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又软又乖》 1、第 1 章 六月的a市依旧燥热，外面太阳正大，蝉鸣阵阵，微风拂过树叶，丝丝热气从街边一家奶茶店的窗户缝中钻了进去，却很快被内里的冷气冲淡。 饶是如此，窗边的齐凌还是难免觉得一阵烦躁，不仅是这热气，更是因为对方的话。 他将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拉开，透了透气。 “女朋友？”他看着对面一脸笑意的许洲，蹙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你谈恋爱了？” 大学三年都单身的许洲突然脱单，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可齐凌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他观察了大半年，最近才确定对方也是gay的人竟然说自己谈恋爱了？ 许洲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反而落在对方解开衣领露出的肌肤上，白的晃眼，脖颈纤细，底下是精致的锁骨，此时似乎因为热而泛起薄红，让人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他一直知道齐凌生的好看，皮肤又白又嫩，有时候抓着他的手腕都能掐出红印，娇气的很。 等回过神来，他赶忙移开视线，暗道自己又犯蠢，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抬手招来服务员，“麻烦把店内空调温度再调低一点，我朋友有点热。” “另外，我们的奶茶能快点上吗？其中一份少冰谢谢。” 齐凌肠胃一直不好。 平日里体贴入微的行为在这一刻却让齐凌感到无比厌烦，他真的不需要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这么关心他，“许洲，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许洲听着对方冷淡的语气，顿了顿，“怎么？我谈恋爱你不高兴？放心，咱两的关系不会变。” 他说完习惯性抬手想揉揉齐凌的发，可手还没碰到发梢，对方立马偏头躲开，没让他碰。 这行为让许洲一下子愣住，以前这些小动作齐凌从来不会避开的。 他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想到什么，开玩笑似的问：“你介意我谈恋爱？” 齐凌敏感地察觉出对方的试探，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怎么会？我只是想起我还要准备下午的家教课，时间不多了。” 他确定许洲也是同性恋后，做过暗示，不过不算明显，对方要是直男不可能感觉得到。 他向来谨慎，并不想暴露自己的性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齐凌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从来不碰直男，更何况还是有主的。 “等会。”许洲情急之下想抓住对方的手，可却被人抢先一步躲开。 齐凌后退一步，掀起眼皮无声询问。 许洲察觉出齐凌的冷淡，讪讪道：“奶茶还没喝……” 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他不久前隐隐察觉出齐凌对自己的心思，震惊又别扭，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正好父母给他介绍了一个同校的学妹，他就顺利成章跟人家在一起了。 按理来说，现在齐凌这态度他应该觉得轻松的，可不知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劲。 对了，不该是这样，对方不该这么平静。 齐凌不会压根没相信自己有女朋友吧？ “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女朋友，我明天准备带她回家见我父母，你跟我一块回去呗？我爸妈可喜欢你了，到时候你帮她说说话。”许洲尽可能轻松道，“再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想跟最好的兄弟分享。” 齐凌面无表情：“没兴趣。” 许洲要带女朋友回家关他什么事？ 最好的兄弟也只是他为了接近许洲的把戏罢了。 许洲对于齐凌会拒绝也不意外，他抛出一个饵，“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江教授的手稿吗？我费了好大的劲弄到的，在我家，你帮我一把，我把它给你。” 江教授是他们专业的大佬，很久不出书了，更遑论手稿。 “可以。” 没等许洲再游说，齐凌很快点头应下。 齐凌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的课题，跟江教授的研究方向很接近，这手稿对他用处很大，相比之下，自己心里那点小疙瘩不值一提。 再者，频繁的拒绝只会让人生疑。 两人聊天的时间里，他们的奶茶也好了，齐凌拿上自己的那份，朝许洲扬了扬手机，“奶茶钱转给你了。” 说完再不留恋，转头离开。 * 第二天，齐凌刚回完一个消息，就接到了许洲的电话，说是在楼下了。 齐凌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应该来得及赶回来的午饭。 上了车，许洲的副驾上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 许洲拉着于橙橙的手向齐凌介绍，“这是舞蹈系的于橙橙，我的女朋友，橙橙，这是齐凌，我们经管系的系草，你应该认识。” 于橙橙笑着点头，“当然认识，不光是系草，还是学霸。” 齐凌绩点稳居第一，长相还如此出众，是a大的名人，不过听说为人冷淡了点，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许洲这种开朗的类型。 齐凌看着前座两个人紧扣的双手，真要说无动于衷那肯定是假的，不过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跟人打完招呼之后，他给许洲发了个微信，“许洲，我给你发了个文件，是叔叔和阿姨的大致喜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没问题的话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许洲看着手机里的文档，眼里满是震惊，“我去，齐凌你也太神了，我自己都写不出这些！” 他知道齐凌很仔细，可没想到对方的观察力竟然如此可怕，那自己…… 他心下一咯噔，不敢再想下去。 齐凌在后座，没注意到对方奇怪的表情，“我去你家拿完东西，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就回来，我还有约。” 许洲下意识问：“什么约？今天是周末，我记得你没有家教的。” “我之前帮了柳城一个忙，他说要请我吃饭。” 柳城是隔壁系的，跟许洲是球场的老对手，高大俊朗，身手敏捷，许洲常常在齐凌面前抱怨对方截他球。 一听这话，许洲脸色就变了，他想说什么，可齐凌早就低下了头，好像在跟人发微信。 是柳城吗？ 在自己有女朋友之后，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真够无情的。 许洲没再说话，沉着脸开车。 于橙橙也发现车内的气氛变了，无声的压抑，放在安全带上的手紧了紧，跟许洲相处了这么久，对方一直温和有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许洲发脾气。 而且，许洲和齐凌之间感觉有点怪。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视线刚落到齐凌身上，对方就像是有所察觉地抬起了头，吓得她赶紧别过脸假装看窗外。 齐凌不是不知道许洲在生气，以前的他或许还会哄哄，可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况且他不能跟别人吃饭？许洲这占有欲用错了地方。 手机又震了一下，齐凌低头继续回消息。 跟柳城定下吃饭的地点后，齐凌嘴角翘起，心情愉悦的放下手机。 要不是他更吃许洲的颜，或许柳城才是最优选。 到了许洲家，许洲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齐凌走在两人身后，心里计量着在许洲父母面前怎么说能快点脱身。 可进门后，管家告知今天公司有一个临时的会议，两人已经出去了。 于橙橙手里拎着一袋子的礼品，有点尴尬，许洲连忙解释，“我爸妈他们周末都是在家的，昨天决定的有点匆忙，我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是我的不对，橙橙对不起。” 今天路上应该打个电话的，可齐凌的事让他心绪大乱，也就忘了这一茬。 管家看他这样子，往楼上看了一眼，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道：“大少爷在家。” 正在跟于橙橙道歉的许洲一下哑了声，半晌才回过神，“我哥回来了？他不是在国外？” 听到这话的齐凌有点纳闷，许洲什么时候还有个哥哥？他从来没有听人提过，看管家的语气，应该是亲哥哥吧？从国外回来他这个弟弟竟然都不知情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侧边楼梯响起一阵脚步，紧接着一道磁性的嗓音响起：“很吵。” 声音不大，却在许洲跟管家的略显嘈杂的交谈声中一字不落地跌进齐凌耳中，带着初醒的慵懒低沉，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让他莫名觉得有点痒。 他循声望去，只见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此时手搭在衬衫领口，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直到最顶上那颗。 一举一动，满是禁欲的气息。 齐凌看着这个长相跟许洲八分相似，甚至，样貌更为优越的哥哥，不知怎么有点挪不开眼。 他视线顺着对方的手落在凸出的喉结，淡色的唇，高挺的鼻梁，再往上，蓦然顿住—— 他的目光跟人撞了个正着。 偷看被抓到了。 齐凌将眼里的情绪掩下，一脸歉意地冲着对方小声道：“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语气自然，仿佛刚刚偷看人家许久的人不是自己。 许琛看着底下这个乖乖巧巧的人，目光凝了凝，刚刚，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兴味，直勾勾的，跟现在礼貌乖巧的人大相径庭。 还挺会装。 许琛没回答他的话，反而看向他身前的人，“吵什么呢？” 许洲这才回过神，揉了揉眼睛，一脸惊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说一声，我去给你接机啊！” “没必要。”许琛下了楼，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曲起，“昨晚回来的，还在倒时差，就听见你们在闹，发生什么事了？” 许洲赶忙将于橙橙带到身边，“哥，这是我女朋友，叫于橙橙，我准备带她给爸妈见见，没想到他们不在家。” 他说完又将齐凌拉过来，亲密地揽着对方的肩，笑容比刚才还大，“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齐凌！” 许琛目光在齐凌肩上的那双手上停留一瞬，很快转过视线，看向于橙橙，“于氏的千金？” 于橙橙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于家是a市的老牌企业，根基稳固，没想到他家的孩子竟然会跟许洲走到一块。 许琛的目光暗了一瞬，不过很快敛去，“他既然带你回家了，肯定要对你负责，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哥，你说什么呢！”许洲默默收回搭在齐凌肩上的手，干巴巴笑了一声，“我当然会好好对橙橙。” 许琛没有对他这句话发表看法，转身上楼，“我等会还有事，你们玩。” “哥，那我们也走了，我准备带橙橙去吃大餐，她想去市中心吃烤肉。”许洲说完后想起什么，有点为难，“可是烤肉店的方向跟学校正好相反，橙橙，要不我们先送齐凌回去？” 他其实还想看看齐凌是不是真的跟柳城约好了。 齐凌皱眉拒绝，“我自己打车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不行。”许洲指了指外面的大太阳，“我家距离能打到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现在走路过去太晒了。” 这片区域车辆管控很严，外来车辆不让进。 齐凌有点烦，他看起来那么娇气吗？ 两人僵持不下，正在上楼的许琛揉了揉眉心，停下脚步，回头沉声道：“许洲，你跟于橙橙去吃饭，我等会送你朋友回学校，我顺路。” 齐凌立马噤声，许洲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齐凌上了许琛的车，中途拿起手机给柳城发了个消息，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不能赴约了，抱歉。】 发完后，他看着旁边的许琛，唇角弯起：“谢谢你送我回学校，时间不早了，等会要一起吃午饭吗？我请客。” 许琛系好安全带，侧脸冷淡疏离，“我还有事。” “而且，我没兴趣跟小孩一起单独吃饭。” 2、第 2 章 许琛这话一出，车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齐凌有些维持不住嘴边的笑，“小孩？” 他现在大三，21岁，身高182，哪里看起来像孩子？ 可许琛根本没打算回他的话，径直发动汽车，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看着对方冷淡的侧颜，后知后觉，这话的重点不是他是小孩，而是对方根本没打算跟他吃饭，拒绝的明明白白。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直白的拒绝，他似乎也没做什么惹人生气的事吧？除了一开始没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齐凌垂下眼，抿了抿唇，“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对不起，哥。” 最后一声哥叫的很浅，无端带上一股温软可怜的味道，让正在开车的许琛眉头皱起，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许琛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低垂着头，神情沮丧，细白的手指拽着安全带，像是有点不安。 这萎靡的样子让许琛目光暗了暗。 就在齐凌以为对方要心软时，许琛开了口，“别叫我哥，我只是负责送你到学校，仅此而已。” 声音依旧冷硬，跟人一样。 齐凌被噎住，也渐渐明白了对方对他这个态度的原因，估计最开始的那一眼就让许琛察觉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或许对他竖起了很重的防备心？ 平日他根本不会那么失态，奈何对方出现的太猝不及防，让他一下就露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他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心思。 他敛下眼底的情绪，面上丝毫不显。 “那我叫你什么？”他像是察觉到许琛的冷淡，语气带了丝小心翼翼，“许琛？” 这两个字从唇缝吐出，又浅又软，带上了一股缱绻亲昵的感觉。 话音刚落，车子一个急刹，齐凌由于惯性不受控制地超前飞去，不过很快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许琛将车停在路边，偏头，看向旁边惊魂未定的少年，面无表情：“好玩吗？” 齐凌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有回话。 许琛看着对方有些懵的表情，再没耐心，“你跟许洲平日也是这样相处的？” 无时无刻不在撩人，难怪许洲就算带女朋友回家目光也是落在这人身上。 齐凌再不懂就是傻子了，他眼里滑过一抹不可置信，再开口，声音都有点抖，“如果你对我不满，你可以说，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 “我跟许洲只是朋友，这次我跟他回家只是为了拿江教授的手稿，要不是他用这个诱惑我，我根本不会来。” 他将自己旁边书包拉链拉开，将里面的书露出给许洲看，“我承认我是想亲近你，你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如果冒犯了我很抱歉。” 他解开安全带，拉了拉车门，可门锁住了，打不开。 “我在这里下车，谢谢您载我一程。” 许琛看着对方强忍难堪的表情，第一次摸不准自己之前的判断。 他看了眼车外的烈日，没让人下车，而是发动车子，又将人往前带了一段。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齐凌拿起书包就准备开车门离开，可他忘了之前的书包拉链没有拉上，用力一扯，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了出来，撒满了副驾。 他用力咬了咬唇，像是在懊恼这频发的状况，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语不发地将东西囫囵塞进书包，许琛也矮身捡起一个笔记本，递给他。 对方没再跟他套近乎，接过本子，头都没抬地下了车。 饶是表现地再生气，许琛还是听到了那句小声的[谢谢]。 许琛忍不住想，这小孩挺乖的。 之前应该是他看错了。 * 下了车，扑面而来的热浪让齐凌步子顿了顿，这个天气果然不适合在外面徒步，他就在外面站了不到一分钟，额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也不见刚刚可怜兮兮的感觉，眉宇间反而浮起一股躁意。 他很怕热。 所幸之前车正好停在了一片树荫，让他不用直接在太阳底下被炙烤。 这样一想，许琛也没表面上那么冷，还挺细心，不过之前齐凌还以为对方会送他回学校:) 回到住处，齐凌立马去洗了个澡，外面34c，等车的时候，饶是在树荫下他也热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他还真是牺牲巨大，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的学生卡不见了。 