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渣了魔王殿下》 2、在生气 路西菲尔心里很复杂。 三千万天使……全堕天了。而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别西卜看他的目光，也很复杂。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大概就是：说的好像您当初不在场一样，那样壮观的景象，这个数字有什么好奇怪的。 路西菲尔缓缓喝了一口花蜜茶。 依然没从震惊里缓过来。 那不是三千，也不是三万！是足足三千万的天使啊！ 天堂繁盛了数十万年，才累积了这一个亿的天使…… 每位天使，都是上帝凝聚了神力，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 之后还要被送到天使学院里教授各类礼仪和知识，经过至少十年的培养，才能出来独当一面。 而他自己，只用了一天……就一天的时间，让天堂费尽了心里才培养出的天使们，堕了三千万…… 昔日的圣天使长殿下，脑袋里只剩下两句话：我有罪，我完了。 不过…… “你还和拉斐尔他们有联系吗？” 都已经堕天了，还可以和留在天堂的天使们和平对话？听起来有一点不可思议。 别西卜优雅地抿了一口花茶，微微笑：“是的，殿下。这次带领下三级的堕天使出去视察，我们遇见了小斐带队的天使分队。” 路西菲尔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你们说了会话，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情况吗？” 别西卜微笑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很是缓了一会才说：“不，殿下，我们并没有任何情报上的交流。请您相信我，我们只是单纯地打了一下。我既然当初随您一同堕天，就会一直同您站在一起。” 路西菲尔：…… 为什么突然表起了忠贞？他也没有这个意思来着…… 别西卜见他表情不太对，连忙又详细解释：“是这样的，我们中有位堕天使的伴侣，正好在拉斐尔率领的分队里。于是他就和对方喊话，让伴侣堕天来地狱，投奔魔王大人，就是殿下您。拉斐尔那边的天使分队很生气，就和我们动了手。” 路西菲尔：…… 这个打起来的过程，他也不是特别的想听…… 别西卜：“拉斐尔的小分队人太少，就叫来了米迦勒……于是，米迦勒领来了天使军团。” 路西菲尔表情都要裂开：“所以，你们就从打架变成了火拼……？” 别西卜一本正经地摇头：“并没有，殿下。没有您坐镇，我们根本就不是米迦勒的对手。” 路西菲尔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情况不算太过糟糕……据他对米迦勒的了解，如果别西卜能认错的话，米迦勒还是会心软地原谅的。 “没有打起来就好……你们都处理好了吧？”他说。 “是的殿下，已经按照您之前教过我们的，全部处理好了。您说打不过就放话，留着您来收拾。我们正是这样做的。” 路西菲尔终于听见一件满意的事，唇角愉悦地扬了起来：“这才对。这件事就留给我来吧，你先不用管了。” 到时候他找个时间和米迦勒讲清楚，就不怕大家自相残杀了。 别西卜：“好的。对了，殿下，我们同米迦勒放了话，说您一定会帮我们打回去的，并约定了下一次的战书，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定好，我此次过来，就是准备和您汇报这件事的。” 路西菲尔才扬起的唇角，硬生生僵在了脸上。 放……了话？还约定了战书……？ 这还是按照他教过的，来处理的？ 天使“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水晶杯。 气到睫毛都在发颤！ 如果不是要维持一个天使长该有的稳重，他现在就站起来，揪着别西卜的耳朵吼他：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这个意思吗！你脑子呢？被魔气吞了吗！ 路西菲尔的气压突然低起来，别西卜也被吓了一跳。 他连忙单膝跪下：“殿下，您不要生气！” 路西菲尔：“倒也不至于生气……” 别西卜：“米迦勒殿下背叛了您，他不随您堕天，但我们都誓死追随您！哪怕不知道父神对您做了什么，我们也绝对相信您！您放心，战事拉开的那天，三千万的堕天使军，不会有一个人退缩的！” 路西菲尔深深地吸了口气…… 啊！ 至于！非常至于！ 他现在，整只天使都要炸了！ 他是在讲背叛的事吗？是吗？是，吗！！ “别-西-卜！你，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再不出去，圣天使长的礼仪马上要崩不住，弄死你了。 偏偏别西卜完全不觉得是自己触怒了路西菲尔，还在问他：“那殿下，我帮您收拾一下地上的碎片？” 天使额角突突地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必了……” “那……我让门口的魔族进来侍奉？” “你……算了……随你吧。” “好的，殿下。” …… - 而就在两人讲话的时候，站在门外的黑衣魔族，正把一本厚厚的书捧在手上。 书页上显示的，正是卧室里讲话的天使。 画面里甚至刻意地放大了，天使的每一个表情、甚至卷翘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缓缓抬了胳膊…… 黑色的袍袖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指尖落在天使长长的黑发，又抚过他裸在繁复衣衫外的脖颈，最后落在漂亮的脸颊…… 轻轻柔柔地摩挲。 [呃……恕我直言，就算是创世神，您这样也非常的变态。] 书页的上方，缓缓出现一行字迹。 [您想看殿下，直接用神识扫一下不就行了？殿下又不会发现，有必要通过我？难道通过我来看，就不算偷窥了吗？] [我知道了，您就是想蹭殿下！] 下一刻，黑色的雾气扫过，书上的字迹瞬间消散。 换成两个字：闭嘴。 字体遒劲有力，来自造物主的暴躁，扑面而来。 - 书页的画面上，天使捏碎了水晶杯。 男人神色微滞，抚在天使脸颊的手，缓缓落下。 刚被勒令闭嘴的书上，又显出两排小字： [殿下似乎还在生气……哎……这可怎么办。] [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消气……看看您做的好事！我都不知道说您什么好……] “创世之书。” 黑衣的魔族突然开口。 [啊……？] 正要说话，听见门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他立刻将书页合起。 棕青色的古书，就瞬间消失在了指尖。 下一刻，门开了。 一身黑袍的堕天使迈步出来，说：“大人的杯子摔坏了，你进去打扫一下。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不要惹到他。” 男人透过门框朝里扫了一眼，看见美丽的天使，正颓然地趴在桌上。 宽大的黑羽垂落在地，整张脸都埋进了胳膊里。 看起来，非常的难过。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在衣袖的遮掩下，悄悄握成了拳。 “进去吧，别愣着了。” 别西卜见他不动，忍不住催促。 男人这才跨步进去。 顺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被挡在外面的别西卜，无奈地揉揉鼻尖，嘀嘀咕咕地走了。 “魔族的人真没礼貌，下次还是换天使来当值吧……殿下应该还是更习惯天使来侍奉。” “说起来，这个魔族是怎么当上的值来着？” “嗯？我刚才好像在想什么事？” “呃……算了，应该不太重要吧。” …… 3、那就再睡一觉好了 路西菲尔趴在桌上。 外面的动静他都听见了，包括别西卜离开的脚步声，还有门外那个魔族进来的声音。 天使坐正了，在外人面前维持着一个“魔王”应有的威严。 但眸子却呆愣愣的，没有任何聚焦。 房里响起碎水晶被收起的叮当声，接着面前出现一节黑色的袍袖。 魔气自那人的指尖穿出，桌上的花蜜水便立刻被一扫而净。 “好了。”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似魔族一向的阴狠古怪，反而意外的好听。 路西菲尔抬头，恰逢那人朝他看来。 男人依然戴着衣袍上的帽子，之前被遮住的小半张脸，因为此刻低头的动作，终于在他面前暴露完整。 这张脸无疑是俊气的，哪怕路西菲尔见惯了天堂各色俊美的天使，也依旧觉得这张脸异常的出挑。 而且…… 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一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天使突然出声。 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朝人望着。 “……耶洛因。” 男人低声回应。 而后转身，为他又倒了一杯花蜜水。 耶洛因…… 路西菲尔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寻了很久，也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魔族与天使一样，力量越强就越俊美。面前的这只魔，单从样貌来看，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但耶洛因这个名字，路西菲尔非常确定，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他从没听过。 天使握着杯壁的手指微微收紧。 圆润的指肚轻轻敲在杯壁，一声不响。 路西菲尔不说话，黑发的魔族就直愣愣地站着，嘴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线。 气氛，骤然压抑起来。 男人垂在袖袍里的手，不自觉捏紧了。 良久之后，天使突然低低地叹了口气，全身也松懈下来，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因为路西菲尔突然意识到，他连自己怎么来这个世界都不知道，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地狱圈地为王的，为什么要煞有介事地在这里思考，自己为什么不认识这里的一只顶级魔头？ 就算他所有人都不认识，也很正常吧…… 扶额。 - 黑衣的魔族在路西菲尔吩咐之后，就出去了。 天使坐在桌前，侧面便是一面镜子。 打磨光滑的黑曜石，静静得立在墙上，映出桌边一身魔气的堕天使。 路西菲尔起身站到镜前。 黑色的岩面上，映出他此时的模样，本就被魔气染黑的羽翼，在镜子里显得更加邪恶了。 天使指尖落在镜子里的他自己，细小的碎裂声从岩石里传出，镜子里的堕天使一下下地裂开。 一声巨大的轰响之后，碎裂的石块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难看的镜子。” 天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负气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转身把自己摔回了床上。 要不，再睡一觉？ 说不定还能再抢救一下。 黑发披散的天使，挠挠脑袋，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没一会儿就发出了浅浅的呼吸。 - 金色的雾气，缓缓出现在床边。 下一刻，雾气消散，换成银发、白衣的男人。 而男人的脸，正是刚才被勒令出去的“耶洛因”。 墙上不起眼的位置，其中某块墙纸忽然翘起一个小角。 然后，“撕拉”一声脱离了墙体，朝着床头飞来。 [怎么又睡了……不是才刚睡醒吗？这不太对吧，上帝。] [从前在天堂时，殿下确实也很爱睡，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啊。是不是又是术法的问题？] 黑色的墙纸，褪去繁复的花纹，摇身一变，镀上了一层浅金。 正是之前被上帝捧在手里的“创世之书”：上帝在神格诞生之初便凝成的，唯一的伴生神器。 当然，与它对话的，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上帝，耶和华。 金色的书页，在床边来来回回飘了好几遍，最后凝成一个麻花一样的问号。 [理论上来讲，施术之后整个世界的时间都会回溯，一切都会变回一个月前的样子。现在可好，时间没回溯也就算了，怎么殿下还变得这么嗜睡？这不是很正常……] 上帝没有说话，而是坐到床边，而后揽着路西菲尔的腰，靠到自己怀里。 祂小心翼翼地解开天使的衣袍，手指刚碰到衣服的边缘，忽然顿住。 神金色的瞳，望向浮在上空的书页。后者立刻会意，刷刷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轴卷，甚至还用圣光之力化成长长的丝带，给自己自己咔咔绑了个死结，迅速飘到了床底。 上帝这才低头，剥了天使的衣服。掌心向下，贴上白皙的胸口。 黑色的魔气在两人相贴的位置缓缓溢出，又悉数钻入天使体内。 “嗯……”天使小声地呜咽，嘴巴委屈地扁起：“疼……” “嘘，路西别怕，检查一下身体，很快就好。”神轻声低语，指尖温柔地在他的发间摩挲。 天使听到声音，真的安静了下来。 检查很快就结束。 上帝为路西菲尔穿好衣袍，天使翅膀在他身上蹭蹭，近乎本能地在祂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窝了下来。 神目光微怔，金色的瞳柔和起来。 “创世之书。” 上帝低低地叫了一声，藏在床底的书页就冲了出来。 [来了来了！恕我直言，您趁殿下睡着就偷偷摸他，真不是个神。] 上帝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恢复冷静。 “创世之书，把你脑子里的废料收一收，吾只是在为路西检查身体。” 浅金的书页上，缓缓打出好几个：？？？ [实话实说，在您把殿下抱进神殿给临幸了之前，我这脑子也不是这样的呢：）] “创世之书。”上帝低声警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闭嘴，现在就闭嘴。] [殿下怎么样，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上帝把天使抱在怀里，手移到他翅膀根处的软骨，轻柔地抚了抚，说：“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金色的书页上，显出痕迹不太明显的五官。 而后嘴巴一咧，露出个欣慰的笑脸。 [殿下睡着的时候，还是很依赖您的。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神的唇角扬了扬，大手抚过天使漂亮的脸蛋，像是在抚摸天地间最昂贵的珍宝。 良久之后，上帝徐徐开口：“创世之书，时间回溯的术法，是吾主观上停止的。因吾遭到了世界意识的抵抗……” [啊？世界意识，抵抗您的时间回溯术法？怎么会……世界是您创造出来的啊，怎么会抵抗您？] “吾不知晓……但世界意识抗拒得很坚决。它向吾传递了一个信息，若吾执意回溯时间，它便要在吾面前崩塌。” “这世界虽是吾创造的，但吾想……它既如此抗拒，必定有原因。” [啊……也是……] [只是这样的话，殿下不容易原谅您啊……] 这一次，上帝没有回话。 祂把路西菲尔放回床上，大手轻柔地落在天使的脸颊。 而后俯身，吻在他的额头。 天使的翅膀，就习惯性得勾在了祂的腰间。 撒娇一样得，蹭一下……又一下。 神的唇角扬了扬。 其实，还有一句祂没有同创世之书说。 世界意识的抗拒，时间回溯术法的失败…… 当时祂还有一个很强烈的感知：所有这些，似乎都与面前的天使有关。 4、谁-要-和-你-们-干-架！ 路西菲尔再一次睡醒…… 睁眼之后，看见毫无变化的暗色房间，连脾气都懒得发了。 “叩-叩-叩。” 外面响起敲门声，别西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 路西菲尔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问：“什么事？” “米迦勒率领天使军团攻过来了，现在就在幽暗森林之外。乌列领了一队堕天使，正在与他对峙。” 天使差点从床上给跌下去。 攻过来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之前不是只口头约了一下，还没定具体时间吗？怎么突然就对峙了起来？ “稍等一下，别西卜。我马上出去。” “好的，殿下。” - 路西菲尔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之后才拉开自己的衣柜。 入目，依然是满柜子的黑。 黑底红纹的高规格礼服，黑色的腰饰，黑色的项链，黑色的手镯！ 连耳环都是黑的！ 天使痛苦地闭了眼……然后，摸索着随便拿了一件，“咣叽”一声把门关上。 得让别西卜帮他准备点白衣服了。 翅膀是黑的，头发也是黑的，本来就已经够黑的了，连衣服也要穿黑色？ 住的地方也这么黑！ 这是要干什么？和别人玩“你看不见我”游戏吗？ 呵，魔族的审美。 离-大-谱！ 路西菲尔看都没看礼服一眼，直接就用术法换在了身上。 额……衣领有一点空。 他又打开柜子，迅速拿了个颈饰给自己戴上。 等全部“穿戴整齐”之后，吱呀一声开了门。 等在门外的别西卜看见他后，神色一怔，连忙低了头：“殿下，您出来了。乌列他们正在幽暗森林等您过去主持大局。” 别西卜的礼节向来周到，路西菲尔不疑有他，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袍子，说：“带路。” 而后，跟在别西卜身后，身姿端庄地进了地狱九层的传送点。 他没有注意到，目送他离开的“耶洛因“，从看见他出门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落在他的颈间。 本就暗黑的瞳，更是冷到深不见底。 - 路西菲尔出现在幽暗森林上空的时候，天空被分成了光暗两层。 以地狱之门为界，一方是光亮照耀下的圣城耶稣撒冷，成千上万的天使，列队整齐地站在高空。 另一方则是魔气浸染下的幽暗森林，以乌列为首的堕天使大军，也不遑多让。 “自己选择了堕落的天使都是魔鬼！就该被消灭！你们休想蛊惑天堂的兄弟姐妹！” “蛊惑？我让自己的伴侣过来，算什么蛊惑？” “在你们选择堕天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自己的伴侣了！当初选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堕天就是放弃了？和我一起过来不就得了？” “对面的！要不咱们折中一下，我伴侣不堕天，但是能不能别阻止我们见面！” “没有可能！你们这些肮脏的魔鬼！” “你他天使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你们！” “来啊！我们天堂的勇士，永远不惧怕邪恶！” …… 双方都骂得格外暴躁。 尤其是幽暗森林的堕天使大军，要不是对面的米迦勒气场过于强大，怕是早就冲上去干起来了。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半空之中乍然出现的天使，而彻底消声。 光影两侧的天使，在路西菲尔现身的刹那，都不约而同地注视过去。 所有天使，甚至包括领头的乌列和米迦勒，都倒吸一口气。 昔日天堂最高光耀的圣天使长，褪去圣洁的光明之力，全身都被魔气浸染。 宽大的黑色羽翼静静展在身后，周身散发着强烈的、令人臣服的黑暗气息。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路西菲尔的衣服当时是瞎选瞎穿的，房间里唯一的镜子还被他自己给毁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选的这件长袍，衣领是个大大的v字！ 而他在意识到脖子漏风之后，又在颈间系了一条长长的颈巾。 一指宽的蕾丝系在天鹅般的脖颈，流苏与耳环一起垂在颈侧，越发衬得他有种极致的……【魅】。 天堂的天使们，震惊了。 这这这，是他们衣衫从来不乱、扣子一定要系到最上一格，恨不得把整个脖颈都裹起来的圣天使长殿下吗？ 但他这样，似乎更好看了呢！ 呜呜呜，不愧是全天堂最最敬仰的殿下，就算是坠天入魔，也一样这么美！ 地狱的堕天使们想的就比较粗暴了：雾草雾草雾草，雾草了个天使的！殿下真美！颜值暴击！ 果然，颜是不分光明和黑暗的！ 路西菲尔不知道天使们在想什么，他觉得颈子上系的丝巾有一点扎……忍不住搓了搓。 “米迦勒。”他看着对面一袭红袍的天使，说。 当然，他因为睡醒之后就一直因为四处散发的魔气而不爽，被丝巾扎到皮肤也很不爽，他现在的表情就非常的低气压。 这就直接导致了…… 身后站着的这一群，误会很大。 他甚至听见多天使部下们兴奋的议论声： “来了来了！是要打起来了吧？” “肯定啊，殿下这表情，一看就是来干架的！” “打起来打起来！” 原本过来讲和的路西菲尔：…… 他嘴唇紧紧地抿着，警告地朝堕天使们望去。 结果……堕天使们……呃，似乎更兴奋了。 “快看，殿下越来越生气了！做好准备，准备拔剑！” “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你掩护我，我把小叶抢过来！” “哈哈哈，提前恭喜你啊兄弟！小别胜新婚，干完这一架就回去抱老婆！” 这议论声实在太大，对面的天使们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们这些天堂的败类！” “我们也不想要得意呢！谁让你们弱呢！” “你们不就三千万吗！我们单是军团就有三千万！还有两千万的战斗天使！打死你们！” “哦，是吗？可是我们有殿下啊，略略略！” “我们，我们也有米迦勒殿下！” “哦，是吗？可是我们有殿下啊，略略略！” “我们还有梅塔特隆殿下！” “哦，是吗？可是我们有殿下啊，略略略！” 路西菲尔：…… 他没有想干架啊！这些天使为什么要自说自话？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开口：“我不是……” 话才说到一半，对面突然一箭射了过来。强大的圣光之力，破开幽暗森林上方的邪气，把天空都劈成了两半。 路西菲尔本能地挥出鞭子，把箭矢打掉。 回过神时，站在对面的米迦勒已经拔出大天使之刃，剑端直直地指向了他。 “不用再说了，路西法。你看看你如今这模样，穿的这衣服！哪还有半点光明生灵的样子？今日我便替父神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说完便是一声令下，直接拉开了光暗大战的序幕。 突然就被攻击的路西菲尔：……？？？ hello？有人关心一下我的真实想法吗？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而且…… 他看看自己从头到尾的这一身黑…… 就这幅黑黑黑白的丑样，难道是-他-愿-意-的吗，请问？？ 路西菲尔：“米迦勒，你给我……呃……” “停手”两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路西菲尔再接再厉： “米迦勒，你给我冷……” “米迦勒，你……！” 算了…… 路西菲尔撸起袖子：“他天使的……等下你最好不要哭出来。” 5、我吃饱了，嗝 路西菲尔是上帝创造出的，世界上的第一位天使。 是七大炽天使之中，唯一以婴儿状态出现在世间的一位。从一出生，就被冠名以圣天使长的殊荣，被神养于九重天堂之巅亲自教授。 神甚至在他身上灌输了圣光之力，让他随着世界的成长而一同变得强大。 从世界诞生之初到现在，已经数十万年。当初养在九重天堂之巅的天使小团崽，早已不复当初。 他的能力，说是睥睨整个天堂都不为过。 别说是一个米迦勒，就是倾尽整个天堂之力，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有天使都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 酣战之中，有人传来一声惊呼。 大家齐齐回头，发现天空最高处，一身黑衣的【魔王大人】，竟然抵抗米迦勒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明明才过招了几十下，但所有天使都看到了，他在气喘。 - 路西菲尔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他自己仅是稍稍耍了几下鞭子而已，就觉得累了。 全身都软绵绵的，手脚也使不上力气。 虽然路西菲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慌成一团。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 天使遥遥地望向耶路撒冷晴空万里的上空，脸色发白。 他的力量，甚至他的生死，都只掌控在唯一一人手中：他的造物主，耶和华。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犹豫，让与他对战的米迦勒找到了破绽。 强劲的光明之力，伴着挥剑的动作，直直地朝他袭来。 “路！” 耳边响起米迦勒的叫声。 路西菲尔这才意识到，那一道强烈的光明之力，正直直地冲向他的腹部。 腹部…… 天使茫然低头。 “路，你是傻了吗！避开！” 下一刻，黑色的雾气在身后凝聚，腰间拂上一只有力的手。 “当心。” 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路西菲尔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就发现…… 身后的耶洛因明明已经将他带离了那道光明力量，可是光束却像是有生命一样，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还是射进了他的下腹。 一时间，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 大战两边的天使都傻了。 不是因为米迦勒这个不顾兄弟情义，把昔日的圣天使长殿下往死里逼…… 也不是因为殿下身后突然出现的、实力爆表的魔族。 为什么圣光之力会拐弯？ 为什么，圣光之力在拐弯之后，射到了殿下的腹部？？ 为什么，殿下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不适，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不要以为这个嗝声音很小，他们就没有听到！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刚刚殿下是把米迦勒的圣光之力给吃了吗？” “呃……是……的吧，我听见殿下打了个饱嗝。” 两声过后，堕天使的阵营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雾草雾草雾草了个天使的！就说，肯定不只我一只天使听错！” “对对对！殿下也他天使的太厉害了！” “殿下这是进化了啊！就说他之前好几天都没露过面，就连前几天的群魔晚宴都没参加，原来是在闭关努力提升自己！” “兄弟，我想哭……殿下为了保护我们这群追随他的堕天使，太努力了……” “呜呜呜……兄弟，哭吧！咱们一块哭！天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感动处！” 处于议论正中心的路西菲尔：……？？？ 一脑袋问号。 什么进化？什么闭关，什么提升自己？ 他只是很单纯地睡了三天……呃，四天。 怎么还睡出来这么个逆天的技能？吸收圣光之力？就算是黑暗神，也不敢这么反上帝吧？ 天使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过，有一点这些天使说的没错。 当时米迦勒的圣光之力朝他打来，他在发觉的瞬间其实还是有避开的能力的。但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腹部……突然变得很奇怪。 唔，就好像这个身体部位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它非但没有任何避让的心思，反而还特别兴奋地想要迎接上去。 至于圣光之力为什么会以那样刁钻的角度，还学会了拐弯…… 根本就不是的！ 路西菲尔向造物主发誓，那道力量，根本就是被他的肚子给吸进去的！ 而且，那根本就是什饱嗝！只是腹部吸收完之后，有一点点开心，发出的一点小小的“咕噜”声而已！ 他才没有那么没出息，好吗！ 身后的魔族好像也被这个操作给惊到了，半天都没个动静…… 等下，身后？！！ 天使眼睛突然睁圆了，这才意识到：腰上还抱着一只手。 “耶洛因，你，你放开……！” 男人立刻规规矩矩地放了手，但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肚子上。 路西菲尔悄悄地动了动身子。 虽然所有天使都好奇地盯着他的肚子看，但不知道为什么，被耶洛因看着，路西菲尔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一样。 “呃，虽然很谢谢你过来，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他说。 “好。”男人规规矩矩地回应。 只是说话间，路西菲尔的余光似乎瞥见男人宽大、繁复的衣袍下面，好像有一个尖尖的小角露了出来。 那小东西似乎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只一瞬间就又收了回去。 看颜色，像是棕青色的。躲在魔族暗色的衣袍里，确实不太能被人看见。 高阶的天使都有自己的神器。 比如米迦勒，他的神器就是大天使之刃。而路西菲尔的神器，则是圣光凝成的软鞭。 魔族也有自己的魔器，但只有极其位高权重的魔族才会有。 而魔器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反应出其主人的状态。 路西菲尔看看面色沉静的魔族，又用余光偷偷瞥了几眼男人藏在袍子里、悄悄偷窥自己的魔器。 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使眨眨漂亮的眸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只看起来沉稳又成熟的魔族，都是装出来的啊！他该不会……在心里超怕我的？ 啧啧啧啧啧。 善良的圣天使长殿下，决定放自己的魔族侍从一把。 他转身看向对面的天使阵营。 “米迦勒，你……” 诶？ 那边的天使呢？怎么突然之间全不见了？ 刚才那么大一个天使军团呢？ 他们是撤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他都还没有和米迦勒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路西菲尔默默抹了把脸：刚刚费心费力地打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把米迦勒那个家伙给打服，然后大家坐下来，心情气和地谈一谈吗！ 结果，米迦勒带着一整个天使军团，遁走了…… 遁走了…… 走了…… 了了了！ 路西菲尔：…… 好凌乱。 6、父神……QAQ 虽说是一次大型光暗之战，但结束的也是悄无声息。 路西菲尔颤颤羽翼，随后望向耶路撒冷上空的阳光…… 心里有一点点向往。 尤其是他的肚子，里面就像是住了一个小人似的，正朝着阳光疯狂地挥手，特别想要过去。 说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四天了，一直窝在地狱的九层，还从没有接触过阳光。 在地狱呆的时间太久，都要忘记阳光的味道了。 正想着，身后响起说话声： “我的大殿下，你可真是出其不意，竟然可以吸收光明之力，哈哈哈！我看米迦勒整个天使都傻住了。大家共事十多万年，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笑死我了。” 循着声音看去，一袭黑袍的乌列正展着羽翼朝他飞来。 天使在半空之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鞠躬礼，说：“这场战事赢得可太有面子了，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等我去亚里亚德海的圣泉行宫洗劫一番，看看梅塔最近又酿了什么好酒。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梅果的？葡萄的？堕天之前，我还听说他酿出了乳酪酒，到时候一并看看。如果有，我就顺手拿回来。” 路西菲尔……呃…… 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好。 虽然他之前和米迦勒也经常偷偷跑去人间的行宫里，偷梅塔的酒喝。 但那时他们都是天堂的好同僚，都是同一个阵营的，梅塔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们现在堕天了，和梅塔也是泾渭分明，哪还能这么不要脸？ “乌列，你……” 乌列立刻打了个响指：“我知道，梅果酒肯定要给你带一瓶！” 整个天堂的天使都知道，父神偶尔会亲自去人间视察，曾亲手为圣天使长殿下酿过一瓶梅果酒。 从此梅果酒就成了殿下的最爱，梅塔几乎月月都要送他一瓶。 “你……唔……”路西菲尔舔舔嘴唇嘴唇，完全忘记自己是要劝阻对方的，彻底拜倒在了梅果酒之下。 当即就：“再来一瓶葡萄花蜜的。” 心里悄悄为自己找补：反正梅塔每年都要在亚里亚德海的行宫里酿造好多酒，偷拿个一两瓶，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乌列撩撩长袍，笑得爽朗：“好嘞，没问题。” 说完，羽翼哗啦一下张开，径自往西飞去。 - 乌列走后，地下那一大群堕天使，也欢呼起来。 一时间，半空之中，被丢起的刀剑好一通乱飞。 路西菲尔饶是已经坠魔“四”天，见惯了地狱里各种懒散和邪恶，看见这群魔乱舞的模样，还是有些适应不良。 他回身吩咐了别西卜：“把大家带回地狱去。” 不要在这里辣他的眼睛。 别西卜不疑有他，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好的，殿下。您呢？乌列说今晚要弄一个盛大的庆祝会，您到时候也可以过来吗？这一次您如此英勇，大家应该都很想在庆祝会上亲眼见到您。” 路西菲尔思考了一下，点头：“可以。” 正好在庆祝会之前给这群懒散的堕天使们立一立规矩，不要再同天堂起冲突。 别西卜微笑着朝他行了个炽天使礼，说：“好的，殿下。” 而后振臂一呼：“列队回地狱！这次大战大家辛苦了嘛，殿下说了，晚上会亲自过来随大家一同庆祝的！” 立刻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喔！喔！” “殿下辛苦了！” “魔王路西法！永远的信仰！” 路西菲尔抿抿嘴唇：“我不是……” 算了，晚上再说吧…… - 等到所有堕天使都走了，幽暗森林的上空又恢复了安静。 光与暗，以地狱之门为分界线，一面阴森可怖，另一面则在圣光的普照之下，果蔬满地。 那曾是他以前生活的世界，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 连地狱都是由他和米迦勒亲手设计，用来惩｜戒黑暗生灵的地方。 而现在…… 路西菲尔听说，他自己堕天之后，便将地狱据为了己有，从此在地狱圈地为王。 【通过我进入无尽的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注] 地狱的大门上，依旧写着当初神的题字。 只是，能够明确分辨的，只剩下这三行了。 剩余的部分，都被暗红的笔墨划去。 路西菲尔记得，剩余的字是： 【我由世界之主耶和华所造，我之存在，便是正义之所在。】[注] 但现在，这句歌颂上帝的话，已彻底被划烂。 上面还附了一行飞扬跋扈的字：【我由地狱之主路西法所造，黑暗即是正义。】 何等大逆不道。 天使眨眨眸子，忍不住回身望向几步之外的耶路撒冷。 这些……父神是不是都看到了？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再也未有听到父神的任何消息。 父神现在在做什么？祂会不会……很失望啊？ - 上帝现在身为路西菲尔的随身侍奉，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他的身侧。 创世之书幻化出身型，已经在他腿上蹭了许久，急切的不得了。 祂知道创世之书在急什么。 米迦勒可是全天堂除路西之外最厉害的天使，是天使军团的军团长，数十万年来，都是天堂一把锋利的刀。 他的大天使之刃，所过之处，不可能有任何魔物能逃过。 可就在刚刚，由大天使之刃祭出的一道光明之力，却被路西给吸收了。 还是在祂已经将路西带离的情况下，被天使给吸过来，之后吸收的。 匪夷所思。 但祂其实昨天才给天使做过全身的检查，并未发觉什么端倪。 而且，创世之书刚刚已经被路西发现了，它竟然还敢出来，生怕路西发现不了祂就是创世神吗？ 上帝趁天使不注意，捏起书脊，收回了神识里。 却突然听见一声轻软的：“父神”。 上帝突然怔住。 这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祂似的，但祂还是听到了…… 在世间千千万万呼唤的生灵里，独属于路西的那一声“父神”。 神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天使。 崽崽今天穿的很单薄，v字的衣领都遮不住锁骨。 方才祂揽在腰上的时候，衣袍纵了上去，低头的时候甚至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凸起。 一个月前，祂把天使抱进神殿时，曾见过完整的光景。 那时的路西，发丝还是漂亮的金色。洁白的羽翼，几乎铺满了满床。 祂吻在天使的柔软的耳根，那双浅青色的眸子里，就泛起水盈盈的雾气。 第二天，抱在怀里的天使，翅膀便黑了…… 而今天，是路西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在心里念起祂。 这一刻，祂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把天使抱进怀里。 可祂不能。 祂忘不了路西堕天的那一日，天使身上还带着青紫的痕迹，清澈的眸子，渐渐攀上黑色魔气。 也忘不了坠下天堂之时，天使说过那一句“耶和华，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更忘不了天使决然离开的时候，眸子里那怨到极致的恨。 “耶洛因。”天使大约是察觉到祂的视线，忽然轻声开口。 上帝这才收回思绪，低声回应：“嗯。” “我想自己走一走，你先自己回地狱吧。别西卜他们说要设宴庆祝，现在还能赶上酒席。” 上帝一时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才缓声开口：“你……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天使歪歪头，乌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祂。 神识里，创世之书的声音几乎要震坏祂的耳膜： “不回去，陪着殿下啊！” “您就只会说这么一句吗？您能不能哄哄他！” “算了，我来！”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棕青色的古书便不顾祂的意愿，兀自冲出了祂的神识。 - 路西菲尔原本还在思考，要如何回答耶洛因的问题。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棕青色的东西，来回地在他面前打着转。 他拼命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看清楚，是一只纸折的小知更鸟。 天使伸出手指尖，轻轻戳在小鸟的脑袋：“诶？耶洛因，这是你的魔器吗？” 路西菲尔记得刚刚在自己吼了耶洛因之后，在魔族的衣袍里，躲着一个尖尖的东西。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只飞来飞去的小鸟了。 [是呀是呀，我是耶洛因的魔器！殿下您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生灵了！] 化成小鸟的创世之书，从尾巴里露出墨汁，在空中画出一串文字。 写到最后，还笨拙地画出一个小笑脸。 路西菲尔抬了手，那纸折的小鸟都落到了他的掌心。 指尖戳一戳，小鸟就配合得扭一扭。他做出抚摸的动作，小鸟就伸出脑袋，蹭在他指肚。 天使眸子弯弯，抬头望向男人：“耶洛因，你的魔器竟然是知更鸟的形态？是你在操控它吗？” 上帝神色一僵。 刚要开口解释：并不是祂操控的，它有自己的意识。 下一刻，又听见天使说：“谢谢你。” 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 当即念头一转，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您喜欢就好。” 路西菲尔：“唔……这个是你的魔器的话，平时怎么用它来战斗啊？” 上帝：…… 陷入了沉默。 “是起到迷惑对方的作用吗？” 上帝：“……” 其实祂自己都想不到。 天使摸着知更鸟的小脑袋思考：“在交战的时候时候，突然掏出这么可爱的魔器，对方确实会被迷惑，放松警惕。” 偏偏，创世之书似乎戏精成瘾，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殿下您真是天下第一大聪明！] 路西菲尔看见字迹，突然抬头。 两只眸子都亮起来：“耶洛因，这也是你操控的吗？你这么有趣，为什么总是扳着一张脸？” 上帝：…… 硬着头皮点头：“是……” 果然，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神在神识里警告自己的神器：创世之书，你最好给吾收敛一点。 创世之书：要不您来？ 上帝：…… 7、牵手手，排排躺 路西菲尔在“耶洛因”的陪同下，一起去了耶路撒冷城。 创世之书化成的小知更鸟，就飞在他的身侧。 他们稍稍用了些法术，就骗过了守门的天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如今白昼已过四之三，阳光微微西斜，但天空还没有沾染日落的红，人间正是热闹的时候。 “马修，又去放羊了吗？等下我去你家换一些羊奶。” “今天的份额已经没有了，明天一早过来，保证羊奶新鲜又好喝！” “萨米，你去砍树了啊，难怪今日去你家都没有人。” “是啊，家里的椅子坏了，想做一把新的。” 外出的人们刚刚回来，显得街上更热闹了。 路西菲尔一路沐浴着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身说：“耶洛因，这里圣光比较充裕，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如果不能适应，可以先行回去，我也不是很需要侍奉。” 后者摇头，声音低沉地说：“没有什么影响。” 像是要证明这话似的，身侧那只小知更鸟活泼地飞起来，拼命展示着各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 被上帝徒手捏住。 知更鸟发出一声难受的“叽”，露在外面的小翅膀还在拼命地扇。 虽然是纸折的，也并不是什么脆弱的小生命，但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却是十分可怜。 路西菲尔抿抿嘴唇，斟酌着说：“耶洛因，你的魔器……呃，看起来好像有一点难受。要不，你先放开它？” 上帝顿了一下，缓缓张手。 几乎被捏成扁片的小知更鸟立刻活了回来，围在天使身侧，上下地飞。 天使黑色的瞳随着小鸟一起转圈，手指时不时戳一戳，而后望向身后的魔族：“耶洛因，你的魔器是不是在向我控诉你啊。” 小知更鸟拼命点头。 生怕路西菲尔不理解它的话似的。 天使弯弯唇角，张开手掌，让小鸟落到他的掌心，耐心地安抚：“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的主人再欺负你的。” 创世之书动作一怔，而后脑袋兴奋地直往天使的指尖上蹭。 上帝又一次听见脑海里的声音：“看见没有！殿下多乖，多可爱！要不是某个神，我也混不到现在这种境地！” …… - 城中圣光强烈，才走了一会，路西菲尔就已经觉得翅膀有一点难受了。 但奇怪的是，腹部却荡着一股暖流，对此特别享受。 他干脆收起羽翼，找了城墙根下的一处阴影。 这样就可以坐在阴影里，保证身体不受圣光的侵蚀了。 上帝看出天使的意图，立刻用术法为扫清地上的灰尘，后又将外袍脱下来铺到地上。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现在“耶洛因”的魔族身份，他甚至想到城中的圣堂里拎一床软软的垫子。 不过，袍子才刚放到地上，就被天使又拿了起来。 下一刻，袍子已经又回到了祂的身上。 抬头，正对上天使亮晶晶的眸子。 “圣城的光明力量太强，你还是将袍子穿在身上。已经扫得很干净了，我直接坐就可以。” 说完，整只天使都躺到了地上。 天使半边身子都隐没在城墙的阴影里，只有肚子以下露在阳光里。 黑色的发丝和颈间的流苏凌乱地散落，宽大的衣领，露出白皙又精致的锁骨。 然后，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唔，好舒服……” 声音惊动了隔壁的人。 耳边响起轻快的少年音：“是啊，可太舒服了……尤其是在别人都忙碌的时候，偷一回小懒，最舒服了。就是阳光有一点足，晒的我皮肤疼。” 路西菲尔转头，发觉是一位全身暗色衣袍的少年。 少年膝盖弯曲，翘着二郎腿。整个身子都隐在墙角的阴影，嘴巴里正叼着一颗狗尾草。 察觉到路西菲尔的视线，少年也转头看过来。 然后，就吓掉了嘴里的狗尾草。 “魔魔魔魔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少年连忙起身，战战兢兢地行礼：“我那个……听说光暗要大战，就深入他们的后方，打算从他们的内部入手，让他们腹背受敌！” 见路西菲尔不回应，又干巴巴补上一句：“并没有偷……懒。” 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六岁的年纪。身型很是瘦削，这才魔族里，有一些罕见。 此刻偷懒被抓包，懊恼地垂着头。 “你是……该隐？” 路西菲尔轻声寻问。 该隐，是亚当与夏娃被赶出伊甸园后，人间诞生的第一位孩子。 但因嫉妒弟弟亚伯，便将亚伯杀害，将死亡带入了人间。 后来彻底被黑暗浸染，成了地狱之中有名的吸血鬼。 “你怎么来圣城了？”路西菲尔有一点奇怪。 转化的吸血鬼的术法，是极其黑暗的魔法，不被光明所接受。因此，身为吸血鬼的该隐，只有才日光落下之后，才能行走于世间。 否则，将受到光明之力的灼烧之苦。 “我……呃……办点事……” 少年神色闪烁，连个谎都撒不全。 “我是说，你现在可以行走在阳光下了？” 少年立刻把手伸到路西菲尔面前：“城中的女巫送了我一枚戒指，戴上之后就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说完，就要把戒指扒下来：“您要不要试一试？” 被路西菲尔给按住了。 现在日光这么强，直接把戒指扒下来，不得当场被灼烧成灰？ 而且，女巫送的戒指？可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年好像有一点傻傻的。 “你这个戒指，是要戴上才会有效果吗？” 天使托上少年的手掌，好奇地问。 少年茫然地挠挠头发：“好像也不是……只要拿在手里就可以。” “和皮肤相贴？” “唔，对……吧？” 路西菲尔托着该隐的手突然向前，然后在对方惊讶的眼睛里，握到了他的手指和戒指上。 “魔，魔王大人！” 该隐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单膝跪下。 却不知，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握手，他这么一跪，连姿势都显得暧昧起来。 但天使只是眸子眨眨，食指落在了唇瓣上：“嘘，试一下。” 声音里，还带着一点调皮。 该隐手被握着，整只吸血鬼都不敢动一下。 路西菲尔是圣天使长，从小在神的庇护下长大，可谓娇生惯养。 渴了有侍从在嘴边递水，饿了有侍从为他准备吃食，连衣服都不必自己穿。 手指细滑又柔软，就像是摸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天使白皙软嫩的手，不敢相信：这是一位灭天灭地的大魔王的手。 望着望着，突然察觉到一缕阴沉的气息。 该隐茫然地看向四周，终于看到旁边坐着的黑衣魔族。才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望着他与魔王大人握在一起的手，面色阴沉的，恨不能用视线将他的手给切断。 少年吓得身子一抖。 这动静有一点大，惊动了面前的天使。 “嗯？你抖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说完，又抬起他的手指仔细研究：“果然是触摸机制的，只要接触到皮肤，就可以免受圣光的侵蚀。” 该隐看看隔壁的大魔头，又看看美丽的魔王殿下，说起话来都开始结巴：“大大大，大人，您若是想要，我可以去问一问女巫，能不能再做出一枚给您。” 天使弯弯眼睫：“可以吗？辛苦你。” 说完，兀自牵着他的手，躺到了地上。 躺完不算，还拍拍身侧的位置，邀请他：“来，躺这里。在戒指做出来之前，先借你的用一下，你不介意吧？” 该隐忍受着大魔头的视线，硬着头皮回应：“呃，不……不介意的，大人。” 然后，在隔壁越来越低的气压里，和路西菲尔并排躺到了一边。 手还被紧紧地握着。 低头，看见传说中脾气暴躁又骄傲的魔王大人，似乎开心地摇了摇两只脚丫。 肚子里，传来一声小小的……饱嗝？ 唔，是饱嗝吧？ 但是，为什么会从肚子里发出来？ 该隐，一脸茫然。 8、醉了……？ 路西菲尔和该隐一直在圣城躺到太阳落山，才拍拍衣服从地上起来。 天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揉自己暖洋洋的肚子，心情有一点愉悦。 “您要回地狱了吗？”少年垂着眸子，恭顺地问。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街道的正中燃起照明的木火。两侧的住房里，也燃起了火烛。 光明落下，便是魔气蔓延的好时候。天使降落人间，在圣堂之外整队，准备开始一整晚的巡逻。 路西菲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当然是回地狱了，今晚还有宴会。” 毕竟和别西卜讲好了，要去参加。 乌列还去梅塔的行宫帮他偷了最爱喝的梅果酒，可不能辜负了乌列的一番心意。 说话间，身上突然披上带着体温的外袍。 魔族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晚上凉，多穿一点。” 接着，男人便绕到他身前，高大的身子微微躬着，为他系起了衣扣。 路西菲尔在天堂时，不是没有被人侍奉过，但天使侍从们一般个子都比他要矮许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 哪怕是他坐在床上，侍从们也只会跪到地上为他侍奉。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侍从的个子比他高出半头。人家都已经躬起身子，他还要微微仰起脑袋，才能与之对视。 而且……他们离得，也太近了些。 路西菲尔甚至要微微后仰，才能保证不会碰到男人的下巴。 但，男人呼出的热气，却有一下没一下得，扑在他的颈子上…… 天使没一会，脖颈就红了。 - 面容稚嫩的吸血鬼，看见魔王大人泛红的脖颈，惊讶地睁大眼睛。 路西菲尔堕天的那一日，他曾见过的。 高高在上的圣天使长，一身洁白繁复的礼服，渐渐褪去所有的圣光，羽翼也在黑暗的侵蚀下渐渐染成黑色。 他一鞭下去，抽开地狱九层之中、被锁链困住的巨龙撒旦。 之后骑上巨龙，自九层的地狱直直冲上了天堂。 数千万的天使，纷纷堕天，誓要追随他们的殿下。 上帝经营了数十万年的光明之国，朝夕之间，毁于一旦。 自此路西菲尔便在地狱圈地为王，并更换了神赐的姓名，改为：魔王路西法。 那样狠戾的性子，那样乖张的行事…… 该隐无论如何，也不能和眼前这位，牵着他的手，一同在圣城墙根下面晒太阳的“魔王”联系到一起。 “小该隐。” 温和的声音，唤回少年的思绪。 抬头，发觉魔王大人已经系好了长袍，乌黑的眸子，正朝他望来：“我要回去了，你准备继续留在圣城里头？” 该隐连忙弯腰行礼：“是的，大人。我在这边……那个，还有些事要办，不方便回去。” 路西菲尔了然地点点头：“明天你还会在这边晒太阳吗？” 少年低眉敛目：“会在的。” “那，明天见。” 说完，指尖又在他的戒指上点了点：“还有，不要忘了我的戒指。” 该隐连忙点头，应声回答：“好，今晚就去找卡莉小姐为您制作一个。” 天使这才披着袍子，出了城门。 - 路西菲尔在“耶洛因”的陪同下回了地狱。 才刚过了阿克隆河[注]，就听见震天响的欢呼声。 魔族的底层侍从们，一层一层地通报。“魔王大人到”五个字，从路西菲尔进入地狱之门的那一刻，就接连不断地响起，未有停过。 所有站在外围的魔族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到地上行至高礼。 而占据了宴会内层的堕天使们，听到通报后，更是“哗”一声跪下。 “盛迎殿下”的高呼，几乎穿透地狱九层。 坐在宴会中央席位的乌列，从椅子跳下，提着两瓶酒匆匆地过来。 黑色的披风，在身后飞扬。 “回来了？我和别西卜他们等你很久了，你去了何处？大战之后便不见你的天使影。” 路西菲尔接过酒瓶，示意天使们起身，之后才同乌列一起，沿着台阶上到宴会中央的最高处。 “下午去了一趟圣城。”他说。 “现在圣城是梅塔在管，我去行宫才知道的，你见到他没有？听说是因为这边人手不够，把他调派过去的。我们这一下堕了三之一的天使，天堂的各级天使重新洗牌，工作也要重新划分。梅塔们最近是不好过了，哈哈！听说工作多了一倍还多。” 贝利亚听见两天使的对话，摇着手里的杯子，笑得柔媚：“昔日的同僚在天堂忙忙碌碌，咱们却在地狱享福，真是跟着殿下选了条明路。” 别西卜起身，为路西菲尔斟满一杯梅果酒，递到他面前：“殿下的选择永远是对的。” 路西菲尔：…… 说什么好，谢谢恭维，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对？ 他看看这地狱之中三千万的堕天使……都是他昔日的部下，全心全意地信仰着他。 哪怕是集体堕天，也对他没有任何质疑。 【反悔了……】 这样的话都要到了嘴边，路西菲尔却说不出口。 他干脆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悄悄在心里叹口气：还是要再好好想一想，不能过于激进啊…… 而且，说自己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带着大家一同忏悔吗？ 如今天也堕了，天堂半毁，地狱还被他搞成了这个样子……再怎么忏悔，恐怕也回不了天堂。 路西菲尔心中郁结，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乳酪酒。 接下来，是一杯葡萄酒…… 一杯梅果酒。 一杯乳酪酒。 一杯乳酪酒。 咦，这一杯应该是葡萄酒才对。 天使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倒好的乳酪酒，不悦地皱起眉头。 - 天使喝酒期间，上帝就一直站在他身后。之前在天堂常看路西喝酒，知道他的酒量如何，所以看天使一杯接一杯地喝，倒也没怎么管。 结果才喝了一小会就看见天使微蹙的眉。 尽管幅度很小，但自家的亲手养大天使崽，即便是微表情，上帝也立刻能判断出天使的心情。 他忍不住凑近了，在天使的耳边问：“怎么了？” 结果，听见天使微微赌气的声音，和他说：“这一杯应该是葡萄酒。” 上帝起初还没明白，结果天使开始和他比划起来：“梅果酒之后是乳酪酒，乳酪酒之后应该是葡萄酒，葡萄酒之后是梅果酒，梅果酒之后是乳酪酒，所以乳酪酒之后，是葡萄酒！” 天使身上的外袍已经解下，又露出里面衣领敞开的袍衣。颈上的丝带被蹭的有一点歪，乌黑的眸子因为醉酒的原因，有一点点茫乱，又很认真地同他理论。 上帝向来冷峻的眉眼，忍不住柔和起来。 “是，乳酪之后应该是葡萄酒。你把这杯喝完，我给你倒葡萄酒，就对了。” 天使疑惑地眨眨眼，像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对，这一杯应该是葡萄，下一杯……下一杯，就不是葡萄了……” 上帝把杯子换成花蜜水，送到天使唇边，声音轻轻地哄：“那就先喝这个，等下再重新按顺序喝。” 天使鼻尖向前嗅了嗅，嘴唇不高兴地抿起。手抵在杯子上，轻轻地推拒。 上帝顿了顿，又凑得近了些，掌心抚在他的背，低声安抚说：“乖，路西。” 而后端了杯子，又往他唇上递了递。 这一次，天使睫毛颤了颤，终于张了嘴。 只是，一口花蜜水都还没喝下，脸色突然就白了。 9、路西没有任何问题 路西菲尔突然觉得肚子掀起一阵剧痛。 被神一路护着长大的天使，又是创世神之下、万万天使之上，自小到大半点疼都没受过，哪受得住这么强烈的疼？ 如果不是这么多的天使在看着，要维持着自己圣天使长的威仪，路西菲尔早就整个天使都蜷缩起来了。 “你们先玩，我有些事要处理。” 路西菲尔咬牙说，尽量不让自己被看出异常。 在场的天使们，除了别西卜还算清醒之外，其实都已经喝的有些飘飘然。 贝利亚原本正托腮看着身侧侍奉的魔族，指尖逡巡着，挑在那少年胸前的衣扣。 听见“魔王大人”说话，也没能转移她的任何注意力。 她浑不在意地朝路西菲尔摆手：“好的殿下，您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路西菲尔立刻离席，直接进了地狱九层的传送门。 - 路西菲尔进了地狱九层，之后便一路匆匆往房间走。 进了房门后，“啪”一声将尾随其后的耶洛因关在了卧房的门外。 在门关上的瞬间，便再也撑不住，跪到了地上。 因为疼痛而一直出的冷汗，没一会就打湿了鬓侧的黑发。 腹部疼如刀绞…… 紧咬的牙关里，溢出一声难忍的低吟。 尽管天使发出的声音很弱，又隔了一道门，但站在门外的上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打开棕青色的古书，在神识里发出命令： “创世之书打开你在路西卧室的监测通道，看看路西怎么了。” 下一刻，书页上便传来卧房里的实时画面： 面色苍白的天使，连床都没有来得及上去，就倒在了冰冷冷的地上。 黑色的羽翼自肩胛处不自觉穿出，整只天使都蜷缩进了羽翼之内，双手紧紧地抱着腹部。 一身黑袍的神，攥着书页的手，都捏出青色的筋。 [殿下这是怎么了？这是酒里有毒吗？我看其他天使们都在喝，都没这么大反应。] [难道是只针对殿下的毒？上帝，这世上有什么毒是殿下耐不住的吗？] 神抿唇不语。 路西是祂亲手创造的，最完美的造物，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路西耐不住的毒？ 下一刻，脑海中响起一声微弱的呼救。 “父神……” “呜……父神…… 不等他再聆听仔细，创世之书突然在他的神识里一声惊呼：“上帝！” 低头，看见书页上已经完全痛到昏过去的天使。 神的身影顷刻间消失。 脱力后的创世之书，甚至都来不及反应，重重地跌落在地。 下一秒，黑色的雾气便出现在卧房。 神的身影都还未凝成实质，便已托起地上昏厥的天使，抱离冷冰冰的地板。 只是不知为何，地板上却留下了一小片水渍。 浓浓的酒味散在房间里，像是打翻了一整瓶的纯酒。 随后赶来的创世之书，拍着书页在那一片“水渍”上探查了好一会，才飞回上帝面前。 [上帝，殿下刚才昏厥的地方有一小片酒液。我刚才看了一下，浓度很高，至少比梅塔特隆酿造的果酒要高上十倍左右。] 神的实体在雾气中凝成之后，便将天使抱到了怀里。 黑色的羽翼，不经意间蹭到他的衣袍，一片湿润。 上帝目光扫过天使的翅膀，才看见，在黑色的羽毛的尖尖上，每一根都凝着一颗极小的、几乎不被察觉的莹亮水珠。 祂抬手轻触在天使的羽毛尖上，水珠便滚到了指端。 创世之书拍着书页过来，问：[是从殿下的身体里排出来的？] 上帝点点头，大手一挥便把天使湿漉漉的羽翅都清理干净。 奇怪的是，只是一个小小的清洁法术而已，天使疼痛的眉头竟然不知不觉舒展开来，就连捂着腹部的手也松开了。 [殿下好像是恢复了……怎么会突然发作？会不会是因为白昼时，米迦勒的射到殿下肚子上的那一道圣光？] “若是圣光的原因，不会到晚间才发作。” [但昼时，将圣光之力彻底吸收，这本身也很奇怪。下午殿下还在圣城晒了许久的日光……虽说有该隐那孩子的日光戒指在，但殿下堕天之后不是最讨厌您的圣光之力凝成的圣光么……] [殿下竟然还把喝进去的酒液都散出了身体……他先前在天堂喝过的酒也不在少数，即便喝得醉倒在神殿外不省人事，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出现。这也很奇怪。] 神坐到床边，把天使抱到怀里，枕到祂的腿上。 手指在他肩胛的羽根处微一抚过，天使就乖顺地将羽翼收起，像个婴孩似的蜷缩到了祂的怀里。 上帝手指落在天使的颈侧，随着柔长的发丝，一下下地轻抚。 天使就习惯性得把颈子扬了扬，每一根羽翼都颤巍巍得展开。 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呓语：“唔……翅膀，摸摸……” 软软的身体舒展地摊开，像是随时准备好，被为所欲为。 神拂在天使发尾的动作一顿，幽深的眸，在天使已经快要松散的颈带上扫过。 随后，顺着流苏轻轻一抻…… 细长的丝带，就顺着床边，飘落在地。 天使白皙的脖颈，因为丝带一整晚的蹭弄，泛着漂亮的红。 神的手微动。 指肚徐徐攀上天鹅一般的颈子……在细腻的皮肤上，流连地滑动。 天使今日穿的衣袍实在不像话，衣领开的比天堂的沐浴纱袍还要大。 上帝第一眼看到时，是有怒气的。 可现在，祂却流连于衣领服帖的那一处位置，舍不得移开眼。 看着看着…… 眼前突然遮起一片棕青色。 金色的书页，哗啦啦地翻开，手指粗的大字几乎怼到眼睛上。 [请您自重，我尊敬的，创-世-神！] 创世神三个字，特意加粗加黑加大。 上帝，默默移了目光：“路西在请吾抚摸他。”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殿下是想要您抚摸他的胸口吗？您望着殿下的眼神，都能把他给吃下去！] [别忘了殿下是因为什么黑的啊！而且，您只是暂借黑暗本源而已，请不要表现的像个变态魔神似的！] 上帝这才将拳头抵在唇边，低低地咳了一声：“路西都是吾创造出来的，他身上哪一处吾未有摸过看过。” 创世之书：[就是您给摸黑了的。][白眼] 上帝：…… [殿下身体肯定是出问题了，您赶紧检查一下。] [正事不做，光想做些不正经的！] 棕青的古书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点点。 被上帝“啪”一下捏到闭嘴，给封回了神识。 回到神识里，还在不放弃地扑棱：“您这个天天捂嘴的创世神！禽……” 上帝闭了闭眼：“聒噪。” 之后才正了神色，把天使放回到床上仰面躺好。 神的食中指相并，自天使的额头开始，沿着正中线一寸寸地下滑。 每过一处，都四散着在天使的体内探测。 从浅表的肌肤，到内里的脏器，再到循环的每一滴血液。 一路从光洁额头查到圆润的脚趾，就连翅膀上的羽毛也不放过。 这一次的检查比昨日还要全面许多，等到全部查完，已经过去许久。 神却陷入了沉思。 创世之书按耐不住，在神识里同祂讲话：“怎么了，上帝？是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回应它的，却只是神的沉默。 “您说句话啊，殿下到底怎么了？就算是出了问题，您也可以解决吧。” “上帝，您身为一位创世神，不要随意摆出这样愁眉苦脸的表情吧，很惊悚啊！” “上……帝？” 一直沉默的神，终于在神器的千呼万唤中动了动，说：“创世之书，吾方才检查着，路西没有任何问题。” 创世之书在祂的神识里，化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哈……？没有问题？这不是……挺好的吗？” “不。”上帝摇头。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11、米迦勒是不是对路西有别的心思 路西菲尔换上一套新袍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才去了隔壁的会客殿厅。 来自人间的吸血鬼少年，立刻局促地起身，迎面单膝跪下：“大人。” 天使立刻走上前去，把人扶起来：“对不起啊，小该隐。前日地狱举办晚宴，我不小心喝醉，把昨天睡了过去。” 少年立刻摊开掌心，露出一枚漂亮的水晶戒。 透明的水晶环，雕出浮起的天使羽毛。哪怕置于地狱，也是流光溢彩。 在羽毛之中托起碎珍珠大小的青金宝石，像极了神赐予圣天使长双眸的颜色。 路西菲尔眨眨眼，从少年掌心拿起这枚戒指。 “我同女巫小姐说，要再制作一枚戒指，没有说是为您做的……但她很厉害，在圣城中也有很多耳目，大概是猜到了。您如果不喜欢……”该隐忐忑着解释。 一句话都为说完，就被打断。 “喜欢。”路西菲尔说。 而后用金色的链子将其穿起，戴到颈子上。 天使指尖摩挲着中间那一点浅青，漂亮的眸子，弯成两颗新月。 - 该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去找女巫小姐时，对方听到他的来意，脸色并不好，但还是将事情应下。 昨日过去拿戒指，才发现对方将戒指做成了这般模样。 众所周知，天堂的圣天使长殿下，是神最满意的造物。 尤其殿下的眸子…… 传说，在世界诞生的第一日，圣光照亮了黑暗。风在天空拂过，神看见了天边圣洁而广阔的青，便将其引到了圣天使长殿下的眸子里，从此圣天使长便拥有了神赐予的、风青色的眸。 在人间，他们称这颜色，为：群青。 便是青金宝石所呈现出的颜色。[注] 该隐怎么也想不到，圣城中权势最大的女巫，会用这样一枚戒指，来羞辱堕天之后的圣天使长。 毕竟，在堕天之后，失去神的所有赐予的圣天使长，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有关“青”的字眼，都会被鞭子抽到了魂飞魄散。 “群青”是魔王大人的禁忌，一如“路西菲尔”的名。 但现在…… 该隐看着站在房间中央，唇角带着笑意、摸着戒指爱不释手的魔王大人…… 前日在圣城的那种违和感，又来了。 尤其，天使把戒指放在手心里一直抚摸不算，还幻化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来回地照。 乌黑的眸子里透出的，绝没有任何不喜。 垂在地上的翅膀，小幅度地扫了好几下。 看起来，有一点……美滋滋？ 是美滋滋吧…… - 路西菲尔在地狱交代了别西卜两句，之后就同上帝和该隐一起又回了圣城。 又是下午，但今天是休沐日，所以街上的人很少。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路西菲尔打从睡醒，就一直觉得疲惫。但被圣光照过之后，竟然奇迹般的有一些好转。 他忍不住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余光瞥见延伸到圣城之外的一条小河，注意力立刻被引了过去。 那是一条充满圣光之力的河，阳光映照在上面，反射着纯净的金光。 路西菲尔记得，这是步入成年之后的少年接受洗礼的地方。 司管洗礼的天使，会在洗礼的这一天带着来自天堂的圣泉水，淋在人们身上，为他们洗除污秽。 久而久之，这条河也溢满光明的力量。 路西菲尔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到了小河边上。 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脱了厚厚的靴子，光脚踩进了水里。 跟在他身后的该隐：？？？ 突然就进了圣河水？该说什么……不愧是堕天后的最强魔王吗…… 创世之书在上帝的神识里，也凝成了好几个感叹号。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回事，是在自虐吗？] [您快把他弄起来啊！别想不开！] 但站在小河边上的神，却像是完全呆住似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一身黑子的男人才动了动身子，在神识里说出一个声音低低的“嘘”字。 黑色幽深的瞳，静静地望着。 祂的天使，正背对着水面，展着双翼躺下去。 霎时间，水花飞溅…… 波光映照的水面上，翻出一双漆黑的羽翼。 河水，哗啦啦地响。 “小该隐，这个戒指很不错啊。” 路西菲尔从水中穿出，甩甩羽翼上地水珠。 圣河水真的有治愈的功效，路西菲尔躺在水里，宿醉的头疼都好了很多。 就连一直坠坠的、泛着钝痛的肚子，在圣河水地滋养下，也没那么难过了。 天使揉揉自己的肚子，疑惑地歪歪脑袋。 圣河水在腹部流过的时候，好像又有圣光之力流进了身体里。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但只在那些严重受伤的天使身上才会出现。 路西菲尔看看自己的翅膀，确认自己是个堕天使没错，为什么也能吸收圣光之力？ 而且，他也没有身负重伤啊。 这不是很符合神学。 - 一身黑气的地狱大魔王，在水里来来回回地翻滚，没一会就把这一片圣河水里的圣光之力给耗了个七七八八。 该隐好奇地蹲在河边，手指放在河水里：“大人，河水的圣光之力被消磨干净，是不是不太好……” 路西菲尔心虚地把整个身子都沉到水里，身后的大黑翅膀也安静地垂落下来：“只是这一小片没有了，应该没有问题吧……不会有天使发现的。” 该隐看看遥远的地方，已经从河水浮出、纷纷朝这边探头的光明生灵们，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这个影响似乎不是一小片的问题啊…… 像是印证这个想法似的，天空突然出现明烈的圣光。 巨大洁白的羽翼，盘旋在天空，几乎遮住了头顶的半个天空。 下一刻，岸边就多了三位强大的炽天使。 米迦勒、拉斐尔，还有梅塔特隆。 一共三位，都是现阶段天堂的至高掌权者。 米迦勒，任天使军团团长，上三级天使领袖。 梅塔特隆，掌管天堂人间所有刑罚：灵魂的审判、天使监狱的规则等。 拉斐尔，掌管天堂人间所有的福音：庆典礼乐、人间福祉，天使学园，还有各族生灵的和谐融洽。 许多人间的生灵，终其一生，也见不到三位中的任何一个。今天，却齐齐聚在了圣河水畔。 为首的红衣大天使，先是扫了一眼岸边的该隐和上帝，而后望向水中的天使。 对视许久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西菲尔心虚地把羽翼收起来，不说话。 “路西菲尔，你一定要这样？天国是大家同父神一起建起来的，你也参与其中，非要亲手全毁干净才罢休？” 路西菲尔从水里出来，在心里小声嘀咕：我就是沐个浴…… 天使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唇角向下压着，再加上一直滴水的翅膀和头发，看起来就很不开心。 “你还委屈上了？天魔大战的时候，没见你委屈。把圣河水都给毁了的时候，也没见你委屈。在地狱圈地为王的威风呢？这个时候倒和我委屈上了？你看看这圣河水，你看看里面的光明生灵，都快被你赶到海里去了。” 路西菲尔其实……确实有一点委屈。 莫名其妙穿来这个世界，又莫名奇妙背了一堆罪名。翅膀黑了，回不去天国，父神也不来管他……就连沐个浴，都像是犯了天大的错处，被教训。 天使脑袋低垂着，咬了好久的唇瓣，才吐出一句小声的：“你又不懂……” 米迦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显然动了气。 旁侧的梅塔特隆，目光隐秘地瞟向上帝。 一身黑衣的“魔族”垂首站着，似乎并没有关注路西菲尔和米迦勒的争吵。 但梅塔特隆却突然听见脑海里传来神的声音，说：“拦住米迦勒。” 他立刻低低地咳咳一声，抬手在米迦勒的肩上拍了拍：“少说两句。” 拉斐尔也拽拽他的袖子：“圣天使长殿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您不要自己动气呀。” 米迦勒面色缓和下来：“我还没说重话，你们一个个……就都护着。” 说完，朝路西菲尔走过几步，牵着他的手腕，拉出了圣河水。 看天使的睫毛上都沾着水珠，抬了袖子帮他擦擦。 而后，温声问：“疼不疼？圣河水是你现在能泡的吗？” 路西菲尔低垂着眸子不看他，声音闷闷地回：“不疼。” 米迦勒无奈：“一身水，自己弄干。” “哦。” “哦什么哦，把自己弄这么黑，谁敢碰你。” “又不是我想堕天的……” “是是，别的生灵拿刀逼你的。” “……” - 画面兄友弟恭。 上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 创世之书在祂的识海里感慨： “米迦勒不愧是从小照顾着殿下长大的，还是很疼殿下的。” “不像某个神，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话简直是明朝明讽了。 但上帝并未回应，也没什么恼怒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 祂才在识海当中叫了一声：“创世之书。” “嗯，您说。” “吾觉得，米迦勒对路西有别的心思。” 创世之书：[……您在说您自己吗？][微笑] 上帝：…… [恕我直言，并非每个生灵都和您一样呢。][微笑] 14、这个，可能不是受孕 路西菲尔和米迦勒一起回到圣河水岸的时候，还有一点点恼怒。 倒是比去的时候看起来，开心了许多。 临走时，路西菲尔还一直朝着米迦勒叮嘱：“你一定要记得帮我问一问……” “好。祂若不回应，我便长跪不起。再不行，就勒令天堂七千万天使，一起跪请。这下能放心了吧？” 这话说的，路西菲尔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天使红着耳朵尖，别扭地颤颤羽翼。 然后，小声说：“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万一被祂反感，也不太好。” “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等我消息。” “行。” 之后，一身红衣的大天使便协同梅塔特隆和拉斐尔一起，展翼飞上了天堂。 - 三位大天使都离开之后，路西菲尔就想着回地狱去休息了。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很困倦。 但圣城中那几位妇人的议论，总是让他觉得不安。 路西菲尔想了想，回身朝该隐和耶洛因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等处理好了再回。” 该隐一直都很乖巧的，他路西菲尔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会儿也很干脆地应了。 但路西菲尔注意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位魔族侍从，本应该自己说什么就无条件遵守的男人，这会却面色突然有一些僵。 “耶洛因？”他忍不住疑惑地出声。 男人这才像是刚回过神似的，垂首应了：“是。” - 天使飞走了，他不知道，在上帝的识海里，创世之书几乎要翻天。 “殿下要去做什么？怎么避开我们？” “他有什么事情是要背着我们说的？有这个必要吗？” 上帝眉头冷凝地蹙着一言不发。 幽深的瞳，一直望着天使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才离开原地。 - 路西菲尔匆匆地走到圣城门外，敛了身后羽翼，又换了一身白净的人间衣袍。 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位唇红齿白的黑眸美少年。 少年进了城门后，便一路顺着城区的青石路往前走。 人类的城邦，人烟很是稀少，人们互相之间也都认识。乍然看到一位眼生的少年，纷纷驻足看过来。 路西菲尔在天堂之中受了数万年礼仪的熏陶，每一个动作也都是神亲自教导，几乎把“优雅”与“骄矜”四个字刻进血液里。 走在街上，那一身的贵气，怎么看都像是哪国外出游历的小王子。 很快就有年轻健硕的男子过来搭讪：“漂亮的少年您好，我是这城中的巡街兵士大卫，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天使扮作的少年眸光一闪，计上心来，立刻同这人行礼，说：“大卫先生你好，我的妻子随我来外城游历，这两日似乎有些受孕的症状，但我自己又有些拿不准，请问城中有没有有经验的婆婆，可以为我解惑？” 壮硕的军士一愣，眼睛上上下下把他扫了好几遍，一脸怀疑：“您……竟然已经结婚了吗？” 路西菲尔弯弯好看的眸，谎话信手拈来：“是啊，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像？今年才结的，没想到妻子这么快就有孕了。” 迅游的士兵倒是很有职业操守，立刻调整面部表情，为他指路：“你沿着圣街朝前走，在圣堂那里转个弯，那里有一条步行路，通往日落的方向。沿着路走，在尽头处住着一位三百岁的婆婆，她很有经验，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路西菲尔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而后朝着圣堂那边走去。 自圣堂往西，穿过汩汩流淌的圣河水，之后便遥遥地看见一条石子路。 路的尽头，是一处种满花草的木屋。 绿色的精灵草，几乎遮住了半面墙壁，穿戴精致的老妇人正坐在墙根下的藤椅，摸着猫咪晒太阳。 “喵……呜！” 对魔气异常敏感的老猫，在“魔物”靠近的瞬间，便炸着尾巴叫出声来。 老妇人摸着猫咪的手一顿，缓缓转头，朝路西菲尔的方向望来。 路西菲尔立刻扬起唇角，模样乖巧地走到妇人面前。 “奶奶您好，我的新婚妻子好像是有了身孕，但又不太能判断清楚，守城的兵士说可以过来问您，我就过来了。” 说话时，身子半蹲着，说不出的乖顺。 老人将炸毛的猫送到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咩太久没有见过生人，有一点害怕。” 而后拍拍藤椅旁边的小石凳，说：“孩子，坐这里。你的妻子有什么样的症状吗？可以同我说一说。” 路西菲尔心里微微有些发紧：来了，要开始了。 然后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症状都倒了出来：“感觉肚子里有个活的东西，它好像有自己的情绪……” “它还会同我和我的朋友打招呼。” “我还听到它打过两次饱嗝……呃，怎么了奶奶，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白发苍苍的妇人，随着路西菲尔的描述，神情越发的古怪。 路西菲尔自己都开始变得有些心虚。 他不安地问：“奶奶，我的妻子……是怀孕了吗？” 老人动动嘴唇，面色有一点复杂，试探着问：“孩子，你和你的妻子结婚多久了？” 路西菲尔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从堕天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半月。 张口就来：“一个半月，奶奶。” 然后，他就清晰地看见，老人被她自己的口水给噎了一下。 “这……孩子，你可能是问错了人。在我隔壁的那条街上住了一位女巫……你带着你的妻子过去，或许……她能帮你一些。” 说完，可能是看路西菲尔的表情过于茫然，又牵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抚：“孩子，奶奶接下来的话，你听到之后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解决的。你的妻子可能是被什么魔物寄生了。一般怀孕在五个月之后才会有胎动，而且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具体。至少，胎动是没有情绪的。” 老人说话温柔又缓慢，一直照顾着路西菲尔的情绪。 但路西菲尔的心里，已经炸开了好几撮烟花。如果翅膀没有收起来的话，他肯定要开心地摇羽尖了。 他－就－知－道！ 怎么可能是怀孕？怎么可能有生灵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揣上一只崽！ 绝对没有可能！ “所以确定不是怀孕，对吗？”他又开心地同老人确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重一点。 老人握着他的手当即又重了几分，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慈爱和怜悯。 “孩子，我理解你的伤心。先同你的妻子将这魔物去掉，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只要你多努力，不怕你的妻子怀不上。” 路西菲尔彻底按捺不住，哗啦一下起身。 “谢谢您，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在猫咪惊恐的叫声中，把它抱回老人怀里：“请您继续！” 然后，转身就走。 管他肚子里的是什么，他要立刻马上，去喝酒庆祝一下！ 老人望着路西菲尔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少年的步子好像有一点轻快？ 嗯？该不会是吓到精神出了一些问题吧？ 现在的魔物，真是越来越作孽了。 “多好的孩子啊，哎……” “愿神保佑他。” 15、吸收圣光之力——需要圣光之力 在路西菲尔回地狱的时候，上帝正在地狱九层的最后一环，抬步迈进一个深邃的洞穴。 这里是地狱的最深处，在地狱建成之前便存在的一个天然洞穴。 当初米迦勒与路西菲尔奉命修建地狱，上帝亲自划定了修建的范围：从圣城以西的幽暗森林，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在森林的下面，建造一座底下巨型宫殿。 按照图纸修到地狱九层最后一环的时候，便挖出了这一处天然的洞穴。 站在洞穴之外，仅是靠近洞口，都能感觉到浓烈的黑暗之气，汩汩地往外溢。 上帝听到路西菲尔的汇报，后亲自过来，将这一处洞穴封印。 所有生灵都知道，在地狱的最后一环，有一处深邃的洞穴，洞穴的里面住着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魔。即便是圣天使长殿下，也未能将其收服。 最后，深居天堂九重之巅的神，以光明之力将此处封印，并留下神谕： 黑暗之渊神，光明的禁地。 从此，大家都称这一处洞穴为：黑暗之渊。 此时，一身黑衣的神抱着棕青色的古书，幽深的黑瞳仅在那庄重的字迹上瞥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整个洞穴很深，一直顺着台阶向下，两侧有水缓慢地从下往上流动。 这水将一路向上，流向困住巨龙的科奇土斯冰湖。 神的瞳可看透一切，所以上帝并没有点亮任何火烛。 走到最后，伸手不见五指。 但在最尽头的黑暗之渊，竟然听见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请您答应，让路西法永堕黑暗。我愿意完成您要求的任何事。” 声音很粗，极度沙哑，带着浓浓的颗粒感。 但也只有这一个声音，在黑暗之渊的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我知道您最想要的是什么，请您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您达成。” ［好像是萨麦尔，上帝。］ 创世之书在书页上显出一排小字。 上帝并没有回话，而是隐了身形继续向前。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在黑暗之中跪在地上的巨龙。 的确是应该被锁在科奇土斯冰湖的萨麦尔。 此时，周身青绿的恶龙，厚重的后腿正跪在地上，短小的前壁做出虔诚的祈祷动作。 它的面前，是一汪深邃无波的水。 “我高贵的黑暗之神，如果您听到，就请应允我。”巨龙沙哑着声音说。 下一刻，安静如镜面的水域，忽得掀起波澜。 柔媚的女声自水底传出，说：“哦？你知道吾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吾倒要听一听了。” 跪在水面的巨龙，面上一喜，立刻又挪动着，凑到水面好几步：“您被上帝封印在这里，最想要的就是离开此处。高贵的黑暗神，我愿意贡献我的身体，带您离开这里。” 安静…… 整个洞穴都安静下来。 水面明明还漾着波浪，自黑暗之渊溢出的水也在汩汩地往上流，但就是诡异的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柔媚的女声才又一次自水底。传来：“啧，把吾当什么了这是，真以为吾什么样的垃圾都愿意上身呢？黑暗之渊的水面这么大，都没让你看清自己那丑样吗？” 话音落下，自水面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巨大的恶龙便被裹挟着，一路往上，丢出了洞穴之外。 上帝连半分目光都未分给那只龙，便恢复身形，自黑暗中现身。 “哟。啧啧啧，这是谁啊？让吾看看谁来了。” 柔媚的女声又自水底传来。 下一刻，辽阔的水面上空便显出一位手拿权杖的女人。 一袭白衣，上绣着繁复的金色绣线。 柳眉金瞳，黑发垂肩。 动作间，带起身上金饰叮当好一通响。 “来的正好。耶和华，吾的黑暗本源你何时还？怎么的，你这是喜欢当魔尊的感觉，准备昧下了？是不是准备拿着吾的黑暗本源同小路西双宿双飞？吾不同意！吾并不喜欢你的光之本源！你看看吾这头发，发尾都开始褪色了。再过段时间，吾要变鹤发童颜一童姥了。” 创世之书：［瞎说，您最多是鹤发妇颜。］ 创世之书：［您与童颜还有些差距的。］ 一袭浅金绣衣的神女：…… 转头就问：“上帝，你觉不觉得这本书越长越嚣张了。黑暗神和光明神加到一起，也没办法让它好好说话了，是吗？” 上帝凝眉，警告出声：“阿玛拉。” 女人立刻给自己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没错，在所有生灵之中流传的，那个黑暗之渊里被神封印的大魔头，就是黑暗神阿玛拉。 也是上帝的姐姐。 创世之书上曾有记录：在大混沌初期，神行于水面。 记载的，便是上帝与阿玛拉孕育出神格之时。 而当时的水面，便是此处。 水面的上方，孕育出了极致的光，就凝成了光明的神格：耶和华。 光的背面，是极致的暗，亦凝结出另一位神：阿玛拉。 这水在地狱，名叫是黑暗之渊； 在天堂，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光之圣泉。 这是一个只有两位神明才知晓的秘密： 地狱的另一面，就是天堂。 天堂的另一面，则是地狱。 两处区域相安无事，过了这许多年。 直到前段时间…… 圣天使长路西菲尔突然堕天，上帝联系上了自己的这位“姐姐”，与她互换了本源。 光明神耶和华借用黑暗本源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魔族，下到地狱去追寻自己疼爱的路西，黑暗神阿玛拉就被赶上了天堂，勒令处理天堂的事务。 现在，工具神·阿玛拉，正抠着自己的指甲，絮絮叨叨：“你到底好了没啊？吾都在你那神殿住一个月了，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怕出门看见你那一群天使，给露馅。” “米迦勒每天向吾汇报地狱的动向。拜托，他们的创世神本神现在就在地狱呢，用的着吾操心？还有梅塔特隆，日日到神殿外汇报工作行程。吾提出的任何异议、任何意见，从来没有被这个天使采－纳－过！他如果不想听吾的评价，烦请不要来神殿汇报好吧！打扰吾睡觉！” “上帝，这日子吾过够了，听见没？小路西不就是堕天了么，吸光他的魔气，直接弄回天堂不就得了。整个世界都是你创造的，强取一只天使怎么了。你若是不会，吾过去给他吸。” 创世之书立刻拍着书页飞到半空，恨不能把书页拍到她脸上：［吸吸吸，吸个鬼啊！你这邪恶的神女！上次就因为你出的主意，说什么强取，才让殿下给堕天的！现在又来！］ 阿玛拉：“难道不是你家神前戏没做好，事后也没哄好，才让小路西堕天的吗？” ［什么前戏事后的？你这个恶毒的神女，在说什么鬼话！］ “当然是事前好好安抚，表达爱意啊！我让祂直接上垒了吗？现在小路西堕天了，反倒怪吾了是吧。” ［有区别吗？你就是恶毒，净出馊主意！］ “有区别啊！你们这是物随主人行吗？活该祂单身几十万年！” [说的好像你没有单身几十万年一样！][白眼] 创世之书和阿玛拉吵的不可开交，上帝听的整个神都不太好…… 祂抬手，捏上眉心。 “都别吵了。” 说完，烦闷地将创世之书收回了识海里。 进了识海的创世之书还在拍着书页乱飞：“您放我出去，我要和这个恶毒的女人再理论个三百回合！” 上帝：…… 干脆把它的声音也屏蔽了。 之后，才转头看向阿玛拉，说：“最近路西有些异样，吾看不太明白，便想过来问问你。” 女人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你说，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两日路西同米迦勒大战，将米迦勒释放的圣光之力吸进了肚子里。你是黑暗神，对黑暗生灵更了解，知不知道这是何情况？吾已经用神力探查过他全身，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阿玛拉思考片刻，斟酌着开口：“吸收光明之力？吾确实可以主动吸收光明之力，但吸收之后需要耗费魔气来消耗它。你确定那不是米迦勒攻击到路西，他不得已才把圣光之力吸收的？” 上帝摇头：“吾当时已将他带离，圣光之力按照原有路线并不能击中他。但吾看见圣光之力转了一个弯，被他吸进去的。” “这就奇怪了……黑暗生灵不会主动吸收光明之力，除非他的身体很需要。但是，路西是主动堕天的，心核都是黑的……对圣光之力应该没有需求啊。” 说完，两位神明都看向对方，怔住。 “如果反推呢？”阿玛拉突然说。 上帝：“路西的身体在吸收圣光之力，说明他的身体需要。” 阿玛拉：“小路西该不会是后悔了，不想堕天了吧！” 顿时，两只眼睛都亮起来：“恭喜你啊上帝，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是！赶紧回去再观察一下，白天黑夜地给吾盯着！快快快！赶紧把他弄回来！这个光之本源，吾真的受够了！” 说到一半，又顿住：“嗯？天堂好像又有动静……吾看看……要命，米迦勒怎么跪在神殿外头了？这怎么个情况，他不是去找小路西聊天了么？” 上帝：“路西今日临走前确实叮嘱了米迦勒一些事。” “行，有情况吾再同你说。哦对，米迦勒几乎日日在神殿外请命，吾已经有十日没有回应过了。你有没有个可以用来糊弄他的东西？” 上帝想了想，说：“吾可以将创世之书送回去，暂时遮一遮。” 创世之书在祂的识海里： ［？？？］ ［我不去！杀人诛心，上帝！］ 阿玛拉也一脸嫌弃：“不必了，你给吾撕个书页吧。吾写个神谕，拿去糊弄米迦勒。” 创世之书：［上帝，我劝你善良。］ 书页上的字都还没写完，撕拉一声响起。 下一刻，上帝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张金色的书页。 上面“善良”两个字都没来得及擦掉。 “拿去。” 神递出书页，没有半点留恋。 又失去一张书页的创世之书： ［？？？］ ［你失去我了，上帝。从你将我的书页交给那个女人开始，你就失去我了。］ ［别指望我再帮你追殿下，从今天开始你自力更生吧：)] 书页上的字迹刷拉拉写的飞快，上帝却半点眼神都没给。 路西后悔堕天了。 是吧？ 神迈步朝石阶上走，冷凝的黑眸里，泛起越来越多的柔和。 16、一群废物！ 路西菲尔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之后，直接展了羽翼，穿过圣城西侧的海洋，去往亚里亚德海岸。 人间少有生灵知晓，这一处是人间的圣泉口。 来自天堂九重之巅的圣泉水，在这里流出，混入美丽的亚里亚德海。 梅塔特隆特意在此处修建了一座行宫，为了便于管理，也为了让前来人间休假的天使们，有一个落脚点。 不过，此地路西菲尔很少过来。 从前在九重天堂里，他自己就有一个巨大的庄园。滚滚的圣泉水自九重之巅瀑布般地落下，形成一片辽阔的圣泉水域，都在他的庄园之内。哪里用的着特意跑来人间的圣泉行宫？ 路西菲尔盘旋在行宫的入口，心里叹口气。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昨天爱答不理，明日高攀不起？ 扇动着黑色羽翼的天使，在入口的栈道上径直落下。强大的黑暗力量，在落下的瞬间便几乎掀翻入口的结界。 两只小知更鸟化成的少年与少女，急匆匆地落到栈道上，恭恭敬敬地迎请他们昔日的圣天使长：“盛迎殿下。” 声音有些颤颤的，显然是对他身上强烈的魔气十分恐惧。 “您怎么过来了……前几日乌列殿下才来过，要了不少酒回去。已经喝完了吗？梅塔殿下最近很忙，酒也没有酿多少……当然，如果您想要的话，供应您的份额还是有的……” 说话的是那位少年的知更鸟。 路西菲尔记得，少年名叫桑格，另一位女孩名叫米娅，是行宫数万年来的看守者。 之前例行巡查时，也曾见过。两小只见到他开心的不得了，一直追在他身侧飞来飞去，嘴里叽叽喳喳介绍个不停。 丝毫不像现在这般战战兢兢，生怕他鞭子一辉，把圣泉共给踏平似的。 路西菲尔确实是来寻酒的，他想说，不用担心，他拿了酒就走。储存的酒不多，他也可以少拿一点。 但这里光明的气息好浓，仅是站在结界外，被这里的海水环绕，都觉得好舒服。 黑色羽翼的天使，带着一身的魔气，望着对他完全封锁的圣光结界，眼睛里都是向往。 路西菲尔不说话，桑格和米娅就战战兢兢地跪着，半点声音也不敢发。 僵持了好久之后，路西菲尔才犹豫着开口，说：“要不……你们把这个结界打开一下？” 两只小知更鸟，挂在耳朵上的羽毛同时一抖。 迟迟没有动静。 等到路西菲尔等的都有一点烦不住性子了，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准备要了酒就回地狱去。 两只小知更鸟，却噗通一声齐齐跪下了：“殿下，看在行宫这么多年为您提供纯酿，可不可以放过行宫……” 路西菲尔解释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喉咙。 心里闷闷的，原本的好心情也有一点被打击到。 无论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不管这天是不是自己愿意坠的，都掩盖不住自己现在就是个人人避之如蝎的魔鬼的事实。 天使望着天边，与海岸线几乎齐平的夕阳，轻缓地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沾上一颗莹亮的小水滴。 “没有关系，我先走了。” 他轻声说。 像是说给桑格和米娅，又像是自言自语。 “殿下，请您等一下！”米娅见路西菲尔抖开翅膀，准备飞离了，急忙将他叫住。 而她身边的那只小知更鸟，则扑扑翅膀，在一瞬间消失在了栈道上。 “我与桑格看着梅塔殿下酿酒，耳濡目染，偶尔也会自己酿上一些。许多光明的生灵都很喜欢，如若您不嫌弃，请务必带上一些。有您喜欢的莓果酒，都是在人间采的果子，酸酸甜甜的，也很好喝。” 说完，从行宫的入口出来，手指尖轻轻地勾着他一片衣角，生怕他直接走掉似的。 与此同时，桑格也回来了，臂间挎了一个小篮子。 篮子里放着近十瓶水晶瓶，每一瓶都装得满满的，散着浓浓的酒香。 “殿下，左面的三瓶是梅塔殿下酿制的，我用精灵草与其他隔开了。剩下的，是米娅和我酿制的。如果您喜欢，记得同我们讲，行宫随时欢迎您过来取酒。” 路西菲尔接过这满满一篮的酒，抬手轻轻在女孩头顶拂过，弯了唇角。 “谢谢。”他说。 而后展了羽翼，继续往东飞去。 活泼的小知更鸟，仰头望着空中巨大的羽翼，笑着挥手：“殿下，一定要开心呀！” － 路西菲尔没有飞的太远，而是带着十来瓶酒去了罗马大陆的东岸：蒂勒尼斯海。 在大约两万年前，上帝曾带他到人间游玩过。来的便是这蒂勒尼斯海。 也是在这里，神采了山间许许多多的莓果，为他酿了瓶酸酸甜甜的莓果酒。 那味道，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两万年过去，当日他与神居住的小庄园早已看不出当初的痕迹。只有蒂勒尼斯的海岸上，自台伯河引来的水，自峭壁流下，哗啦啦的声响依旧如同当年。 天使提着篮子走到海边的峭壁，缓缓坐下。 太阳还未及落下，正赶上最后一波艳艳的红。 风自海面吹来，带着潮湿的腥味。 路西菲尔随手选了一瓶暗红色的酒，开盖便往嘴里倒了小半瓶。 酸酸甜甜的莓果香气，顷刻间覆了满唇。 虽不及神的纯酿浓香，但人间的味道，却与当初一样。 天使眨眨眼，珍视地把塞子堵回去，小心翼翼地放回篮子。 而后拿了另一瓶。 一瓶又一瓶，喝到最后，绕是酒量很好的他，脸上也泛起浅浅的红晕。 他倒倒手上的酒瓶，舌尖舔走最后一滴。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最后剩下的那半瓶暗红的酒，眸子有一瞬的黯淡。 仰面，躺到了身后的草地。 － 路西菲尔是被自己的肚子疼醒的。 腹部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很像什么东西在来回地翻腾。他顺着疼痛的地方摸过去，甚至还摸到了小腹的位置，一个一闪而过的凸起。 路西菲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他的肚子里有个活物……他现在几乎完全确认了。 这个东西在狠狠地折腾着，路西菲尔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难受，恨不能把自己的肚子剖开，看那个东西还怎么折腾。 天使闭了眼，嘴唇都咬出血来。 得叫米迦勒…… 他挣扎着起身，想从羽翼上拔下一根羽毛。手才刚触到背后，腹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疼。 他忘记自己还坐在高高的峭壁，身子难忍地动了一下，就突然维持不住平衡，直直地朝下跌去。 － 阿玛拉刚刚出现在蒂勒尼斯海岸的时候，就看见直直跌向海里的天使，顿时瞳孔一缩。 金色的圣光，足足化为数十条金线，在天使即将掉落的地方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一身浅金绣衣的女神，掌心朝上缓缓托起。 那金色的网便也跟着，托着天使一同往上。 “路西！” 阿玛拉把天使送回峭壁上的草地，立刻瞬移到他身边。 但天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有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紧咬的嘴唇，渗着血丝。 阿玛拉看看篮子里十来个空酒瓶，气得抬手就想打。 但又舍不得…… 最后愤愤地把天使抱走。 “不让人省心吧你！你去四处打听打听，哪家怀孕的像你似的，喝酒论篮的？生怕肚子里的小崽子死不掉是吧！” 她说着，单手揽着路西菲尔的腰，腾出一只手覆到他的小腹。 几乎立时的，就从天使的肚子里感知到了胎儿的存在。 小崽崽先是亲昵地蹭了蹭她的神力，而后传来委委屈屈的信息： “爸爸又喝酒，呜……崽崽好难受。” “坏爸爸，呜呜呜……” “崽崽不要爸爸了……呜呜呜……” 声音是直接连通精神海的。 小宝宝声音又奶又软，仅是听着都要把人的心哭碎了。 阿玛拉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连忙输送神力安抚。 “宝宝乖啊，等爸爸醒了，吾一定好好教训他！” 然后，一边安抚，一边帮天使逼出身体里所有的酒液。 “耶和华这个废物，说什么做过全身检查了，连自家崽都检查不出来！米迦勒也是个废物！这点常识不懂，还肚子里有个魔物？魔物能吸收光明之力？祂天使的，钢铁蠢直雄天使！” “气死吾了！嘘嘘，宝宝不哭啊……” “祂创世神的，一群废物！没事没事，路西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 18、吾觉得这很不正常 创世之书问：他怎么看起来更恨你了？ 是因为刚刚从路西身上乍现的强大冲击力，里面包含的，就是对光明神深深的恨意。 那是一种，要刻到骨血里，甚至深入到骨髓里的，深深的恨意。 不，不只是恨。 不甘，愤懑，痛苦……夹杂着一丝丝的茫然。 创造了一整个世界的神，身形突然一颤…… 整个人摇摇欲坠。 上帝见惯了世间太多的爱恨纠葛，祂知道，路西的黑暗力量里，全是是信仰崩塌的情绪。 路西的信仰崩塌了…… 阿玛拉看祂脚下有些微的踉跄，立刻过来扶住祂。 “上帝……”她担心地说。 上帝这才站直了身子，朝她摆了摆手，说：“无事。” 阿玛拉看看正在熟睡的天使，羽翼乖乖巧巧地摊在床上，朝神露出软软的肚皮。 这怎么看也不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上帝，你不觉得奇怪吗？路西看起来这么乖，怎么能发出那么强大的黑暗之力？”她问。 上帝嘴唇紧抿着，一直不说话。 创世之书轻手轻脚地在书页上写小字：［可能是殿下没想到上帝会对他有那种感情，突然被抱去神殿侍奉，有一点……呃，无法接受？］ 阿玛拉蹙眉：“啊……这，我觉得路西他不至于。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在九重之巅长大的崽，路西恨不能时刻黏在上帝身上，长大之后让他搬离神殿都像是要杀了他似的，就算一时不能接受感情方面的转变，也不至于这么大的恨意啊。” 创世之书：［但现在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啊。您看，上帝化成黑暗神，他没有反应。您用光明本源亲近他，他也没有反应，就偏偏上帝用光明本源，突然就抗拒成这样。这还是在睡梦里，要是清醒的时候，得闹成什么样。］ “但路西的品性如何，我们都知道。吾在他堕天那日就在怀疑了，一个乖乖巧巧，集一身美德于一身的天使，面对他最爱最敬仰的神，会因为一次亲近就黑成这样吗？除非……他心里有人了……” 创世之书：［！！！］ 阿玛拉还在继续：“可能他本来有中意的天使，想和对方结婚。结果一不小心，被上帝给……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创世之书直接撕拉一声，把书页撕了，对着她的脸捂上去。 阿玛拉食拇指一捏，就把书页捏在了手里。然后，从指尖窜出火苗，放到书页正下方。 “信不信我点了你。” 创世之书：［……］ 书页一合，开始装死。 良久之后，房内响起一声沉沉的吸气声。 一直沉默的上帝，终于开了口，声音却低哑又暗沉。 “是吾的错……“祂说：“吾不该在路西没有明确接受的情况下，就要了他。” “……是吾的错。” 阿玛拉无奈地敛了敛衣袖，说：“路西先交给你，何时换回本源，吾听你消息。但路西现在还不知道他自己怀上了，得有个人告诉他。吾回去将此事暗示给米迦勒，米迦勒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便化作一阵金色的雾气，消失在宫殿的卧房。 － 路西菲尔被上帝抱回了地狱，睡醒的时候还有一些迷糊。 美丽的天使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魔族侍从”，正单膝跪在床边，幽深的黑眸正望着他。 “耶……耶洛因？你怎么进我房间来了？还离我这么近……诶？” 话讲到一半又顿住。 他看看自己睡的这张大床，又看看周围这黑中带红的墙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这是……在地狱？” 一身黑衣的“魔族”微微颔首，发出一声低沉的：“是。” 路西菲尔揉揉头发，说：“我记得，我当时在蒂勒尼斯海岸上吃酒，然后……” 然后就突然腹痛难忍，当时想拔根羽毛给米迦勒送信，结果不下心从悬崖跌下去了…… 他所有的记忆，就停留在这里。 似乎是晕过去了…… “你险些掉进海里，幸好我及时赶到，将你带回地狱来休息。”上帝低声说。 “啊……谢谢你，耶洛因。当时突然觉得有一点困，就给睡过去了。我睡了多久啊，你一直守在我旁边吗？” 上帝低垂了眸子，冷硬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天使在同祂说谎…… 此前，路西从未在祂面前说谎。 明知自己现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身份，上帝还是抑制不住的失落。 与其同路西的关系僵成现在这般，祂宁愿当初就没有更进一步。 创世之书说的对……祂，不该抱他。 “耶洛因？” 天使等不到回答，轻声问。 上帝这才为他又盖了盖被，说：“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就留下了，现在肚子还难受吗？” “呃……还好，最近好像不太能喝酒了的样子，才喝了几瓶就醉了……” 他说着，懊恼地缩回被子里。 宽大的翅膀，乖顺地收在背上，整个天使缩成一小只羽毛团子。 “上次也是，喝了才五六瓶，也醉了……以前在天堂的时候，我最高记录能喝三十瓶呢，哪像现在似的，才不到十瓶就开始难受了……” 天使自顾自地说着，上帝就静静地望着。漆黑的瞳里，映出柔和的光。 祂记得……那是十万年前的事了。 天使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和米迦勒两个天使合伙偷光了梅塔特隆的酒窖。 然后悄悄关了门，在路西菲尔的房里拼酒。两个天使，喝了六十瓶。 喝醉的天使，神志都不清醒，扇着羽翼就上了九重之巅。 一进神殿，就张着手臂和翅膀，直往祂身上蹭。 “唔……父神，我好开心呀……” “路西今日好开心！如果父神能再抱抱路西，就更开心了！” “您愿不愿意抱抱这只天使，让他更开心一下咯？” 那时，祂笑着责备：“不守规矩，带着米迦勒一同酗酒，还敢来找吾要抱抱，胆子越来越大。” 最后，还是把天使揽着，抱进了怀里。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十万年…… 这天堂、这世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上帝以为那些陈年旧事自己早就忘了。 可今日提起，才发觉自己记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天使浅青色的眸，弯成一轮漂亮的新月。 金色的发丝垂在祂洁白的绣衣，羽尖来回地勾弄着祂的手臂…… 撒着小娇，问祂：可不可以抱一抱。 现在，看着黑眸黑发的天使，上帝抿抿唇，咽下嘴里的苦涩。 想说：你别再喝酒了，也别再动不动就生气，对宝宝和你都不好。 想说：吾知道自己做错了，路西你原谅吾。 但祂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昨日圣泉宫里，那冲天的恨意祂到现在都觉得惊心。没有人知道，在直面路西的攻击时，祂心里有多疼。 正兀自想着，面前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唔……” 祂连忙看过去，才发现刚刚还看起来很精神的天使，又难受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肚子疼？我看看。” 而后坐到床边，掀了他的被子，说：“胳膊抬起来。” 天使咬着唇，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缓缓地抬了胳膊，把肚子露了出来，任祂检查。 上帝将手覆在他的下腹，只在一瞬察觉到一个小小的东西，在肚子里冲撞。 但把力量输送进去检查的时候，天使的肚子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明知道有只小蛋崽，昨日还在圣光之力的引导下，依赖地在祂的圣光金线上蹭着，现在却藏的彻彻底底。 “诶……？” 头顶响起天使疑惑的声音。 抬眼，天使正惊喜地望着祂，眼里明显有雀跃。 “我好像不疼了，耶洛因，你怎么做到的？就那么一下下，我就不疼了！” 上帝心里苦笑：祂哪做了什么？只不过是小蛋崽感知到黑暗本源的力量，偷偷藏起来了而已。 “只是用精神力安抚了一下……” 祂说。 路西菲尔弯弯唇角：“看不出，你还有这种力量，那我以后再觉得不舒服，是不是都可以叫你了？” “可以。” 上帝闷声回应。 － 天使还在新奇地检查他的肚子，小声嘀咕着：“我是不是胖了……奇怪，怎么会胖了？” 上帝却突然起身，说：“既然没事，我就出去了……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天使敷衍地点头：“好，你去吧。” 上帝张张嘴，又把唇抿上。 最后，沉默着出了门。 没有人看到，在地狱九层的卢奇菲罗殿外，有一个垂首站立的魔族…… 静默间，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锤了一拳。 只有棕青色的古书，飘在半空之中。 [上帝，你这是……] [哎……］ “无事。”祂说。 “只是忽然……觉得吾有些无能为力。” 自己的天使身体不舒服，祂无能为力…… 自己的神子似乎也出了问题，却无法沟通。 神颓然地靠在天使的门外，声音低低地重复：“创世之书，吾现在很无力。” 19、或许，有没有想过怀孕的可能？ 路西菲尔在房里休息了没多长时间，就听到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别西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殿下，米迦勒又过来找您了。” 路西菲尔一听说是米迦勒过来，连忙从床上跃下，急匆匆地开了门。 肯定是米迦勒有了消息，事情又恨紧急，才来地狱找他。 “米迦勒来了？就他自己吗，在哪呢？” 别西卜微笑：“是的殿下，上次输得那么难看，竟然还敢过来找您叫嚣。我们的人看过了，圣城那边并未出动天使军团，看来他是找您来单独挑战的。” 路西菲尔：…… “我是说……算了。” 这一大群的堕天使，和他一直对不上交流频道也不是一两天了。 路西菲尔捏捏眉心：“米迦勒现在在哪，地狱门外吗？” 别西卜摇头：“已经进了地狱的大门，殿下。我来时他已经过了阿刻隆河，估计这会已经到地狱一层了。” 路西菲尔连忙展翅飞到传送位置。 刚到地狱一层，就听见两方正在叫嚣。 确切说，是只有地狱的堕天使们，在单方面叫嚣。 红发红眸的天使，就站在一层大厅的正中央，身后洁白的羽翼，正散着火红的光。 以他为中心，向外拓出一个看不见的圈，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地狱。 周围成千上万的堕天使，叫嚣着：“米迦勒，这里是魔王殿下的地狱，别西卜已经去通知了殿下，劝你趁殿下还没来，赶紧回去。如若不然，到时可要打的你哭着回天堂。” “没错，米迦勒，滚回你的天堂老家去！” “滚回去！” “滚回去！” 七嘴八舌叫嚣的声音，最后都混成一句“滚回去”，声音震天响。 但正中央的天使，始终抱着他的大天使之刃，淡漠着，一句回应也没有。 路西菲尔连忙急匆匆过去。 黑色的羽翼，在炽热的战斗天使之力里，留下一道长长的、暗黑色的光。 “米迦勒，你怎么突然跑到地狱来，是不是有……”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抻住胳膊。 “随我过来。”他说。 下一刻，突然扇动羽翼，从成千上万的堕天使堆里猛冲出去。 强大的圣光之力，险些将古旧的地狱之门给掀翻。 － 路西菲尔一路被拽着，落到了幽暗森林之外的圣泉河。 到了岸边，手腕都红了一圈。 “你干什么，若是真着急，用瞬移不行吗？非要拽着我飞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展开羽翼，胳膊都要被你抓断了。” 他小声抱怨着，揉揉自己翻红的手腕。 天使一副无辜的样子，米迦勒想气都不行。酝酿了半天，才酝酿出一句：“你还真是……” 天使疑惑地眨眨眼：“啊……什么？” 米迦勒：“啊什么？是你的肚子！昨日我便去神殿外跪着，将你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你能吸收圣光之力，还有你肚子里有个小魔物的事……你知道父神说什么吗？” 路西菲尔摸摸自己鼓起来一小点点的肚子，问：“什么？” “他说你就是受孕了！” 路西菲尔：“我就知道这个是受孕……什-么-？？？！” 他直直自己，又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肚子，两只眼睛都瞪大了。 “你说，我，受孕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重新说。” 米迦勒：“对，没错，就是受孕了！就是你，路西菲尔！统领天堂万万天使的圣天使长，神的拂晓晨星，路西菲尔！你，被人……还受孕了。够清楚了吗？” 路西菲尔整个天使裂开。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看米迦勒。 再看看自己的肚子……再看一眼米迦勒。 还不死心，问：“你确定吗？父神亲口说的？我……我怎么可能连被人那什么了都不知道，我又不傻。” 米迦勒毫不留情地指出：“你是不傻，但你失忆了。” 路西菲尔：…… 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又又又告诉他揣崽了？ 一身黑衣的天使，转身面相圣泉河，严肃：“米迦勒，你说我是投河死掉的几率大，还是投海死掉的几率大？” 米迦勒：…… “要我提醒你一句，你不生不灭吗？” 路西菲尔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脑袋，整只天使都缩进了羽翼里。 米迦勒也跟着蹲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掏出一张金色的纸页，递到天使羽翼的缝隙里。 “创世之书上的神谕，你看看？” 路西菲尔吸吸鼻子，把书页接过来。 金色的纸页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或许，有没有想过，是有受孕的可能？］ 语气有一点跳…… 字迹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呃……反正明显不是上帝。 “这是创世之书自己讲的吧？你确定是神谕？” 路西菲尔扑啦一声展开翅膀，举着书页问。 神会用“或许”这两个字开头？ 看起来有一点离谱…… 米迦勒摸摸鼻子：“确实没有见到父神……最近父神越发冷淡了，祂几乎不会回应我的汇报……这个是创世之书写的吗？不对吧，我又不是没见神谕，这就是父神写的啊。” 路西菲尔摇头：“不，这是创世之书模仿父神写的。” 米迦勒立刻将书页拿过去：“我看看？” 结果，书页刚到手上，都没来记得在看一眼，金色的书页已经彻底化成了烟雾。 米迦勒：“……它刚刚是不是逃了？” 路西菲尔也：“确实。” 两天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陷入诡异的沉默。 路西菲尔犹豫着开口：“所以，应该只是创世之书瞎说的？我被人……了，还揣了崽，这你信吗？” 米迦勒抿抿嘴唇：“不是很可信。” “对啊，听起来就很不可信。” 米迦勒：但是，这问题我也问过了小斐……他说这个反应，十有八九就是怀孕了。一般三个月，小天使崽就需要吸收圣光之力。你现在堕天了，崽崽不能从你自身吸收圣光之力，从一个多月就开始吸收，也很正常。” 路西菲尔：！！！ 立刻吓得炸开一身的小绒羽。 “你去问了小斐？拉斐尔吗？你怎么问的？你和他讲我有孕？” 米迦勒舔舔嘴唇：“没有，我说……我有一个朋友。” 路西菲尔身上的毛，顿时更炸了。 “你的朋友，还是个堕天使？那不就，只-有-我吗？！” 还说什么他有一个朋友，这已经完全自爆了好吧！ 然而，米迦勒却没有接话。 而且，很难得的，神色有一点别扭。 “呃，这倒没有……”他说：“小斐没觉得是你。他只是突然很生气，把我给打了。” 路西菲尔：“……什么？” 米迦勒摸摸鼻子：“咳，他以为我把别的天使搞大肚子，现在那个天使还给堕天了……然后突然就开始打我。” 路西菲尔：…… “那你确实该打。”他说。 而后又把天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狐疑地问：“我看你也没有受伤啊，该不会骗我的吧？” 谁知，红衣的天使突然展开身后一双半大的羽翼，然后…… 路西菲尔就看见了：向来威武俊美的天使军团长，羽毛焦黑了好大一片。再配上羽毛本身散发的红色圣光之力，简直像是他自己的火，把他自己给烧了一样。 他立刻捂住嘴。 但还是没捂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是真的好好笑！” 天使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收了那双残破的羽翼。 “看来你很需要被提醒一下，我并没有搞大任何天使的肚子。倒是你自己，被搞大了。” 路西菲尔：…… “米迦勒，你他天使的，是不是想拔刀？” “没有，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 美丽的圣泉河岸。 美人鱼正欢快地在里面游躺，岸边的花草生得繁盛。 树上的小知更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 突然，“啪”一声巨响。 强大的黑暗之力与圣光之力碰撞到一起，然后……没有了然后。 站在河畔的天使军团长殿下，面色淡然地理理破了一个洞的衣袍。 “你家熊崽又把我的圣光之力吸收了。” 站在他对面那个，一身黑衣，看起来十分肃杀的“魔王大人”，忽然蹲下身去。 再一次地抱住脑袋。 “你等我消化一下再和你说话。” “还有，你最好现在就闭嘴。” “哦。” 21、我真的是穿过来的的 天使摸着自己的肚子，听到小宝宝软软的哭声，不知所措。 转头看向拉斐尔：“宝宝怎么哭了啊？” 那头的拉斐尔还没讲话，肚子里的小蛋崽先上气不接下气地传来的讯息。 “爸爸……嗝，喝酒……” “崽崽……不是，嗝，魔……呜……” 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小哭嗝。 最后又把小蛋尖尖朝着路西菲尔掌心的方向弯弯，黏糊糊地叫：“叭叭……” 天使瞪大眼睛：这是我的崽？ 好，好可爱……！ 然后，反射地想要去摸。 黑色的魔气还为来得及渗入就被拉斐尔给拦住了。 “诶，殿下！宝宝是光明生灵，现在还小，每日对抗您身体里本身的黑暗之力已经很吃力了，您在摸祂，会为祂增加负担的。” 天使手指僵硬着动动，低垂了长长的睫毛。 刚扬起的唇角，又压了下去：“好吧……” 拉斐尔看看精神海里的小蛋崽，语重心长地叮嘱：“以后不能再讲宝宝是魔物的话了，您的宝宝很强大，与外界连通的意识很强，您说什么祂都能听到的。” “喔……我知道了。” “再也不可以喝酒了。还有，要时常吸收圣光之力才行。宝宝是您堕天之前怀上的，对光明之力的需求会越来越大。原本您自身的光明之力也很强盛，供应宝宝完全没有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您自身不能提供圣光之力，宝宝很可能会营养不足。” 路西菲尔其实原本对自己肚子里这个小东西是没有感觉的，哪怕米迦勒同他说是怀了，也依旧没有什么真实感。 但刚刚听见小家伙在自己的精神海里哭，软软的声音又黏又奶，才终于有了初为“天使”父的感觉。 听见宝宝可能会营养不良，他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肚子里的那一小只，也跟着，扭动着把小蛋尖尖蹭过来。 虽然看不到崽崽的表情，但从动作也能看出，小家伙正听得认真。 拉斐尔笑着弯弯唇角：“要不，您去圣泉行宫修养一下？那边环境很好，圣泉水在流入亚里亚德海之前，都是从九重之巅引下来的，为小宝宝提供营养应该没有问题。” 说到圣泉水，旁边一直当背景板站着的军团长，突然身形一僵。 路西菲尔目光幽怨地朝他看去。 “我倒是想呢，上次只是在圣泉河里沐浴了一下而已，就有天使过来好一顿训我，说是我把圣河水给染脏了呢。” 米迦勒尴尬地咳了一声：“我那不是以为你……故意的么。你都不知道，你堕天这一个多月到底干了多少坏事。那段时间我们关系也很差，你就像变了个天使似的。” 说起堕天之后的种种，路西菲尔忍不住又摸摸肚子，鼓起脸颊：“都说了，我根本就不是失忆，我是穿越过来的……我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路西菲尔。” 米迦勒无奈叹气，但又不好和他发脾气。 “哪来那么多穿越，你是不是又偷偷去听精灵族瞎编的天堂故事了？那都是乱编造的，能信吗？他们还编我和精灵族的灰姑娘结婚生子呢。再说，如果真是穿越，我问你，在伊甸园时期，萨麦尔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事，你还记得不记得？” 路西菲尔：“呃，那又不能说明什么。” “那十万年前的挪亚洪水，当时是不是你亲自寻的方舟建造位置？” 天使心虚地扯扯自己的袖口：“这些大事，肯定能对上啊……而且，都过去十万年了，谁知道我那个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时候平行出来的……” 米迦勒：“……好，你要近的，要细节的是吧。两个月前，我们一同去精灵族巡查，你记不记得那边的蝴蝶公主对你一见钟情？” “唔……记得，她才还特意去黑暗丛林为我采果子，不小心感染了黑暗之力。” 米迦勒：“后来为了给你压惊，咱们还去你园子里喝了一顿酒。” 想到那次的酒席，路西菲尔馋猫一样地舔舔嘴唇：“当时，梅塔叫桑格和米娅运了四箱过来。” 两天使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细节，对到最后，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 路西菲尔抿抿嘴，轻声开口：“我觉得……” 米迦勒同时也：“路……你的记忆就停在堕天前的两三日。” 路西菲尔赞同地点头。 所有的细节都能对上，就只有堕天前几日的记忆消失了…… 这代表什么？ 他刚要说话，米迦勒突然站起来。 “嗖”的一声把剑□□。 “你确定不记得自己和谁好过，对吧？” 路西菲尔：诶……诶？ 为什么突然转话题？他刚刚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事啊。 但他还是一脸懵地点了点头：“是这样……” 米迦勒：“你确定自己记忆期间完全没有同谁结合过，也不记得喜欢过哪个天使是不是！” “是哪个，敢强我整个天国的圣天使长！小斐，走，回天堂！此事必须查清楚！就算把天堂和地狱全踏平，也给我查清楚！” 拉斐尔被他惊到，连忙去拉他：“殿下！米迦勒殿下！请您冷静一下，您这么大张旗鼓，所有族群都要知道了。您至少也要问一问殿下心里的想法吧。” 说完，两位炽天使，又齐齐地朝路西菲尔望来。 路西菲尔“呃”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才举起一只手，犹豫着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除了父神，根本没有任何生灵能强迫我……？” 一天使便可抵天堂七之六的力量，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最厉害的天使军团长米迦勒，他都可以一个打十个。 米迦勒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是自愿的？” 天使立刻炸毛：“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自愿给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生灵生崽！ 绝-无-可-能！ 路西菲尔：“我是说……我真的是穿越过来的！” 米迦勒看了他好一会…… 最后，换上一副哄人的样子：“……好好，你是穿越来的。现在去收拾东西，准备去圣泉行宫。” 路西菲尔：？？？ 这是你该敷衍的态度吗！ “米迦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一身红衣的军团长，耐心地回应，牵着他的手腕往幽暗森林走：“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路西菲尔：“你根本就不信！” 米迦勒继续：“我信。” 拉斐尔也：“殿下，今早搬去行宫吧，宝宝要饿了。” 路西菲尔气到跺脚，身后的羽毛全炸起来：“喂，你们两个！” 直到走出去好远，圣泉河畔还能听见天使气急的声音： “啊！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就是在哄我！” 噗啦啦，惊起好大一片飞鸟。 22、呜…… 路西菲尔回地狱就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带的，米迦勒已经帮他把新衣服都送到行宫了，全是从他在九重天的庄园直接拿去的。 一想到自己可以穿上洁净的白衣，天使高兴的羽翼都在颤颤地摇。 收来收去，最后只带了一个首饰盒，抱在手上出了门。 开门，俊美的“魔族”立刻朝他望来，黑色的瞳里带着浅浅的探究。 “耶洛因，我要去人间一段时间了。” 他笑说，笑着弯弯眉眼。 然后，抱着首饰盒转身就走。 “魔族”的男人就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来，明显是要同去的意思。 路西菲尔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人间小住一段，你就不用跟着侍奉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男人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明明只是对下属正常的嘱托，但不知为什么，路西菲尔总觉得在耶洛因的脸上看见明晃晃的三个字：渣男，你。 尤其安静了好久之后，男人低哑的声音，问：“不能带上……我吗？” 路西菲尔更觉得自己渣了。 他恶寒地在心里抖抖羽毛，耐心地解释：“我要去人间的圣泉行宫，那边的光明之力太强盛，你肯定受不了，所以才不让你去的。你别多想啊！” 虽然路西菲尔以前没在地狱待过，但他常听乌列说起，魔族的生灵都慕强。如果一个侍奉的魔族被“主人”抛弃，下场会非常的惨。 虽然面前的魔族看起来非常强大，但现在地狱多了这许多的堕天使，尤其再被他这个“魔王”给抛弃，到时肯定不好过。 想到这里，善良的天使温软地拍拍“魔族”的肩：“你不要担心，我走之前会和大家说清楚的，就只是出去玩一玩。等回来还是要你侍奉，肯定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了。” 但男人却依然闷沉沉的。 说：“我并不惧怕圣光之力。” 路西菲尔：…… 这只魔，怎么这么轴？ 放假诶！都不喜欢吗？非要跑去光明的地界，一边自己受罪，一边给他端茶递水吗…… 什么毛病。 两张对望…… 天使败下阵来：“好好，去！一起去！到时被圣光之力给灼伤了，难受可别埋怨我。” 说完，回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留下一个背影。 也就没看见，跟随在他身后的“魔族”，忽然柔和下来的眉眼，和纵容的墨瞳。 - 路西菲尔这一次是大摇大摆进到行宫里的。 当然，和之前数千天使夹道欢迎的景象比起来，差的有一点远，但总归不是被拒之门外了。 