什么问题。” “我是不想被人议论身世，但曝光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很意外，但，重要的是扒我生母的那些博主都被封号了。” 沈聿静静地说着，然后翻出相册里他存的截图给余锦川看。 “怎么还都被封号了？”余锦川神色惊讶，甚至还有些意外。 “毕竟沈美心现在是宁家的太太，为了维护宁太太的声誉会封号也不足为奇，但是我担心的事，宁家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你现在背靠程氏，宁家就算把账算你头上，想封杀你，也得先过问程总吧。” “是啊，所以我才担心。”沈聿敛起眼眸，藏起眼底的不确定。 他在担心宁家会为了他和程让做对，他更担心程让会因此弃他而去。 毕竟为了他和宁家作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余锦川不知道他心底的担忧，只是安抚道：“放心，程总肯定是会帮你的，你也说了，你们八年前就应该在一起的。” 沈聿听着余锦川的话，却再没有之前对说想赌一次的那种勇气。 那时候他还没有陷入麻烦之中，他可以说出想要赌一次的豪言壮语，但现在遇见事他却害怕了。 害怕程让选择他，也害怕程让放弃他。 沈聿的身世曝光其实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毕竟在前几个月沈聿遭受人生的至暗时刻，宁家那边是亲口说过沈聿和沈美心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因为他和父母断绝关系。 就算再有人讨厌私生子，此刻也骂不到沈聿身上。 加上公关团队的推波助澜，所有人都只看到沈聿是被父母抛弃不要的孩子，甚至会更怜爱他，无论是对沈聿的名誉还是事业来说，无疑都是助力。 程让从实验室回来时已经是快到凌晨了，他有些疲累的推开门在玄关处换着鞋子，余光瞥见客厅开着灯，忙道： “今天实验室总算传出好消息了，不枉费我一整天都在会议室开会研究……” 他话音未落，跟客厅里坐着的公关团队齐齐对视，而沈聿和余锦川正给他们端着水。 沈聿忙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热搜的事儿我们都能解决，工作忙就没必要亲自跑过来问候了，太晚了，要不先回家休息。” “热搜？”程让眉头轻蹙，却也飞快的抓住了沈聿话里的关键词。 沈聿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带着他开门就推了出去。 “沈聿，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把我往外赶的。”程让双手插兜，促狭起双眸看向眼前的人。 沈聿挠着脑袋解释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我们在同居，所以……” “那热搜是什么事？” 第77章 077 面对程让问询的眼神, 沈聿沉默颔首，但这件事不算小，程让只上网就能看到。 所以沈聿没有隐瞒, 如实告知：“那个……有人曝光了我的身世, 还有人在猜测我的生母，宁家那边应该出手了，在删帖封号。” “那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里。”程让问。 “他们晚上会在这里留宿，你留下的话我怕他们多想乱猜。” 程让冷静的跟沈聿四目相对, 看着他此刻有些不太自然的神情，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么晚我开车回去不安全, 总不能疲劳驾驶吧。”程让说。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快三点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 忙说：“这倒是，那你能不能对我别那么亲昵, 我怕他们误会、” “这么怕人知道，我见不得人？” “不是你见不得人, 是你有头有脸有背景，要是知道你跟男的在一起不太好。”沈聿语气平静，像是在旁人的事般，甚至还在宽慰着对方。 “你什么意思？是想跟我划清界限？”程让往前逼得沈聿退了一步，他气势压人, 就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沈聿忙解释：“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嘛, 我现在身处舆论风波, 不好再牵扯到你。” 程让的视线落在沈聿脸上，半晌后他才说：“我是不知道你的身世吗？” “不是。” “那有什么好牵扯我的。” 沈聿沉默, 垂眸不再看他。 程让叹了声，苦笑道：“沈聿, 你确实是为我考虑，但根本原因是你没想过和我又以后吧。” 沈聿的心口微突，似被人戳穿心事般莫名有些慌张。 程让自嘲的笑意跟浓，一步步朝着沈聿逼近，直到他退无可退靠着墙，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行，行，沈聿，我算是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了。” “程让，我只是……” “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之前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妥协，逼不得已，因为你从来就没信过我。”程让伸手捏着沈聿的肩，紧盯着他的双眸，眼神锐利，似要将沈聿的洞穿一般。 沈聿沉默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真是因为如此，程让也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没再多留，转身进屋拿回自己的公文包，然后换鞋离开。 沈聿就沉默的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程让一言不发从他面前走过，按下电梯，离开沈聿住的地方。 沈聿的心里骤然一空，酸涩顿时涌入胸腔，无力感将他吞没，让他险些没有力气站住脚步。 其实他也不是不信程让，更多的是他不信任自己。 他不是不信程让，他是不信自己。 爱人和朋友不一样，毕竟他是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喜欢的人，所以他根本不奢望程让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更何况程让的家世跟他相差太远，他又是个男人，如果再有流言蜚语，沈聿很有会被放弃的自知之明，所以他不奢望。 沈聿叹了声，刚要转身去开门进屋，就听见电梯到达楼层的响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背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他的手刚抓上门把手，就被身后的人大力拽过去，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拽他的人就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 唇齿间的缠绵十分暧昧，又十分霸道，像是在宣泄对方不满的情绪。 沈聿挣扎想要逃离，但始终被程让死死禁锢，搂在他腰上的手也渐渐收拢，最后唇上一痛，血液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闷哼着，程让才满意将他松开，垂眸沉静的看着他：“我告诉你沈聿，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跟你不公开，但你不能先放弃我。” 沈聿捂嘴看着眼前这个眼里带着些怒意的人，脱口而出：“你有病啊，咬我干嘛！” “罚你的。”程让冷哼，“让你长长记性我是你什么人，你敢不要我，敢替我做主，敢不想和我的以后，再有下一次我就咬断你脖子。” 沈聿索性破罐破摔道：“凭什么罚我，我为什么要想和你的以后，你家大业大，财大势大，现在是你喜欢我，我可以选择和你一起，那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难道我不能为自己留后路吗。” 程让盯着他：“终于说实话了。” “是，这就是我的实话，我不能因为和你在一起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需要有个退路。” 沈聿对上程让的双眸，心里竟然慢慢踏实起来。 他起先害怕程让，所以他只能自己偷偷打算，可如今当着程让的面把话说出来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程让伸手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甚至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语气里也满是浓浓的委屈： “你还不明白吗沈聿，我喜欢你啊，不然我为什么要等你这八年，为什么要让你做我情人留在我身边，为什么要带你去见何群，是我离不开你。” “程让，我能信你吗？” “实在不行等这一阵儿过了我们就飞国外去结婚，让你看清楚我的诚意好不好？” 沈聿被他的话惊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是说你结婚会让我担任重要嘉宾……” “难道新郎不是重要嘉宾吗？”程让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带着些许的诱惑。 沈聿被他的话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程让揉了把他的脑袋，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沈聿的唇上被咬破的地方：“进屋吧，我有点累了。” 沈聿看着程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只能被动的被程让拉着进屋。 然后，程让把跟沈聿十指相扣的手举起让屋内的众人看到。 沈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程让说： “对了，我和沈聿在交往，他是我对象，我觉得这个消息公关部门的人应该需要知道。” “程让，你瞎说什么！”沈聿反应过来，拼命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程让手劲不小，根本让他抽不出来。 而屋内工作的公关人员只是平静的看向他们，然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负责人道： “程总，我们都是聪明人，有时候只是不挑明而已。” “嗯，很聪明，加一个月奖金。”程让难得在下属们的面前露出笑脸。 反倒是沈聿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有些不敢面对屋内的众人。 程让又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剩下的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好叻，谢谢程总。” 屋内的工作人员纷纷笑呵呵的回应，兴许是因为要加奖金，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越发明显。 沈聿没好意思再在众人面前待着，拖着程让就进了卧室，拿出他的睡衣让他赶紧去洗漱了休息。 而客厅里的人也都是面面相觑，用眼神在交流着什么，最后纷纷掏出手机在群里开始交流。 喝呃何：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老板跟沈聿有一腿！上次我就想说了。 嘘于许：就你眼睛尖行了吧，不过你们猜猜这次奖金会有多少。 支吾朱：不猜，这跟开盲盒似的，万一发的还没猜的多，不就难过了。 只昂张：万一发的比猜的多呢。 其他人：…… 喝呃何：不过这么晚了，我们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吗？ 支吾朱：老板在这儿，你觉得呢。 其他人：…… 然后微信群里一片寂静，反倒是沈聿出来说：“今天太晚了，大家待会儿就在客房先将就一下，明早吃了早饭再回家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沈先生。”负责笑呵呵的说着。 兴许是因为程让向大家公布了他俩的关系，此刻沈聿面对众人时竟然还有些不太自在，他去到厨房端了水进到卧室后，就没有再出来了。 而负责人也再次监测了一会儿网络上的舆论走向，又重点关注了几个粉丝数量不小的营销号，然后又嘱咐了众人两句后，这才开始收拾准备休息。 卧室里，程让洗漱完回来时，沈聿已经躺进被窝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 程让吹干了头发，又换上睡衣，撩开薄被睡到沈聿的身边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下一秒沈聿就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程让问。 沈聿摇摇头，只是翻了个身，认真的看向程让：“我睡不着，始终有些不敢相信。” 程让轻笑：“你不信什么？不信我会一直喜欢你？” 沈聿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天花板道：“我家境普通，和你并不是门当户对，我一直觉得像你们这样的家世，最后总会走上联姻的路，所以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不会奢望你会一直选择我。”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是，如果我和你势均力敌，如今的局面肯定又不一样，但我不是，我给不了你在工作上的任何助益，甚至我弱小的需要依靠你的势力，我们身份上不平等，所以……”沈聿的话说的很明白，就连他未尽的话程让也能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程让跟他平躺在一起，摸索着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举到两人面前，他说： “我们之间的家世的确是有参差，我的家世太好，你的家世普通，但沈聿，你有没有想过感情这个东西是人跟人之间相处出来的，是心和心之间的依靠，如果讲究门当户对，那感情还纯粹吗？” “但如果未来我们要结婚，那肯定是需要考虑那些的，未来几十年，感情迟早会因为琐碎消磨的干净。” “可如果未来几十年没有感情基础，那谁还能熬的过去呢？”程让双手捧着沈聿的手，继续说道： “沈聿，你不能妄自菲薄，是，我程家是家大势大，是容易给你使绊子让你低头，但不可否认你的优秀，你能从众多练习生中脱颖而出出道，我觉得是因为你自身优秀，而非是因为有什么背景，你能被粉丝喜爱追捧，那也是因为你本身的优秀，这些都和家世无关，我喜欢你，喜欢的就只是你，因为你长的好，因为你仗义援手，因为你赤城，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仅此而已。” 沈聿没想到程让会这么说，他的心口涨涨的，就连眼眶也有些发热。 “况且，”程让又说，“我虽然掌管这程氏旗下的产业，但是我带你去过的科技公司却是我自己办的，虽说是靠了点程氏的人脉，但只要等我们研究室说研发的芯片面世，就可以和国家层面合作，到时候基本就相当于是自立门户，就算不在程家待着，也饿不着你。” 沈聿静静地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下意识直接扑进他怀里将他抱住：“程让……” “八年前因为我小，羽翼未丰，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所以我明白，要保护爱的人就得快速长大，所以，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有能力为你保驾护航，让你在你所熟悉的领域发光发热，怎么能不算门当户对，并肩前行呢。” “对不起……对不起……”沈聿的声音哽咽，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泛着隐隐的湿意。 程让将他紧紧抱着，眼里脸上皆是拥有爱人后满足的笑意，他轻声道：“所以你能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相信我会一直选择你，然后把你的心给我。” “嗯……” “就嗯？” “我喜欢你。”沈聿说。 程让微愣，抑制着胸口跳动的有些快的心跳，问道：“你说什么？” 沈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程让，我喜欢你，我愿意赌一次，赌你不会放弃我，会一直坚定的选择我。” 程让笑意灿烂，眼里甚至泛着隐隐泪光，他道：“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聿笑着，埋首在他胸前将他紧紧抱住：“程让，只要你坚定的选择我，这辈子，我愿意为你搭上我的这条命。” “不许胡说，我们得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程让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唇角弯了又弯，甚至连睡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聿也没什么睡意，两个人就静静地抱在一起，说着甜腻的情话，知道晨起的闹钟响起，沈聿才惊觉他们一夜没睡。 他刚起床出卧室，就看到余锦川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看到沈聿出来时，他忙笑道： “想吃什么早饭，我去买，一会儿吃了饭还要去参加剧本围读会，你抓紧时间收拾。” “我想吃馄饨，谢谢哥。”沈聿笑着。 余锦川看着他那明媚的笑脸一时有些晃神，总觉得沈聿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他应声出门，沈聿也去了浴室洗漱。 《江山倾》的剧本围读会在华音娱乐进行，沈聿到时已经有演员已经到了。 见到他来纷纷想要打招呼问好，谁都没有提及昨天热搜上的事。 直到徐逸的到来，沈聿起身相迎，而徐逸也十分给面子的走过来跟沈聿进行一个大大的拥抱，调侃道： “说起来我还是沈聿老师的粉丝呢，之前在F国的那场演唱会我还去了呢，没想到如今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说起来我决定做演员的时候我经纪人还在我面前夸过你的戏呢，说徐逸老师年纪小演技老成，还让我多跟你学学呢。”