应该是之前捡东西的时候不太仔细，落在许琛的车上了。 学生卡很重要，去食堂吃饭，进宿舍，以及去图书馆，都需要刷学生卡，不过他是租住在校外，一开始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赶紧拿回来才是。 他心里计划着事，漫不经心擦着头发。 刚洗完澡的他身上带着浅浅的水汽，白皙的脸上还泛着洗完澡后特有的红晕，几缕湿发凌乱地贴在颊边，发梢的水珠滚落，从白皙修长的颈项没入浅色的衬衫，洇开了点点深色的痕迹，给本该清冷的人添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 确定头发不再滴水后，他拿起手机，发现许洲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许洲：你到家了吗？】 【许洲：我哥说他临时有事中途把你放下了，是不是热坏了？我哥真是的，说好把你送到学校的……】 【许洲：看到消息回复我一下。】 在许洲有女朋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许洲的消息顺眼， 【l：我刚刚在洗澡。】 【l：是我让你哥把我放下的，不怪他。】 另一头的许洲正在跟于橙橙吃饭，他看到消息后，不知怎么就停下了筷子，脑子里自动浮现出齐凌刚洗完澡的模样，整个人湿漉漉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不断在发间穿梭，抬手间偶尔会露出柔软纤细的腰肢，肌肤白的晃眼。 于橙橙见他突然不吃了，疑惑道：“不好吃？我觉得这家的烤肉还行吧？” “你一直在看手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许洲被于橙橙的话惊醒，下意识将手机从桌上放回了口袋，“不是，我就问问齐凌有没有安全到宿舍。” 他拉了拉衣领，转移话题，“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这个店的冷气好像不太够。” 于橙橙看他确实脸有点红，给他递了张纸巾，解释道：“烤肉嘛！热度肯定有点大，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们不来了。” “那倒不是。”许洲看着烤肉架上的食物，想到什么，嘴边浮现一抹笑意，“下次我们也带齐凌来尝尝，他应该也喜欢。” 于橙橙见到他脸上温和的笑，有点不想接话，敷衍地嗯了一声。 她其实很早就喜欢许洲了，这次还是在自己父母的帮忙下才跟人认识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到两周，两人就开始交往了。 可她觉得，对方其实不怎么用心，还不如对他那个兄弟齐凌体贴。 这不，两人话聊到一半，许洲就又去给人发消息去了。 【l：我的学生卡不小心掉你哥车上了，你把你哥的微信给我，我问问。】 许洲没有多想，立马将许琛的微信推给了他。 拿到联系方式的齐凌并没有急着加好友，而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发送好友申请。 许琛正在一处酒吧，听着好友严浩絮絮叨叨说着近几年国内发生的事。 “你小子估计不知道，最近a市经济实在不景气，政策一直在变，底下的企业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当了出头鸟，你家老头子体会应该最深，之前那个花了大价钱抢来的项目，就因为上头一句话，直接打了水漂。” 严浩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这下估计亏了快六个亿吧？” 许琛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方说的不是自己家，“我知道，他让我回国就是给这件事收尾。” “卧槽！”严浩瞬间没了调侃的心思，“你家老头子就这么使唤你？这个烫手山芋你接了？” “接了。” 许琛抿了一口酒，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晦暗的色调，看不分明。 “你是不是在国外呆傻了？这玩意你也敢碰？要是处理不好，你在许氏的声望估计会跌到谷底，搞不好那老头还会借此逼你交出你妈留给你的那点股份。”严浩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怎么想的？” 按照许琛的性格，不该吃这样的亏。 许琛看着杯中深红的酒液，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心里有数。” 其实，最险的路，也是最近的路。 许琛给严浩倒了杯酒，“行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你这酒吧生意挺好的。” 严浩也是一个富二代，不过他没有接管家族生意，而是出于兴趣开了各种各样的店，这个酒吧也是他名下的。 严浩脸色缓了缓，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自己刚回国的兄弟，叮嘱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就不插手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手上还是有点人脉的。” 许琛看着这个多年的好友，眼里滑过一抹笑，敬了他一杯。 交谈间，许琛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拿起一看，是一条验证消息—— 【l：我是齐凌。】 点了通过后，对方很快有了回复， 【l：您好，我的学生卡好像落您车上了，您能帮我确认一下吗？】 许琛看着消息里的三个[您]，嘴角勾起，这小孩是在跟他闹脾气？ 他招来酒吧的服务生，让人帮他去车里看一眼，很快，对方将一个绿色卡片递给他。 严浩凑上来看了一眼，疑惑道：“a大的一卡通？你车上怎么会有这玩意？还有，这人长的有点好看啊！” 大学一卡通上的证件照是学校统一拍摄的，一般来说都不会好看，可许琛手里这个明显是例外，唇红齿白，嘴角噎着一抹浅笑，十分俊秀乖巧的一个少年。 严浩准备将一卡通拿来仔细看看，却被许琛收回，“这是许洲的同学，今天我带他回学校，他不小心将这个落我车上了。” 他拿起手机给齐凌回了个消息，【在我这。】 他本来打算找个同城配送或者抽空将东西给许洲转交，可对方打字的速度比他更快， 【l：是这样的，没有一卡通我在学校很不方便，也不麻烦您替我费神，我现在就过来，您告诉我地址就好。】 话里话外跟他将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如果许琛再拒绝，反倒显得居心叵测似的。 【清风酒吧，502包厢。】 许琛将消息发出去后，突然回过味，这学生卡真的是齐凌无意落在他车上的？ 也太凑巧了…… 3、第 3 章 清风酒吧距离a大并不远，齐凌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推开502包厢的门，扑面而来的呛人烟味让齐凌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一下，让室内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门口的男生白衣黑裤，极为清爽的打扮，在昏暗的包厢内让人眼前一亮。 严浩刚准备打招呼，余光突然瞥见旁边的人默默摁灭了手中的烟。 许琛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刚刚那小小的咳嗽声让他不由想起今天白天齐凌下车时隐忍委屈的模样—— 嘴唇抿的死紧，满是倔强，眼尾却不知道何时泛起了红，像是被人欺负却不敢反抗的小动物。 甚至下车后，还会软软地跟他说谢谢。 所以这次在对方咳嗽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掐灭了烟，还不忘抬手打开室内换气的开关。 严浩见许琛做完这些后垂眼看向自己的指尖的烟，乐了，“喂，干嘛呢？这是酒吧，还不让抽烟了？” 许琛没打算跟他废话，拿下他手里还剩大半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动作流利，严浩都没反应过来。 “他还是学生，你等会抽。”许琛淡淡解释道。 严浩刚想反驳这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却突然被人打断。 之前一直在门口站着的人终于挪步，在他们跟前站定，“你好，我来拿我的学生卡。” 许琛抬眼，齐凌站的规规矩矩，眼睑微微垂下，没像之前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可目光也不是落在地上，倒像是，在看他的腿？ 本来随意散漫曲起的长腿这一刻莫名僵硬，可他怕自己多想，只能不自在地直起身子，将腿收了收。 “你的学生卡。”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学生卡，递给齐凌。 齐凌慢吞吞地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打出一个分数—— 十分。 薄薄的西装裤并不能掩盖修长的双腿，丝滑的布料反而衬的双腿匀称有力，膝盖随意弯曲，却尽显身材的优越，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下子攥住了他的视线。 齐凌这次也并没有遮掩自己的目光，他相信在上午的事情过后，许琛就算看出来了也会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乖小孩。 接过学生卡后，齐凌抬头，像是终于敢直视对方，抿了抿唇，认真地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转身离开。 旁边的严浩感觉到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出声叫住了他，“唉！等会，怎么刚来就走了？” 他站起身邀请道：“玩会再走，别这么见外，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严浩，今天随便吃喝，我请客。” 说完将齐凌往许琛身旁拉了拉。 齐凌像是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腿不小心撞到沙发边的茶几上，身子一歪，差点倒进许琛的怀里。 所幸腰间的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然后稳稳地将他放在了沙发上。 齐凌刚想道谢，还没开口，那双手簌地收了回去，许琛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眨眼间跟他拉开了距离。 严浩在一旁看的笑眯眯的，他还是头一次见许琛这不自在的样子，扶人家一下像是被烫到似的。 可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不对，也不普通，这人相貌着实出挑，学生卡上就能看出来，不过刚打照面他还是不由被惊艳到。 刚回国的许琛是怎么跟人认识的？看起来还这么乖，很好骗的样子。 可刚升起念头，就感受到了一道暗含警告的目光。 许琛知道严浩玩的花，男女通吃，是情场老手，可齐凌这种能被烟味呛到的学生不该是他能碰的。 严浩在心底啧了一声，这个老古板，怎么这么精的？ 他遗憾地看了齐凌一眼，还没升起的小火苗被无情掐灭。 “你拿了学生卡就回学校。”许琛推开严浩递来的酒，“我记得a大宿舍晚上有门禁的吧？现在快十点了。” 齐凌坐在他旁边，刚刚严浩拉的急，他小腿被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这莫须有的疼让他也有了点脾气，“我在学校外面住，没门禁。” 语气硬邦邦的，显然不领情。 严浩朝许琛挤了挤眼，调侃道：“许琛，你是不是管的太严了点？怎么，你是他家长？” 不让喝酒不让晚归的，这长辈的架子端的挺足。 许琛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像是在生闷气的人，解释道：“许洲朋友。” 这话一出，齐凌敏感察觉到严浩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敷衍一声：“哦，你弟那边的啊！” 原先玩笑的氛围瞬间消散，齐凌不知道许琛的想法，可他能看出，严浩对他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 许琛跟许洲之间有嫌隙？ 可齐凌记得上午的时候许洲对他哥态度挺亲密的？ 不过现在显然没人来替他解惑，在这个略显尴尬的时刻，包厢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侍应生进来，脸上满是焦急，“老板，前面有人闹事！” 有两拨人喝大了，不知怎么就闹上了，眼看就要打起来。 三人赶到的时候，保安勉强将事态控制住，还剩一个刺头，那人一脸凶狠，拿着一个摔破的啤酒瓶冲着人群大吼大叫，“你特么动我试试，我弄死你！” 这人已经喝的有点站不住了，可手中锋利的啤酒瓶让人望而生畏，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去跟一个醉酒的人争抢。 齐凌站到一个安全距离，看着严浩沉着脸嘱咐人报警，抿了抿唇，提醒道：“他身后。” 这人背靠一个吧台，身后的侍应生早就跑了，形成一个真空区，可以从这里出其不意制服对方。 严浩眼前一亮，就准备让保安偷偷过去找机会，齐凌却摇了摇头，“他们不行，一身制服太明显了。” 话音刚落，齐凌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利落地翻进吧台，趁人不备，一把勒住对方的脖颈，抓住那只握着啤酒瓶的手往后狠狠一折。 砰的一声，啤酒瓶落地，危机解除。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周围人发出小声的惊呼声，只有齐凌半晌没有回过神。 许琛刚刚的气势太强了，冷冽狠厉，仿佛手下的是个什么随便一折就断的玩意，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感让齐凌心跳都有些不受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锋利的啤酒瓶上，只有齐凌看到了那个酒鬼脸上毫不掩饰的痛苦以及酒瓶落地后他右手不自然的弯曲弧度。 应该是骨折了吧？许琛没有给人丝毫反抗的机会。 齐凌眼睛亮了亮，小跑过去，就看到许琛正掀起袖子，麦色的肌肤上有一道鲜艳的血痕，不大，却很长。 这刺眼的伤势让齐凌嘴角的弧度一下子消了下去，这伤口出现在许琛身体上，实在太碍眼了。 见对方还想将袖口放下来，齐凌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这么热的天，得消毒才行。” 他不由分说将许琛的袖口往上挽起，动作认真，折起来的袖口平整好看。 许琛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精致的侧脸，睫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又不是什么大事，许琛想抽回手，可对方的力道也不小，甚至因为他的反抗蹙起了眉，“别动，不然伤口感染很麻烦。” 发炎感染搞不好还会留疤。 许琛无奈安静下来。 小孩脾气还不小。 严浩来的时候，齐凌刚好放开许琛的手，他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一脸烦躁，“最近酒吧老是碰到这种事，客人都被吓跑不少，倒霉死了！” 许琛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脸色平静，“刚刚那个人是故意的，他没醉，你在他身上查查，应该能挖出点东西。” 严浩一听这话火了，“艹，我倒要看看是谁算计老子！” 他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许琛低头看了眼旁边的齐凌，淡声道：“好了，玩不成了，你也该回家了。” 齐凌没回他的话，而是招手叫来一个服务员，“你好，帮我拿一下酒精和棉签，消毒用。” 服务员知道这两位跟他们老板认识，没有多耽搁，很快就拿来了齐凌要的东西。 东西到手后，没等许琛说话，齐凌就拽着将人拉出了酒吧。 刚出了事，酒吧太乱。 可出了酒吧，夏日的热气蒸得人更加难受，齐凌又马不停蹄地将人拉到旁边的一个肯德基，现在不是饭点，人很少。 许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挣开，反而任由人拉着自己跑来跑去。 落座后，齐凌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将许琛受伤的胳膊放在桌面上，拿起酒精和棉签消毒。 两个人全程没有多余的交流，一个人做，一个人看。 沉默又和谐。 齐凌皮肤很白，此时在夜晚的灯光下愈发明显，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许琛看着面前的人，有点不懂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 真的只是因为他像齐凌之前认识的一个故人？ 消毒完成，齐凌将沾了血迹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才发现许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许琛挪开视线，看着隔壁桌鸡腿啃得正欢的小孩，问，“吃东西吗？就当做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 这话一出，齐凌突然愣住。 许琛本来是想还人情，看到对方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白天齐凌也要请他吃饭，可被他无情拒绝了，还讽刺了对方…… 还没等他开口，齐凌已经恢复了，嘴角甚至泛起一抹笑，“正好我也饿了，学生卡不见了我都没吃饭。” “我要吃肯德基的薯条，蛋挞，和红豆派！” 他毫不客气地点了单，然后笑意盈盈地看向许琛，“毕竟，小孩子最喜欢吃这些了。” “谢谢许先生。” 都不敢直接喊全名，还说自己是小孩子…… 许琛第一次感觉到了名为心虚的情绪，他跟别人之间向来分得很清，就连严浩，他自问从没亏欠过他什么，可现在…… 他看着面前小口吃着蛋挞的人，感觉更不自在了，“你还想不想吃什么？不是肯德基也行。” 可齐凌没给他机会，擦擦嘴，“不用，我饱了。” 