米迦勒、梅塔特隆和拉斐尔三位炽天使封闭了整个行宫之后，秘密将他迎进去的。 宽宽长长的木栈道，一边是浅蓝色的圣泉水，一面是深不见底的亚德里亚海线。 哗啦啦的海水，随着潮汐冲来。漫上栈道，后又裹挟着对面的圣泉水回去。 路西菲尔走到一半，忽然低了头。 米迦勒立刻紧张起来，问他：“怎么了，路？是不是被圣泉水的光明之力侵蚀到？” 下一刻，天使蹲下身去，从脚丫的旁侧捞出一只小海螺。 “没，刚才我的脚挡住潮汐了，小家伙没能跟着海水回去。” 说话间，漂亮的小海螺，壳子开始变黑。 小家伙在壳子里抖得整颗海螺都开始发颤，嘤唧唧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路西菲尔拉起拉斐尔的手，把哭唧唧的小海螺放到他手里。 “救命，小斐！马上要黑了！” 拉斐尔哭笑不得，怎么连救命都出来了。 连声答应：“好的，殿下，我马上就为它净化。” - 天使这一路蹦蹦跳跳，明显很开心。 上帝身为“侍从”，这个身份不能走在他的近前，只能坠在最后，一路默默地跟着。 梅塔特隆时不时回头看祂一眼，欲言又止。 直到脑海里响起神的声音，问：“何事？” 这才敛了动作，恭恭敬敬地在脑海里回应：“您要不要同我换一下位置。” “不必。” “是。” 梅塔特隆还想再说些什么，前面在聊天的天使们，却忽然停了下来。 抬头，看见为首的那位，乌黑的眸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 目光所注视的，似乎是…… 梅塔特隆看看自己，又回头看一看上帝。 竟然是……后面那位？ 没等细想，天使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耶洛。因，你还好吗？脚泡在水里有没有不舒服？” 梅塔特隆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神平直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说：“没有。” “喔，好！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梅塔专门为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园子，已经把圣光之力屏蔽了，等到了就好啦。” 说完，又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回身继续往前走去。 － 路西菲尔现在揣着宝宝，体力比之前要差了一些。从长长的栈道走到小园子，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开始犯困了。 他开开心心地换了自己的圣天使长衣服，又收了碍眼的黑翅膀，美美地躺到了床上准备睡一觉，被拉斐尔拉着，一定要先去泡泡圣泉水。 无法，只能打着哈欠来到了园子里的小型浴场。 等看着路西菲尔下到水里，又嘱咐了耶洛因一定要看住他，这才同米迦勒他们相携离去。 穿着一身洁白天使服的天使，收了黑色的羽翼，闭着眼睛在泉水里打瞌睡。 忽略头上柔长的黑发，像是从未堕天过一样。 泉水是温热的，冒着淡淡的雾气。 天使没一会儿，睫毛上就凝了一层水汽。 纤长卷翘的睫毛，挂着莹洁的水珠，在日光的映照下，还带着未消散的圣光。 美丽又纯净。 路西菲尔在水里泡着，上帝就在岸边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轻轻浅浅的小呼。 再一看，漂亮的天使已经靠在岸边睡着了，身子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上帝匆忙忙过去，刚要下水把他扶回去，听见一声熟悉的“嗝……” 愣怔了片刻，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气音的笑。 小神子昨天才就着光之本源吃了个饱，今天就又来了圣泉池，怕是要吃到涨肚了。 祂抬手捏捏天使软白的脸颊，无奈地同他说话：“再让崽崽这么吃下去，日后长得太胖，你生不下来怎么办，嗯？路小傻。” 熟睡的天使咂咂嘴，不说话。 创世之书拍着书页从识海飞出来：［没想到，殿下竟然会为了保胎来行宫修养。之前在圣泉河畔，我匆匆逃掉了，也不知道米迦勒同他说了什么。但看起来，殿下来行宫还是很高兴的啊。］ 上帝双手稳稳托上天使的腋窝，把他抱进怀里，指尖在他眉间轻轻一点，沾湿的衣袍便立刻干了。 “嗯，吾也未想到，路西会愿意保住神子。” 创世之书：［反正现在看起来，殿下对您的态度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呢。］ 上帝低低地嗯了一声，音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 神一路抱着祂心爱的天使，放到床上。 才刚刚放下，黑色的羽翼忽然自两侧展开。 下一刻，就被裹挟着，险些一同载倒在床。 上帝拄在枕边，才维持好平衡……听见一声细细的哼声。 抬头，望见天使眼睛微闭着，眉峰蹙起。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连梦中的呓语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创世之书见状飞来：［咦，殿下这是做噩梦了吗？听起来好像有一点难受啊……上帝你要不要进到殿下的梦境里看一看？］ …… － 路西菲尔确实做梦了，但不是噩梦。 他梦到了自己未堕天时的场景，他似乎是喝了一点点酒，稀里糊涂地上了九重之巅。 才走到门口，就不小心跌在了台阶上。 一袭浅金绣衣的神，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又喝酒了？” 神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低低的……很浑厚。 “是的呀。”他说。 然后，像个小傻子似的，笑嘻嘻地张开双臂朝神撒娇，说：“脚好疼，走不动了。” “翅膀呢？是不是也不能用了，嗯？”神问他。 他眨眨浅青色的眸，点头：“是的呀！” 脚下便忽得腾空。 下一刻，清凛的气息穿进鼻翼，整个天使已经缩到了神的怀里。 而后场景忽然就变了…… 他傻愣愣的躺在床上，入眼一片浅金的绣纹。 呼吸间，都是熟悉的清凛味道。 有……谁在吻他。 温热的舌尖，扫过他的口腔…… 是谁？ 唔，好香……好温柔…… 还有温凉的手，滑在他的颊边，一路向下，挑开了他颈子上严丝合缝的衣领。 所过之处，引起阵阵的颤栗…… “唔……” 他舒服地叹了一声。 没过多久，又变成浅浅的哭。 “呜……” “疼……” 他趴在床上，眼里一片雾气。 听见温柔疼惜的声音，低低地哄着，说：“乖……等下就不疼了……” － 而在梦境之外的圣泉行宫。 天使依旧蹙着眉，低低地哼着。 眼角已经渗出泪来，翅膀上的羽毛也细细微微地震颤着。 上帝指尖拂过他濡湿的眼角，低头，吻上他的额。 声音低低地哄：“没事了……路西，没事了。” 声音落下的瞬间，天使便敛了翅膀，把他自己团吧团吧，塞进了祂的怀里。 鼻尖，正正落在祂颈间的喉结。 气息，温热。 23、呜……疼QAQ 上帝被天使的大翅膀压着，温热的鼻息散在颈间，鼻尖还轻轻地蹭弄着。 整个神都僵硬起来。 创世之书飞回祂的识海，说：“好像也不是噩梦的样子啊，上帝。不知道殿下梦见了什么，真好奇。您确定不进到里面看看吗？” 上帝摇头：“不了。” 手指在天使的发丝轻轻抚摸，托起他的屁股，揽进自己怀里。 天使就自己乖顺地在他胸口寻了个位置，舒服地枕下，继续打起他的小呼。 黑色的发丝，紧紧地缠着。上帝忍不住低头，吻在天使耳垂上、滢白的软肉。 崽崽太可爱了，尤其知道天使的肚子里还有一只属于祂的小崽崽，上帝更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抱着他的手都微微地攥紧。 金色的雾气忽然在房里凝聚。 神女的身影还未显现，柔媚的女声先传了进来：“啧啧啧，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落到了卧房的正中间。 上帝把天使蹭弄得不太整洁的衣衫拢好，而后从容起身。 “怎么过来了，可是天堂有事？” 阿玛拉笑着瞬移到天使床边，从识海里掏出一柄金色的小铃圈。 “当然是想看看吾的小侄子，还有弟媳了。” 说完，金色的雾气在路西菲尔额间绕过。 手上一摇，上面的小铃铛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上帝连忙将她的手握住，低声说：“勿要吵，他才睡着。” 阿玛拉立刻打了个响指：“吾刚把他催眠了，放心吧，现在就是整个行宫塌了，你家路西都醒不了。” 上帝：…… 正要教育她两句，一身绣衣的神女忽然戳戳祂的手肘：“醒了，醒了，小侄子醒了。” 下一刻，阿玛拉便用圣光之力，把肚子里的小蛋崽复刻到了墙上。 在金色的茧里，披着金纹的蛋崽，小幅度地晃了晃祂的小尖尖。 阿玛拉把手里的铃铛又晃了几下，小蛋崽这下彻底醒过来，圆滚滚的蛋壳挪了好几下，朝着金茧蹭过来。 “吖……” “爸爸……诶？” “嗝……” 上帝听不见小宝宝说话，但却清晰地听见了那一声饱嗝，从天使的肚子里发出来。 阿玛拉：？？？ “怎么吃这么饱？你们这是喂了多少？” 上帝抚抚天使的肚子，动作轻柔地安抚，说：“在圣泉池内泡了小半日。” 说话间，又是一声软软的饱嗝。 阿玛拉：…… 其实，宝宝在光明生灵的母体里，是根本不用喂食的，母体自然会控制圣光之力的供应。 但现在路西菲尔的情况比较特殊，怀了宝宝之后就堕了天，直接将宝宝的营养切断了。这就让宝宝不得不自力更生，于是开始从各处本能的吸收存储圣光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从前饿傻了，现在好不容易吃上饭，给一顿，就往嘴里狂塞……于是就导致了现在这种，完全没有节制的现象。 阿玛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一下吃这么多，慢慢消化吧。” 说完，伸出金色的丝线，将小蛋崽拢起来。其中一条，轻轻在祂的蛋壳上拍了拍。 郑重其事地教育：“崽崽不可以再这么吃了，知道吗。” 圆滚滚的小蛋崽，就晃动着蛋壳，围着金线小幅度地玩。 阿玛拉：…… 这画面就投在床边的烙黄的墙上，上帝也看得清楚。 祂注视了小蛋崽一会，低声说：“祂似乎听不懂。” 阿玛拉：“……听不懂个屁。这可是你的崽，是这天地间第三位神。祂什么不懂啊？祂就是装，不想听！” 这次换上帝：…… “要不，吾同祂说说……？” 阿玛拉：“那你得用圣光之力，不然祂更不听，我觉得……” 上帝沉默了。 创世之书已经又撕拉一声，揪下一片书页，贴到了天使的肚子上。 ［试一试吧，上帝！殿下已经睡着了，肯定不会再抗拒您。您就算挽不回殿下的心，试着拢住小神子的心，也可以啊！说不定等小神子出生，就会为您说好话了呢。］ “嗯，创世之书说的也对。上帝，再有两个来月小蛋崽就要出生了，你和小蛋崽处好关系。说不定祂到时非要缠着路西找父亲呢？还能撮合你们两个。” 上帝望着熟睡的天使，沉吟了片刻…… 之后缓缓地，把手放在了天使的小腹。 阿玛拉立刻将圣光之力覆在祂的手背。 金色的丝线，又一次从天使的体内探入。这一次，神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小蛋崽。 “唔……妈妈……” “诶？” 如此相似的对话……上帝的脸又黑了。 阿玛拉在一旁憋笑。 上帝的目光朝她瞥了一眼，低声纠正：“是父亲。” 结果，奶里奶气的声音从精神海里传来：“唔……母亲。” 上帝一字字地咬：“……父-亲。” 小蛋崽奶奶地：“母-亲。” 超认真！ 上帝：…… 长长的一声叹息。 正发愁，精神海里突然传来一声咯咯的笑。 而后，便听见小家伙又奶又甜的声音，叫：“……叭叭。” “唔……叭叭！” “抱……！” 这一声，阿玛拉听见了，直接连通上帝精神海里的创世之书也听得清楚。 创世之书：[！！！] 创世之书：[啊啊啊啊啊！] 阿玛拉也是一脸惊喜：“上帝，你家崽竟然知道！吾真的以为祂将吾认成了母亲。你家小神子好聪明啊！” 小小的蛋崽，就开心地拿蛋壳的尖尖，往金线上碰了碰。 特别自豪！ 上帝黑色的眸子里，泛起浅浅的笑意，操控着金线在小蛋崽身上轻轻回碰了碰，说：“调皮。” 声音里，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愉悦。 “诶嘿嘿……” – 原本是很温馨的画面，变故却发生了。 已经被催眠熟睡的天使，身子突然动了动。 而后，倏得睁了眼。 那是一双漆黑似墨的眼，幽深的瞳里泛着浓浓的邪气。 他看看自己腹上的手，又抬头看看一身黑衣的神，眼底闪过傲慢的冷笑。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之力便直直地朝上帝袭来。 “耶和华……！” 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失了音。 因为一股强盛的金光，自他的下腹散出。 才刚起身的天使，就像是突然脱力的风筝似的，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往床上倒了回去。 黑色的羽翼散在床上，空气里飞起好几片掉落的羽毛。 “咚”的一声响…… 沉浸在震惊中的上帝才终于回过神来。 祂连忙坐回床上，准备把天使扶起来检查一番，可想到天使方才眼底的淡漠，和那一声愤恨的“耶和华”，又迟疑着，敢有任何动作。 最后还是阿玛拉看不过去，一把把天使扶起，放到了祂怀里。 “先抱着，我看看小蛋崽崽摔坏了没有。” 而后单手覆在天使的腹部，将圣光之力缓缓探入。 墙上复刻的投影里：刚才还活泼可爱的小蛋崽，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就连金色的纹路也暗淡了许多。 在金色的丝线探入时，小崽崽努力地动了几下，但几下过后，又彻底地倒了下去，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上帝的精神海里，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 不是在圣光之力的连接之下，响在精神海里的声音，而是来自血液里的、甚至灵魂上的共鸣。 祂听见自己的孩子，在低低地哭泣。 “呜……哇……父……” “……崽崽……呜……难受……” 奶奶的声音，委屈又难受。 从呜呜哇哇的哭声，变成低低的啜泣，声音一抽一抽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哭晕过去。 向来波澜不惊、对世间万物掌控在手的创世神明，幽深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慌乱的情绪。 神顾不上任何其他，直接将手覆在了天使的肚子上。 下一刻，这行宫之中所有圣泉水中的光明力量，便如同接到命令一般，疯一般地涌进祂的身体。 一袭黑衣的“魔族”，摇身一变…… 成了银发金瞳的创世神祇。 “崽崽？何处难受？告诉父亲。” 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神的威仪。 但金茧里的小蛋崽，却依旧静静地躺着，完全没了回应。 25、可以问宝宝呀 路西菲尔让耶洛因不要动手动脚，一身黑衣的魔族就真的双手放开了，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声：“好。” 然后下了床，态度也是恭恭敬敬。 唔……好像就是一个侍者该有的态度？ 但如果这真是他以前的骈头呢？那岂不就是……很纵容？ 漂亮的天使，从床上坐起来，抓抓头发，忍不住继续偷偷地往男人身上瞟。 不得不说，耶洛因长得真的很俊美，又很高大。黑色的兜帽盖在头顶，即便是遮住了整个额头，也依然遮不住他好看的气质。 看着看着，路西菲尔忍不住在心里狠狠抹了一把脸…… 该不会真如米迦勒所说，当初未堕天的他，找了个魔族的伴侣，还心甘情愿给人上……父神一怒之下对耶洛因做了什么，把自己给惹恼了，才堕的天？ 呃……听起来好像有一点狗血…… “那个，耶洛因……” 他弱弱地叫了一声。 黑发的魔族立刻朝他看来，幽深的瞳，静静地注望着，说：“我在。” 天使抿抿嘴唇，翅膀一僵。 嘶……声音也有一点好听…… “你那个……呃嗯……” 他张张嘴，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停下。 啊！要命，这要怎么问？根本开不了口啊！ 直接问人家：你是我的姘头吗？ 哪-有-这样问的！ 天使望着对面的男人，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咬嘴唇，都要把自己纠结成一个羽毛团子…… 上帝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说。干脆主动坐过去一些，自然揽在天使的腰上，温声问：“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说着，又把掌心放到了天使的肚皮。 动作自然的，就像做了成千上万次似的。 路西菲尔立刻：！！！ 虽然上次男人也帮他检查过肚子，而且手掌一放过去，肚子里的小崽就不闹了，但那个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耶洛因和自己的关系，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 他看着自己肚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温热的温度顺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整个身子就好僵…… 连呼吸都要不会了的感觉。 “那个……我肚子里的z……我肚子没什么问题吧……”路西菲尔不安地扭扭身子，小声地问。 宝宝大概是突然陷入沉睡，这次遇见上帝的黑暗之力也没有藏起来。上帝的神力才稍稍渗入，就摸到了小家伙。 圆滚滚的一颗蛋，躲在金茧里，被触到时还嫌弃地抖了抖，转转身子继续睡。 祂掌心在天使的小腹，轻轻柔柔地抚摸着，说：“没有什么问题。”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衣服摩擦的声音。 确切说，是男人揉着路西菲尔的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天使抬头，稍稍朝男人望了望…… 又龟缩回来。 “那个……耶洛因……” “嗯？” “你累不累……要不要把我放下来？” 天使小声说。 话音落下，男人竟然又把他往怀里揽了揽，说：“不累。” 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就像是亲密的耳语似的。 路西菲尔强按住自己，才没有失态让背后的羽毛炸起来。 - “扣扣扣。” 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终于打破这有一点点怪异的氛围。 路西菲尔连忙从男人怀里出来，理理自己微微凌乱的羽毛，对着门外讲：“进来。” 门便开了。 米迦勒、拉斐尔还有梅塔特隆一同进到屋里来。 梅塔特隆先是看了看明显乱掉的床，又看了一眼衣服有一点不整洁的天使，连忙敛了神色，静静地找到了墙边上。 米迦勒就不太一样了。 他大踏步过去，扶着路西菲尔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检查。 “路，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听说这边涌起的水柱很大，行宫险些被淹了。” 路西菲尔一脸茫然：“什么水柱？我沐浴的时候很困，就睡着了。” 说到，脑子又突然宕住。 等一下…… 他明明是在沐浴的时候睡过去的，但他醒的时候却在床上！ 而整个宫殿，他只有耶洛因一个侍奉…… 那个男人抱他抱的那么熟练，肯定不可能是掺着他回去的。 所以…… 他是被男人抱回房间的……？一路抱回房间，还抱到了床上……？ 路西菲尔整个天使都：！！！ 啊啊啊这……！ 孤男寡男，以前还发生过关系…… 若不是现在这么多人在，路西菲尔都想现在就脱掉衣服，给自己检查一下。 会不会自己现在穿的光鲜，其实里面红红紫紫一大片？ 呜……还好后面不是很有感觉的样子…… 但他睡了好久，天使的恢复力又强，会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弄过一遍，又自己恢复完了？ 想到这里，天使忍不住忐忑地夹紧了双腿。 他紧紧握着米迦勒的胳膊：“米迦勒，我有事要和你说！” 正好米迦勒也：“路，我有事……” 开口，都是一样的话。 两天使齐齐顿住，而后朝旁边唯一的“外人”看。 完全状况外的上帝：？ 路西菲尔小心翼翼地开口：“耶洛因，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同米迦勒讲件事。呃，马上就好！” 高大冷峻的“魔族”，低低地应了一声是，转身推门离开。 - 等上帝走后，路西菲尔这才拍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米迦勒不解：“你怕他做什么？不就一个侍从。” 路西菲尔在房内布好结界，之后才把米迦勒拉到嘴边，用气声说：“我好像知道肚子里这只是谁的了。” 米迦勒当即也紧张起来，抓着他的胳膊问：“你记起来了？” 路西菲尔看看四周，又把米迦勒拉进了一点，用手在他耳边挡着，小声地说：“你觉不觉得耶洛因有一点可疑？” 米迦勒疑惑地眨了一下眼，不是很明白：“……或者你可以说仔细一点？” 路西菲尔：“耶洛因对我特别好，事无巨细的那种好。” 米迦勒：“……他不是你的侍从么？对你好难道不是很应该？” 天使急得想跺脚：“不是！他真的很不一样！和之前的侍从不一样。”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米迦勒：“呃……可能吧。” 听起来很勉强。 路西菲尔：“什么叫可-能？” 米迦勒审视地打量了他一个遍，面色凝重地开口：“路……你说实话，是不是对那个魔族动心了？” 路西菲尔：？ 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然而，对面红发红眸的天使……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教： “路，你现在可是肚子里有崽的天使，你还不知道崽是谁的，怎么能对别人动心？” “你有没有一点分寸，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 “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而路西菲尔，已经默默用羽毛把自己裹了起来。 呜-呜-呜——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天使的，好想离开这个世界啊…… - 两相对抗。 一个在生气，一个躲在羽翼里不出来。 最后，还是拉斐尔看不过去，无奈地坐到“羽毛团子”旁边，声音轻柔地劝：“殿下，您出来一下吧，不要总缩在羽翼里呀。” 路西菲尔：“你让他闭嘴。” 拉斐尔好笑地看向米迦勒：“米迦勒殿下，您也冷静一下吧。殿下觉得宝宝是耶洛因的，我们就求证一下，不要这么武断地驳斥他呀。” 说完，又扒在路西菲尔的羽翼往里看：“殿下，不如我们沟通一下崽崽？宝宝应该会对另一位父亲有天然的感觉吧。” 天使这才把羽翼给抖开。 迟疑地问：“宝宝？” 拉斐尔就弯弯眉眼，点头：“嗯，宝宝。说不定宝宝知道呢，对吧？如果耶洛因是另一位父亲，有一些私下的动作，宝宝应该也都知道的。” 天使立刻坐正了：“私，私下动作？？不用了！” 严词拒绝！ 拉斐尔还没听懂，着实愣了一会…… 然后没忍住，捂着嘴闷闷地笑起来。 “殿下，不是您想的那种私下动作。只是问一问宝宝，另一位父亲有没有同祂亲近过而已。不要紧张。” 路西菲尔：……？？？ ！！！ 内心：呜-呜-呜—— 果然还是离开这个世界吧。 26、还有没有别人找过崽崽？ 拉斐尔握着路西菲尔的手，一同贴到他的小腹。 草绿色的神力自他的掌心渗入，路西菲尔第二次见到了他肚子里的宝宝。 小蛋崽正躺在金色的茧里，圆滚滚的蛋身微微倾斜，躺在茧壁上。 “祂怎么好像不动了？” 路西菲尔担忧地看向拉斐尔。 金发碧眼的天使手指放在唇边，用气音同他解释：“宝宝睡着了。” 这还是路西菲尔第一次看见睡着的宝宝，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上一次小家伙一见到他，哭的委屈死了，声音都一抽一抽的，黏糊糊地和他撒娇。 一旁红发红眸的军团长听见动静，稍稍地挪过来：“宝宝睡了？我能摸一摸吗？” 路西菲尔默默地转了身子，只留下一双翅膀背对着他。 米迦勒：…… 手都伸出去了，摸了个空。 只好尴尬地落下，搓搓自己的衣服。 过了一会，路西菲尔又转过身来，拉着他的手放到了小腹。 天使抿着嘴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米迦勒立刻读出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勉为其难地让你摸一下好了。 米迦勒立刻放出一点点圣光之力，顺着路西菲尔的肚子探进去。 浅红色与草绿色的圣光力量，缠绕着落到蛋壳的周围。 三位炽天使殿下，同时在脑海里听见一声小小软软的：“唔……？” 然后，米迦勒的力量就被蛋壳吸着，源源不断地进到了小金蛋里。 同时响起的，还是吧唧嘴的声音。 米迦勒：！？？ 惊恐。 “祂……在做什么？” 他小声用气音问，一脸震惊。 拉斐尔掩着嘴唇，露出一双弯弯的碧眸：“宝宝在进食。祂似乎很喜欢您的圣光力量，您可以将圣光之力再给多一点。” 米迦勒立刻轰的一声，把探进去的金线加粗了十倍。 路西菲尔当即就是一声闷哼。 然后，对着米迦勒的胳膊好一通拍。 “米－迦－勒！你是想趁机弄死我，好继承我的圣天使长之位吗！” 米迦勒吓得连忙把力量撤回。 哪知，才刚把力量收回的瞬间，三只天使就同时听到了小崽崽嘤嘤噎噎的哭声。 也不是大哭，就是有节奏地吸气声。 就像是知道自己进食会引起母体不适似的，分明想哭，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哭…… 乖的让人心疼。 路西菲尔：…… 咬咬牙，忍痛朝米迦勒招呼：“回来，继续。” 米迦勒不确定地看向他：“真来？你受得了吗？” 天使瞪眼：“别废话，长痛不如短痛，赶紧！” － 米迦勒这次输送进去的圣光力量没有那么强，小崽崽吃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小小的嗝。 然后控制着蛋壳尖尖朝米迦勒的方向拱了拱。 拉·人形翻译·斐尔立刻：“宝宝吃饱了，米迦勒殿下您不用再输送圣光之力了。” 米迦勒揉揉有一点发昏的太阳穴，转头看向路西菲尔：“路，你家崽有一点能吃……” 路西菲尔：…… 天使抿抿嘴，立刻炸着羽毛开始护犊子：“你少来，明明是你自己太弱了。” 米迦勒：“……？？？” 难以置信：难道我不是整个天堂除了你之外，最厉害的天使？ 路西菲尔摸着自己几乎看不出凸起的小腹，噘嘴：“我家崽崽个头这么小，怎么可能能吃。” 小崽崽感知到爸爸的声音，小幅度地动了动。 软软的声音，黏糊糊地响在脑海里。 “唔……叭叭……” “叭叭……不走。” “崽崽，崽崽要叭叭……” 说到最后，竟然又有要哭的趋势。 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路西菲尔被崽崽哭的有一点懵，茫然地转头问拉斐尔：“祂在说什么？祂不是一直在我肚子里吗？我还能走？” 走哪去？头身分离吗…… 这想法是不是有一点危险？ 拉斐尔：“啊这……可能因为您坠天了，没有了圣光之力。崽崽没有办法沟通您，没有安全感？” 精神海里，小崽崽还在嘤嘤地哭。 软软的声音传递着祂的委屈。 “叭叭，呜……” “要叭叭，抱……” 路西菲尔想了想…… 干脆牵起拉斐尔的手，躺到了枕头上，说：“小斐，圣光之力借我用一下。” 然后，直接从拉斐尔的手里抽取圣光之力，裹进精神海，将自己整个缩小了，进到了自己身体里。 在圣光笼罩下的堕天使，恢复了一头金色柔长的发。 身后羽翼也褪去乌黑，变成洁净的白。 路西菲尔降到自己体内的金茧后，一睁眼，就是几乎要怼到他眼里的巨大蛋壳。 崽崽的蛋壳很漂亮，洁白光滑的面，上有金色的暗纹涌动。近距离才发觉，上面流淌的都是金色的圣光之力。 “呃，宝宝？”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蛋壳蠕动，在狭小的金茧里发出钝钝的声响。 从壳子里发出一声奶奶的：“咦？” 之后好一会，才听见里面传来扑啦一声响。 而后传来有一点委屈的：“嘤……” 听声音，像是……摔了一跤？ 淌着金色圣光的蛋壳，渐渐变得透明。没一会，路西菲尔就看见了自己脚底下一双白白嫩嫩的手。 抬头，看见肉乎乎圆滚滚的婴孩，正跪坐着，眨着一双金色的瞳，静静地朝他望来。 见他看过去，“巨大的”崽崽立刻咧开嘴，挥着小翅膀兴奋地笑起来。 “叭叭！” “叭叭……” 笑着笑着，嘴巴一撇，眼里又开始蓄水。 “呜……呜……哇，叭叭……” 金发的天使，连忙张开双臂，抱上巨大的蛋壳。声音轻柔地哄：“宝宝乖，不哭了。” 小崽崽就撅着屁股趴下来，隔着厚厚的蛋壳，把脑袋凑到他怀里，嘤嘤噎噎地哭。 “呜呜呜……” “叭叭……” “崽崽，好辛苦……qaq” 路西菲尔愧疚地咬紧嘴唇。 崽崽是光明生灵，全身上下都是纯净的光明力量，他怀孕初期却一直都在地狱，还因为不知道怀孕，酗了两次酒…… 现在终于知道了崽崽的存在，却又苦于自己这一身的黑暗之力，还要借助拉斐尔才能与崽崽联系上。 想到这些，路西菲尔就心疼。 他连忙摸摸宝宝的蛋壳，声音轻柔地哄：“崽崽乖，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出生了，到时爸爸每天抱着你。” 小宝宝就吸吸鼻子，眨着金色的瞳，乖乖软软地回他：“好……” 路西菲尔弯弯唇角，在蛋壳上轻轻地亲了亲，说：“乖。” 拉斐尔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殿下，问一问宝宝，另一位父亲是不是那个魔族啊。” 路西菲尔这才记起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低低地咳了一声，对着蛋壳说：“崽崽最近除了爸爸，还有没有别人和你玩过了？” 肉嘟嘟的小天使就眨眨眼，疑惑地歪歪脑袋：“诶？” 路西菲尔：“就是，除了我，崽崽还有没有和别人交流过？” 小天使舔舔嘴唇，恍然大悟：“唔……叭叭，麻麻！黑，叭叭！” 路西菲尔：？？？ 外面的拉斐尔和米迦勒也：？？？ 这个爸爸他能理解，就是他自己。 说爸爸黑他也很理解，毕竟他自己堕天了…… 但……这个妈妈……？ 几乎同时的，路西菲尔也察觉到了外面那两只天使明显震惊的目光。 路西菲尔：…… 他猛地从自己身体里出来，对这两位天使警告：“喂，米迦勒！你们两个，不许多想！” 米迦勒抿抿嘴唇，欲言又止。 拉斐尔更是两只眼睛都睁大了，止言又欲。 路西菲尔：…… 他：“女性天使根本没办法让我怀孕啊！你们两个，可不可以清醒一点？！” 米迦勒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尴尬地摸摸鼻子：“呃，这我知道……” 路西菲尔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审视：“哦。是吗？你刚刚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米迦勒：……… 第28章 第28章 您就这样那样那样再这样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路西菲尔一愣。 天使怔了一下，立刻把手缩了回去，身子也跟着微微地后仰。 在天堂数十万年来，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対他表白的生灵也不在少数。 但都是一些漂亮的生灵,大多是雌性,面容或娇羞或腼腆地站在他面前,说喜欢他。 毕竟神的宠儿，站在天堂万万天使之上的晨星，谁敢染指？ “那个……谢谢你安慰我,我要回去了。” 路西菲尔轻声说，而后将秋千向后动了动,与男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之下,起身离开。 也就没看见，身后的神,追在他身后,微微怔忪的目光- 在行宫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便是半个月。 路西菲尔每日的生活都没有太大变化，无非是睡觉、泡圣泉水。 前几日地狱和天堂又起了冲突，米迦勒率领天使军团过去镇压。没有路西菲尔这位“魔王大人”助阵，別西卜和乌列领导的堕天使，被打的溃不成军。 现在,前来行宫探望的拉斐尔，弯着碧蓝的眼睛，用圣光之力安抚肚子里的小崽崽。 “听说整个地狱都在寻他们的魔王大人,已经出了好几个版本的传言。有说你被父神抓起来的，说父神已经出手了,先将您这个头头给擒住，接下来就是要整顿整个地狱了，现在地狱里的那一群，人人自危。” 路西菲尔泡在池子里的身子动了动，侧躺过来，托着脑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被抓起来？噫，祂倒是来抓我啊。” 天使容颜清丽，怀了宝宝后，更是慵懒了很多。 长长的乌发飘在水中，沾湿的衣袍贴在身上，勾出柔软却有力量的曲线。 雌雄通吃。 拉斐尔定了定心神，这才心无旁骛地缓声开口： “最近确实没有父神什么消息，至少米迦勒殿下这边的每日晨报，神都没有什么回应。不知道梅塔特隆那边怎么样……说起来，最近天堂事物繁忙，大家各司其职，我也许久未有见到梅塔殿下了。” “梅塔啊，最近我似乎在行宫见过他两次，都是过来问我有什么需要的……唔，你们是不是将整个行宫都封闭了？最近我看其他院落也很安静。” 拉斐尔点点头：“米迦勒和梅塔两位殿下下了命令，说行宫需要修整，未来两个月都不会対外开放。您不是一直觉得呆在小院里无趣嘛，梅塔殿下就提议，干脆将行宫关掉，反正也不必关太久，两个月而已嘛。” 一听说可以去行宫其他地方玩了，路西菲尔几乎是立时的，从水里坐了起来。 乌黑的眸子，都泛起愉悦的光。 “真的？现在可以去行宫其他地方了吗？现在几月份了，是不是可以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无趣。” “是呀，梅塔殿下突然提出这样的提议，我和米迦勒殿下还有一些吃惊呢。我们都没有想到，他却想到了，之前也没见他这么细心。” 路西菲尔倒是不以为意。 他抖抖翅膀上的水，赤着脚从水池里出来。 “可能是因为要恋爱了，所以就比较细心了吧。我看过他喜欢的那个小朋友，软软的，特别好欺负，心还大，哈哈。梅塔可能是被小朋友给锻炼出来了。” 说着话，耶洛因已经拿了一件袍子过来。 而后动作自然地，将袍子披到了他身上。 “进九月了，当心着凉。” 说完，又动用力量，将他全身上下都烘干了。 来自男人陌生的气息，在一瞬间走遍全身，连藏在羽翼最里面的小绒毛都没有放过。 路西菲尔当即脸就红了。 一把将他推开：“不，不是讲过……不用这样……” 算上今天，耶洛因已经三次帮他把身上烘干了…… 自从有一次，他泡完圣泉太困，眼睛都睁不开，就打着哈欠让耶洛因帮他烘一下翅膀。 结果，这个男人！ 把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烘了一遍。 呜……他当时的感觉就是：被这个大魔头，从头到脚，每一根小毛毛都没有放过地，摸了一遍…… 当时把他瞌睡都吓醒了。 门一关，用结界把耶洛因锁在了门外。 然后……耶洛因就爱上了为他做烘干…… 再然后，就造成了现在这种谜之局面。 路西菲尔匆匆忙忙地披上袍子，拖着拉斐尔急急地往院外走。 脸上红的不行。 耶洛因就在他们后面闲适地跟着，没有丝毫被推开的窘迫。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就连拉斐尔都察觉出不太対。 他看看耳朵尖上都红了的殿下，又看看殿下身后一身黑衣、存在感强烈的魔族。 再加上之前路西菲尔讲过的那一句“觉得肚子里的，是耶洛因的”…… 很难不多想。 金发碧眼的天使，神秘兮兮地凑到路西菲尔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神语，小声地问：“殿下，您同耶洛因……？” 路西菲尔立刻炸开一身的羽毛，从他身边跳离，然后又心虚地回头瞥了男人一眼。确认対方没有异样，应该是没有听懂他们的神语，才磕磕巴巴地反驳：“你，你在胡说什么？” 拉斐尔无辜摊手：“就是因为您之前讲过，我才问一问的呀，哪里有胡说。” 说完，又回头朝身型高大的“魔族”看了一眼，把路西菲尔拉到一边，说：“之前您讲的时候我同米迦勒殿下没有相信，现在觉得你们关系真的有一点特别呢……而且，他确实长得很俊美，就算您当初动心了，感觉也是情理之中的，他真的対殿下事无巨细的好啊。” 说起这些，路西菲尔有一点扭捏。 耶洛因确实対他很好，肚子里的小崽崽闹腾的他肚子不舒服了，会主动将手覆到他肚子上，为他“治疗”。 他怀了宝宝很嗜睡，偶尔会在池水里睡着，但每次睡醒都是躺在床上的，也是耶洛因将他抱回去的。 天凉了会为他加衣服，柜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花蜜，每日清晨都是耶洛因为他挑选好，泡上一杯递到唇边来。 很清楚他的各类小习惯，将他侍奉的无比舒适。 以前在天堂，不同的事都由不同的天使侍奉，万事被侍奉的井井有条。 但来到行宫之后，都是耶洛因一个人在侍奉，路西菲尔却依旧有种自己还在天堂的错觉。 耶洛因很了解他。 耶洛因甚至……连他羽翼的何处喜欢被抚摸都清楚。 因为在烘干翅膀的时候，这只魔族有在那一处流连过几次……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的……面红耳赤。 在路西菲尔的记忆里，除了远在九重天堂之巅的神，从未有任何生灵同他那般亲近过。 拉斐尔又用神语小声同他交流：“殿下，不如您试探一下他？” 路西菲尔悄悄朝耶洛因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问：“怎么试探？我觉得，其实他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拉斐尔就低头瞄瞄他的肚子，说：“当然是……喜欢又代表不了什么……肚子里的才是重点呀。” 毕竟，单纯的喜欢和让他怀崽，还不是一个性质。 “而且殿下，您也是有一点喜欢他吧？” 路西菲尔立刻：“没有！你不要乱说！我怎么会喜欢一个魔族，你不要胡说。” 拉斐尔没说话，而是看了看他的肚子。 表情不言而喻：flag还是不要乱立的好，万一肚子里这个真是耶洛因的？ 路西菲尔：…… “小斐，你学坏了，是不是米迦勒那个大傻子带的你。”- 两位炽天使在园子里边走，边用神语讲悄悄话。 “应该怎么试探啊？” “他要真是，肯定会趁您不注意有一些动作。要不，您今晚装睡……” “看他会不会有大动作吗？” “嗯，是这样。如果您觉得还不够，我觉得还可以把衣服再弄的……您明白的。” 路西菲尔低头看看自己整整齐齐、严丝合缝的衣服，耳朵有一点红。 然后，磕磕巴巴地说：“也，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他本来就喜欢我，我再这样……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向他释放信号？” 拉斐尔思考了一下，点头：“唔……似乎是这样的呢……不対呀，晚上您不应该是自己在房间睡，他去另一处吗？他只要擅自悄悄地进您房间，就说明有问题吧？” “唔，你说的有道理。今晚就让耶洛因自己去外面睡好了，不用在房里陪着我！” 拉斐尔立刻：？？？ “您明知道他対您……还让他晚上留在您的房间吗？” “这是引狼入室啊，殿下！您怎么能如此不设防……” 拉斐尔讲话的声音有一点大，吓得路西菲尔立刻往后看：“你小声一点……” 拉斐尔：“没关系，我们用神语讲话，他听不懂的。” 路西菲尔还是很忐忑：“万一……他会神语呢？精灵族那边的光明生灵，就有好几个会神语的。” 说到这里，两只天使脸上都是一僵。 然后，齐齐转头，朝后面紧跟着的耶洛因看去。 一身黑衣的“魔族”适时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两小只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继续叽叽咕咕： “他听不懂。” “吓死我了……” “所以，您晚上就让他出去，然后故意把衣服脱的大一点……” “然后看看他晚上会不会偷偷溜回房间来，対我……” “没错！” “好！我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崽崽满两个月啦！ 第29章 第29章 他会进来吗？ 路西菲尔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又摘了许多新鲜的梅果子，之后送走拉斐尔，一路吃着回了自己的院落。 大概是孕期的缘故，他特别偏爱那种半青半红的,吃起来酸酸脆脆,特别喜欢。 又大又红的,反倒敬谢不敏。 此时,天使抱着新鲜的梅果罐，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托着黑色的大书，一手夹着果子,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放。 吃的开心了，身后的羽翼就愉悦地晃动起来。 灰黑色的翅膀尖尖,乖顺地垂落在地。随着天使的摇晃,一下下地扫着地面，发出“擦擦”的声响。 [路西法捏着上帝的下颌,低声说：“耶和华,你既逼我堕天，就该做好被我厌恶的准备。如今惺惺作态地来找我，不觉得可笑吗？”] [上帝被他捏得疼了，眼底闪出痛苦的泪光，说：“路西……吾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魔王陛下发出一声冷笑：“耶和华，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 [路西法骤然将神抵在粗壮的树干，缓缓朝祂低下了身子：“想我回天堂？可以啊……取悦我。”] 正在沙发上看书的路西菲尔，越看下去,眼睛睁得越大。 最后怀疑“天使”生地歪了脑袋，看向书的封页。 《魔后祂是创世神》 看完,整个天使更加的：？？？ 救命，这是什么东西！ 魔后？ 这个魔王路西法，该不会就是现在的，他自己？ 那这个创世神……？ 卧……去……了个天使！ 阿这……是是是，是他认识的那个创世神吧？ 路西菲尔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然后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哪个胆大包天的写的！这是不想要命了吧？ 低头，看见地上摊开的封面，明晃晃地写着： [作者：陌笙笙] 路西菲尔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架，竟然还有好几本？？ 而且，一看就是同一个系列的！因为这些书，连封面的底图都一模一样，只有上面的字换了一下而已！ 名字分别是：《天堂之光路西法》、《创世神祂哪里不对劲》…… 该不会，写的也都是一样的东西？ 他还记得当初把这一堆书都送过来的乌列，特别兴奋地同他说：都是人间最新出来的画本子！保证你喜欢！ 喜欢他天使个X啊！ 路西菲尔跳起来就把一整个系列的书，全都从书架拿了下来。 然后堆到一起，从指尖冒出的黑暗火焰，毫不留情地将三本书，全部烧了个精光- 上帝用罐子将剩下的梅果封存好，准备亲手为天使酿几瓶酒。等酿好之后，路西也已经诞下小神子，正好让他解馋。 祂的路西最爱喝酒，突然戒这么长时间的酒，小家伙不知道有多委屈。 好不容易都弄完，敲敲天使的门进去，先入眼的，就是地上一小撮刚烧完的纸灰。 其中有一小片未有烧尽，还能隐约看见封皮上的“不对劲”三个字。 “在烧什么？” 祂状似无意地问。 天使抬脚将灰烬碾碎，生气地鼓着脸颊：“晦气的东西。” 上帝扬扬唇角，将暴躁的天使带离那一堆纸灰。 天使走过的地方，就留下一串黑色的脚丫。 路西菲尔看着自己这一串的足迹，又低头看看自己灰扑扑的脚底，准备登上床的动作一顿。 后知后觉，有一点不好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头顶响起低低的闷笑。 顿时，恼羞成怒。 他抬脚就蹬到男人的腿上，仰头朝人望去。 乌黑的眸子，瞪起人来，还有一点气鼓鼓的。 “不许笑。” 才刚说完，就被一双手抱在了腰间，随后又被揽着，整个天使都跟着往里挪了半条腿的距离。 而高高大大的魔族，则蹲下身去，将手握在了他的脚上。 暖暖的温度顺着脚底传来，不消片刻，脚上便又变成了白皙莹洁的样子。 “好了。” 路西菲尔听见男人声音低沉地说。 语气，分外纵容。 尤其，这人向来干净的衣袍上，还留着被他踹出来的两个脚印…… 天使垂眸，红了耳朵根- 路西菲尔坐在床上，看着耶洛因在房间里忙碌。 天使手里拿着本书，每看几眼书，就偷偷把半只眼睛从书页上露出来，瞄一眼忙碌的魔族。 看他将地上的灰烬都用法术清理干净，又将已经吃过一半的梅果罐子拿起来。封存好，放到不远处的柜子。 “那个……”他急声开口。 男人就自然地朝他望过来。 “嗯？怎么了？” 天使用书挡住自己的脸，有一点心虚的声音从书页后面传出来： “梅果……今天不吃完，放到明日就不新鲜了……会不好吃。” “……我可不是馋嘴啊，你别误会。” 上帝无奈，从罐子里倒出一些放到手心，递到天使面前。 语气纵容：“已经吃很多了，再吃这几颗就可以了。剩下的果子我去酿青果酒，到时候给你喝。” 男人掌心宽大，掌纹也很深邃。 只有正中间，躺着几颗圆滚滚的小青梅果。 就像是特意喂食什么小动物似的…… 路西菲尔不好意思地抓抓鬓边头发，捏了一颗放到嘴里。 梅果籽嚼在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清晰地响在两人中间。 天使低着脑袋，躲在毯子里的小脚丫，尴尬地蹭蹭床单。 呜…… 干嘛要离这么近，他想自己吃…… 殊不知，神的瞳不经意地落在他蜷缩的脚趾，后来就忽然泛起更深的笑意- 好不容易把果子都吃完，路西菲尔说自己有事，将耶洛因支出房间。并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今晚要自己睡，不需要他陪着的意愿。 此时，人间的白昼已经接近尾端，日光的余晖没入房间，又一点一点变得暗淡…… 最后整个房间都暗下来。 路西菲尔给房内的壁灯都点上烛火，整个房间都亮起暖黄的光。 天使赤脚站到水晶制造的镜子前，镜中便立刻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黑发黑眸，一袭洁净的白衣。 衣领系到最上面的扣子，上面还绣着象征着圣天使长的金纹。 镜中的天使眨眨眼，脱了外面繁杂冗重的衣袍，露出轻便的里衣。 沉思了片刻，又将衣带解下，衣领向下扯了好大一块。之后才将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地系起来。 镜中的天使，便也立刻露出一大片的胸膛。 只抬头看了一眼，颈子就立刻烧红起来。 他匆匆跳到床上，把毯子拉到身上，把自己整个都裹起来。 这样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别人面前，真的好吗？ 不过，如果肚子里的崽不是耶洛因的，他应该也不会进来吧？那就不会有人看到。 可如果耶洛因进来了呢？那他不是要整个被看光光！ 他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 如果扑过来了，要怎么办？ 但……如果耶洛因真的进来了，就说明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是他的吧？ 那岂不是……自己早就已经被看光光了？ 想到这里，天使忍不住又用羽毛把自己整个裹住。 呜……不只被看光那么简单吧，崽又不是看一眼就能揣上的…… 好-他天使的，自-闭-啊……- 天使躲在羽翼里自闭，上帝还在旁边的房间为天使酿果酒。 半青的果子，每一颗都用法力去了籽，只留下晶莹剔透的果肉，一颗颗摆进透明的水晶瓶。 撒下几勺糖，又撒上一层乳酪。 落下几滴花蜜，最后才引了净水，倒进瓶子里。 创世之书拍着书页，在祂面前碎碎念：[殿下今晚特意为您准备的圈套，您准备进吗？] 上帝摇头：“吾没有这个打算。” 创世之书：[也是，都不知道殿下突然搞这一出，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就要试探您了？很奇怪呀。] “许是发觉吾的心思，但吾不说，他又不好拒绝。所以今晚试探一下，这样便有了明确的理由将吾拒绝并打发了。” 创世之书的书脚，在书页上思索地挠了挠：[但是……殿下要打发您，根本不需要理由啊。他只要随口吩咐一声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出卖自己的色-相吧。] 说起这些，上帝的眸光一沉。 祂将水晶瓶放到架子上摆好，说：“是没必要。” 创世之书跟着点点书尖：[对啊，所以肯定还有别的……] 字都没显示完，就被打断。 “创世之书。”上帝说：“路西在门外设置了结界，但力度并不大。” 创世之书懵懵地画出一个问号：[啊，是的……为了方便您进去嘛。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下一秒，上帝的神识便径自越过结界，落到了天使的房间。 只穿了里衣的天使，正躺在床上。 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羽翼，颤巍巍地张开。 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贝类，缓缓地开了他的保护壳，露出里面鲜嫩的软肉。 天使的羽翼张开，后便露出一身的白衣。 腰间的带子松松地系着，原本修身的里衣，硬生生被他改成了一件宽袍。 原本是将脸埋在枕头里的，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翻转过来。 在神的注视下，缓缓地，露出正面衣衫不整的模样。 隔壁的房间内，本就面色阴沉的上帝，墨色的瞳里，映着天使衣领大开的样子…… 顿时，连呼气都带上了微微的火气—— 第30章 第30章 快看殿下的头发啊上帝！ 房间里的天使,抱着毯子辗转反侧。 一会蹭蹭羽翼，一会又拉拉毯子，坐立难安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始终没有等到外面的走廊传出半点动静。 路西菲尔的心情也从最初的忐忑,渐渐变得舒缓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一点支撑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困……太困了。 他一个孕夫,本来就很嗜睡，还要为了这种事情熬夜。 简直折磨。 天使抬起脑袋，看看自己在门口布置的结界…… 内心：要不,还是睡吧？反正耶洛因硬闯的话，肯定要破开结界,到时候我自然能清醒过来。 然后,就再也撑不动，脑袋往后一仰,拉起毯子睡了过去- 几乎立时的,在隔壁房间的上帝，就听见了天使传来的、均匀的呼声。 创世之书一脸的难以置信：[殿下该不会是睡着了？是睡着了吧？他才坚持了两个小时不到……] 就这，还想钓鱼？ 得亏这钓的是上帝，要是真换成别的魔族，不就是完全洗洗干净，给人送到嘴边？ 而站在旁侧的上帝,已经化成一团黑雾。 不过片刻，便瞬移到了天使的房间，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床边上。 而睡着的天使,半点都未有察觉到。 创世之书拍着书页：[呃……自己要钓鱼，结果睡成这样……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如果真的要睡过去,起码把衣服穿穿好吧…… 在明知道有个虎视眈眈的人的情况下？ 创世之书：[上帝，不是我说，您当初真应该好好教导一下殿下。] 上帝坐到床边，望着天使敞开的衣襟，眸色阴沉。 “是该好好教育一下。”祂说。 而后，压低了身子，指尖碰在他的脸颊。 神的影子，随着壁上烛火摇晃。落在天使的面颊上，光影攒动。 “路西，幸好今日来的是吾，幸好耶洛因也是吾。若换成这世间任何一个魔族，你是否也要如此？” 一想到祂的天使，会被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生灵看去，或者碰触，上帝心里的火气，就止不住地往上返。 偏偏天使对自己的行径一无所知，小声地咕哝了一下，又翻个身，继续趴在枕上呼呼地睡。 这一蹭弄，干脆连肩膀都露了出来。 自己独自生气的上帝：…… 怒火冲天地盯着天使圆润的肩头…… 看了一会，无奈叹出气来。 “吾就该趁你睡着，将全套都做完，让你一整日都下不来床，看你会不会后悔。” 嘴上说着狠话，手上又忍不住轻柔地摸摸天使的头发。 替他将衣服都拢好，盖回毯子。 旁边的创世之书都准备回避了，没想到上帝这么规矩，竟然给路西菲尔把衣服都穿好，还把毯子也给他盖上。 [呃，您还真是改邪归正……说起来，您也憋很久了吧。] 每天看着心爱的天使，同睡同住。明明拥有绝对的力量，却半点都不逾矩。 这也……太能忍了。 [真的不会憋出问题来吗？] 创世之书灵魂拷问。 [恕我直言，都不知道您在坚持些什么。反正什么都做过了，现在忍成这样有什么用……] 被上帝咔嚓一下捏住书脊，直接封了意识，丢回了识海。 单是路西就已经够烦心了，还有个老妈子一样的创世之书，每日在祂耳边叨叨。 神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压低了身子。 天使乌黑的发丝落在羽毛上，脸蛋泛着净透的粉。 祂都离得这么近了，再往下低一点都要压在天使身上，这只心大的小家伙，竟然还在睡。 “该说你什么好，嗯？若是没有吾，被人悄悄吃了都不知道。幸亏先前一直都住在天堂，有吾日夜看护着。” 祂说着，低了头。 天使温热的气息，就打到了鼻尖上。 呼吸间，还带着酸酸甜甜的梅果香。 神的指尖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地点了点：“小贪吃崽。” 天使就小小地咕哝了一声，抿抿嘴唇，说：“梅塔，你种的葡萄熟了没呀？人间的都熟了……你怎么还没好。” 上帝眸光一怔，哭笑不得。 “吾今日便下神谕，令行宫的葡萄都成熟。明日带你去摘。” 而后便从识海里拿出创世之书，引了圣泉水的力量，提笔在书页上写下一串字迹： [神命： 亚得里亚海岸行宫处，所有果实于今夜日出前成熟。 以日出的第一缕晨光为最后期限，违者皆驱逐于圣城以西的幽暗森林。 ——创世神谕] 书写完毕，书页便化为金色的光点，飞直院外广袤的天空。 纷纷扬扬地落下。 霎时间，静谧的行宫园子，响起万物生长的声音。 上帝低头，吻在天使的鼻尖。 闭了眼，都是香香甜甜的气息。 停留片刻过后，还是勾在了天使的下颌，凑上了他的唇瓣。 四唇相贴…… 创世之书主动地背过身去。 安静地温存了一会，上帝才终于将天使给放开：“你如此勾·引，吾收取一些好处，也不算过分吧。” 说完，将毯子为天使盖好。 化为黑色的雾气，自房间消失- 翌日晨起。 路西菲尔抖抖羽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日光于东方升起，照亮了烙黄的房间。 外面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是桑格和米娅正开心地在园子里飞来飞去。 路西菲尔检查一下自己昨夜布下的结界，嗯，完好无损！ 于是欢快地换了衣服，出门去。 一身黑衣的“魔族”正站在院落里，随手摘下一颗紫葡萄。 “醒了？”他说：“园子里的葡萄熟了，过来尝尝。” 说完便三两步朝他过来。 手指翻动，灵巧地剥了葡萄皮，露出里面草青色的果肉。 路西菲尔见他神态自然，看模样应该是对自己昨日布置的结界毫无所觉，心里涌出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便顺着他的动作，张嘴将葡萄咬过来。 “好吃吗？”上帝问。 天使就享受地眯起眼睛，点头：“嗯嗯嗯！奇怪，昨日的葡萄果子还是青色的，才一个晚上，就都熟了！梅塔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方，这里的果子竟然长得比伊甸园里的还要好。” 说完，又从上帝手里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咕叽咕叽地嚼。 上帝面不改色地扯谎：“大约是这里地处人间，昼夜更迭规律，更适合果蔬生长。伊甸园里圣光之力太强，反倒令果蔬都失了衡。” 路西菲尔被他逗笑：“你是魔族，当然会更喜欢黑暗力量。人间的果蔬都是伊甸园里引下来的，当然是更偏爱光明一些。怎么会在伊甸里失衡？” “唔，说起来，我小时候经常去伊甸园摘葡萄呢。那个时候亚当与夏娃还在，他们没有翅膀，很多果子摘不到，就拜托我帮忙。他们为了答谢我，每次都会送我一些小玩意。” 后来路西菲尔长大了，接触的天堂事物多了起来，便很少再去伊甸。 再后来的见面，竟是那两位人类始祖偷吃禁果，由他过去审判。 说起过去，漫漫长的时间倏忽而过。但真的记起来，却又觉得无比清晰。 耶洛因摘的果子并不多，天使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 “唔，这些果子还是有一点甜了。我更喜欢酸一点的，嘿嘿。” 上帝又适时递过去一杯新鲜露水酿制的花蜜水，送到他唇边。 路西菲尔接过来，边喝着，又蹦跳着到园子的另一头去摘葡萄。 摘着摘着，突然听见一声特别小的“哼哧……” 那声音特别特别小，如果不是离得近，恐怕就要错过。 天使好奇地循着声音看过去…… 发现，树丛掩映的地方，有一处的叶子似乎抖得格外明显。 见他望过去，周围的叶子还随着风有意无意地一起凑了过去。 像是在遮挡着什么。 “嗯？这里是有什么东西？” 他说着，半蹲下身子过去看。 结果，那一处叶子抖得更甚了。茂盛的树叶，发出哗啦啦啦的声响。 好像还有一点……害怕的呜咽？ 是有什么受惊的小动物吗？ 路西菲尔拨开重重叠叠的叶子，才发现…… 被层层树叶遮住的最里面，有一串半青半紫的葡萄。 而瑟瑟发抖的声音，还有哼哧哼哧的声音，都是从这一小串葡萄下的枝桠里发出来的。 “哇，看我发现了什么！” 路西菲尔说完，咔嚓一声就把那串青葡萄给摘了下来。 与此同时，耳朵里也响起一声小小的呜咽。 路西菲尔：？ 他垫脚，两只眼睛都凑近了，望向棕色的枝干：“是果子还没成熟我就摘下来，让你伤心了吗？” 棕色的葡萄树，连忙将叶子摇得哗啦响。 “诶？那是为什么……” 天使看着手里的葡萄，陷入茫然。 此时，高高大大的魔族步履缓慢地过来，说：“可能是所有葡萄都熟了，只有它没有成熟，觉得羞愧吧。” 路西菲尔噗嗤一声笑：“怎么可能。耶洛因，我突然发现你一本正经讲笑话，真的有一点好笑，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整个天使都愣住。 因为他看见，刚刚还一直摇树叶的葡萄树，突然变成了猛烈的点头。 一边点头，一边瑟瑟发抖。 好像是……非常同意的意思？ 但这个点头……路西菲尔觉得：这么大幅度的点头，真的不是在向谁跪拜求饶吗？ 而身旁的魔族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既然结了青色的果实，不如你尝一尝？如果能讨你的喜欢，那就说明青色的果子也不错。兴许就安慰到它了。” 天使狐疑地摘了一颗，放到嘴里。 “虽然成熟的果实很甜很好吃，但我确实比较偏爱这种酸酸的。唔，我确实很喜欢。” 耶洛因：“那它便不必担心了。” 话音落下，刚才还瑟瑟发抖的果子，竟然顿时一点也不抖了。 不仅不抖了，还特意长出一根长长的枝干，伸到路西菲尔面前，用叶子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天使笑着搓搓它的叶子：“我的话这么管用吗？那我以后多夸夸你们吧，哈哈！不是我说，你们这么依赖别人的夸赞怎么能行？不管长成什么样子，都是好的才对。神让万物生长，都有大家存在的意义呀。” “唔，不过，你的果子真的好好吃！最近口味变得很爱酸呢。” …… 天使愉快地和小树们交流。 上帝就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眸色温柔地看着。 创世之书在祂识海里感慨：“殿下真是善良。堕天之后，也这么善良。” “神让万物生长，必有其存在的意义……啧啧啧。殿下可能不知道，就是某个神罔顾自然意愿，拔苗助长，让所有果蔬一夜成熟，才把葡萄树给吓破了胆呢。” 上帝：…… “创世之书，你给吾闭嘴。” 创世之书：“……好好，我闭嘴。” 过了一会儿，又：“诶，上帝你有没有发现！” “……创-世-之-书。” “哎，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殿下的翅膀……” “殿下的翅膀，好像比最开始的时候，色度低了不少啊啊啊，上帝！” “不只羽翼，还有头发！殿下的头发！您快看！” “什么？”上帝下意识地问。 抬头，才发现，向来黑发黑眸的天使，柔顺的发尾处…… 在日光的映照下，竟然露出一丝极浅的，浅金色。 一晃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的第三更orz 我终于补完了，呜呜呜…… 30-40 第31章 滴，好人卡 天使的发尾竟然冒出金色的光来…… 虽然仅仅晃了一下,就没有了。但那确实是路西头发原本便有的颜色。 上帝的目光又落到天使的羽翼。 祂这些天都在路西身边，是以对天使身上发生的变化没有太大的敏锐度。 直到……棕青色的古书，在祂的识海里翻开书页，将两片画有路西菲尔的书页拼接到了一起。 第一个,是天使初初堕天的那一个月,创世之书悄悄贴在路西卧房时偷偷画下的。 而另一个,则是创世之书刚刚画的,天使采摘葡萄的模样。 两相对比，才发觉：天使身后的羽翼，色度竟然是有差别的。 第一张是极其浓烈的黑,周身都散发着邪恶的黑暗之气。哪怕只是一副画像都能看出，面前的堕天使,是位实力强大的地狱之王。 而第二张,则是褪了一个色号的乌黑，身上的气质也不太相同。明明是同样的身型、同一个的天使,但第二张看起来就是比第一张要更加的柔软乖顺。 [上帝您看,翅膀是不是褪色了！这个绝对没有任何色差，都是照殿下的颜色画出来的。] [而且，刚刚殿下的头发还有金色闪了一下的。上帝！！] 创世之书在识海里好一通嚎叫。 上帝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幽深的瞳一直追着前面托着一整串葡萄吃的天使。 [虽说每日泡在圣泉水里，确实有精华的作用。但如果殿下本身就是偏向黑暗的，根本不会褪色！上帝！这说明什么？] 创世之书又在神的脑海里写出一连串的话。 这一次,神终于有了回应。 祂望着眼前的天使，眸色都变得温和起来。 “路西是全天堂最强大的天使，他一个天使便抵过整个天堂的七之六。路西的堕天,几乎与神明同等效果。” 哪怕是九重天堂之颠出来的、光明度最纯净的圣泉水，对着路西日夜不停歇地冲刷,只要天使本身是想堕天的，精华的速度都不会赶上他身上黑暗之力恢复的速度。 而现在，仅仅半个来月的洗刷而已，还是时有时无的过去泡澡，大部分圣光之力都被天使肚子里的小崽崽吸收的情况下…… 路西的羽翼净了。 “创世之书。”神的声音，在精神海里低沉地响起，带着极其压抑的喜悦。 创世之书立刻：[我知道，上帝！我知道！殿下他很强的想要变白的意愿！殿下他想回天堂了啊啊啊！肯定是这样的！] 上帝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依旧，但带着分外明显的愉悦。 “诶？耶洛因，你提着篮子就不要离我那么远啊。快过来，这里有好多桑葚果子！” 不远处响起天使的声音。 神抬头，披着黑色羽翼的天使，正回身朝祂望来。 乌黑柔长的发，在风中轻轻柔柔地荡着。日光落在他身上，乌黑的眸子里，映出天空浅青色的光。 神不由得弯唇笑笑，提步朝美丽的天使走过去- 路西菲尔出了自己的院落之后，就一直随心所欲地走着。 一路边走边吃，肚子里装了好多好多的果子，原本感觉已经吃不下了，没想到在果树从里一转，竟然进了桑葚的园子。 暗红的桑葚果，一串串的坠在叶子里，看起来就很好吃。 