沈聿自然也恭维起徐逸来。 两个人相视笑着，关于之前粉丝间闹的不愉快他们丝毫不在意，甚至还会互相调侃都是为了维护自己追随的艺人，能理解。 他俩刚刚认识，却能像多年老友般熟稔的聊着天，对着戏，这让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放心不少。 中午徐逸甚至亲自邀请沈聿一起吃饭，两个人在餐厅就着剧本又聊开了，徐逸侃侃而谈他对人物的理解。 沈聿也仔细听着，偶尔发表一下看法，场面十分和谐，最后甚至还一起拍照发了微博。 回程时两人一起乘坐电梯，只是电梯门刚刚关上，徐逸就轻咳一声，十分好奇的问道： “那个沈聿老师，你和章导，真的是……” 沈聿有些尴尬，却还是大方的点头应着：“是，就连说我起诉是为了报复他，也是真的。” “说句不好听的，之前电影拍摄你被黑的时候我还说呢，你演技一点都不像爱豆，我还说你要是演电视剧我还想跟你搭两场戏，没想到你还能纡尊给我做配，确实给我惊讶的不行。”徐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容也十分腼腆。 “那这次我们好好合作，也希望你能多多指点我。” “没问题。”徐逸笑的十分大方，他说，“希望你不要被网上的那些言论影响，身世这个东西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拍戏，我们一起把《江山倾》拍好，也希望姜措这个角色能成为你的代表人物。” 说完他就伸出拳头，沈聿看着徐逸真诚的双眸，也伸出拳头跟他碰了碰：“谢谢你。” 徐逸笑着勾住他的肩膀，脚步轻快的朝着剧本围读的会议室走去。 而徐逸的态度似乎就是新剧组的态度，沈聿是谁的儿子，生母又是谁几乎没人讨论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怎样构建镜头，是怎样打磨台词，是如何拍摄，这让沈聿待的十分舒适。 很快，剧组就在京郊的影视城举行了开机仪式，角色定妆照也相继在微博发出。 拍摄第一天，沈聿有徐逸这个入戏快的演员带着，拍摄的十分顺利，几乎都是一条过，一点都看不出来沈聿是拍戏新人。 就算结束拍摄，沈聿也会留在现场观看其他的人的拍摄，学习其他人的表演方式，然后再和表演老师进行交流。 直到有陌生号码打来电话，沈聿才依依不舍离开片场，去休息室接听电话：“你好。” “没想到啊沈聿，你竟然没能被舆论所影响，还能进组拍戏。” 电话那头，章亦同虚弱的声音传来，沈聿背脊一僵，几乎下意识就想要挂断电话，却听章亦同又说： “沈聿，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电话那边的章亦同呼吸有些急，沈聿也耐心的等了会儿，他才说：“你改姓章，只要你姓章，你就不是私生子，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然后，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沈聿嗤笑：“凭什么。” “比起和汪铎平分我的财产，只要你姓了章，我就可以立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沈聿低低的笑着，他摸了摸额头，虽然章亦同的话并不好笑，但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章导，凭什么我要姓章啊。”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就得姓章，就得认祖归宗。” 沈聿看着手机上章亦同的电话号码，想也没想就摁下了挂断键。 什么认祖归宗，他才不信那些。 第78章 078 章亦同没想到沈聿会直接挂断他的电话, 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沈聿刚把手机揣进兜里准备回去片场，章亦同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他没理会, 甚至直接把电话号码拉黑处理。 只是等他刚回片场屁股还没坐热, 余锦川就着急忙慌的举着手机走了过来，强颜欢笑的跟导演打过招呼后扯了扯沈聿的衣裳道： “先去卸妆，顺便研究一下明天的拍摄流程。” “哦，好。”沈聿应着, 跟导演道别后就随着余锦川前往休息室。 只是一路上余锦川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助理和化妆师都还没过来, 沈聿才茫然道： “不是要卸妆吗, 怎么化妆师不在。” “你是不是接章亦同电话了。”余锦川开门见山的说道。 沈聿笑着，语气中满是无所谓：“嗯, 接了，也挂了。”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让我改回章姓, 让我认祖归宗。”沈聿耸了耸肩，可看着余锦川的满面愁容跟欲言又止，疑惑问道，“怎么了哥。” 余锦川也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调到微信对话框递给沈聿。 沈聿不明所以, 却还是拿过手机, 映入眼帘的则是对话框上备注的章导助理字样, 沈聿眉头轻蹙，一时有些闹不明白章亦同在做什么。 在章亦同的助理加上余锦川的微信后, 简单的问候与交流后，就嘱咐沈聿一定要给章亦同回复电话, 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余锦川拿回手机，拍着沈聿的肩，这两天愁的川字纹都出来了，却依旧宽慰沈聿道：“要不给他回个电话？章导就算和汪家解除联姻，在文娱圈还是有一定地位和人脉的，咱们不好把路走的太绝，不如回个电话？” 沈聿本来是不在意章亦同的，但是如今他大费周章、甚至语出威胁的来找沈聿，这倒是让沈聿十分好奇。 所以他把章亦同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顺势拨通出去。 章亦同的电话接的很快，浅浅的咳嗽几声，然后才笑着道：“终于肯联系我了。”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让我认祖归宗，恐怕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沈聿把话挑明，电话那头的章亦同反而还沉默了半晌。 直到那边传来脚步声，甚至还有关门的声音，而后章亦同才笑说：“不愧是我儿子，就是聪明。” “我不想听这些假恭维，说实话。” “我需要肾移植，你来做配型，如果能成功，我希望你能跟我做肾移植手术，作为报酬，我会让你改姓章，然后继承我章家所有的产业，包括人脉。” 章亦同的语气虽然虚弱，却依旧难掩得意与谋划。 余锦川听见他这厚颜无耻的发言，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反倒是沈聿就相对冷静很多，他冷笑道：“我凭什么？你配吗？” “就像我曾经跟你说的，章家在文娱届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汪家不过是有点钱而已，我们章家不同，你堂叔家有人在上头坐着，只要你给我捐肾，我保证你以后在圈子里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利诱？” “是。” “那我说偏不呢？” 电话那头的章亦同突然冷笑出声，紧接着又是几声咳嗽，他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孩子，虽然你是沈美心她妈养大的，又姓沈，可你只要一天是我儿子，她就不可能接纳你，甚至还会恨你，所以比起讨好她，讨好宁家，不如跟我合作，做回我名正言顺的儿子，继承我章家的财产，你只需要舍一个肾。” 沈聿听着章亦同的话，心中莫名寒凉，从胸前蔓延到后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以，你之前知道我的存在？” “当然不是，是沈美心那个贱人骗了我，她从没告诉过我你的存在，否则我怎么会舍得你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呢？”章亦同的声音柔和下来，像引诱人去吃毒苹果的恶魔。 沈聿又说：“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只要捐了肾，你就会让我继承章家的产业，章家已经走向没落，况且我和汪铎关系不错，我不想跟他为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孩子，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况且，”章亦同的话音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况且如今你的身世已经曝光在大众面前，很快就会有人证明你是沈美心跟我生的孩子，依宁行简那个疯子的行事风格，为了沈美心那个贱人他杀人都敢做，现在为了保护沈美心，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这个时候，只有章家会保护你。” 章亦同不愧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他知道怎么威胁人是最有用的，他的一番威逼利诱下来，沈聿竟然沉默了，脸色也极为难看。 紧接着章亦同又道：“你是我亲儿子我才跟你说实话，你之前经历的那场网暴，虽然是我牵的头，但其有宁家出手可就更加狠辣，为的就是让你永远消失在大众视野，无法翻身，但是章家不一样，只要你回到爸爸身边，就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主流圈子，跟那些人的咖位都不在一个层次，甚至还会被人尊称一声章少，你说呢？” 余锦川听着他的话，急的甚至站起身来，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下口。 沈聿冷着脸回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好好好，好孩子，爸爸身边现在只有你了，肯定会对你特别好的。”章亦同的语气几乎比先前都轻快不少，难掩喜悦。 沈聿挂断电话，余锦川就焦急道： “小聿，你不会真要同意捐肾吧？这可是场大手术，光恢复与修养就需要大把的时间，别说剧组请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假，程总那边又怎么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沈聿收起手机，听着余锦川连珠炮似得话，忍不住笑着拽了拽他的衣袖，安抚道：“我只说了考虑，还没有答应呢。” 余锦川坐到沈聿对面，依旧不放心的看着他：“小聿，你给我个准信，你是不是被他的话吓到了，然后打算妥协投靠他？” 沈聿摇头：“当然不会，他手段太下作了，这种人的话最好是不信的。” 余锦川这才放下心来，就连紧张的神色都有所缓和：“那就行那就行，我真怕你脑子一热就答应他了，不过听他的话说，网上曝光你身世的热搜，恐怕就是他安排的。” 沈聿点点头：“他有句话说的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章家还有个在上头坐镇的亲戚，怎么着都不会彻底倒台的。” 余锦川彻底有些傻眼，呆若木鸡的看着沈聿：“咱们背靠程家，真的能一帆风顺吗？” 沈聿有些不确定的抿唇：“应该……能的吧。” “我不信，不过你跟程总已经确定了吗？” 沈聿点头，就连唇角都不自觉上扬，他说：“他觉得我很优秀。” “……”余锦川不想回答。 沈聿又说：“他说我们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也算并肩前行。” “好了，打住。”余锦川立马伸手，“我现在是劝不动你了，只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就行，等转型做演员有了成绩，也就不用担心恋情曝光了，但出柜始终是个隐患，你想清楚了吗。” “他应该不会介意地下恋吧。” “难说。” “那网上不是有嗑CP的CP粉嘛，我觉得大家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 “嗑CP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总之你们在公开场合注意，别太亲密，就算被拍，也可以说是兄弟情、同学情。” 沈聿听着余锦川的谆谆教诲连连点头，看了眼时间，赶紧让化妆师过来拍照卸妆。 等着妆发卸的差不多，化妆室的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开门，沈聿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程让。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程让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配着他鼻梁上的那副无边框眼镜，身上穿的修身的西装马甲，手上抱着西装外套，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 他整个人十分随性的坐在休息室内的沙发上，闲适的抱臂，翘起二郎腿看着沈聿卸妆。 “我这都快结束了，你怎么来了。” “哦，开完会送对方老总回公司，顺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第一天拍摄顺利吗？” “超级顺利，导演夸我有天赋。”沈聿笑的有些得意。 “那就行。”程让望着沈聿时的一直噙着笑，直到余锦川放下热水，他也只是轻声说着谢谢，然后继续问沈聿，“晚上想吃点什么？” “最近吃不了大鱼大肉了，得减肥健身保持身材。”沈聿想了想美食，咂咂嘴，满脸的遗憾。 程让轻笑：“那就吃的清淡点。” 他说完就掏出手机联系特助，让他安排一下今天的晚饭，只是刚发完消息，微博的弹窗消息就弹出了章亦同力挺私生子新剧的消息。 程让脸色微沉，点进微博后就看到了热搜词条内的置顶博文。 是章亦同转发沈聿的那条进组开机仪式的微博，配的是“恭喜孩子进组拍摄，期待你在演员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取得好成绩。” 他这样殷切的语气让程让眉头紧蹙，忍不住问道：“沈聿同学，你和章亦同达成什么交易了吗？” “啊？没有啊？”沈聿有些茫然，虽然他和章亦同联系过，但并未和他达成什么交易。 而这些事程让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程让见他茫然，顺势截图发给沈聿：“你之前才和汪铎联手准备起诉他，如今他在公共网络说这样暧昧的话，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呢？” 第79章 079 沈聿不明所以, 却又赶紧拿出手机去看程让发给自己的消息，然后又切到微博平台去看热搜。 名为#章亦同为沈聿新剧应援#的词条，此刻正以十分平稳的热度冲到热搜榜前三, 最后停在榜一, 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 本来沈聿就因为身世曝光在网络上引起不小的讨论，尤其他还是章亦同这样知名导演的私生子，事件热度本就居高不下。 如今章亦同却主动承认这件事，反倒是打了沈聿一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汪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聿的手微微发颤，根本不知道要不要接。 余锦川也知道事件的严重性, 忙从沈聿手里拿过手机按下接听, 一个你好还没说出口, 就听到汪铎隐忍怒气的声音： “小聿，我希望热搜上的事你给我一个解释。” 余锦川略微沉默半晌, 然后才道：“小汪总您好，我是余锦川, 小聿在片场呢，有什么事我可以解释。” 电话那头的汪铎沉默半晌，然后道：“你能替他解释？” “是。”余锦川说的认真，“关于热搜上的事我已经看过了，我觉得章导这属于的在给沈聿拉仇恨, 在您打电话过来之前, 章导的助理就联系过我, 让我跟小聿商量捐肾的事。” “什么？”汪铎被余锦川的话震惊的不轻。 程让也向沈聿投去目光，他换了个坐姿, 神色戒备，眼底更是浮出些危险气息。 余锦川道：“是, 为了劝小聿捐肾，不惜以章家的资源作为交换，我们小聿不会答应，但对方威逼利诱，吃准了他没有背景，所以小聿只说了会考虑，微博上的事，不过是让小聿孤立无援的手段罢了。” 听完余锦川的话，原本还隐藏怒气的汪铎此刻已经消气了，他呼吸深沉，良久后才说：“你告诉沈聿，虽然我们的起诉因为章亦同的身体暂缓，但不代表会取消，如果沈聿想要投靠章亦同背刺我，他应该会知道后果。” “小汪总您放心，小聿不会分不清形势。” “但是你也要告诉他，只要他能稳住，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也不会亏待他的，就这样。” 汪铎电话挂的很快，整个休息室几乎都没从低气压中回过神来。 程让眸色渐深，眉头轻蹙，看向旁边同样神色凝重的沈聿，问道：“原来打算让你捐肾，他可真敢想，章家虽然树大根深，却也是强弩之末，章亦同是不是告诉你他堂兄弟是什么人。” 沈聿忙不迭的点头。 程让叹了声：“我这么说吧，章家倒台是必然，如果你真信了他的话跟他合作，就真的太蠢了。” 沈聿抿唇有些无语，噘嘴替自己辩解道：“我很聪明的好吧，我现在是背靠着程家，只要不得罪汪铎，我和他也算同一根绳上的蚂蚱，那汪家自然不会为难我，我怎么可能舍弃你选那个糟老头子呢。” 程让紧盯着他，也不知是那句话取悦到了他，眼中阴霾尽散，盈满笑意。 “嗯，还算聪明。”程让说，“那赶快收拾，收拾完了带大家一起去吃饭，至于热搜上的事我会处理。” “老板大气。”沈聿忍不住笑着恭维，全然没有被章亦同威胁过后的惊惧。 林喻南订下的餐厅就在影视城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因为地处在影视城，也是不少明星艺人首选的地方。 不仅环境好，菜品的色香味也极佳，自然来的人也不少。 沈聿团队的人落座后，程让就开始点菜，等上菜的功夫程让电话冷不丁的响起，看了眼备注忙接起来： “说，什么事。” “老板，是市警局那边有人来电话，说有事请您去一趟。” 程让脸色突变，看了眼在座的人，忙起身往包间外走去：“对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沈聿的视线落在程让离去的背影上，他隐约听见电话里林喻南提到了警局，见程让神情不对，沈聿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程让离开座位去接电话，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严重的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他能帮忙的。 