不光如此，他还买了两个甜筒，递给许琛一个，“买一送一，尝尝吗？奶味挺浓的。” 许琛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看到对方真诚的表情，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他还是接过了甜筒。 只能靠学生卡才能吃饭的大学生给他递吃的，再拒绝他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齐凌看着许琛拿着冰淇淋，眉头皱的死紧，可却还是出于礼貌，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他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笑，不过很快掩下，再开口，根本看不出刚刚恶劣的心思，“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没醉的？” 之前在酒吧，那个人看起来明明醉了。 “酒味。”许琛放下冰淇淋，“他身上的酒味还没我跟严浩的浓。” 这么点程度，不可能醉人。 “酒味？”齐凌若有所思，在许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倾身，凑近闻了闻。 那一瞬间，许琛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项，带着冰淇淋特有的奶香味，还有点甜。 跟他刚刚尝的味道一样。 不过，他们是不是离的太近了？ 就在许琛忍不住想后退躲开的时候，齐凌先他一步坐了回去，鼻尖皱起， “果然有一股酒味。” 许琛思索片刻，还是往后退了退，他今天喝的的确不算少，可他还没刚挪动椅子，齐凌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慌忙开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躲……” 他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语气好像急了点，耳根泛红，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不难闻。” 5、第 5 章 齐凌喂猫的时候，许洲跟于橙橙离得比较远。 于橙橙皱眉看向直接伸手喂猫的齐凌，一脸不赞同，“你放地上让它们自己吃不就好了？你就不怕沾染上什么病毒？” 齐凌喂猫的手指动了动，正在吃粮的猫猫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齐凌摸了摸它们的脑袋，非常小声地说了句：“没事的。”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专门说给猫听的。 面前的几只小猫像是懂了，轻轻拿鼻尖蹭了蹭齐凌的手心。 齐凌又往手心里加了点其他的零食，做完这些他才跟人解释，“东区的猫看起来是流浪猫，可是每一只都有登记。” 他指了指一只猫脖子上不太明显的小项圈，“这是标志，学校也会定期给他们打疫苗，安全上没问题。” 东区住了很多退休的教职工老人，这些老教师平时就喜欢逗逗猫晒晒太阳，这些猫算是学校的一份子。 “那也脏啊！我就不信还会有好心人带它们去洗澡。”于橙橙依旧一脸不服气。 这一次齐凌没有再回她的话，没有必要。 他能隐隐感受到于橙橙对他的不满，或许来源于许洲，他果然还是应该尽量减少跟许洲的接触才对。 许洲这会也察觉出不对了，“橙橙，这些猫很乖的，齐凌也喂了很多次，很安全。” 于橙橙咬了咬唇，有点委屈地说：“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喂！” 许洲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是是是，我不是一直跟你站在一起吗？” 其实他也不喜欢那些猫咪，不过他喜欢看齐凌喂猫，画面恬静美好，让人看了就心生欢愉。 许洲安抚好女友之后，还不忘跟齐凌解释，“橙橙她只是关心你，别介意，等会我给你们买奶茶，学校外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口碑不错，店里的柠檬茶更是一绝，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齐凌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他觉得许洲好像把他跟于橙橙放到了同种地位，努力地想把一碗水端平，维持三人之间的和谐。 可他没有错过于橙橙眼里的气闷—— 她显然对这种模式很不满意。 齐凌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等新的家教谈成之后，得想法子避开跟许洲无谓的接触。 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 【许琛：嗯，可爱。】 齐凌看到许琛这句话，之前的那点烦闷一扫而空。 “许洲，听你之前的意思，你哥也是a大毕业的，他是哪一届的？” 他想多了解许琛一点，那样共同话题就会更多，以后就不是只有他自己在微信上唱独角戏了。 许洲不期然听到齐凌提起许琛，以为他还在烦恼江教授手稿上的内容，“我哥没毕业就出国了，不过你的问题他应该能解决。” 许琛当年是a大的风云人物，大二时就在著名期刊上发表过论文，是江教授手下的得意门生，据说江教授有意让他继承自己衣钵，在学术上走的更远。 只不过出了那件事…… 许洲察觉自己想远了，赶忙拉回思绪，“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问我哥，我可以帮你。” 齐凌想，他怎么可能不好意思，这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可许洲并不知道自己跟许琛私下的交集，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齐凌喂完猫，用湿纸巾仔细将手上沾染的零食碎屑擦干净，一边擦一边回道：“不用，这个问题挺复杂，我想自己问清楚，你之前不是把你哥的微信推给我了？” “那也行。”许洲没多想，“我哥话挺少的，你别怕，他就这个样子。” 齐凌巴不得他多说些许琛的事，“我也发现你哥挺闷的，我还以为你们兄弟两性格会很像。” “怎么会？”许洲下意识反驳，“自从几年前他母亲去世，我哥性格就变了。” 之前多温柔清朗，现在就有多无趣沉闷。 齐凌敏感地注意到许洲用的是“他母亲”，许洲和许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在他思索的时候，许洲还在自顾自说着，“我之前还喜欢粘着他，现在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几下，没以前亲了。” “你哥多大？”齐凌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26，怎么了？” 这话一出，齐凌沉默半晌，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没胃口，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于橙橙早就不耐烦了，闻言直接拉着许洲往食堂走，“我好久没来东区食堂了，我们去尝尝有什么新菜！” 许洲只能来得及跟齐凌说了句[明天见。] 齐凌没回他，他暂时不想跟许洲碰面。 如果许琛今年26，那他跟许洲只相差了5岁，而许洲刚刚说许琛的母亲是几年前去世的，这个[几年]不可能是20年吧？ 由此推断，许洲大概率是许琛父亲在外面偷吃生下的，当然，这种事在上流圈子应该不少见，不过这样一对比，失去母亲独自出国的许琛就显得格外可怜。 齐凌见过许洲的父母，很疼爱许洲，一家三口幸福和睦，不过其中并不包括许琛。 他希望是自己对于文字过于敏感想多了，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齐凌没由来地感觉有些烦躁，他掏出手机，点开跟许琛的聊天界面，想说些什么，可却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周围的猫猫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围过来蹭了蹭他的小腿，齐凌叹了口气，矮下身想摸摸它们，可还没碰到，一群小猫咪撒欢似的向他身后跑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声音带着成年人特有的磁性低沉，就这样直直撞进齐凌的耳膜。 齐凌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语气满是不可置信：“许琛？” 是他想多了出现幻觉了？ “我来看之前的老师。”许琛看着睁大眼睛盯着他看的齐凌，低头用食指在一只猫咪头上点了点，“放心，不是幻觉。” 他要是没记错，这只猫咪就是齐凌发给他照片上最中间的那只小白猫。 “那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齐凌笑的眉眼弯弯。 他是真的开心，正愁没机会跟许琛相处，这人竟然直接出现在他眼前了。 许琛摸着猫咪软乎乎的脑袋，淡声道：“我之前看你跟许洲在一起，你们怎么不一起？” 得知些许内情的齐凌心下一紧，“他跟他女朋友去吃了，就留下我一个人。” 语气自然，丝毫看不出之前是他先撇下许洲的。 齐凌说完也伸手摸了摸小白猫的尾巴，两人一前一后撸猫，“我一个人吃没什么胃口，本来不准备吃了。”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可许琛哪里没看到对方期待的眼神，摸着猫猫脑袋的手也用了点力，小白猫被两个人伺候，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许琛：“去哪吃？” 两人去了学校外的一家店，齐凌趁机将自己对于江教授手稿上的疑惑问了出来，许琛也没让他失望，非常详细地替他解答了。 “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江教授对宏观经济学的理念比较深，不太好懂。”许琛看着埋头记笔记的齐凌，感觉出了对方的吃力。 “没关系。”齐凌头都没抬，“我多花点时间就好了。” 说完他想起什么，抿了抿唇，懊恼道：“不过最近考试太多了，我精力有点不够，可我又忍不住去看……” 齐凌咬着下唇，中性笔在纸上无意识地戳了好几个黑点，墨迹晕染开，“我应该好好复习的，不然拿不到奖学金……” 许琛听着对方絮絮叨叨的话，思索片刻，还是开口：“你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这方面的知识我熟。” 齐凌猛地抬头，“真的吗！！！” “嗯。” “可是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工作？”齐凌又沮丧地垂下脑袋，“我会有很多问题的，可能经常给你发消息，晚上还会突然给你打电话。”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打扰……” “没有女朋友。”许琛打断了他的话，“只要我有空，就会回你。” 齐凌闻言，抬头看了他半晌，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嘴角翘起：“那就好。” 两人吃完后，齐凌抢先结了账，“说好的请你吃饭，你别跟我争。” “再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让你付钱就显得我太不懂礼貌了。” 许琛闻言放下手机，“行。” 这些菜也不贵，小孩子的自尊心也比较重要。 两人出了店门，齐凌一下就被对面的五颜六色的彩灯吸引住。 街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有活动，全场饮料买一送一，上面招牌上写着的柠檬茶让齐凌眼前一亮。 齐凌想了想，这应该就是许洲说起的那家口碑不错的店，没想到这么碰巧就在他们吃饭的对面。 看起来挺好喝的样子。 许琛发觉旁边的人不动了，侧脸看去，发现齐凌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奶茶店。 许琛问：“想喝？” 小孩子好像的确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小孩子？” 齐凌的声音一下子让许琛回过神来，他好像不小心把后面那句话也说出了口。 齐凌明显对于这个称谓非常不乐意，“许琛，我不是小孩，我今年21岁，身高182，a大经管系大三学生，早就成年了！” 他特意在成年两个字上咬重了音，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 “嗯，我说错了，你不是小孩。”许琛非常配合地道歉，却瞥见旁边的人一直在偷偷往街对面看。 他忍住嘴边的笑意，问道：“那，要喝吗？” 齐凌顿了顿，刚刚的气势不自觉消散，只听他从牙缝里小声地挤出两个字， “要喝……” 7、第 7 章 周六上午，齐凌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碰到了迎面来图书馆复习的许洲和于橙橙。 许洲猝不及防看到齐凌，一脸惊喜：“齐凌？你不是说最近在图书馆复习效率太低，改在家了吗？” “你坐哪？我们一起！” 许洲说完就兴冲冲准备往图书馆走，却被齐凌叫住，“我只是来查个资料，下午还有事，不会待在学校。” 他要去赴父母安排的相亲。 许洲这才注意到齐凌手里拿着一沓资料，背着书包，像是要离开了。 “宏观经济学？你还在研究江老师的手稿？”许洲看到了资料的封面，笑着将手搁在齐凌的肩膀上，“至于你说的有事，是借口吧？你上一个家教刚结束，现在除了学习还能有啥？” 齐凌也没什么朋友，要好的也就他一个，能有什么事？ 许洲说完就准备接过他手里的资料，“我帮你拿，怪沉的。” 齐凌收了收手躲开，“不用。” “嘶，你还跟我见外了？搬出宿舍后还真的越来越生疏了？”许洲笑着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现在是大家都忙着复习，等有时间了，我跟他们一定好好收拾你一顿。” 齐凌跟许洲之前在一个宿舍，大三之后齐凌就搬了出去，不过在许洲的调和下，他跟几个舍友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齐凌看着默默站在一旁的于橙橙，偏头避开许洲的触碰。 动作间，被齐凌草草夹在资料书里的一张纸掉了出来，许洲转移注意力，弯腰将纸捡起来，看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问题，好像都是从手稿上摘出来的。 “大佬，你也太刻苦了吧？你还准不准备考试了？” 许洲知道齐凌每年都在拿奖学金，现在又是考试周，按理来说不会在这种事上耗费这么多的精力。 齐凌抿了抿唇，道：“我心里有数。” 有许琛在，这些并不会花多少时间。 他想找个借口离开，不期然瞥见纸上的一个内容，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许洲，我记得你之前发表的那个论文是不是提到过这个循环经济流程图，我有点看不懂，你帮我解释一下？或者给我推荐点相关资料我自己看。” 这个流程图的问题比较浅显，可他对这一块的确陌生，许洲如果能给他提供点帮助会比较省事。 许洲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匆匆瞥了眼那个图，“这个啊！我有点忘了，等我回去看看再给你答复。” “忘了？”齐凌皱了皱眉，他最近研究过许洲的那篇论文，跟江教授手稿上的内容很多相通之处，这个流程图更是基本，许洲那个论文含金量那么高，不可能没把这种东西嚼透才对。 而且，许洲表情好奇怪，明明那篇论文是这么荣誉的事情，每次提起他都很不自在。 齐凌想不通，也懒得在这种事上纠结，“算了，我就随口一问。” 许洲见他不再追问，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你下午是什么事，别随便找个借口忽悠我啊！” “真没骗你。”齐凌有点无奈，他怎么感觉许洲自从有了女朋友之后更粘人了？ 旁边的于橙橙瞪了他不知道多少次。 “我去相亲。” 齐凌还是准备实话实说，最近的许洲的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于橙橙也经常用审视的目光看他，搞得他也不舒服。 “隔壁d大的，小时候就住我隔壁。” 齐凌故意将两人的关系说的亲密了一些。 许洲愣住，脸上再不见刚刚的闲适，猛地伸手抓住齐凌的手腕，急切道：“你要去相亲？” “对啊？”齐凌不知道许洲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怕他不信，还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我们约在下午三点，君悦咖啡。” “有什么问题？” 许洲也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点，低头匆匆扫了一眼聊天记录，眉头却舒展开来，“没事，我就一时太惊讶，你去吧！我跟橙橙先去图书馆了。” 于橙橙被他被动地拉进图书馆，脸上也没抱怨啥，相反，听到齐凌要去相亲的消息，她诡异地松了口气。 她看着和许洲交握的手，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许洲，我们复习完下午去吃大餐吧？今天周六呢！” 许洲正在想事情，刚刚齐凌的微信上连对方的备注都没有改，齐凌或许自己都没注意，还暗示跟对方青梅竹马，骗谁呢？ “许洲？”于橙橙又叫了他一声，“我问你下午要不要去吃大餐？” “啊？”许洲回过神来，刚想说好，却又改了口，“明天吧！我下午有事。” * 君悦咖啡。 齐凌提前了半小时到的，可他现在已经等了将近一小时了。 【是雨雨呀：路上堵车，会晚到。】 对方在半小时前发来这一句话后，就杳无音信。 齐凌向来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更何况，约定守时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他本想说要不直接在微信里说清楚，可要是这样，他爸妈估计更不会罢休。 他泄气似的靠在座椅上，偏头看向正对面的那个大厦—— 许氏集团几个大字清晰显眼。 他是故意选在这里见面的，这个咖啡店是两所大学的中间点，更是离许氏大楼不到一百米，从窗边能直接看到公司的正门。 许琛现在是不是在埋头工作？他好像接了个特别棘手的项目，有时候回他消息都在半夜两三点。 齐凌眯了眯眼，许琛这么辛苦，等会他去探望一下不过分吧？ 正当他纠结找什么借口最自然时，面前传来一声不确定的问话：“你就是齐凌？” 