当即展了翅膀飞上去，像个囤食的小松鼠似的，往树杈上一蹲，就开始往怀里摘。 等到怀里放不下了，这才依依不舍地飞下来。 想找耶洛因将采好的果子放进篮子里……回身时才发现，高高大大的魔族已经被自己丢落了好远。 连忙将人招呼过来。 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却难得的，勾起了唇角。 幽深的黑瞳里，也映出温和的光。 天使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泛红的耳朵……背过身去。 怪，怪好看的。 路西菲尔心里想着，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摸摸自己的肚子。 哎，可惜，我是个有夫之夫……还是个揣崽的有夫之夫。 （划掉） 一个【丧夫】的有夫之夫。 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一小只的另一个便宜爹爹在哪里。这都半个多月了，都没出现一下。 哼！ 唔，该不会真的是未穿越的那个他自己……和哪个生灵私定终身，珠胎暗结吧？ 然后，被神知道，将崽的便宜爹爹给处死了？ 嘶…… 天使连忙晃晃脑袋：打住！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怪大不敬的- 路西菲尔在原地没等多久，耶洛因就走到了跟前。 男人看他用胳膊抱着一堆堆的桑葚果，先是无奈地笑笑，而后小心翼翼地用篮子接在下方，帮他把果子都转移到篮子里。 超大的篮子，已经从刚才起就已经堆满了梅子、葡萄，这会儿又放上桑葚，真是填得满满的，半点多余的缝隙都没了。 恰好桑格和米娅两只小知更鸟从果园的上空飞过，见到路西菲尔，热情地打招呼。 “殿下，您也在采摘果子吗！今日的丰收好大呀，我们叫了许多驻守人间的同僚过来帮忙，都感觉有些忙不过来呢！” 天使抬头，就看见七彩羽毛的两只小知更鸟，正率领两支知更鸟的大部队，叼着一排排的篮子飞在园子的上空。 “殿下的篮子已经满了吗？您先用我们的篮子吧，我帮您把篮子放回小院去。” 路西菲尔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再逛一会就回去了，你们忙吧。” “嗯嗯，殿下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同我们讲呀！” “殿下安好，殿下再见！” 剩下的一排小知更鸟，也跟着向他道别。 天使就笑眯眯地仰着脑袋朝大家挥手，直到最后一只知更鸟都离开，才晃晃翅膀，看向身旁的魔族。 “耶洛因，我们也回去吧，有一点累了呢。” 男人立刻应了一声，拎着篮子跟在他身后。 一路顺着原路回去，天使赤脚走在青石板路上，也不知道是脚下太冷还是怎样，总觉得身上哪里不太对。 脚底板有一点凉，肚子里头也冰冰的。 总之，是有一点不舒服。 这股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两人回了小院…… 一进门，也不知是闻见了一股什么味道，突然就开始反起胃来。 他连忙瞬移到净手的盆边。 下一刻，就捂着肚子吐起来。 上帝被他吓到，连忙步履匆匆地过来。 顺着他的羽翼，从上到下轻柔地抚弄。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吐了一会就觉得好很多的天使，吸吸鼻子，摇头：“不知道……突然有一点难受。可能是着凉了……我觉得。” 上帝的手顺着他的肚子，温柔地抚摸：“会不会是吃的果子太多了？” 天使立刻红了脸。 想到自己从晨起就开始，吃的那一肚子冰冰凉凉的果子…… 心虚地辩解：“也没有吃很多……” 创世之书在上帝的识海：[我怎么看着，有一点像孕吐？] [要不，再观察几日看看……一般天使怀孕都是最后一个月或者第一个月孕吐，怎么殿下在第二个月开始孕吐？] [如果连续孕吐两个月的话，有点受罪啊。] 上帝听到创世之书的话，目光落到天使的小腹。 若有所思。 当然，这动作在路西菲尔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见男人看向他的肚子，当即把手往肚子上一遮。 “都讲了，不是吃多……” “……” “啊呀，好了好了，我以后少吃一些就是了……” 话刚说完，身侧的男人突然曲了膝盖。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臂穿过膝弯，双脚便骤然离地而起。 路西菲尔近乎本能地勾上他的脖颈，在身子相贴的那一刻，来自男人清凛、强大的气息，将他层层包裹起来。 顿时，局促的两只脚都勾到了一起。 直到被放到床上，都低着脑袋，耳朵尖上泛着几乎要滴血的红。 “身上是有一点冷。” 男人将手放在他的小腿，温声说。 而后将毯子盖到他身上，双手覆到他的脚上，取暖。 温热的掌心初初碰到足底时，路西菲尔还有些不适应，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被男人直接捉住，握在了手里。 天使才经历过孕吐，鼻尖还泛着生理上的红，长长的睫毛也晕着湿意。 在脚被握上的瞬间，眼睫也跟着一颤。 模样看着有一点委屈，又有一点脆弱…… 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小水晶娃娃。 等过了好一会，路西菲尔的脚终于回暖许多，小幅度地往回缩了缩，说：“可以了……耶洛因。” 谁知，男人却又欺得近了些。 宽大的手，从毯子的边缝伸进来，覆到了他的肚子上。 他连忙挣扎着往旁边挪，被男人单手箍在了腰间：“别动……吃那么多冷的，总要暖一下。不是着凉了么？” 暖洋洋的温度，顺着男人的掌心自下腹传进身体…… 翻滚的胃，确实舒适了不少。 路西菲尔动动翅膀，乖顺地靠到了床头，没有再动。 “那个，耶洛因……” “嗯？” “谢谢你照顾我……” 天使声音轻柔地说。 上帝怔了怔，说：“你不必同我这样客气，都是应该的。” 路西菲尔偏了头，眨眨眼：“没有什么是应该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男人的手，就落到了他的头顶。 指尖穿过发丝，轻缓地揉了揉。 说：“但你值得。” 路西菲尔的手指，默默地在毯子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 自言自语：“没有，我不值得。” 而后，又抬了眸子，静静地同他对视，说：“耶洛因，我不值得……” 说完，怕对方没有明白，又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很好，但是我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突然被发好人卡…… 第32章 个糟老神子 路西菲尔対耶洛因说“我不值得”。 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対方并没有将这句话放进心里去。 甚至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倒像是将那种暗暗涌动的暧昧挑明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更不対了。 他躺在床上，期间又呕了一次。 男人就一直坐在他身侧,照顾着他。 手掌自胸前缓缓向下,顺着呼吸的方向轻轻打着转为他揉弄。 “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耶洛因温声开口,掌心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胸口。 路西菲尔因为两次孕吐，出了一脑袋的冷汗，脸色也有一点发白。 他咬着嘴唇,摇摇头。 虚弱地说：“还好……” 说完，自己又笑了：“以后可不敢再这样无节制地吃了。明明以前怎么吃都没有关系来着……唔,可能现在不太一样了吧。” 他说着,掌心落在下腹。 虽然没有拉斐尔的辅助，他无法沟通肚子里的小家伙,但他知道,崽崽在的。 耶洛因也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说：“那就等日后恢复了，再好好吃。” 路西菲尔怔了怔，而后弯起乌黑漂亮的眸，说：“好。” 上帝指尖抚过天使沾湿的额头，说：“累了就睡一会,身上出了不少汗，先别去沐浴了，我引泉水给你清洁一下。” 路西菲尔原本想拒绝的,但现在一身的黏腻，衣服都沾在身上确实有些不舒服。 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再出去沐浴，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男人的手指便顺着毯子的缝隙进来，勾开了他腰上的系带。 眼看耶洛因的双臂都伸进来，准备隔着毯子为他除去身上衣服，路西菲尔慌忙握住他的胳膊。 乍然的动作，让男人也跟着一顿。 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路西菲尔小声地解释：“我……我自己来就可以。那个，你先回避一下。” 男人这才将手撤回，说了一声“好”，而后干脆利落地背过身去。 路西菲尔这还是第一次在外人在的情况下，褪去自己的里衣。 虽说平日里的衣服都由天使侍从们来穿，但也都是他自己先将里衣穿好，之后才会让侍从们进来侍奉。 天使褪去繁复的外袍，而后紧张地解里衣上的系带。 一边解着，一边分神瞄着床边站着的魔族。 连手指都在微微的发颤。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天使好不容易将衣服都放到床边上，拉起毯子，一直盖到颈子上。 连半点肩膀都没敢露出来。 “呃……耶洛因，好了……”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轻轻软软地叫。 男人回身看过来的瞬间，连心跳都快了一倍还要多。 连忙在心里唾弃自己：路西菲尔，你在干什么？给我正常一点啊！你肚子里还揣着宝宝呢！ “快一点做完清洁，我就准备睡了……” 他说完，颤巍巍地闭了眼- 上帝将天使身上的毯子微微向上调离，约半指的距离。 而后便引了泉水，缓缓流过路西菲尔的全身。 天使全程闭着眼，摆出一副无谓的样子。 尽管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祂还是看到了，天使缩在毯子底下的手，紧张地攥成了拳。 就连身下的羽翼，都紧张地闭合着。 水流一点点地在路西菲尔的身上流过，安静而舒缓。 就像是泡在天然流淌的温泉水里似的，凡水流过之处，没有半分被人为操控的感觉。 原本紧张的天使，在水流的冲刷下，一点点松了颤动的睫毛与眼睑…… 身后的羽翼，也放松下来，任由羽毛舒展开来，而后被一根一根地清洁。 直到……这流动的水，渐渐自背后的羽翼，滑到与肩胛相接的蝴蝶骨……又缓缓向下。 路西菲尔：？？？！！！ 他猛地睁了眼：“耶，耶洛因！那个地方就不……用了……吧……” 听见一声低低的回应：“好。” 结果，水流又开始往前……？？？ 路西菲尔：！！！ 咬牙起来：“啊！耶洛因，你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结果，用力过猛，身上的毯子直接脱落？ 路西菲尔只觉得身上一凉…… 低头一看，从颈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恨不得两只耳朵都开始冒烟。 他自己傻愣愣的，还是耶洛因先反应过来，帮他把毯子给遮起来的。 …… 结束之后，天使整个龟缩进自己的翅膀里，宽宽大大的毯子将他全身上下都遮住。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隆起的小土丘。 “好了，你至少把头露出来再睡？”上帝纵容地说他。 然后，就看见洁白的毯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一鼓一鼓的蠕动。 再然后，毯子下面伸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伸出一根细长的食指，直直地指向门的方向。 天使这小动作过于可爱，上帝没忍住，拳头抵在唇边，无声地扬了好久的唇角。 之后才用沉静的声音，说：“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伸到外面的那只手，立刻朝他摆了摆，然后毫不犹豫地缩了回去- 门“啪”的一声关上。 隔着门都能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懊恼的：“呜……” 夹杂着捶床声。 上帝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创世之书：[殿下是不是一孕傻三年……身体的清洁，他自己来就可以吧？他只是堕天+怀孕，又不是法力全失。] 上帝难得心情好地，将手指抵在唇上：“嘘，他还未反应过来。” 创世之书：[……] 果然还是一孕傻三年吧？ 创世之书，缓缓地在祂精神海里比出个中指：[戏弄殿下吧您就！个糟老神子，坏的很！] [您这次倒是不吃醋了，不担心殿下対别人也这么不设防？] 黑暗中，神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谁敢动吾的圣天使长，吾倒要看看。”- 路西菲尔其实，直到尴尬地睡过去，都没有反应过来……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日了。 还是拉斐尔和米迦勒过来探望他，才意识到自己整整睡了两日过去。 “路，最近几日如何？” 路西菲尔从床上坐起来，抖抖自己的羽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唔……还好吧，就是比之前更嗜睡了一点。一下睡了两日过去……” 说话时，背后的双翼都耸拉着，显得出的疲惫。 拉斐尔坐到他边上，抬手放在了他的腹部：“我记得上一次您睡很久，似乎是因为喝酒？这次是什么情况？虽然是会有嗜睡的症状，但也不该一下睡两日。” 说到原因，天使面上有些窘迫：“就是……不小心吃多了酸果子，然后呃……给吃吐了……” 不只吃吐，还被耶洛因那个大魔头占尽了便宜。 呜……魔族果然，好无耻！ 偏偏又不能说人家什么，毕竟清洁什么的，是自己同意的……衣服也是自己脱的。 他也没有提前和人讲，要避开哪些位置。 总之，就是吃了哑巴亏，自己还很没有理的样子。 痛苦。 拉斐尔捂着嘴笑笑，又开始去沟通小蛋崽。 不出意外的，小崽崽也睡着了。 “殿下，您不可以再无节制地吃酸食了。” 他说完，习惯性地朝门外看看。 路西菲尔：“我和米迦勒都设过结界了，你随意说，外面听不到的。” 拉斐尔这才继续：“孕期的口味确实会比较偏酸，但身体也相対弱一些。酸的东西吃多本来就很容易吐，毕竟果子没有成熟。您一定要节制一些，宝宝的状态都有一点不好了呢。” 他一句句地叮嘱，路西菲尔就认真地点头听着。 然后，心虚地答应：“知道了，以后会节制的……我也是第一次怀孕……” 拉斐尔就牵起他的手，一起抚摸肚子里的小蛋崽。 “上次说好的试探一下，您试探出来了吗？” 路西菲尔摇摇头：“我设了结界，早上起来结界都没有破。肚子里的这只，不是他的……应该。他只是单纯的……呃，想要追求我吧，我觉得……前几日还说喜欢我来着……” 米迦勒和拉斐尔：…… 米迦勒：“不是，路……你有没有想过，能产生追求你的想法，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 拉斐尔：“关于这一点，我觉得米迦勒殿下说的很対……” 路西菲尔：…… 三位炽天使相互対视一眼…… 拉斐尔：“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可疑……” 米迦勒突然站起身来：“路，你有没有想过……” 天使疑惑地朝他望去：“什么？” 米迦勒：“听小斐说，你只有那天夜里将他支开了？或许，他只是起疑了，所以没敢动……他说喜欢你？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你是天堂最高的圣天使长，即便堕天，也是地狱之王。他耶洛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你？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之前已经有过一段。” 路西菲尔：“呃……你又相信我是穿越来的了？” 米迦勒一脸严肃地摇头：“与穿越没有关系。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去地狱找乌列玩的时候，遇见他，又同他产生了什么感情？然后……睡了。” 米迦勒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更加急切地顺着故事线讲起来：“你委身一个魔族，他再强大也不讨父神的喜，父神震怒之下，放话要除去耶洛因，你怒而堕天。你看，这是不是很合理？” 路西菲尔都听呆了。 如果不是主角就是他自己，他真的要信了。 他像是和人三两日产生感情，然后被睡的天使？ 天使一脸冷漠，鼓掌：“扯的不错，人间的画本子不是你写的我都不看。” 米迦勒见他不信，直接拔剑：“我觉得我说的是対的，父神因你堕天不敢动他，放着我来！他拱天下任何一个天使我都无所谓，但拱我天堂的圣天使长？我现在就过去弄死他！” 路西菲尔：？？？ 救命！他为什么自己编着编着故事就突然生气起来，还要去揍人？ “啊，小斐，你能不能拦住这个脑子像摆设一样的天使！” 拉斐尔眨眨眼……忽然抬了手，握上军团长的手掌心。 “米迦勒殿下，您冷静一下。事情都还未弄清楚，不要这么莽撞。若耶洛因只是单纯的仰慕路西菲尔殿下呢，您突然过去将人打了，算怎么回事？” 红眸的天使，低头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 缓缓地收了大天使之刃，坐了回来。 嘴上依旧倔着给自己找补：“我天使军团长要打魔族的人，打了就打了。” 拉斐尔就顺着他的话哄：“是是，您最厉害了，但耶洛因是殿下身边的人呀，为殿下考虑一下吧，好不好？” “咳……也不是不行。” 在旁边躺着养胎的路西菲尔：……？？？ “呃，打扰一下……你俩这氛围……？是不是要我现在就走的意思？” 拉斐尔和米迦勒立刻齐声：“什么？” 路西菲尔指指金发碧眼的天使，又指指米迦勒，最后目光落到两天使交握的双手：“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拉斐尔立刻把手松了。 连忙摇头：“没有，殿下您不要多想！” 米迦勒也非常直男的：“小斐只是帮我冷静一下，路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再来掰扯一下耶洛因。” 路西菲尔：…… 可以是可以……但小斐他好像脸有一点黑啊…… 确定，这个时候，要继续掰扯耶洛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滴：这支小梗，来自评论区哒小天使：早言雀！ 感谢提供新思路，哈哈哈哈哈哈！爱你呦！（biubiubiu！ 以及：大家虎年行大运，虎虎生风嗷呜～ 第33章 你不要笑了啊！ 米迦勒坐到路西菲尔边上,一边向他的小腹输送圣光之力，给小崽崽喂食，一边严肃地同他说话。 “路，如果你真的确定耶洛因喜欢你,而且是那种想上……不是,想要你的喜欢,我觉得……你肚子里这只小的,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见路西菲尔不说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究竟不同意我说的哪一点？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合理吗？” 路西菲尔也是很倔犟：“你只是基于一条线来推测的而已，但是,你的大前提都不是很对。” “哪里不对？” 路西菲尔红着脸同他争辩：“就那个……我去地狱游玩，遇见耶洛因,被他那什么的,就很不对！” 米迦勒：…… 两相对视。 一秒，两秒…… 三秒过后,米迦勒败下阵来。 “那,路，你是个什么想法？” 路西菲尔立刻坐直了身子，朝米迦勒勾勾手指：“我觉得，顺着你的逻辑，再基于我现在对自己的认知。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平行世界穿越来的。这个世界的我，和耶洛因在地狱日久生情,而且是地下情。后来我们两个睡到了一起，我就去神殿请求神的成全，没想到父神震怒,要杀了耶洛因，我怒而堕天。一个多月以后,另一个世界的我穿过来了。” 说完，得意地朝米迦勒扬起唇角：“怎么样，这个逻辑是不是就顺多了？” 米迦勒陷入了思考。 一直安静聆听两天使对话的拉斐尔，弱弱地举起手：“两位殿下，你们有没有想过耶洛因那边的问题？” 路西菲尔和米迦勒都：？ “什么问题？” 拉斐尔：“如果耶洛因与殿下感情深厚，还同殿下有过夫夫之实，为什么现在却在殿下身边扮作一个侍从？这很奇怪吧……总不能他也失忆了。” 米迦勒看看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又看看米迦勒…… 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尴尬的：“呃。” 这个情况，应该怎么说呢…… 好大的一个bug啊！ 三位炽天使殿下，着实沉默了好一会。 最后，路西菲尔用翅膀抱住自己的脑袋：“算了，等崽生下来吧，反正也没多久了。到时候我就公诸天下！我，路西菲尔失忆了，不知道姘头是哪个，还给人生了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堕的天，反正就堕了！” 名声是什么？面子是什么？ 他-不-要-了！ 摆烂吧，累了- 拉斐尔看着几乎要把自己裹起来的羽毛团子，不知所措。 他求助地看向米迦勒。 后者看着天使蜷起来的羽毛，却突然瞪大了双眼。 “路！你的羽翼！” 他说着，也顾不上给小崽崽喂食，抬手摸上路西菲尔的羽毛。 天使疑惑地把羽翼张开：“嗯？我的羽翼怎么了？” “你的羽毛，白了！路！” 路西菲尔立刻将羽翼拢到身前来，疑惑地张望：“白了？哪里？” 米迦勒摸着他的翅膀，来来回回仔细地查看：“整体，看起来比之前要白了一些。我记得上一次见你时，羽翼还不是这个颜色的，之前要更黑，黑的发亮那种感觉。我以军团长的名义发誓，你之前的羽翼，比起现在，颜色上至少要黑两个色度。” 天使立刻对着自己的翅膀新奇地检查起来。 “诶，有吗？我自己没有察觉到哎……只有翅膀白了吗，其他地方呢？眼睛有没有变化，头发有没有变化？” 拉斐尔也跟着看过来，对着他仔细检查。好久之后，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殿下，您的羽翼真的变白了！您等一等，我去叫桑格和米娅！我记得您刚刚过来的那日，似乎是掉过一枚羽毛，我见到桑格替您收起来了的。我马上找来对比一下！” 说完，也顾不上他们正处在结界之中。 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双重的结界，在天使冲出去嗯瞬间消失。 路西菲尔顺着天使离开的方向望去，才看见，一袭黑衣的耶洛因，正正站在门口。 漆黑的眸，一眨不眨地朝他望来。 路西菲尔望着那一双幽深的眸…… 忽然福至心灵！ 拿什么羽毛，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比较对象？ 他笑眯眯地朝男人招手：“耶洛因，你进来一下！” 然后，在米迦勒一脸懵的表情里，将男人拉到自己身侧，排排坐。 然后，把脸凑到贴到男人身旁，问：“怎么样，米迦勒！你帮我看看，我和耶洛因的眼睛，谁的更黑一点！” 米迦勒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严肃地抿抿嘴：“……呃，路，你觉得你平时还不要和男人贴这么近……” 说到一半，又忽然定住。 然后，又凑近了一些。 他先是看看耶洛因的眸，又看看路西菲尔的…… 再看看耶洛因的。 最后干脆站到正对着窗户的一边，朝两人勾手：“你们往这边来一点这边有阳光，可以看的更清楚。” “再过来一点，对对，正对着阳光。” “近一点，我再看看。” 路西菲尔眼睛一直睁着，还要正对着阳光，酸的都要流眼泪了。 催问：“米迦勒，好了没啊……” 米迦勒比他更加的激动，直接将大天使之刃掏出来，横放到路西菲尔面前：“路，你的眼睛颜色也变了！你看！虽然之前没有对比过，但我听很多天使说，你堕天之后的眼睛是最黑的，光是看着都很害怕！” “但你现在的眼睛，和耶洛因一比，明显是他的更黑一点。” 米迦勒太过激动，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干脆一道圣光打在他的大天使之刃上：“你自己看！” 然后，路西菲尔就看见了…… 在光洁照人的大天使之刃上，映照出的，他自己的眼睛。 圣白的光打在剑上，他的眸子就也跟着一亮。 而在眸子最深的地方，有一抹深深的蓝，一闪而过。 就像是万丈之深的海洋，日夜弥漫的，都是如墨般的黑。 但只要照入哪怕一缕光，都会显出清透漂亮的蓝。 那才是大海原本该有的颜色，一如他现在的眸- 路西菲尔眨眨眼，想要看得再仔细一点，听见外面的走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金发碧眼的天使便一路小跑着，进到房间来。 手里还拿着一根黑亮的羽毛。 “殿下！我拿到了，您之前在行宫处掉落的羽毛！不用对比，都能看出不一样来！” 路西菲尔听见声音回头。 他之前只顾着照镜子，没发觉，其实耶洛因也一直跟着他在看。 这一回头，就当当正正地，蹭到了对方的脸颊。 光滑的触感……并不算柔软。 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粗糙。 天使先是一惊，而后瞪大了双眼。 再回头，才发觉：自己刚刚嘴唇蹭到的，似乎是男人的下颌。 当即，手上握着的剑，“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路西菲尔一跳三尺远。 羽翼扑啦啦地展开，慌乱间，都没发觉，翅膀的内侧是贴着人家耶洛因的衣袍蹭出去的。 “呃……那个，刚才……” 话都没有讲完，就看见男人一脸淡定地把手伸向衣领里。 抖了几下之后……掏出来一根光洁漂亮的羽毛。 天使：！！！ 顿时，脸上烧红的，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自己给煮熟- 上帝看着天使脸色通红地朝自己爬过来，伸出白净的手……像只小兔子似的，一把将他手里的羽毛给薅了回去。 然后，身子一侧，完全背过身去。 拿过拉斐尔手里的羽毛，佯装无事发生地，对着两根羽毛咕咕叽叽地嘟囔。 “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哎。” 说话时，天使脑袋低垂着，颈骨微微鼓起一个包。 两只耳朵，尖尖处裸露在外，泛着充血的红。 在阳光的映照下，神的眼睛，看见清透的皮肤下，每一根毛细血管。 以及祂的天使，用炽天使的特殊沟通通道，讲的悄悄话。 米迦勒：[呃，路……你没事吧？] 祂的天使：[哈-哈-哈！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过了一会，又：[救命，你们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关注关注我的羽毛啊，拜托！好歹接一下话，我好尴尬！] 米迦勒这才：[呃……来了，来了。] 然后三只天使的脑袋，就凑到了一处。 米迦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确实不太一样了……我就说，你是不是有变白的趋势？” 特殊沟通通道里的悄悄话： 拉斐尔：[殿下，其实只是蹭到了而已，您不用太过在意。] 米迦勒：[小斐说的没错，宽心，宽心，又不是亲上了。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下次还是要注意一点。] 拉斐尔：[是呀，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们离得好近。您不是说耶洛因喜欢您，正在追求您吗？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呐，以后还是要避一下嫌才行。] 上帝附耳倾听，发现…… 祂的天使，咔嚓一下，扯断了沟通的通道。 然后，牵着拉斐尔和米迦勒就往外走。 “啊呀，突然头有一点晕，今天就不招待你们了……要不，你们改天再来？不过，最近几日是不要了，你们也就间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过来吧。” 特殊通道里的拉斐尔，丝毫不知道路西菲尔已经切断了沟通通道，还在同他讲着悄悄话：[殿下，您不要因为害羞就耽搁了正事啊！我们走了，您都不能和小宝宝沟通了。] 米迦勒也：[对啊，刚才我还在给小天使崽喂食，都没来得及喂完，你忍心看祂饿肚子吗？] 两位天使苦口婆心的规劝，扯断沟通通道的路西菲尔却是完全不知情。 他“啪”一声关了门。 非常冷漠。 上帝在天使的身后看着，忍不住弯弯眼角，拳头抵在唇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偏偏，门被关上之后，路西菲尔又用结界隔绝了外面那俩的声音。 于是，这一声极低的浅笑声，响在在落针可闻的房间。 就显得分外的清晰。 清晰到……天使耳朵尖上，才落下的红色，又轰的一下…… 涌了回来。 “笑，笑什么！” 天使眼睛一瞪。 还挺凶的。 咳，其实……有一点奶——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嘤（摸摸 第34章 傻崽 米迦勒和拉斐尔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路西菲尔和上帝。 天使后知后觉……他似乎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更尴尬的境地。 他抓抓头发，心里有一点发怵地问：“要不……你也出去？” 但男人却径直走到他面前，牵起了他的手。 路西菲尔本能地想要往回缩，头顶忽然覆上一直宽厚的手。 他听见男人温和的声音,说：“不是头疼么？我给你揉揉。” 而后,牵起他的手往床上走。 路西菲尔有一点局促,被男人牵着走在他身后,嘴唇纠结地咬着。 自己说头疼，人家就过来要帮忙揉一揉，这个时候把人赶出去,看起来不是很忘恩负义？ 可刚刚地气氛已经很尴尬了，他在躺上去,再让人帮他又揉又按的…… 救命！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好不安- 上帝牵着不情不愿地天使，耳朵里传来脚底板蹭弄底板地嚓嚓声。 一听就很不想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床边,上帝回身,见天使低着头，眼睛望向他自己的脚趾尖，像是半点都没察觉现在地情况。 上帝干脆抬手，架着天使的胳膊，往上轻轻一举，把路西菲尔给抱到了床上。 天使这才反应过来,漂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望过来的目光里都带着惊疑。 “在发什么呆？” 上帝轻声说着，点点他的眉心。 天使就窘迫地偏过脑袋,小声地嘟囔：“其实，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麻烦。” 有一点不情愿,又不做多少反抗。 神的眼里泛起浅浅的笑，哪怕路西不认识自己，依然这么的乖顺。 祂干脆也坐上去，在天使的肩膀处一按，就把路西菲尔按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可以闭上眼。” 祂说着，手指已经按到了天使的太阳穴，轻轻柔柔地打着小圈。 天使立刻两只眼都闭起来。 但因为紧张的缘故，眉峰还有一点点皱起，长长的睫毛，也有一点抖。 上帝的指尖又划过他的眉峰，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眉，往旁侧抚按。 几下过后，腿上的天使终于没有那么紧张，身后的羽翼也舒服地舒展开来。 明显是被愉悦到了。 宽大的羽翼，在完全舒展之后，露出一根隐藏在深处的，一支小小的羽毛。 尖尖的地方是黑色，但越往根处，颜色就越白。 甚至在羽根的地方，泛着一缕浅浅的金。 上帝指尖的动作一顿。 路西菲尔原本都要被按睡了，额间的手指忽然停住。 他迷迷糊糊地睁了眼，软着声音问：“怎么了……耶洛因？” 上帝摇摇头，继续在他的额间轻按：“没什么，只是看你的羽毛白了一些。” 天使唇角忍不住骄傲地翘翘：“是呀，羽毛和眼睛里的黑暗力量都开始消退了呢。唔，可能是圣泉水泡多了？也可能是肚子里……嗐，反正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 上帝陷入沉默。 天使见他不说话，就又闭了眼。 创世之书在上帝的识海，同祂传递悄悄话： [殿下知道羽毛白了，您要不要顺势问一问，殿下想不想回天堂？] [正好谈到这个话题了，您顺势问一问，正好。] [上帝？抓紧机会啊，以后再提起来就显得突兀了。] 但上帝始终一言不发。 等到怀里的天使快要睡了，神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探着开口：“你……想回天堂吗？” 路西菲尔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在祂腿上蹭了蹭，说：“回天堂啊……唔，天堂哪是说回就回的。”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忽然睁了眼。 “你是怕我回了天堂，日后你就不能再同我见面了吗？” 上帝没有回话。 路西菲尔心里一咯噔，当即从祂腿上坐起来：“耶洛因，我讲真的，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没有结果的……我，呃……我就直说了吧，虽然我现在是魔王没错，但迟早是要回去的，你看我羽毛都白了，我一个圣天使长，就算堕天也是暂时的，父神怎么可能放任我一直在地狱呆着。” “我……那个，父神迟早是要将我接回天堂去的。” 路西菲尔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上帝的神色。 他想过了，耶洛因肯定是要拒绝的，毕竟自己现在肚子里揣着个崽…… 先不说，自己现在对耶洛因没那种感觉，就算是有感觉，也不能让人家喜当父亲啊。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不知道，在自己叫出“父神”的那一刻，心声的通道就自动开启了。 而他面前的“魔族男人”，也将这心声一同听了去- 上帝低垂了眸，神色显得出的失落。 “创世之书，路西在敷衍吾。他对吾没有那种感情。” 创世之书：[呃……我觉得，殿下对您没有感情很正常。您想一想，如果任何一个魔族对殿下好一点，殿下都跟着走了，那您也能放心的了？] “路西说要回天堂的话，也都是敷衍。” 创世之书：[啊……听起来确实像个借口。主要是吧，您现在的身份……也不太能和殿下交心。] 上帝：“吾若是恢复创世神的身份，可能还会被路西打出去。” 创世之书：[……] 太难了，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死局啊这就是…… “那个……耶洛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几乎凝固的空气里，响起弱弱的一声。 上帝抬头，看见天使清澈的眸，正担心地朝他望着。 他扬扬唇角，立刻调整了心绪，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地说：“无事……头还疼吗？我去为你倒一杯花蜜水。” 说完，也不等天使的回应，就径自下了床。 “蜜蜂新酿的槐花蜜，里面还有槐花的味道，你尝尝。”- 男人去到柜子前忙碌，房间里响起叮叮当当的声响。 没过多久，清新的花蜜香便在房间里晕染开来。 路西菲尔看着男人端了杯子过来，递到自己唇边，心里有一点发虚。 他不是不识好歹……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结识的人一共就这么几个。 虽说米迦勒和拉斐尔都对他很好，但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只有耶洛因一个，事无巨细，每日陪在他身侧，不遗余力地对他好。 “不想喝吗？”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睡了很长时间，喝点花蜜水有助于你恢复。” 路西菲尔这才磨磨蹭蹭地把杯子接过来，小声地说：“谢谢……” 然后就着杯子，小口地喝起来。 天使啜食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大大的翅膀，乖乖的在身后垂着，每一根都柔润漂亮。 神就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 创世之书还在祂的精神海里安慰：[其实，也还好嘛……您看，现在殿下还是很喜欢您的。当然，不是那种喜欢。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交心了。] [毕竟您才过来这边半个来月，能让殿下这样依赖，已经很好了。] [只要殿下不赶您走，您就可以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呆在殿下身边，就总又一天能同殿下交心。到时，您想要了解殿下的想法，不就手到擒来？] 创世之书一直在脑海里讲话，上帝并没有回应。 但神色却是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直到……天使双手捧着杯子里的花蜜水，突然抬起头来。 说：“要不，耶洛因……你还是先回地狱一段时间吧。” 刚刚还在讲话的创世之书：[……] 突然，哑口无言。 [呃，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上帝刚缓和一点的脸色，也跟着又沉了回去。 一句话没说，直接封了创世之书的意识。 而天使，还在急急地同祂解释：“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就是，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压力有一点大。所以，你先回地狱一段时间，不会很长的，最多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就也回地狱了。” 见祂不回话，又举起手在额间立誓保证：“真的，你相信我！两个月之后，我真的会回地狱。到时候只要你愿意，就还要你侍奉。” 上帝陷入了沉默。 祂当然直到天使的保证是真的，再有不到两个月，路西的宝宝就要生了。 之后，肯定还回地狱。 才两个月的时间而已，祂也不是等不了，甚至还可以趁机回天堂处理一下乱成一团的事务。 但祂走了的话……路西怎么办？ 孕吐的症状已经开始出现了，现在天使又有恢复圣光之力的征兆。 若是独自在这行宫里无人看护，祂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就像是要印证祂的想法似的，面前讲话的天使，突然脸色一变。 紧接着，便伏在床边，开始干呕。 上帝连忙接过杯子，轻轻地拍在他的背。 这一波孕吐持续的时间并不久，没一会天使就好了。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了生理眼泪，两只眼圈都红红的。 “呃，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可能就是，前两日吃坏肚子，还没有恢复，你……” 一句话都没有说完。 因为……面前的男人，忽然抬手摸到他的脸颊。 下一刻，便猛地凑近。 颈窝处传来温热与柔软…… 陌生又清凛的气息，顺着鼻翼传进来。 他听见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同他说：“辛苦了……” 声音很低也很轻，一闪而过。 路西菲尔面露茫然，条件反射地问：“什么……？” 但男人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下颌，抚过鬓边被汗水沾湿的发，没有再回应刚刚的话题。 而是唇角含着温和的笑，声音无比温柔地说：“傻……我若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我带着更新来liao！ 第35章 看你媳妇 祂说：我若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路西菲尔呆愣愣的……嘴唇开了又和，最后又抿住。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低垂了眸子，悄悄曲了膝盖，把自己整个缩起来。 羽翼蹭弄在床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上帝还想再上前,摸摸天使的头发。 被侧头闪过。 天使闷闷的声音响起：“耶洛因,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休息一下。等睡醒再叫你。” 上帝低着头,不说话。 这种时候离开路西身边并不合适……天使需要祂的照看。 只是，还未想好要如何劝说，自己黑色的衣袍上,已经悄悄揪起一只白嫩的手。 软乎乎的手，从灰色的羽翼里出来…… 就像是贝壳张开后,露出的一小截触角,小心翼翼地探触着身边的“庞然大物”。 下一刻，天使便牵着祂的衣袍往门口的方向抻。 无奈叹出一口气……祂抬手揉揉已经团成一整个羽毛团子的天使,声音温柔地哄：“那我先出去了,你如果不舒服了，记得叫我。” 衣袍上的小手便立刻缩回了羽翼之中，天使的脑袋小幅度点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好……” 声音绵绵软软的，怕是连天使自己都未有发现。 上帝撕出一张创世之书的书页，并在精神海里嘱托：“创世之书,替吾看好路西。” 金色的书页便立刻化为金色的光点，贴到了烙黄的墙壁。 在纸页上比了个“ok”，之后彻底融入墙壁之中- 路西菲尔听见魔族离开的声音,待门“啪”一声关上，之后才缓缓地张了羽翼,露出自己微微泛着热气的脸。 如果没有感受错的话，刚刚耶洛因是吻他了吧？ 他抬手，轻轻摸在颈窝的地方…… 脸上更红了。 耶洛因真的吻他了，温热的气息，像是到现在都没有散开。 他真的，好温柔啊……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想要扑到男人怀里的冲动。 天使连忙拍拍自己的脑袋。 醒一醒啊路西菲尔！你肚子里还揣着崽呢，不可以随意祸害其他魔族！ 可是他真的好好……呜呜呜…… 不像肚子里这只小崽的爹爹，都揣这么久了，连个面都露过。 而且……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羽毛，又撩起一缕头发来看。 身上的黑暗之力真的退了好多呢，这是快要恢复圣光之力了吗？ 如果恢复了圣光之力……是不是，就可以回天堂了？ 祂，会接纳他吗？ 一个怀了蛋的天使…… 哎…… 天使趴到床上，抱着宽大的翅膀滚过来又滚过去。 总觉得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呢- 上帝抱着创世之书，看着书页上显示出的，房间里滚来滚去的羽毛团子，眼底显出几分笑意。 [虽然有孕吐的症状，但殿下看起来很精神呢。我的书页干脆就在殿下房里贴着吧，这样也能时刻查看殿下的状态。] 神的指尖轻抚过书页上，天使的羽毛。 点点头，说：“可以考虑。” 创世之书也立刻画出一个笑脸：[这样的话，以后殿下同米迦勒和拉斐尔他们讲话时将您故意支开，也能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对吧。] 上帝眉头蹙了蹙，不可置否：“吾并不想时刻探听路西的心声与隐私。吾既决定要同他比肩而立，便不会再将他当作一个造物，也会予他足够的尊重。” “说什么呢，这么道貌岸然的？” 上帝的精神海里，突然响起柔媚的女声。 下一刻，眼前金光环绕，一身金色绣衣的神女便现出了身型。 她撩撩发丝，笑着朝上帝眨眼：“耶和华，你就是定的规矩太多了，把你自己都框死了。啧，不就是探听一下心声么？之前在天堂的时候，你探听的还少了？这天下生灵都知道，神的耳朵聆听一切，路西也知道，你稍稍听一下又如何？说不定他以为你能听到他的心声，和你讲过不少悄悄话呢。结果你自己把心声的通道给堵死了，啧啧啧……你不觉得可惜吗？” 上帝神色明显一僵，但片刻后立刻回味过来，说：“吾留了祈祷的通道，只要路西叫吾，吾便立刻听到。” 在此之前，寥寥几次呼叫，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并没有什么悄悄话。 “你来做什么？”祂问。 阿马拉弯起眼睛笑笑：“知道你有媳妇抱不到，心情不好，吾不和你计较。吾此次过来当然是看小侄儿，好几日未有见到了呢，不知道乖宝今日乖不乖？” 她说着，就直接推门往里走：“哦对，你们住在行宫的消息走漏了，消息是从人间传出去的。吾听闻，前几日行宫大丰收，桑格和米娅叫了许多人间驻守的知更鸟过来帮忙。这消息应该就是他们走漏的。” 创世之书吓得书页都炸起来了： [？？？] [殿下还清醒着呢，你这个疯女人！不要随意进去啊！] 上帝也是一惊。 如果说上帝是光明神，那阿马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黑暗神。 行事乖张、随心所欲，从不管什么道德，也不管什么规矩，只要她自己舒畅了，其他一概靠边去。 别说阿马拉现在在路西清醒的状态下推门进去，就是阿马拉走到路西面前，直接将光之本源塞进路西嘴里，强制天使完成光的净化，都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之所以束手束脚，不过是对这些琐事不关心罢了。 祂连忙三两步过去，想在阿马拉进门之前将她挡住。 却看见房间里，刚才还抱着羽翼滚来滚去的天使……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被宽大的羽翼半裹着，睡得正香。 如今，天使身上的光明力量开始恢复，羽翼外围的羽毛还是乌黑的颜色，但内里的部分却已经开始褪出漂亮的白。 此刻，祂的路西躺在这巨大的羽翼里，像极了深海族类，躺在贝壳里沉睡的公主。 “哈哈哈，看把你们一神一书给吓的。吾方才进行宫时，便已经将小路西崽给迷睡了。啊呀，小路西的翅膀怎么白了？” 阿马拉说完，立刻瞬移到路西菲尔面前，望着天使的眼睛里都是欢喜。 “吾还以为，此生都看不到路西的小白翅膀了。吾如今是光明神了，是不是可以摸摸了？” 说着，就上手开始往天使的翅膀上摸。 “吾记得路西小时候，你护的可紧，一下都不许吾碰呢，生怕吾将他给染黑了。唔……好软。吾还以为你天堂里那一堆鸟人，翅膀都很硬呢。吾记得，梅塔特隆的翅膀就很硬，先前趁他不注意摸过一次，那羽翼锋利的……险些将吾的手指划破。” “还是小路西崽的翅膀好摸，难怪你喜欢撸……吾还在想，这么锋利的翅膀你也愿意摸，这不得每日刀口舔血……诶，诶？别扯别扯。” 上帝：“别乱碰。” 阿马拉扫扫自己被扯出褶的袖子，翻白眼：“护这么紧，吾不就摸摸翅膀……有本事自己披上圣光，把媳妇哄回去。切，就知道和你姐窝里横。” 上帝：…… 祂上前去，为天使梳理好有些凌乱的羽毛。 “地狱最近怎么样？” “地狱？吾不是只看管天堂就够了，怎么还要看地狱？呃……你那九重之颠的神殿不是和黑暗之渊连着么，我最多也就在地狱九层逛逛。萨麦尔又过来了一回，吾将他打回了科奇土斯冰湖，这回给他捆紧了。听萨麦尔说，现在全地狱都知道魔王去了人间。路西在行宫的消息之前不是被走漏了么，地狱那一帮坠天的，似乎都在担心路西会不会抛下他们，自己回天堂。” 说起那一群随着路西菲尔一同堕天的天使，神的黑瞳里闪过几分怒气。 “现在知道怕了？当日路西坠天，他们一呼百应，吾还以为吾这个造物主不在人世。” 阿马拉赶紧过来打圆场：“哎，消消气。他们这么干，不都是路西煽动的么，不正说明了路西在天堂的地位崇高。” 上帝爱怜地抚着天使微微泛着金光的长发：“几大炽天使呢？有什么反应？” “别西卜没什么变化，努力维持着地狱的军心。乌列……呃，乌列也是个傻的，他以为小路西为了以后方便喝酒，把行宫给占了，还在等小路西给他带酒回去。贝利亚看上了一位人间的少年，还在追……” “谁是趁乱想要坠魔，谁是真正因为路西，吾一清二楚。待日后吾将路西接上天堂，地狱这三千万天使，全部交由梅塔特隆审判。狠罚。” 阿马拉扑哧一声笑：“日后将路西接上天堂？人家愿意跟你回去吗，就接。” 而后熟练地动用光之本源，落在天使的下腹。 泛着金纹的小蛋蛋，便立刻映入她的精神海：“嗯？小崽崽睡着了？宝贝，小宝贝？起床了？” 唤了好几声之后，圆滚滚的蛋壳却依旧没什么动静。 阿马拉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回事……小崽没有反应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上帝闻言，也凑了过来。 祂不敢明目张胆地用光之本源，怕又激起路西菲尔的反抗。而是引了圣泉水里的圣光之力，缓缓注入天使体内。这样也能感受到小神子的存在，只是没有那么清晰。 “崽崽？吾是父亲。” 祂低声说。 听见熟悉的声音，还有光之本源的力量，小蛋崽终于动动蛋壳的尖尖，从昏睡中醒来。 “叭叭……”小软团子，奶奶地叫。 下一刻，从蛋壳上涌起强大的吸力，上帝从圣泉水中提取出来的，那一小点可怜的圣光之力，便全部进到了小神子的蛋壳里。 不只祂的圣光之力，阿马拉手上的光之本源，在小蛋崽的干预下，都突然粗了十倍，直直地往蛋壳里涌。 上帝和阿马拉，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再拉扯一番，就撕马甲……—— （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36章 崽崽，饿…… 光之源突然变粗,一看就是蛋壳里的小家伙拼命吸收的缘故。 被迷睡了的天使，发出一声难耐的叮咛，条件反射地想要捂住肚子。 显然是以现在的黑暗体质，无法承受如此强盛的圣光之力。 上帝脸色一变,连忙切断了圣光之力的供应,并急急喝止阿马拉：“停下。” 圣光之力一同撤下,两位神的脑海里响起难过的吸气声。 小家伙鼻子一抽一抽的,声音很小，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单是听着都觉得委委屈屈。 而天使，捂着肚子已经弓成一只虾子。 “吾为路西检查一下,阿马拉你与创世之书先回避。” 上帝低声说着。 而后小心翼翼地拨弄天使捂着肚子的手…… 但路西菲尔眉头紧紧蹙着，手上也抱得死紧,根本就拨弄不开。上帝又不敢用蛮力,怕一不小心把他给弄疼。 只好坐到床边上，把路西菲尔揽进怀里,在他背上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安抚：“嘘,没事了……” “路西，乖，让吾看看有没有被圣光伤到。” 说了一遍，并不能消除天使的抗拒…… 祂就一遍遍地安抚，一遍遍地说： “是吾不好，未有调节好圣光之力,伤到了你……” “不要紧张，你将手松开，吾只看一眼就好。” “乖,将手松开……” 过了好长的时间，许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天使才在一遍遍的安抚下，缓缓松了手上的力气。 同时，又听见了熟悉的抽泣声。 这一次发出声响的，却不是神子，而是……窝在祂怀里的天使。 上帝心下倏得一疼…… 像是有一根刺，狠狠地扎进胸口似的，心里闷闷的疼。 祂牵起天使的手，紧紧地握上。 另一只手，往他腰间的系带一解，天使的衣袍便松了下去。 而后，神就看见了，自己心爱的天使，下腹刚刚接受圣光之力的位置，泛着被灼烧过的红。 而祂的天使，显然被灼烧的疼了，还埋在祂的怀里，低低地抽泣。 上帝立刻动用黑暗本源的力量，轻轻抚在泛红的小腹，为路西菲尔疗愈。 等到那一片泛红的皮肤恢复了往日的莹白，天使眉间也舒展了许多，之后收了手…… 动作轻柔地为他把衣袍都穿好。 阿马拉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用气声问：“怎么样？” “伤的不轻，现在好了……” 上帝低声说，面色冷峻。 “你也别担心，刚才是咱们没经验，没控制住，这才让小路西崽受伤的。我这回把力量控制的小一点，肯定就没事了。之前咱们不都是这么弄的嘛，对吧。” 创世之书也过来安慰：[阿马拉说的很对，您不要担心。不过……小神子这次睡醒有一点不太对劲啊，看起来是不是有一点蔫蔫的？您们两位觉得呢？] 阿马拉也记起来，方才她刚来的时候，小崽崽似乎睡的很沉。 连声接话：“好像是的。刚才吾叫了好几次，小崽崽才有的回应，讲话也蔫叽叽的。” [是吧……什么情况？唔……小神子刚才进食那么狼吞虎咽的，会不会是饿的？] [！！！之前该不会是饿昏过去的？] 阿马拉和上帝，两位世间至高神同时陷入了沉默。 看起来……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良久过后，上帝深深吸了口气，后开口道：“阿马拉，光之本源借吾一用。” 阿马拉一怔：“啊？你不怕激起路西的反抗啦？上次……” 上次天使乍然清醒，双目暗黑，就连发色都暗了好几分。 一睁眼，只说了三个字，叫的便是上帝的名，每一声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上帝沉默了片刻，后说：“……你不是也说，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天使么？正好借机看看。” 说完，便牵起阿马拉的手腕，将光之本源的力量融入自己的力量之中，单手落在了天使的小腹上。 金色的光线顺着神的掌心没入，一点点地探到装有小蛋崽的金茧之中。 “吖……叭叭……” “唔，叭叭！” 脑海中传来小崽崽开心的叫声，接着便见小家伙抱着好几缕金线，直往蛋壳里送。 这次小家伙顾及着母体的承受力，没敢轻举妄动，给多少祂就吃多少，乖的不行。 “崽崽。”上帝柔声叫。 小家伙就奶声奶气地回应：“唔……唔？” “崽崽最近是不是很饿？”上帝问。 散着金光的小蛋蛋，立刻整个直立起来，蛋壳尖尖努力地点着，咿咿呀呀地哭诉： “崽崽……呜……饿，呜呜呜……” “叭叭……不可以，吃，呜呜呜……不可以吃叭叭……” “还有一只，黑叭叭！崽崽，打！” 说到最后，直立的小蛋壳又瘫回了金茧壁上，模模糊糊地说：“崽崽，睡……” 一番诉说，加上表演，可谓活灵活现。 在场两位神，外加加一本创世之书，都哭笑不得。 小崽崽才两个多月大，怎么就一副“累了，毁灭吧”的样子……？ 上帝倒是敏锐地从小崽崽口中抓到了一句重点，疑惑地问：“黑爸爸？是吾吗？” 小蛋崽立刻摇动蛋壳：“黑叭叭！崽崽，打！piu！” 上帝：…… 祂不是很能想明白。 创世之书：[是不是在说，是祂给殿下洗白？] 阿马拉：“但祂说的是，【打】黑爸爸啊……应该不是洗白那么简单吧。” 创世之书：[不知道，呃……该不会就是说的黑上帝？] 阿马拉回头：“上帝，小蛋崽打|黑暗的你了吗？” 还在思索自家小崽说的话是意思的上帝：…… 不过……上次祂动用光之本源的时候，激起了路西的反抗。当时祂立刻将光之本源隐了……就在那一瞬，路西的身体里爆出了强烈的金光。而祂，若非本体就是光明神，恐怕也要被那金光灼烧。 莫非，那就是小崽崽口中的“打|黑爸爸”？ 骤然想明白的上帝：…… 有点想上手，亲自教训教训自家崽。 就为了打祂，耗费那么多的光明之力，自己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可厉害死小东西了。 #你有本事打|黑叭叭，你有本事从爸爸肚子里出来啊# 旁边观望的阿马拉，见状捂着嘴笑出声：“还真打过啊？哈哈哈，别气别气，你家崽现在还小，分不清好坏，误伤也是正常。” 接着又感慨：“不过，小崽倒是没打路西，哈哈哈。这样一想，还是知道些好歹的。” 上帝幽幽的：“祂若是胆敢攻击路西，吾便将祂取出来，像吾当初一样在圣泉水里泡着，泡个三五千年也就生出来了。” 抱着圣光吃饭饭的小蛋崽，当即打了个哆嗦：！！！-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这样聊了一会天，倒是缓和了不少。 上帝借了光之本源的力量，给小崽崽喂食，天使就侧卧着，沉沉地枕在祂腿上睡。 呼吸间，翅膀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阿马拉坐在床头上，单手拖着下颌，静静地望着。 两只泛着金光的瞳，笑眯眯地弯着。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到精神海里，小蛋崽咕叽咕叽的吞咽声。 “上帝，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次动用了本源，也没有遭到小路西的反抗啊。” 上帝一怔…… 祂低头看看自己掌心散出的圣光之力，又看看一直熟睡的天使，黑色的眸闪烁几下，继而被浓浓的喜悦填满。 创世之书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拍打着书页绕着路西菲尔直飞：[是哎！上次，还有上上次，都只是借着阿马拉的力量动用光之本源，都被殿下反抗了，这次殿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这是个好兆头啊，上帝！吾就说，你将路西自小抚养长大，哪来那么大的恨呐，过几天气就消了。你看，现在不就消了？” 阿马拉说着，又伸手去抚弄天使的翅膀：“翅膀都白了，路西心里肯定是想通了。太好了，吾是不是终于可以拿回自己的黑暗本源了？不是吾说，你这天堂真不是黑暗神呆的地……诶！让我摸一下啊！摸一回少一回……” 但上帝已经把天使紧紧抱着，连羽翼都环进了自己的臂弯。 神的唇角微微含笑，将祂的天使护的滴水不漏。 阿马拉看着看着，也跟着扑哧一声笑出来。指尖点点上帝的太阳穴：“你啊……” 而后理理自己的衣服：罢了，看你们这么好，吾也高兴。” “嗯……”- 这次的喂食，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半夜，小蛋崽才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长时间的进食，早就让小崽崽耗尽了力气，饱嗝刚打完，蛋壳就往金茧壁上一靠，睡死了过去。 上帝将阿马拉送走，一身绣衣的神女还在同祂叨叨。 “还是早日将本源换回来吧……小崽的食量明显大起来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小路西崽既然开始变白，你也该加紧进程了，适时的推波助澜一下并无不可。不然以后崽崽的喂食都是问题，总不能一直用这种小细流给祂喂吧？这次是喂了一个白昼，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见上帝不回话，她忍不住又劝：“一直拖着，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遭。而且，你我本也不是可以融合的神格，吾这几日的已经开始出现排异反应了，你应该也一样吧？” 她说完，撸起自己的衣袖。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出现黑色的小细纹。 “你的光之本源，正在将吾的身体分解。上帝，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这一次，一直沉默的神才终于有了反应。 祂缓慢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才应声说：“好，吾会抓紧的。辛苦你了。” “倒也没什么辛苦的，都是一家人嘛。姐姐也是盼你好……你也是的，别什么事都自己抗。有什么难处，我和创世之书肯定都会竭尽所能帮你。我这身体里的光之本源，有你和小崽帮忙消耗，现在皮肤都开始皴裂了，你肯定比我更严重。” “有时候，多暴露一点自己脆弱的地方，才能让人心疼，知道吗？” 阿马拉说着，朝房间里睡着的天使努努嘴：“要说心疼你，里头那一小只和我比起来，肯定只多不少。” 这句话说完，便又化作了一团金色的雾气。 下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帝望着神女消失的方向，眸光敛起。 沉思了许久，之后缓缓地掠起自己的衣袖。 原本光滑无暇的皮肤上，显出一道又一道的金色纹路。 看起来，比阿马拉身上的，更粗……也更多。 祂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放下。 回身，天使依旧沉沉地睡着。 神的唇角扬起，眉眼柔和着，喃喃自语：“当然是……他更让吾心疼多一些。” 这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响在空气之中，又消散在长长的廊道里——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辛苦了2333333333每天忍饥挨饿，还要提防着，打|黑叭叭- 小剧场： 姐姐：上帝，你的光之本源正在将吾的身体分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严肃 上帝：你的身体分解了，再重塑不就行了。 姐姐：？？？你这是人话？？？ 上帝：……吾讲神语。（冷漠 姐姐：…… 第37章 变故。 路西菲尔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凌晨。 房间里未有亮起烛火，夜色沉沉的，只有星光自窗棂浸入，便是照亮整个房间的光。 路西菲尔好奇地向外面张望,整个院落都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什么声响。 “耶洛因去休息了吗？” 他小声地嘟囔,而后赤脚下了床。 来行宫半个多月了,这还是路西菲尔第一次夜晚时候外出。 走出自己的小院，又绕过种满各类果蔬的园子，之后便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那是行宫入口处,海水冲刷着栈道的声音。 天使迈步上前去，看见木制的栈道上,布满了趁着夜色爬上来的贝壳与寄居蟹。 月光照下来,映出一片亮晶晶的光。 头顶，亦是一片璀璨星河。 他一路向前,栈道上的石子、贝壳与寄居蟹们,便纷纷让开。 路西菲尔看见，在木道的尽头……开阔的平台上，正孤立着一个人影。 黑色的衣衫，上有暗纹盘布，在星辰的映照下，散着魔气凝聚的光。 是……耶洛因？ 路西菲尔好奇地张望,却未注意，海水一层层地打过来，栈道也跟着一摇。 他一个没站稳,晃晃悠悠地往旁侧倒去。 所倒之处，漆黑一片。 下去,便是万丈之深的海底。 他连忙扇动羽翼，却只动了几下，便被一支手臂拦腰环住。 鼻尖闻见清凛熟悉的黑暗气息，身后是一片温热。 慌张间，才发觉刚才还站在栈道平台的“魔族”，早已消失无影。 “耶……洛因？”他迟疑着，轻声地叫。 “是我。”他听见身后的男人，声音沉稳地回应，说：“别怕。” 路西菲尔握着那人衣袖的手，骤然一紧。 而后扶着他的胳膊直起身来，将距离拉远了，说：“谢谢。” “不必道谢。”男人闷声说- 海水依旧涨涨，又落落。 栈道上的气氛却有些僵硬…… 路西菲尔没话找话：“这么晚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站着？” “睡不着，出来想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哦……” 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天使站上栈道，抬头，望向空中繁复的星辰。 