不过一会儿，程让就推门进来，将一张黑卡交到沈聿手上：“公司里突然有些急事需要我出面处理，一会儿你刷卡结账，都别客气，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往外走，沈聿跟余锦川对视一眼，赶忙起身追了出去，顺势把黑卡塞回到他手里： “一顿饭，我也付的起，你把卡拿回去。” 程让盯着卡轻笑，单手搂住他的腰往自己面前带了带，但因为是在走廊，两人也不好太亲密。 他说：“是我说了要请客，哪能让你买单，快回去吃饭，一会儿帮我打包些带回家。”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好像听到了警局。”沈聿神色担忧，眼底更是蒙上一层阴郁。 程让揉了把他的脑袋，笑着说：“你在担心我。” “程让。” “嗯，是有点事，不过我也说不好，我先过去问问情况，如果你回家我还没回来，你就先休息。” “程让，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别瞒我。” 程让盯着沈聿担忧的双眸，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认真，他把黑卡塞回沈聿手里，说：“我知道的，你快去吃饭，记得给我打包，密码是我生日。” “嗯，好。”沈聿捏着银行卡应着，但看程让离开时风风火火的背影，他心里还是升起些许担忧。 但他是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所以沈聿又能够宽心的坐回到包间里，招呼着团队的人一起吃饭，顺便给程让打包了份他爱吃的菜。 沈聿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他开了玄关的灯换鞋，客厅内一片冷寂，程让还没回来。 那瞬间沈聿的心里就生出些闷闷的不适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子内有些闷热的缘故。 沈聿把打包回来的菜放进冰箱，洗漱后出来已经十二点半将近一点，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程让依旧没回来。 他拿起手机生怕错过程让发来的消息，或者是错过他打来的电话，然而什么都什么，就连微信聊天页面也只有沈聿晚上担忧的询问。 沈聿：我们准备回家了，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沈聿：我到家楼下了，你回来了吗？ 沈聿：事情很棘手吗？我能做什么？ 沈聿：看到消息能回我一下吗，我先去洗漱。 …… 程让没有回复，而沈聿则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担忧的心里十分慌乱。 他不知道程让遇到了什么事，程让没空回他的消息肯定是在忙，他也不好贸然打电话过去询问。 所以他只能坐在客厅里一遍又一遍刷着手机，只要程让联系他，他立马就能知道。 忽然微信提示音响起，沈聿立马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程让名字上闪出的红点让他兴奋不已，也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他赶忙点进了聊天页面看他回复的内容。 程让：能来停车场一趟吗，我就不上去了。 沈聿看到这条消息，什么话都没问，抓起手机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着急忙慌出了门。 他一出电梯就看到停在电梯附近的程让的车，他赶紧快步过去，开了车门就坐上了副驾。 “程让，你没事吧。”沈聿呼吸急促，后知后觉感受到车厢内的压抑氛围。 程让靠在驾驶座上闭目，直到沈聿前来他才睁开眼，看向沈聿时神色复杂且悲戚，像是得知了令他难以承受、或处理起来棘手的事，眼底的疲惫与无力看的沈聿内心狠狠地心疼了一把。 “你这样怎么能开车，还是去我家，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程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把沈聿搂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抵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 “没事，我得回老宅，明早还有事呢。” “那我陪你开车回去……” “不用，你明天还有工作，这是你转型的第一部剧，你要好好对待，不能缺席。”程让想也没想就拒绝沈聿的提议，只是捧住他的脸亲在他唇上，一触即离。 沈聿神色担忧：“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么？” “是我父母当年的事故，警局那边有了新的发现，说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程让的语气轻缓，却难掩疲惫，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沈聿，“所以我得赶回老宅，等明天一早告诉爷爷这件事，顺便跟我舅舅说一声。” 沈聿的心突地难受，却又因为程让的信任而踏实下来：“我会好好拍戏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尽可能做自己的事，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能做的，绝不推辞。” “我知道。”程让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又亲了亲沈聿然后说，“回去休息吧。” “那你开车注意安全，疲劳驾驶容易出事，你小心啊。”沈聿知道留不住他，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程让点头应着，依依不舍的跟沈聿道别后才开车往停车场出口走去。 而沈聿则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程让车子离去的方向半晌，心中的担忧才散的干干净净。 原以为是程让惹上了什么事被警局查了，没想到会是因为他父母当初的事故。 沈聿长叹一声，刚转身往电梯走去，刚按下电梯上行按钮，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停车场的不寻常，总觉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他回头扫视了一下停车场，又后退两步出来再停车场内四下看着，确定没什么异样后，又恰逢电梯门打开，沈聿也就没怎么在意，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困了，回家倒头就睡！ 第80章 080 这一夜沈聿怎么都没睡好, 八年前在旧仓库的那一幕，始终在他梦里反复出现，程让满身满脸的血, 几次让沈聿从梦里醒来。 直到闹钟响起, 沈聿才彻底从梦魇中清醒过来，门锁也在此时响起，随后就是有人进门的声音。 沈聿拖着疲累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走出卧室就看到把早餐往餐桌放的余锦川。 见沈聿眼下乌青，又见他状态不佳, 忙调侃道：“怎么回事你, 昨晚程总没回来你睡不好？” “我去你的。”沈聿打着哈欠走到餐桌旁, 看着余锦川买来的早饭，“怎么没有我爱吃的小馄饨。” “吃点青菜粥就不错了, 你赶紧洗漱换衣服去，待会儿还要去化妆换衣服, 对了，拍摄通告出了，下个月十号会动身去麓山那边拍外景戏份，你跟程总最好协商一下。” 余锦川边喋喋不休的说着接下来的行程，边去厨房那边拿餐具。 沈聿瞅了眼那清粥小菜, 想着最近需要保持身材, 也只能皱眉忍了, 转身就往卫生间去洗漱： “你给我冲杯咖啡，我消消肿提提神。” “我办事你放心。” 余锦川办事沈聿自然是放心的, 所以沈聿才能心无旁骛的进组拍戏。 化完妆换好戏服出来时，已经九点半快十点了, 正巧片场在拍男女主之间的戏份。 沈聿到达片场时虽然受到不少人关注，但想起今天的造型确实比昨天的好看，所以他自信满满，跟导演坐在一起。 “来这么早啊。”导演见到沈聿时笑着调侃，“又来学习表演技巧？” 沈聿笑着点头：“是啊，我的表演老师说学再多遍，也不如来片场亲自感受，我这才进组拍了一天我就收获满满，徐逸老师不愧是青年演员中的翘楚。” 沈聿说着就竖起拇指，然后再从监视器中间去看演员们的表现。 这场戏是男女主重逢的戏份，演的好会让人们嗑到他们之间的纯粹爱情，处理不好就会显得很平淡。 徐逸的肢体表演很收，但眼神很放，将一个内敛的人与心仪对象重逢演的十分好嗑，看的沈聿都有些心动了。 莫名的就想起他之前和程让重逢时的情形。 他满心担忧与胆怯的站在电梯外面，而程让电梯内，还站在人群后，却依旧挡不住身高优越的他。 他们重逢的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 看着看着，沈聿就忍不住缅怀起来，看的导演在一旁忍不住调侃：“沈聿老师在想什么，也在想和自己恋人的重逢？” 沈聿脸上浮出微红，忙道：“也不是，就是看到徐老师演的，就想起我和我朋友时隔八年的重逢，觉得他处理的很好，换我我肯定演不到这么好。” 导演笑道：“也不一定，沈聿老师在演戏上也算是有天赋的，毕竟家学渊源……” 话题戛然而止，他忽然才想起前，两天还在热搜上挂着关于沈聿身世的问题，如今这么提及，沈聿肯定会不高兴。 可沈聿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表现的十分淡然。 正巧拍摄结束，导演喊卡，演员们这才从场景中退出来，工作人员们也赶紧上前。 似乎有人察觉到了沈聿的存在，纷纷朝他投来目光，聚在一起的人甚至还会视线交汇，像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沈聿不明所以，又掏出镜子来看自己是不是妆容花了，又或是衣服没穿对，然而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哪里出错。 就在沈聿疑惑大家为什么都看自己讨论自己的时候，余锦川慌慌张张的跑到片场找到沈聿，拉着他就往休息室走去。 “哥，怎么了，你拉我去哪儿？” 余锦川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往休息室走，而回去的这一路，只要是碰到片场的工作人员，都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沈聿，看的他心里瞬间燃起不好的预感。 直到休息室的门被彻底关上，余锦川才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放到沈聿的面前给他看。 而热搜第一赫然是关于沈聿的，甚至后面还跟了个沸字。 #沈聿同性恋#、#沈聿出柜#、#沈聿与某男子幽会#、#沈聿车库激吻# 几个词条看下来，沈聿的脑子嗡的炸开，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听见余锦川在身边说了什么，他的视线只能看见营销号放出来的那些视频与图片。 有昨晚在车库程让亲吻他时的画面，也有此前去餐厅吃饭时被拍的场景，甚至还有那晚在车里跟程让接吻的动图。 沈聿的脸很清楚，而程让的形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问题，每一张都拍的十分模糊，让人根本看不出和沈聿接吻的人是谁。 [我的天，这就是顶流啊，玩的挺花哈，没孩子，但是个男嫂子] [卧槽服了，死给能不能去死，能不能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带坏小孩] [等工作室一个澄清，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蹭我家哥哥的流量] [笑死，已经有人做好对比了，图片跟视频里的人都是沈聿，粉丝还洗什么，洗洗回家睡觉] [出柜就出柜，管你们鸡毛事啊，他会写歌，唱歌好听，现在还会演戏，只要不耽误我后续吃饭，他就是和外星人亲嘴都不关我的事] [我去，还有人不知道沈聿当年在学校就和男同学谈恋爱的事吗] …… 网络上对于沈聿这次绯闻的讨论程度也是两极分化，一方面觉得无所谓，反正沈聿有作品傍身。 另一方面觉得不行，同性恋就是原罪，偷偷谈没人能把他怎样，但不该出现在大众视野。 沈聿此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就连眼神都变得十分惊恐与害怕。 网络上那些对于他和男人接吻时的言论，瞬间就和八年前在学校听到的言论重合，那一句句尖锐刺耳的话，此刻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直至耳鸣。 “小聿，小聿。”余锦川扶住摇摇欲坠的沈聿，语气里满是关切。 沈聿双眼呆滞，半晌才回过神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躲避着余锦川的接触，生怕再让自己听见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 “小聿！”余锦川的声音提高，刺激的沈聿再次耳鸣，直到耳鸣消失，他才听见余锦川的声音。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隐秘些，别被拍到了！你是艺人，还是讨论度很高的艺人，怎么出门都那么不注意隐藏身份！” 余锦川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看到沈聿那副惧怕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你冷静一些，咱们想想这件事怎么公关，现在你新剧在拍，最好不要有什么影响才好。”余锦川安抚着沈聿，又扶着他去沙发上坐下倒水送到他手边。 沈聿握着水杯，眼神也有些涣散，直到听见余锦川的话以后才慢慢回神，思考怎么应付这次出柜危机。 “他们爆料前不应该先联系我们要钱么？这么直接爆料，看来不是冲着钱，而是为了毁掉我。”沈聿冷静的分析，但是握着杯子的手还在隐隐颤抖。 余锦川仔细回想了近段时间，确实没有接到什么狗仔的电话，尤其其中有段视频还是昨晚在车库拍的，证明他们迫不及待想搞掉沈聿。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针对你？” 沈聿点头：“去年不是也有一场关于我被包养的热搜嘛，当时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想要两头吃，所以这次没人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踩我，不是为了钱。” “还有呢。” “如果是狗仔一直跟拍，那么必然知道跟我一起的程让，曝光我的同时模糊掉程让，很明显那个人不怕程让，不然不会顾及照片与视频曝光后，会不会面临程氏的起诉。” “可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公关？”余锦川焦急的问道。 沈聿想了想说：“就按狗仔拍摄角度刁钻，很多都是模糊处理来回应，要么他们拿出更有利的证据，要么激他们放出有程让的图片？ “拉程总下水？”余锦川惊讶的瞪大了眼。 沈聿叹了声：“这么做是有些冒险，就看对方怕不怕程家了，先那么回应着，我这边先联系程让，看看他对这件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如果他……”沈聿低头，半晌后才继续说，“如果他介意，那我们就可以借程让的手处理这次舆论，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动作亲密点也无伤大雅。” “如果他不介意呢？” “那就借此公开，我和他在谈恋爱。” “沈聿你疯了”余锦川被他的话气的立马站起身，“你才什么年纪！现在正是你转型的重要时机，谈恋爱已经很有风险了，更别说对方还是男人！一旦你决定公开，事业会因此受到波动，再也接不到戏，没有工作了你怎么办！” “那话又再说回来，就算大众能接受你们在一起，你们现在还年轻，未来几十年，难道你和程总不会有变心的时候吗？万一过两年他腻了，找人结婚把你甩了，你又怎么办！那时候你事业没了人也没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后果！” 余锦川劈头盖脸的一通输出，就差把恋爱脑三个字刻在沈聿的脑门上，沈聿的眼神茫然，可半晌后昂头看他时，眼神却愈发坚定： “可我想赌一次。” “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吧，但我还是想赌一次，最后实在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我还有工作室呢，就算以后程让要抛弃我，那我也会给工作室争取很多资源，保证我们工作室的艺人能够赚钱，不会让你亏本就是了。” “简直无可救药！”余锦川见沈聿执迷不悟，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他已经把厉害关系说的那么清楚了，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劝沈聿的，索性也不管他，直接摔门出去，开始联系公关团队处理这次的事。 80-88 第81章 081 沈聿独自坐在休息室里满脸愁容, 想要抚脸又怕弄乱妆发，只能小心翼翼的揉着眉心，对自己隔三差五上热搜的事感到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身为顶流总会有一定的曝光热搜, 但也禁不起这么多负面新闻, 哪怕是绯闻。 毕竟他手上有那么多作品，怎么都够人讨论的，偏偏大众更喜闻乐见他的私生活。 他调整了半天自己的心绪，然后拨通了事件中另外一位主角的电话。 然而始终无人接听。 沈聿有些慌, 想起程让昨晚开车回去的疲惫感，瞬间心生担忧, 生怕程让会在路上出事。 为了确认程让的情况, 他又拨通了林喻南的电话, 而林喻南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沈聿就更慌了。 他点开微博热搜, 去看除自己外的其他消息，毕竟程让现在管着程家的产业, 他如果出事势必会有报道。 但联系不上程让，沈聿心里很紧张很担忧，直到余锦川打完电话回来，看到沈聿紧锁的眉头，忙问： “怎么了这是。” “联系不上程让, 我怕他有事。”