齐凌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正一脸惊喜地盯着他的脸看。 他站起身，礼貌道：“刘雨雨对吗？我是齐凌。” 对方在他面前坐下，齐凌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三点五十分了。 迟到了将近一小时。 “啊！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现在的你是这个样子的。” 刘雨雨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她小时候见过齐凌，那时的他总是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路上，又瘦又高，眸子里满是阴郁，导致没人敢靠近他。 再加上那些不好的传闻…… 导致她对这次的相亲很是抵触，要不是看到齐凌是a大的，她才不会来。 只不过现在看到对面精致干净的少年，她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磨蹭半个多小时才出门！ 齐凌感受到对方热切的视线，避开目光，将菜单递给她：“你看你要喝点什么。” 饶是刘雨雨再迟钝，也察觉到对方的冷淡，她嘴角的笑也收敛下来，她没接齐凌递来的菜单，直接招来服务员，“给我一杯招牌拿铁，给这位先生上一份一样的。” “今天是我迟到了，作为赔罪，我请客。” 她直接就给齐凌选好了咖啡，问都没有问他一句。 齐凌垂眸遮下眼底的冷意，“刘小姐，请客倒不必，这次我们也只是为了应付父母，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对吧？” “不是啊！”刘雨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对你挺满意的，我们交往吧！我不介意你之前的那些传闻。” 话语中施舍的味道并没有多加掩饰。 齐凌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再抬眼，语气也没了之前的客套，“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念头。” 就连微信备注，他也懒得改。 他知道自己不会跟这人有多余的交集。 “什么？”刘雨雨明显没想到齐凌会这么直白地拒绝她，还是在自己主动示好的情况下，他顿时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你没搞错吧？你小时候那点屁事被人知道了哪会有女孩子喜欢你啊？” 她越说语气越激烈，“别以为你考上a大了，就是个正常人了，把自己装的跟什么似的……” “还有，你知不知道我爸是你爸的上司啊？跟我说话小心点。” 此话一出，齐凌突然明白了这场相亲的真正含义，以及父母为什么一直希望自己在老家安顿下来。 就是想将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受他们监管，顺便给他爸的事业再添上一份彩。 尽管他是从国内最好的大学毕业的。 齐凌这一刻真的感觉很累，无形的压力从四处涌来，让他喘不过气，也挣不开。 刘雨雨见他沉默，以为他是妥协了，面上闪过一抹得意，“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这样吧！等会你请我看个电影，我们好好聊聊？” 齐凌低着头，突然很低地笑了一声，“刘雨雨，那些传闻，是真的。” “什么？”刘雨雨有些没反应过来。 齐凌抬头，脸上闪过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配上这幅样貌，轻易就晃花了刘雨雨的眼。 可她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对方的一句话震在当场。 “我喜欢男人。” 齐凌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极为清晰，“我是同性恋。” 刘雨雨看见对方笑着说出这些话，反应过来后，想都没想，一把将刚端上来的滚烫咖啡泼到齐凌身上，恼怒道：“神经病吧你！” 要是平时，齐凌或许会毫不犹豫将咖啡泼回去，他不是受这种气的人，可现在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白t上深色的咖啡渍，以及烫红的手臂，轻轻眨了眨眼。 好疼。 刘雨雨这时也没了跟人交往的兴趣，暗骂一声倒霉后就准备离开，刚转身却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拦住。 “给他道歉。” 声音就跟淬了冰似的，再加上凌厉的气势，让刘雨雨不自觉后退一步，可退路却被另外一个人挡住，对方显然不打算让她轻易离开。 齐凌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却让人莫名心安。 许琛递给他一张纸巾，“下次有人泼你，不管什么原因，泼回去，这个需要我教？” 齐凌接过纸巾，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许琛见他动作慢吞吞的，眼神暗了暗，抽了几张纸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污渍，当看到他胳膊上大片被烫伤的红印时，眼里的怒火再也掩盖不住，他厉声道：“孙秘书，报警！” 身后的人见自家老板不像是开玩笑，立马掏出手机准备打110. 刘雨雨哪里见过这阵仗，尖声道：“你们凭什么报警！” 她说完就准备去抢孙秘书的手机。 孙秘书轻巧地躲过她的袭击，扶了扶眼镜，跟她解释：“咖啡泼到人身上，造成受害者轻伤及以上的，可能会承担刑事责任，我只是走个流程，一切等警察来判定。” 刘雨雨一下就慌了，“我就是跟他闹着玩，哪里这么严重？” 她说完看向齐凌，“齐凌，你说是不是？” 齐凌此时白t上脏乱不堪，他抿了抿唇，伸出手，拉住许琛的衣袖，力气很大，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许琛眼神暗了下来，手往后靠了靠，眼睛却冷冷扫向对面的人，“d大的校风就是这样？一眼不发朝人泼咖啡？你在学校也这么嚣张跋扈吗？” 刘雨雨的包上贴着d大的校徽。 此时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d大的学生啊？我儿子就在那里上学，我等会要问问他认不认识这女孩，太可怕了。” “就是，我从头看到尾，这个男孩子一直好声好气的，她却突然骂人家神经病还泼咖啡，好没教养啊！” “我拍视频了，等会发到d大官网上去，让大家看看她的嘴脸。” 刘雨雨听见这些话简直要疯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许琛没有回话，反倒是低头看向旁边一直默然不语的人，略一思忖，手微微抬起，拍了拍对方搭在自己袖口处的手，像是安抚。 齐凌察觉到了，反手牵住许琛的手，才开口：“给我道歉。” 许琛下意识挣了挣，可齐凌抓的很紧，手还有点颤，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犹豫片刻，就没动。 刘雨雨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她只觉得被羞辱了，刚想反驳，就瞧见孙秘书拿起手机，又准备报警。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齐凌：“我没听见。”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泼咖啡！”刘雨雨几乎是吼出来的。 此时的她一脸涨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齐凌这才正眼瞧她，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希望你也别生出其他多余的心思。” 刘雨雨从来没有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她也听出了齐凌隐晦的警告，不过此时的她只能低头认错：“知道了。” 在她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以走了的时候，孙秘书捂唇咳了咳：“是这样的，你还需要支付齐先生的衣服清洗费用和医药费。” 刘雨雨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你们……” 她给齐凌转了一万块。 最后，许琛看着脏兮兮的齐凌，将人带到了自己在公司附近的住所。 齐凌洗了个澡，再加上衣服脏了，他穿的是许琛的衬衫。 宽大的衬衫将齐凌衬托的愈发娇小，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左手费力地给自己右手涂烫伤药膏。 这是路上许琛买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姿势太滑稽，许琛看不下去，拿下药膏，亲自替他上药。 齐凌眨了眨眼睛，在对方碰到自己伤处时，一下缩回了胳膊，“嘶……疼。” 声音可怜兮兮的。 许琛沉着脸，没回他，继续上药。 可他每次刚碰到齐凌，对方就缩回手，逼得他只能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忍一会。” 语气冷硬，可下手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很多。 许琛的手心干燥温热，落在他微凉的皮肤上，有点烫，让他又想躲了。 可这一回他却忍住了，舍不得。 上好药，许琛松开手，看着面前的人，板着个脸，“如果不是我刚好经过，你就准备这样默默被欺负？” 在他的印象里，齐凌就算再乖，也不是温软可欺的那一类。 还这么怕疼…… 齐凌想到什么，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她说我有病……” “我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我好像真的有病。”他伸出手指，在刚刚被握了好久的手腕上拂过，像是这样就能让那种感觉留的更久一点。 许琛皱眉：“这怎么可能是病？” “不是这样的，”齐凌抬头，看着面前沉稳高大的人，小声呢喃道， “许琛，我喜欢男人。” 9、第 9 章 门打开的时候，许洲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至少面上再看不出什么异样。 “哥，凌凌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他表面看着又乖又听话，实则冒失的很。”许洲眉眼间满是无奈，“在学校里他还能走错上课的教室，让我去接他，迷糊的不行。” 许洲每说一句，齐凌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许洲在干什么？跟他哥叙述他们两人之间的美好过往？还一副宠溺纵容的语气，搞什么啊？ 他承认之前对许洲他也用了点小心计，可那是两人都单身的情况下，现在许洲都有女朋友了，两人之间自然断的干干净净，许洲干嘛在许琛面前单独把这些事拎出来讲，是为了膈应谁？ 何况他还刚在许琛面前出柜…… 齐凌越听越糟心，刚想出声阻止，许琛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声音淡淡的，“今天是周六，你怎么没有跟于家那个姑娘在一起？是分手了？” 简单一个问题让许洲脸上的那点深情一滞，半晌才支吾回道：“我来这边有点事，没带她。” 许琛也没多想了解他的私事，点了点头，“那你忙。” 他说完就错过许洲朝前走，齐凌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跟在了许琛身后。 许洲有点没反应过来，“哥，凌凌要跟我回学校的。” 许琛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紧紧跟着自己的齐凌身上，问：“你要跟他回学校？” 齐凌赶忙摇头表明立场，“不，我不回学校。” 刚刚许琛在屋内默认的态度明显是要带他去吃饭，他怎么可能跟许洲走。 “许洲，你先回去吧！至于你叔叔那里，我会去解释的。”齐凌毫不犹豫就撇开了许洲。 尽管家教对他吸引力很大，可也重要不过眼前的许琛。 而且，在许洲说出那样一番模棱两可的话后，他敏感地察觉到许琛情绪有点不太对，刚刚走的也很快，要是他没有小步跟上去，估计直接被甩开了。 许洲显然没料到齐凌会这样选择，声音有点不可置信，“你不跟我回学校？我在图书馆给你占好了位子，晚上我们一起复习啊！” “还有你上午问我的那个循环经济流程图，我特地去看了，等会我就能给你解释。” 齐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许洲还专门去研究了？看他之前那样子，明显对这块知识挺陌生。 不过他依然拒绝了，“不用，我知道解决方法了。” 旁边有个现成的知识库，他干嘛要舍近求远。 许洲没想到齐凌态度这么坚决，像是怎么都不会跟他回去，他暗自咬了咬牙，退了一步，“那我跟你们一起吧？正好我事也办完了。” 他说完还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你们总不可能有我不能参与的事吧？” 一个是他哥，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才是两人交流的纽带。 这回齐凌总不会有理由拒绝他了吧？ 齐凌的确没再好意思说什么，可许琛不会。 许琛皱眉看着眼前紧追不舍的弟弟，冷声道：“许洲，你很闲？” “也倒不是……”许洲讷讷解释，“可今天是周六……” 还没等他说完，许琛就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你周末两天都有空是吧？那正好，爸想让你暑假进我的项目组，我觉得你应该提前了解一些东西。” 他那个本来快烂尾的项目被他找到了一个转折点，要是做成，不仅能挽回之前的损失，还能大赚一笔，公司也将这个项目重新列为了重点。 他爸也看出了其中的红利，跟他提了几次，想让许洲也加入进来涨涨见识。 许琛想到他爸的话，眼中浮现一抹嘲讽，不过很快消失。 他看着面前无措的弟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给孙秘书打了个电话，“你把我们项目的全部资料发给许洲，并把民生调研这一块交给他。” 孙秘书有点咂舌，“全部吗？” 这内容可不是一般的多。 许琛颔首，“嗯，尽快，他今天要用。” 简单几句话就定下了许洲好几个周末的工作量。 许洲懵了，“不是，哥，爸说的是让我暑假进公司，我现在没这个打算……” “你看完资料之后给我写一个反馈表，我想看看你有什么想法。”许琛根本没管许洲在说什么，看了眼时间，“就下周六之前，一个星期，够了。” 许洲是真的傻了眼，他哥是不是在针对他？ 就因为他说想跟他们一块，也没道理啊！ 他思索间，许琛已经带着齐凌走到了楼梯口，许洲下意识就想追过去，可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孙秘书打包给他发了点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内容太多，好几个压缩包，消息一下一下地往外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打电话让孙秘书别给他发，可消息太多，根本腾不出空。 齐凌一扭头就看到许洲抓耳挠腮的模样，滑稽又可笑。 “还不进来？”电梯里的许琛淡淡地看了眼齐凌，摁下了一楼，“或者你想跟他一起回学校？” 齐凌心下一跳，再没看好戏的心思，迅速溜进了电梯。 电梯里，齐凌忍不住偷偷瞄向旁边的人—— 许琛穿着浅蓝色衬衫，扣子系的一丝不苟，神色淡漠，一副生人勿进的禁欲模样，可却让齐凌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帅？不光长相在他的性/癖上跳舞，就连一举一动，也充满了无言的魅力。 无论是给自己涂药，还是训斥压制许洲，都让齐凌怦然心动。 “看什么？”许琛侧脸，跟齐凌的目光撞个正着，凉凉道，“心疼许洲了？” “啊？”齐凌还没从美色中回过神来，“许洲？他怎么了？” 可没等许琛回答，电梯门叮的一声，一楼到了，许琛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吃饭的餐厅，齐凌看着对方冷淡的侧脸，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又怎么惹到许琛了？刚刚偷看冒犯到他了？他当时只准备悄咪咪看一眼来着…… 正当他反省的时候，许琛开了口，“哪种经济流程图？还有许洲的那个叔叔，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看看是谁。” 许洲的认识的，他不可能不认识。 最后，齐凌不光弄清楚了江教授手稿上的好几个问题，还解决了下一个家教。 许琛直接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对方语气恭敬的不行，连连表明是他推荐的那就不用面试了，肯定没问题。 挂掉电话，许琛就看到齐凌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眼神亮亮的，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好了，他等会会把家教具体内容发给你，你们再商量，有什么问题跟我说。” 齐凌忙不迭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好，谢谢你！” 许琛看他这乖巧的模样，脸上的冷淡不自觉轻了些。 这是他今天收到的多少个谢谢了？ 两人吃完饭，齐凌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之前家教的情况，“我上一课家教路程来回都要两三个小时，这个近了点，不过还是要一个多小时。” “那我下午上完家教课赶回去要七八点了，吃饭的话好像有点晚，可我对这里也不熟，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 许琛看着齐凌皱着一张脸，烦闷地踢路边的石子，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可以来找我。” 等他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他在干什么？ 可齐凌并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一脸兴奋地拽住了他的袖子，“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来找你吃饭吗？