轻缓地眨了眨眼，开口：“耶洛因，你知道吗……在日光刺破海平面之前，天空中会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就挂在正东方，名叫拂晓晨星。祂说，假如天堂那万万的天使，犹如这遍布天空的星海，那我就是最最明亮的那一颗。祂曾说，我是天堂的拂晓晨星。” 说话时，路西菲尔的目光依然仰望着。 “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位天使。当天使陨落或是坠天，天空便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去。那是星辰掉落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燃烧出的火焰。” “我坠天的那日，不知道代表我的那颗破晓晨星……有没有坠落。” 话音落下，掌心牵起一只温暖宽厚的手。 路西菲尔转头，看见男人也正注视着自己。幽深而漆黑的瞳里，映着远方一整片的星海，还有站在星海里的他。 “路西，晨星没有坠落。” 祂说：“只要你等到破晓，便能看见。” 祂说。“你依然是天堂的拂晓晨星。” 路西菲尔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 看着看着，眼睛一眨，突然就滚落出两颗泪珠来。 “我不是了……我现在不是了……我都不在天堂，怎么可能还是天堂的晨星。” “我现在，连星星都算不上……” 天使突然哭出来，上帝立刻慌了神，连忙抬手，擦在他的眼角。 “别哭……路西，你不要哭……”祂柔声说。 可天使却忽然蹲下身去，双臂环在膝上。 “不要叫我路西……” “耶洛因……不要叫我路西……” 会让他忍不住的，想祂…… 神的眸光，在听到那句“不要叫我路西”之后，骤然暗了下去…… 良久…… 才终于缓缓蹲下身子，抚上他的发，说：“好……那我叫你路……同米迦勒一样，好不好？” 天使脑袋小幅度地点点，从膝窝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好。” 神就低低地叫了一声：“路。” 明明是和米迦勒一样地称呼，但低沉的声音，由男人叫出来，响在唇齿之间，就带了几分莫名的温柔缱绻。 路西菲尔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轻轻地应了：“嗯……” 抬起头，才发觉：男人正单膝跪在自己面前，黑色的瞳里，全是自己。 微凉的指尖划过眼角，男人抚着他的脸颊，说：“不要哭。” 路西菲尔连忙擦擦眼睛，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说：“好。” “要回去吗？我抱你。”男人说。 路西菲尔面露腼腆，不好意思地拒绝：“才刚出来，先不回去……” “嗯……好。” 过了一会儿，空旷的栈道上又响起天使的声音，说：“耶洛因……陪我坐一下，可以吗？”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纵容的：“好。” …… …… “先前，我也同祂在这里坐过。有一次，我在行宫修养，也是夜里睡醒了，出来散步。祂就站在你方才站的位置，说创造了一个很像我的生灵。”天使的声音乍然响起，还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 上帝便声音温和地接道：“嗯，是一只叫咪路的猫。” “唔……你也听说了啊，那只猫常在众天使面前面前作威作福的，祂还说，特别像我……” “后来，就被整个天堂都知道了……然后，所有天使都开始认为，他们的圣天使长殿下，像一只猫……” 上帝抬手，抚在他头顶的发丝，说：“猫咪都很会撒娇。” 明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听在路西菲尔的耳朵里，却换了一种意思。 他总觉得，耶洛因在向自己暗示…… 比如：你要不要撒一个娇给我看？ 或者：猫咪那么软，那么奶，你是不是也一样……？ 之类的。 路西菲尔在心里打了个寒颤，立刻从祂手中逃离。 而后，吸吸鼻子，眼睛故作凶狠地一瞪，说：“所以说，根本就一点都不像啊……真是的！” 上帝望着眼尾和鼻头都还因为刚刚哭过而泛着红，就已经开始张牙舞爪出来恐吓别人的天使…… 望着望着，眸光一柔，弯起了唇角。 “确实是不像。”祂说。 路西·奶凶·猫崽实锤·菲尔，顿时：…… 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这就是特-别-像，的意思。 天使又吸吸鼻子，指着男人教育： “你……不要自己乱以为，听到没有？你以为的都不是对的！” “喂……耶洛因，我在同你讲话。”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深夜的海口响起，说：“好……” “我讲真的，你要严肃一点啊。” 神弯弯眸，语气纵容：“好——知道了，乖嗯。” ……- 接下来的几日，路西菲尔照常泡在温泉里，为小蛋崽补充能量。 也顺便净化自己身上的黑暗邪气。 拉斐尔偶尔会过来，不过每次都赶上小蛋崽沉睡，所以路西菲尔同自家的小崽沟通并不多。 时日一天天地过去，不知不觉便又是好几天。 天使和小崽崽的状态，是在某一日的清晨突然不好起来的。 这日，路西菲尔照常醒来，才一出门便见到了头顶飞过的桑格和米娅。 两只小知更鸟看到他，惊得连翅膀都忘了扇，双双坠了下来。 若非底下是浴池，这两小只定要被摔一个狠的。 “殿下，您的羽翼！您的头发！” “殿下！啊啊啊，是我的殿下！” 两只小知更鸟，费力地从水中挣扎出来，就立刻拍着翅膀，往他身侧来回地飞。 路西菲尔面露茫然：“什么？” 被幻化成人的两小只推着，到了池水边上。 接着，他便看到了，倒影在池水里…… 先是那双浅青色的瞳，一如雨后、被水洗过的，苍蓝的天。 后是金色柔长的发…… 羽翼洁白，每一根羽尾的尖尖上，都散着象征着神的圣光…… ——那是独属于天堂至高圣天使长，路西菲尔，的独有殊荣。 天使趴到池水边，想要再看得仔细些。 恰逢耶洛因出门回来。 路西菲尔回身，看见对方手里捧着的新鲜花蜜，笑着招手：“耶洛因！快看我的翅膀！还有头发！” 可天使美丽的样子，神都未有来得及欣赏…… 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上帝眼看着上一秒还在朝祂招手，眉眼带笑的天使，突然神色一滞…… 下一秒，一身的光环便飞速地暗了下去。 “耶……洛因，我怎么突然……？” 天使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向自己金色的发。 却发现，那漂亮的金色，在快速地衰退。 不止头发……还有羽翼…… 都开始褪色。 他的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源源不断地吸食着他身上的一切能量。 天使的脸上血色渐渐退去，变得煞白。 羽翼也如同失去生命般得垂落…… 上帝黑色的瞳，骤然缩紧。 手中的鲜花蜜滚落在地…… 散落的水晶碎片上，流出灿灿的黄。 “路西！” 神的声音，响在行宫的上空…… 满是焦急——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别怕，不要怕！ 跟我一起念：相信初陌笙！（被打飞 呜呜呜……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没有在这一章写到上帝撕马甲…… 以及，卡在这里……对不起！我给大家跪下！ 第38章 哭唧唧 上帝瞬移到路西菲尔面前,手指摸着他灰白的羽翼查看。 不止羽翼，天使就连每一根发丝都在褪色。金色漂亮的头发，不过片刻就褪成了灰白。 “路西，什么情况,同吾……同我说说。”上帝说完,便轻手轻脚地将天使抱起来。 路西菲尔紧咬着下唇,眼前疼痛到模糊一片。 他紧紧地揪着上帝的衣袖,说：“肚子……难受……力量，被吸走了……” 神一愣，连忙将手覆在他的小腹查看。 祂因着急,并未使用圣光力量。于是，黑暗的气息便顺着天使的下腹淌了进去。 下一刻,便听见天使骤然痛苦的声音： “耶……洛因……疼……” “黑暗之力……我承受不住……” 说完,便是一股强劲的、侵略性十足的圣光之力，自天使的下腹穿出。 直直地朝祂袭来。 上帝手上还抱着祂的天使,无法躲避,也没有来得及化解，只能生生地接下。 在力量没入胸口的刹那，祂听见一个软软的声音，说：“滚开！大魔头！不要碰，我叭叭！” 顿时，神色一滞：这是……路西肚子里的,小崽崽？- 路西菲尔也被这变故惊到…… 他能感觉到，小蛋崽从体内|射|出的圣光之力，比全盛时期的自己只强不弱。 这可是……天堂七之六的力量啊…… 全都打到了耶洛因的胸口。 他当即顾不上自己,连忙揪着男人的衣领查看：“耶，耶洛因,你怎么样？是不是被伤到了。” 说着，在对方惊疑的目光里，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而后他便看见了，以男人胸口为起点，一直向外蔓延……几乎要遍布他全身的金色纹路。 每一条手指那么粗的金纹里，都流淌着浓烈的圣光力量。 “耶……洛因？” 路西菲尔颤着声音叫他，指尖轻轻触在他皴裂的“伤口”上…… 当初坠天之后，没有日光戒指的他自己，仅是被阳光晒了一下，就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 耶洛因却被他肚子里的崽崽，攻击到最最脆弱的胸口。 这得……多疼啊…… “对不起……耶洛因，对不起……你放开我，你回地狱去，不要管我了……” 他挣扎着从男人怀里下来，将他狠狠推开。 “去科奇土斯冰湖，现在就去，或许……或许，还有救……” “你快去啊……” 话刚说完，又是一波疼痛袭来。 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 他听见肚子里的小家伙，哭喊着叫他： “爸爸……呜，崽崽控制不住……爸爸，呜呜呜……” “崽崽错了……爸爸……” “救救，爸爸……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神子在无意识地吸收母体的圣光之力，但路西菲尔只是一个造物，根本就承受不住神子所需要的能量。可小蛋崽又太小，完全无法自控，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神子的哭声还在继续。 天空聚起滚滚而来的云层，一层叠下一层。 接着便是电闪与雷鸣。 万丈之深的海，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安，冲击到岸边的水，一浪高过一浪。 漫起的海水，顷刻间将这里包裹。 整个行宫，几乎沦为一座埋于海底的城池。 四面波涛环伺……仰头，甚至能看见头顶愈加翻滚的浪花。 而原本被云层覆盖的天空，乍然射出一道日光。 那光就恰恰好，落在了行宫院落的天使。 路西菲尔怔怔地看着照在自己身上的日光，一时都忘了疼。 天使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上帝却立即明白过来。 神子在求救。 这是……创世神的神子，连同世界意识，在向这个世界的至高神——祂的父亲，发出的求救信号。 求父亲救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爸爸。 求创世神明，救救这个与祂结发的神后。 远在天堂的神女感知到召唤，出现在云层之上。 见到此景，立刻降到两人身侧。 “什么情况？小路西怎么了？”她问。 上帝牵起天使虚软的手，闭了闭眼，后沉沉地说：“换回来吧，阿马拉。” 祂说：“与吾换回来，吾要亲自照顾，吾的路西。” 随后，不等面前的神女同意，便将黑色的黑珠逼离了身体。 黑之本源乍然离开光明神，立刻循着本能进到了阿马拉的体内。 上帝又单手朝着阿马拉一握，金色的珠子便也跟着脱离了神女，出现在祂的掌心。 并在光之本源回到手上瞬间，立刻将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路西菲尔的身体。 上帝听到天使羽翼逐渐丰盈的声音…… 望见他渐渐回了光泽的金发，与澄澈、浅青如水的眸。 而祂自己，也褪去一袭黑衣，换回浅金的绣衣。 神子的祈求应验了…… 翻滚的云层渐渐拨开。 仰头，波涛回落。 日光又照在这宫殿与海…… 神的发，迎风而飘。 额间，有浅金的纹路汇聚：那是世界回赠予祂的，创世金纹。 银发金瞳的神，单膝跪下，还握着天使的手。 忐忑着、迟疑着……缓声开口，说：“路西，随吾回去吧。吾……天堂不可没有你。” 带着海洋气息的风吹过，世界一片安静。 创世之书与阿马拉都紧张地朝他们望着。 但天使只是静静地仰头，浅青色的眸子，缓缓地眨一下……再眨一下…… 始终不发一言，也没有任何动作。 神的瞳里，闪过一瞬的慌张：“路西……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吾叫你路……” 祂还有许许多多安慰的话，却悉数堵在了喉咙。 因为祂的天使，在听到那一声“路”之后，便忽然将祂的手放开。 天使温热热的身子，乍然扑到怀里。 颈上环了一双手臂，祂听见天使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小小的……颤巍巍地，响在耳边。 “您怎么才来……” “呜……您怎么才来……” 起初是小声的呜咽，到后来崩溃地哭。 中间还混着肚子里那一小只崽崽，奶声奶气的哭。 一大一小，都哭着朝祂诉委屈。 神向来冷峻的金瞳，柔和下来。 祂将天使托起，顺着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傻……吾一直都在。” …… 路西菲尔趴在上帝的怀里哭了好久，哭到打起丢脸的哭嗝，这才从祂怀里直起身来。 他望着神肩上濡湿的一小片水迹，不好意思地擦擦脸上的眼泪，说：“对不起……将您的衣服弄脏了……” 上帝一手稳稳地将祂托着，一手为他拂干眼睫上的泪珠，柔声说：“没有关系。” 路西菲尔看着金发的神，抬了手指，想要碰在祂的脸颊……又觉得太过失礼，迟疑着收回来。 化为耶洛因的神，其实仔细观看，就会发觉，他们的眉眼有许许多多的相似之处。 神的金瞳更加清凛，眉宇之间无甚悲喜。身型也更高大一些，尽管路西菲尔是由祂亲手养大，但许多时候也是只能跪在祂身前，仰望。 是以在天堂时，所有天使都觉得，路西菲尔是离神最近的天使。 只有路西菲尔自己觉得，神真的离他很远，很远…… 而幻化成耶洛因的神，则因为黑暗之力的缘故，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祂会以“我”来自称，会牵着他的手，同他在园子里游玩。开心了就会笑，不开心了，那双漆黑的瞳也会露出失落的神采。 不过…… 路西菲尔被神抱着，双臂环在祂的颈间。 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祂的眉宇间看了许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神，似乎同先前时候又有了一些些的不同。 “在想什么？” 神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天使这才不好意思地敛了目光，小声地嗫嚅：“没有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您会化身耶洛因来找我……” “我还以为您因为我堕天，不要我了。米迦勒说，您不愿意听任何与我有关的事……” 上帝握起他的手，落在唇上，轻轻地吻了吻：“吾与阿马拉互换了本源，光明之力受到限制，便不太能听到天堂的声音。况且，吾就在你身边，便觉得米迦勒的汇报听与不听，也无甚区别。他知晓的，兴许还不如吾知晓的多。” 路西菲尔看着自己被吻住的手，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这些时日同耶洛因的相处。 难怪男人总是与自己亲近的那般自然，抱自己时，也那么得心应手。 他甚至都知道，自己的羽翼应该抚摸哪个地方，才最舒服……原来都是因为，耶洛因就是父神。 他还以为…… 天呐，他当初还以为耶洛因是喜欢他…… 他和耶洛因说：你很好，但是我不值得…… 他还和耶洛因说：父神迟早会把我接回天堂的。 而那个时候，他连神的半点消息都没有。就当着神的面，说祂一定会接自己回天堂的…… 就在昨天，他还当着耶洛因的面，哭鼻子……还特别无理取闹，让人家不要叫自己“路西”。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过…… 面皮一向薄的天使，越想脸上越红。 如果不是正被神抱着，他都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用羽翼把自己彻底裹起来。 #天呐，我都做了什么# 等下，刚刚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 父神之前说了什么？和黑暗神阿马拉互换了本源？ 所以…… 所以……？？？ 他之前看见的，云层中间突然出现的那个神一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错觉吗？ 呜……该不会，刚刚自己哭成那样，也被阿马拉看去了吧！ 羞窘的天使，抖抖背上的羽翼，而后把翅膀缩小了，遮住自己的半边身子。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伸手戳了戳他的羽毛团子…… 有柔媚的女声，说：“小路西崽怎么又把自己给裹起来了？” 接着，羽翼又被用力rua了一把：“啊？害羞呢？哈哈哈，是嘛……这么可爱的呀。” “哎呀，我们家小路西不要害羞嘛，出来给姐姐看看。你是不知道，姐姐没少趁你睡……唔……唔唔？” “唔唔唔（耶和华）！唔唔唔唔唔（你忘恩负义）！” “多嘴。”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liao！我带着更新来liao！ btw：因为不能写“崽崽”“宝宝”之类的昵称，所以咱们直接用“傻”或者“傻路西”之类的昵称来替换啦～ 大家心里知道，神每次讲“傻”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傻崽”就可以啦～ 第39章 回到天堂美滋滋 路西菲尔被神接回了天堂。 他原是想继续住自己的庄园的,被神劝阻着，直接上了九重之巅的神殿。 “你当日堕天闹得整个天堂沸沸扬扬，现在突然回天堂来，被地狱知晓了,你圣天使长的声誉和威严都会受损。还是先在神殿住着,等梅塔特隆将地狱的事务料理完毕,之后再说。” 神这样说。 路西菲尔深信不疑,就任由上帝将他带回了九重之巅。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难的天使，脸色依旧是没有血色的白。 上帝进了神殿之后，将他安置在内殿的大床,他就虚弱地靠在床头上。 清澈漂亮的眸，一直追着祂忙碌的身影,一眨也不眨。 生怕一个没看住,祂会消失似的。 上帝就坐到床边，摸摸他的脸蛋,轻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累吗？你体内的黑暗之力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吾去为你倒一杯圣泉水？” 路西菲尔弯弯眉眼，摇头：“没有不舒服了，就是力量流失的有些多……身上提不起力气。” 说完，又迟疑着动动翅膀，羽尖轻轻地勾在祂的胳膊。 软着声音同祂撒娇：“fu……fu……诶？” 本是想要叫祂，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张口都叫不出“父神”这两个字。 “我失语了吗……？没有啊……fu……为什么只有对您的称呼发不出来……” 上帝立刻看出，是世界意识在作祟。 先前，神子倾尽力量向祂求救。 在祂应声的那一刻,这世界的原有规则便被改写了。 上帝在世界意识面前承认了神子的地位，便等同于承认了路西菲尔神后的地位。 自此,路西在这个世界，不再是一个造物，而将成为一个与祂平起平坐的“类神格”。 “父神”这个“造物称呼造物主”的称呼，当然也不再适用于路西菲尔。 这也是天使对祂再也叫不出“父神”两个字的原因。 上帝倾身，摸在天使柔软的脸颊，说：“从今以后，路西不必再叫吾父神，你可以想一个其他的称呼。” 同时，创世之书在祂的脑海里激动地乱飞： [啊啊啊，可以像人间那样，叫夫君！] [或者……神君？听起来有一点奇奇怪怪，要不，叫神夫？] [你们之间应该有一些昵称才对呀，耶和华，耶洛因……叫你“和华”？或者，“洛因”？] [耶耶……？] 上帝：…… 冷漠地又给它封闭了意识。 而后又注视着祂的天使，金色的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天使抿抿唇，望着祂的造物主，思考了好一会，才小声地问：“那……我叫您吾神？” 神的面色，立刻沉落下来。 路西菲尔连忙补救：“不，不好听吗……？那要不，叫您圣神？呃……光明神？创世神？造，造物主……？” 眼看天使越叫越生分，上帝无奈：“先叫吾神吧。” 路西菲尔就乖乖点头：“好。” 天使这么乖，上帝抚着他的动作一顿。 小家伙既决定回天堂了……也顺了祂的意，住到了这九重之巅的神殿，是不是代表……祂可以……？ 这样想着，祂指尖轻轻得摩挲在天使柔软的耳垂。 小家伙条件反射般的一下轻颤，耳后炸起细细小小的绒毛。 没有反抗。 上帝受到鼓舞，缓缓得朝天使凑近…… 温润的气息传进鼻翼，余光能瞥见渐渐展开的翅膀。 祂的天使，正徐徐地打开，像是……任人采撷。 上帝动作干脆地勾上天使的下颌，正准备更进一步……听见天使忽然“噗噗”的声音。 路西菲尔：“fu……fu……呃，fu……” 试图发音。 结果，试了好几遍也没能发出来，面露难色：“呃，对不起……吾神，我想叫您来着，一不小心又叫成了fu……fufufu，好奇怪啊，真的完全叫不出来。” 说完之后，干脆自己和自己玩上了。 “噗噗”的声音响在房间，顿时气氛全无。 上帝：…… 有一点xx不满，又着实无奈。 最终勾过小家伙的下颌，狠狠地在他颊边咬下一口，说：“吾去给你倒圣泉水。” 之后便出了神殿- 上帝走得匆忙，也就没看见…… 祂的天使，骤然被亲了一下，立刻像是冰雕一样整个滞住。 路西菲尔：！！ 神又吻他了…… 还是上次的位置。 路西菲尔现在还记得，当初耶洛因状态的神，在行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吻的他。 那个时候，他让神回地狱去，突然开始孕吐。 之后，神就抚着他的脸颊，吻了他。 神说：“傻，我若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当日温柔的声音，像是还响在耳边。 连同那日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也像是又回来了似的。 路西菲尔掌心蹭蹭自己发热的脸蛋，连忙用羽翼扇风来降温。 咳，胡思乱想什么呢。 耶洛因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好，根本就不是出于恋慕的喜欢。 而是因为，祂是自己的父神啊。 想通这一点的天使，脸上的热度顿时消下去一半。 并且动着翅膀美滋滋：果然，不管是穿越前的世界，还是穿越后的这个世界，神都是最疼我的！ 想着想着又在大床上打一个小滚：这次回来，神真的对他好亲昵啊！ 诶嘿嘿。 他就知道，他同神才没有隔夜仇！- 路西菲尔回天堂后，就一直窝在神殿里。 神依旧和从前在行宫时一样，清晨都为他弄好一杯花蜜水，看着他喝下去。 之后，便同他一起靠在床头，看书。 路西菲尔看看手里的书，就忍不住地往旁边看。 他觉得很新奇…… 以前父神虽然同他亲近，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排排坐过。 他们的交流想来都是很分得清上下。 神端坐着，而他则伏在神的腿上，由着祂抚摸自己的羽翼。 “路西，你已经看吾十九次了。” 路西菲尔又一次转头望过去，被上帝抓了个正着。 咳，也可能是每次都被抓包……只是神没有说？ 他立刻回正了脑袋，将书怼到自己面前，磕磕巴巴地嘀咕：“是，是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明明在好好地看书。” 下一秒手上一空，书就被抽走了。 转头，对上一双泛着柔光的金瞳。 路西菲尔：诶？ “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想要吾陪一陪你？” 神说着，转过身来，双臂穿过他的腋窝，将他托举着，抱到了身前。 路西菲尔趴到上帝身上，两只胳膊局促的不知道该往哪放。 而且，他离神更近了！ 稍稍一低头，就能碰到祂的鼻尖…… 而神就像是听到他心中想法似的，忽然往前一动，鼻尖便与他的蹭到了一起。 清凛的气息环绕，呼吸之间，都是神的味道。 路西菲尔：！！！ 啊啊啊啊啊！ 内心尖叫！ 这是同神吵一架就可以有的待遇吗？ 还是这个世界的他自己，原本就和神关系这样好？ 他以为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同神已经关系很近了，没有想到！ 呜呜呜……这个世界的自己，好-幸-福！ 路西菲尔试探着缓缓张开翅膀…… 宽大的羽翼，颤颤地将两人遮住。神的面容，落在阴影之间。 天使低垂了颈子，趴到神的颈窝。 他用天使的肢体语言，同神对话：我的羽翼，是不是也可以有个大摸摸？ 正期待着，忽然之间天地倒转…… 耳边响起一声轻轻浅浅的笑，再回过神时，已经与神互换了位置。 乍然的变化，让天使睁大了眼睛。 “吾神……？” 神的手，就摸上了他展得开开的羽翼。 路西菲尔被神抚过无数次，却未有一次同现在这般…… 灵巧的手指，翻进他羽毛最深的位置，剐蹭着里面细小的绒毛。 一路从翅膀的尖尖，抚到最根处，与蝴蝶骨相连的地方。 “嗯……吾，吾神……” 天使小声地呢喃。 想说：您不要这样摸了……我好像哪里不太对。 可是，又觉得这样好舒服，下意识地用羽尖勾着神的腰身，想要将祂留住。 天使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清澈漂亮的眸，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也就没看见，神注视着他的金瞳，随这温柔的安抚，越发的深。 …… – “父神，米迦勒求见。” “拉斐尔求见。” 神殿外响起两位炽天使的声音。 神的抚摸忽然一顿…… 天使睁开迷蒙的双眼，望向几步之遥的外殿，问：“米迦勒和小斐来了？” 声音有一点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嗯……”上帝声音低低地说。 而后起身，将他也拉起来。 肩上忽然一凉，路西菲尔低头才发觉，自己上半身的衣袍不只何时松了，露出小半片胸膛。 “诶？我的衣服怎么开了……” 他小声嘀咕着，毫不在意地将衣服揽起来。 唔，好像不止上半身，腰上的系带似乎也有要松开的迹象。 正要自己系好，神的手忽然覆到他的手背，说：“吾来。” 随后，亲自为他理好衣衫，又认真地为他系腰带。 等到确认好每一处都弄好，没有半点不整了，上帝才拍拍他的肩，温柔地说：“好了。” 天使眨眨眼，就双臂环到了祂的腰上。 连同身后的羽翼，都贴到祂的身侧。 声音愉悦地说：“谢谢您！” ……——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呜呜呜，神对我好好！（开心 初陌笙：祂只是想do你啊崽！你给我醒一醒！- btw：为什么不可以叫父神呢？因为绿唧唧说，不可以！ 所以……不瞒大家说，世界意识，其实是绿唧唧（点烟 第40章 如果我同别人苟且 米迦勒和拉斐尔一同跪在神殿外求见,上帝吩咐了一声，他们便进来了。 神的内殿禁止生灵进出，所以路西菲尔披了件长袍，去了外殿。 宽敞的殿厅,高达五十浔,自高强的三之二处往上,镶满了七彩的水晶琉璃。 每一片琉璃上,都画着不同时期的世界，与神的样子。 光自琉璃的窗子映入，烙黄的砖墙便也映出半透明的七彩画。而天堂的两位至高炽天使,就坐在殿厅一进门的净池边上。 池水里，羊脂玉雕刻的天使,自手指尖穿出水流。 那泛着圣光的水,在神力的维持下，凝成鞭子的形状,汩汩地向外涌着。尾尖扬到高高的半空,又散成珍珠大小的水滴，哗啦啦地落回净池里。 “米迦勒，小斐，你们来了！” 路西菲尔见到两位同僚，笑着招手。 拉斐尔立刻起身向他行礼：“殿下。” 米迦勒则拉起他的胳膊，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看：“终于回来了。” 天使就弯弯浅青色的眸,重重点头：“嗯，我回来了！” 米迦勒拂拂他金色的发丝，又转身检查一番他的羽翼。 因为圣光之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羽翼尾尖的部分，还坠着浅浅的黑。 远远地看过来,翅膀就成了灰白的颜色。 但发丝和眼睛都已经完全恢复了，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清透透的，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染过的魔气。 “再过几日，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了。心核怎么样？你有没有自己看过，上面还有魔气吗？” 米迦勒说着，为他扫平翅膀上的羽毛。 边扫边皱眉：“你刚刚做什么了？怎么羽翼乱糟糟的。” 路西菲尔想到刚刚躺在神的身下，任由对方在冗小绒毛上抚摸的模样，忍不住脸上一红。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点点心虚。 他回头看看内殿，小声地解释：“可能是……刚刚一直躺在床上的缘故吧。唔，心核里的魔气还有一些残留，正在慢慢恢复。” 拉斐尔将拉到天使雕像背后，在他手心上写字：[殿下，听说是父神将您接回的天堂？] 路西菲尔疑惑地点点头，开口说：“是啊……小斐你做什么，突然这么神神秘……” 刚讲到一半，便被拉斐尔捂住了嘴。 [殿下，不要讲出来。我想悄悄问您，父神将您接回天堂，可知道您肚子里那个小的？] 路西菲尔……缓缓地瞪大了眼。 另外两只炽天使一听，就知道要遭。 拉斐尔忙牵起他的手，继续往手心里的写字。 米迦勒手忙脚乱地比划，但又比划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拉斐尔：[殿下，您肚子里的那只，父神是不是没有同您提起过？] 路西菲尔咬着嘴唇摇头，反拉起拉斐尔的手心，急急忙忙地写：[半点都没有提起过。] 他一急，眼睛周围都泛起一圈红。 拉斐尔连忙牵着他的手安慰：[您不要怕，说不定父神早就知道了呢。神不是说过，世间任何的隐瞒在祂眼里都将无处遁形？] [您想呀，当初您堕天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父神兴许是怕提起此事，您又离开天堂。] 经拉斐尔这么一说，路西菲尔慌乱的情绪这才好了一些。 他默默安慰自己，神连他堕天那么大的罪状都可以完全不问一声，就将他又接回天堂。 只是揣了一个小崽而已…… 呜，还是有一点点不安。 毕竟，这可是一个崽…… 活的。 生下来会说话，养一段时间之后还会活蹦乱跳那种…… 拉斐尔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说：“要不殿下，您试探一下祂？” 路西菲尔：“啊……？” 又要试探？ 上一次试探耶洛因，幸好他只是自己弄了弄衣服，没当着耶洛因的面做什么其他的。 但凡他不知好歹，逾矩那么一点点…… 他可能就要去地狱和萨麦尔那条蠢龙做一辈子的邻居了。 嘶……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不，不了吧……” 他扭捏着，小声说。 拉斐尔：“不试探怎么办，已经过去两月半了，再有一个多月崽崽就要出生了，您如今又住在这神殿，到时想自己找借口出去生都不行。” 天使心虚地缩缩翅膀…… 拉斐尔：“我现在也有些怀疑耶洛因……可惜您已经回了天堂，没办法再试探他。对了，耶洛因怎么……” 话说到一半，路西菲尔就急急上前，捂住他的嘴。 心里更虚了。 当时神恢复身份后，立刻将他接回了天堂，现在米迦勒和拉斐尔都还不知道，耶洛因就是创世神。 “我……我试探就是了，你不要再在神殿讲那个人！” 拉斐尔以为他怕惹神不高兴，才这么慌张，对此也没有怀疑。 见他答应了，笑着牵起他的手，一笔一画地在他手心上写：[您就……然后再……] 最后将他的手放回来，安慰地拍拍，说：“就这样做，您听明白了吧？” 路西菲尔硬着头皮点点脑袋：“呃，我应该是……明白了。” ……- 三位天堂至高的炽天使又坐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路西菲尔将两位同僚送出神殿时，人间都已近黄昏。 沿着圣泉河水一路向前，能望见水底映出的，人间连绵的山海与夕阳。 “殿下，我同米迦勒殿下这就回去了。”拉斐尔说。 路西菲尔心事重重地应了，直到两只天使展开羽翼，自九重之巅跃下，这才拖着步子慢吞吞地回去。 内殿里，神正坐在歌斐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 棕青色的古书，就静静的浮在祂身侧。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创世之书先侧了侧书身，而后拍着书页朝他飞来。 [殿下，您回来啦！同米迦勒他们聊的还开心吗？] [上帝正在看人间新出的吟游诗，我方才看着，有好几首都还不错呢。说起来，精灵族一年一度的吟游诗唱盛会应该也就在这段时日了，届时肯定会邀请人间各族过去，您想不想出去玩？] 路西菲尔一见到“诗唱盛会”四个字，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精灵族的盛会，他知道的。 邀请的帖子每次都会由使者送到天堂……但这个时节也很巧，正赶上天使学院的小天使们的入学季，路西菲尔每年都要帮着拉斐尔一同忙碌。 那么隆重的盛会，连米迦勒那个武夫都去过一回了，身为圣天使长的路西菲尔，却从未有一次抽出时间过去。 心动的天使，一脸期待地朝书桌前的神祇望去。 后者察觉他的目光，将书放下，后朝他招手，道：“路西，过来。” 路西菲尔就乖顺地走到祂面前，垂了羽翼，小声地叫：“吾神……” “想去诗唱盛会？” 天使的眼睛立刻亮起来，点头：“想。” 在大洪水之后，人类洗净了身上的罪恶，挪亚一家更是对整个世界有功。 诗唱盛会，从百年之前便更改了规定。人类也进了邀请之列，此后每年的诗唱盛会，更热闹了。 上帝见路西菲尔欢喜，笑着托起他的腋窝，正正面向着自己抱到腿上，道：“那吾便同你过去看看。” “好啊！谢谢吾神！”- 上帝把路西菲尔抱到腿上，之后为他检查羽翼中残留的魔气。 天使乖顺地趴在祂肩上，任由祂翻看自己的羽毛。 “是不是好很多了？方才米迦勒为我看了看，说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嗯，他说的没错。” 神说完，牵起他的手，将掌心贴到他额上。 纯净的圣光力量，自头顶向下缓缓地冲刷…… 路西菲尔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沐浴在暖暖的圣光之下。 天使颤巍巍地张开了翅膀上地羽毛，就像是开屏的孔雀，能看见每一根羽毛下面隐藏的，细小的绒毛。 路西菲尔甚至在圣光力量的加持下，看到了自己腹中的那一颗泛着金光的天使蛋。 小家伙刚从睡梦中苏醒，蛋壳缓缓地动了好几下，发出奶奶的声音： “唔……叭叭……” “啊！叭叭！” “白的，两个，叭叭！” 路西菲尔当即：！！！ 连忙用意识和祂沟通：“嘘……嘘嘘……” 小崽崽立刻歪歪蛋壳的尖尖：“诶？” “宝宝，不要出声……”他用气音同宝宝沟通。 聪明的小蛋崽，立刻乖巧地收了音，只留下吸收圣光力量的丝线，安安静静地进食。 路西菲尔安抚好小蛋崽，后神情紧张地偷瞟上帝一眼。 银发的神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朝神瞄一眼，对方就立刻捕捉到，还朝他扬了扬唇。 “怎么了？”祂问。 天使连忙摇头：“没……没事。” 内心悄悄呼出一口气：看这情况，应该是没察觉吧？ 呼……警报解除，暂时安全。 但想到刚刚拉斐尔朝他嘱托的，一颗心又提起来。 他忍不住偷偷地，又朝神看了一眼。 脸蛋立刻被捏了一下，神纵容的声音响在面前：“到底怎么了，嗯？路西是有什么话要同吾讲？” 天使抿抿嘴唇，摇摇头……又点点头。 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如果，我只是做个假设！” “嗯？” “如果我……呃，同别人苟且，您会生我的气吗？” 上帝：…… 40-50 第41章 以后不许了。 路西菲尔忐忑地看着上帝…… 身上依然被圣光环绕着,暖洋洋的。但他总觉得，似乎仍然有一点冷……？ 他不自觉地吞吞口水。 这算是试探失败了吗？神看起来，不是很能接受的样子啊…… “那个……fu……呃，吾神。” 他见上帝没有反应,小声地叫祂。 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抻抻祂的衣袖。 身上暖意乍然消失,是神将祂的圣光之力收回了…… 路西菲尔抖抖翅膀，打了个小小的冷颤。 “吾神……” 他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叫。 下一刻,洁白的毯子从半空落下。刚刚好，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身上。 神的手臂环过他的背,为他拢好毛毯,后又在颈间系上带子，确保毯子不会掉下。 上帝的每个动作都轻柔又细致。 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碰到颈间的皮肤,他都能感觉到自己骤然炸起的细小绒毛。 “吾神……您是不高兴了吗？” 天使仰着脑袋，小声询问。 浅青色的眸子里，满是忐忑的依恋。 神却丝毫不为所动，嘴唇平直地抿着，将他裹在毯子里抱起，三两步放到床上。 “同别人苟且？” 祂声音低低地说着,居高临下地压了过来。 神恢复了原本的身型后，比耶洛因还要高大，自上方缓缓地压下,分外有压迫感。 天使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地蜷起膝盖,喉结随着不自觉的吞咽，上下起伏。 “吾……吾神……” 他颤着声音呢喃。 虽然不知道神要做什么，但路西菲尔知道，祂生气了。 非常非常的生气。 而且，不管自己怎么叫，神现在根本都不理他。 虽然给他披毯子的动作依然温柔，脸上的神色却阴沉的可怕。 “你想同谁苟且？嗯？” 上帝忽然开口，指尖抚过他的颈子。 另一只手在他腿上一压，便将他蜷曲的膝盖打直回去。 “我……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 路西菲尔小心翼翼地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神好像与从前不大一样…… 至少放在从前，神即便是生气，也只会冷着脸让他从祂腿上下去，让他面壁反思。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把他放到床上，整个压过来…… 或许，这个世界的他自己，原本就是同神这样相处的？ 又或者，是神顾及他需要疗养的身体，舍不得让他跪罚……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愣怔间……上帝的指尖已经从他的颈子缓缓下移。 一路路过胸骨，正滑向他的下腹。 甚至，准备撩起他的上衣？ 如果不是听见肚子里小宝宝那一声小小的“吖”，路西菲尔还没反应过来。 他连忙把胳膊挡到身前，护住自己的下腹。 “fufufufufu……吾神！” 浅青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刚才神想干什么？祂是不是听见崽崽的叫声了？ 呜呜呜……祂可是创世神，这世间有什么是祂听不到的吗？ 祂刚刚是不是想掀开他的衣服，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一只崽？ 救……命……！- 上帝探入天使衣襟的动作，随着这一声“吾神”一顿。 低头才发觉，天使吓得唇色都发白了，身后羽毛一根根地炸起，像是被强过似的。 与路西菲尔一同响起的，还有天使肚子里那一小只，懵懵懂懂的声音： “诶……诶？” 神的金瞳望向天使的小腹…… 金茧里头，那只胖呼呼的蛋壳，正面朝着祂，疑惑地歪着小尖尖。 上帝滞了滞，收手起身。 而后将路西菲尔的衣襟放好，放轻了声音安抚：“抱歉……吾吓到你了。” 天使惊魂未定，眼圈泛着红，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因为着急流出的一点生理眼泪。 这会儿听见这句“抱歉”，更是委屈的连鼻尖都红了。 祂抬手抚在路西菲尔的眼角。 天使就颤巍巍地闭了眼，任由祂动作。 “対不起……我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路西菲尔小声说。 上帝无奈叹气：“你说这种话，吾当然生气。” 话音落下，见天使又是一抖，忙抚着他的羽翼解释：“否则你想吾如何反应？毫不在意地同你说：没关系？或者……恭喜你？成全你？你知晓，这不可能。” 说完，又扫过他的小腹。 目光触及小小的蛋壳，后放软了声音，说：“好了，是吾考虑不周，不该闹你……” 惊魂未定的天使，便立刻抬起身子，撞到祂的怀里。 力气之大，饶是上帝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没有，您没有错，是路西不対……” 神的眸子渐渐变得柔和…… 紧抿的唇瓣，弯出一条浅浅的弧线。说：“傻天使……” 而后，将他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精神海里，创世之书又开始絮叨： [您又欺负他，您又欺负他！] [有您这样的吗？不就问了一句话，您这是要干什么，当着神子的面，把殿下再要一遍？] 上帝忍无可忍，凝眉回应：“路西问出那样的话，吾当然生气。” 创世之书，在他的精神海里画出硕大的六个点。 [这是情趣，情趣您懂不懂？殿下说这话，为了让您生气吗？那是为了让您【吃味】，吃味是什么意思，明白吗，就是说：生气了，又没那么生气；嫉妒了，又没那么嫉妒。] 上帝：…… 创世之书：[让梅塔殿下为您搜罗搜罗人间的画本子吧，这世界还是您自己创建的呢，连这都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又：[算了，您去趟人间吧，和人类好好学习学习。] 上帝被气的…… 抱着天使的手无意识地抓紧。 “嗯……吾神？”路西菲尔小声叫祂。 上帝立刻回过神来，将手上动作放轻了，揽着怀里的天使坐起来，闷闷地说：“无事……创世之书在教育吾。” 路西菲尔一懵：“啊……？创世之书，教育，您？” 听起来有一点离谱。 而且，这种有辱神尊的事情，是他一个造物可以知道的吗？ 谁知，神竟然真的应了…… 不止应了，还同他说了更多。 祂说：“创世之书说吾吓到你，让吾去趟人间，同人类学习。” “……还建议吾多看一看人间的画本……” 神的下颌，落在他的肩膀。声音听起来有一些些的失真，还有那么一点沉闷。 路西菲尔，内心：……？？ 为什么，神听起来有一点点委屈？ 撒，撒娇吗？ 这不是真的吧……？ 卧……卧卧槽了个天使！ 这不会是真的吧！ 风中凌乱的天使，难以置信地抬手，轻轻拍在神的肩膀…… 然后，又安抚地摸了摸。 神的身体顿时一僵。 路西菲尔：！！！ 他是不是做错了！ 下一刻，却被抱得更紧了。 “路西，以后不可再说类似的话。” 他听见神说。 “吾不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恢复了短小……因为上班了，呜呜呜QAQ 第42章 崽崽，你要乖啊 神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祂不喜欢。 路西菲尔揪着祂衣袍的手一紧……心已经跌落到谷底，却只能点头答应。 上帝将他放开，宽厚的手落在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乖。”- 晚上时候,上帝坐在书桌前,又拿起那本吟游诗。 路西菲尔被祂抱到腿上坐下,就乖乖地窝到祂怀里。能这样同神一起读诗，若是放到从前，路西菲尔当然是特别开心。 可今天他却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一直想着之前神说的话。 果然……肚子里的这一小只的存在，祂不知道,也不可能接受。 哎…… 路西菲尔悄悄在心里叹气。 “怎么了,不想读诗吗？是不是累了？” 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们坐的位置很近，路西菲尔甚至能听到神发出声音时,胸膛的震颤。 吓得他立时坐正了。 “没……没有。” 他小声说着,动动耳尖。 神就穿过他的腋窝，将他抱着与祂面対面。 天使温顺地垂了眸子。 小声嗫嚅：“対不起……我是不是扫了您的兴……” 上帝却没有回应，指尖抚在他金色的发…… 后亲昵地低头，微微偏了脸颊看他。 “如果觉得累，便去休息。” “吾陪你。” 天使颤颤翅膀，身子向前一倾,把脑袋埋进了祂的怀里。 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是很累……” 上帝笑着抚抚他的羽翼：“那就是不想同吾一起读诗？” “不,不是的……” “不喜欢便不喜欢，吾又不会怪你。是不是在同吾住在九重之巅,有些无聊了？” 上帝说完，殿堂里响起一声奶奶的：“喵……？” 路西菲尔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通体雪白的小猫咪，正趴在神的脚下。 浅青色的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茫然。 正是先前神赠予他的，那一只为他而创造的小猫咪。 “咪路！” 路西菲尔惊喜地叫了一声，立刻从上帝的腿上跳下，朝它拍拍手。 雪白的小团子，听到主人的声音，疑惑地朝他看看。 随后朝上一蹿，就蹿进了他怀里。 “喵呜……喵呜，喵呜呜……” 小团子从进到他怀里，就一直叫个不停。 路西菲尔虽然听不懂，但通过它那委屈巴巴的声音也听出来，大概是嫌他抛弃它呢。 连忙摸着它的毛，声音轻柔地哄：“好了，我回来了呀。以后肯定不会抛下你了……” 小猫依然张着嘴，举着小爪朝他挥：“喵喵呜呜呜……喵呜！” 路西菲尔：…… 这是……哄不好了？ 当即板起脸，摸起它胖乎乎的肚子：“你把自己吃这么胖，好意思控诉我吗？我不在，你过的舒服死了！要不是把你叫过来这边，你都要把我忘了！” 果然，一番话说下来，小白团子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两只小爪子趴在他胸前，奶奶地叫：“喵……呜……” 然后，讨好地在上面踩一jio，再踩一jio。 【我最喜欢你了……】 突如其来的示好，也是让路西菲尔哭笑不得。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正要搓搓小家伙安慰一下，胸口忽然一轻…… 抬头，看见向来端庄的神，正单手拎在猫咪的脖颈，面色似乎有一点点……不悦？ 然后，把小猫崽放回地上，回身来查看他的衣服。 路西菲尔看着胸前被小猫咪印上的“小梅花”，连忙想要抬手清洁一下。 术法还没有用，上帝先一步将他的手拂开。 之后竟然用最原始的方法，为他轻轻拍落衣服上的灰尘。 “好了，去同它玩吧，不要抱它了。” 路西菲尔不疑有他，还以为上帝是洁癖犯了。 毕竟他小时候每每在伊甸园里玩脏了，神都不许他进门。 他想了想，干脆拎起小猫咪，让它四脚朝天地呆在自己怀里：“咪路的脚踩脏了，我带它出去沐个浴吧。我也顺便泡泡泉水。” 然后，捏着小猫挝朝上帝挥挥：“咪路和吾神说拜拜。拜拜，吾神！” 说完，也不等上帝的反应，抱着他的小白团子，步履轻快地出了房间。 独自一“神”站在书桌旁的上帝：…… 祂：“吾不是这个意思……吾是……” 是不想看那只猫崽子，踩你的奶啊。 然而天使已经走远了，半个字也没听见- 路西菲尔抱着小猫去圣泉池中沐浴。 咪路怕水，路西菲尔只抱着它洗了洗四只小爪子，之后就自己进了浴池。 猫崽崽看着自己的主人，时不时动动小脚。 探出来一步，又收回去…… 探出来，又收回去。 明显是想要同路西菲尔玩耍，但又害怕池水，不敢同他靠近一下。 路西菲尔就趴到池水边上，用气音小声地逗它。 逗着逗着，发现…… 小猫崽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浅青色的瞳定定地望向他身前的某一处，不动了。 “嗯？怎么了？” 路西菲尔顺着它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什么时候，飘出来一条细细的金线。 那金线像一条警惕的眼镜蛇似的，头部竖起，“看向”池边的小猫。 而金线的另一头……路西菲尔看见，从自己的肚子里进去，一直连在小蛋崽的蛋壳上。 咪路看着金线，发出一声疑惑的：“喵呜……？” 小崽崽就动动祂的蛋壳：“吖……！” “喵……呜！” “咿……呀！” 一猫、一蛋，彼此听不懂，小猫甚至都听不见崽崽的声音，竟然诡异而和谐地対起话来……？ 路西菲尔：…… 连忙用气音小声地警告：“宝宝……！不要随便出来啊！” 说话间，咪路的小爪子已经试探着开始去勾那条金线了。 金线动了动，缓缓收回一点点…… 像是特别留恋。 路西菲尔又叫祂：“宝宝！” 金线这才嗖的一下，消失了。 与小蛋崽连通的精神海里，传来一声气闷的哼声。 路西菲尔迟疑地摸摸肚子…… 自从身体恢复圣光之力，神将他接回天堂，他就可以自己沟通小蛋崽了。 只要稍稍将意识放到小腹，就能看到肚子里的小宝宝。 此刻，躺在金茧里的小蛋崽，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察觉到爸爸的沟通也不动一下。 路西菲尔也是第一次养娃，一时手足无措…… 父子俩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好长的时间后，小宝宝大概是太久没有人理祂，忍不住悄悄动了动蛋壳。 没有人理。 祂哼哧着再动动…… 从蛋壳里伸出一根丝线来，朝着路西菲尔眼睛地方向，小心翼翼地动了动。 “唔……叭叭……” 路西菲尔连忙将用自己的圣光力量凝成的丝线，勾到宝宝的丝线上，小声道歉：“宝宝，这里是神殿，你不能随便出来……不然的话，神会把爸爸的肚子破开，把你捉走的。” 小蛋崽：！！！ 连丝线都凝成感叹号的模样。 然后，迅速收回了所有的金线。 “不……不分开……呜……” “崽崽，叭叭，不分开……” “崽崽，很乖。” 路西菲尔连忙操控着圣光之力，在小宝宝的蛋壳上安抚。 “乖，没事的，崽崽乖乖……”—— 作者有话要说： 小蛋崽：QAQ- 两个月后，崽崽出生……看到上帝…… 崽崽：！！！这是要把崽崽捉走的神！崽崽，打洗祂！- 话说，我把这本书归类到了《童话外传》里…… 这个文风，咱就是说……哈哈哈哈哈哈，就这样吧 还挺可爱的，对吧（试图挽回，但躺平了。 第43章 那是吾的错…… 路西菲尔终于把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哄好,但更心事重重了。 因为他知道，刚才对小宝宝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今天只是稍稍试探了一下，神就气成那样,还非常郑重地和他说：以后这些话都不许说,因为祂不喜欢。 趴在浴池边上的天使,勾弄着岸边的风铃草,长长地叹了口气。 随后，从池水里起身，抱着咪路一同回了神殿。 神依旧坐在书桌旁,但手里的吟游诗集已经放下，金色的瞳,正望着书桌旁侧的水晶屏。 那里,可以看到一整个世界。 “沐浴过了？” 上帝察觉他回来，转头朝他看来。 路西菲尔点点头,抱着咪路过去。 “您在看人间吗？” 上帝点点头,将水晶屏熄了，回身牵起他的手，说：“巡视了一下精灵族，吾看他们的诗唱盛会已经准备好了，这几日应该就会将邀请的帖子送来天堂。” 天使有一点蔫蔫的，小声地回应,说：“啊……好。” 后由祂的引着，乖顺地去了床边。 神将他按到床上坐好，后掌心捧起他的脸颊。 路西菲尔被迫抬头,望见神柔和的瞳。 “怎么不高兴？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去不了诗唱盛会？天堂的邀请贴确实会送到米迦勒手里，但吾可以提前带你过去。如此是不是就开心了？” 神说话时,掌心一直贴在他的脸颊。 讲到最后，唇角扬起浅浅的笑。 路西菲尔仰着下颌，目光依恋地望着上帝。脸颊顺着祂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 “谢谢您，路西很开心。” “乖。”- 路西菲尔与神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因为崽崽的事，他有一点睡不着。 一会儿往左侧躺躺，一会儿又滚到右侧去。 来来回回，动来动去。 又一次的翻身过后，神的气息忽然自背后贴上来。 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问：“睡不着？” 路西菲尔迟疑地摇头，朝神撒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小谎：“终于可以去诗唱盛会了，就总是想着……抱歉，我是不是吵到您了。” 话音落下，被神自背后环进了怀里。 “没有，吾不觉得吵。”祂说。 而后，手臂顺着肋骨缓缓地下移。 似乎是想要抚摸他的前侧。 路西菲尔当即身上一僵，吓得冷汗都要出来。 他连忙把自己的小腹护住。 不能被神摸到他的肚子……崽崽会被发现。 突然又整个滞住…… 当初在人间的圣泉行宫，他受小崽崽折腾，有好几次肚子痛。 每一次，都是耶洛因为他治疗的。 路西菲尔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会不会……祂其实知道的？ 为什么没有揭穿他……是在考验他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上帝原想摸摸天使肚子里的小神子，却被挡了回来。 正疑惑着，怀里的天使忽然开始全身发抖。 当即吓了一跳，忙叫他：“路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何处不舒服……肚子吗？” 说罢，想将天使的手拂开，为他仔细检查一番。 天使却突然转过身来，双臂紧紧地抱上祂的腰，将整张脸蛋都埋进了祂的胸口。 “吾神……”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还带着一点点鼻音。 “吾在，不要怕。”祂抚摸着天使的羽翼，柔声安抚。 “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个恩典……” “路西想要什么样的恩典？” “日后，无论路西做错什么，您可不可以……原谅路西一次？就一次……不要将我赶出天堂……” 天使说话声音颤颤的，身上的寒战还没有停下来。 像是极度恐惧。 上帝低头，安抚地吻在他的发穴：“乱担心什么，吾便是将这天堂所有的天使都逐出去，也不会抛弃吾的路西。” 天使吸吸鼻子，抱着祂的胳膊又紧了几分，说：“您先答应……” 像是极为不安。 上帝只能纵着：“好，吾答应。吾以神格起誓，无论路西做错什么，都会原谅路西，绝不将他赶出天堂。可以了吗？” 天使：“也……不可以生我的气……” 上帝被他逗得要笑出声来：“怎么，你做错事，吾连气都不能生了吗？如此，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天使这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趴在祂怀里小声地嗫嚅：“我没有这个意思……” 上帝无奈，点点他的眉心：“恃宠而骄。” “……我，我哪有……” “好好，你没有……” “……” “睡吧，我们最乖了。” 【唔……好。】 【吾神，路西今天也好爱您。】 天使用心音说- 上帝的预料没错，第三日，精灵族便将邀请帖送到了天堂。 米迦勒和拉斐尔决定到时一同过去，但也仅在人间住两日而已，露个面就回天堂来。 天堂事物繁忙，炽天使数量又急剧减少，他们实在抽不出什么时间。 但路西菲尔的时间就要宽裕多了，上帝提前三日便将他带离了天堂。 如今，距离路西菲尔受孕已经过去三个月。崽崽诞生，还剩不到一个月。 幸好肚子里怀的是一只小蛋崽，长袍一遮，并没有那么显怀。 路西菲尔虽然求得了神的恩典，但却一直拖着，不敢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上帝。 于是到现在，他也没有坦白。 拖延症严重的天使，甚至想要破罐子破摔，干脆等到分娩那日再说。 就是不知道神突然受到这样的刺激，会不会受不了…… 此时，在精灵族的丛林。 高高的歌斐木上，爬满精灵草的藤蔓。 一队队的族群走过堪比人高的草地。 每一队的前面，都有挥着翼翅引路的小精灵。 “你们准备了什么诗歌？歌颂圣天使长殿下的是不是不能再唱了啊……我今年写了三首诗歌，哎……好可惜。” “应该是吧，听说亚里亚德海有条龙，头铁铁呈上了圣天使长殿下的，被精灵族长打了回去……歌颂军团长殿下的就没有问题。” “哈哈哈，也可以歌颂别的殿下呀，海拉准备颂唱梅塔特隆殿下呢。” “哦，天呐……他竟然敢颂唱天堂的至高审判长？真是个勇士。听到他的名讳我都觉得害怕！” “哈哈哈……” 路西菲尔和上帝乔装过后走在人群里，将这些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听到别人背后的议论，难免有些尴尬。尤其议论的，还不是什么好话。 天使默默放慢了步子，低垂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 没一会儿，他们落到队伍的尾巴。 上帝走到他身侧，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牵起他的手腕。 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待日后你恢复了身份，让梅塔特隆专门为你准备一场诗唱盛会。将人间近一年歌颂你的吟游诗都收集起来，在盛会颂唱。” 犯浑的话，成功逗笑了路西菲尔。 天使不好意思地笑出来，说：“地狱三千万的天使，都要梅塔来审判。您放过他吧……” 而且，以他穿越这一个多月的了解……不管人间还是地狱，追随他的生灵们都对他的遭遇分外同情。所有生灵都觉得是上帝辜负了他们的圣天使长，殿下才怒而堕的天。 路西菲尔曾听到过人间的城池中，人们小声的议论。 其中不乏对神的声讨…… 正要较起真来，全是大逆不道的话。 很难想象，将这些吟游诗歌都收集起来，搬到一个盛会，现场唱给神听。 上帝见他神色好了一些，笑着牵过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说：“好，那便不为难梅塔特隆。” 而后与他相携着，进了丛林深处的精灵族群- 上帝和路西菲尔住的地方，并不是所有族群混住的房间，而是特意为天堂的来使们划出的一片光明区域。 人世间，向来光暗交织，并没有绝对的光，也没有绝对的暗。 但天使却是完全的光明生灵，哪怕一丁点的黑暗，都会让他们不适。 精灵族的族长为此，特意在歌斐木林的正中央，圈出一片地界，供天使们休息和居住。 路西菲尔他们过来时，提前到来的低阶小天使们，正新奇地聚在一处小湖泊。 湖泊的正中，则是一株银色的歌斐木。高高壮壮的大树，几乎耸入云霄。 金色的精灵草，缠满树干。粗壮的藤蔓上，缀满了洁白的羽毛。 “许多年前，黑暗席卷了整个世界。神为了让世界得到净化，只得将九重之巅的圣泉水引入人间。” “我知道，就是挪亚洪水那年！” “对，就是那年。神让圣天使长殿下带着人间唯一洁净的人类，挪亚夫妇来到歌斐木林，在这里建造一座巨型方舟。” “但黑暗将整个世界侵蚀的几乎半点光明也不剩。圣天使长殿下将自己的羽毛拔下，插在了丛林的正中间，才保住了这里的光明。” 路西菲尔抬头，静静地望着。 后来，方舟建成了…… 天地的闸口都打开，滚滚的洪水倾泻而出。 挪亚建造的方舟，是生灵们唯一的庇护所。 “大雨足足下了四十多个日夜，又经过一百五十多日，洪水才落去……” 世界满目疮痍，唯有歌斐木林的这一处，因着圣天使长的庇护，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洪水落下去后，神赐福于此处，这里便长出了新的、唯一的一棵银色歌斐木。 解说还在继续。 天使之中，响起低低的抽气声：“我们的圣天使长殿下……现在却堕天了。” “神究竟做了什么，令殿下那么生气呢……” “去年的诗唱盛会我也来了，整个盛会之中，一共三百多首赞美诗，有足足两百首是献给殿下的……” “对，我还同精灵族的小王子聊天来着。他说……歌斐木的每一只精灵，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诗唱盛会上，见到圣天使长殿下。” “可惜，以前还有个念想，现在却连个念想都没了……” “听说，小王子在得知殿下堕天之后就伤心的病倒了，现在还一直卧病在床……原定的诗唱盛会都不能参加。” “哎，参加了又怎么样呢，小王子每年准备的都是歌颂殿下的赞美诗……” 路西菲尔悄悄退出了人群。 回到住处的路上，情绪有些低落。 身后的小天使们还在围着银色歌斐木感叹，随着他们离开，那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消失不见。 待到一处无人的草地，路西菲尔坐到一块石头上，闷闷地望着远方。 上帝就坐到他身侧，安静地陪着。 风吹过，高高的草从弯下腰来……远远望去，像是高低起伏的波浪。 “吾神。” 过了好一会，他轻声开口。 “吾在。” 天使白净的脚丫，登到石块上。 而后双臂环到膝上，说：“我没有想到……我堕天，对生灵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他常年居在天堂，人间、地狱，都有其他炽天使们负责，他自己其实很少来人间。 即便偶尔到了人间，也都是由众多上三级的天使护着，与这里的生灵几乎没有交流。 今日才知道，原来……人间的生灵们，是这样地敬重他、期待着他。 “路西，你没有错。在那样的情况下，无论你做出何种举动，吾都是可以理解的。是吾不对，让你……让你伤心了。” 神轻轻抚着他的发丝，低声地说。 路西菲尔茫然地转头，看向祂。 想问：那样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可是，未等他问出口，神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祂说：“吾做出那样的事，你一时无法接受……吾其实一直觉得很抱歉。” “化身耶洛因接近你，也只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要面对一个因吾而堕天的你……这对吾来说，真的很难。” “在此之前，吾一直在想，假如路西见到吾之后，依旧非常恨吾，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就更不能面对。” 上帝说，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生灵都有最害怕的事。 而祂也有。 “吾很怕路西会永远坠入黑暗……对吾来说，这是最可怕的事。” 祂说。 “对不起，路西。是吾的错，你不要再自责。” 第44章 阿这…… 路西菲尔同上帝在石上坐着,陷入相互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上帝才轻声开口，说：“精灵族的小王子正在宫殿修养，你想不想过去看看？他见着你,必会很开心。” 天使转头,望见神温和的金瞳,问：“可以吗……？会不会影响到您的部署？” “不会。” “唔……好。” 说完,便想撑着石头起身。上帝却先一步，将手递了过来。 路西菲尔迟疑着将手朝祂伸去…… 下一刻，被神向前一拉,整个天使落进祂的怀里。 “走吧，就在离天使居住区最近的城堡。” 神说着,将他放到地上,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小王子的城堡，是模仿着银色歌斐木建造的。 高高的宫殿,镀上一层耀目的银。 在最上头的尖顶上,雕着水晶制成的天使。 此刻日光充足…… 阳光自西侧照过来，在天使像的折射下，于半空之中架起一座漂亮的虹。 “精灵族的王子有心了。” 上帝望着半空中的彩虹，低声说。 路西菲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由上帝带着，一路进了小王子的城堡。 原本是想悄悄潜入小王子的卧房,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们隐着身形才站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本是打算明日再过来的,但听闻你病了，便提前过来看看。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转？听说你病了有一个多月……我与米迦勒殿下都很担心。” “谢谢拉斐尔殿下,谢谢军团长殿下，您们能来探望我，我很开心……” 路西菲尔顺着门缝看去，见卧床的小王子正低着脑袋，浅灰色的头发毛茸茸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伤心”的气息。 一袭红衣的军团长殿下，像个守卫似的垂臂站在一旁，而拉斐尔就坐在藤椅上，正拉着少年的手，温柔地同他说话。 “你的表情可一点都看不出开心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但是你要保密哦。” 听到拉斐尔这样讲，小王子恹恹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变换。 “啊……是什么好消息？”他轻声问。 金发的天使，笑着弯弯唇角：“其实……我们的圣天使长殿下，现在已经回到天堂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声张。殿下就住在九重天堂之巅的神殿，正在做最后的净化。若是不信，可以问米迦勒殿下。” 他说完，又求证地朝米迦勒望去。 一袭红衣的战斗天使，便立刻点头：“没错，等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听到殿下的消息了。” 小王子眼睛睁得开开的，高兴得一整个跳起来：“真，真的吗！是真的吗？殿下他已经回天堂了？” 但又因为长期生病，身体太过虚弱，刚跳起来便险些晕回去。 站在门外的路西菲尔吓得一惊，险些顾不上自己隐藏的身形，冲上前去。 幸好被神拉住。 待回过神来再看，发觉房里的小王子，已经被拉斐尔扶住了。 “殿下真的回天堂了吗？” 小王子虚弱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是呀，殿下已经回天堂半个多月了。你常年在精灵族，大概还不知道……如今地狱已经被神收回，梅塔特隆殿下正在审判地狱的堕天使。不过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地狱被整个封住，神说在审判结束之前，半点消息都不可传出。” 年少的小王子，立刻捂住嘴巴。 “我……我一定什么都不讲！绝不为殿下惹麻烦！” 说完，后想到什么，又是一脸愁容：“可是殿下之前堕天，神非常生气……神这次将殿下带回神殿里，会不会……会不会，正在很用力地惩罚他？” “殿下有没有受苦？我记得他的身体有一点不好，受不得劳累……现在大家不知晓殿下已经回天堂了，都没有办法向神祈祷，减轻殿下的责罚……” 说到这里，小王子的面上更愁了。 拉斐尔哭笑不得，少年看起来年纪小小的，一头浅灰色的卷发，像个精致的小布偶。 没想到操起心来，却像个老父亲。 他连忙安慰：“这些就不要担忧了，父神对生灵们向来很宽宏，对殿下尤甚。其实，殿下回天堂的第二日，我与米迦勒殿下便一同去探望过他。说起来，殿下的羽翼已经恢复纯净，身上的圣光也在慢慢地回来，之所以还留在神殿，大概是神为了帮他更好地净化吧。用不了多久，我们敬重的天使殿下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呜……拉斐尔殿下，我好开心！替殿下开心！” “我们也很替殿下开心……” …… 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小王子的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路西菲尔便同上帝一同离开，没有再听。 外面的阳光依然很盛，半空之中仍然架着漂亮的彩虹。 正东的方向，银色的歌斐木高耸入云，上挂着金色的精灵草。 挥着羽翼的天使们，正在林木的尖上盘旋着，拔下自己背后的羽毛，虔诚地挂在树梢。 “每年的诗唱盛会，前来参加的天使们，都会在歌斐木上挂上自己的羽毛，路西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帝望着远处盘旋不断的天使，缓声说。 “啊，啊？是为什么……？求您的恩典吗？” 神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他们确实在向吾祈福，但祈求的，都是：愿他们的圣天使长殿下一直平平安安，恩典长存。” 说话间，金灿灿的眸里，闪着看不懂的柔光。 神的目光温柔注视过来…… 路西菲尔的脸上莫名有一些发热。 他连忙低垂了眸子，吞吞吐吐地回应：“啊……竟，竟然是这样……我先前都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走。 因为路西菲尔是第一次来精灵族，免不了到处多逛一会儿。尤其天使的好奇心也特别大，但凡遇见岔路口都要过去瞧一瞧。 两人这一走，就到了日落。 他们漫无目的，走得毫无章法。没想到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海边。 海水哗啦啦地冲刷着岸边的沙滩，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声响。 西方，落日正沉。 路西菲尔记得，当日挪亚建造的方舟，正是停靠在此处。 “没想到我们竟然到了这里！” 天使望见海口残留的栈道，兴奋地回头。 说罢，又匆匆几步向前，步履轻快地过去。 身后宽大洁白的羽翼，也随着这动作来回地摇摆。 天使走得快，上帝就闲闲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地提醒：“慢一些……当心。” 生怕他太不稳重，不小心摔了或是怎样。 走着走着，发现天使的步子忽然慢了下来。 “嗯？怎么了？”上帝跟过来，问。 天使立刻回头朝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随后伸出一只小手，牵着祂，悄悄绕到栈道隐秘的另一侧。 上帝原本注意力都在自家天使身上，突然听到栈道尽头的小木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挪亚大洪水前期，世界几乎被黑暗损毁，歌斐木作为人间唯一的光明地域，时常受到攻击，梅塔特隆便在这栈道的尽头建了一座小木屋，亲自在这里防守。 如今洪水落去，昔日的木屋早已破落，因地处潮湿，上面长满了青苔。 就连窗口上的木条都掉落了好几块，从外面轻而易举便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诗唱盛会过去，我们总算有一次可以一同过来。” “倒是托了这精灵族小王子的福。” 趴在栈道尽头的路西菲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里面的是……米迦勒和拉斐尔？ 应该是从小王子那里出来后，便直接来了海边。 这路线倒是同他们一样。 路西菲尔高兴地展开羽翼，想要飞上去同他们打个招呼。 然而，翅膀都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神给拦住了。 “？？？吾……” 一个称呼都没讲完，就被上帝紧紧地捂住了嘴。 正奇怪呢，发现破落的小窗户里，两位炽天使竟然肩并肩坐着。 拉斐尔靠在米迦勒的肩膀，而一身红衣的军团长则单手揽在他的腰上，将拉斐尔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一点点微妙…… 在外面偷窥的天使一脸疑惑。 下一刻，看见米迦勒缓缓低头，竟然……咬在了拉斐尔的嘴唇。 暧昧的声音飘进耳朵。 吻到动情处，拉斐尔伸了双臂，抱在米迦勒的脖颈。 身上披着的衣衫滑落几分…… 路西菲尔看见天使白皙的蝴蝶骨上，斑驳的红痕。 当即：！！！ “从未经历过任何□□”的路西菲尔，当即红了脸。 这这这这……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米迦勒，和小斐？ 救……命！ 这俩只天使是什么时候！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从破败的小木屋里传来：“嗯……殿下……” 听起来，像是小斐的！ 路西菲尔当用翅膀即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拉起神的胳膊，急匆匆地往回走。 天呐，看小斐身上的痕迹，这俩应该是才那什么过，为什么突然又！ 呜呜呜，太尴尬了了吧…… 在这种地方！ 好歹布置个结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哒殿下，慢慢开窍中（慢吞吞 第45章 颂唱伟大的造物主 平日里都是路西菲尔被上帝牵着,今天破天荒的，他牵着上帝的手腕走了一路。 银发的神祇就一直在身后不紧不慢地随着他，模样也是极为纵容。 好不容易回到住的小房子，天都黑了。 天使回头,水盈盈的眸子对着祂一瞪：“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许讲！” 这下,本就一直在忍笑的神,终于拳头抵在唇上,克制地笑出声来。 “好，吾不讲。” 天使忍不住跺脚：“啊！也不许笑！” 说完，才发觉自己行为不妥,懊恼地蹲下身去。 路西菲尔双手捂脸。 天呐，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他竟然一路牵着神在走,这也就是算了……他还不许神讲话,也不许神笑。 呜……他还对神说“你”，连敬称都没有用！ 【是哪个给我的胆子……咪路吗？】 正沮丧着,包裹在外面的翅膀被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神的声音,从羽翼的缝隙里传进来。 “怎么又把自己裹起来了？吾不笑你就是了。乖，起来了。人间不比天堂，地上有灰与土，衣服和翅膀都要蹭脏了。” 路西菲尔动动羽翼…… 低头，果然看到自己落到地上的衣服，已经被灰尘染成了土地的颜色。 呜……他更沮丧了—— 上帝看着地上白白的一小团,也是哭笑不得。 跟着他蹲下身来，温柔地哄：“好了，再不起来,吾要将你抱回去了。” 天使不说话，也不动。 祂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此时日头沉沉落下,靛青色的天空，星辰繁伺。 远处有精灵燃起篝火，有人跳起舞来。 神的目光自远处收回，又低低地叫了一声：“路西？” “嗯？真要吾抱啊……？” 天使裹成一团的羽翼，这才徐徐散开…… 然后缓缓地，从宽宽大大的衣袍里，伸出一直白白净净的手。 上帝对着那白皙的手臂望了一会儿，发出一声低低地、气音的笑，后终于牵起天使站起身来。 而后，带着祂这只刚受了刺激、手足无措的小天使回了房间- 路西菲尔进门之后便褪了外袍，去浴房洗自己染上灰尘的翅膀。 洗好之后又被神拉着，自额上灌溉了一次圣光之力，用于洗刷身上的魔气。 结束之后，一袭白衣的天使就乖顺地坐在床头，而神则在他身后，检查他翅膀里的小绒羽。 房间里响起羽毛翻动的沙沙声…… 天使的羽翼，随着呼吸抑制不住地卷起……又落下。 手指紧张地抠着自己的衣服。 “好……好了吗？”他问。 乍然开口，声音还有一点沙哑。 “嗯，好了……已经差不多都净化完毕了。最里面的绒羽，尾尖还有一些黑。再净化几次，应该会好。” 神说着，又抚上他的翅膀里的小绒毛。 路西菲尔措不及防，低低地吸了口气。 “吾……吾神……”他小声叫着，声音里是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细软。 他想说：都检查好了，就……就不要再摸他的翅膀了。 偏偏，神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当时在海边，路西菲尔没看到拉斐尔和米迦勒后来的动作，就拉着神急急地走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上帝这样的抚摸代表着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身后的羽翼，在神的安抚下垂得越来越软。 就，非常的奇怪…… “唔……吾神，米迦勒和小斐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路西菲尔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小声地没话找话。 上帝声音低低地回应：“他们两个并未上神殿禀报，吾并不知晓。不过，吾看他们如此热衷此事，在一起的时间约莫不久。” 听到那句“热衷此事”，路西菲尔的脸上更红了。 “这……这您都能看出来……” 结果，耳边响起一声低低浅浅的笑，说：“吾是这世界的造物主啊……傻天使。” 路西菲尔：…… 嘤……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创造了自己的神，讨论祂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更尴尬的是，他好像也有一点点…… 天呐……怎么回事！ 天使漂亮的颈子，一路向上，红到了耳朵尖。 他小心翼翼地挪挪自己的小屁股，再挪一挪…… 结果一回头，发现自己方才坐着的地方，泛着可疑的痕迹。 路西菲尔：！！！ 立刻把身后的翅膀，“啪”一声，按到了上面。 “我我我……那个，刚沐浴过，身上水有一点多，您您您……不要多想！” 天使手忙脚乱地解释。 上帝当然知晓，那是天使刚坐下时，未烘干的头发上滴落的水珠。 但祂也知道，自家小天使在刚才的抚摸下确实有一点动情。 顿时，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祂压下唇角扬起的弧度，好整以暇地说：“路西，你要知晓，吾是你的造物主。” 果然，“你的造物主”几个字落下，天使的身子便是一僵。 偏偏上帝不依不饶，又一本正经地解释：“因吾是这世间的造物主，米迦勒也好、拉斐尔也好，吾只需看一眼便可知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路西，你也一样。” 说着，转到天使身前，将他捂在床上的翅膀缓缓拨开。 手指，沿着他的羽翼，径直向下…… “比如，此刻。” 剩下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天使撑得圆圆的眼睛瞪过来。 下一刻……柔软的羽翼，便捂到了祂的唇上。 “您，您不要再讲了！” 听起来极为懊恼。 神的金眸忍笑，将天使揽进怀里，轻轻柔柔地哄：“好……那便不讲。” “也，也不要碰……” “好。” 过了一会儿，房里突然： “吾，吾神……？！” “乖。”- 【可明明，就是您不守承诺……】 【好，好吧……】 【……但我还是会很乖……】 ……- 窗外的篝火依旧烧的正盛，银色的歌斐木，上有羽毛飘荡。 挂在每一个尾尖的风铃草，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生灵们歌唱的声音，伴着纯净的琴音，自窗棂潜入。 唱的是： [颂唱伟大的造物主，是祂创造了一切。] [祂使土地生福气……] [祂让我们享欢愉。] ……—— 作者有话要说： 放我出来啊！！！我要闹了！！！ 第46章 天呐…… 结束后,躺在床上的天使已经羞窘的蜷缩成一直煮熟的虾子，连羽翼根尾都泛起浅浅的粉。 他身上衣袍还在，却是除了小臂之外，哪里都遮不住。 凌乱的床上,落下几支漂亮的白羽。 那是……方才乱动时,不小心蹭弄下来的。 到现在他都没有缓过神来,神竟然用手……！ 祂还……！！！ 天使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 上帝却十分坦然地捏捏他的脖颈，而后在他的鬓发上轻轻地吻了吻，将他紧紧抱到了怀里- 这天的晚上,路西菲尔又做梦了。 在他的梦里，睡前经历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次,不只用手……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是精灵族的森林,而是神殿。 路西菲尔醒来以后，先是茫然的眨眨眼,后突然记起来,在好多天之前，他也曾做过同样的梦。 那时他还在人间的行宫，梦境中的男人也没有一个清晰的面容。 可这一次，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男人金瞳银发，望着他时，深情款款。 正是此刻同榻而眠的,创世神——他的造物主。 天使的胳膊缓缓抬起，遮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把那个让自己揣崽的狗渣男人，无缝地带入他的造物主…… 呜呜呜,路西菲尔，你怎么敢的啊！- 米迦勒和拉斐尔知道路西菲尔和神一起来了精灵族,下午便相携着，一同过来。 两位都是天堂至高的炽天使，对天堂的规则格外遵守。一进门便双双在上帝面前跪下，坦言了相互的喜欢。 银发的神祇，披了满身的圣光，坐在床边为他们赐福，路西菲尔就安静地在旁边等候。 “谢谢父神……” 赐福结束后，两位炽天使默契地齐声说。 后又相视着，含笑牵起了手。 上帝看看面前这一对，又看看旁侧欲言又止的天使，好心情地笑笑，问：“路西是不是有话要同他们说？” 天使眨眨眼，在目光与祂交汇的瞬间便羞窘地错开。 “祝……祝他们早生贵子……？” 被祝福的两位“当事”天使，大约是想到昨日海边的情景，双双低垂了颈子，有一些不好意思。 上帝也是一怔，后沉沉地笑出声来。 祂轻抚在天使柔长的金发，纵容地说：“好了，人间的秋日正好，你同他们出去玩玩？日日同吾相处，难免烦闷。” 路西菲尔看看自己的两位同伴，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依旧在神的面前犹豫：“路西不觉得烦闷……吾神。” 上帝扬了唇角，抚在他的颈子，说：“我知晓你有许多话想同他们说，去吧。不要回来太晚，也不要去危险的地域，吾会担心。” 天使这才乖乖的，说：“好……”- 他们去的不是别处，而是歌斐木林正中央的那一棵由神赐福的树。 炽天使殿下们占据了树梢最高的那一处枝杈，所以下面几乎所有的小天使都能看见他们。 再加上树下站了好几位高阶的天使事从，还有天使军团的两位副手殿下。 半个歌斐木林的族类都知晓了，这里有三位高阶的大天使莅临。 许多生灵推开窗子，或者直接走到外面仰望。 “听说军团长殿下和拉斐尔殿下一同过来了呢，歌斐木下面站着两位副军团长阁下，那应该是他们两位吧？” “诶？不太对呀，怎么有三位……？还有听说哪位殿下会过来吗？” “没有呀，听说梅塔殿下最近很忙碌，连人间的行宫都没有去……天堂现在不就只剩下这三位了嘛。” “或许……梅塔殿下只是过来看一眼，同军团长殿下他们商量事务？”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问题？第三位殿下的羽翼，是金色的啊！！” “诶？确定不是阳光照射的吗？” …… 森林中的生灵们，还在议论，声音清晰地传进三位炽天使殿下的耳朵。 米迦勒转头朝路西菲尔看过来，说：“你猜大家还有多久能把你认出来？” 路西菲尔抱膝坐在树杈上，余下一只白嫩的脚丫，荡在半空之中。 他低头，朝下面三三两两的脑袋看了看，声音闷闷地说：“不清楚……谁知道呢……” 看起来心事重重。 “怎么了？”米迦勒问。 路西菲尔隔着军团长散着红色圣光大的羽翼，望向与他并肩坐着的天使…… 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想同小斐说……你到另一边去，让小斐坐过来。” 米迦勒：？ 路西菲尔：“是……怀崽崽的事……” 米迦勒：…… 默默起身，没有半句多言。 算了……他走- 拉斐尔坐到路西菲尔身侧，后声音温柔地问：“怎么了殿下？是崽崽出问题了吗？” 天使眨眨浅青色的眼，掌心摸上自己的小腹。 说起来，小宝宝这几日都很乖，除了神为他灌溉圣光之力时会安安静静地进食，其他时候似乎都在沉睡。 路西菲尔没想到自己在神殿说的那句震慑的话，会令宝宝这么乖…… 漂亮的眸子里，泛起柔软的光。 “宝宝很好，很乖……不是宝宝的问题其实……” 他小声说着，又朝旁侧的米迦勒看看。 后者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干脆展了羽翼，说：“我下去帮你们守着。” 直接飞身下去。 拉斐尔望着天使红色的披风，眸子里尽是依恋。 待他的军团长殿下落地，这才回身看向路西菲尔。 “好了殿下，是什么问题呀，您现在可以讲啦。” 路西菲尔转头看看周围，确认没有察觉到上帝的神识，这才斟酌着开口。 “小斐……如果，就是……有亲近的人，突然对我呃，行那种不合礼仪的亲密之事……是很亲近很亲近的人。这个，呃……是正常的吗？” 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讲完路西菲尔自己都已经开始冒烟了。 昨天神动手的毫无征兆，他真的有一点懵。 他没有同旁人有过什么亲密的关系，这么多年来都居住在天堂。人间也好、地狱也好，那些腌臢事也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再加上神的过度保护…… 在感情上，他几乎全部空白。 在此之前，路西菲尔只知道相互爱慕、有婚约的两个生灵之间，才能做这些…… 可是昨夜过后，他又对自己这个认知产生了怀疑。 或许……如果关系足够亲密的话，其实也可以？ 还是……在神的眼里，为一个造物解决一下问题，并不能算得上什么……？ 路西菲尔自己犹犹豫豫，胡思乱想，旁侧的拉斐尔震惊的险些从树杈上站起来。 “殿下！这很不正常的！是谁，对您做了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啊！” 讲完之后，又忽然愣住。 一直住在神殿、时刻伴神左右，几乎半步不离的圣天使长殿下……能对他做出如此不合礼仪之事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况且，能上到九重天堂之巅的，也只有他、米迦勒，还有梅塔特隆。 而他们三个，根本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路西菲尔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大概是猜到了。 小幅度地抻抻他的衣襟，用轻软的气音小声说：“你知道了对不对……” 拉斐尔朝神所在的位置看过一眼，后仍不死心地确认：“是那位……吗？” 路西菲尔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金发碧眼地天使，眼前一昏，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殿……殿下！怎么回事？父神祂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 路西菲尔揪揪自己的袖子，特别小声地说：“昨天夜里……我……祂帮我检查羽翼里的魔气，然后就……” “天呐……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情况啊……” 拉斐尔一脸崩溃，怀疑“天使”生。 嘴唇张开，又抿上…… 然后又张开…… 最后还是决定把话出来：“殿下，祂有没有……呃……就是……天呐，我要怎么问……就是那个……” 讲来讲去，结结巴巴，整个天使更加不知所措。 路西菲尔望着他，一脸疑惑。 疑惑着疑惑着，突然明白过来……！！！ 顿时，一张脸都爆红。 “没，没有……！是用……就……” 讲到一半，也开始抱头。 天呐，他也讲不出来！ 救……！命…… 被同样红着脸的拉斐尔拉住了手腕：“不，不用说了殿下！我……我，我懂了！” 第47章 殿下您冷静一点！ 两位天使坐在树杈,相互对视很久，之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声。 “殿下，这样不行啊……我觉得。” 拉斐尔小声地说。 路西菲尔来回揪着自己地衣服，有一点窘迫：“我……我也觉得。” 他都没有太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个发展。 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神为什么会突然……？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也一直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为什么…… “祂是不是觉得,因为您本身只是祂的一个造物，然后您与祂又一直那么亲密……所以觉得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啊。” 拉斐尔小声地帮上帝圆话。 路西菲尔看看落在自己身侧的小知更鸟，眉头微蹙。 小知更鸟就也歪歪脑袋,用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看他。 一天使、一小鸟对视一会之后，天使忽然把鸟捧到了拉斐尔面前：“呃……小斐……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有一些道理,但是……我们来举一个不那么恰当,但是又有一点恰当的例子。” 拉斐尔：“……什，什么例子？”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有一点慌。 接下来,就看见他的圣天使长殿下，把魔爪伸向了无辜的小鸟。 “你看，现在对我们来说，小鸟是宠物对不对。” 拉斐尔勉为其难地点头：“可能……算是？” “那你看，假如我这样摸它的羽翼，你是不是会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拉斐尔：“确实。” 被圣天使长殿下捧在手心的那只小知更鸟,在温柔的抚摸下，看起来似乎很舒适，甚至小脑袋都开始一点一点的。 路西菲尔又把他的魔爪伸向小鸟羽翼的里侧。 后者先是轻微地颤了颤羽翼,确认面前的“大鸟”对它没有恶意之后，就又不动了。 路西菲尔：“你看,这样也不越界对不对？但是……” 说着，竟然开始把手往下移。 拉斐尔当即：！！！ 向来谦逊有礼、时刻保持着天堂最高礼仪的炽天使殿下，吓得翅膀都炸起来。 他连忙出手，把天使给拦住：“殿下！！请，请您自重！” 而落在掌心的那一只知更鸟，已经一整个蚌住。 足足过了十几秒，之后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随后都顾不上扑棱它的小翅膀，就急匆匆地往外飞。 小知更鸟在空中好一阵打旋，最后“啪唧”一声又撞回到这棵树上…… 路西菲尔&拉斐尔：……- 站在树下的军团长殿下，听见动静抬头。 看见从半空直直砸过来一个小东西，连忙伸手接住…… 再一张手，手心上趴着一只吓到腿软的小鸟。 “嗯？怎么会有一只晕倒的知更鸟？” 说完，转身将它递给天使侍从，说：“拿给精灵族中的医生看看，是不是病了。” 小天使躬身应了，而后双手捧着离开- 拉斐尔看着得救的小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头，嗔责地叫他：“殿下！” 路西菲尔知道自己做错事，心虚地缩缩羽翼：“我就是打个比喻来着……又不会真的搞它……你看，我是鸟，它也是鸟。它是我的小宠物，我突然动它的那个，是不是也显得很不正常。” 拉斐尔：…… 听起来……有一点道理的样子……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路西菲尔：“同理可证，我同祂是一个形态，我是祂的造物，那祂对我这样，是不是也不太正常……” 拉斐尔：…… 阿这……哪里来的同理可证啊？！ 【从未见过如此歪门邪道……！】 金发碧眼的天使沉默着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首先，您说自己和知更鸟都是鸟，这就已经很不对了我觉得……殿下。” 路西菲尔：“呃……似乎……是有一点。” “要不……您把自己，和人类带入试试？我觉得……可能会更合适一点。您看，都是一个有羽翼，一个没有羽翼……一个敬仰着另一个。” 路西菲尔：……？！！！ 卧槽…… 卧槽…… 卧槽了个天使！ “那我肯定不会啊！我我我，我很有道德的好吧！” 拉斐尔幽幽的：“吾神也很有道德。” 路西菲尔：…… 然后，缓缓地把羽翼裹到脑袋上。 要命……他现在，很想逃避。 而拉斐尔，还在旁侧小声地同他说：“就是这种感觉……殿下。” 见路西菲尔不回应，又小声地叫他：“殿下，您听到了吗……” 而面前这个，把自己裹成一整个羽毛团子的天使，遮住耳朵的羽毛层又悄悄加厚了不少。 拉斐尔：…… “殿下，您是在逃避吗……？您先出来好不好，我们聊一下。我知道您一时没有办法接受，但总这样逃避是不行的呀。” “殿下……您出来一下？” “您肚子里还揣着宝宝呢，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确定要一直这样吗……？父神祂可能对您……可能对您有别的想法，如果被祂知晓您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殿下您想过没有……” 涉及到小宝宝，一直缩在羽翼里的天使这才动动翅膀，缓缓把自己给放了出来。 满脸愁容。 “我，我知道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啊。我肚子里有崽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能瞒这么久，已经很奇迹了……” 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整个天使一凛。 “小斐啊……”他颤着声音开口。 “啊……啊？殿下。什么事，您说。” 天使整个身子坐正了，突然严肃起来：“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吾神原本就对我有想法，但是我穿越过来之前的那个路西菲尔，他和别的生灵私定了终身，还发生过关系……” 路西菲尔才讲一半，拉斐尔立刻便领会了，顺着他话头接过去：“所以，很有可能是您同父神请求成全的时候，父神震怒。” 路西菲尔：“因为祂其实是想同我在一起的，没想到被抢先了。” 拉斐尔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在嘴上，小声地说：“所以祂一怒之下……” “吾神一怒之下，很有可能杀死了我的姘头。” 故事的来龙去脉，推理十分完整，脉络也很清晰。 就连“为什么路西菲尔明明有姘头，还为姘头揣了娃，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任何生灵过来找他”这个问题，都能回答的清楚。 简直不要太对！ 两位炽天使殿下越说越心惊，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拉斐尔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殿下，您……您的心里是如何想的？我很怕……父神祂这次的亲近，可能只是一个前菜。下一次，祂可能会直接……” 说到一半，他便闭了嘴。 但神会直接怎样，早已不言而喻…… 【上……吧……？】 路西菲尔心里想着，整张脸都烧红起来-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假如父神真的想要您用身体侍奉，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除非您再堕一次天。” “一旦您侍奉了，神就会察觉到崽崽的存在。” “而且，您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天使蛋，身体本身也承受不住这些……神的力量那么强，宝宝会流掉的。” 拉斐尔压低声音同他分析。 路西菲尔越听越害怕，吓得脸色都白了好几分。 拉斐尔说的没错，昨日神已经对他……过。 而他自己……呃……他当时还挺喜欢的其实。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过的原因，昨天夜里他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特别愉悦。毕竟当时，他发出的声音有一点…… 这……会不会也给了神一个错误的信号？ 如果是的话……那么接下来…… 有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什么的…… 但神早晚都会对他下手。 那他肚子里的这一小只，不就个不定时的炸|弹？ 路西菲尔他，又想缩回羽翼里了。 怎么会这样…… 现在把自己弄死，逃离这个世界还来不来得及啊，呜呜呜……- 拉斐尔看他这痛苦又纠结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迟疑着，小声问：“殿下……您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毕竟，在拉斐尔的眼里，圣天使长殿下只是失忆了，当日经历过的种种，必然都会再记起来。一旦记起来，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现在的路西菲尔，这个状态看起来却不太对劲…… 他看起来虽然纠结、难受占了很大一部分，但却还是透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害羞…… 这并不正常。 拉斐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出言提醒：“殿下您可能不太能记得……但当日您真的非常非常生气，甚至不惜为此毁了半个天堂。” 在那个时候，天堂与人间，所有的光明生灵都以为他们要永远地失去圣天使长殿下了。 “您有没有想过，假如您将这一切都记起来，会不会……依然选择堕天？这些您都要考虑的。” 路西菲尔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用羽翼轻轻地扫了扫耳朵，小声反驳：“都讲我是穿越的了……那个同神吵架，翻脸堕天的路西菲尔，根本就不是我……” 之后又自言自语：“我可是发过誓，要一辈子陪在神的身边，侍奉祂左右的。怎么可能去和别的生灵苟且？这本身就很不对……” “而且，天堂的炽天使，一个都没少。我总不能是被一个低阶天使给那什么了吧……我又不是脑子进了水。” 拉斐尔无奈叹气：“那您肚子里的宝宝是哪里来的，同您一起穿越来的吗？还是说，那是父神的孩子？而且当初在人间的时候，您分明就对耶洛因那个魔族动了心的。” 说到“父神的孩子”五个字，路西菲尔像被踩中翼尾似的，身后的羽毛“嘭”的一下炸出来。 剩下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因为…… 只有天知道，他真的梦-见-过！ 把姘头和神无缝换脸，特别真实！连神的……都感觉的特别清楚…… 啊啊啊……要命！这是在想什么呢……！ 【路西菲尔，你堕落了QAQ】- 天使连忙扇着羽翼给自己降温。 冷静过后，试图努力同拉斐尔继续辩解：“所，所以才说怀崽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我！我是后来才穿越过来这个世界的！” 而金发碧眼的天使，漂亮的眸子望了他一会儿……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耶洛因。” 路西菲尔：……！！！ “啊……！！！小斐你住嘴！” “我，我也没有对耶洛因动过心！” 声音之大，震飞了整棵树上栖落的飞鸟。 第48章 路西真的很喜欢您 路西菲尔和拉斐尔一直聊到傍晚,才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米迦勒飞上来找他们两个的时候，两只天使的表情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圣天使长殿下，整个就非常的……萎靡。 还有一点点蔫，像是刚经历过什么“天使”生的大起大落似的。 “怎么这是？他崽崽又出什么问题了吗？是不是怕到时不好生？” 米迦勒有一点疑惑。 在米·直男·军团长·迦勒殿下的眼里,路西菲尔和拉斐尔在聊生宝宝的事,两只天使特意把他给支开,明显不是他能参与的话题。 他们三位天使之间能有什么是他这个哥哥（丈夫）不能知道的？米迦勒能想到的,也只有【生】崽这一项了。 难不成要聊怎么【怀】？ 这绝对不可能，因为路西菲尔已经怀上了。 “你别怕，我打听过了,咱们天使生蛋和人类生崽不太一样，比人类要更容易一些,没那么艰难。” 路西菲尔：…… 槽点有一点多,不知道从何讲起。 反倒是拉斐尔先坐不住了，嗔责地瞪了他一眼,问：“殿下……！您说,您去问了生蛋的事？您……您同谁问的啊！您……！马上我们缔结的事情，整个天堂都要知道了，您……” 说到最后，他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帮他在问嘛！ 路西菲尔看着面色茫然的米迦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他帮自己问怀崽的事,以“我有一个朋友”开端去问拉斐尔，转头就被拉斐尔给打出了天堂。 这叫什么？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哈哈哈！ #你可以永远相信军团长殿下的直男水平# 米迦勒挠挠自己的头发,小声说：“我……问的梅塔。是这样……我觉得现在路坏了天使蛋，以后你也会怀……就想着,现在都了解好，到时候也好应对。梅塔也觉得很有必要，就以调查的名义，访问了好几位生过宝宝的天使。说到时出一个手册。” 听到这里，拉斐尔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您吓死我了！” 说完，又回头望向路西菲尔：“总之，殿下……我同您讲的，要好好考虑啊。” 之后同米迦勒一起讲路西菲尔送回到神的身边，朝他挥挥手，离开了- 路西菲尔是被神从门口接回去的。 神依旧很温柔，声音很柔和，摸着他的发丝的动作也非常轻柔。 但路西菲尔却更加心不在焉了。 下午时候，拉斐尔同他说：“您要么趁神没有发觉之前，将肚子里的宝宝流掉，要么回去就向神坦白。” 话都是说起来轻松，可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啊…… 假如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蛋，流了也就流了。 可他是陪小宝宝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听过小崽崽软软地叫“爸爸”，也见过崽崽乖巧、依赖自己的样子…… 那么生动、那么可爱的小蛋蛋，哪是说“流掉”，就可以狠下心的？ 路西菲尔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狠下这个心。 【那要同神坦白吗……？】 天使悄悄转头，看看银发的神祇。 男人手握一支芦苇笔，正在创世之书上书写着什么。 长长的芦苇穗子半垂着，随着祂笔尖的移动，小幅度地晃着。 察觉到他的目光，神忽然转身过来，问：“要来陪吾坐一坐吗？” 路西菲尔看着神金色的瞳，神志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先一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再回过神时，已经被神抱到腿上，半边身子都靠到了祂胸口。 这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动作，因为神的手臂就环在他的腰上。不管他们两个谁，只要稍稍动一动，路西菲尔的肚子就会袒露到神的手掌心。 天使吓得全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生怕自己哪个小动作突然引来神的关注。 【富贵险中求。】 路西菲尔脑袋里闪过这样一行字。 也……不是。 神恩险中求……？大概。 天使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连带着身后的羽毛都有一点硬起来。 坐在他身后的上帝，当然也察觉的很清晰。 “怎么了？” 祂凑近了，低声问。 声音透过祂微微震颤的胸腔，响在耳侧…… 路西菲尔整个天使一凛。 “没，没什么……” 上帝讲芦苇笔放回桌上，随后双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过来正面向自己。 “吾的天使，看起来有一些心事重重。” 说着，抬手轻轻刮在他的鼻尖。 “究竟怎么了，嗯？有什么事，都可以同吾讲。” 天使微微仰头，浅青色的眸子里，映出神现在的样子。 银发在肩头散落，上微微地散着柔和的圣光。 金色瞳里，分明装了一个整个世界，此刻却独独容着他一人。 路西菲尔抿抿唇，小声地回应：“真的没什么事……吾神。” 话音落下，神的面容便忽得近了。 下一刻，清凛、纯净的气息漾进鼻翼…… 颊边落下一抹极快的温热与柔软。 天使怔过片刻，脸蛋飞快地红了。 身子依恋地向前一倾，将脸整个埋进了神的怀里。 呜……神真的好好…… 他好喜欢。 如果他原本的世界里，神也是这么好……就好了…… 在神吻他的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地…… 【回吻……？】 【或是……索要更多？】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般，在神每一次的亲近之后都那么的不安……那么的小心翼翼。 神的手，轻柔地抚在他的发丝，柔软的指腹蹭过鬓间的皮肤，泛着微凉。 纵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说：“那待日后，路西若是有什么需要吾的地方，也记得同吾说，好不好？” 天使埋在祂的胸口，小幅度地蹭蹭。 从鼻尖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小小的“嗯……”- 房间里，夕阳已然落下，繁星坠了漫天…… 自窗棂向外望去，看见一轮圆月，挂在被神赐福的歌斐木。 外面，有生灵在小声地低语。 “听闻小王子殿下的病好了许多。” “是啊……昨日有人见着军团长殿下同拉斐尔殿下进到小王子的城堡，大概是安慰了一番吧。哎……” “不知道圣天使长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去年的这个时节，殿下曾去海族巡视，我还见过一次……未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羽翼纯净的殿下。” “是呀……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殿下在地狱也能安好吧……” “哎……愿殿下无论身处何处，都能得偿所愿……” 接下来，便听到生灵们感情真挚的祈祷。 …… 月光之下的银色歌斐木，圣光依旧。 风拂过，听见小铃铛哗啦啦的声响- 昏暗的房间，上帝点亮火烛。 墙壁上，落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小王子的病好了很多。”祂说。 路西菲尔点点头：“应该是米迦勒和拉斐尔的安慰起了作用。” “诗唱盛会明日便要开始，生灵们都已来齐，米迦勒与拉斐尔应该会在今夜为歌斐木林中的生灵们送福恩。”神说。 这算是每年诗唱盛会的传统了，前来参加的天堂至高炽天使，要择一日为生灵们送福恩。 路西菲尔虽数万年来从未参与过这项活动，也对活动的流程却还算了解。 想到这些，天使眨眨眼，问：“你是想带我过去观看吗？” 上帝摇摇头：“吾的意思是，路西你想不想亲自为生灵们赐福？” 路西菲尔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诶？” 他看看自己依然泛着魔气的羽翼，不确定地问：“我……我吗？” 上帝笑着点头，说：“是你。” “可我的身上还有残留的魔气，现在没有能力为生灵赐福……” 神却是袖袍一挥，在房内幻化出一架半人高的竖琴来。 正是昔日在天堂里，路西菲尔时常弹奏的那一架。 大约是搬得有些匆忙，琴的底座上还挂着一只白绒绒的小团子。 “喵……？” 小团子细着声音开口，正是他们临行前被放回路西菲尔昔日住所的小咪路。 路西菲尔连忙从神的腿上跳下去，抱起小团子。 “你是不是又调皮了啊？这琴放在城堡第三层的角落里，你到底怎么找到的啊……真是的。” 小团子扒着他的衣服，来回地嗅嗅：“喵，喵喵呜！” 【是追着你的味道找的呀！】 【愚蠢的主人总是动不动就消失，我有什么办法！】 气鼓鼓。 路西菲尔抓着它的毛安慰：“好了，不气了，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上帝见他和咪路聊的开心，出言提醒：“路西。” 天使这才把小猫团子放回地上，而后转身，坐上琴凳。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想要勾弄，又迟疑着缩了缩…… 犹豫许久，后终于轻轻地勾上琴弦。 珠玉搬圆润的声音自琴身传出……一如当初，他在天堂时演奏过无数次的模样。 天使仰头，看向他的造物主。 银发的神祇，就纵容地朝他点头：“别怕，有吾在。” 路西菲尔便不再顾忌地弹奏起来。 灵巧的指尖，穿梭在一根根琴弦。 流畅、动听的音符，便顺着窗棂飘出。 金色的圣光之力，随着乐曲声，直冲向暗夜的天空。 后又化作细密的光点，纷纷扬扬地，撒向这片被神庇护的土地。 就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雨，这里的整个世界都被照亮。 窗外的议论声，在乐声响起的瞬间便低了不少。 而金色的圣光之雨降下的刹那，生灵们更是悉数安静下来。 三秒……五秒，十秒…… 足足半分钟过过去之后，生灵之中忽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金色！赐福是金色的啊啊啊！好纯正的金，是神的颜色！” “是殿下！是殿下啊！只有殿下与神的赐福是金色！这肯定是殿下！” “殿下回来了！是我们的殿下！殿下给我们赐福了！呜呜呜……我这一趟来的好对！” “小王子！小王子殿下，您看到了吗！殿下来为我们赐福了！您快看啊！” 优雅动听的琴音依然响在这片神赐福的土地，生灵们欢呼着……蹦跳着……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忽然跪下……接着，所有的生灵都跟随着，自发地跪下。 原本卧病在床的小王子，也自城堡中出来。盛装披身，曳着长长的衣摆，朝着圣光飘出的方向跪地行礼。 “精灵族盛迎殿下。”他说。 声音里带着长久卧床的病弱，但响在寂静的森林，却依旧显得清晰。 接着……更加浑厚的和声，在他的身后齐齐响起：“精灵族盛迎殿下！” 来自天堂的各级天使也不甘示弱地高声欢呼：“九重天堂，盛迎殿下！” 不止…… 龙族、海族、巫族，人类…… 每一个族群，都跪下身来，迎接他们失而复得的殿下。 万千呼喊，最后都变成一声声高亢的：“盛迎殿下。” 整个歌斐木林之中的所有生灵，连同各类飞禽与走兽，都感受到这强大的信仰力量，向着窗棂的方向鞠躬致意。 …… 坐在房间、羽翼纯净的天使，弹着弹着……忽然就哭了。 他曾经高高在上，对生灵的敬仰习以为常。因他一直觉得，那些仰慕与敬拜都是源于站在他身后的神。 却未曾想过，失去神的光环，又做过那么过分的事，生灵们依旧相信他。 天使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上，粘了一层水珠。 眼前的视线，依旧模糊。 趴在地上的小猫感知到主人的心绪，担心地过来，抓抓他的裤子，小声地“喵喵”叫。 路西菲尔却完全沉浸在外面响彻夜空的高呼里，哭的更凶了。 直到…… 一身清凛的神，悄然走到他的身后，轻言低语…… 说：“别哭……” 祂说：“不要哭，路西……你将永远都是天堂的晨星，同吾一起守护这个世界。” 流畅的琴音戛然而止。 漆黑的夜空之中，依旧金光盘亘。 坐在琴凳上的天使，转身抱在神的腰间，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吾神……路西真的很喜欢您。” 神的唇角微扬。 “傻天使……吾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下章一定QAQ 路西的情绪总是推不上去，这回终于推上去了！（叉腰） 第49章 路西，你！ 这天晚上,路西菲尔想了许多。 关于那一场盛大的圣光之雨，也关于那些高高的呼声。 那些信仰……那些喜欢，与喜悦。 下午时，拉斐尔说的那两种选择…… 对天堂的留恋……扑进神的怀里时,自己的哭声…… 还有神说的那一句“吾爱你”。 所有这一切交织在脑海,令他久久不能入睡。 一直熬到后半夜才堪堪睡去,没过多久又是日光初起。 林子里的鸟叫声叽叽喳喳地响起,窗外的小路上，传来生灵们的问候声。 “日安，安德尔阁下。” “日安,小王子殿下。” “圣天使长殿下就住在那里吧……？” “是呀……周围已经布上强大的结界了呢。” “唔，我们离得远一些,不要吵到他。” …… 诗唱盛会在今日盛大开始,路西菲尔并未在会场露面，而是坐在歌斐木高高的枝杈上,同神一起遥望着丛林正中的空地。 那里,是气氛热烈的盛会主会场。 风缓缓地吹…… 背后，是广阔的沙滩与海。 天使眨眨眼，在海浪与赞美诗乐交织的声响里，靠上神的肩。 身侧，还蹲着白白的小猫团子。 靠着靠着，闭眼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便睡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而这一日的诗唱盛会也接近了尾声。 路西菲尔抖抖羽翼，从神的身侧站起，后单膝跪下,说：“吾神……路西想去找米迦勒他们聊一些事。” 面上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坚决。 神转头朝他定定地望了一会儿，才说：“去吧。” 天使将小猫崽抱到神的膝上,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对祂说：“可能会有一些久，但请您相信，我一定会回到您的身边……在此之前，让咪路先代替路西陪着您，好不好？” 上帝怔然。 祂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祂只是紧紧地覆着天使的手，力气大的，任谁都能察觉祂的不安。 “吾神……” 天使轻声叫祂的名。 上帝这才堪堪回神，将他的手松开，说：“吾等你。” 天使就弯弯浅青色的眼，说：“好。”- 路西菲尔羽翼展开，后跳离高高的枝杈，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飞去。 神抚着猫咪的手一紧…… 小团子发出一声疑惑的“喵……？” 在身上抚摸的力度柔和下来之后，又乖乖地卧下。 创世之书自祂的识海之中幻化出来，担忧地说：[殿下看起来有一点不太对啊……上帝，你不要跟过去看看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神望着天使离开的方向，轻缓地闭了闭眼，说：“不必。” 声音清凛依旧- 路西菲尔飞去的方向，正是方舟搁浅的海滩。 今日晨起之时，他手写了一张字条，托咪路带给了拉斐尔。 如果无意外的话，米迦勒和拉斐尔会在日落后的夜晚，来这里找他。 此刻，羽翼洁净的天使在海滩落下，脚丫踩在海浪冲刷的细沙。 沙滩上，潮水回落之后，寄居蟹笨拙地披着海螺的壳子，一步一步朝着海的方向挪动。 路西菲尔低头看着…… 看着看着，手缓缓摸上自己的小腹。 他记得……他的小崽崽，也是这样。 明明背不动那么大的蛋壳，却还是笨拙地扭动着，同他交谈。 小家伙第一次感知到自己的沟通时，惊喜地叫他“叭叭”，开心过后又委委屈屈地朝他哭。 在自己一身魔气的时候，会因为心疼他，不敢大口地进食…… 会分出金线来，和咪路玩耍，也会因为自己的一声恐吓，就吓得再也不敢乱来。 他的崽崽，真的好乖…… 路西菲尔蹲下｜身去，将寄居蟹托在手掌心。 小东西感知到外力后，立刻缩回笨重的外壳。却又在感知到安全之后，向外伸出几只小小的爪。 像极了，小蛋崽的样子。 天使眨眨浅青色的眼，忽然就把头埋进衣袖里，低低地哭了出来。 肚子里的小宝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听到爸爸的哭声之后，从沉睡中醒来。 “诶……诶？” “叭叭？” “叭叭，叭叭不哭！” 小崽崽奶奶的声音传进精神海…… 路西菲尔却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身后响起轻软的脚步声，踩在海滩的细沙，发出刷刷的声响。 直到……面前落下两片阴影。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轻轻地说：“殿下……” 路西菲尔羽翼一颤，从衣袖里传出闷闷的、低低的抽泣。 “小斐……可不可以不要弄掉我的崽崽……” “祂好乖……好听话的……” 肚子里的小宝贝听到声音，也跟着发出一声懵懂的：“唔……崽崽……乖的。” 拉斐尔虽然此刻听不到宝宝的声音，但也曾同祂交流过。 小宝宝那么乖，又那么可爱。即便只有那么短暂的接触，他都舍不得。 遑论日日同宝宝在一起的殿下？ 现在，看着泣不成声的天使，拉斐尔和米迦勒都沉默了。 这个决定做的太过沉重……纵有再多的劝慰和道理，也是徒劳- 沙滩上的海水依旧起起落落，伴着天使低低浅浅地抽泣声…… 许久之后，拉斐尔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要不殿下，我们将宝宝引出来吧……” 天使闻声抬头，呢喃地问：“引……出来？” 拉斐尔点头：“宝宝在一个多月时就已经在您的肚子里成型了，现在只是还需要您母体的供养，所以才一时不能生出来。我们将小蛋崽取出来，到时放到人间的圣泉行宫，让泉水供养着，我与米迦勒殿下他们时常过去照看。这样您看行不行……？只是，您就要与小蛋崽分开了。” 一听到小蛋崽可以活下来，路西菲尔连哭都顾不上了，连忙吸着鼻头问：“可……可以吗？宝宝能活下来吗？” 拉斐尔用手比出一个“5”，说：“有一半的把握。” 天使刚刚亮起来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拉斐尔连忙安慰：“殿下，您的宝宝活下来的几率肯定会更高。您的宝宝比一般天使的宝宝，提前了整整一个月会讲话呀。” 说完，牵起他冰凉凉的手，说：“殿下，相信祂，好吗？” 路西菲尔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有一些凸显的小腹，被牵起的手颤了颤，瑟缩着收回。 他迟迟下不定决心，拉斐尔就耐心地陪着，没有半点要催促的意思。 等到西方的太阳彻底落下，海的尽头只剩血色的红，天使这才下定决心，从地上起身。 “走吧，小斐，按你说的做。” 他拍拍自己沾湿的衣裳，说。 而后，神色坚决地走向海滩尽头的木栈道……- 在孕期的四之三处强制引产，是个什么概念？ 人类怀胎10月，换算过来便是：7月半大的胎儿，被迫从母体之中分离出来。 路西菲尔肚子里的小崽虽说早早便拥有了意识，但身体的各方面却根本没有发育完全。 若是真的三个月也就算了。 他刚揣上崽崽就堕了天，而在他堕天期间，小宝宝半分圣光之力都没能吸收到。 他在地狱呆了多久，小崽崽就苟了多久。 一个多月的时间，祂除了凝成了个意识之外，几乎没怎么发育。 别说是三个月的时候引产，小崽崽就是足月出生，恐怕都有危险。 然而路西菲尔不知道，拉斐尔也不知道这些。 只有小蛋崽…… 在拉斐尔的力量靠近路西菲尔的下腹时，便立时察觉到生命被威胁的危险，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哇……哇……爸爸……” “爸爸……有，坏人！” 哭着哭着，竟然释放出强大的圣光之力，试图把拉斐尔弹开。 拉斐尔承受不住，连忙去叫原本还在回避的米迦勒：“快！米迦勒殿下，快来帮忙！” 路西菲尔疼得出了一身的汗…… 鬓角的金发都被汗水沾湿，黏在脸颊和颈子上。 此刻听见拉斐尔要找米迦勒帮忙，顾不上自己现在虚弱，用出仅剩的力气喊：“米迦勒，不许过来！” 说完，一狠心，双手覆在拉斐尔的手背，亲自为他输送圣光力量。 顿时，压向腹部的力道强了十倍不止。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突然停下来的，就在感知到自己爸爸的力量的瞬间。 路西菲尔惊恐地看向拉斐尔：“小，小斐……？！” 却绝望地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 眼里是同样的惊疑。 ……- 歌斐木林的另一端。 上帝还坐在枝杈上，一动也没动。 太阳落下去了，星辰与月亮都升上来。 树林之中，生灵们又点起了篝火，弹奏着乐器唱歌、跳舞…… 而祂的天使还未有归来。 [上帝，您已经在这边坐许久了，回去吧。等殿下回来，肯定是回房里找您的。] 创世之书飞在他周围，在书页上写字。 上帝对着金色的字迹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便回去吧。” 而后起身。 却是脚下突然踉跄，险些在树杈上踩空。 创世之书吓的书页都炸开来：[您怎么样？没事吧！不要吓我啊，您好歹也是创世神，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神的气息却骤然凛冽，向来平静的金瞳，也猛地朝西方望去，神色凌厉。 “路西！” 祂急急地叫了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 上帝感知到了…… 一个声音，很小又很弱的声音，在向祂呼救。 “父……父！救救崽崽……呜……” “爸爸，爸爸杀我……！” 那是祂的神子，遇到危险之后，本能地开启与祂的沟通通道。 路西……在杀崽崽？ 上帝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天使对小宝宝有多珍视，祂看得清清楚楚。 可当祂神识扫到海滩上的小木屋，看到里面的状况之后，却是不敢笃定了。 祂看见，祂的天使面色惨白，汗水将衣衫都已浸湿，手却放在下腹处…… 而那里，还带着强劲的、压力极大的圣光力量。 上帝才突然记起…… 与天使相处地这些日子里，天使总是隐隐护着肚子不许祂碰。 原来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昨日那般哭着对祂说着喜欢…… 其实也只是……委婉地同祂划清“神与造物”间的界限吗？ 【我对你很喜欢……但也只是喜欢。】 【可祂……爱他。】 何其讽刺。 想到这里，上帝的眸子里带上冲天的怒火。 祂想也不想地便降到这狭窄的小木屋。 金色的圣光之力，转瞬将拉斐尔与路西菲尔的手掀开。 后温和地输送治愈之力。 “路西，你！“ 神气到连气息都是颤抖的，说：“你就如此不想要吾的孩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掉了掉了，你萌康！（手指上帝 （被拍飞 敢让殿下受这种苦，big胆！ 第50章 我们不哭了 【你就如此不想要吾的孩子吗？】 神如是说。 在场三位天使都愣住。 神刚才说了什么？祂是不是讲“吾的孩子”……？ 尤其是路西菲尔…… 他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治愈力量,整个天使都傻了。 眼角因为疼痛而沾湿的泪痕都还未落下，再加上此刻懵懵的模样，更是显得可怜兮兮。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造物主…… 想说：您刚刚讲了什么？能不能……再同我说一遍啊…… 可对上上帝那双满是怒火地瞳，又吓得半个字也讲不出来。 正愣怔间,听见自己的精神海里传来一声奶里奶气的：“父……父！” “不可以,欺负,崽崽的爸爸！” 天使循着声音低头,看见自己的的小腹上，圣光缭绕的地方，不知何时伸出两缕细细的金线,呈一个保护者的身份，托在上帝的手掌心。 小家伙那细细小小的金线,实在有一点不够看,托在祂父亲的手心上，更是有种“蚍蜉撼大树”的感觉。 奶里奶气的维护,让上帝微微一怔。 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温柔下来…… 无奈叹气,问自家崽：“先前不是你与吾传信，说爸爸杀你，求吾救你？” 奶乎乎的小宝宝，抽抽噎噎地打着小哭嗝，辩解： “爸爸，嗝,爱崽崽……” “黑爸爸，坏……爸爸爱崽崽……呜呜哇……” “崽崽，要保护爸爸……嗝。” 小宝宝的意识共同连接了祂的两位父亲,祂的语言系统还没那么发达，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描述这么复杂的事情,干脆将自己记得的一些片段悉数投放到他们的意识里。 于是，路西菲尔便看见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也不记得的事。 因为这些都是小宝宝的意识，所以主角就是小蛋崽自己。 画面初始，便是崽崽刚刚凝成意识的时候。 祂躺在一个小小的金茧里，周围都是流淌的圣光。 很温暖，也很安全……就像是被母体抱在怀里一样。 画面一转，小崽崽有了更多的意识，才发觉……原来，就在这个港湾一样的金茧之外，还有一个温柔又圣洁的灵魂，正用他的整个魂体环抱着这个金茧。 祂先前所感受到的所有温暖、吸收的所有圣光之力，都是来自于这个灵魂。 而那魂体再往外，是令祂胆寒心惊的无边黑暗。 小崽崽顿时吓得整颗蛋一抖…… 也是那个时候，祂听到了那个圣洁的灵魂深处，震颤出的温柔声音。 “别怕，宝宝不要怕……爸爸在。” “爸爸在这里守着崽崽，乖啊。等父亲来了，我们就能好起来。” “爸爸和崽崽一起，等父亲来救我们，好吗？” 刚刚凝成意识的小崽崽，还不能言语，但爸爸的话祂却听懂了。 这也是祂第一次有了“爸爸”与父亲的概念。 有爸爸在，崽崽就是安全的。 有父亲在，崽崽和爸爸就都有希望- 坐在床边，看到这一切的上帝，有震惊也有茫然…… 而路西菲尔，却是眼前闪过一阵阵的黑暗。 不知是被崽崽的意识影响了还是怎样，他总觉得……那所有的画面都似曾相识。 难熬的黑暗…… 惧怕、惊怒……还有无力。 这所有的情绪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狠狠地撞击着他的精神海。 “从今日起，我路西法便是这地狱之王。你们口中的‘殿下’，也该改口了，日后便叫我‘魔王大人’吧。” 他听见外面的另一个自己，说着骄狂的话。 也听见昔日在天堂的追随者们齐声高呼，一声声地叫着“魔王大人”。 时间再往前…… 他被一声震怒的“耶和华”所惊醒，另一个他自己，操控着他的身体，用一腔的怒火，说：“耶和华，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而后，便听到祂自小便敬仰着着、也爱着的创世神，那一声痛苦而又留恋的：“路西……！”