沈聿垂眸, 又揉了揉鼻梁。 余锦川站在他面前, 神色淡然严肃，他说：“公关那边的建议是我们暂时先不予理会, 毕竟这年头哪个艺人没有两三个恋爱绯闻，过段时间热度自然也就会被新的热点盖过去, 如果程总介意，到时候甚至可以直接起诉那些营销号。” 沈聿抬眸看他，点头：“那就都听你的。” 余锦川又说：“程总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沈聿深呼吸调整心绪，然后道：“昨晚他接到警局的电话，说他父母当年的事故可能是人为的，然后昨天连夜回了老宅，我看他有些疲惫，怕他开车回出事，早知道我昨晚就陪着他了。” 余锦川拍着他的肩安抚说：“程总福大命大不会有什么事的，不用担心，待会儿还有两场拍摄，我先让化妆师过来补补妆，到时如果程总联系你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沈聿点头应着，补完妆后就直接去了片场。 彼时他才明白早上来时为什么有人会那么看他，但剧组方面没有通知因为这件事停止拍摄他的戏份，那工作就照常进行。 虽然热搜那边都在讨论，但丝毫影响不到剧组的工作。 而沈聿也像没受热搜影响那般，很快进入到拍摄状态，有NG，但好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吃午饭的时候，因为要保持身材，所以沈聿的盒饭素的不行。 刚坐下打开盒子，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余锦川开门就看到捧着盒饭的徐逸，他笑着打完招呼就进了屋。 看着满桌的素菜，当即就变了脸色：“我去，我还以为你这儿有好吃的，我来跟你蹭点呢，没想到啊，你这儿比我吃的还素。” 徐逸边说边把自己的盒饭放下摆出来，清一色的绿叶菜，比沈聿好点，还有点大虾和牛肉。 “你还有肉。”沈聿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向余锦川。 余锦川扶额：“行，明天也给你弄点牛肉。” 沈聿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因为剧本围读和拍摄，徐逸和沈聿的关系也逐渐变好，现下又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总觉得关系又进了一步。 吃着饭，徐逸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抬头看向沈聿：“你和沈美心老师，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沈聿自然也明白，所以点头算是承认了。 徐逸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我是难得碰上个跟我拍戏合拍的演员，咱俩认识晚，但我觉得后续肯定能处成朋友，一块玩儿，所以我也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有什么事吗？” “嗯，如果真的跟沈美心老师有关的话，那我应该告诉你。”徐逸放下筷子认真的抬头看他，继续说，“那几个爆料的营销号其实是背靠宁氏养着的，我经纪公司的老板之前跟宁家有过合作，所以知道一些。” 沈聿微愣，看向徐逸时眼里也满是惊讶。 徐逸笑道：“我拿你当朋友才说的，娱乐圈里不乏很多恋爱绯闻，也不乏一些取向是同性的恋爱，但大家都做的很隐秘，所以圈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在乎，但大众就不一定了，尤其你又是公众人物，所以宁家曝光这件事，主要还是想打击你，通过舆论压迫，封杀你。” 沈聿有些震惊，但脑海中又疯狂的回忆起当初章亦同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宁行简那个疯子为了沈美心杀人都敢做，所以宁行简做这些事，是在为沈美心出气？ 只要想到了症结，沈聿也就不怕了，他笑说：“谢谢你啊。” “嗨，谢什么。”徐逸笑的灿烂，“不过沈聿，你真的是？” “那你会介意么？” “这又不是违法乱纪，我干嘛要介意。”徐逸苦笑，他垂眸，眼里闪过些不忍，“我有个好朋友也是……我当时因为这个骂他骂的可难听的了，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蠢透了，本来他就因为性向受人排挤过的很辛苦，我还不理解他。” 沈聿给他夹了块肉，安抚道：“既然是朋友，他肯定也知道你说的是气话，只要你真诚跟他道歉，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真的？” “是啊，你也说了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会理解你的。” 徐逸被他这么劝，脸上也挂了笑，囫囵往嘴里塞了口饭，然后拿出手机找到对方的照片给沈聿看： “喏，就是他，是我哥，不过他是我们家收养的孩子，小时候可疼我了，等下次见面我好好跟他道歉，他肯定会原谅我。” 沈聿凑过去仔细去看徐逸递过来的照片，照片是他俩的合照，两个人都穿着校服，笑容青涩。 只是沈聿总觉得徐逸的哥哥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吃过午饭简单的休息后，就开始了下午的拍摄，结束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沈聿卸完妆造回到保姆车时，已经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车上余锦川在打电话协调着拍摄与商务活动的时间。 沈聿一上车就瘫坐在座椅里，扯过毯子盖住脸闭目养神。 “我手机下午有响过吗？”沈聿忽然问道。 余锦川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递过去：“没有。” 他回答的很平淡，沈聿的内心莫名有些酸楚，可一想到程让要处理公司的事，还要处理他父母当年的事故，顾不上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想沈聿也就不那么难受了，他扯下毯子打开手机，刚点进微博就看到了新的热搜。 #沈聿的绯闻对象#、#沈聿新的接吻图# 沈聿的睡意被热搜吓的全无，几乎快从座位上弹起来。 他点进词条就看到了营销号发的微博，配图是八年前让沈聿身陷同性恋流言风波的照片。 程让亲在他脸上，而沈聿的眼里满是惊讶与错愕。 八年前无论是程让还是沈聿，都十分青涩纯真，甚至让人十分怀念。 [我的天，这不是上次出现在沈聿直播里的那位吗] [啊不是吧，搞到真的了]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在一起了吗，啊？啊？啊？] [这很难评，实在难评] …… 沈聿翻看着热搜上的实时微博，虽然有很多人对沈聿跟同性谈恋爱尚有微词，但大多数都还是被这份长达八年的感情震惊到了。 而沈聿的内心也还是很慌张，依照现在的情形，一时也分不清这张照片的出现是在证实早上的热搜，还是在为沈聿说话。 毕竟因为这张照片的出现，关于沈聿出柜这件事几乎没什么人持反对意见了。 “哥，热搜……”沈聿试探的问道。 余锦川神色严肃：“你不要想借此机会就发博证实，只要我们不做回应，这件事很快就能过去。” “哦。”沈聿应着，想来余锦川也看到了，但是为了他的事业也是操碎了心。 保姆车停在沈聿家楼下，沈聿戴好口罩墨镜，抱着剧本就下了车，盛电梯就按了自家楼层。 刚到门口他就发现家里亮着灯，他立马警觉起来，开门就看到玄关处摆放着的程让的鞋子。 沈聿对程让担忧的心瞬间提起，鞋子也没换径直就冲进屋内，看到程让总厨房端果汁出来，瞬间就红了眼眶。 程让放下果汁上前，揉着他的脑袋：“对不起，今天的事有些多，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沈聿就扑进他怀里，狠狠地咬在他肩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沈聿下嘴很重，程让的肩头还是察觉到痛感，他没有闪躲，只是任由沈聿发泄。 直到肩头的痛感消退，程让才发现沈聿伏在他肩头隐隐啜泣。 “小聿……” “你到家以后一声不吭，就连你特助的电话也没人接，你昨晚那样开车离开，你知不知道我会有多担心你出事！你干什么就不能给我来个电话！”沈聿狠狠捶了程让的肩，后退一步看着程让时，眼里满是担忧的泪光。 甚至还因为热搜的事，眼底盛着委屈。 程让刚捧起沈聿的脸就被他拍开手，程让又再次捧起他的脸，沈聿也反复拍开他的手，任性而又骄纵。 “老婆。”程让轻声唤着。 沈聿听的心头一软，转头就往门口走，吓得程让赶紧抓住他的手腕： “你去哪儿。” “去换鞋。”沈聿垂眸看着脚下的鞋，又看向程让，“我怕家里进贼了，我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程让轻笑着松开沈聿的手腕，陪着他去换鞋，顺便关上门。 “关于热搜上的事，你想过怎么处理吗？”程让问。 换鞋的沈聿微顿，然后道：“锦川哥和公关部的人都说，不用回应，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程让没说话，沈聿回头看他时，他略微蹙起眉，像办错事的小孩儿道： “那我是不是帮了倒忙了？” “？”沈聿不明所以。 第82章 082 程让张了张嘴, 还没说话就听见沈聿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个不停。 沈聿抬手堵住程让的嘴，掏出手机看到余锦川的号码，立马按下接听：“哥, 我到家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余锦川呼吸声很重，看样子是气的不轻，他咬牙切齿道：“我是管不了你，你自己去看热搜, 我是真的不想管了。” 沈聿神色茫然，还没反应过来余锦川就挂断电话。 他看向程让, 赶忙打开手机去看微博热搜, 此刻赫然挂在热搜第一的, 是程让的名字。 #程氏总裁高调示爱#、#迟到了八年的恋爱# 沈聿险些没站稳，点进词条以后就看到顶着科技公司大logo的程让的私人微博, 他转发了那条放出他们八年前唯一的那张合照。 @星辰科技程让：私我无水印原图，价格随便提。 另外一条是他的原创微博, 配图是DR钻戒的戒指盒。 @星辰科技程让：是我等他八年，想要有个结果，爱他没什么不敢说的，不敢承认爱他才丢人。 兴许是因为有程让的高调示爱加持，微博里虽然对这种同性的高调恋爱有所批评, 但更多是却表示祝福, 以及嗑到了。 [天啊, 果然长得帅都喜欢长的更帅的，真的嗑到了]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我就说他看沈聿的眼神根本不清白] [搞到真的了我的天，DR戒指, 这是准备求婚吗] [一群腐女真有意思，脑子是没有一点，被人耍的团团转，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剧本] [八年啊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这要不是剧本我真的哭死] [别搞，我可喜欢沈聿了，这样我会哭死的] …… 沈聿看着微博上的内容，联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大约也就明白程让是什么意思了。 紧接着余锦川的微信又发了过来，六十秒的语音条，沈聿都不太敢点开了。 余锦川：“你们好样的，挺好的，做事之前也不知道跟我这个经纪人商量一下，现在不少合作方都来跟我打电话确认你们之间的关系，真好，一个是放弃事业也要承认想要官宣，一个是大老板想干什么干什么，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官宣，你们都是好样的，就我是小丑。” 程让拿过沈聿的手机，在沈聿的挣扎中回复道：“没事，多的是想巴结我的，那些合作方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说解约的事。” 隔了半晌，余锦川才回了个竖拇指的表情包，沈聿一时也猜不出余锦川的想法，是生气还是服气。 总之沈聿身陷同性恋爱的风波时，有了程让的高调示爱，反而从负面影响变成了不那么要紧的影响。 沈聿的超话广场上自然也是不能看，脱粉的、脱粉回踩的比比皆是，虽然掉了不少粉丝，但又因为恋爱获得不少CP粉，两相对比，其实数据变化的波动不大。 毕竟沈聿出道这么多年，实力跟作品以及舞台表现都是最好的，所以影响不算很大。 加上对象又是程让，只要稍稍做了解就能知道程让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所以慢慢的，网络上的那些关于恋情曝光的负面新闻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风平浪静。 而合作方也诚如程让所言，有些为了巴结程氏，都会相继给沈聿送资源，相比较之前，恋情曝光后的资源等级反而更上一层楼。 至于章亦同那边，几次联系沈聿无果后，程让亲自去了趟医院见他。 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程让离开后章亦同的病情就严重不少，甚至直接进了抢救室，从那以后，章亦同似乎就从沈聿的世界里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章亦同的助理用他的官博号发布讣告，突发疾病抢救无效死亡。 至于他名下的财产，因为生前也没有遗嘱留下，所以身为亲生儿子的汪铎继承了属于他的那部分遗产，甚至汪铎还贴心的给沈聿分了一部分。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初现酷热，剧组里更是随处可见上半身做着漂亮的妆造，下半身穿着短裤，甚至人手一支小电风扇。 沈聿刚结束拍摄，就在导演的身边看到一个熟人，他站在导演身边疯狂的像沈聿挥手。 也是这时沈聿才发现现场的工作人员，除了刚刚还在工作的，几乎人手一杯冰柠檬水。 “哥，你好厉害，刚刚我在监视器后面看了，你演的真好。”宁谦诩见到沈聿过来，赶忙殷勤的送上冰水，又用纸巾给沈聿擦汗。 沈聿笑着喝了水，视线也落在宁谦诩明媚的笑脸上：“你的戏杀青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杀青有几天了，前天回来的，哥不会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你吧。” “怎么会，你看你一来就买这么多东西，破费了。” “哪有。”宁谦诩的笑容腼腆。 一旁的导演忙道：“小沈老师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拍群演的戏，等到你了我让人去叫你。” “好，谢谢导演。”沈聿应着，然后带着助理和宁谦诩离开片场，朝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内空调的温度打的很低，从外面一进屋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意。 宁谦诩就跟在沈聿身边，视线也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沈聿坐下后赶紧从包里掏出零食摆在茶几上：“这些都是我偷偷藏的，锦川哥不知道。” 宁谦诩笑着拿过一小袋零食，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聿问：“哥，你现在开心吗？” “挺开心的，进组拍戏还认识了不少好朋友，大家一起拍戏，偶尔结束的早还会去喝点酒什么的，就觉得做演员其实也不错。” 沈聿的笑容干净纯粹，趁着余锦川在培训新人，所以沈聿干脆扯开一袋零食就往嘴里送。 “不是，我是说和程让的关系的曝光以后，开心吗？”宁谦诩的脸上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 而那认真的神情让沈聿微窒，一时竟有些不好说出口：“还，还挺开心的吧，你这孩子，怎么连哥都不喊了。” “他又不是我哥。”宁谦诩冷冷的开口，双眼也死死地钉在沈聿身上，“前段时间我一直在麓山拍戏，都没有好好守着你，哥，现在我回来了，我有大把的时间来见你，你放心，程让再也威胁不到了。” 沈聿停下咀嚼，直勾勾的盯着宁谦诩，先前还没注意，此刻才发现他似乎跟往常有所不同。 一身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敛去少年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些成熟。 “你的戏不是刚杀青么？难道不打算再接再厉，赶紧再拍两部。”沈聿问。 宁谦诩说：“不拍了，我早上去公司报道了，准备辅助我爸处理公司里的一些事务。” “哦哦，也对，宁家那么大的企业，肯定也是需要接班人的……” “是因为程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来毁我们家的生意，丝毫不顾及公司的盈亏，偏偏要和我们家过不去，所以我才想回家帮帮我爸。” 宁谦诩抢过沈聿的话头，神色不虞，语气中甚至隐隐带着怒意，他看着沈聿，吞咽口水调整呼吸后，才笑着说： “哥，你放心，要不了多少时间我就能上手公司的事务，程让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时候你就到我身边来，我给你资源捧着你，一定不让你在程让手底下受苦。” “傻瓜，我跟着他没有吃苦。” “但总归不是自家人，人心隔肚皮，他今天能捧着你，明天就会摔了你，我不一样，哥哥，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宁谦诩笑着，可眼底却再也不见往昔的明媚灿烂。 甚至多了几分阴翳，看向沈聿时甚至带着些坚定。 不知为何，沈聿觉得平常爱吃的零食也索然无味，他放下小零食看向宁谦诩，劝道：“你有心接手家里的事业我很高兴，但是小诩，我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你不用对我承诺什么。” “凭什么不能承诺！”宁谦诩的声音忽然拔高，吓了沈聿一跳。 而宁谦诩也觉得自己失态，忙别开脸调整情绪，半晌后他才回头看向沈聿，他说： “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和你在一起，之前你在娱乐圈里，我想离你近一些，所以我也拍戏，想着以后也能跟你进同一个组，现在程让发了疯，他抢了你不说，还截胡我家资源，抢我家的合作商，如今你是他公司的艺人，你没办法我理解，但往后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你是我哥哥，就不能跟别人在一起。” “小诩……” “我今天来也就是想探探哥哥的口风，顺便告诉哥哥一声，等着我，我一定会接你回家的。” 宁谦诩看向沈聿时的眼神愈发诚挚与认真，眼底的势在必得丝毫不像作假。 