那我以后有家教课的话我就早点来，还可以跟你吃个午饭。” “想想就好开心啊！” 齐凌眼里的毫不掩饰的笑意有点晃眼，许琛低头，目光却落在了对方牵着自己衣袖上的手上，纤细又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此时这双手却紧紧地拉着他，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摆动，却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是了，齐凌一向拽的很紧。 无论伤心或是开心，对方都下意识地靠近他，依赖他，仿佛他就是齐凌世界的中心点。 以前，他也是这样对许洲的吗？ “我最近很忙，会经常加班，不一定能陪你吃饭。”许琛声音淡淡的，其实他还想加一句，要不你去找别人。 可还是没说出口。 他以为这句话能让齐凌萌生退意，可对方脸上依旧带着温软的笑，仰起头看他，“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轻飘飘的一句，却直直地砸到了许琛心头。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齐凌话音刚落，就发觉许琛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突然加快了步子，他险险跟上，“我还没说完呢！到时候你要是加班没空，你可以跟我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没必要。”许琛停下脚步，抽开对方一直拽着自己的手，“你该回学校了。” 许琛疏远的态度让齐凌措手不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说完还想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可许琛躲开了，“我要去公司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很忙。” “这样啊！”齐凌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他抿了抿唇，小声道，“那我不打扰你。” 他今天的确有点过分粘着许琛了，适可而止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那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吧？”齐凌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店，“之前刘雨雨直接给我点了一个拿铁，我都没碰，拿铁太苦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许琛，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上次说冰淇淋和奶茶不行，说换一种，咖啡可以吗？” 他抬手，指尖碰了了下许琛的衣摆，在许琛的视线冷冷扫过来时，又很快松开。 这人怎么这么凶…… 齐凌有点委屈，他闷闷道：“许琛，我想喝卡布奇诺。” 不光想喝，还想跟许琛一起喝。 许琛看着面前垂着头，神情沮丧的人，眼底情绪复杂。 他该拒绝的。 他跟齐凌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一垂眼，看着就算不开心也乖乖站在他身旁的人，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只听许琛很轻地叹了口气，往咖啡店的方向走了一步，声音带着无奈和妥协， “走吧，我带你去。” 11、第 11 章 一身制服的警察耐心跟身前的人解释，“这一片区域准备拆迁了，摄像头太少，好多都失灵了，我们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话虽这么说，可大家都知道，大概率查不到东西。 警察看向那个浑身几乎湿透的人，声音忍不住放轻：“齐先生，你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他不知道齐凌到底跑了多久，他们赶来的时候，只见对方紧紧地抱着身旁那个高大的男子，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惶然和无措，让他们这些旁观者看了心都不由得揪起来。 看来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这让他们表情严肃起来，这一片的治安看来得重视了。 许琛温声对齐凌说道：“没事，没看到也没关系。” 齐凌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手还是下意识地拽住对方的衣角，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他稳了稳心神，“我没看清他的脸，可看体型，应该很年轻。” 警察点头，“我们知道了，之后也会督促相关部门将附近的路灯和摄像头修缮一下。” 这边片区域光线太暗了，还是老小区，胡同又多，他们接到报警之后，转了好几个圈都一无所获，也不知道这位许先生是怎么在角落找到人的。 警察走后，许琛将齐凌送到家门口。 许琛看着旁边耸拉着脑袋的人，正想安慰他，可想到什么，还是沉声道：“之后要是再发生这种事，第一时间报警，打给我没用，我不一定能及时赶过来。” 当电话挂断后，他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他当机立断报了警，第一时间往齐凌租住的小区附近赶，幸亏有人说看到过一个长相很好看的人往那条胡同里去了，衣着描述也跟齐凌一致，不然还真难说。 齐凌讷讷道：“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极度害怕下想到的人会是许琛，下意识就打了他的电话。 他当时甚至以为打不通了。 可挂断的最后一刻，许琛还是接了，甚至在警察之前最先找到他。 他抬头看了眼，只见对方向来平整的衬衫皱巴巴的，顶上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边缘的头发也汗湿了，整个人透出一股无言的狼狈，却让他身上的距离感一下轻了很多。 这样的许琛让齐凌不自觉想靠近他。 他搭在对方衣摆处的手紧了紧，小声问道：“许琛，你怎么找到我的？” 许琛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顿了顿，装作没看到似的别过头，“警察都是往更亮的地方找的，没结果，我就在每个岔路口往昏暗的方向走，最后就看到你了。” 正常人都会往光线明亮的地方跑，可齐凌不一样，他好像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找到人的时候，齐凌将自己缩成一团，那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余光瞧见对方又不动声色朝自己靠近了一点，眼神暗了暗，抽出自己被人抓着的衣摆，“好了，到家了，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别多想。” 他不知道齐凌以前到底遭遇过什么，他也管不了。 齐凌看着再次被甩开的手，垂下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进门的迹象。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了几分钟，最终，许琛叹了口气，“算了，我陪你进去。”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齐凌这么粘人的？ 室内，浴室水声不断，每过几分钟齐凌还会小声叫他的名字，仿佛他不在就不安心似的。 许琛揉了揉眉心，再次应了一声后，去阳台抽了根烟。 齐凌在浴室听见了阳台门开的声音，眨了眨眼，确定对方不是离开之后，才继续冲洗。 此时他脸上淡淡的，丝毫没有在门口时那种怯怯的感觉，他发现许琛很吃他这一套，只要示弱，对方就很大可能地纵着他。 之前他的确是被魇着了，可在许琛出现后，他那种恐惧的症状就减轻了很多，不得不说，许琛真的很能让他安心。 可光这些还不够，对方明显是想跟他保持距离，饶是他已经在许琛面前表示自己喜欢男人，许琛也只是跟长辈似的宽慰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其他的想法。 这样不行。 他得让许琛对他感兴趣，就算是身体上的也行。 齐凌洗完，穿了件宽松的短袖短裤，露出的肌肤水润润的，再抬头，看着镜子里被热气熏得泛红的脸，唇角勾起。 他这个皮相，不信打动不了许琛。 他拿着手帕随便擦了擦头发，心里谋划着，不经意间朝阳台看去，动作蓦地顿住—— 许琛背靠着栏杆，应该是刚洗过脸，额上的发有点湿，衬衫的衣领上也晕开了一点点深色的痕迹，双手随意地搭在围栏上，右手指尖夹着猩红的烟头，在黑夜里闪烁明灭。 明明是再散漫不过的姿势，却尽显成年人的魅力和性感。 齐凌没想到，最先被皮相打动的竟然是自己。 他有点挪不开眼，最后还是被许琛的声音惊醒。 “烟味太大了？” 许琛看齐凌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就停了，以为是嫌弃他的抽烟，他将烟掐灭，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快的齐凌都来不及阻止。 他颇有遗憾朝垃圾桶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许琛抽烟很性感。 许琛微妙地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站直了身子，问：“怎么了？” 齐凌吸了口气，再抬头，眼里再看不出之前的欲/望，“我只是在想跟踪我的人是谁，不是烟味重。” 许琛在开放的阳台，烟味很快就散了。 许琛颔首，转身朝楼下看了眼，“那人很大可能认识你，之后你尽量不要走偏僻的小路，我注意了一下，你住的小区安保措施还行，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没别的事我……” [先走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齐凌突然来了一句，“那人之前跟的我好紧，我跑的时候，他几乎是跟着我跑的，他会不会已经跟着我进小区了……” 齐凌眼巴巴地看向许琛，“我的手机之前也摔坏了，也没办法及时向外界求助。” “许琛，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许琛觉得有点头疼，他觉得这样不对，可齐凌说的有理有据，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 齐凌哪里瞧不出他的为难，低下头小声道：“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次了，我自己都觉得厚脸皮，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吓的后遗症，此时齐凌眼尾红红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将身上的棉质衬衫捏的皱巴巴的，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颓丧的气息，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小狗。 再加上此时头发没擦，一滴滴往下滴着水，说不出的可怜。 “先把头发擦干。”许琛碰了碰他的发梢，湿淋淋的，“夜晚风不小，别吹感冒了。” 可能是因为他没正面回答问题，齐凌只是闷闷地说了声哦，然后心不在焉地拿着毛巾给自己擦头发。 半天都擦不到实处，该滴水的地方依旧在滴水。 许琛看不过眼，朝他伸出手，“毛巾给我。” 齐凌看着面前宽大的手掌，意识到什么，眼里滑过一抹惊喜，忙不迭将毛巾放在许琛手心，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头发不长，很好擦干的。” 许琛听着他这自我推销的语气，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好擦干怎么你擦了半天还这个样子？”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细细地将齐凌的湿淋淋的发从发梢擦到发尾，齐凌的发丝很细，吸水的毛巾很快将头发擦的半干，蓬松起来，触感很舒服。 齐凌就这样乖乖地任由他擦着头发，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控制好力气，对方的身子会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最后借力靠在了天台的栏杆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这姿势，他像是将齐凌圈在了怀里。 对方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一阵水气，还有一股浅浅的沐浴露的味道，像是牛奶味，闻起来又软又香。 齐凌皮肤也很白，洗完澡后整个人都透着粉，锁骨，肩窝，膝盖这些关节处尤其明显，他一出浴室许琛就注意到了。 嫩生生的。 而现在，齐凌宽大的t恤在他这个角度根本遮不住什么。 许琛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无意间却瞥见了对方红透的耳尖。 齐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像是着了魔，所有都感官都集中在自己的发间，对方的指尖在头皮间轻轻摩擦，有点痒，有时还会飘来一阵很淡的烟味，并不难闻。 他想起之前在阳台上看到的一幕，许琛抽着烟，眼神深邃，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吸引力。 思绪飘飞间，对方在他头皮间摩挲的力道仿佛也变了味，有时候对方的指尖还会无意间碰到他的后颈，带来一阵难言的酥麻。 齐凌闭上眼，咬了咬唇，他发现，许琛真的很容易挑起他的兴趣，就连擦个头发，都让他难以自控。 身后的许琛也发觉出了异样，对方发间渗出了细密的汗，不光耳朵红，就连白皙的脖颈也泛上一层诱人的粉。 他停下动作，问：“很热？” 齐凌呼了口气，想缓缓那股热，可却怎么都抒发不了，反而被压起了火。 许琛见他不回答，以为他是不舒服，就掰过他的身子，却一下迎上一双湿漉漉的眼—— 满是无声的渴求。 齐凌本来是背对着许琛的，他没想到许琛会突然将他转过来，眼底的情绪根本没来得及收住，就被人看了个彻底。 他有点慌乱地拉住许琛的手，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有点热……” 他不由记起第一次瞧见许琛，也是没掩盖自己的想法，一下就被人看了出来，当时许琛的态度可谓是冷漠至极，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许琛没有说话，他的手被人抓住，齐凌的手也有点湿，凉凉的，却很用力，像是怕他跑掉。 这么在意他吗？ 许琛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齐凌额上的汗，唇角扬起一抹很浅的弧度，“紧张什么？” “进屋吧！” 许琛说完转身朝屋内走。 齐凌没反应过来，许琛没生气？ 许琛没走几步，却发现自己一只手还被人拽着，拉的还挺紧，一回头，齐凌还站在原地，表情懵懵的，说不出的可爱。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低笑一声：“不是说热？屋里开着空调，给你降降温。” 13、第 13 章 度假酒店的位置并不在市中心，许洲开了一辆车，常永逸租了一辆，两人根据路线决定载谁，常永逸自告奋勇去接于橙橙离得最远的那两个小姐妹。 舞蹈系的学生放假比他们早，好在于橙橙的舍友都是本地人，可以凑在一起，只是去接的时候比较费力，不过常永逸不怕累，觉得还能借机在于橙橙室友面前表现自己。 许洲车上则载了于橙橙和她的室友叶芸，再加一个齐凌，副驾上的齐凌昏昏欲睡。 他昨天为了搞清楚江教授手稿上的一个大问题，熬到了半夜两点。 许琛这回连论文都没有给他推荐，无论他发多少消息都是石沉大海，电话也不回，他只能靠着自己去嚼透手稿上的内容。 而且最近经管系有风声说江教授要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本科硕士不限，全凭本事。 齐凌一下就动心了，更是卯着劲地想把手稿的东西摸清楚，让自己多一点胜算。 可他忘了第二天还要去度假酒店，早上七点被人叫起来的时候脑子都嗡嗡的。 许洲看到齐凌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问道：“齐凌，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齐凌摇摇头：“没事，就是早上起的早了点。” “那你睡一会，前排空调比较冷，你盖个毯子，正好我后座有。”许洲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于橙橙，柔声道：“橙橙，你找找，毯子应该在后座那个大娃娃的里，你帮我把他抽出来给齐凌一下。” 于橙橙抿了抿唇，没有将毯子拿出来，而是直接将娃娃递到前座。 齐凌接过娃娃，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许洲瞧齐凌将毯子随便卷了卷抱起来，不由失笑：“你好好盖，着凉了到酒店可没人照顾你的。” 齐凌眯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很困，也不想那么讲究。 许洲还想说什么，后座的叶芸突然发话，“许洲，你能不能专心开车？这是高速上好吗？” 她语气有点冲，不管旁边于橙橙的阻挠，继续说道：“还有，只有他困吗？你没看到橙橙也一直在打哈欠？我们还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化妆的，你怎么不体谅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她在宿舍就听见于橙橙不止抱怨过一次许洲跟齐凌之间的关系，每次几人在一起，许洲眼里就只有齐凌，将于橙橙晾在一边。 明明于橙橙才是许洲的正牌女友！ 许洲愣了愣，诧异道：“橙橙你在后座我没看见，你也困了？要不睡一会，我把车开稳一点。” 于橙橙摇摇头，“你别听芸芸瞎说，这里最累的是你，那么早起来接我们，还要开车，困得话我们在服务区停一会再走。” 那个度假酒店建在山上，下了高速还要上盘山公路，比较危险，他不想看许洲那么辛苦。 