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一身的羽翼都被染黑。魔气化成的鞭子，只一下便抽坏天堂传承了万万年的砖瓦。 神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留在手里的，却只有半截破掉的布…… 即便是一小块布，也在强大的圣光压迫之下，瞬间化为黑色的雾气，再也消失不见。 “神……” “吾神，请您救我……” “求您……救救我……” “救救您……最最疼爱的路西……” 他跪在自己的身体里，哭泣着，祈求…… 却只能望着九重的天堂越来越远，失了所有的希望。 “昨夜不是还说，要我做您的神后吗……您怎么可以，要了我，又不要我……” 他轻声低语，却再也没有能听到的人…… ……- 记起来了…… 路西菲尔都记起来了。 他原本便是这个世界的路西菲尔，只是不知为何，一觉睡醒后便被另一个可怕的自己占据了身体。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灵魂覆在生育的金茧上，一心一意地护着那颗正在凝结中的小胚胎。 一过，便是一个多月。 后来他醒了…… 却在醒来之后，又忘记了这一切- “米迦勒，你说他……不记得孩子是吾的？” 路西菲尔恢复对外界的感知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便是神的这一声质问。 声音不大，低低地响起。背后靠着的地方，发出浅浅的震颤。 天使这才发觉，自己正靠在神的怀里。 “是……路似乎是失忆了，他是一个半月之前清醒过来的，一直说自己的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路西菲尔，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堕天……” 这是米迦勒解释声音。 “是真的，父神……殿下纠结了许久，不知道肚子里是谁的孩子。若是您不相信，可以抽取我们的记忆来查看，我同米迦勒殿下绝没有讲半句谎话。” 这是拉斐尔的声音。 他们在帮忙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路西菲尔静静地听着。 他回忆是倒着的回来的，最后定格在自己怒而堕天的那一刻。 难过和绝望依旧充斥着他的胸腔。 此时听见神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就想开口，问祂为什么那时不救自己…… 却也清楚地知晓，当日阴错阳差之下，神所承受的，并不比自己少。 在那样滔天的恨意之下，天堂毁了……地狱也毁了。 神却默默地纵着这一切。 在他自己心如死灰的时候……他的神，又何尝没有经受同样的煎熬呢……？ 米迦勒他们同神的对话还在继续： “殿下也不是想将宝宝流掉……他不知道自己怀的是神子，一直以为是同别人怀的……殿下怕惹您生气，就想着悄悄把这件事解决掉。我们想着，提前将宝宝引出来，养到人间的圣泉……” “胡闹。” “是米迦勒/拉斐尔对您欺瞒，请您责罚……” 两位炽天使双双跪下来认错。 路西菲尔连忙挣扎着从神的怀里起来，但因为刚刚受到很大的创伤，这会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嘶……” 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气声。 下一刻，小腹便覆上一只温热的手，说：“别动。” 声音比刚才对话，明显要温和了许多。 棕青色的古书也立刻飞到他身侧，在书页上急急地写字： [殿下，您之前用力的位置不对，险些让生育金茧给脱落。上帝已经为您修护过了，但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您暂时先不要动。] [您可真是的，就算这孩子不是上帝的，也可以向祂求救啊。怎么也是自小将你养大的长辈，还能不向着您吗……哪能自己这么搞。万一金茧没了，孩子也没了，日后您可怎么办……] 创世之书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太过遗憾，路西菲尔本就惨白的面色，顿时被吓得更白了。 “宝……宝宝还在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 上帝又将创世之书收到识海里，想要好好教育教育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使。 可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和眼角眨出的眼泪…… 一肚子的话也只能化成一声纵容的叹息：“在。” 与路西菲尔自己回忆起来一切不同，上帝在米迦勒说路西菲尔不记得宝宝的另一位父亲之后，就直接动用神识窥探了路西菲尔和小蛋崽的精神海。 现在路西菲尔自己知道的，祂知道了，路西菲尔不了解的，祂也都知道了。 原来……当初祂趁着路西酒醉，将天使给要了的那一晚过后，同祂翻脸、满目仇恨的堕天使，根本就不是祂的路西。 说来也是可笑，那个从外世界飞来的“路西法”，一睡醒就一脸怒容地质问祂，说“耶和华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祂做了……什么？ 当时的上帝被问懵了，唯一能想到的对不起路西的……也只有昨夜那事。 于是，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天使酒醒过后，又反悔了，继而堕的天。 心爱的天使离开了天堂，带着全天堂三之一的力量。 当初一同经营的天国，几乎在顷刻间损毁…… 上帝默默神伤了整整一个月，之后才下定决心修正这一切。 于是，祂启用了时间回溯法术…… 接下来便是祂所知晓的了：因为路西的肚子里怀了小神子，所以法术遭到世界意识的极力反抗，祂慌张地收术……可路西是整个术法的最中心……术法失败了，却唯有路西的记忆被回溯了。 这一连串的巧合，即便是创造了一整个世界的上帝，都觉得匪夷所思。 明明任何一环稍稍偏离一下，都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现实，却是这么的曲折离奇…… “吾，吾神……” 耳边传来天使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祂的沉思。 上帝连忙牵起天使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上，动作轻柔地吻了吻，说：“嘘，暂时先不要说话。” 路西菲尔立刻将祂的手反握住，急急地说：“还有一个灵魂……” 天使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耗尽了身上的圣光之力来攻击他自己，这会儿虚弱得每一根手指都是软绵绵的。 即便是这样急切地握着祂，也像是完全没有骨头一样，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力气。 “吾都知晓了，没有关系……” 上帝望着自己的心爱天使，郑重而又温柔地安抚： “有吾在，你且安心。吾以创世神的神格发誓：自今日起，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抛下吾的路西。” 路西菲尔眨眨眼…… 有好多想说的话，却都滞在心里，一个字也讲不出。 他想弯起唇角笑一笑，可嘴巴刚一动，又撇了下去。 之后，哭声就再也收不住。 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好多委屈的孩子，在被抛弃的日子里声嘶力竭地寻求庇护…… 在无人理睬的时候，静静的在金茧里等待着着越来越看不到的希望…… 又在后来好不容易重新回归这个世界后，忐忑着、不安着，过了那么那么久…… 这所有的所有，都像是只为了刚刚的那一句：“有吾在，你安心”。 他，好难过…… 却又……好开心啊- 安静的小房间里，响着天使令“神”心碎的哭泣。 米迦勒和拉斐尔见此，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上帝坐在铺得厚厚软软的床上，像是怀抱着婴孩一般，将天使抱进自己怀里。 宽厚的手掌一下下抚在他的背，在他耳边轻轻柔柔地安抚：“乖……没事了……是吾的错，让吾的天使受这许多委屈……” “都是吾的错。” 祂说。 天使的哭声却像是开了闸的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就像是要把这些天里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给祂听似的…… 上帝心疼的想要纵着，又怕他情绪太过激动，影响到金茧的愈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哄： “乖，不哭了……” [并没有得到什么效果。] “再哭要吵醒宝宝了。” [……崽崽的名号现在也不是很好使。] “哭成这样，你肚子不疼吗，路西……” “乖啊，我们不哭了……” 哭声却还在继续，只是从大哭变成低低地抽泣，显然是已经累了。 上帝一声无奈的长叹，最后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轻地说： “再哭，吾要吻你了。” “宝贝……？” 顿时…… 哭声戛然而止。 上帝低头，看见趴在自己怀里哭哭泣泣的天使，在这句话讲完之后，两只大大的羽翼都垂落下来…… 而后脑袋向后缩了缩，缓缓卷起翅尖…… 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嘤（咬手绢哭哭 50-60 第51章 嘤 天使害羞了,一整只都缩在毛茸茸的羽翼里。 只露出金色的发丝，散在洁白的羽毛上…… 还有揪在上帝胳膊的衣袖上，蜷曲起的手指。 上帝轻轻牵起他的手指尖，天使的羽翼一颤,本能地往回缩。 又被牵了回来。 一时间,谁也没有讲话。 房间里只剩下天使刚刚哭过后,控制不住的、小小的哭嗝。 在屋外的潮汐之中,一下又一下地响着…… 经历过那样的大起大落，终于互通了心意，享受着彼此的温存。 “路西想继续在这里休息吗？还是回精灵族的房里？或是……回天堂去修养？” 上帝见他终于不哭了,温柔地问。 “回……精灵族的房间。” 路西菲尔有一点别扭地小声说。 下一刻，就被神穿过腋窝抱起,瞬移到了他们先前的房间。 咪路那只小猫咪已经被创世之书带回房间,这会正趴在床上睡得香。 闻到主人们回来的气息，稍稍动了动尾巴,就又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路西菲尔被神抱着坐上书桌，这里已经被神提前铺了厚厚软软的毯子，所以坐上去甚至比床还要舒服。 天使坐上去后，便被迫与神分开。 面上再也没有了遮挡，就一直低垂着脖颈。 身后羽翼乖顺地垂落，双脚害羞地交叠着,在神的注视里，每一根脚趾都蜷缩起来。 方才刚自回忆里醒来，太多的情绪需要消化,又很担心宝宝和另一个灵魂的事，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但现在,一切都有了解决的方法，他的情绪也缓和下来……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肚子里的宝宝……是神的，也就是说，其实他和神已经……！ 一想到这些，他就脸上好热。 难怪这些日子，他感觉神摸自己的手法越来越奇怪…… 也难怪，祂前两日还用手帮过他一回…… 天使默默低垂着眸子，连抬头看一眼祂的造物主的勇气都没有。 正自己胡思乱想，神清凛的气息忽然靠近。 而后，唇上就飞快地落了一片温热。 转瞬即逝。 路西菲尔：！！！ 刚刚那是……一个吻吗？ 天使震惊地抬头，两只眼睛都撑得圆圆的。 才发觉，他的神的身子微弯，也正温和地望着他。 “怎么现在反倒是害羞了？先前的事不是都已经记起来了么。前几日也曾同吾亲近过，怎么没见你害羞。” 说到前两日的事，天使更是羞得连脚丫都要泛起粉色。 “那……那是因为，我以为您只是……看我难受，才帮我忙……” 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他看到，造物主的金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干……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抠着手指自言自语。 被上帝推着，整个身子都朝后仰去。 天使措不及防，吓得羽翼都扑棱起来。 然而，翅膀都未来得及展开，便被神揽在腰间。 转瞬，就双双倒在了床上。 睡着的小猫咪被这动静惊到，发出惊疑的一声“喵”，尾巴炸成一把大扫帚，匆匆跳下床去。 路西菲尔条件反射地去看它，被神勾着下颌，又将视线扭了回来。 才发觉，自己的双腿都被打开，而神就单膝跪在中间。 堕天前那晚的记忆，霎那间又回笼…… 当日他酒醉，也是这样一个姿势。 神抚着他的脖颈，问他：路西，可以吗？ 起初时候，他一脸茫然，问：可以……什么？ 被神亲手带着，指认了一遍，所谓的“可以”，是可以做什么……或者，哪里可以。 神握着他的手，在他自己的身上“科普”： [这个地方，吾会……] [这里，吾将……] 每句话都那么的不可描述。 在那样的气氛下，路西菲尔自己先一步丢盔弃甲…… 他大着胆子，回握住神的手，然后……轻轻地蹭了蹭。 事情，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现在，又是同样的姿势。 神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周围都是祂的清凛气息。 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唇角摩挲着，低声问：“在想什么？” 天使立刻闪烁着地垂了眼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没……什么都没有想。” “哦，什么都没想啊……那让吾看看。” 路西菲尔：！！！ 救……！ 这个是可以看的吗！就算没有什么，也……也要被神看的，有-了-吧！ 他连忙把手抵在神的肩上，小声推拒：“您……您别……” 路西菲尔的眸子一直闪烁着，下颌微收，都不敢抬头看。 但他却知道，神的目光一直追着他。 这是每一个造物，対自己造物主天生的敏感。 两人僵持着…… 直到外面登到高枝的喜鹊，迎着黎明发出一声脆生生的鸣叫，才听到神一声气音的笑。 “傻，真以为吾会対你做什么？你腹中的伤口还未愈合，吾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折腾你？当吾不会心疼人吗。” 说完，手指轻柔地刮在他的鼻尖：“这一晚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这样亲昵的动作，原本他们之前也有过很多…… 但自从他们的关系讲开，路西菲尔就忽然觉得，不一样了。 以前神対他有这样的动作，他只会觉得开心和幸福，然后乖乖躺到対方身侧，安心入睡。 但现在，却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而且…… 他总觉得，单是这样一个浅尝辄止的亲昵完全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想离祂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于是，上帝都已经安顿着祂的天使躺下，为他盖好了毯子，怀里又忽然抱上来一只白绒绒的羽毛团子。 祂看看埋在自己胸前、依恋的天使，唇角扬了扬，后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了吻。 说：“乖，睡吧。等睡醒，伤口就不疼了。” 天使乖乖点头…… 后牵起祂的手，环抱到他的腰间。 又把自己团吧团吧，往祂怀里塞了塞。 然后，呓语一样地说：“唔……好。”- 没一会儿，房里便响起天使小小的呼声。 卧在地毯上的小白团子睁开眼，朝着床的方向望了望，发觉不太有自己的地方后，动动爪子又睡了回去。 窗外，银色歌斐木的高枝旁，最亮的那颗晨星又挂了上去。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耀着不输日月的光。 第52章 呵，耶和华你也配？ 路西菲尔这一觉睡了许久…… 一直到白昼过去二之一了,还蜷缩在上帝的怀里睡得香甜。 上帝将圣光之力悄悄探入天使的身体，查看他腹中的伤口。 还好，先前摇摇欲坠的生育金茧，经过这半日的修养已经愈合了一大半。 漾着金色纹路的小蛋崽,感知到熟悉的力量,动动小蛋尖,发出一声软软的：“吖……” 而后伸出金色的丝线来,蹭弄着祂的手心：“父……父！爸……爸爸？” 上帝就将指尖轻轻抵在祂的丝线上，发出一声气音的：“嘘，爸爸还在睡。” 小崽崽歪歪自己的小蛋壳尖尖,约是感知到母体的昏睡，立刻也学着上帝的样子,把丝线抵在自己的蛋壳上,有模有样地发出一声：“嘘……” 而后，又操控着金线去摸上帝的手指,用小小声朝祂撒娇：“父……吃吃。” 睡醒就要吃的…… 上帝反控起金线,无奈地在祂的蛋壳上敲了敲：“吾有话问你，答完再吃。” 金色的丝线，立刻凝成三个大大的问号。 【QAQ……】 祂动动蛋壳，朝向自己睡着的爸爸，又看看自带神威的父亲…… 委委屈屈。 “呜……好……” 上帝看祂这被逼就范的模样，心里忍笑。 别以为祂看不出来：小家伙刚刚才是想哭着同祂爸爸告状,不过是忧心爸爸被吵醒，才没敢哭出来。 这模样，和某个天使小的时候,简直一样。 祂拳头放在唇边，低低地咳了一声,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而后，压低声音问：“崽崽可知，另一个黑暗的魂魄在何处？” 上帝也是进了小蛋崽的精神海之后才知道：当初自己的路西能醒过来，竟然全是这小崽的功劳。 那时小崽的意识其实还没有形成多长时间，却已经具有了强大的力量。 是小家伙利用圣光之力，将另一个世界的路西法，狠狠地镇在了这具身体的深处。 但小崽崽的初始力量还不太够，镇压的不太牢固。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祂将路西迷睡了，再动用圣光之力探入路西体内的时候，天使总是突然睁眼，后带着满腔的恨意，叫祂的名。 也难怪……每每那个黑路西醒来，都会有一道圣光闪过，之后那只黑路西就又消失了。 原来，都是这只小崽子给镇压的。 尤其是在圣泉行宫中的最后一次，小神崽日日吸收本源的能量，日渐强大。 那道几乎将魔族状态的上帝都灼伤的圣光之力，终于把黑路西给彻底压住，一次都没有再醒来过。 这会儿，上帝用力量戳戳小崽的蛋壳，问祂：“爸爸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呢？告诉父亲。” 小蛋崽：“唔……黑爸爸，崽崽，打！” 上帝一愣…… 后低低地笑出声来：“知道你打他了，吾问你现在他在何处，你是不是将他藏起来了？” 金色的小蛋壳歪歪脑袋，疑惑地“啊”了一声，装傻。 上帝挑眉：“嗯？” 小蛋崽这才不情不愿地，动动祂的小圆屁股，从原来蹲着的小窝窝，给挪动出来。 于是，上帝就看到了在小蛋崽一直蹲着的位置，用蛛网一样密集的金线缠绕起来的，一个几乎被压扁的黑色雾团。 这……大概、可能，就是那个踹翻了天堂，后又在地狱称王的……魔王大人，路西法？ 上帝原是対这个黑路西，有几分怨气在的。但见対方实在被束缚的有一点惨，这怨气也消了一大半。 这只黑色的灵魂，在神子离开的那一刻，立即就拥有了意识。 黑色的雾气缓缓凝聚，没多久，便幻化出一只与路西长相一模一样的，堕天使。 那堕天使，一双幽深的眸先是在四周扫过，后対上神的金瞳，发出一声低低的冷哼。 “耶-和-华。” “怎么，终于按捺不住，将我抓过来了？之前不是还假惺惺地纵着我么，现在终于不装了？” “说吧，怎么个惩罚？是炼魂、洗白，还是魂灭啊？都来一遍，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在乎。” 大魔王一醒过来，就自说自话。 声音慵懒，语调随意，简直就是把“嚣张”两个字怼到上帝脸上。 上帝揉揉眉心，提醒自己：不能打，如果打了他，难受的还是自家的路西。 但还是按捺不住语气，训出一句：“谁允许你如此同吾说话？” 路西法假意地掏掏耳朵，发出一声低低的、气音的笑，反问：“你在说什么？谁允许我……？呵，我现在可不是天堂里头那个，你说往东就不敢往西的造物。我路西法说什么话，还需要你来允许？啧，该说什么呢，不愧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吗？耶和华，你可真是自大。” “我现在已经堕天了，可不吃你造物主的那一套。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好好地受着。” 从没被任何生灵如此放肆怼过的上帝：…… 祂自家的天使，明明一直都很纯净可爱，为什么这个别的世界过来的，却是这么个画风？ “吾亲手将你养大，连教育你的资格都没有吗？路西菲尔，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有半点天堂的美德？你身为七美德之首，受全天下生灵的景仰。路西菲尔，你就是如此为他们表率的吗？” 一想到当初天使分明是无故堕天，却有三千万的天使，仅凭一句“殿下堕天了，我等誓要追随”，就当场堕天，上帝心里就一直堵着一口气。 “路西菲尔，你対得起那些自小在天使学园之中受你栽培、教育，将你奉为信仰的天使与生灵吗？” “他们対你如此信任，甚至可以连吾的教诲都不顾，随你堕天而去。可你呢？路西菲尔，你如今这幅样子，可还记得自己是万万年来的天堂七美德之首，是吾的副君、天堂的晨星？” 上帝越说，自己越气。 若非这魂魄住在路西体内，祂定要用光明神的神威，好好压一压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使！ 偏偏，一袭黑衣的路西法，非但未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同他顶嘴。 “我是天堂的晨星，呵……我是晨星？耶和华，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会把天上的晨星，一脚踹进地狱里吗？就因为我不向神子下跪？我堂堂天国副君、伴在你身侧万万年的圣天使长，还不如一个从人间接回来的，弥赛亚！” “也是……人家可是你创世神明的孩子，哪是我能高攀得起的。在你心里，是不是就算我给他跪下，都是玷污了他？ “哈哈哈哈……我是晨星……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晨星……呵，我算狗屁的晨星。” 原本就一身魔气的堕天使，说得自己双瞳都泛起黑色的邪气。 身上缠绕的金色丝线，也在这乍然暴涨的魔气里，纷纷崩坏。 被束缚的魔鬼，挣开了绳索。 宽大的羽翼，在金茧之内铺开，顷刻间便将魔气散得到处都是。 一直在旁侧好奇看着的小蛋崽，被这魔气吓得竖直起来，发出一声急急的惊叫：“啊呀！” 而后爆出强大的圣光之力，伴着上千根金线，狠狠地压在黑色堕天使的身上。 “黑爸爸！崽崽，阿打！” 说完，就又把这只大黑鸟层层包裹起来。 小蛋崽大概是以为觉得上次那个强度的束缚还不够，这次几乎把路西法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金茧子。 裹完以后，又蹦跳着把自己整颗蛋给蹲上去。 然后……邀功似的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父亲。 “黑爸爸，崽崽，打！” “谁都不可以，欺负爸爸！” “崽崽，现在，厉害的！” 说完，还特意勾起一根金线，朝上帝比了个“肌肉”的动作。 一套动作完成得无比流畅，明显是这活干了不止一回。 饶是上帝提前就已经从小蛋崽的意识里知道，路西法就是被祂给镇压的……看见这个场景也有一点愣住。 飘在半空的创世之书，直接“啪唧”一声，落到地上。 “巨大”的一本书，正落在猫咪的小尾巴尖上。 白绒绒的小白团子，顿时吓到原地跳起，一身的毛都炸起来。 “喵……嗷呜！” 呃……连叫声都变了个调子。 兵荒马乱。 没人注意到，在路西菲尔的下腹那里，有一根长长的金线，贴着他的衣衫，哼哧哼哧地地往外伸。 然后……探头探脑地，扒着床边落下。 轻轻地，対着底下那只惊魂未定的毛茸茸，勾了一小下…… 然后，再勾一下…… 【没有人发现，崽崽在逗小猫咪……】 【诶嘿嘿(-^〇^-)】- 掉落的创世之书又飞回半空，拍拍书页上的土，继续写字： [上帝，听这位黑路西殿下的话，您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界也娶妻了……还生了个叫弥赛亚的神子？] [他还说，您是将神子接上天堂来的……] [嘶……这神子的母亲，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殿下。莫非……] [他天使的！我知道了！这画本子我见过！] 创世之书：[该不会是您看上了人间的哪位女子，在人间秘密生了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才接到天上来的吧！] 上帝：…… 止不住地捏眉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偏偏，创世之书还在继续：[从殿下対您的反应来看，他対您也是有不同寻常的感情的。好家伙……您这，突然就结婚了，还带了个娃回来。带娃也就算了，还让殿下给那小娃娃跪下……] [虽说，一千个平行世界有一千种神格，但那个世界的您，真的好渣啊……难怪殿下会那么恨您呢。] 创世之书：[上帝你小声同我说，是不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找个人间的女子？] 上帝：…… “创-世-之-书！你最好现在就给吾闭嘴。” 创世之书：[我说的没有道理吗？不然那个平行世界的您，是怎么来的？总会有一点点想法……诶？诶诶诶？上帝！] 省略号之后的，并没有任何人看见。 因为，它已经被抛到了窗户外面。 而在烙黄色的窗户的边上…… 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团子，扒着两只小jiojio，正奋力地朝外望着。 尖尖的小耳朵旁边，是一根细细小小的金线。 当然，金线连接的方向，正是躺在天使腹中的，小蛋崽。 “咦……？” 小蛋崽和金线同时歪头。 小喵咪就好奇地转头，圆滚滚的眼睛朝祂望过来：“喵……唔？” “呀……！小书书！掉！” “喵喵喵……嗷？” 啊…… 奇奇怪怪的対话，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向圣子下跪的设定，起源于微云疏影太太，太太已公开授权，诶嘿嘿 第53章 祂好会 路西菲尔受伤之后便一直躺在房内静养,从清晨睡到日落，又从日落睡到了晨昏。 期间倒是有醒过一次，但没清醒多长的时间就又昏睡过去，一直到第三日的早上才彻底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窗棂上不知何时挂上了厚厚的帘布,大约是神怕日光影响到他休息,才特意挂上的。 此时风自窗外吹来,带着帘布泛起波浪一样的漪纹。 日光自这漪纹中的缝隙溜进来，在墙壁留下亮白色的影。 天使揉着眼睛动动身子，腰间忽然箍上一只有力的手…… 接着,后背羽翼覆盖的位置，贴上一片温热。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回头,脸颊才刚侧过去一点点,就感觉到熟悉的清凛气息……正正打到了他的颈上。 顿时，全身毛都炸起来,吓得一下都不敢再动。 “醒了？” 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几乎就响在耳朵边上。 天使动动耳朵尖儿，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吸气声。 “日，日安……吾神。” 他磕磕巴巴地说。 箍在腰间的手，就顺着他的衣衫，缓缓地移到了背上羽翼。 指尖滑过的位置，留下一串窸窸窣窣的声响。 最终……停在羽翼根处,最隐秘的位置。 久不示人的地方，乍然没入一点点的凉，天使的羽翼本能地一颤。 几乎立时的,耳边响起一声气音的笑。 神的声音，低低地传进耳廓,说：“宝贝，吾与你打个商量？” 这一声“宝贝”叫出来…… 明明是贴在耳朵上叫的，路西菲尔却感觉……有一股血气，从自己的下侧直直地往上翻涌。 全身都无法自控地热了起来。 他动动脚趾，悄无声息地在毯子里蹭蹭，软着声音回应：“……商量什么啊？” 上帝：“日后吾再将你抱到床上时，都将羽翼收起来可好？” 这句话一说出来，路西菲尔立刻就明白了祂的意思。 【是……更好抱一点的意思……吧？】 顿时，本就已经红成一只小虾子的天使，瞬间更红了一个度- 上帝抿抿唇，看着自家的天使，越来越粉…… 尤其是耳朵尖上的位置。 路西大概是不知道的：挂在窗棂的帘布，每当风吹过时，卷起再落下的那个空档，光就会掠过他的小耳朵尖儿。 只那一瞬间，那只小耳朵尖上的变化，什么都一览无余。 若是知晓了，定是要把自己整个脑袋都蒙起来的。 想到此，上帝忍不住又朝天使身上压了压，嘴唇故意落在他的耳垂上…… 含笑问：“路西？吾在同你商量呢，可以还是不可以……至少回应一下，嗯？” 隔在两人间的白色羽翼，这才动了动，瞬间化为点点金光，消失在原地。 好乖…… 也好温顺。 上帝几乎立时的，揽着天使的腰，将他牢牢贴到了自己的胸前。 “日安，吾的路西。” 祂轻笑着，低头含上天使的耳垂。 收获一声温软又害羞的：“嗯……” 上帝将天使欺负够了，这才将他放开：“休息了两日，腹中可还有不适？还疼吗？” 说完，抱着他躺平了，坐到旁侧为他查看。 天使摇摇脑袋，浅青色的眸，一直追着祂，说：“已经好多了……谢谢您。” “嗯，吾这两日看过几次，是长得差不多了。” 上帝说完，收了圣光力量。 后动作轻柔地刮刮他的鼻尖：“日后不可再如此折腾自己，吾不允许，可知晓了？。” 路西菲尔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唇角抿开浅浅的笑：“以后不会了，吾神。” 天使乖乖的…… 上帝心下一动，忍不住亲昵地摸摸他的脸颊，在唇角落下轻轻柔柔的一个吻。 本想着浅尝辄止，却在即将离开之时，感知到天使微微仰起的下颌。 低头，看见天使眸子紧闭着，卷长的睫毛，随着眼睑轻微地颤动。 显然是准备好了更进一步的交流…… 【任由采撷……】 上帝的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 这样的情景之下…… 再无波的心境，也要砸出骇浪来。 银发的神祇，深深吸了口气……后手指试探着，自天使的脸颊，滑到他的颈上。 天使立刻乱了一寸的呼吸…… 揪在祂衣衫的手，蜷曲得更用力了。 神再次俯身。 这一次……径直地咬上了天使的唇。 就像是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似的，祂闭眼，在天使的唇上缓缓地摩挲着…… 感受着天使唇瓣上每一条浅浅的纹路。 呼吸缠绵、交错…… 天使被吻得唇瓣微张…… 神就得了空隙，将舌尖勾了进去。 “嗯……”天使自鼻尖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叮咛。 同一时候…… 两人的精神海里，同时响起一声奶声奶气的：“爸爸……唔……爸爸，诶？” 接着，小崽崽兴奋的声音，就传到了两位爸爸的耳朵里：“爸爸和父，亲亲！亲亲！” 路西菲尔：！！！ 连忙红着脸把上帝推开。 然后，慌里慌张地整理自己乱掉的衣服：“瞎，瞎说……爸爸没有！” 天呐！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才三个多月大的一颗蛋，竟然连接吻都知晓？ 这是一颗蛋该有的知识吗！ 就，离谱！ 然而，路西菲尔自己在这边胡思乱想，他的造物主，竟然已经摆出父亲的威严，并开启了教育模式……？ 上帝：“世间任何的生灵，都有自己隐私的一面。你是创世神之子，出生便拥有窥探世间万物的能力，但也要知晓，有些事，你不该看的，便不能看。配偶间的亲密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接吻、脱衣、交|配，这些都不该看，你可明白？” 在一边旁听的路西菲尔：……？？？ 小蛋崽明不明白他不知道，但是……孩子是要这么教育的吗？！ 这……这么直白？ 谁知，精神海里的小蛋崽……被父亲教育之后，竟然沮丧地垂了脑袋。 然后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回应：“崽崽知道了，父……” 上帝好整以暇地坐正了，继续问祂：“那，你看到父亲与爸爸亲亲，应该如何做？” 小蛋崽伸出金线，在自己的蛋壳上画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然后……又“啪”一下合上。 “崽崽，不看。” “崽崽，睡……” 路西菲尔：……？？？ 这个发展他很疑惑……但他，不是很敢说。 而他的创世神，竟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小蛋崽的回应表示……肯定？ 还说了一声“乖”……？ 之后……就又朝他压了过来。 甚至再一次准备接吻之前，还特意警告地对着腹中的小蛋崽看了一眼。 路西菲尔惊恐地推在祂的肩上，磕磕巴巴地叫祂：“吾……吾神？！” 上帝：“祂睡了。” 路西菲尔：？？？！！ 【怎，怎么判断的啊！】 【是看宝宝不讲话，就是睡的意思吗……？】 阿这……也太草率了吧！ 可是，上帝却再没给他多想的精力。 因为……在他们纠缠着接吻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褪到了肩膀以下。 “唔……吾神……崽崽……” “崽崽会不会，还在看……” “……吾早已将神子的意识切断了，祂看不见。” “乖，专心。” “唔……” “……hao，好。” ……- 他们这一折腾，就到了午后。 天使的金发散落…… 身上只披了一件浅白色的纱衣，哪怕隔着一层衣布，也能看见里面斑驳的红痕。 路西菲尔躺在床上，累到每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呜……折腾了那么那么长的时间，他的手，真的好累。 上帝见他手指发颤，心疼地牵起来，放到唇边吹吹：“宝贝，辛苦了。” 声音宠溺又缱绻。 路西菲尔不好意思地偏了目光，小声说：“您……您更辛苦……” 听见一声低低的笑，说：“不辛苦……取悦路西，吾很喜欢。” 话音落下…… 路西菲尔听见自己的整个精神海里，响起一声倾山覆海的轰鸣。 当即将手缩回来，拉了毯子蒙到了自己脑袋上。 内心土拨鼠尖叫…… 取，取悦什么的……好羞耻啊啊啊！ 【但是……又好喜欢……】 【呜……怎么办，祂好会QAQ】—— 作者有话要说： 嘤……为什么我写了一整章的甜饼子…… 剧情呐！我的剧情呐！（去剁手！ 第54章 神说要有光 白日过了三之一,日光已经夕斜。 路西菲尔坐到床边，靠在神的肩上，望着外面高高的银色歌斐木。 神将房屋的结界去了，外面喧闹的声音顷刻间传了进来。 管风琴的声音、合着竖琴的音调,奏成优雅的赞美歌,传给神听。 “我听米迦勒和小斐他们讲,说今年的诗唱盛会时间比之前都要短一些。”路西菲尔轻声说。 神微微颔首：“嗯,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了。因你堕天的缘故，精灵族的族长将所有赞美你的诗曲都禁了，剩下的赞美诗不足以支撑盛会太长时间。” 说起堕天的事,路西菲尔还有些唏嘘。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转身问：“吾神,我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呢？您也已经处理过了吗？” 上帝摇头：“还未有处理。你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他在那个世界中似乎得到了创世神不公正的对待，因此才堕的天。” 天使疑惑地睁大眼睛,转头望向祂：“诶……？另一个世界的创世神,是您吗？” 上帝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吾，也不是吾。就像你身体里的那个黑暗灵魂，是你，但又不是，一样的道理。” 说到那个堕天的路西法,天使吓得立刻站起身来，惊恐地想要下床跪下：“吾神，那个绝不是我！路西以圣天使长的名义、以光明的灵魂向您起誓,路西菲尔对您绝无任何背叛之心！” 被上帝单手一捞，直接唠进了怀里。 正正面向着祂,乖乖坐好。 而后一声宠你的嗔责：“傻天使……” “着什么急呢，嗯？都要做神后了，怎么还对吾如此害怕？吾看……很有必要带你去看看人间的夫妻，好好学习一下他们之间的相处。” 路西菲尔不好意思地垂垂眼眸，身子朝前一倾，便将自己贴到了祂怀里。 小声解释：“您说那个堕天使是我……我就一时有些急了。” 天使向来喜欢黏着祂，乍然扑进怀里，倒也习惯了。 上帝发出一声轻笑：“好……是吾的错。” 后将小宝贝安安静静地拥着，手指温柔地抚上他的发。 “生灵们都以为是吾创造了世界，但其实并非如此。或者说，不完全如此。吾在这个世界的演变中，只是扮演了一个推进的作用。这世界本就存在于此，吾才可创造天地、草木生灵。就像是人类生存在这个世界，才可平地造出房屋与高塔、船只与田地。” “我们所处的世界，在演变的过程中，时时刻刻都处于分裂之中。” “在吾创世之前，可能早已有另一个位面，诞生了另一位神。他们同样捏造了一整个世界，创造了同样的生灵。当然，在吾创造出这个世界之后，也很有可能分裂出许许多多别的位面，而你我所处的这个世界、这个位面，只是亿亿万万个位面之一。” 神娓娓而谈…… 路西菲尔就安静地听着。 “所以……这世上，其实有千千万万个我们，对吗，吾神？”他问。 神颔首，温柔地望着他：“是这样，路西很聪明。” 路西菲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奇妙。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他与创世神。每一个他们，都在经历着不同的事。 或许，有一个位面里头，路西菲尔就永远是路西菲尔，而创世神也永远都是创世神。 他们维持了一生的神与臣的关系，直到世界的消亡。 又或许，还有一个位面，他们互有爱意，却又双双默守着各自的陈规，直到最后也没能坦明心迹。 他们在不同的世界里，各自成欢…… 他们爱而不得…… 甚至可能反目成仇…… 一想到…… 在那么多那么多的世界线里，唯有此时、此刻与此处的他们，走到了一起。 就觉得，真的好神奇…… 尤其，他们一同欢好过，还孕育出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神子。 “好难得……” 想得到此处，天使喃喃地说。 “什么？” 上帝条件反射地回应。 天使就弯弯浅青色的眼，攀到了祂的颈上，说：“路西觉得，我们能现在这样在一起，好难得。” 上帝就低头，吻上他的鼻尖：“是很难得。你身体中的那个灵魂，吾昨日还同他交涉过。” 路西菲尔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有点害怕地用气音说：“他还在我的身体里吗，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嗯，那个路西法的情绪很不稳定，被神子暂时镇压住了，还在昏睡。” 而后，上帝又说起昨晚的境况，还有小神子同那黑路西之间一次次的镇压…… 把天使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路西法说，吾自人间领了个神子回天堂，还要他向神子下跪。他不愿意，神便以傲慢之名，将他打入了地狱。”神说。 路西菲尔眨眨眼…… 把自己带入那样的场景后，也不由得泛起酸意。 【竟然……娶了别的生灵，还孕育了子嗣吗……】 单是想想，都觉得……好难过。 天使依恋地靠到上帝怀里，小小的吸了口气，不安地叫祂：“吾神……” 上帝就抚着他的背，声音轻柔地哄：“吾在呢。是不是害怕了？” 天使点点头，又摇摇头…… 又把自己往祂怀里塞了塞，小声反驳：“没有……” 上帝就牵起他的手，吻在他的手指尖上。 “不要怕，别的世界吾不敢作保，但在这个世界里，你永远，都是吾的路西……” 神郑重地说：“吾也永远都是你的。路西，我们将一直在一起，直到这世界完全崩塌，到那时，你我也将在这穹宇之中消亡。” 祂说：“吾之所言，并非可有可无的誓言，而是吾的目之所见。你知晓的，凡吾之所见，都是未来。” 神说：“即便未来有任何的变动，也会在吾神谕之下进行修正。” 路西菲尔眨眨眼…… 刚刚因为害怕而泛酸的眸，终于眨出几滴圆润的水珠。 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他的造物主，正在请求他的信任——以创世神之名。 告诉他：【无论将来如何、抑或发生任何的变动，只要世界还在，他们就将一直在一起。】 ——这是神郑重许给他的，创世神谕。 路西菲尔挺起身子，攀着神的胸膛，一点点地向上…… 闭了双眼，寻到男人的唇瓣…… 试探着、羞怯地，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 而后双臂环到神的颈间，紧紧抱住。 天使用他的行动，表露着所有的心迹： 【谢谢您感知到我的不安和害怕，谢谢总有办法让我安心……】 【我也会每天都更努力地，同你爱我一样，爱您。】 ……- 精灵族的诗唱盛会，即将在今日的黄昏迎来结束。 路西菲尔在上帝的注视下穿戴整齐。 绣着金色纹路的衣袖，打理地半点折皱也无。 洁白的羽翼上，散着象征着神的金色圣光。 圣洁的天使长殿下，单膝跪到神的身前，浅青色的眸子里溢满喜悦：“吾神……” 上帝就双臂穿过他的腋窝，将他抱着扶起来：“欢迎吾的圣天使长殿下，荣归天堂。可要好好珍稀这次的机会，待下一次再现身人间，怕是就要换一种身份了。” 天使赧然地抿抿嘴唇，声音轻轻地说：“好。” 后与神双双在原地消失…… 现身在银色歌斐木的高枝。 这一次，他们并未隐藏身份与身型。 于是，在诗唱盛会的会场上，所有的族群都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令人臣服的圣光之力。 就在丛林的西方。 米迦勒和拉斐尔接到创世之书的消息，早已站在歌斐木的枝杈上等候。 接着过来的，则是梅塔特隆…… 接受审判之后，恢复了炽天使身份的乌列。 别西卜、贝利亚…… 在高高的枝杈上，他们分立两侧。 不止…… 还有源源飞来的天使军团，不过片刻功夫，便落了满枝。 有人认出其中几位殿下，吓得一声惊叫：“那里！那里的，好像是乌列殿下呀！” “诶？那边，那边！就站在拉斐尔殿下旁边的，是贝利亚殿下吧！哇唔，殿下的翅膀也白了呢……她好美啊……！” “诶？第五层枝杈上站着的，好像之前是追随殿下一同堕天的吧？他的翅膀……也白回来了？” “哇！他们都求得回归天堂的神恩了吗！呜……我就知道，神那么公正、那么包容，一定不会任由他们全部堕天的。” …… 生灵们兴奋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而在银色歌斐木中央的高枝上： 路西菲尔偏头看看自己昔日在地狱的管家别西卜……对方就朝他回以仍然公式化的一个微笑。 再往那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乌列…… 对方双手背在身后站立，察觉到路西菲尔的目光，立刻眨眨眼，朝他挑眉一笑。 还有贝利亚……以及站在他们的枝杈之下，上百名在地狱之中被洗净的天使。 那些因为他当初的一念之差，而失去神的庇护的同伴们，竟然在他还未知晓的时候，都纷纷回到了天堂。 “吾令梅塔特隆去地狱审判。昨日，他已将审判的最终名单交给吾。所有无罪的天使，都在昨日接受了吾的洗礼。” 上帝见路西菲尔的眼睛一直在枝杈上来回扫视，低声同他解释。 天使的眼睛又酸了。 那些因为他振臂一呼，就追着一同堕天的天使们……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颗刺。 他是神最宠爱的晨星，说堕天便堕了；等到想回天堂时，只要认个错，神便又无条件地原谅他。 可那些当初信着他、追着他一同坠入深渊的朋友们，却有可能永远都活在见不得光的地狱，再也不能归来。 每次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满是内疚，连回归天堂的喜悦都被冲淡许多。 却没想到…… 原来，神连这一层都已为他想好。 路西菲尔忽然记起…… 当日自己刚被接上九重天堂之巅的时候，神说：已经叫梅塔特隆去处理地狱的事宜，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向外界宣告你回归天国。 而那个时候，神甚至都不知晓他堕天的真相。 【就已经在维护我了吗……】 在一切都未有水落石出之时。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路西菲尔甚至想要立刻就扑到祂的怀里。 接吻也好、拥抱也好，什么都好…… 哪怕献祭一样地呈上自己，他都愿意…… 神或许没有说过，但路西菲尔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祂真的，好爱、好爱自己。 神约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温柔地抚在他的鬓边，用隐秘的传音通道，对他说：“宝贝，最后一场诗唱要开始了。” 路西菲尔闻声抬头，这才发觉，方才还议论纷纷的盛会现场，早已又恢复了静默。 管风琴厚重的声音沉沉响起…… 接着，便是美丽的竖琴。 长笛与牛角号的声音交错，奏出庄严恢弘的赞美诗乐。 一袭盛装的小王子，在乐声的最高处，款步走到盛会高台的中央。 他先是将手放到左胸，后朝着银色歌斐木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个精灵族至高礼。 而后，便开始了他的诗唱。 这是一首赞扬圣天使长的诗曲。 圣洁、纯净，满腹信仰。 献给的，却不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明，而是他最最敬爱的，圣天使长。 在所有族群的眼里，他就是天国的象征，是盛世的歌颂。 是黑夜过后，刺破天空最亮的星。 【神说要有光……】 【于是我们，便望见了他。】 诗唱的歌曲，如是说。 在黄昏的夕阳下，神就偏了脸颊，牵起祂的天使，温柔地望着： 【神说要有光……】 【于是吾，便看见了你。】 神，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注：【神说要有光……】 【于是吾，便看见了你。】 两句，化用罗密欧与朱丽叶歌剧的唱词 原句是：神说要有光，于是我便看见了你- 嗨呀，我以为今天喝多就更不起来呢，写的还挺多的嘛（叉腰 第55章 祂就是个渣神。 盛大的诗唱会,在小王子的赞美诗之中结束。 此时，夕阳正好。 东方的山间有鸟鸣，西方的沙滩有海浪…… 全世界的族类领袖，齐聚此处,朝着丛林正中那颗高耸如入云的歌斐木跪拜。 那是他们的万物之主耶和华,与他们最最敬重的圣天使长殿下。 他们的殿下回来了,在与神彻底闹翻之后,几乎犯下了滔天错处，却又被神亲自接回天堂来。 羽翼洁白、依旧散着象征着神的金光。 就连一年一度的诗唱盛会，都以颂唱殿下的诗曲来收尾。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放眼整个天堂,大约也只有殿下能如此了吧- 生灵们的心声，纷纷繁繁传入神的耳朵,听到这发自内心的赞美与敬仰,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路西菲尔偏头朝祂望去…… 今日的神，依旧圣光披身,却比往常的亮度要低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 银色的发,随着风向后小幅度地摆着。 发尾每每飘出圣光的遮盖之外，便是惊心动魄的美。 感知到路西菲尔的目光，神也转头朝他望来。 金色的瞳，在朦胧的圣光之中，泛着柔和的波。 这是他的造物主……祂庄严而肃穆，在每一个造物的眼里都那么的遥不可及。 在祂创造的亿万生灵之中,却只有路西菲尔一个，见过祂另外的样子…… 见过祂未披圣光的容颜，也见过祂未着寸缕的身体。与祂接吻,亦同祂交欢。 一想到这些，天使的心里就满满的,要溢出甜甜的蜜来。 神是整个世界的…… 但祂却专属于路西菲尔…… 【是祂亲口说的！】 【*\\\\\\\*】 路西菲尔按捺住自己悸动的胸口，悄然垂了眸子，望向自己的脚趾尖。 身后洁白的羽翼尖尖，垂落在枝杈上，画出一个小小的圆圈。 上帝的目光，自天使不安晃动的羽翼上收回，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祂抬手，抚在路西菲尔的头顶，温声同他交谈，说：“去吧，路西。精灵族的小王子此刻一定很欢喜，你可以送他一束天堂的风铃草。” 神的话音落下，便有成对的知更鸟衔着风铃草自天边飞来。 为首的，就是来自圣泉宫的桑格与米娅。 路西菲尔自他们手中接过芦苇编织的花篮，抖开宽大的羽翼，朝着空中一跃，后直直飞向小王子所在的盛会高台。 天使的羽翼上，金光缭绕。 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由光点组成的、长长的金色虹桥。 “辛苦了，小王子殿下……谢谢你。” 他落到小王子面前，将风铃草的花束捧到他面前，弯起浅青色的眸。 小王子立刻惶恐地接过花束，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微颤着声音道： “殿下盛安……谢谢您来参加精灵族的盛会。精灵族的土地，是您赐予的土地。精灵族的福恩，是您赐予的福恩。我与精灵族，将永远站在您的身后。” 路西菲尔就笑着弯弯唇角，同他说：“好啊，那我也同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堕天了。” 而后，勾起小指到他面前：“我们来约定一个？” 小王子一手抱着花束，有些瑟缩地将小指也伸出来，迟疑地勾到了他的手指节上。 “我，路西菲尔，向王子殿下与整个精灵族承诺，日后永远侍奉在神左右，永不坠入黑暗。”路西菲尔说。 “我，伊齐基尔·莱特，向圣天使长殿下与神承诺，日后将永远同殿下站在一起。不背叛殿下，亦不背叛光明。”小王子也跟着轻声说。 契约缔结的圣光，自两人勾起的小指升起。 神与圣天使长的恩泽，再一次赋予这片属于精灵族的土地。 顿时，天上与地下，一片欢腾。 ……- 在欢天喜地的热闹之中…… 刚刚还在结契的圣天使长殿下，忽得从原地消失了。 生灵们还发现，落在枝杈上望着这一切的神，也不见了。 而军团长米迦勒殿下，正带着天使军团有序地撤离。 精灵族的族长拄着拐杖登上高台，笑盈盈地说：“今日是精灵族的好日，我们为各族的宾客准备了宴席与圣果，欢迎大家享用。” 他们不知晓…… 生灵们都不知晓…… 尊敬的圣天使长殿下，并非是自己主动在高台上消失。 而是，在契约结成的最后一刻，被神掳走的。 此时，一身盛装礼服的天使长殿下，繁杂的衣袍被剥了一半，正坐在神殿的书桌，低低地喘气。 “嗯……吾神……” 他单手拄在桌面，几乎维持不住平衡。 但面前的男人，却没有半点要揽起他的意思，还在拼命地压制着，掠夺。 “呜……我……撑不住了……” 天使委屈地控诉。 神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本就对生灵的身体了解的一清二楚，再加上先前有过更亲密的接触，路西菲尔身上的任何点，祂怕是比天使自己还要了解。 不过片刻功夫，天使就整个软倒下去。 “呜……” 他小声地呜咽。 在即将仰倒在桌上时，被神揽在腰间，给抱了回去。 “谁让你擅自同别人结契的，嗯？经过吾允许了吗？” 上帝单手揽着他，但依旧成压制的姿势。只要稍稍一松手，路西菲尔就又得仰倒下去。 天使漂亮的眸子，漫上一层水雾，艰难地说：“只……只是一个福祉的契约……呜……” “福祉的契约就可以不经吾的允许，随意结吗？还敢同吾顶嘴，是不是想受罚？” “不，不想受罚……吾神……路西错了……” 天使断断续续地认错，奈何并未得到造物主的原谅。 “你哪里错了？”上帝低声问。 “不……不知道……您以前都不管我这些的……” “呜……您放开我……” “疼……疼，吾神……” 天使吸着鼻子撒小娇，声音又软又柔，委委屈屈。 上帝无奈……收手将他抱回了怀里，捏在他的鼻尖上：“你的第一个契，是吾想同你结的婚契，你倒好，随手就将这【第一次】给送出去了。还敢说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你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就朝吾认错。认错不成，便同吾撒娇，是不是吾惯的你？” “吾想要的第一个契没了，还不能生你气了，嗯？小坏崽。” 路西菲尔听着上帝的倾诉……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 “您，您说要同我结婚契？！是我想的那个……婚契吗？” 上帝“噗嗤”一声被他逗笑，单指在他额上轻柔地敲了敲：“难道这世间还有别的婚契吗？吾怎么不知？不如你为吾列举一下，嗯？吾的圣天使长殿下。” 路西菲尔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睫，靠着祂的胸口…… 手指无措地揉弄自己的衣服，用鼻音小声地说：“我就是……有一点点惊讶……” “傻天使……你与吾连孩子都有了，当然要结婚契。难道吾是睡过之后便不负责的神吗？吾定下这世间如此多的规则，难道轮到自己时，反倒不遵守了不成？你也将吾想的好一些吧，好歹也同吾相伴了这许多时间……你委屈，吾就不委屈了？” 路西菲尔转头把上帝抱住，小半张脸都埋进祂的胸口，撒娇：“您怎么这么好……” 话音落下，忽然听到脑海里响起另一个阴沉沉的声音…… “呵，好？啧啧啧。你说的是谁？耶和华吗？这笑话，可真好笑。” 听起来，分外的咬牙切齿。 下一秒，路西菲尔就“自己”瞬移着，坐到了神殿另一侧的床边上。 突然被迫移动的路西菲尔：？？？ 表情很懵。 “诶？我怎么……突然到这边来？”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站在书桌边的神，一脸茫然。 脑海中又响起一声懒洋洋的：“我控制的啊，让你远离那个满口谎话的虚伪神，有问题？”！！！ 路西菲尔吓到翅膀“砰”得一声展出来，每一根羽毛都炸起来。 “吾吾吾吾，吾神！在我身体里，有东西在讲话！是那个路西法！” 说完，径自跳下床去就往上帝身上扑。 结果…… 扑到一半，又被控制着，瞬移回了原地。 路西菲尔：……？？？ 【我这是……又被操控了吗？】 【！！！】 精神海里，那声音还在继续：“路西菲尔，我都同你说了，祂就是个渣神，你怎么还这么不争气？我告诉你，你就算朝祂求救也没用。我暂时对控制你这具身体还没什么兴趣，但如果你继续同祂纠缠，我可就不保证会抢夺你的控制权了。” 天使吓得连忙抬头，朝他的造物主求救。 “吾神！他说……” 话都没有讲完，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祂听得见。” “吾能听到。” 一个是路西法讲的，另一个则是上帝。 路西菲尔望着与他隔了半个房间的神，委屈地吸吸鼻子，叫祂：“吾神……” 【QAQ……】 “……我身体被他控制，过不去您那边……” 路西法又是一声糟心地长叹：“你过去干什么？祂就那么好？我告诉你路西菲尔，就是祂，这个光-明-神，一脚给我踹进地狱的！你以为自小伴在祂身边就能得到什么特殊的地位吗？我告诉你，全是假的。” 路西菲尔：“我都看到了，明明是你自己跑到地狱，把地狱和天堂都拆了！” 路西法：…… “那不是……气死我了！路西菲尔，你给我出息一点，离开祂。我警告你……诶，你吸什么鼻子？你别又哭啊……” “该死，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我，这么软……” 黑暗路西法的声音，就到此处……戛然而止。 唔，是硬生生停下的。 因为…… 刚才还远在房间另一侧的神，不过片刻功夫，就移到了路西菲尔的面前。 连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直接吻上了天使的唇。 顿时……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一秒……两秒…… 唇齿纠缠的声音，在安静的神殿里，格外的响。 “嗯……”天使发出一声小小的叮咛。 手脚都缠上去，抱得紧紧的，生怕又被强行分开似的。 而与此同时…… 路西菲尔的精神海里，响起一声低低的：“我……草……！！！” 唔，听起来，憋闷又暴躁—— 作者有话要说： 路西菲尔：【*\\\\\\\\\\\\\\*】诶嘻嘻 路西法：……草（不是一种植物 第56章 我只是一条吃粮的狗 路西菲尔能感觉到黑路西的暴躁,他原本被宝宝的圣光束缚，此刻也隐隐有了要挣脱的趋势。 “唔……吾神……”他小声叫着，从上帝怀里退出来：“再吻下去，路西法要暴走了……” 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当着另一个自己的面,同神接吻。 当即身子往前一倾,干脆整个埋进祂胸口,用羽毛把自己裹住…… 不出来了。 住在他身体里的大魔头，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才努力压着声音说：“首先,你当着我的面说我要暴走……路西菲尔你礼不礼貌？其次，你现在才知道害羞？刚才是谁亲的声音滋滋儿的？！亲完了,你羞了,啊？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整个埋在神的怀里，生气地控诉：“别人接吻,你难道不应该回避吗！路西法,你，你也礼不礼貌？！” 路西法：…… 行吧……就，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呗。 “他天使的……” 大魔王在精神海里传出一声咒骂。 然儿，更混乱的来了…… 三位男士的精神海，又响起另一个软绵绵的声音： “唔……唔？” 大约是刚睡醒，反应还有一点迟钝。 过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当即好一通惊叫： “啊啊哇！黑爸爸，又出来了！” “崽崽,阿打！” 然后，路西菲尔就第一次亲眼看见了：自家小蛋崽大战那位拽天拽地的魔王路西法。 “什么东西……？”大魔王有一点疑惑…… 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金光网住，“啪嗒”一下，掉到了金茧的地下，几乎失去反抗能力。 路西菲尔：！！！ 【好……好厉害……】 【这是我的崽……？】 然而，小家伙帅不过三秒。 下一刻就咿咿呀呀地哭起来：“呜哇，父，爸爸，亲亲好久，崽崽睡好久……黑爸爸都放出来惹！” 控诉之后，从小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 路西菲尔这才记起来，上次上帝教育自家崽，说爸爸和父亲接吻，让小崽崽回避。 想到他们这一日之间做的那些事，天使瞬间红了脸…… 忙心虚地反驳：“瞎，瞎说……爸爸哪有……” “哼！” 小蛋崽金线叉腰！ 【哄不好的，我同你说！】 路西菲尔连忙摸着肚子，温柔地道歉：“好吧……是爸爸不对，对不起，让崽崽睡了那么久。我们不气了，好不好？” 小蛋崽就口嫌体直地伸了金线，蹭到他的手背，奶凶奶凶的：“哼！崽崽的，咪路呐！” 路西菲尔尴尬地吞吞口水：“咳……咪，咪路啊……” 然后，抻抻上帝的衣袖，小声求救：吾神……” 上帝弯弯唇角，笑着解释：“方才回来时，创世之书去照顾着了，应该已经送回你的庄园了。” 咪路是天国的小猫咪，长得本就可可爱爱。 再加上，全天堂都知道，这是神为了圣天使长殿下特意创造一小只生灵，它在天国吃的可开了。 毕竟，圣天使长殿下不可常rua，但小猫咪可以呀。 所以，上帝和路西菲尔其实很少会专门照顾它。 小猫咪混的圈子，可大可大了，哪看得上九重天堂之巅这么个小地方。 可是…… 小蛋崽却只有咪路一个朋友。 祂吸着鼻子，用金线在并没有眼睛的蛋壳上来回地擦：“呜哇哇呜……崽崽要咪路！” 路西菲尔当即：！！！ 天呐，宝宝又又又，又哭了！ 如临大敌。 连忙推上帝：“您让创世之书把咪路带回来呀……宝宝想同咪路玩。” 上帝表情严肃：“不带，不惯着。祂哭得如此假，也只有你才会信了。” 路西菲尔：？？？ 小蛋崽也：？？？ “啊呜呜哇！崽崽打|黑爸爸，崽崽有功劳！有苦劳！” “父，是坏神！” 上帝：“你若是再哭、再骂下去，吾立刻降下神谕，令你同咪路万万年都不得见面。” 小蛋崽顿时收声，金色的丝线在蛋壳上拉成一个平丝。 特别乖巧。 路西菲尔：…… 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父子俩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狗？- 一家三口闹腾着，完全忘记了：还有一只被金线绑起来的黑路西。 困在金线里的堕天使，半盘着腿坐在金茧里…… 黑色的瞳，看看身旁“巨大”的崽，又看看路西菲尔…… 然后，再看看银发的神。 再看看那只崽…… “hello……？” 他迟疑着开口。 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 他抿抿嘴唇，后指指路西菲尔：“爸爸？” 然后又指指上帝：“父？” 最后，指指小蛋崽和他自己：“黑爸爸……我？” 问完之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崩…… “耶和华……你他天使的都干了什么？！” 拽天拽地的大魔王，彻底失去表情管理，非常的怀疑“天使”生。 【草啊！】 【孩子怎么怀的？是路西菲尔怀的，还是我自己……？】 路西法记起来了！ 刚从这个世界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全身那么疼？ 他还以为是被神踹进地狱时留下的伤…… 竟然……竟然！ “耶和华，你这个禽兽！” 在旁边聆听的路西菲尔，缓缓打出几个：？？？ “你做什么一直骂祂，我同神互相喜欢，当然会有宝宝，少见多怪。祂让我怀宝宝就禽兽了吗？那天下有婚约的男儿岂不都是禽兽。” 路西法：…… 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 “路西法，这是我的身体。你只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希望你明白，你同你的神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的神对我很好，我们马上就会结婚契，宝宝也很快就要出生了。我知道你过的不好，但没有必要来强拆我们。” 路西法：…… 内心：不愧是我自己……这可真是哪疼往哪扎。 大魔王殿下的心很疼，但他……硬拽！ “我嫉妒？呵，路西菲尔我告诉你，祂耶和华就是躺下面让我睡，我都不愿意！” 路西菲尔：“……哦。那你什么时候走？你在这边，很打扰我们。” 【doublekill……】 大魔王梗着脖子：“你以为我愿意吗？” …… 两只天使在精神海里吵架。 上帝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出来。 顿时，四只眼睛都朝祂看来。 上帝拳头抵在唇角，怎么也遮不住扬起的唇角。 “抱歉……有一点可爱。” 祂不是故意要笑，实在是……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努力维护祂的天使，真的有亿点点可爱。 如果不是路西法和崽崽都看着，祂都想一直把天使抱在怀里。 咳，还想上。 正心猿意马，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捂到了眼睛上。 来自天使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嗔责的声音响在耳边：“您不要看他……” 吃醋了呢。 