他没有给沈聿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就离开了沈聿的休息室。 沈聿瘫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有些慌。 他揉了揉心口，掏出手机点开程让的聊天页面，几次编辑好文字又几次删除，最终还是换了措辞。 沈聿：今晚还有会么？我今天没有夜戏，晚上一起吃饭啊？ 兴许是因为程让在休息，所以他很快回复：想吃什么，让人定位置。 沈聿：我结束的早，一会儿去超市买点菜我给你做，想吃什么。 程让：竹笋牛肉。 沈聿：OK，我等你回家。 等到程让的回复，被宁谦诩刺激到慌张的心才渐渐踏实下来，至于程让为什么要针对宁家的产业，甚至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手段怎么看怎么像是…… 报复。 第83章 083 程让回来时, 沈聿正好把汤端上桌。 原本还因为程氏的董事会会议而烦恼的程让，沈聿的身影刚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眼中的阴郁就立马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上扬的唇角, 以及满目的柔情。 “你这是闻着味儿回来的吧。”沈聿忍不住调侃。 程让却是笑着没说话，上前一步把沈聿搂进自己的怀里，嘴唇擦过沈聿的耳廓，又扣着对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肩上： “乖乖, 你在我身边真好。” 沈聿静静地靠在程让怀里，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工作上的事不顺心啦？” 程让没说话, 只是轻抚着沈聿的脑袋：“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吧。” “当然了, 你可是我的遮阴大树, 我当然会在你身边了。”沈聿笑着回应，心底却隐隐升起些许担忧。 虽然程让装作若无其事, 神色如常，但沈聿依旧敏锐的差距到了他的不对劲。 程让松开沈聿, 又捧着他的脸认真问道：“乖乖，如果，我说如果，我要是离开程氏高层，无法再给你提供庇佑, 你会不会离开我。” 沈聿忍不住笑, 果然, 无论是谁都喜欢问这种假如的问题。 “你笑什么。” 沈聿伸手捏住程让的脸，认真道：“你如果离开高层, 无法给我提供庇佑，那就在离开之前多跟我签点资源, 让我大赚一笔，万一你手底下的那家科技公司也要被程家收回去，有了这笔钱你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程让忍不住笑了出口，捧着沈聿的脸用力亲上他的嘴唇：“好，那我就等着你养我那天。” 沈聿紧盯着程让的双眸，认真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最近出手打压宁氏打压的太过分，所以董事会找你麻烦了？” 程让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聿耸肩：“我下午见到小诩了，他跟我说了你最近在找宁氏的麻烦，还说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抢他们家正常的生意就算了，无利可图的也抢。” “嗯，就是看不惯宁家罢了。” “因为我？”沈聿盯着他的双眸问道。 程让微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再次把沈聿搂进自己怀里：“虽然有你的因素，但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你，所以你不必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那可是好多钱，我赚几辈子都赚不回来。”沈聿有些肉疼的皱眉。 程让抿唇有些无语，轻点着沈聿的额头道：“你掉钱眼儿里吗？” “对啊，我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呢。”沈聿倒是诚实，认真的点头回应程让的话。 程让忍不住笑，顺势把自己手里的那张黑卡塞到了沈聿的手里：“拿去挥霍吧。” “嚯，这么大方。” “谁让你是我老婆呢。”程让笑着，看向沈聿时眼神愈发温柔缱绻。 好像自从在网络上公开示爱后，程让就没有再掩饰过对沈聿的爱，之前害怕偷拍，出门在外也都有着安全距离。 但是自那以后的几次出门，他都不再有安全距离，恨不得牵着沈聿的手，贴着他走路。 用过晚饭以后，沈聿去洗漱，程让就收拾着厨房，等沈聿洗漱完出来，程让就开始洗漱。 沈聿坐在阳台上，享受着夏天凉爽的晚风，手边的小桌上是冰箱里拿出的切好的西瓜，以及两杯饮料。 他握着手机，听着余锦川跟他汇报着这两天的事。 虽然因为之前绯闻，余锦川生了两天气，但沈聿送了他一瓶程让酒柜里收藏的红酒，余锦川再有气也消了不少。 余锦川：“新人培训做的差不多了，新聘请的经纪人也到位了，接下来就是接活动让新人露脸。” 余锦川：“还有小汪总那边打过来的属于你的那部分遗产，我也按照你之前的安排捐了出去，一部分用以帮助失学儿童，一部分帮助需要帮助的女性。” 沈聿听完回道：“好的，谢谢锦川哥，你办事我放心。” 余锦川：“嗯，你和程总出门也多少注意点，虽然大众接受度高，但不好过于张扬。” “我知道，哥你放心。”沈聿笑呵呵的回复，语音消息刚发出去，宁谦诩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沈聿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内容不由神色微凛，眼里甚至蒙上浓郁的担忧之色。 宁谦诩：程氏的高层今天召开了董事会，都准备请程老爷子出山，罢免程让的总裁之位，哥，你等着，很快他就会倒台，你就不用再受他胁迫了。 沈聿的心跳有些厉害，甚至忍不住回头往屋内看去。 浴室里的水声不断，他也就放心了。 沈聿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忘掉宁谦诩发过来的消息，调整呼吸恢复心绪。 程让对付宁家的事，他说根本原因不在沈聿，那么沈聿自然也就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程让是成年人，又是程氏如今的掌权人，他相信程让不会幼稚愚蠢到去对付宁家，引火烧身，他那么做就有他那么做的道理。 而沈聿要做的，是相信程让，做他毫不动摇的基石，然后趁着这段时间多谈点资源赚钱，没有万一最好，但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他也能保证他赚的钱能养活程让，或者是帮他东山再起。 等程让出来，沈聿已经神色如常的吃着冰镇西瓜，背着剧本。 “你少吃这些凉的，容易胃疼。”程让揉了把沈聿的脑袋坐在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剧本仔细看着： “嚯，这么多词儿呢。” 沈聿点头应着：“这段词儿应该是姜措说的最多的部分了，而且这段算得上是姜措的高光剧情了，我好怕演不好。” 程让的手搭在他肩上，回手就能摸到沈聿的沈聿的耳垂，软软的，手感很好。 再往下一些是温热的脖颈，指腹下还有跳动的脉搏与血管，然后是锁骨，指腹摩挲着锁骨，痒痒的。 沈聿紧盯着程让，引得他分外疑惑： “怎么了？” “撒手！”沈聿胳膊一拐想要挤掉程让的手，“背剧本呢，别招我。” “你明天又没戏，明天再看，我的事更急。”程让说着顺势就从椅子上把沈聿抱起来，径直回去卧房。 “程让，你放开……” “这都多少天了，我比较急。” “程让！” …… 折腾到后半夜沈聿实在熬不住睡过去，程让却十分精神的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虽然有开着空调降低屋内的温度，凉爽又舒适，但沈聿的身体却实在温暖，还很软，尤其是脸，最近长了些肉，手感格外的好。 他的目光锁定在沈聿绯红的唇瓣上，拇指摩挲，温柔缱绻。 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亮，程让翻身去拿手机，正巧看到陌生号码刚发过来的消息，只是在看到信息上的内容后眉头紧锁，眼里迸发出寒意。 程让回眸看了眼被窝里的沈聿，俯首吻上他的唇瓣，一触即离，起来穿上衣服，头也没回的离开沈聿的家。 等沈聿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而身边早不见程让的踪影。 他心里空落落的，身上酸软的厉害，却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拿起手机看时间，却看到程让给他发来的微信。 程让：公司有点事需要出国一趟，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记得想我。 沈聿茫然的盯着程让留下的信息，好半天才回过神，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总觉得不踏实，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沈聿也没多想，想着今天难得休息不用去片场，所以起来收拾后就去了工作室。 余锦川煮了咖啡端进办公室，看着办公桌后面坐着的沈聿，愁眉苦脸，忍不住调侃： “不是吧，这就难舍难分了？不是给你留言了嘛，说一个星期就回来，你还愁什么呢，与其愁这些，你不如真的早做打算，给咱们工作室多谈几个合同回来，这不，新人马上也可以出道了。” 沈聿端着杯子嗅着咖啡的香味，可心里依旧有些不安稳：“哥，你说程让会不会有事儿瞒着我呢，难道他们程氏的董事会真打算罢免他？” “罢免了又怎么样呢，他手里握着程氏的股份，就算分红，那数字也相当可观了，完全用不着你操心。” “我倒是不操心他有没有钱，大不了我养他就是了，我只是担心他遇到事不跟我说，帮不上忙，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 余锦川品着咖啡，看向沈聿时无奈耸肩瘪嘴，他实在理解不了谈恋爱的人的心理。 两人正谈着，忽然就有人敲门，工作室前台的小姑娘推开门探进脑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的就差原地跺脚了： “沈聿老师，影后沈美心老师来了，这会儿在会议室等你呢。” 沈聿神情意外，下意识跟余锦川相视一眼，挑眉用眼神交流道：“她怎么会来。” 余锦川撇撇嘴，同样用眼神回道：“谁知道，你去看看呗。” 沈聿收到信息才轻咳着起身：“去给沈美心老师泡杯咖啡送过来。” “好。”前台小姑娘脚下生风似得跑得飞快。 沈聿慢悠悠的下楼走到会议室门口，隔着玻璃看到门内的沈美心时还是忍不住顿下脚步，深呼吸两下调整好心绪，然后扬唇推门走进会议室： “沈美心老师怎么纡尊来我这个小工作室了，是想跟我们工作室谈合作吗？我们工作室最近可是签了两个新人，正愁没有露脸的机会呢。” 沈聿大摇大摆的在首位坐下，神色殷切的看向坐在右首位的沈美心。 第84章 084 眼下的沈美心似乎再没有往日的贵气, 眼底尽是疲态，看向沈聿也再无往日的颐指气使与嫌恶。 她神色平静缓缓开口：“小诩去找过你了是不是。” “是。”沈聿回答的很干脆。 沈美心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双手死死掐住皮包的带子, 像是要以此来平复即将爆发的脾气。 她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聿眸色不变, 就静盯着沈美心的神色，根本不主动开口掉进沈美心话里的圈套。 沈美心见他不为所动，眼中神色微变，刚要发火, 却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深深地的将话咽会肚子里, 开口说： “当初你在学校惹那么大一场祸事, 沪溪其他中学都不敢要你, 是你……是宁家人托关系才把你送进英华中学的，你在学校惹是生非, 也是宁家人出面帮你，更甚者最后还是宁家人帮你出国的, 这些恩情你总该记得吧。” 沈聿安静的听着，点头认真的回应道：“是，这些恩情我都记在心里，所以这跟宁太太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你记得宁家的恩情，那么就请你回去劝劝程让, 让他别和宁家作对, 宁家是损失颇大, 但他程家也讨不到好。”沈美心眸色阴沉，不像是让沈聿劝说, 反而是来逼迫沈聿就范。 “那你们宁家做了什么事，惹的程让宁愿两败俱伤也要对付你们呢？” 沈美心沉默没有回答。 沈聿又说：“我和程让关系再好, 他没问到我头上，我就不能插嘴他工作上的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宁太太您说是吗？” “程让是为了你才和宁家撕破脸的，这事就跟你有关系。” “哦？那宁家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程让会这么不知轻重跟宁家撕破脸。”沈聿调整好坐姿，就连神色也逐渐冷静下来，他说，“宁太太不妨说说宁家对我做了什么，哪怕是我要去劝程让也好心里有数，总不能他问我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巴巴的劝，您说，这伤不伤他的心。” “那宁家的恩情你就不还么！再说了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别说宁家的恩情，就是这条命我让你还你也得还！”沈美心总算暴露了她本来的面露，拍案而起，指着沈聿就开始口无遮拦。 沈聿就静静地看着她，明明就没什么感情，但此刻还是感觉到心里像针扎般疼。 细密的痛觉让他再次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来商量着求人，也一样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沈聿往身后一靠，舒适的椅子托起他身体的整个重量，让他忍不住发笑：“哈哈哈哈……您还知道我这条命是您给的啊，可我怎么记得我是捡来的呢，我无父无母，是靠着爷爷奶奶的庇佑长大的。” “那你也不希望你奶奶觉得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她这么多年的教养！” “那宁家欠我的呢！” 沈聿一改先前无所谓的态度暴怒而起，以身高优势垂眸看着眼前的被他吓一跳的沈美心，态度转冷，质问道： “为什么会有人在学校挑衅我，甚至几次出手打的我遍体鳞伤？是因为您的先生吩咐了，让他们想办法赶我走，我被学校抛弃，你真以为他送我出国是好心？我身无分文，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过什么样的日子您想过吗？您知道吗？ “我捡过垃圾，吃过别人的剩饭，睡过大街，甚至饿的狠了还会给自己画饼充饥，这些您都知道吗？您不知道，因为您眼里只有您的丈夫，您疼爱的儿子，我呢，我是您的耻辱，生下我时没扔掉，甚至还盼着我有一天死在外头，您以为我很看重您给我的这条命吗？” 沈美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她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瘫坐在椅子上。 沈聿昂首调整着呼吸继续道：“我念着宁家的恩情，念着奶奶的恩情，我不恨你们，但你们也不该携恩以报吧，那三天四夜的热搜，我不相信宁家没有推波助澜，包括我性向绯闻的曝光，那些爆料的营销号也是宁家养的吧。” 沈美心垂眸看着眼前的办公桌，根本没去看沈聿，但只是听着他如此平静的叙述着宁家对他的所作所为，她都已经快要想落荒而逃了。 沈聿又说：“让我劝程让，我会劝，但绝不是为了宁家，而是我舍不得程让被他们程氏的高层攻击，心疼他的钱。” 沈美心只觉得胸口钝痛，就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她轻锤着胸口让自己能够自主呼吸，而后才颤声道： “我也是……我也是期待过你的……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骗我，还骗的那么彻底，你是我的孩子啊，你也是我用命生下来的孩子，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不，您知道怎么面对我的，比如厌恶，怨恨，冷眼以待。”沈聿无情的戳穿她的谎言，又扯了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别在我这里哭，没有意义，我并不会因为你的眼泪就心疼您。” “小聿……” “您还是叫我白眼狼最合适。” 沈聿自嘲一笑，对上沈美心略带绝望的双眸，她眼眶通红，眼泪蓄满眼眶又倾斜而下，将一个受尽委屈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沈聿却十分淡定，他说：“我会劝程让别因为我对付宁家，但如果他是因为别的，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宁太太，请您离开。” 沈美心望向沈聿时的眼神复杂，她站在沈聿面前啜泣道：“别恨妈妈。” “我没有妈妈。”沈聿对上沈美心的双眸，冷漠而又决绝的开口，“我，没有妈妈，我是奶奶从河边捡回来的孩子。” 沈美心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哭泣，最终快步离开办公室，离开沈聿的工作室。 沈聿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拿过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完全没有心思去细品咖啡的美味。 然后拿出手机找到程让的聊天框，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把要说的话发了过去。 沈聿：宁太太来找我了，让我劝你不要再对付宁家，我答应了，如果是因为我，我们适可而止，不要再浪费钱了，损失那么严重，最后还要被董事会□□，不划算，还不如直接把钱花我身上了。 沈聿：但如果你是有另外的原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不知道你的理由，所以无法判断你所做的事正确与否，更不会去劝你，毕竟你总有你的道理，但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两条消息发完，沈聿就按灭手机揣进兜里，刚转身就看到倚门而站的余锦川，吓的沈聿只抚胸口。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 “还不是因为你发消息太入迷了。”