许洲听了这话脸上也泛起一抹笑，“没事，我不累，这次机会难得，我精神着呢！不会出岔子，你们安心睡。” 齐凌听着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柔情蜜意，眼里无波无澜，甚至更困了。 可叶芸明显没想着放过他。 “喂，齐凌，你知道副驾只有女朋友才能坐吗？我其实挺好奇为什么常永逸为什么不把你接上车，你在我们中间真的很怪。” 话里话外责怪齐凌抢了于橙橙的位置。 齐凌被她杠的有点烦，语气也有了冷意：“我上车的时候就只有副驾有空位。” 叶芸瞧他还理直气壮，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那是橙橙不想让我跟你坐在一起尴尬，故意让出来的，可你不该那么自然地坐上去，懂吗？” 这个齐凌还说是学霸呢！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吧？一点情商都没有。 她本以为这样说齐凌会尴尬的跟她们道歉，可对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只淡淡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懂。” 他最后一个上车，自然哪里有空坐哪里，这个空位既然在这，就代表车内三人已经默许了，他没必要受这个冤枉气。 不过，这个叶芸直接将他的瞌睡虫都赶走了是真的，早知道他就不该看在常永逸的面子上来这一趟。 车里气氛尴尬起来，于橙橙敏感地看到许洲脸色也有点不好看，立马歉声道：“芸芸她有起床气，再加上性子比较直，可能一时没控制住脾气。” 她解释完之后朝叶芸试了试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芸芸，许洲在开车，这样他会分心的，你别说了。” 虽然她在许洲关心齐凌的时候的确有点不爽，可现在明显不是追究的时候。 叶芸看着自己关系最要好的小姐妹，嘟囔了一句：“你就是太心软，才总是被人欺负。” 许洲也是个拎不清的，要不是看在对方的背景，她可能两个人一起怼。 齐凌是真的感觉莫名其妙，他的起床气比谁都大，他凭什么惯着叶芸？对方话里话外都是冲着他来的，当他是软柿子？ 可没等他发作，旁边的许洲开了口，“叶芸，去接齐凌是我的主意，常永逸跟谢开宇都住宿舍，两人自然是一起，他还要去接橙橙另外两个舍友，齐凌自然由我负责。” 常永逸对他们其中一个女孩子感兴趣，就想趁着路上多交流一下，可那个女孩子不可能一个人上他的车，自然还要带一个朋友，他们就这样安排了，真没想到半路还会出这样的问题。 “这件事要怪也怪我没安排好，不关齐凌的事。” 许洲语气也沉了下来，显然对叶芸之前的话很不满意。 于橙橙咬了咬唇，小声道：“对不起，芸芸她不是这个意思。” 叶芸见她竟然道歉，牵住她的手，愤愤道：“我又没说错，你道什么歉！” 于橙橙真的是将整颗心挂在了许洲身上，这样不得吃亏死！ 许洲也觉得头疼，他之前从来不知道叶芸对齐凌这么大恶意，早知道，他就不该为了多跟齐凌待一会坚持过来接他。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齐凌慢慢将娃娃里的毯子塞了回去，“不睡了？你上车的时候还困得不行。” 齐凌将娃娃恢复原状，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淡声道：“下个服务区停一会，我打电话让常永逸接我过去。” 他也懒得受这气。 到了服务区，许洲看着神色明显不耐的齐凌，柔声道：“凌凌，常永逸他才刚接到人，等到这里还得一会，我好好去说说她们，你别生气。” 齐凌看他殷勤的态度，愈发烦躁，“许洲，你没必要两边讨好，于橙橙是你的女朋友，你对她好是应该的，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齐凌刻意咬重了[普通]两个字，看向许洲的目光带着疏离。 他也察觉到不对味了，许洲对他的好太没有边界感了。 “什么普通朋友？”许洲干巴巴地笑了笑，“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我不是那种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的人，我去跟她们好好说说。” 许洲说完，没等齐凌回话，就脚步匆忙地往车那边走。 于橙橙跟叶芸嫌外边热，一直在车里没出来。 齐凌看着许洲逃避似的背影，要不是在服务区，他都想打车回家了。 这一趟出来的真糟心。 另一边，有两个人正倚在车里抽烟，严浩掸了掸烟灰，猝不及防看到不远处的草坪边站着一个纤细的少年。 他眯了眯眼，确定没看错后，手肘推了推旁边一路上没蹦出过一个字的人，“嘿，那小孩有点眼熟啊？是不是找你拿学生卡那个？” 严浩故意没说出名字，想看看许琛的反应。 对方也没让他失望，那张扑克脸上瞬间有了波澜，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许琛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齐凌—— 对方一个人站在路边，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烦闷地踢着草坪边的台阶，还经常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显然是热坏了。 他记得，齐凌很怕热。 那为什么还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严浩看着旁边的人烟也不抽了，就那样默默看着路边的人，至少三分钟，姿势都没变过，他实在看不下去，骂道：“想去就去，烟屁股都要烧到你手上了！” 被勾了魂似的，还死撑着。 许琛被推下车，后知后觉发现指尖有点烫，他灭了烟，站了一会，感觉烟味散了，才朝对方走去。 齐凌实在热的受不了，将额前的发撩了起来，这样会凉快点。 他想了想，准备打电话问问常永逸到哪了，突然身后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住，正好挡住了初升的太阳。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烟味传入鼻腔，很清淡，并不难闻。 齐凌瞪大了眼，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他急忙转身，果不其然—— 是许琛。 他不知怎么觉得鼻头有点酸，赌气似的又转过身，嘴唇抿的死紧，倔强的不让自己出声。 两个一周没有见面的人沉默地对峙半晌，最后，还是许琛开了口，“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 齐凌不是跟许洲一起出来玩的吗？ “被人赶出来了。”齐凌做不到不理人，只能让自己语气冷硬一点，可其中的委屈味道，谁都听得出。 许琛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他。 这是他下车时从严浩车里找出来的。 齐凌看着旁边这双骨节分明的手，眼尾一下就红了，心中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他转过身，直直地看向许琛，整个人委屈又难过：“你之前为什么不理我？你明明看到消息了，我还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许琛眼神晦暗，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一下。 要是讨厌，他就不会来了， * 另一边的许洲跟叶芸差点吵起来。 许洲将态度摆的很明白，要么叶芸去跟齐凌道歉，要么叶芸就不要跟他们去度假酒店，他会另外找车将叶芸送回去。 于橙橙看着许洲蕴含怒意的脸，眼睛霎时就红了，他也知道这次是叶芸说话太冲，可许洲这偏袒的也太过了，他明明知道叶芸是她最好的朋友。 叶芸瞧着于橙橙委屈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她咬咬牙：“我去道歉就是了，你没必要这样让橙橙难做！” 许洲三人过来的路上齐凌就注意到了，他看了眼身前一直默然不语的人，眸光一闪，直接躲到了许琛的身后，手还熟练地抓住了许琛的衣摆。 叶芸走在最前面，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压根没注意到齐凌身边的人。 “齐凌，我知道之前是我说的不太对，我跟你道歉，你别在外面折腾我们了，烦不烦啊！” 语气依旧恶劣，丝毫不见道歉的诚意。 她话音刚落，许琛明显察觉到他的衣摆被人很轻地扯了一下，身后的人像是被吓到了。 许琛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许洲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许琛，他想起上次许琛将人带走的事，心下一咯噔，跟许琛打了个招呼，赶忙解释：“哥，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齐凌跟橙橙的朋友闹了点矛盾，没什么的。” 他说完就沉下脸，看向叶芸的眼里满是警告。 叶芸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难堪地咬了咬唇，不情不愿说道：“齐凌，对不起。” 可齐凌站在许琛身后，依旧没有露头的意思。 许洲见状，硬着头皮想拉齐凌过来，可刚抬手，许琛就冷冷扫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让许洲一下就停住了动作，气势上被完全压制。 许洲还想说什么，只见许琛牵住齐凌一直拽着他衣摆的手，转过身，冷冷丢下一句， “齐凌我会带去度假酒店，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14、第 14 章 身后的许洲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眼里几欲喷火。 他不知道他哥为什么三番五次来找他的茬，他其实很想强硬地将齐凌从他身边拉开，可正准备动手，脑海里就想起他爸许瀚海的话， “你哥那个项目真的被他救活了，前景不错，你也放假了，玩几天就去公司跟他好好学，把他发给你的资料钻研一下，别给我丢脸。” “这件事我做的有点不地道，你别跟你哥起冲突落人口实。” 这让许洲一下子止住了动作。 那个项目他看过，渐渐有成为公司最有潜力的项目的趋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它上面，他爸把他插/进去，就是想让他在公司里露个脸，给大家留个好印象，为他掌管许氏铺路。 他不能在这里跟许琛闹矛盾。 许洲手握成拳，只能咬着牙眼睁睁看着齐凌被带走。 相比于许洲的恼怒，齐凌可谓是满面春风，步子都轻快很多，丝毫不见刚刚躲在许琛身后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唇角勾起，悄悄用了些力，抓的更紧了。 许琛步子微微凝滞，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他本来想松开手的，可是齐凌不放，他也没再尝试。 车旁倚靠着的严浩看到两人，吹了声口哨，“哟，你还把人家拐回来了？” 许琛这动作也是够快的。 许琛打开后座车门，齐凌坐进去后，还是拉着他的手没松，反而抬眼疑惑地看向他，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上来。 许琛看着两人一直交握的双手，目光顿了顿，不过很快恢复，淡声道：“我跟严浩解释一下，等会就来。” 车里凉快，他怕齐凌在外面被热坏了。 齐凌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在两双手即将分开的时候，他没忍住，小小勾了勾许琛的手心，轻声道：“那你可以不可以快点？” 严浩在旁边看的分明，看向许琛的目光满是促狭，“还挺粘人？” 这依赖劲，真不知道许琛之前在烦什么？齐凌这态度，许琛不该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许琛没理会严浩的调侃，往许洲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见人影，看样子已经离开了。 他收回目光，解释道：“齐凌跟许洲的朋友闹了点矛盾，与其僵持不下，还不如我们做个人情，反正顺路。” “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许琛说完就进了后座。 严浩瞪大眼，“喂，你咋跑后面去了？真把我当司机使啊！” 最后，严浩一脸郁猝地在前座开车，后座两人端端正正坐着，也相顾无言。 齐凌余光看向旁边的人，只见对方正在闭目假寐，丝毫没有要跟他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天不理他的意思。 他气的磨了磨牙，趁人不注意，往右边悄悄挪了挪屁股。 许琛姿势依旧没变。 齐凌挑了挑眉，又动了动，这次，是一大步，两个人之间几乎只有两个手指那么宽，他只要稍稍倾身，就能碰到对方。 不过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垂下眼，目光落到许琛身侧的左手上，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牵手时喜欢将他的手拢在手心，可以完全罩住，力道很轻，不会难受，只让人觉得心安。 齐凌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手背，之前的触感仿佛还未褪去，干燥温热，带着肌肤相触特有的暖意。 完了，他又想牵手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边的人，对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姿态放松，想必自己要是装作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许琛应该不会发觉的吧？ 他指尖微动，慢慢往许琛那边靠，眼见就要碰到时，一直安静的人突然开了口，“做什么？” 声音不高，却让齐凌瞬间心虚地抽回了手。 许琛侧头，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人，神色莫名，“不热吗？” 齐凌哪里不懂许琛的意思，不就是不让他靠这么近吗？可他偏不！ “嗯？”他面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还煞有介事地伸手去出风口探了探，“不热啊？严哥开的冷气很足。” 前座的严浩听到这声哥只觉得身心愉悦，这司机当的也不亏。 而且温度是17c，按理来说也不可能热。 “许琛，你觉得热？要不我把温度调低一点。”严浩说着就想去改温度，还没动手，就听见许琛硬邦邦地来了一句，“不用。” 齐凌嘴角翘起，碰不到，还不让他坐近一点了？ 不过，许琛有必要这么浑身紧绷？他坐在旁边都能感受到这人的不自在，甚至在他靠近之后，许琛直接转头看向窗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 齐凌见对方这么抗拒，干脆转过脸，光明正大地看着他，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不过聊胜于无。 在对方即将沉不住气时，齐凌提前开了口：“许琛，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度假酒店？” 两人见面只说了几句话，他保证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行程。 而且，他们竟然这么凑巧赶到一块了？ 齐凌从不相信会出现这种巧合，大多是人为的。 严浩听见这话，下意识道：“哦，是许琛知道许洲要带你来，也……” “也一起来散散心。”许琛接住严浩的话头，“严浩是那家酒店的老板，许洲找的他，顺便跟我说了一嘴。” 许琛面色如常，“正好我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就来了。” 一番话滴水不漏，根本看不出许琛这次行程跟齐凌有半分联系。 严浩瞧着还在强撑的许琛，敷衍应和：“是是是，你说得对。” 齐凌“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就在许琛以为这件事过去了的时候，齐凌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之前为什么都不理我？” 说完还紧紧盯着他，像是他不给个回答就不罢休。 “忙。” 许琛只给了简单一个字。 齐凌以为许琛会好好跟他解释一番，没想到还是这个说辞，忙成什么样子会一个电话都不接的？ 他心里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绷着脸问：“那你最近几天应该不忙吧？” 同在一个酒店，他就不信逮不到许琛。 许琛哪里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只能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齐凌被欺负时会忍不住将他带走，造成现在他处理不了的局面。 齐凌知道自己有点急了，解释道：“我不是在逼你，只是你突然不理我，我很慌。” 他说着说着，也有点委屈，他到底为什么要受这个气啊！ 他低着头，死死咬着唇：“你要是嫌我发的消息多，觉得我烦，跟我说一声就好，我不会打扰你。” 许琛听了这话明明该松一口气的，只要他说是，两人之间大概率就能断了联系。 可这一刻，许琛才发现，他不舍得。 对方语气里的委屈和失落直直砸进他的心头，让他心都揪了起来，他喉头滚了滚，哑声道：“不烦。” 每次看到齐凌的消息，他整个人都轻快很多，就算对方给他讲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去喂猫的时候小白好像又长胖了云云…… 这些事情，让他恍惚以为自己也参与进了对方的生活，可回过神来，只有冷冰冰的文字。 齐凌给他的感觉亲密又虚幻，仿佛一个饵，诱导他去将这一切变成真的。 齐凌见许琛神情松动了些，抬眼看向他，小心翼翼道：“那最近几天我可以去找你吗？” 许琛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可以，这几天我都有空。” 他好像拒绝不了齐凌太多次，最后心软的一定是自己。 齐凌脸上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手熟练地拉上许琛的衣摆，撒娇似的晃了晃，“那我可以住在你隔壁吗？” 得寸进尺是他的强项。 许琛这一回没有应，相邻的房间危险又暧昧，不太合适。 