上帝立刻闭了眼，纵容地笑：“好，吾不看他。” 路西法：…… 就……hello？ 请问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还有一条在吃粮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在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吧～ 第57章 结局章·神在过去的万万年爱你 时间转眼过去半个月。 路西菲尔的肚子上多了微微的隆起,当然，如果穿着宽大的圣天使长礼服并不能看出。 但他每日都在神殿里头，常常披一件素净的白袍就起床了。然后，就这样在九重天堂之巅呆上一整日。于是,这一点点凸起的小肉肉,就显得格外突出。 这天,白昼刚起。 天使又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肚子上的一小圈叹气。 神已经将事务都处理完毕，抱着小猫团子过来找他：“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身子沉了？” 路西菲尔撅着嘴摇头：“没有。” “那是什么？” 天使摸摸肚子小声抱怨：“突然胖了……看起来有一点奇奇怪怪。” 上帝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哪里奇怪，嗯？吾怎么没看出来。乖,过来，吾给你揉揉。” 说着,把天使抱到自己身上,动作轻柔地揉在他的腰间。 两位父亲恩恩爱爱，刚睡醒的小蛋崽,就悄悄地伸出金线,逗祂的小猫咪。 日光照进神殿，落在这一方洁白的床…… 天使卷翘的睫毛上都渡上一层金，没一会，就泛起困来。 浅青色的眸子，眨得越来越缓…… 最后干脆闭起来，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上帝看他又要睡,便抱着他换了个姿势。 路西菲尔察觉之后，眼睛稍稍睁开，看见自己还在神的怀里,嘟囔了一声：“吾神……” 然后，侧身抱到祂的腰上,彻底睡过去。 逗猫的金线被天使爸爸这么一折腾，直接断了。 小蛋崽歪歪蛋壳，发出一声软软的：“嗐……” 也是非常的无奈。 咪路望着突然消失的线团，懵了好一会，才动动尾巴，爬到主人的旁边，窝到阳光散落的位置，打盹。 岁月静好……- 而就在此时，路西法的声音忽然响起，问：“你不觉得太宠他了吗？”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路西法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开始时，他还会和路西菲尔斗斗嘴，每次都被这两人恩恩爱爱的粮塞一嘴。 后来就不太讲话了，以至于有次路西菲尔和上帝都忘了这位魔王殿下的存在，险些擦枪走火的时候，魔王殿下突然出声。 问：“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才记起他来。 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而这一回…… 还是路西法最近的好几天里，第一次突然无缘无故地出声讲话。 “上帝，你太宠他了。不就怀个蛋？天堂那么多怀蛋的天使，哪个不是一直工作，到日子就直接生。”他说。 其实，这也是他最近越来越沉默的原因。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亲眼看着这个“半残的自己”，即便是在神殿里，都是被神抱过来抱过去的，那双金贵的脚就没放到地上过。 这位站在世界最顶端的造物主，对路西菲尔可谓是：时刻侍奉，事无巨细。 从早上的花蜜水，到突然想吃的酸果子，只要天使说一声“想”，就立刻给他弄过来。 祂真的太好了…… 好到无从挑剔。 好到，仿佛他亲身经历的那些，都只是他自己的疯言疯语- 上帝依旧把天使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地为他按摩，低声说：“世间万物孕育新的生灵，都是痛苦的。在这个世界，生命注定要消亡。生灵想要生命有所延续，就必将经历苦难，这是世界的法则。路西很辛苦，他值得。能照顾他，吾也很享受。” “说起来，吾还要谢谢你，让吾体会过失去的痛苦，才愈加珍惜他。” 路西法又陷入了沉默…… 心里五味杂陈- “路西法，你该回去了。”上帝忽然说。 路西法抬头，望见神的目光，正透过路西菲尔的身体，望向他的灵魂。 圣净的金瞳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说来可笑，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才第一次见到神的真容。 以前他甚至都不知晓，在神的额上，是有一个流光溢彩的创世金纹的。 他的神那么清冷，从未以真容同他见过面，甚至连声音都是伪装的…… 其实仔细想想便知，他与神最终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早在他们的相处间，便早已有了迹象。 而他与神之间所谓的“亲密”，都不过是他自己的遐想罢了。 【倘若你不曾看过光的颜色，便可一直忍受黑暗……】 可现在路西法，他看见了光。 祂这么温暖…… 还怎么回去再忍受那样的黑暗？ 他不想回去。 “您能将我同他的灵魂分离吗？我可以去别的地方，到处看看，不会回来打扰你们。”他说。 上帝却只是温和地同他摇头，想要抚摸他头顶的手，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回去吧，路西。你并不属于此处……祂在召唤你。” 满身邪气的堕天使，望向神的手，满是希冀。 又在神收回的瞬间，熄了眼底所有的光。 “祂不会召唤我的，我在祂眼里根本无足轻重。祂没有您这样好……我也没有您的路西菲尔那么有福。” 他是被抛弃的。 在神子与他之间，上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神子。 上帝却是看穿他的想法，弯了弯唇角，说：“不回去看看，怎么知道？” 路西法静默了一会，反问：“我是不是一定得回去？” 上帝点头：“是。你已在这个世界留了许久的时间，如今你是寄身于菲尔的身体里才得以存在。你若同他分离，将立刻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但吾不会让你一直留在他的身体，这对你对他都不好。做出这样的选择，吾很抱歉。但吾更不想对不起他。” 路西法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维持着唇角那不可一世的笑，说：“没关系……相较于我，他确实更需要您。” 只是又一次被抛弃而已…… 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早就习惯了，永远都不是第一位。 偏偏，一直想要那个位置。 【呵，路西法，你不难受谁难受？】 他收拾好心情，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问：“我什么时候走？” 坐在他身侧的蛋崽立刻竖起来：“诶？黑爸爸，你走了哇？” 路西法噗嗤一声笑，使劲儿揉揉祂的蛋壳尖尖：“是啊，准备走了。” “唔，黑爸爸，我送你一条线线！等崽崽长大，去找你玩！” 经过这段时间的成长，小蛋崽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心智也在飞速地成长着。 祂已经知晓：黑爸爸来自另一个世界，黑爸爸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爸爸说，黑爸爸只是太伤心了，才变成了黑色。 而且，这些时日他们相处还挺融洽的，黑爸爸很喜欢和祂靠在一起睡觉觉。 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祂好喜欢。 小蛋崽心里想着，把一小截丝线团吧团吧，揉成一个金色的小坠坠，挂到他的衣服上。 然后，又伸出另一根丝线拍拍他的肩：“黑爸爸你要把线线拿好哦，以后崽崽能不能找到你，都靠这个啦。” 路西法望着胸口挂着的金吊坠，发出一声温和的笑：“行吧。这可能是我身上唯一的金色了。放心，这么显眼的东西，肯定丢不了。”- 盛金的光，忽然从头顶散出。 仰头，在神殿最高处的尖顶，出现一个漩涡一样的光洞。 清凛的声音，自光洞里响起，带着久久的回声，叫：“路西。” 听起来，满是造物主的威严。 “路西，回来。” 命令式的语调，听起来毫无任何感情。 还真是叫魂一样。 路西法自嘲地一声笑，低声自言自语：“我在那边死都死了，就非得抓我回去？真有意思。不就是得罪了你家神子？需要花这么大力气，天涯海角地追着我回去谢罪？” 而后在半空之中缓缓显出身型来。 黑色的羽翼，在圣洁的神殿徐徐展开，宽大的袖袍在那光洞的吸力之下，发出猎猎的声响。 一身倨傲的地狱之主，唇角扬起，依旧笑的不可一世：“走了，回去领罚了。” 睡梦中的路西菲尔被这动静吵醒，缓缓地睁了眼。 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巨大的黑翼天使才刚跃进光洞，通往异世的大门便瞬间关闭了。 路西菲尔只来得急听见路西法一声轻柔的“谢谢”，甚至都没有来得急做任何回应，一切便结束了。 神殿与这个世界都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就仿佛那个异世的灵魂从未出现过。 “他回去了啊……” 天使眨眨眼，有一点怅然若失。 上帝就顺着摸摸他的头发，沉沉地回应：“嗯，回去了。路西在担心他吗？” 路西菲尔点点头：“他过的真的有一点不太好……他的神为什么是那样的啊。我当日在地狱，单是看到自己羽翼黑了都很难过，每天都很想念您……他被神踹进地狱的呢，肯定更难过。” “其实你不必担忧，我们所在的世界之中，有千千万万的平行世界，强行跨越世界的壁垒本就不符合法则的运行，即便是神也会受到惩罚。但那个世界的神却跨越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只是为了寻他。” 剩下的话，上帝没有说。 但路西菲尔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天使兴冲冲地坐直了身子，问：“那个世界的神，其实也是很爱路西法，是吗？” 上帝抿唇笑笑，说：“应该是不输于吾对你的爱。” 【若是哪日路西也不小心进到别的世界，吾也会拼了整个神格不要，去千千万万个世界寻你。】 【正如那个世界的吾所做的一样……】 “真好。”路西菲尔望着神殿天顶的壁画，弯弯浅青色的眼。 “这样，他就和我一样幸福了。” “有神爱我，路西觉得很幸福。” 天使敛了目光，望向守护了自己万万年的神。 睫毛卷翘，金发散落- 这里是天国的九重之巅。 神殿里，日光照进尖顶上的七彩琉璃，在烙黄的墙壁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殿厅里，手执金鞭的天使雕塑，站在圣泉的池水之中…… 泉水喷洒，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内室…… 棕青色的古书，在书桌上安安静静地摆放。 洁白的大床上，一神、一天使，正面对面地坐着。 “虽然这样讲有一点不好，但是他终于走了……” 天使仰着下颌，用柔软的声音说。 神就抬手勾在他的下颌，缓缓地靠得进了。 “是，他终于走了……” 祂说。 后低头，吻上了祂的天使。 唇齿纠缠……在房间里响起细细微微的声响。 一袭白衣的天使，乖顺地仰倒在床。 细白的手臂，还勾在祂的脖颈。 “吾神。” “乖，吾在。” “上一次，喝醉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天使颤着声音，说。 回应他的，是更凶狠的亲吻。 “……好。”神说- 床吱呀呀地摇着…… 风自窗外吹过，金色的书页翻动。 最终定格在一处苍穹有力的字迹，上写着： 致吾亲爱的路西： 吾与同你已经走过了过去的万万年，将来亦共同经历无数个更多的万万年。 直到整个世界都崩塌，你我都消亡。 吾都将与今日一般地爱你、疼惜你。 ——必将永生爱汝的：耶和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爱你们。 #番外·异世路西法篇 第58章 1.祂好美！ 无责任番外 软甜神预警 无逻辑童话预警- 在异世的神殿： 一袭浅金绣衣的神,手上捧着创世之书，正坐在床边。 金色的瞳，一眨不眨地望着静静躺着的天使。 “好了……刚才不是已经给叫回来了吗？估计还得等一会才能醒过来。你已经三个多月没休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有我看着,行不行？就算是神你也不能一直不眠不休啊。” 温柔的女声响起…… 是刚进来的黑衣神女,阿马拉。 她捧着一杯圣泉水进来,面上又愧疚又担心。 上帝却只是咬着唇，没有任何回应。 银发的神祇，面色有一点苍白,额间的创世金纹更是比平日里要淡了许多。 明显是因为动用神力太多，现在有一点虚弱。 阿马拉见他不说话,无奈叹气：“哎,你先喝杯圣泉水补充一下神力行不行？真的不能再这么熬了……” 杯子递到了唇边，上帝这才动动眼睫,接了过来。 ……- 路西法觉得自己在时世界的壁垒之中穿梭了好久…… 上一次大概是因为伤的太重,晕了过去。所以也只是睡了一觉，就到了那个世界。 这次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了一次世界旅行。 这个隧道真的好长……路西法都想问问上帝：请问我这是被您老人家一脚踹出去了多远？我都从一数到一千了，还没到呢！ 等到他都数到两千了，路西法才终于看见门洞的出口。 意识回笼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似的,身体各项机能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对外界的感知也是朦朦胧胧的。 朦胧间，听见一个女声,说：“行了，把这杯水喝完,兴许他就醒了呢。吾替你把他找回来了，这回可不能再哭了吧？” 而后，是一个男声，轻声回应：“你不要乱说，吾从没有哭过。” 听起来有一点恼怒，还有一点点别扭。 路西法现在身体还在重启，没办法乱动，只在心里琢磨：这都是哪个？ 怎么还有女人？该不会又穿越哪个不知名的世界了吧…… 另一个男的，倒是有点耳熟……是谁呢？ 而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好好，你没有哭过。你就是昼夜不歇地看着，眼睛太久没休息，酸了，行不行？” “吾并没有哭。” 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 听了好几轮之后，路西法才终于琢磨出一点味儿来：这声音，也太像耶和华了吧！ 确切说，比自己平日里听到的上帝的声音要更年幼一些，也更脆一点。 【弥赛亚。】 路西法的脑海里跳出三个名字…… 那个被上帝接回天堂里，让他跪下，发誓晓忠的神子。 【上帝该不会在叫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祂的神子过来了？这是……就等我一清醒过来，就同他赔罪呢？】 但是…… 他跑到异世回不来，弥赛亚为什么会哭？ 正疑惑着，那个女人又说话了：“哎！有波动，上帝你感觉到没有？吾察觉到路西的意识波动了。” 接着，便是“啪嗒“一声…… 像是杯子碎了满地。 路西法在一阵兵荒马乱里睁了眼，先入眼的，便是绣着金线的袍子…… 才发觉：自己身边似乎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浅金的绣衣，银色的发，正手足无措地望着地上的碎水杯。 “咳……”路西法轻咳出声：“请问……” 那人便转头过来。 顿时，对上一双美丽又纯净的金瞳…… 金瞳之上，祂光洁漂亮的额上，印着浅金色的繁复花纹。 正是路西法在异世看了足足两个来月的【创世金纹】。 这是…… “吾神？” 他试探着开口，从床上坐起来。 起身才发现，自己竟然比上帝还要高上一头。 于是，他就……低垂了眸子，俯视祂。 神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仰着下颌朝他望了着实好一会，漂亮的金眸里，因为疲累而充着血丝。 两相对视着……一秒、两秒…… 在第三秒的时候，愣怔的神才终于回过神来。 祂直愣愣地从床上跳下去，赤着的双脚狠狠踩到底下的碎水晶。 路西法单是看着都觉得疼，但上帝却像是毫无所觉似的，都没来得急站稳，就往外跑。 “诶！椰子！好不容易把你家天使找回来了，你跑什么啊！你回来！” 阿马拉试图揪住祂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然后…… 路西法都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只感觉到强大的黑暗之力一闪，突然就从天上掉下来个巨大的“东西”。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接…… 再然后，神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路西法第一反应是：这是上帝？祂怎么……有一点娇小？ 第二反应是：草，好美…… 只是……怎么和另一个世界看见的，不太一样？ 五官还是相似的，只是自家这个，要更柔、也更温和一些。 咳，还矮了不少。 路西法原本是很生气的，但对着这样惊慌失措的神，顿时就一点脾气也没了。 可能就是单纯的……糙汉对美人…… 糙汉，必KO……？- “路西。你在做什么，还不放开吾。” 上帝清脆的声音响在耳朵边上。 明明两只胳膊都不知道该放哪，眸子里也惊慌失措，但说话的声音却冷淡又平静。 仔细听，依旧带着先前听到过的、命令的感觉。 当然，没有那清凛的神音的夹持，整体还是显得有一点点弱。 “啊呀不好意思，我想给祂投床上，没投好，哈哈哈。” 阿马拉尴尬地笑。 路西法连忙把上帝给放到床边坐好，目光在祂身上来回地扫视。 从泛红的耳朵，到长长的睫毛……系到颈子最顶上的金纹衣领、宽宽大大的袍子，最后到祂自然垂落的两只脚丫。 神的皮肤洁白无瑕，脚上约是刚刚被碎水晶扎伤了，上面还残留着艳红的血，还有血液里流淌的、带着圣光的金。 这个……应该很疼吧？ 其实只是一点点小伤而已，对于创世神这种级别的，应该算不上什么…… 但路西法看看上帝那副“瓷娃娃”的模样，却忍不住的替祂疼。 祂看起来，感觉比异世的那个路西菲尔还娇气吧？ 在路西法眼里，异世那个路西菲尔，就是脚丫子硌个小石子都得和上帝哭唧唧，让上帝抱着揉。 他觉得，这位娇气的神应该也……？ “那个……你没事吧？脚，伤到了。” 路西法在尴尬的气氛里，轻声开口。 说话时，一直关注着神的表情，没错过祂眉头凝住的一瞬间。 路西法心里想：果然疼的，祂都皱眉了。 但瓷娃娃一样的神，只是咬着唇摇摇头。 然后徐徐地，自脚底披上了圣光。 于是，路西法就看着祂明明都已经把圣光披到头顶了，又硬生生往上升高了两个手掌那么多。 还在和他身高持平之后迟疑了那么一小下，又调高了不少。 路西法：…… 所以，自己平时看到的，神伟岸的身姿，其实都是圣光遮掩下的“增高滤镜”？ 【好家伙……耶和华，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旁边的阿马拉看不下去这俩人僵硬的气场，过来打圆场：“路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成罪人了。” 接着，阿马拉就解释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个真相就是，路西法听完之后，直呼“离大谱”的程度。 原来，所谓的神子“弥赛亚”，并非上帝的私生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另一个神。 弥赛亚没有神格，而是上帝在圣灵杯中存储了上万年的神力之后，才凝聚出的一个魂体。 起因只是：上帝执掌世界万万年，觉得累了，想退休……于是干脆造了个神来接替自己。 这才出现了当日路西法经历的那个场景：神带着祂的神子来到天堂，并且告诉整个天堂，这是天国仅次于祂之下的神。 然后，祂就走了。 而路西法被一脚踹下地狱，则是在弥赛亚的授神大典上。 当日，他因为心有不甘，拒不参拜神子。 他不参拜，站在他身后的天使们自然也不会参拜，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按理说，路西法这种行为已经算是逼宫上帝来做抉择了。但当时上帝已经离“天堂”出走，神识关闭，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的，当然也就不会出来主持大局。 阿马拉这位黑暗神殿下，见上帝退休去逍遥了，心痒，也想退休享清闲…… 但她又没有上帝那么高瞻远瞩。上帝一个退休计划部署了一万年，她也搞一万年？不可能的。 于是，她把主意打在了天国副君路西菲尔的身上。 路西菲尔则一个就抵天堂七之六了，多好的黑暗神继承人！ 而且，路西菲尔和弥赛亚，一个执掌天堂，一个执掌黑暗，这安排简直不要太好。 于是，阿马拉在授神大典上，趁乱给了路西菲尔一脚，试图让他堕天。 谁想到，路西菲尔在堕天成为路西法的过程中对上帝失望至极，一心只想离开这个世界……直接离魂了。 把整件事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的阿马拉，尴尬地吞吞口水：“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啊，路西。你想白回去就让上帝给你刷白回去，我发誓，我不退休了，我以后绝对兢兢业业，干到天荒地老！” 路西法面无表情：“信你才有鬼，你说话都没用神语。” 阿马拉：“哈-哈-哈，吾这不是怕日后万一有变动嘛，哈-哈-哈……妈呀，好尴尬。该解释的吾都解释清楚了，吾先撤了，你们好好聊哈……拜拜！” 说完，立刻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临走前，还留下一声留言：“哦对，祂跨了许多世界寻你，现在有一点虚弱，你轻一点骂祂。吾先逃了，弟弟保重！” ……- 神殿里又恢复了尴尬。 银发的神祇用圣光把祂自己整个裹起来，只隐约看见在衣袍上抠弄的手，一拱一拱的。 路西法忽然联想到异世里的路西菲尔，也很喜欢用羽翼把自己给裹起来。 而且每次都要神抱着哄，才愿意从翅膀里出来。 那只天使似乎是因为……害羞？ 但路西法觉得，自家神可能只是因为怕挨骂。 当然……[上帝会害怕自己骂祂]，这种事，路西法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刚刚看过祂真正的样子，又突然觉得：或许，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路西法静静地望了神一会，才说：“我去过异世了，见到了异世的您。” 话音落下，便见神的身子微微一僵。 后清冷冷的神音，透过圣光传出来：“路西，那是异世，你不属于那里，也回不去的。” 声音空洞、没有悲喜。 非常的公事公办。 见路西法不回应，祂以为自己没有表述清楚，干脆又来了个总结： “路西，你不要想着再回去。” 嗯，依旧很冷漠，语气也很生硬，听起来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命令。 就，如果祂的手指没有一直抠来抠去，身子也没那么僵硬的话……其实还挺唬人的。 但路西法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你有本事，就撤了圣光和我说话。” 第59章 2.啊啊啊你竟然敢！ 路西法让上帝有本事,就把圣光撤了再说话，但显然没有任何用。 上帝依旧圣光披身，甚至还把亮度往上提了好几个度。路西法一个黑暗生灵，差点被祂给灼伤。 “草……了。”他低低地骂了一声：“你圣光弄这么强,是生怕我没死在异世是吧？” 骂完才意识到,好像说的有一点狠。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上帝虽然没有讲话,但路西法还是能察觉到：祂很受伤。 因为祂默默地把圣光调了回来，抠弄衣袍的手指，更用力了。 路西法突然也有一点慌…… 他自小见惯上帝高高在上的模样,又跑去异世看到另一位同样非常具有神格气质、高高在上的上帝，就一直以为祂本该是那个样子。 哪能想到…… 自家的神,竟然长得这么……柔美。 当初在异世的耶和华面前有多强硬,大魔王殿下在自家神面前就有多怂。 “那个，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别怕啊……” 他最后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地解释。 上帝立马转头过来,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吾有何可怕的。” 路西法：……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很怕啊……！】 “……行吧行吧，你没怕。那你这个圣光能不能撤了？我看着眼疼。” 上帝立刻：“你日前看了那么多次，也没有眼睛疼。为什么去了一趟异世，再看吾便觉得眼睛疼了？才三个多月，你就已经不能适应圣光了吗？” 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路西法整个“天使”都要被打晕。 但还是从其中品出了那么一咪咪的不同。 “呃,耶和华，你是不是怕异世那个上帝取代你的位置？”路西法问。 从刚才起，上帝就一直表现出对那个异世的敌意。先是警告他再也不能回去,后又嫌弃他不能适应圣光。一看就是对他在异世生活了三个多月的事，耿耿于怀。 这个想法,在问出刚才的话，看见自家神明显更慌乱的手之后，更笃定了。 路西法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我去异世进修了三个多月…… 不然还真注意不到这么多微小的细节。 不过，自家神也太心口不一了点？祂这都不能叫心口不一了，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反着来的吧？ “吾看到那个异世的吾了，祂在你面前未有披圣光。” “祂还抱你了。” 路西法正胡乱想着，忽然听见神小小声地开口。 尽管声音依旧裹挟着一层冰冷冷的神音，但他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一点醋味。 “祂对你，比吾对你好。” 最后，上帝说。 圣光乍然落下……银色的发丝垂落，神又露出了真容。 路西法又看见了祂美到极致的面容，和柔长光泽的银发。 神微垂着脑袋，金眸垂落，看起来极为失落。 果然，没了圣光的遮掩，神露出最本真的面容，才是祂最本来的模样。 【祂真的，好不安呐……】 若是放在以前，路西法肯定要跪到祂面前表明心迹，向祂行最高礼，告诉祂：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生灵取代您在我心里的位置。 但看到这么“柔软”的神，他忽然就萌生了一点低劣的心思。 想要逗逗祂。 于是，一袭黑衣的堕天使，倏得朝神逼近。 他向前，上帝就不可避免地后仰…… 直到快要平衡不住了，祂才终于抬手，推推他的肩。 “路……” 警告的话才刚刚开口，就被路西法打断。 满身邪气的魔王，指尖勾上祂的衣襟，笑得更是一脸邪气，说：“我亲爱的造物主，既然你都看见了，那你知道祂为什么抱我吗？” 上帝条件反射地回应：“什么……？” “因为那个世界的我，和您可是一对儿。您知道那个世界我和您，每日都在做什么吗……” 大魔王说着，指尖缓缓落在祂的唇。 “我们在接吻……” 他说。 话音落下，便看见神突然撑圆的眼睛。 金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看见上帝的反应，路西法心里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嗤笑：才接吻而已，就反应这么大，啧啧啧。 而后靠得更近了，在祂耳边又说出几个字： “还有……滚床哦。” “每日，和每夜，都在做。” 话音落下，胳膊忽然握上一只白净漂亮的手。 路西法抬头，撞见一双惊慌失措的金眸。 “路……西。”祂轻声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 “嗯？我在呢。您是有什么话需要发言？” 上帝：“吾……可能撑不住……” 路西法：“什么？” “要……” “睡过……去。” 路西法：？？？ 什么情况？ 但上帝已经身子一软，直直地向后仰倒过去…… 路西法条件反射地去捞祂，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神揽在了怀里。 【祂跨了许多世界寻你，现在还有一点虚弱。】 当时阿马拉说…… 路西法这才注意到，神的额上，漂亮的金纹已经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在刘海遮盖的地方，隐隐有汗珠渗出。 原来，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强撑着同自己说话吗…… 路西法看着自己怀里的神，不由自主地就抬了手，抚在祂汗湿的刘海。 而后将祂抱着，平放到床上躺好。 “真是，都做好准备好好和您掰扯掰扯那个神子的问题，再打一架了……哎。” 哪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一整个乌龙就是。 他以为自己穿到的那个世界，事情的走向已经很离奇了，现在才知道，真正离奇的竟是他自己。 画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 不过，祂真的好漂亮。 是天上地下任何的生灵，草、木、鸟、兽，天使与精灵，在祂面前都要黯然失色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路西法小心翼翼地为祂盖好毯子，又转身去看祂受伤的脚底。 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伤口看起来已经愈合了。 但仍有几个大的碎片扎在肉里……只要拔|出来，就还得流血。 神的身躯，该是刀剑不入才对，可如今却轻易被几片碎水晶刺到血流不止…… 果然还是神力损耗的缘故吧。 一直不敢说话的创世之书飞过来：[真是不知道让书说什么好，脚底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处理。殿下看都看见了，还披什么圣光，掩耳盗铃的，有什么用。] [现在好了，殿下一身黑，都没办法去取圣泉水，您自己又昏过去，谁来照顾您。] 路西法抓到关键字，问它：“取圣泉水？创世之书，为什么要取圣泉水？我不能照顾祂吗？” 创世之书卷卷书页，挠头：[不是说您不能照顾祂，但祂现在神力消耗太大，需要圣泉水来补充，伤口也要擦圣泉水才能好的快。但您现在是黑暗生灵，去取圣泉水肯定要被灼烧的。哎……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愁死书了……] 路西法望望自己盛黑的翅膀，又看看眼睛紧闭、完全失去意识的神，皱眉：“神子在何处？他不是天国新的掌权神么，叫他过来伺候着。他爸爸都这样了，他不该尽一下孝吗？” 创世之书：[不行啊，神子也没见过上帝的真容，不能让他来。] 路西法：…… 不就是个真容？连黄花大闺女都没这遮遮掩掩。 创世之书看出他心中所想，忙解释：[上帝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神，是万物之主，但祂自己又长得过于柔美……祂怕自己的真容没有什么威慑力，所以就一直用圣光伪装自己。殿下，上帝最看重这个了，您可千万不要趁祂昏睡就擅自做决定啊，千万千万不能把弥赛亚他们叫过来，祂要生气的。] 路西法：…… 彳亍口巴。 看出祂有多在意了，脚上都流血了，还想着给自己披圣光呢。 一身邪气的大魔头，手肘无奈地拄到祂身侧：“脑袋里每天在想什么呢，我都伴您这么多年了，还抹不开创世神的面子吗。要那么大威慑力有什么用，嗯？天下生灵若知晓您这么美丽，肯定上赶着效忠啊，还用得着威慑？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愿意用，怎么跟个小傻子似的。” 说完，没忍住，在祂白嫩的脸蛋上极其轻柔地摸了一把。 创世之书当即：[！！！] [殿下！请您自重！您以前不敢这样的！] 下一刻，棕青的古书就要朝他拍过来。 路西法闪身躲过，从柜子里一排排的水晶杯里随手挑了一个，去往神殿之外的圣泉池。 等到把圣泉水取回来时，端着杯子的手都泛着被灼烧的红。 大魔王懒懒地往床边一坐，挑眉看向一旁的创世之书：“喏，我取回来了，下一步怎么着？你说。” 创世之书连忙拍着书页，飞到上帝旁侧：[您将祂扶起来，先喂一杯。祂都三个多月没休息了，还一直在消耗神力，要到极限了，好不容易见您被叫回来，水还没来得及喝就给撒了，嗐……] 路西法低头看看那一地的碎水晶……认命地把上帝扶起来。 神的身子，因为力量耗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地倒在他怀里。 雾草……好软…… 这辈子，从一出生起就兢兢业业扮演着工作狂、铁天使角色的天国副君，怀里第一次抱生灵。 真的好软……窝在自己怀里。 还，温温热热的…… 大魔王殿下有一点新奇，还有一点……说不出的满足感。 [殿下，别愣着了哇。您别看祂现在睡了，其实很难受的。] 创世之书又在他面前拍打书页。 路西法这才从心猿意马里回过神来，低低地咳了一声，把怀里漂亮的神扶好，给祂喂水。 然而…… 似乎…… “喂不进去啊！” 要命……不光喂不进去，圣泉水都流到他手上了，他一个黑暗生灵，真的很疼啊！ 创世之书也急得开始扇书页：[这可怎么办……要不您把祂送到圣泉水池里？但是神殿这边难免会有其他天使路过，米迦勒和弥赛亚他们时常要过来汇报的，被看到的话，整个天堂都得引起震……] 剩下的话，它都没来得及写完。 因为…… 带着一身魔气的堕天使，直接把圣泉水往嘴里含了一大口，对着上帝的嘴就……就就就喂了过去！ 创世之书：[！！！] 它-就-知-道！ 神的真容不能露！ [你这个大魔头！你在干什么啊！你就是看祂长得好欺负，就非礼祂啊啊啊！] [路西法你完了！等祂醒过来，我一定要告诉祂！] [你给我走！现在，立刻，马上，从神殿出去！祂好不容易把你给叫回来，你就这么对祂！路西菲尔，你没有心！不对，你你你狼子野心！] 几句话写完，彻底“消音”。 因为，路西法直接捏住它的纸页，给它从窗口扔了出去。 之后还给整个神殿都布上了结界，让这本书再也飞不回来。 做完一切之后的大魔王殿下，擦擦神不小心流到颈子里的泉水：“啧，烦死了。我不这么喂，你怎么喝？当我愿意呢，我含圣泉水就不疼吗？有毛病。” 自言自语地抱怨完，又突然想到什么……大魔王露出坏坏的一笑。 然后，对着自己的手背狠狠地亲了上去。 声音还故意扩大十倍，直接放到了神殿之外。 一秒，两秒……第三秒。 窗户上响起“砰”一声巨响。 路西法：“啧啧啧，让你这么没脑子，吓不死你我。”—— 作者有话要说： 啊！黑路西，你这个牛氓！ 第60章 我是你的。 上帝这一睡就是一个月。 路西法每天定时定点去圣泉池里取水,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手上通红通红的。 还好，只有最初几日，上帝需要自己口对口地喂，后来就自己知道主动吞咽了。不然连喂一个月,路西法都怀疑自己嘴巴要被圣泉水给烧个豁口。 今日是正正第三十日。 路西法又把自家神抱进怀里,揽着祂喂食。 先前在异世只觉得上帝对路西菲尔时时照顾,事无巨细,看起来像个傻子。但换成了自己，竟然也不觉得这一个月有多久，像是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而且,神长得太美了，乖顺地窝在自己怀里。 手指尖往祂下颌上一勾,脑袋就跟着抬起来…… 每一次喂祂喝水,看着祂把水喝进肚子里，颈肩精致小巧的喉结也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动…… 心里就也像是被填满似的。 [好了,行了，可以了！喂好就把祂放回去。] [路西法，你所有做过的事，等祂睡醒之后都会知道的，你等着！] 创世之书又在一旁监工，每次但凡他稍稍抱的时间长那么一丁点,这本书都要飞来飞去地聒噪。 简直是不把魔放在眼里。 路西法“啧”了一声，把神放回到床上。而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也躺到了祂旁边。 单手托在腮边,黑色的眸静静地望向闭眼沉睡的神。 “都一个月了，你还不醒？啧……竟然耗这么多神力来寻我,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 他说着，指尖轻轻触在神额上鎏金的花纹。 经过一个来月的休整，这片漂亮的金纹已不似初见时的浅淡，而像是深深印在肌肤里，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轻轻触在上面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焯烫的疼。 路西法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人间漂亮的蔷薇花。 看起来漂亮又脆弱，一旦上手抚摸，便一定会被刺伤。 【真好看……】 这是路西法这么些天以来，感慨最多的了- 上帝是在第三十三日的中午醒过来的。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到宽阔柔软的床，外面传来路西法同米迦勒的对话。 “路？你不是堕天了……怎么会在神殿？” “做错事，受罚呢。在这边侍奉祂，一直到祂消气为止。” …… 上帝听着声音，不由得弯弯唇角……金眸里露出几分无奈。 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创世之书察觉到祂睡醒，过来告状： [您终于睡醒了，您都不知道路西法这些天有多过分！] 上帝单手托住自己的伴生神器，问：“嗯？路西怎么啦？” 然后，就在书页上看到了这一个月里，神殿发生过的所有高光时刻。 [您看他！趁您睡着，就非礼您！ [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这书页上，足足存了10张！他做了十次，太过分了！] [还有他抱您的，关于这个，一共有七十三页！我都记录下来了！] 创世之书的书页哗啦啦地翻着，一页页地控诉……但上帝地目光却有一点涣散，注意力已经完全没在创世之书上了。 [您在想什么？我在同您说很重要的事情啊，路西菲尔已经堕天了，被黑暗侵染过的生灵，已经不再是您的路西了，上帝。您能不能严肃一点，正视这个问题！] 但上帝却沉默着，合上了书页。 纯净的金眸，透过神殿的砖瓦，望向外面一袭黑袍的天使。 祂其实……知道的。 在昏睡过去的第7日，便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祂神力消耗太多，并不能让祂保持太过清醒，也不是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当日…… 祂自被迫的昏睡中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温暖的怀抱，还有……枕着的宽阔胸膛。 “还是喝不进去啊，这个……” 祂听见抱着自己的生灵说。 声音透过耳廓传入神识，头枕的胸口，也发出共鸣的震颤。 下一刻，下颌便被一只温柔的手抬起，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路西吻上了祂的唇，为祂度来圣泉水。 震惊，茫然，夹杂着……一丝丝的羞赧。 最终都变成了，对天使丝丝入扣的心疼。 路西，含了圣泉水来喂祂。 那是光明生灵的命源，却是黑暗生灵的毒药。 祂的路西，却一口一口的，喂了祂7日。 又在后来的三十日里，无数次抱着祂，照顾祂…… 而今，祂终于恢复神力，醒了过来。 [上帝，您怎么把我合上了，您不能这么逃避！殿下真的太过分了！] 创世之书还在不遗余力地在封面上画字。 上帝却低垂了眸子，小声地反驳：“瞎说。路西每日都在照顾吾，才没有很过分。” 棕青色的古书，大大的封皮上，画出三个大大的：？？？ ……- 路西法和米迦勒瞎聊了一会，就端着圣泉水慢悠悠地回了神殿。 都已经做好准备继续每日的日常，发现银发的神，已经坐在了床边上，双手覆在大大的古书上，看起来格外的乖。 “可终于醒了。” 路西法瞬移过去，直接站到祂身前，后弯腰仔细检查。 “这一觉可睡的够久的，现在怎么样，神力恢复了吗？” 说话时，还亲昵地捏捏祂的脸蛋。 这一个多月里，他都捏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但上帝却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冲击。 手指不停地抠弄起创世之书的书页，每一根垂落的发丝都写满了拘谨。 “吾好了，谢谢路西照顾吾。” 祂轻声说。 失去神音夹持的上帝，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柔软又干净。 就像一只无害的小兽，连龇出来的尖牙都是软的。 有点想……咳，想托举。 路西法见过异世的上帝托举路西菲尔的样子，不知道神被举起来是什么样…… 会很乖吗？ 会一动不动，任由自己举着？ 应该不太可能…… 自家这位，应该是特别震惊。把漂亮的金眸睁地圆圆的，质问他：路西，你在做什么？ 然后命令自己放开祂。 毕竟，祂可是一朵蔷薇花。 “既然好了，那咱们是不是需要掰扯一下了，我亲爱的创世神？” 上帝立刻挺直脊背坐好了：“掰扯……什么？不是吾将你踹下天堂的。” 说完之后，又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生怕别人看不出祂紧张似的。 大概是怕路西法发火，又补上一句：“阿马拉已经解释过了……” 路西法：……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调调！ 就他天使的这个调调，遮住扭扭捏捏的表情，再用神音掩住这个语气…… 路西法翻译了一下，那不就是：黑暗神已经解释过了，你还在逼逼赖赖什么？又不是我把你踹下去的，我和你没什么好掰扯的。 #论表情、肢体语言和语气对信息传递的重要性# 他想哭，但又实在憋不住笑。 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在笑什么？” “路西……？” 上帝无措地偏头看过来，但天使的笑声并未停止。 “不许再笑了，路西！” 祂着急地捂住天使的嘴，整个身子都朝他扑过去。 许是这些日子抱得习惯了，路西法条件反射地单手揽到了祂腰间。 本就已经很近的距离，这下拉得更近了。 古书掉落，发出“啪哒”一声响……呼吸近在咫尺。 神蜷曲的手指，轻轻抓在肩上，纯净的金瞳里，映出自己瞳孔里的黑。 路西法后知后觉，似乎……有一些不妥。 连忙将祂放开：“抱歉，可能是习惯了。” 尴尬不知不觉地弥漫，神殿里安静的连呼吸都能听见。 “路西……” 上帝蜷起手指，掩在宽宽的衣袖里勾弄着。 “嗯，吾神。” “你是不是，将吾当成了异世的那个神……” “路西在那边，同祂……同祂成了一对，是吗？” 上帝说着，偏头朝他望来，金色的眸子里泛着浅浅的水汽。 下一刻，温热柔软的手，便抚上了他的面颊。 “可路西是吾创造的，路西最先遇见的也是吾。” “你明明是吾的，祂凭什么……” 祂说着，把路西法紧紧抱住。 像是人间咿呀学语的孩童，抱住了最最心爱的大狼狗。 “祂有自己的路西……不要来抢我的……” 一身魔气的堕天使，眸光忽然就柔和了起来。 他轻轻拍在神的背，抚上祂泛着圣光的发，说： “……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只要您还要我，我就会是您的路西。】 【永永远远，只是您的路西。】—— 作者有话要说： 异世路西法·番外篇（完） 写这章的时候，我belike： 一个世界、一个神，只能领走一个路西哦！ 不可以多领！你这里多领了，别的上帝那里就少一个了！要还回去的！（指指点点）- 不要看我现在很欢乐，呜呜呜……这章最后我写哭惹 他们都好好，呜呜呜QAQ 好感动QAQ- 啊，快停止暴露我自己，我是一个高贵冷酷的作者君！ #番外·婚契、崽崽 【全文完】 第61章 番外·生崽崽 在天堂第九层的加尔湖畔,懒洋洋的小白猫窝在路西菲尔的怀里，睡得熟。 天使指尖落在它软软的绒毛上，一下又一下地抓弄。 其中还夹着一根不易察觉的金色丝线。 拉斐尔就坐在他们的对面，碧蓝的眼睛柔和地望着。 “小神子是不是快要出生啦？” 路西菲尔点点头：“快了,神一直在算着时间,应该就在明日吧。” 不知不觉,小崽崽已经在肚子里揣了四个月,马上就要出来了。 回想刚醒来时、落入地狱的场景，就和做梦似的。 “一般天使生宝宝，出来之后还要有一段时间的孵化期。不知道小神子需不需要孵化……”拉斐尔柔声说。 路西菲尔指尖就勾起那根悄悄撸猫的金色丝线,缠到自己的手指尖：“唔，神说崽崽本身力量就很强,再加上祂每日为崽崽喂食光明本源,崽崽发育的很好，会有出来之后就破壳的可能……这是世间的第一位神子,不太好预测。” 他说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小蛋崽立刻把金线折成肌肉的性状，拍拍自己的壳：“崽崽，没有问题！崽崽现在就可以破壳！” 这声音拉斐尔也听到了，忍不住捂着嘴笑：“现在可不能破，壳会留在殿下肚子里的，到时他可要吃苦头了,您还是等到明日再出来吧。” 精神海里传来一声软软脆脆的：“好！嘤，等崽崽出来，要爸爸抱！” 路西菲尔纵容地笑：“好,等崽崽出来，就抱。” “崽崽要爸爸每天都抱！” 天使弯弯眼睫：“好,每天都抱。” “诶嘿嘿……”小蛋崽开心地转转蛋壳：“爸爸真好，爸爸天下第一好！” ……- 路西菲尔在湖畔与拉斐尔一直坐到黄昏，上帝亲自过来接了，这才回神殿去。 两人一回到神殿，上帝就将他横抱着放回了床上：“怎么聊了这么久？马上都要生了，还在外面坐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想把蛋生在湖边上，嗯？” 天使脸上羞赧地红了：“怎，怎么可能……不是讲好明日才会生嘛……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小斐，就多讲了几句话。再说，崽崽很懂事的，肯定不会生在湖边上呀。” 上帝无奈：“现在真是吾说你一句，能顶撞出一百句，惯的你。在外面坐这么久，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天使摇头，抱住祂的胳膊：“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您不要紧张。只是生个蛋而已，您看我肚子都没有隆起来多少，肯定没有那么艰难的。” “你是天使，身体里的器官本就少，金茧只是挤占了身体里其他的空间而已，当然不会像人类似的隆起那么多。这颗蛋摸起来不太大，但至少也要开到六指。” 神帮他科普着生蛋的难度，路西菲尔果然脸上一白。 随后低头…… 看向祂的月退间。 不只看了，他还自己并了六根手指，目测了一下。 上帝：？？？ 更离谱的是，天使看完之后，长长地输出一口气，竟然还有一点轻松。 上帝：…… 祂刚刚应该是在恐吓，而不是在安慰吧？- 晚上，路西菲尔照例窝在神的怀里睡着。 临近生产，他变得越发粘人，每日都要神两只胳膊都抱着，半个身子都被圈进去才觉得安心。 可能是因为知晓，不管发生什么意外，神都是他的依靠，才会本能地粘这么紧。 今天的梦里，路西菲尔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堕天的场景。 他同米迦勒对战，依旧是因为怀孕和堕天的缘故，力量几乎发挥不出来，身子也迟钝许多。 米迦勒的光明之力直直穿透他的下腹…… 这一次，他半点也没能躲过去。 而后，便是钻心的疼。 路西菲尔是硬生生被疼醒的，额上出了许多汗。才发觉，下腹正一抽一抽地疼。 “嗯……吾神……” “……吾神……” 他呜咽着低吟。 几乎立时的，上帝便清醒过来。 连忙掀了毯子查看：“怎么了路西？哪不舒服？” 天使疼到后背收起的羽翼都展出来，艰难地回应：“肚子……好疼。您只说……会开指，没有讲会肚子疼啊……我都，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上帝：…… 【难道不是你个傻崽，自己不想听的吗。】 真是…… 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心疼。 祂小心翼翼地把自家天使抱起来，放到枕上仰面躺好，而后耐心地解释：“肚子疼了才能开指，看你以后还敢不听吾讲话。疼多久了？让吾看看开到什么程度了。” 路西菲尔几乎条件反射地把腿并了起来：“呜……您别，别看……” 他自己都不敢看…… 要，要生一个好大好大一个蛋呢！ 上帝板起脸来，直接握上他的脚踝，强迫他曲起双膝来。 “吾不看着，你是打算自己生吗？再说，又不是从未看过，这种时候你同吾羞什么？” 天使扁扁嘴，眼眶都疼得红了：“小斐他们骗我……他们都说不难的，也不疼……可是我好疼……您还凶我……” 上帝忙俯身亲亲，语气纵容地哄：“好了，吾不凶你，都是吾的错。乖，让吾看看？” 天使这才颤巍巍地动动羽翼，特别小声地说：“好……”- 神子的诞生，是在黎明的时候。天空刚刚好，升起一颗漂亮的晨星。 星雨铺天盖地而来，遮盖了一整个世界。 这一天的海浪，掀起的格外大。 美人鱼骑着鲸鱼，自海面跃起，又高高地落下。 巨龙扇着翅膀，在星辰繁杂的天空之上，领着鸟群翱翔。 地面的花都开好，蝴蝶倾巢而出。 不管是人类的城邦、还是遥远的歌斐木林； 无论山川或浩海，星河与日月…… 世间的一切，都臣服着、颂唱着，恭贺第二位光明神的诞生。 那是遥远的天国之上，九重天堂之巅里，刚刚破壳而出的第一位小神子- 于是，9月的第二个休沐日。 在日光升起、天光扎破间，所有生灵都听到了庄重而温柔的神音。 说：【法则在上，吾，光明神耶和华，自今日起，与天国副君路西菲尔结为婚契，自此共相知、长相守，直至世界崩塌、神格破灭。世界意识与神子为证、天地生灵为证，此誓不毁不灭，不更不改。】- 受圣天使长殿下庇护的歌斐木林里，精灵们跪在银色的歌斐木前。 晨风徐徐吹过，枝杈上的每一根天使羽毛都镀上一层艳红的光。 风铃，正叮叮当当地响。 跪在小王子身侧的侍从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殿下……殿下您听到没！是吾神啊，是吾神与圣天使长殿下的婚讯呢！” 一头浅灰色的卷发的小王子，呆呆地望着最顶上的那一根银枝杈，嘴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线。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圣天使长殿下，同神结婚了呢……好大的喜事啊。” 这是好大的喜事啊……他们说。 像是应了这一声似的，在遥远的九重天堂之巅，又近到每一个生灵的精神海里，响起一声温柔而又喜悦的声音，羞赧地应答： 【我愿意。】 【吾神，路西愿意。】 【法则在上，世界意识与神子为证、天地生灵为证，我，路西菲尔，愿接受创世神明耶和华的婚契，与祂相知、与祂相守，直到誓言的尽头。】 一身盛装的小王子，眼睛一眨，泪水就刷得流了下来。 他单手落在左胸跳动的胸口，躬身行至高礼。 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便都跟着单膝跪了下去。 “精灵族，盛祝吾神与殿下婚礼。”他说。 只要这是您愿意，只要这是您所想…… 那么，我与精灵族便永远是您的背后支持。 【因您的愉悦，是我全部欢喜。】 一定要幸福啊…… 我亲爱的圣天使长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与崽崽出生（get 第62章 崽崽与咪路 1. 九重天堂之巅的神殿里,路西菲尔刚与神结完婚契。 从半夜就开始生产阵痛的天使，此时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 刚破壳的小蛋崽，才巴掌那么大，乖乖巧巧地窝在他臂弯里。 祂完美综合了两位爸爸的特点：眼睛是纯净漂亮的金色,身后又有洁白漂亮的羽翼,羽翼上流动着强大的金色圣光。 因为是第二位光明神,自出生起就拥有光明的神格,额间也有一个漂亮的浅金印记。 “哇呜，爸爸……” “诶嘿嘿，叭叭……”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小崽崽满足地叫了好几声，在路西菲尔的臂弯里来回地蹭。 蹭着蹭着,对上一双冷峻的金瞳。 “多恩,你若是再出声打扰爸爸休息，吾便将你丢到外殿去。你这幅天真孩童的面孔骗的了爸爸,但骗不了父亲,明白吗？” 崽崽：…… 【QAQ】 连忙闭了嘴，安安静静地窝下来。 崽崽是创世神子，崽崽能屈能伸！ 你等炸！等爸爸睡醒，你等崽崽告状的！ 哼！ 2. 一晃一年过去，多恩已经从当初一个巴掌大的小崽长到奶猫那么大。 天堂第九层的加尔湖畔，两个白白的团子依偎在一起。 旁边,二十多个天使侍从寸步不离地守着。 离得近了才发现，下头那个白白的团子是一只小白猫，正是统领整个天堂的小猫咪：咪路。 而在它软乎乎的肚子上,则睡着一只羽翼洁白的小天使娃娃。 小娃娃的额头上，还印着漂亮的金色纹路。 不就是刚过完一年诞辰的小神子？ 白白的两小坨,睡得很舒适，周围的天使侍从们也不敢打扰，就站在旁边看护着。 突然…… 盘卧在下面的猫咪身子动了动。 于是，趴在它上面的小神子，直接就给抖了下去。 当即，所有天使侍从：！！！ 赶紧围上前去。 却发现，小神子茫然地揉揉眼睛，不哭不闹，又舞着小翅膀哼哧哼哧地自己爬了回去。 “咪路，你都把我抖下去了，睡觉都不老实！” 小团崽好不容易爬上去，立刻捏住小猫咪的耳朵，哼哼唧唧。 咪路：“……喵？” 它才刚醒，一整个懵逼。 小团崽已经：“好吧好吧，原谅你了，真是的。” 咪路：“……喵……呜？” 喵语：什么东西？ 小团崽愉悦地拍拍它：“哎呀，都讲原谅你了，没有关系啦。” 小猫咪抖抖耳朵：“……喵喵！喵！” 喵语：“不要在朕的耳边唧唧歪歪！打扰朕睡觉了！” 噫……又是不能互相理解，但是完美对话的一天呢。 3. 两百年后： 神子成长缓慢，经过两百年的时间，才终于长成人间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 但神识扫遍整个世界两百年，又跟着米迦勒和梅塔特隆处理所有天堂事物，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已经有了上位者所独有的威严。 当然，咪路还是他最最喜欢带着的小猫咪。 “咪路，你又去哪了，嗯？再乱跑，以后就把你锁在神殿，别想再出来了。” 少年人的声音，脆生生的，说出来的话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小猫咪当即炸起一身毛：“喵！你在说什么？论辈分，我可是你哥哥，你竟然把你的哥哥锁起来？大胆！” 没错，经过两百年的时间，成长的不只小崽崽，还有他最最喜欢的小猫咪。 咪路会说话了，声音软萌软萌的，还特别放肆。 嗯……被两任小主子宠出来的。 少年脸色换得飞快，瞬间露出讨好的笑，把它抱起来安抚：“哎呀，我就是吓唬你一下，你总是跑掉嘛，爸爸和父亲又去人间的行宫度假了……整个神殿每日都只有我自己，真的好孤单的呀。” 小猫咪当然是需要顺着哄，这一招从来都百试不爽。 果然，多恩只是稍稍摆出一点委屈的模样，小猫咪就心软了。 它扬着小短腿摸摸少年的脑袋：“好吧好吧，我以后会多多陪你的，你不要难过啦。我以前也经常被他们两个抛下的……他们就是那样的性格啦，你不要太在意呀喵。” 然后，脚下的小肉垫，就被少年轻轻地吻了一下。 下一刻，已是将它整个埋进怀里，声音脆脆地说：“还是咪路对我最好……” 4. 一千年后： 年少的神子终于长成独当一面的模样，身型高挑挺拔，眉宇间英气十足。 端坐在神殿之上时，已有了父亲当年清凛冷峻的气质。 即便是祂的师父米迦勒和梅塔特隆，也都对祂有了敬畏之心，不似当初那般态度随和。 此刻，少年独自坐在神殿的书桌边上，腿上依旧窝着通体洁白的小猫咪。 “这些事情都已经办好了，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吩咐我吗？” 梅塔特隆垂首站在祂身前，面色恭谨。 少年抿抿嘴唇，摇头：“没有事了，你持掌天堂许多年，万事都按照你的想法来，有不妥之处吾自会提醒的。” 梅塔特隆便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后躬身退了出去。 神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多恩手上抚着猫咪柔软的毛，小声地同它说话：“也不知父亲与爸爸何时回来……哎，有一百年没见了吧，我有一点想他们了。神殿真的好无聊啊……但是又不能走。” 小猫咪两条前腿舒展开来，伸个大大的懒腰：“他们两个每天腻在一处，怎么也没孕育出第二个神子来？生两个神子多好，你们就可以替换着干活了。” 多恩嗤笑一声：“上次爸爸生我，让父亲心疼的不行，放弃吧，不会再有第二个神子了。” 小猫咪忽然仰倒过来，浅青色的眼睛同祂对望：“要不，你自己生一个？” 神子轻抚着它的手，当即一顿…… 后移了目光：“我……我和谁生去？你真是张口就来。” 在阳光照耀下的耳朵尖都是通红通红的。 5. 一万年后…… 神殿的圣泉池水里，长长的、柔柔的白发飘散着，池水边的台子上，露出两个毛茸茸的小白耳朵。 水声哗啦啦地响…… 还有闲散的哼歌声。 一曲哼完，面容柔美的男子也起身出了池水。 踏上青草地的脚丫，白嫩又精致，还泛着通透的粉。 刚走到一半，便听见道路尽头低沉的男声，说：“神子殿下，米迦勒求见。” 才发觉，是军团长殿下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孩子。 是和拉斐尔一起生的小天使，看模样倒是完全遗传了他父亲，一看就是战斗类型。 天使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敏锐地朝着浴池的方向望过来。 咪路吓得赶忙往旁侧躲。 这些年它在天堂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绝对不可以赤身暴露在任何生灵面前。 当然，这些都是多恩教给他的。 【啊……他有没有看到我……】 【我，我是不是被看光了呀……QAQ】 小猫咪这辈子，除了刚刚幻化成人的模样被多恩看光光，还从来没有被别的生灵看过…… 呜……好羞羞。 正胡思乱想，身边骤然散出金色的光雾。 下一刻，带着暖意的衣袍便披到了他身上。 抬头，正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瞳。 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生气。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赤｜身在神殿外走动，是不是又想锁在神殿里面壁思过？” 咪路知道自己做错事，心虚地耸拉了一双小耳朵：“下回不会了……” 然后，轻轻地捏住祂的衣袖：“多恩，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别生气嘛……” “我给你摸摸耳朵，摸完就不气了，行不行？” 说完，主动环上祂的腰，低垂了脖颈，把粉嫩嫩的耳朵递到祂面前。 还幅度小小地动了动。 却被抱着，轻轻地吻了上来。 （全文完·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此结束！爱你萌！ 我是什么时候想把崽崽和咪路凑到一起的呐 在崽崽还在爸爸肚子里头，只有小猫咪一个朋友，而小猫咪玩遍全天堂的时候～ 【你的天地很广阔，但我却只有你一个……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丢下我】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啦。 从此所有人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啊，我果然写的是一部童话吧） 祝大家也都每天开心幸福吖！ 第63章 小彩蛋 【每个世界只能有一个路西哦,不可以多领，多领都要还回来！】 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创世神们正安静地等着，把属于祂们的路西带回家。 “97号世界的创世神吗？我来看看,啊,您的路西在这里,一颗小小的天使蛋,一定要好好照顾哦。路西只有一个，必须要全身心地爱他。” “嗯，吾知晓。” “367号世界的创世神？唔,您的路西在这里，啊,为什么翅膀是黑的呀,因为后期是要堕天哒。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这之后是你老……啊哈哈,不是不是！每个世界都要有的呀,别看他是黑的，长大之后也会很温柔的呢。” “真……的吗？” “真的真的，快带回去吧，一定要爱他哟！” “啊……那好吧。” “啊呀，不要这么不情不愿，以后肯定会真香的呢！” …… 今天通知要带路西回家的创世神们,几乎都来过了。 但大理石的台阶上，依旧坐着一位黑衣的天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队伍里所有的创世神，一个一个捧着属于自己的天使蛋,或者牵着已经成年的路西回去…… 直到广场上，一个人都没再剩下,天也渐渐黑下来。 天使藏在衣袖里的手，默默地攥成了拳。 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双手合十，朝他道歉：“対不起呀，我们昨日有通知你的创世神过来领你的，祂应该今天会过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再催一催，或许只是今日有事耽搁了，明日就来了呢。” 一身魔气的天使，无所谓地起身：“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我呆着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啊……是的是的，您可以一直在这边，我们会为您提供……” 说话间，广场的尽头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银发的神祇匆匆赶来，额前都出了许许多多的汗。 “啊，対不起対不起，请问……我是不是来迟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神格凝成的有一些迟，所以才收到消息，我是第967个世界……” 说到一半，忽然望向这边的大理石阶。 路西法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刚刚凝成神格的上帝，就已经转身朝他跑来。 明明气喘吁吁，还跑了一头的汗，却还是在见到他的瞬间，扬起愉悦的笑。 “路西，我来接你回家！唔，虽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建好这个世界……但是，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去……？我一定会很努力的！” 天使黑色的眸，忽然弯起浅浅的笑。 而后，便将祂往自己身上一拉，拥进了怀里。 “那……请多指教。” 【我命中注定的魔后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诺澜沧”提供的脑洞，彩蛋一枚请各位小天使查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