余锦川喝着咖啡走进来，视线也往外瞟了瞟，“不是我说，你跟……沈老师都说了什么，怎么她还哭着走了呢。” “哦，她想携恩以报，被我卖的惨吓坏了。”沈聿轻描淡写的说。 余锦川靠着桌子轻叹，伸手拍拍沈聿的肩到：“别说她了，你初到国外经历的那些事谁听了不哭啊，就连你的粉丝都心疼的不愿提及。” “嘁。”沈聿撇嘴，起身道，“我也不知道程让还能在程氏待多久，哥你赶紧催他们结尾款，那些钱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踏实。” “行，我这就去催，你呢，接下来干嘛。” “去找表演老师探讨一下表演技术，再过两天要去麓山拍外景，那时候不能带老师，所以得再去学点东西。” 沈聿起身拍拍余锦川的肩，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刚坐上车，手机微信就弹出消息，是程让发来的，沈聿迫不及待的打开微信，逐字阅读着他发来的消息。 程让：我刚到欧洲落地，准备去见一个人，至于宁家那边，我自有打算，你放心吧。 沈聿：好，我等你回来。 程让：我会很快回到你身边的，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再分开的。 程让：[图片] 沈聿看着程让发来的欧洲建筑的图片，忍不住颔首笑着，然后揣好手机，驱车前往表演老师的培训班。 纵使程家和宁家斗的如火如荼，沈聿都仿佛置身事外，丝毫不受影响，出工拍戏，收工回家，偶尔跟剧组的朋友的一起去吃火锅，每天日子都过的很充实。 直到和朋友们分别回家，他才隐约觉得后面总是跟着辆车，距离不近不远。 前几次沈聿都浑不在意，可这几天都被人跟着他就有些烦了，索性在停车场的拐角处停了车，只等着后面的车子减速转弯，被前方车子逼停，沈聿这才上前去敲响了对方的车窗： “大晚上的跟车多危险，能不能跟了。” 车窗渐渐摇下，宁谦诩的笑脸出现在驾驶座上，他下车走向神色诧异的沈聿，笑着道： “我只是想护送哥哥回家，没想到吓着你了。” 沈聿看着眼前的人，原本还愤怒的心瞬间放松下来：“我还以为是娱记呢，跟我好几天了都。” 宁谦诩双手插兜站在沈聿面前，他道：“嗯，上班不像拍戏随时都忙，下班以后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就想看看哥哥在干什么，又怕哥哥遇上别的娱记，所以我就亲自护送哥哥回家，快回去吧，我看你上去我就回家。” “那你吃饭了吗？” 宁谦诩想了想，摇头：“一会儿回去吃。” “我家里还有菜，给你下碗面。”沈聿忙邀请道。 宁谦诩抬眸往上看了看，随后道：“程让是不是和你一起住呢。” “……”沈聿抿唇，没有正面回答。 宁谦诩苦笑一笑，拍了沈聿的肩说：“我才不想看到有关他的东西呢，所以就不上去了，哥你回去吧。” “好。” 沈聿应着，转身就往自己的保姆车那边走，却不想宁谦诩在身后叫住他，他驻足回头看向宁谦诩。 他说：“哥，你等我，再过几天，程让就能彻底从程氏滚蛋了，你就自由了。” 第85章 085 “小聿, 我是成年人，我和程让之间是我们之间的事，如果为了宁家, 你想对付他那是你的事, 我无权干涉，但如果你是为了我，那我劝你不要再针对程让，我和他是我们之间的事。” “哥！”宁谦诩喊了声, 可随后却又紧咬牙关，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伸手抹过自己的脸, 然后笑着望向沈聿, 微笑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哥, 回家去吧，回家去好好休息。” 沈聿看着他再次扬起的灿然笑意, 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毕竟宁谦诩虽然看着小，但始终也是个成年人，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沈聿叹了声，转身回去自己的车里, 等着司机停好车才下车回家。 因为再过不久要去麓山拍外景, 沈聿回家也没闲着, 简单洗漱过后就开始准备着去麓山要用到的物品。 除了换洗的衣服外，还有就是住酒店会用到的日常的护肤品。 幸好现在是夏天, 衣服什么的都比较轻便，在行李箱里占不了多大位置, 更何况还有几天时间，他有时间去收拾。 因为拍的是少年将军，他的戏份大部分都是动作戏份，躺上床时已经累的有些直不起腰。 刚睡的迷迷糊糊，床头柜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沈聿闭着眼睛伸手去够，甚至不由自主呢喃：“大半夜的有什么急事啊。” 小声呢喃抱怨的沈聿点开了手机，看着程让发来的返程机票，登时清醒过来，赶忙给他发消息： “准备回国了这是？” 程让：“怎么还没睡。” 沈聿揉了揉脑袋笑道：“本来要睡着了的，明天几点落地，要不要我去接你。” 程让：“等你睡醒以后我应该就落地了，放心吧，有司机来接，你好好拍戏，是不是要去拍外景了？” “嗯，没几天了，那明晚我早点回来，给你带点好吃的，算是接风洗尘。” “好啊，你快睡吧，好好休息。” 沈聿听着程让发过来的语音，听着他语气里的欣喜，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又回了一条晚安后，这才放下手机继续睡觉。 夏天的京城天亮的很早，空调定时后也早早的停止运转，仅存的凉意足以支撑沈聿在家收拾好出门。 兴许是因为程让要回来，沈聿醒的也很早，虽然打着哈欠，却还是觉得神清气爽。 因为要去片场化妆换衣服，所以沈聿出门时穿的也很随意，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单手插兜从电梯走出来。 保姆车安安静静的停在老地方，沈聿打着哈欠走近，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脸上甚至还挂着笑，他说： “今天程让回来，晚上我请你们吃饭，算是给他接风洗尘。” 沈聿说话时的声音都显得十分愉悦，车子已经启动，但他却没听见余锦川的回应。 “哥。”沈聿叫了声这才朝余锦川平时坐的位置看去，他这才发现今天的保姆车上没有余锦川。 沈聿不解，张嘴刚要问司机，却不料从身后伸出抓着帕子的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沈聿紧张又恐惧，挣扎没两下就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沉沉的睡了过去。 …… 停车场角落里，昏睡着的余锦川被前来开车的业主叫醒。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本能的向后一躲，却不想脑袋直接撞在墙壁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却又瞬间清醒。 “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120，或者是报警？”面前的陌生人关切的问道。 余锦川连忙摆手，脑海中一直在回忆早上来遇到的事。 按照往常跟司机在保姆车上等着沈聿，然后有人拉开车门冲了上来，他还没喊出口就被人用帕子迷晕，直到现在。 余锦川赶忙摸了摸身上，手机和钱包都在，那就不是为财。 他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离他被迷晕时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他跟叫醒他的人道了谢，转头就往沈聿住的那栋楼的电梯走去，顺手拨通沈聿的电话。 然后回应他的却是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嗡鸣声在余锦川脑海中骤然想起，他脚步完全不敢停留，飞快的朝着沈聿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趁着等电梯的空档拨通了导演的电话，听着电话那边导演隐隐带着怒意的语调，余锦川也来不及解释，只是再三确认道： “导演，我家小聿真的没来剧组吗？是没来，还是从剧组出去了。” “你们做经纪人的怎么回事，就算要请假剧组也不是不同意，但这样擅自旷工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今天这个景接下来的戏可全是沈聿的，耽误拍摄导致的损失你们怎么赔！” “不是的导演，我们不是随便旷工，今天遇到点事，如果剧组有人见过沈聿，麻烦通知我一声，拜托了。”余锦川着急忙慌的钻进电梯，拼命按着沈聿家住的楼层。 挂掉导演的电话后，他又联系了工作室的其他工作人员，看看他们有没有接到沈聿。 万一早上沈聿来时没看到车，他自己开车过去，甚至是路上耽搁了，他根本不敢往坏处想。 直到程让的电话打过来，余锦川这才停下开门的手，听着程让的话全身僵直，后背冒着涔涔冷汗。 “什……什么？绑架？” 电话那边的程让语调阴沉，像是淬了毒般森寒阴冷，他说：“绑架他的人是冲我来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斡旋好剧组那边，有什么损失我来担责，至于小聿，我会救他。” “好……”余锦川强装镇定的回应着，可担忧却溢于言表。 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针对沈聿这个无辜的人。 …… 沈聿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后，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兴许是药物残留，他此刻眼前并不清晰，眼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从模糊身影中判定对方有四五个人。‘’ 他们分两侧站着，面前的人还提着水桶，嗤笑着道：“没想到大明星还挺好绑的嘛，还以为会有保镖呢。” 沈聿听着他们的调笑，想开口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只能哑着嗓子问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要多少钱，我可以让经纪人转给你，我也不会报警，所以，你们赶紧放了我。” “小伙子，真不好意思，我们是拿钱办事儿，不是图你的钱，所以你也别想着逃跑。或者说给我钱，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沈聿面前的那人丢掉手里的水桶，冲着另一边的人吩咐： “老四，去联系老板，说人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一路上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 “好嘞。”叫老四的那位淬了口痰，眼神十分不善的债沈聿身上逡巡，半晌才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 沈聿的意识逐渐清明，想挣扎才发现自己被反绑在椅子上，手臂和腰背都因为长时间固定而有些酸痛。 而周围像是没有装修的毛坯房，透过视野宽阔的阳台，他发现视野被毛坯建筑所遮挡，除了靠光线感受外面的天气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尤其是现在被束缚着，就算是想要跟人联系也没机会。 沈聿几次尝试挪动调整，想让自己没那么累，可面前的人却像看猴把戏似得，笑意十分嘲讽。 “你们能不能松开我的绳子，就算是你们幕后老板，也没想过要我的命，甚至让我这么难受吧。”沈聿挪动身体，又尝试着跟眼前人沟通。 但面前的人却始终没有动作，只是笑道：“老板说了不要你的命，但说了要给你点苦头吃，省的你不识好歹。”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老板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我们是拿钱办事，至于原因我们从不过问，我们的责任是看好你，等老板的命令。”面前的人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抓起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愤懑道： “妈的，小白脸长的真不错，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追捧，想必捧你的金主很喜欢你吧，听说你喜欢男人，也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如何，真想尝尝。” “滚啊！别碰我！”沈聿怒吼一声，奋起用力拿脑袋把眼前的人顶开，岂料扯回头发时头皮疼的厉害，眼泪瞬间涌上眼眶。 “你找死！”那人踉跄两步，看着手里的头发，顿时怒从心起，一巴掌狠狠打在沈聿脸上。 力道之大，沈聿明显感觉口腔有些痛，些许铁锈味在口中蔓延，身上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大哥，大哥，别动手啊，打坏了怎么跟老板交代。”他身后的小弟赶忙上前拉住他劝解。 那人冷哼一声，瞥向沈聿时也目露凶光，笑意阴森可怖：“老子迟早弄死他。” 沈聿的脸火辣辣的疼，可依旧没让他感到丝毫害怕，他静静地盯着眼前人，也仔细的从他们的话语里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有人让他们出手绑架他，还是拿钱办事，说明这个人跟他们也只是雇佣关系。 甚至雇佣他们的人说让他吃些苦头，不要他的命，那么雇佣他们的人跟沈聿有过节。 难道会是姚子奕？就因为他分得了章亦同的遗产？ 可那也不应该啊…… 沈聿心里在盘算谁会是绑架自己的那个人，就在此时，他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有人出现在门口。 沈聿有些惊讶，根本无法相信会是眼前的人绑了自己。 那人走到沈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直到发现他浮肿的脸颊，顿时暴怒，一脚踹倒掌掴沈聿的那个人，怒吼道： “谁让你打他的！啊！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第86章 086 宁谦诩此刻像是失去了理智, 瞧着对方小弟手里的棒球棍，立马上前抓过来一棍一棍的往对方身上招呼。 他下手之狠，看的其他气人都有些吓住了, 赶忙上前来拦住他。 “宁少, 宁少，您停手，这样下去会打死他的，我们只是绑架, 犯不上添一条人命啊宁少。” “宁少，我大哥就是看那小子不听话, 出言不逊, 这才出手打他的。” 两个人慌慌张张的上前拦着宁谦诩, 又把那个所谓的老大护在身后，神色卑微的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年轻人。 宁谦诩敛眸睥睨着眼前的人, 丢掉手里的棒球棍后，从兜里丢出一张银行卡在对方身上, 低吼道：“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那几个人忙不迭的捡起银行卡飞快的逃离这里，几乎是慌不择路，丝毫不敢不待。 沈聿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宁谦诩，跟他记忆里总是洋溢着明媚笑意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敢置信, 更觉得荒唐与痛心。 “小诩, 怎么能是你呢？” 宁谦诩扬起笑脸，看着沈聿时眼里更是迸发出无尽的爱意, 他道：“哥哥，我是来救你的, 我不会伤害你。” “小诩。”沈聿下意识往后躲。 宁谦诩的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可随后还是神色纯真，伸手抚上他被打的浮肿的脸，眼里满是疼惜： “哥哥，疼不疼，没事我刚刚已经教训过他了，你要实在不解气，待会儿你再打他一顿，他不敢还手的。”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绑我，是想利用我去威胁程让不去对付宁家？”沈聿紧盯着宁谦诩的双眸认真问道。 在见到宁谦诩的那一刻其实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了，但现在他还是愿意再相信宁谦诩一次，他不想被蒙在鼓里，也不想成为对付程让的棋子。 宁谦诩起身给他解着身上的绳子，又亲昵的搀扶着沈聿起身，用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托住沈聿的体重。 他说：“不是我绑的你，但的确是有人想利用你去对付程让，所以我来救你。” “你来救我？那为什么他们认识你，还怕你。” “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宁谦诩看着沈聿时眼神 澄澈，丝毫不见他打人时候的狠戾与阴鸷。 沈聿想挣扎逃开，奈何自己被绑太长时间，此刻他几乎有些站不住。 “哥，你相信我，你跟着我走，我带你走出去。”宁谦诩将他搀扶的稳了些，语气也带着些安抚。 沈聿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跟着宁谦诩，有很多话他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宁谦诩也未必会说，所以他只能等出去以后再问。 只是他们刚走出门，绑架沈聿的那几个人就拦住他的去路，神色为难道：“宁少，您不能带他走，老板吩咐了，事成之前他必须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他还不相信我吗？”宁谦诩冷哼道，他手搂着沈聿的腰，状态亲昵道，“程让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就警察找过来，所以我才来带他走的，不信你们可以给你们老板打电话，看看他此刻是不是已经被警察带走问话了。” 对方的人面面相觑，然后领头的那个人就吩咐小弟去打电话。 而宁谦诩则是神色冷静，只是静静地搂着沈聿，等着对方小弟打完电话，神色凝重的回来。 “可是宁少，您就这样把人带走了，我们没法跟老板交代。” “你可以直接跟你老板说是我带走的，让他联系我，放心，人绝对是到不了程让手上的，到时候即便警察找过来，沈聿不在这里，你们老板还能洗脱嫌疑。”宁谦诩侃侃说着。 对方倒是有些心动，面面相觑半晌后，对方领头的那个人才点头，却又给小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 宁谦诩也没拒绝，只是跟沈聿相视一眼后，就带着人下楼。 车子停在视野盲区，宁谦诩打开车门把沈聿扶进车子后座，而对方派过来的小弟也从另一边上车关好车门。 沈聿看了看身边上车的人，又看向车外走向驾驶座的宁谦诩，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把眼前的这个人丢出车外。 