齐凌抿了抿唇，嘴角的弧度消了很多，“许洲的朋友都不欢迎我，我跟他们住的太近也尴尬，可我又不想一个人住……” 这些话让许琛一下子想起之前齐凌被人欺负的直往他身后躲的场景，对方咄咄逼人，不知道之前短短的一路上齐凌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而许洲就会和稀泥。 齐凌向他寻求庇护，也是正常。 可是，他总感觉齐凌话里有话，跟他住隔壁并不是单纯想要有人陪伴那么简单。 许琛犹豫的这会，严浩都有点看不下去，“我说许琛，你纠结什么呢？住隔壁就隔壁呗！我酒店差那几个房间？给你们升级个套房更简单，你两直接住一块得了！” 齐凌眼神一亮，“真的可以吗？谢谢严哥！” 许琛：“……” 15、第 15 章 到度假酒店的时候，严浩下了车，却迟迟不见后座的人有动静。 他敲了敲车窗，皱眉道：“干嘛呢？到地方了。” 许琛看了眼整个人窝到他怀里的齐凌，压低声音：“齐凌睡着了。” 他看到齐凌的时候就发现对方黑眼圈很重，上车后打了好几个哈欠，到了盘山公路，车摇摇晃晃，对方就慢慢靠在了他的肩上，再一点点滑进他的怀里。 他为了稳住对方的身子，只能圈住他的腰，将人抱住免得齐凌磕到。 严浩纳闷了：“睡着了你不会叫醒他？算了，我先去办理入住。” 他想到什么，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调笑道：“要不给你们办个套间，床是超大size的，酒店隔音也不成问题，考虑一下？” 许琛扫了他一眼，“滚。” 严浩瞅了瞅他怀里熟睡的人，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白皙清秀的侧脸，睫毛浓密，的确是个小美人，他不由觉得有点遗憾：“兄弟，有需要叫我，作为酒店老板，我绝对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许琛没理会他不正经的话。 严浩自讨没趣，刚准备走，却被人叫住。 许琛低头，看着怀里人的睡颜，抱着人的手紧了紧，还是开了口：“把他安排到我隔壁。” * 严浩走后不久，齐凌悠悠转醒，他只觉得这一路睡的很舒服，身边的气味熟悉又安心，车身摇摇晃晃，却只是让他被抱的更紧，对方的体温隔着衣服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隐约还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咚、咚，沉稳有力。 他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初醒后特有的倦意，“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刚到。”许琛左边的肩膀被枕的有点麻，他抬手揉了揉。 齐凌注意到他的动作，歉声道：“我是不是很沉？” 许琛摇头：“不沉。” 相反，还很轻。 最初，齐凌是靠在椅背上的，可随着车身的摇晃，齐凌一点点往他这边倾斜，最后，靠在了他的肩上，可是这样他的脑袋很容易就会滑下去，在又一次转弯，眼见齐凌就要被甩出去时，他直接扣住了齐凌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而睡梦中的齐凌也非常自然地窝进了他的怀里，甚至自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吸清浅，就这样睡了一路。 这个时候，许琛才发现齐凌好像瘦了，他之前也虚虚抱过，齐凌那时身子没这么单薄，而现在他一只手就能轻松将人圈住。 齐凌伸手替他抚了抚被肩头被压皱的衣服，唇角微弯：“不沉就好。” 两人下了车，去酒店大厅，正好碰上许洲正在跟严浩交涉什么。 许洲眉头蹙起，“齐凌还是跟我们住一起比较好吧？他一个人住上面我怕他不自在。” “许洲，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们本来就是插队，人还多，底下房间不够，正好齐凌跟我们一路，我看他挺顺眼的，就帮他升级了一下房间，还就在你哥隔壁，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严浩懒得跟他扯，“齐凌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多事？” 常永逸和谢开宇也觉得没什么不对，“许洲，上面房间明显更好，严哥也说了不多收钱，挺好的呀！你忘了小凌子喜静，不太习惯跟咱们一起。” 之前他们一个宿舍，齐凌话一直不多，最后更是用想专心复习怕吵的借口搬了出去，现在估计也是一样，他看齐凌出门的时候还带了电脑。 许琛这时正好走进来听到了这最后一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旁边这个在他拒绝同住之后，闷闷不乐好久的人—— 齐凌这粘人的性子分人？ 常永逸这个时候眼尖地看到了齐凌，朝他兴奋地招了招手，“齐凌，这边，严哥已经给咱们办好入住了，你房间跟许哥在一起。” 许洲已经跟他们解释了路上碰到了许琛的事，不过没有细说齐凌为什么下车，大家也没有多想。 齐凌接过自己的房卡，有些惊喜，他以为许琛没同意。 谢开宇也走上前，先礼貌地跟许琛打了声招呼，再把帮齐凌拿着的书包和电脑递给他，笑问：“你咋出来玩还带这么多书？不是刚考完试？还怪沉的。” 齐凌接过自己的东西，道了声谢：“之前有点问题一直没搞懂，一直放着怕思绪又断了，索性带来了。” 正好还碰到了许琛，他只觉得自己带东西来的决策无比正确。 许洲也看到了两人，眼神晦暗，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一句话没说地上了楼。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他去放自己的行李。 严浩嘁了一声，跟许琛吐槽道：“还真以为谁都要惯着他呢？” 许琛瞥了眼许洲的背影，没有多言，反而看向旁边拎着书包和电脑的齐凌，“要不要帮忙？” 书包鼓鼓的，直直地往下坠，明显塞了不少东西，齐凌白细的手上被勒出了明显的红印。 齐凌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哪里这么娇气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把书包往许琛面前递了递，“不过，的确勒的有点疼，谢谢你啦！” 进了电梯，严浩看着替人拎书包的许琛，以及身旁笑的眉眼弯弯的齐凌，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 他思索片刻，“是这样的，我的房间在另一头，所以你们做什么也别有什么顾忌，我保证听不见。” 他说完趁着许琛还没发飙，电梯门一开就蹭的跑远了。 两人出电梯后，许琛有些尴尬，“你别听严浩瞎说，他就这个性子。” 齐凌眼中滑过一抹促狭，状似天真地问：“严哥说的是听见什么啊？我们会做什么动静很大的事吗？” 许琛愣了愣，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那天晚上齐凌睡着时无意间露出的那一截细腰，白的晃眼，侧边的腰窝若隐若现…… 他别过头，强硬止住脑海里的念头，开口道：“好了，别开玩笑，我看你之前挺困的，回房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许琛面上依旧沉稳，可语气里的不自在却一下被齐凌听了出来。 齐凌看着不敢正眼看他的许琛，若有所思。 到了两人房间门口，许琛将书包还给齐凌，刷卡进自己的房间。 门渐渐掩上，他心里也莫名松了口气，可就在门即将完全合上的那一刻，一只手抵住了门，缓缓推开—— 齐凌站在门口，面上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真的有点事。” 他咬了咬唇，黑眸澄澈，配上那张极具有欺骗性的脸，看起来又软又乖，像是根本没有其他心思。 按理来说，许琛这个时候应该让开将齐凌迎进去，可鉴于之前的话题，许琛没动。 齐凌抓着书包的指尖微微用力，想到什么，装作费力地拢了拢怀里的书包，抬头看向许琛的目光无辜又可怜：“书包好沉，你能先让我进去吗？” 16、第 16 章 齐凌还是进了屋。 这里不愧是豪华的度假酒店，沙发茶几一应俱全，落地窗大而明亮，可以看到窗外远处山上缭绕的雾气，是绝佳的观景平台。 升级后的房间大小也比之前许洲给他们发的照片宽敞很多，不过床都是只有一个。 很大，睡两个人不成问题。 齐凌目光从床上挪开，就看到许琛站在另一边，背挺得很直，见他看过来，很轻地别过了眼，将手上的书包放到沙发上，转身往洗手间走去，“我先去洗个脸。” 在齐凌说书包沉的时候，许琛就将它接了过来。 齐凌眼里滑过一抹很浅的笑，闻言也跟了上去，“我也要洗。” 于是，他站在洗手间门口，兴致盎然地看着许琛矮身洗脸。 从这个角度，能将许琛优越的身材尽收眼底，肩宽腰窄，俯身后能隐约看到背部蓬起的肌肉线条，不过分夸张，却不乏力量感，正是他喜欢的那一类。 齐凌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腰部，从之前在酒吧许琛出手制止酒鬼的那一下，他就能猜出对方应该经常健身，不知道有多少块腹肌。 他这次在度假酒店应该有机会看到吧？ 按照许琛对他的态度，他觉得这事能成。 许琛掬起几捧冷水冲了冲脸，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齐凌一脸兴味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喜欢的事物，跃跃欲试。 齐凌也从镜子中发现了他的视线，没回避，歪了歪头，疑惑道：“怎么了吗？”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灰头土脸的？之前出了一脑袋的汗也没擦，现在正好洗洗。” 语气自然，甚至在看到许琛脸上不断往下低落的水珠时，从旁边拿过纸巾给他擦了擦，惊讶道：“都滴到衣服上了。” 可手刚碰到对方的下巴，手里的纸就被接过，许琛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齐凌也没坚持，松了手后，自己站在洗手台前，用清水洗了洗脸，之后直起身，伸手往后抓了抓，“许琛，你可不可以递给我一张纸，我看不见。” 许琛抽完纸，却在递给他的时候一下止住了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脸上—— 对方闭着眼，睫毛上沾着水珠，在灯光的映衬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有些颤巍巍地搭在下巴上，欲坠不坠，淡色的唇也湿漉漉的，一张一合，不断小声呼唤他的名字， “许琛？你还在吗？” 许琛目光在对方的唇上停留半晌，才将纸递过去，“我在。” 齐凌往后抓了抓，先碰到他的手臂，顿了顿，指尖用了点力，一路往下，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张纸。 他擦干净脸后，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水流到眼睛里好难受，就没睁开。” 他低头瞥向许琛的手臂，上面依稀有一道蜿蜒的水痕，那是他拿纸的时候时候留下来的。 垂在身侧的手指碾了碾，上面似乎依旧残留着之前的触感，饱满，带着蓬勃的热度。 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洗完手凉，竟然觉得有点烫。 不算宽敞的洗手间内，气氛渐渐变得古怪，空气中仿佛流动着莫名的因子，每呼吸一次，就让人心跳乱一分。 许琛莫名觉得手臂被碰过的地方有点痒，他将手背在身后，“先出去。” 齐凌唇角勾了勾，也没说什么，乖乖跟在许琛的身后走了出去。 之后他也没再做什么逾矩的事，许琛绷得太紧了，再撩拨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江教授的手稿以及一些参考书籍，整齐地在茶几上摆好，再拿出本子和笔，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再往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拍了拍，示意许琛坐自己旁边。 许琛看他这架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齐凌应该是要向他问手稿上的问题，“你想问的是这个事？” 齐凌点了点头，“对啊！你之前不理我，我有好多地方都没搞懂，攒了很多问题。” 他说完看着许琛状似松了口气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之前在门口严哥说的那事？” 齐凌垂下眸，抿了抿嘴角，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本子，嘟囔道：“我其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早就成年了。” 他说完，发现笔记本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赶忙摊平，最后放开可怜的笔记本，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许琛一下就看到了对方耳侧染上的红，粉粉的，可爱的紧，倒让他一下就放松下来，“行了，知道你是大人了。” 齐凌一直隐晦地跟自己强调他不是小孩，像是生怕他忘了似的。 他在齐凌旁边坐下，虽然不是之前齐凌拍的位置，可也不算远，“都有什么问题？” * 这一晃，就是一个下午，齐凌一直待在许琛的房间，直到严浩过来敲门叫他们下去吃烧烤，两人才回过神。 齐凌一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他摸了摸肚子，的确有点饿，而且聊的知识点太多，他一下吸收不了，整个人脑子都有点懵。 许琛看出了他的疲惫，站起身，主动结束了授课：“好了，这些问题之后慢慢来，休息会，填饱肚子再说。” 齐凌点了点头，开始收拾桌面。 之前积累了一堆小问题，他喜欢边听边记笔记，桌子上的纸和资料放的很乱，他整理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手，侧头看向许琛：“我可以把书都放在这里吗？还有好多问题，我晚上再来找你，这些书拿来拿去也好沉。” 毕竟晚上进行的才是正题。 许琛没多想，颔首同意。 齐凌弯了弯嘴角，从书包里将自己带的换洗衣物拿出来，再将电脑合上装好带走。 门口的严浩正想吐槽许琛怎么这么慢，就看到怀里抱着衣服的齐凌站在门口，眉眼间带着一股疲累，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刷卡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对方房门被关上，严浩才如梦初醒，许琛速度这么快的？ 他进门后，下意识看了眼房间的床，被子平平整整地铺在上面，一点褶皱都没，他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许琛，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住？” 许琛没理会他，径直准备去了浴室，“我洗个澡就下去。” 回到房间的齐凌也先去冲了个澡，之前在路上服务区的时候，他出了不少汗，之前跟许琛聊入迷之后没意识到，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 洗完澡后果然清爽不少，之前那点疲惫也一扫而空，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决定先把电脑上的内容整合一下。 他问的问题不少，笔记也记得有点乱，得趁着还熟悉，都归类整理好。 半个小时后，他将文件保存，再将之前那些用不着的废弃文档拖进回收站。 做完这些，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清空回收站了，他点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需要恢复，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两个格外碍眼的文件名—— [许洲父母的喜好清单] [许洲是否为同性恋的观察记录] 第一个是他之前为了报答许洲送他江教授手稿给于橙橙整理的文件，第二个是他花了大半年做的观察表，就是想知道许洲是不是同性恋，还费心铺垫了那么久的感情。 他鼠标在这两个文件上毫不犹豫点了删除，什么观察记录，就是浪费他的时间，还是现在好，他只要确定许琛对他有一点意思，他就能再进一步。 他实在太喜欢跟许琛肌肤相亲的感觉了，每次只是指尖的触碰，都能让他感觉到丝丝快意，他不由好奇要是再深层次的碰触会是什么样的。 会疯吧？ 他将回收站清空，准备关闭电脑时，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许琛一周前对他冷淡的事，明明前一天晚上他能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在一点点升温，可第二天，许琛就消失了，连带着对他也爱理不理。 他一直没想通是为什么，现在看着眼前的电脑，他知道了。 那天晚上，他把电脑借给了许琛。 之后电脑里没有任何关于对方办公文件的残留，那就证明许琛早就将文件删除干净，这是不是代表，许琛也进了他的回收站？ 他醒来后看到电脑前的座椅被往后拖拉了一大截，可见使用他的人当时情绪起伏不小，甚至没来得及将椅子归位。 许琛他看到了这两个文件，生气了？ 齐凌手指在电脑上轻点两下，联想到这次的偶遇，以及两人相处时的反应，唇角微弯， 他觉得，或许用吃醋这个词更为妥当。 17、第 17 章 齐凌下来的时候，底下已经架好了烧烤架。 这是一片很大的烧烤区，人还不少，不过都划分好了区域，也不显得拥挤，欢声笑语的，还挺热闹。 他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许琛的身影，反倒看到了他们宿舍的那群人。 许洲看最先看到他，脸上没了之前的情绪，还冲他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就差你了。” 他们几人围着一个烧烤架，兴致勃勃地鼓捣什么。 齐凌还没走近，常永逸突然惨叫出声，往后跳了一大步：“卧槽，油溅我胳膊上了！痛死我了！” 他说完用纸赶紧擦了擦自己的手臂，烫红了。 常永逸看着锡纸上滋滋的油，后怕地将烧烤工具塞到谢开宇手里：“这玩意还真没那么简单，你来！” 谢开宇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往锡纸上倒这么多油，你看人家厨师那边用了多少，不会学学？看” 酒店给他们分了三个烧烤架，有一个是专业的厨师负责，还有两个他们可以自己动手，旁边的是新鲜的处理好的食材。 