抬眼他就看到宁谦诩经过了驾驶位，根本没有开车的打算。 沈聿有些慌，刚想开车门就察觉手上没什么力气，就连大脑的意识也逐渐混沌。 他紧紧抓着把手想要打开，却听见身后的车门被打开，随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他也就失去意识昏倒在车后座。 宁谦诩把对方指使过来的小弟丢下车后就关上车门，而后就打开了前后所有的车窗玻璃，又开启车内的空气净化，随后他才摆放好沈聿在后座的身体，脸上也流出得意与满足的微笑。 他低头，唇瓣落在沈聿的脸上，手掌也轻抚着他的额头，笑道：“哥哥，这样就没人能够找到我们了。” 宁谦诩很高兴，上车后就关闭了车上所有跟网络有关的东西，然后开车驶离郊区，朝着京城市周边的小县城行驶而去。 …… 沈聿醒来时听见了鸟叫与风扇转动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着破旧的天花板，还有发霉的污渍，但屋内的地板和座椅却又格外干净整洁。 身下的凉席十分凉爽，配着床前摇着的电风扇，倒是感受不到暑热。 沈聿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窗户上被装着防护网，他心底有些沉，甚至还有惊惧与惶恐。 他下床趿着拖鞋，开门就看到宁谦诩站在窗口打着电话。 沈聿想也没想就朝着大门口冲去，岂料大门的门把手手锁着铁锁，甚至因为他开门时弄出的巨大声响吸引了宁谦诩的注意。 宁谦诩眸色微沉，瞬间挂掉电话过来拉住沈聿，惊慌道：“你要去哪儿！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找来的，哥哥！你就踏踏实实的跟我待在这儿好不好。” “宁谦诩！”沈聿终于爆发的吼出声，甚至用力把眼前的人推了个趔趄。 宁谦诩有些不可置信，他堪堪站稳后才看向沈聿，神色委屈：“哥哥，哥哥，你别凶我，你以前从不会对我这样。” 沈聿看到宁谦诩如此模样，扶额调整着自己的心绪，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说： “你说你会救我出去，结果你却把我迷晕带到这里来囚禁，宁谦诩，你还是我认识的弟弟么！你还是那个爱笑说喜欢我弟弟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宁谦诩的目光落在爆发的沈聿身上，随后露出笑脸，尽可能跟以前一样道：“是我啊哥哥，我当然是那个爱笑且喜欢你的宁谦诩啊，哥哥，你不用怀疑的。” “不，你不是。”沈聿摇摇头，甚至一步步往后退，“我弟弟他是个小太阳，绝不是你这样的，心口不一，谎话连篇，甚至还能做出囚禁人这种事。” “不是的哥哥，不是，我心口一的，我说了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没有说谎。”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伙同别人一起绑架我！甚至还带我来这里！你就那么恨程让么？恨到不顾我的人身自由，利用我去对付他。” “是！我恨他！”宁谦诩也终于不再忍、不再装了，他将沈聿一步步逼退到墙边，神色也逐渐认真起来，他说： “我比他二叔更恨他，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他能让你喜欢啊，明明他那么伤害你，还利用你的工作去束缚你，凭什么他还能拥有你啊！” 沈聿背靠着墙壁，心里这才有了些许的安全感，只是眼前几近疯狂的宁谦诩让他十分陌生，甚至还有些害怕。 尤其是他眼中的嫉妒，看的沈聿心口发颤，他不敢去猜，也不敢去想宁谦诩到底是因为什么那么恨程让。 “小诩，我和程让之间你不明白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怎么就不明白！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啊！凭什么他就可以凭借喜欢拥有你我就不行！你是我哥哥，从小你就对我那么好，你凭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沈聿浑身发抖，尤其面对步步逼近的宁谦诩，他只能贴着墙，退无可退。 直到他困在宁谦诩的双臂之间，被他浓郁且压迫的气息所裹挟时，有些喘不上气。 “哥哥，你不要程让好不好，我比他年轻，我比他更爱你，哥哥，你不要他好不好，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宁谦诩的声音很轻，尤其是在看到沈聿眼里的抗拒后，就生怕自己的声音会重。 而沈聿被他的话震的头皮发麻，脑子里更是嗡鸣一片，是害怕，也是恐慌。 “小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你怎么可以……”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哥哥，你就是被外婆捡回家的孩子，我们算什么兄弟，不算的。”宁谦诩摇头否认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带着些乞求，他可怜兮兮的看向沈聿，眼里甚至还浮出了泪光，他虔诚又真挚的开口道： “哥哥，我求你了，你不要程让好不好，你看看我，我比程让好，我求你，我求你爱我好不好，哥哥，不要程让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求你爱我好不好。” 沈聿的喉咙紧涩几乎无法呼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下意识想要推开却被他死死抓着肩膀不肯松开。 他很慌，心里也很乱，他甚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更多却是对宁谦诩的痛心，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第87章 087 沈聿的理智回笼, 眸色平静的盯着宁谦诩的双眸，认真道： “宁谦诩，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们不可能的！我再跟你说一次, 我们是亲兄弟……” “你只是被捡回来的孩子，根本不算什么兄弟！” 沈聿看到他拼命否认的样子，喉头发涩，他说：“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 宁谦诩没接他的话, 只是笑着把沈聿松开往另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道： “天都快黑了, 哥哥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嗷了点粥, 冰箱里还有之前就备好的小菜，今天将就吃点, 我明天再给哥哥做好吃的。” “小诩。”沈聿喊着。 宁谦诩像是没听见一样进到厨房，端出了熬粥的小锅, 又十分警觉的回头把厨房门上锁。 他把粥和小菜都放上桌，看着呆在客厅里的沈聿招呼道：“哥哥，来吃饭了。” 沈聿一天水米未进，这个时候也是饿了，肚子都发出咕咕的叫声。 他也不扭捏矫情, 坐到餐桌旁就看着宁谦诩盛粥, 只是他十分敏锐的就察觉到眼前的碗都是双层的隔热碗。 沈聿不由笑道：“你又是锁厨房, 又是用隔热碗的，怕我做什么？” “怕哥哥利用一切锐利的东西伤害自己来威胁我, 当然我是害怕哥哥受到伤害的。”宁谦诩说的很温柔。 沈聿不由冷笑，只埋头喝粥, 并不理会给他殷勤夹着小菜的宁谦诩。 他是佩服宁谦诩的缜密，但是再缜密也是会有漏洞的，尤其是现在，他手上没有通信工具，又被困在这方牢笼，势必会想办法逃走。 但宁谦诩好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般。 除了房子内部的装修与设施有些老旧，电器却是一应俱全。 四周的窗户都被焊上防护网，凭他一己之力肯定的弄不开的，而且就算没有防护网，房子的背后，窗户下面就是很大的水库。 水库很大周围更是崇山密林，就算沈聿从这里逃出去，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走才能遇到人户。 所以他不敢冒险。 但这种被束缚的日子确实让他过的很焦虑。 兴许是因为药物残留，沈聿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就吃不下准备去洗漱。 宁谦诩也没拦他，指了卫生间的位置后就开始收拾着餐桌厨房。 沈聿前脚踏进卫生间，随后就叹服与宁谦诩的考虑全面，兴许真的防止沈聿自残自伤来威胁他，所以浴室里连镜子都没有。 陷入死局里的沈聿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让自己安静下来。 洗漱完后他的精神也恢复了些，有些困，吹干头发刚躺上床房间门就被推开，换上了睡衣的宁谦诩也走了过来。 沈聿立马警觉的起身往后缩：“你来这儿做什么。” “山里不太安全，怕你会害怕，所以来陪哥哥睡觉。”宁谦诩说的坦然。 只是他刚接触到床的瞬间，沈聿就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床，还没躲开，就被宁谦诩抓住了手腕，用力一带就被他拽到床上，欺身而来。 “宁谦诩！”沈聿挣扎着大喊，甚至还用眼神去瞪着宁谦诩，想让他知难而退。 然而宁谦诩确实十分委屈的看着沈聿，他瘪瘪嘴道：“哥哥，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你以前都不会这么大声跟我说话的。” “那你放开我！”沈聿挣扎，可宁谦诩依旧抓着他的手腕举过头顶，笑意温柔的凑到他颈间嗅着。 “哥哥，你好香，我们用的同一款沐浴露，是一样的味道。” “宁谦诩！” “哥哥，不要对我这么凶。”宁谦诩委屈巴巴的盯着沈聿，伸手噙着他的下巴笑着看他，“哥哥不用害怕，我喜欢你，不会强迫你的，所以你不用挣扎。” 沈聿的呼吸有些乱，看向宁谦诩时也是满眼的抗拒与戒备。 宁谦诩眼里划过一丝受伤，却又很快被微笑取代，他睡在沈聿身边，将他拥进自己怀里时脸上已经是满足的微笑。 沈聿不敢动，只是静静地任由宁谦诩抱着，心里却是在想着程让。 他回国以后没有见到自己会怎么样呢？ 会不削一顾，还是会四处找他？ 不过他工作那么忙，近来又因为程氏高层以及董事会对他的弹劾，肯定要忙着处置，那他会有闲心来救他吗？ 沈聿心里有些慌乱，也有些不确定。 虽然他觉得可以靠自己的能力从这个牢笼走出去，但还是会隐隐的奢求程让会在意他。 渐渐地，他听见了宁谦诩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沈聿没动，直到确定宁谦诩真的睡着，他才小心翼翼的从宁谦诩怀里出来，想起他出门时看到宁谦诩在打电话，又记起他进门时手上什么都没有。 所以沈聿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开门出去，借着月光出门，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去到堆脏衣服的地方。 他摸索了半天也没从衣服裤子里摸出宁谦诩的手机，虽然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 沈聿轻叹，准备回房去继续睡觉，却不想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发现了大喇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他赶忙欣喜的走过去，做贼似得拿起手机。 是老式的按键手机，虽然无法使用网络，但可以打电话和发信息。 所以沈聿兴奋的差点哭出来。 他熟练的按下了程让的电话号码，那串数字他烂熟于心，就算是摸黑他也不会按错。 担心宁谦诩随时会醒来，所以他警惕着身后的声响，速度极快的按下“程让救我”就点击了发送。 就在他为自己的成功求救窃喜时，客厅的灯忽然就亮了起来。 宁谦诩如同鬼魅般阴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哥哥在做什么呢。” 沈聿手一松，手机都掉落在地，把电池都摔了出来。 宁谦诩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抓住沈聿的肩，又冷眼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捡起地上的残骸走到床边，用力往外一扔，就只能听见入水的声音。 沈聿心下一沉，双腿虽然沉重，却还是躲着宁谦诩步步往后退。 而此刻宁谦诩的神色已然黑的犹如锅底，他看向沈聿时的眼神也格外纠结，他愤怒，却又舍不得向沈聿发火。 只是朝着沈聿逼近，痛心疾首道：“哥，你在向程让求救是吗？” “小诩，我只是，我只是报个平安。”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程让，他那么伤害你，他们家里也容不下你，你为什么还要惦记着他！”宁谦诩眼里的愤怒与委屈交织，逼的沈聿背靠墙壁退无可退。 沈聿道：“我们之间有误会，误会解除了，他也跟我道歉了，我们互相喜欢，互相放不下，为什么不能惦记他。” “不行！不可以！”宁谦诩瞬间暴怒，直接捧着沈聿的脸就亲了过去。 沈聿挣扎躲闪着，不想却激发起宁谦诩想要征服的意图，直接扛起沈聿就往卧室走去。 沈聿被吓坏了，挣扎着想要从宁谦诩肩上下来，他从没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儿竟然力气会这么大。 宁谦诩把人扔在床上就起身过去，再无先前的温情，只是捏着沈聿的脸亲过去。 沈聿很慌，却依旧坚守着道德底线，拼命躲避，直到空出手来重重的扇在宁谦诩脸上，打偏了他的头，也把焦灼的气氛暂停。 沈聿呼吸急促，又用力把被打蒙的宁谦诩推开，扬起手还想再打时，却又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时于心不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你哥，我是你亲哥！你疯了吗！” 宁谦诩胸前起伏很大，甚至在看向沈聿时眼里噙满泪水，摇头否认道：“不是，你不是我亲哥，你不是！” “我是！你妈妈她生下了我，我就是你血浓于水的亲哥！” “不是！”宁谦诩也大声吼出来，他红着双眼瞪向沈聿，摇头否认，“不是！你不是我亲哥，你是在骗我！” “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去做DNA鉴定，小诩，我是你亲哥，你是我亲弟弟，你不能这样，不能再错下去了。” 宁谦诩瞪着双眼跟沈聿四目相对，半晌后才冷笑出声道：“我不承认，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不是我的亲哥，沈聿，别以为我叫你声哥哥，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我亲哥了。” “小诩……” “你闭嘴！”宁谦诩怒吼着，眼泪砸落却又被他抹去，他没有再理沈聿，起身离开卧室，只有关门时发出的巨大声音在释放他愤怒的心情。 而沈聿也脱力的坐在床上，像是缺氧般眼花缭乱，随后则是双手捂脸，庆幸着宁谦诩的及时止损，没有让他犯下大错。 这一夜沈聿完全没有睡，宁谦诩也没再进屋。 直到第二天早上沈聿听见厨房里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他这才下床穿鞋，出门就看到宁谦诩在准备早饭。 看向沈聿时也全然没有昨晚的怒意，甚至扬起笑脸跟沈聿打招呼：“哥哥早安，是不是没睡好啊，眼下都有乌青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去睡会儿吧。” “小诩。” “奶黄包可以吃吗？我买的是豆浆粉，早餐就喝豆浆粉泡的豆浆，然后配奶黄包，行不行？” 宁谦诩似乎完全忘了昨夜发生的事，只是神色如常的进厨房去做着早饭。 沈聿没有拒绝，点头应声后就坐到了餐桌边，等着开饭。 “小诩，我们谈谈吧。”等宁谦诩端来豆浆，沈聿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认真看着他说道。 宁谦诩笑着答应：“好啊，哥哥想谈什么。” “谈谈你们绑架我的目的，跟你合作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程让的二叔？” 第88章 088 沈聿问的认真, 也很笃定。 宁谦诩只是笑没有答话，转身就回去厨房把蒸好的奶黄包端出来放在沈聿面前：“吃吧。” 而沈聿没有动手，只看着宁谦诩寻求一个答案。 昨晚没睡, 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汪铎曾经跟他说过程让当初刚刚掌家的事, 提到他二叔时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今宁谦诩自己都说程让的二叔恨他，那么能通过绑架他来逼程让的，也就只有程家二叔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呢，难道我还能和程让通风报信吗？”沈聿出言讥讽。 宁谦诩端豆浆的手微顿, 轻笑着道：“哥哥，讨论那些都没有意义, 我只要哥哥在我身边, 我可以什么都不管。” “为什么没有意义, 我不喜欢稀里糊涂的，所以凡事我都想弄清楚原因, 就算你想把我囚禁在这儿，也要让我心甘情愿吧, 否则，我肯定会想办法出去。” “你出不去。” “要跟我赌吗？” “……”宁谦诩沉默，他埋头吃着早饭，完全没有再理沈聿的打算。 沈聿起身想走，却被宁谦诩伸手按住手腕, 等着他把嘴里的奶黄包咽下, 又喝了口豆浆以后才道： “是, 是程让的二叔，谁要程让自己行差踏错呢, 虽然他是为了你才和我们宁家过不去，但他也该适可而止, 不该下手太狠，我们宁家损失的不过两三年也就能恢复，可他呢，却落下把柄，还要被他二叔赶出程氏高层，你说，他是不是蠢的无药可救。” 沈聿静静地看向宁谦诩，心中的疑惑逐渐消散清明，冷笑道：“所以为了逼程让退出程氏高层，就绑架我？” “是。”宁谦诩承认的很爽快，看向沈聿时的双眸里满是缱绻与眷恋，他说：“等程让被赶出程家，无依无靠的时候，我就会出手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这样，哥哥就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宁谦诩！” “哥哥，别这么叫我，好不好。” “那你想让我怎么叫你，小诩？”沈聿忍不住冷笑，然后用力甩开宁谦诩的手，怨恨的望着他继续开口道，“这辈子都别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哥哥。”宁谦诩有些神伤，刚轻唤出口，他就看到沈聿转身朝着厨房飞快的跑过去。 宁谦诩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却依旧晚了一步。 沈聿抓起刀架上的一把水果刀对着自己的颈动脉，态度十分坚决的看向宁谦诩：“放我离开！让我走！” “不，不哥哥，不要，你别这样，你把刀放下！”宁谦诩不敢上前，眼神里满是慌张与惊恐，他守在门口，时刻准备上前去夺沈聿手里的刀。 沈聿的手在抖，毕竟他也是比较惜命的人，但是此刻他却是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利用宁谦诩的真心来逼迫他。 “你放我走，小诩，别逼我恨你。”沈聿握着刀的手往里靠了些，还未挨上皮肉就看到宁谦诩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宁谦诩一直摇头道：“哥哥，哥哥，我求你了，我求你别这样，你把刀放下，别伤害自己，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喜欢我，让你爱我，我不想伤害你，哥哥。” 沈聿眼眶微红，却依旧狠狠心把刀横了横，刀锋挨上皮肉，痛感蔓延，他依旧不肯松手：“小诩，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让我放过你，你好跟程让长相厮守是吗！我不同意！” “宁谦诩！”沈聿吼道。 宁谦诩看道沈聿脖子里已经开始流血，瞬间慌了神，想要上前却把沈聿逼的后退。 “你别过来！” “哥哥！”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想跟我在一起，可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沈聿声嘶力竭的冲宁谦诩喊道，“我不喜欢束缚，我需要被尊重，你呢！就算你不是我弟弟，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你这样把我囚禁，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 宁谦诩眼神微动，却始终不想放弃：“可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什么错！” “那你也不该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要不要喜欢你，我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这些你都不在意，那我算什么呢，算你的玩物么？” “那程让呢，那程让凭什么就能让你喜欢，哥哥，这不公平！” “因为程让会替我做好我没做到的事，奶奶前几年生病，是程让找来的医疗团队治疗奶奶，才能让她多活几年，我在国外出事险些无法登台，也是程让在背后出手帮我，却从没言明，他是利用工作强迫我，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为我保驾护航。”沈聿说着说着语气就越发坚定，他从没有过一刻能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说：“我喜欢程让，我要程让，就算将来他因为家里的原因要抛下我，我也能原谅他，毕竟他有他的责任，但是现在，我喜欢他，能和他在一起，那么我就不想从他身边离开，他是程氏掌权人也好，将来会被扫地出门也罢，我养着他就是了。” 宁谦诩的神色逐渐崩溃，甚至捂脸哭了出来，他颤着声音道：“不行，不要，哥哥，不可以，你不能就这样定下自己的心意，你不能这样对我。” “宁谦诩，不是我要这样对你，是我们之间的血缘决定了，我们没有未来，你只能是我弟弟！” “你住口！你别说了！我不要做你弟弟，我不要！”宁谦诩冲着他吼道，赤红的双眸里盈满泪水，“哥哥，哥哥，我不做宁家的孩子了，我不做沈美心的孩子了，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宁谦诩……” “我从小就没有什么自主选择的机会，也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的一个人，哥哥，哥哥，求你，求你别抛下我，别不要我。” 宁谦诩的脸上遍布泪痕，甚至双腿一软跪伏在地，抬头望着沈聿满眼都是乞求与渴望。 沈聿的心有些疼，他是见过那个明媚如太阳的宁谦诩的，如今他这副样子几乎没有从前的影子。 他握刀的手有些松，可随后他就听见外头传来机械的声音，随后就见到屋顶破开一个大洞，巨大的机械臂就从洞口伸了进来。 沈聿被眼前的景象有些吓到了，他赶忙丢下手里的刀冲到宁谦诩面前，一把将他拉起后护进自己的怀里。 “沈聿，沈聿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程让急切还有沙哑的声音从扩音喇叭里传过来，沈聿双眸倏地亮起，朝着外头就要喊，却不想被宁谦诩一把捂住嘴。 电光火石间，他转身抱住沈聿，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神情悲戚却又十分坚决：“哥哥，我爱你。” 眼泪落下，他转身就捡起地上的刀，反剪起沈聿的双手，用刀背横在他脖颈间，朝着屋外大喊： “程让！你住手！你是想让机器把沈聿砸死嘛！” 原本还在暴力拆除房屋的机械臂忽然停下，破开的墙体处赫然出现程让高挑挺拔的身影。 他神色憔悴，眼神也在见到沈聿时逐渐放松下来，身上单薄的衬衫隐隐有被汗水打湿的痕迹。 “宁谦诩，沈聿是你哥，你把他放了！”程让的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没进水。 沈聿看着眼前憔悴的程让，尤其唇边还冒出青色的胡茬，几乎不难想象他肯定是一夜没睡。 宁谦诩冷笑，他道：“你凭什么命令我，你不也是在利用他嘛，高调的向他表白，展示你的软肋，不就是让人拿捏的嘛。” “我让你放了他！”程让压低了声音，视线却始终落在沈聿脖颈间的水果刀上。 而沈聿也只是拼命向他摇头示意，让他放心。 程让没有再逼近，只是停在不远处，他道：“小诩，他是你哥，你这样会伤到他的。” “程让，我哥说他喜欢你，就算你被程家赶出去，他也愿意养你，可程让你呢，你利用哥哥对付我们宁家，好以此露出破绽让你抓你的把柄，你可真狠啊。” 程让的视线紧紧落在沈聿身上，唇边扯出一抹笑：“你真愿意养我？” “嗯。”沈聿回答。 “行，那我就等你养我。” “你闭嘴！”宁谦诩吼着挥舞手中的水果刀，然后再次横在沈聿的脖颈间，朝程让问道，“我哥对你那么好，好到让我嫉妒，可程让，你对的起我哥对你的喜欢吗，要不这样，你跪下，跪下求我，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哥的喜欢。” “小诩！”沈聿赶忙阻止，却不想宁谦诩手里的刀往里一横，即便只是刀背，割到先前伤到的地方还是疼的沈聿眼前一黑。 程让静静的看着眼前极近疯狂的宁谦诩，想也没想就要屈膝跪下，却不想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眨眼间宁行简的身影就出现在破损的墙体那里。 他依旧西装革履，气质矜贵，可眉宇间却是挡不住怒意，他的出现让宁谦诩的手在颤抖，甚至忍不住后退。 宁行简沉声道：“宁谦诩！过来。” 宁谦诩不敢松开手里的刀，可沈聿还是察觉到他有些乱的呼吸，以及害怕到颤抖的身躯。 “还敢挟持人了，真那么有种就拿刀捅死他，我来给你善后。”宁行简促狭起双眸，就连语气也分外让胆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把刀放下，过来！” 宁谦诩的呼吸里都透着绝望，他的唇在沈聿的耳边，他低语道：“哥哥，看来我们不能隐世了，我爱你。” 他的手一松，水果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程让瞬间疾步上前把沈聿抱进自己怀里，捧着他的脸检查着他脖颈处的伤，又再次将他抱进自己怀里，庆幸道： “幸好，幸好你给我发了消息，我才能通过信息发送的地方找到你，乖乖，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沈聿也将他紧紧抱着，冰凉的脸贴上他温热的颈侧，格外令人安心。 而下一瞬，有力的巴掌声就响在他们耳边，沈聿侧头就瞧见宁谦诩被打偏了头，嘴角还有些许血丝沁出。 宁行简眼底藏着暴怒，他道：“丢人现眼，我宁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第89章 089【正文完】 第89章 089 虽然宁谦诩对沈聿的别样感情让他有些烦恼, 也想着再也不见宁谦诩，可见他这样被宁行简责难，身为兄长, 沈聿还是义无返顾的撇下程让, 上前拦在宁谦诩面前。 宁行简眸色幽深，从前他看着沈聿时，眼里大多是无视的平静，如今却丝毫不加掩饰眼底的厌恶与愤怒。 “让开。”宁行简声音低沉, 又隐着怒意。 沈聿从一开始就很怕他，可如今虽抵不过心底的惧意, 却还是假装平静的对上宁行简的双眸, 无视他此时周身萦绕的低气压。 沈聿说：“小诩是我弟弟, 就算她不承认，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既然知道, 那你就不该靠近小诩。”宁行简的声音里带着狠戾，像是下一秒就会朝沈聿的脖子伸手。 沈聿吞咽着口水, 脖颈处的疼痛强撑着他的精神，他道：“小诩绑架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法律责任，但是我也希望他不用受你们责难。” “那是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 让开。” “哥哥, 你让开吧, 我没事。”宁谦诩小心翼翼的扯着沈聿的衣袖，声音很低, 语气里甚至带着些绝望。 沈聿没有让，只是努力跟宁行简对视：“我知道您和沈美心老师都不喜欢我, 因为我是她不愿承认的过去，而你，因为她不喜欢我，所以你也希望我能消失，小诩的绑架如果能彻底除掉我，或许他就不会你眼中那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是不是。” “哼，挺有自知之明，但我恨不得你去死不止因为我太太。”宁行简的语气森寒，语毕时的眼神落在宁谦诩身上，那渗人的寒意宛如利刃，狠狠扎在宁谦诩身上。 沈聿侧眸看了眼满眼受伤的宁谦诩，终究是叹了一声，“做哥哥的总是愿意原谅自己的弟弟，毕竟他还小，感情的问题肯定是理解错了，所以我相信他会改正，所以请您给我弟弟一点时间，别打骂他，他会想清楚的。” “哥……”宁谦诩语气里尽是绝望，他看着沈聿时瞬间红了眼眶，随后捂着脸痛哭出声。 沈聿没有再看他，只是朝着宁行简微微弯了弯腰，转身朝着程让就走了过去，握上他的手，踩在散落的瓦砾走出废墟。 而在房子外面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车，尤其是见到沈聿出来，余锦川和时安更是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关切的询问着他的情况。 “小聿受伤了，我先带他去医院包扎一下。”程让说。 沈聿忙道：“没事，伤口不深，回家自己也能处理。” “现在是夏天，还是好好的债医院处理一下，别发炎了。”余锦川检查了沈聿脖子里的伤痕后，也认同了程让的话，甚至贴心的给他让出一条道。 沈聿没有再推辞，跟着程让就上了他的车。 回程的山路崎岖，尤其是道路还是机耕道，连水泥路都没有。 尤其此刻还在山里，连导航都险些显示不出他们身处的地方，也难为宁谦诩找了这么个地方。 司机开车很稳，沈聿就靠在程让怀里把他紧紧抱着：“你二叔……” “进去了。”程让说的很平淡，却还是吓了沈聿一跳。 “就因为绑架了我？” “其中一个原因吧。”程让说着，又抱着沈聿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我父母的当初的车祸事故也是跟他一手策划的，加上有经济犯罪，所以进去了。” 沈聿静静地听着，又问：“那你呢？还会被赶出程家吗？” 程让轻笑：“我要是真被赶出去了，你打算养我吗？” “你要是真被赶出去，就赶紧趁现在多给我接点工作，捞一笔，不然以后养不起你，而且没了你，我在圈子里肯定也待不了几年了。”沈聿咬牙想着，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存款，以及跟他合作的那些商务还有多久到期。 “好啦，都是做局时的假象，我们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就是我了，其他人要是有我这么厉害，我爸妈出事的时候，也就轮不到我上位了。”程让用力揉了把沈聿的脑袋，又捧着他的脸凑近亲了亲他的唇： “小聿，还好你没出事，听到你被绑架，我担心的不得了。” “是不是你二叔还拿我跟你谈判了，你怎么选的？” “我选的你，谁知道宁谦诩把你带走了，反倒让他没了筹码，我又失信于他，把他抓了。”程让搂着沈聿说的轻巧。 可沈聿却知道这简单的几句话背后，程让肯定付出了很多，所以他没有再问，只是一头扎进程让怀里，闷声说着：“回城还要很久吧，我先睡会儿。” “好，放心睡吧，我陪着你睡。”程让抱着沈聿，手掌轻抚着他的脑袋。 真好，他又能把沈聿抱进自己的怀里了，以后，他应该是不会再和沈聿分开了。 程让如是想着。 沈聿颈间的伤口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处理伤口时医生还忍不住出言责备。 毕竟脖颈处过于脆弱，稍有不慎就能闹出人命，然后又问了沈聿是不是遭受了威胁，甚至贴心的问他要不要报警，都被沈聿拒绝了。 处理好脖颈处的伤口后，又打了破伤风的针，然后又跟着余锦川去剧组报道。 导演一见沈聿脖子上的伤，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程氏参与投资，又往剧组投了一大笔经费，所以剧组方面也就没再说什么，嘱咐沈聿好好养伤，把去麓山拍外景的时间往后延了了几天。 兴许是这两天担惊受怕，又或许是因为受到惊吓，回家后沈聿连饭都顾不上吃，就钻到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要不是因为要吃消炎药，而药又得饭后吃，沈聿索性就想直接睡过去。 结果吃了晚饭以后，沈聿反而睡不着了，捧着程让切好的西瓜盘腿坐在阳台上，抬头看向远处灯火璀璨的城市，忽然就安定下来。 洗漱好的程让带着一身水汽走到沈聿身边坐下，看着他这副样子，边喝水边问：“怎么了这是，入定了？” 沈聿侧头看向程让，神色认真，半晌后才说：“程让，谢谢你。” “谢我？”程让不明所以。 沈聿笑着点头：“谢你突破重重困难找到我，救下我，带我回家，就算到现在，我也像在做梦一样。” 程让伸长手揉着沈聿的脑袋：“因为，我离不开你。” “我也是。”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或者有什么规划吗？” “先把手上的电视剧拍完嘛，不过我听说汪铎准备重新启动《十字街》这个项目。” “想参加？” “嗯，想有始有终嘛。” “行，那我跟汪铎联系。” …… 时隔一年，《江山倾》的播出在各大平台都引发不小的讨论。 服道化的精美程度自不用说，尤其剧中的各个角色都十分靓丽养眼，几乎成了那个夏天讨论度最高的电视剧。 而电视剧里的插曲甚至是由沈聿亲自作词作曲演唱的，只要男女主同框必定会出现他的声音，因此还直接上了热搜。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只能出现声音，哈哈哈哈] [沈聿真的绝了，我的天，他骑马出场的时候，真的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少年将军，完全忘了他之前还是个爱豆！] [这剧是真的很好看，各种CP大乱炖，快嗑疯了，停在十七集吧，男女主和男二愉快的生活在一起，完美] …… 网络上对于《江山倾》的讨论度一浪高过一浪，而剧方也再次邀请到几位主演一起直播继续为电视剧宣传。 直播的镜头一打开，不同于其他演员背景里的灯光，沈聿背后的玻璃倒影的则是碧海蓝天，不像是在国内。 徐逸首先发问：“沈聿老师这是出国了，哎呀，怎么都不叫我的。” 沈聿看着徐逸带妆的样子，忍不住回嘴道：“你一天天泡在影视城，要不你在麓山那边买套房吧。” “还别说啊，这徐逸老师最近可是炙手可热的演员，热搜那是天天上，什么文人风骨，什么玉树临风，看的人可太眼红了。” “不光徐逸啊，沈聿老师这不是也成了少年将军的代名词了，那视频解说博主可是把沈聿老师夸上天了。”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把他俩夸上天了。 沈聿也不装了，索性直接就笑着在直播间里跟各位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各位的夸奖，我一并收下，再接再厉。” 其他人都笑作一团，甚至纷纷开始分享当初在剧组拍戏时的趣事，以及跟其他人相处时的有趣经历。 直播间热度逐渐攀升，还有源源不断的粉丝涌进来。 沈聿和他们聊的很愉快，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直到程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镜头里。 他穿的十分随性，朝着沈聿这边走来，然后把水杯放在沈聿的面前：“水喝完了都不知道，聊那么开心啊。” 直播间里安静一瞬，就连弹幕都停止了滚动。 大家的视线纷纷落在程让放水杯时的手上，他的无名指上套着枚男士钻戒，看样子，甚至跟当初他发在微博表白的戒指一模一样。 仅仅只是一瞬，直播间的粉丝们就炸了，纷纷留言询问他们什么情况。 就连直播间的其他嘉宾也纷纷像沈聿投来吃瓜的惊奇目光，沈聿十分坦然，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却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徐逸的微信很快弹了过来：你出国不会是去结婚的吧？ 沈聿低头回复：嗯，是的。 程让低头看着他拿手机发着微信，有些吃醋的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上笑意挡也挡不住，甚至直接在镜头前露脸，笑着道： “有一说一，等我回国请几位吃饭。” “吃席吗？”徐逸首先问道。 程让点头：“准备好礼金。” “哇去！” “沈聿老师，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算再天涯海角我也赶回来！”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来，给我留个位置。” “好，给你们留好位置，都来。”沈聿笑着回应，又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程让，眼里是挡不住的欢喜与幸福。 他想，这辈子能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也算是圆满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