齐凌这才发现两个自用的烧烤架旁边已经放了一些烤好的食物，只不过卖相，的确一言难尽，要么糊了，要么半生不熟。 好好的食材被糟蹋的面目全非，只有许洲那边的还能勉强入眼。 常永逸眼巴巴地看了眼厨师旁边的三个女孩子，沉痛地捂着自己的胳膊：“我只是没有烧烤的天赋，我其他方面还是很强的，下次我一定好好表现自己！” 他们这边现在只有于橙橙一直地陪着许洲，两人看起来柔情蜜意的。 谢开宇看到常永逸羡慕的小眼神，老父亲似的摸了摸他的头，“乖，你还有我。” “去去去，你以为你烤的那玩意就能吃吗？”常永逸一把拍下他的爪子，“咱俩半斤八两。” 两人在那边闹得欢，齐凌在旁边，看了眼烧烤架上又快糊了的肉，笑道：“喂，你们不管这了？都冒烟了。” 两人顿时手忙脚乱地去抢救食物，看的齐凌忍俊不禁。 他正想帮帮忙，旁边递来一盘烤好的羊肉串，“我这里有一些，你们先吃。” 是许洲那边新鲜出炉的。 常永逸闻风而动，笑眯眯地接下烤肉，“还是你靠谱，那我就不客气啦！” 许洲又将调味料递过去，“你们撒调料的时候给齐凌分出来点，他不喜欢味道太重的。” 他说完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动了手，从里面挑出几根卖相好的，亲自撒上调料递给齐凌：“齐凌，你吃这些，他们口味比较重，免得不留神都给你撒上料了。” 常永逸跟谢开宇对许洲这态度见怪不怪，他们寝室里虽说关系都不错，可许洲跟齐凌关系最要好，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再说齐凌岁数小，他们也乐得一起宠他。 两人不觉得有啥，可旁边的于橙橙却只觉得苦涩。 许洲第一时间的确是先给她分了一些，可下一瞬间就去了齐凌那里，呵护备至的态度让她不由怀疑自己这个女友的地位。 许洲回来后，看着于橙橙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目光闪了闪，手拿着调笑，温和问道：“橙橙，我还没问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给你调。” 于橙橙那点别扭瞬间烟消云散，用手抱着许洲的胳膊，亲昵道：“只要是你调的我都喜欢。” 常永逸吃完后，看到齐凌都没动许洲递过来的羊肉串，有些纳闷：“你怎么不吃？” 齐凌将吃的推到常永逸面前：“不用，我还不饿。” 他不想吃许洲递过来的东西，就算卖相还不错，边缘也难免有一些焦黑，看得他一点食欲都没有。 不得不说，有时候他还挺挑。 挑事，也挑人。 他想到什么，目光往四周巡视一圈，还是不见许琛的身影，倒是看到严浩在跟一个身材高挑的卷发美女搭讪，春风满面。 齐凌叹了口气，去旁边拿了点水果吃，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 常永逸在又一次亲自动手失败后，顿时蔫了，哭丧着脸看着齐凌，“这吃的一点都不过瘾，我去买点零食过来好了。” 他还想表现自己一番，可没想到烧烤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每个小团体只配了一个专业厨师，他们八个人，压根就不够分，而且还有四个女生，当然女士优先。 许洲有于橙橙投喂，而他们几个根本没吃到啥。 齐凌倒是觉得无所谓，可看着常永逸目光止不住地往李思涵用身上瞟，给他指了条路，“超市离这里还有点距离，你试试叫李思涵陪你，路上风景也挺不错的。” 李思涵就是常永逸心仪的那个女生。 常永逸听了他的话茅塞顿开，将烧烤工具往旁边一扔，激动道：“齐凌你真的神了！我现在就去！” 他很快就去邀请李思涵，对方欣然同意，两人携手离开。 齐凌看着两人的背影，有点羡慕，什么时候许琛能这么好拐啊？ 他拿出手机，决定给许琛发个消息， 【要不要下来吃烧烤？】 他刚发完，旁边就传来一道小小的女声：“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是于橙橙的另外一名室友，顾听然。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头及肩长发，看起来很温柔的一个女孩子。 齐凌收回手机，往旁边让了让，“可以。” 他坐的位置距离厨师那边比较远，他以为顾听然是觉得味道太呛了才过来的。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齐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许琛回复了他， 【许琛：我在下面。】 严浩看着许琛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机，啧了一声：“许琛，我以前咋不知道你的心机还能用到这上面呢？” 在看到有小女生去跟齐凌搭讪后，目光就没收回来过。 可就是不动，他在旁边鼓动了好几回也没成功。 “在你下来前，人家齐凌不知道忘我这边看了多少回，那小眼神盼的，等谁我就不说了吧？现在你还非要人家主动找你，你才回复，端什么呢？” 许琛看向另外一边朝他们走来的卷发美女，没理会他的话，“找你的。” 人走后，许琛旁边顿时安静下来，他目光落在齐凌身上，很淡。 往往太容易得到的，就越不会珍惜。 那头齐凌不知道说了什么，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回了自己室友身边，而齐凌也站起身，四处找了一圈，看到他后，之前略显冷淡的表情一下鲜活起来，嘴角翘起，毫不犹豫地朝他走来。 起先还走的不紧不慢，最后几乎是小跑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我都没看到你。”齐凌说话还带着一点喘，可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许琛递给他一瓶水，“有点公司的事耽误了，就下来的晚了。” “你们那边还挺热闹的。”许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刚刚跟你聊天的人是于橙橙的室友吗？” 齐凌喝了口水，回道：“对，我们八个人守着一个厨师烤肉，有点不够，她也吃的差不多，就跟我一块在旁边坐了会，那里烟小。” “我跟她也才刚认识。” 齐凌想到什么，笑意盈盈地补充道。 自从那两个文件的事情发生，他就决定尽量避免在许琛面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 许琛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招手将旁边一直闲着的厨师叫过来，问齐凌：“需要我把他借给你们吗？” 严浩在外面风流去了，而他对这些油腻的食物没有太大兴趣，于是他们的厨师一直很空。 齐凌闻言眼睛亮了亮，“可以吗？就在你这边烤也没关系，等会我端过去一部分就好。” 要是一直占用对方的厨师，也怪不好意思的。 再说厨师都走了，他一直待在这里也名不正言不顺。 厨师很快开始工作，齐凌留下一部分食物，再飞快将剩下的带到谢开宇那边。 谢开宇本来还在等他们这边下一波出炉的烧烤，看到齐凌手里满满当当的食物，瞪大了眼，“小凌子，你是去抢劫了吗？” 齐凌将食物放到他们面前，“这是许洲哥哥那边的，他们吃不完，我就带过来了。” 他说完又赶忙跑了回去，“等会我再给你们带。” 可没想到，这一回来，身后跟了了一大帮子人。 谢开宇跟买完零食回来的常永逸尝了许琛这边的食物后，感慨这才是真正的烧烤，为了拿到第一手新鲜的烧烤，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反正是许洲的哥哥，蹭一蹭应该也没关系。 许琛也的确不介意，常永逸在得到他的允许后，还将李思涵和顾听然也带了过来。 “许哥，你这厨师是不是跟我们那边的不太一样啊？”常永逸是个自来熟，他笑嘻嘻地问许琛，“感觉味道比我们那边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许琛将羊肉串划拉出一半推到齐凌面前，才回道：“严浩是这里的老板，他找的负责烧烤的厨师长。” 齐凌看着面前的羊肉串，有点为难，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小声附在许琛耳边说了句，吐息温热：“我不吃啦！厨师长的调料味对我来说有点重，我吃水果就好了。” 许琛稍稍拉开距离，刚想说可以让厨师调，还没开口，齐凌就跟洞悉了他的想法似的，又凑近了，“他们都喜欢这个味，不用刻意迁就我。” 常永逸等人吃的津津有味，明显对于不用自己撒调料很满意。 许琛瞧着不自觉跟自己拉近距离的人，再看看眼前吃的正欢的常永逸等人，站起身，走向另外一个烤架，将袖口挽起，露出劲瘦的手臂， “过来，我给你烤。” 18、第 18 章 齐凌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烧烤，有点不太相信是许琛做出来的。 对方做的还这么得心应手。 许琛擦干净手解释道：“之前在国外干过类似的兼职。” 齐凌以为他是为了体验生活，了然地点头，等尝了味道之后，眼里止不住的惊艳—— 火候把握的刚刚好，肉松软又不失劲道，入口生香。 他这段时间本来胃口特别不好，烧烤虽然香，可太油腻了，他本来没有一点食欲。 可尝了许琛亲手给他烤的，不知道是不是加了什么滤镜，让他一下胃口大开，连着吃了好几根。 齐凌吃到中途，联想到什么，一脸期待地看向许琛，“你是不是做饭也特别好吃？” 许琛：“还行。” 齐凌自动将这个[还行]理解为大厨级别的水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准备继续干饭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一个人在他身旁站定，“我找了你们半天，原来都躲到我哥这里来了。” 许洲手里拿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烧烤，跟许琛打了个招呼，“哥，你也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 在家的时候许琛很少跟他们交流，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让许洲以为他就是这样淡漠的性子，可他没想到许琛能跟他这些朋友相处的这么好。 尤其是面对齐凌的时候，眉目间都像是流淌着温柔。 等他想细看的时候，许琛面色恢复如常，朝他颔首，淡声道：“下面挺热闹的。” 许洲看了眼旁边玩的正欢的常永逸等人，“对，特别是我这群室友，闹腾的很，哥你要是觉得烦就直说，我把他们赶走。” 其实常永逸等人走后，他们那边只剩三个人，一下就冷清了。 许琛替齐凌将剩下的肉串撒好适合他的调料，才不紧不慢回道：“没觉得烦，挺好的。” 许洲从中竟然听出了点对方还挺满意的语气，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没麻烦到哥就好。” 他说完看向一直低头干饭的齐凌，将手里热气腾腾的各类烧烤放到他面前，“凌凌，这些都是我亲自烤的，橙橙和叶芸都觉得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齐凌将手中的空签子放到旁边，只看了一眼许洲端来的食物，就挪开了目光，“不吃。” 卖相是比之前好了点，可还是黑不溜秋的，哪里有许琛给他做的好吃？ 许洲没想到他都没尝就拒绝，脸上的笑僵了僵，“我保证比之前好吃，而且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的，赏个脸？” 齐凌闻言皱紧了眉，将他的盘子推开，露出许琛给他烤的满满当当的一盘串串，“我要先吃这些，吃完肯定吃不下了，你给别人吃好了。” 他说完朝常永逸他们那边喊了一声：“许洲他又烤好了一堆吃的，你们谁吃？” 真吃货常永逸一听就来劲了，飞快过来端走了齐凌面前的盘，还不忘拍了拍许洲的肩，“果然是好兄弟！” 他说完还想顺走齐凌面前的另一份，却被齐凌眼尖地摁住了，“这个是我的，不许动。” 常永逸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大佬给你烤的啊！手滑手滑，你吃！” 许洲闻言，有点不可置信：“这是我哥烤的？” 还是专门给齐凌的？ 常永逸叼了一个串串，含混说道：“是啊！中途许哥就把齐凌悄悄拉走开小灶了，齐凌吃的可欢了，瞧现在还满嘴油呢！” 齐凌正拿起一个串串，闻言愣了愣，下意识想抽一张纸去擦嘴，还没动手，旁边就递过来一张。 许琛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他瞎说的。” 常永逸见状笑嘻嘻的拍了拍许洲的肩：“你也别操心小凌子了，他被人投喂的可好了，哪还有心思吃你烤的，下次直接送我这里来吧哈哈……” 许洲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许琛跟齐凌，两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气氛和谐的像是再也插不进第三人。 他抿了抿唇，没有回常永逸的话，转身离开。 常永逸感受到他的情绪，有点纳闷，“许洲这小子最近情绪怎么这么阴晴不定？” 齐凌扫了一眼，“估计是最近交了女朋友，有点不适应，不用管。” “还有，你再不回去，谢开宇就要把厨师长刚烤好的肉全干光了。” 常永逸闻言再没多想，一溜烟跑了。 众人吃饱喝足后，常永逸见大家各玩各的，有点冷清，就提议在酒店外的草坪上玩真心话大冒险。 齐凌本来还想着将许琛拐回房间继续讲题，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找个借口开溜，可常永逸眼尖，一下就逮住了他，将他往铺好的垫子上带，“又想跑？没门！” 常永逸刚把人拉起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阻止了他的动作，力气不大，却让他手一松，放开了齐凌。 常永逸回头，发现竟然是许琛，他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许哥你也要玩？怪我忘记叫你了，一起一起！” 严浩早就不知所踪，留许琛一个人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他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带着他玩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许琛跟齐凌一道被带了过来。 齐凌本来不想参加这种活动，可看着许琛竟然也没拒绝，也就按捺了离开的心思，挨着许琛坐了下来。 九个人围坐一圈，谢开宇清了清嗓子，“感觉大家互相之间还有点陌生，玩点小游戏助助兴也挺好。” “想必规则不用我多说，酒瓶转向谁，那人就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也可以都不选。” 谢开宇指向旁边倒好的酒，笑容神秘，“不选喝一杯酒就好了，我尝了尝，味道还可以。” 常永逸嚷嚷道：“谁会傻了去喝酒啊！我看着你往里面兑了好几种，混合酒最容易醉了。” 谢开宇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让大家多一种选择，又没说非要喝……” 调节下气氛而已。 齐凌没仔细听，反而伸手往旁边勾了勾，想拿点零食解解馋。 许琛看到他大半个身子都快歪到自己身上，眼见就要倒在他的怀里，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腰，低声问：“拿什么？” “那包薯片。”齐凌说完就借着许琛手下的力道又往前扑腾了一下，整个人也失去重心，如愿以偿地倒在了许琛怀里。 将人抱了个满怀的许琛，看着怀里迫不及待拆薯片的人，手下用力，将人扶正，“坐好再吃。” 齐凌毫不在意地点头，先拿出一片薯片递给许琛，笑意盈盈，“吃吗？我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薯片了。” 许琛接过薯片，再看了眼包装上的品牌，点头道：“嗯，知道了。” 齐凌注意到他看品牌的动作，不由莞尔，许琛难道是想着以后给他买吗？ 两人高高兴兴吃薯片的亲昵姿态着实刺激到了对面的许洲，他对着还在嬉笑的常永逸和谢开宇道：“好了，规则也介绍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游戏了吧？” 谢开宇将胡闹的常永逸摁回去，试了试酒瓶确保没问题后，开口道：“好了，注意哈，我要开始了。” 酒瓶转动，最后缓缓停下，好巧不巧地，直指正在咔嚓吃薯片的齐凌。 齐凌看着瓶头，眼睛一下子瞪圆，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吃，喃喃道：“不会吧？我这么倒霉的？” 谢开宇毫不留情笑了出来，“让你不专心，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齐凌放下手里的薯片，叹了口气：“真心话。” 谁知道大冒险里面都是些什么坑人的玩意。 谢开宇将一堆卡片摊在齐凌面前，“自己抽。” 鉴于他们跟于橙橙的宿舍人员还不熟悉，还有许琛在，他们就选择用抽卡这种相对公正的方式。 齐凌随便摸了张交给谢开宇，谢开宇将卡片上的内容念出来，“请问，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这话一出，常永逸顿觉没趣，“这什么问题啊？小凌子运气也太好了。” 在场的女生中，齐凌大部分都不熟，李思涵跟顾听然还是下午刚认识的，谈何喜欢？ 谢开宇也以为答案在意料之中，将卡片放回去后将指了指酒瓶，“回答完之后你来转。” 可他等了半天，齐凌都没动，反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开宇刚想催他，可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一脸兴味：“不会吧不会吧？有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齐凌身上，目光有惊讶也有探究。 齐凌眨了眨眼，想着要不去喝杯酒算了，可余光却瞥见旁边的人分外奇怪的姿势。 许琛应该是想喝水，手里拿着刚拧开的瓶盖，拿着瓶身的手微微抬起，却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 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很多，像是在等待什么答案。 齐凌唇角泛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突然不想喝酒了。 “有。” 他侧头，迎上许琛漆黑的眼，轻声道：“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20、第 20 章 许琛将齐凌送到房门口，齐凌看了看关闭的门，非常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房卡，许琛见他的动作，沉默半晌，还是将人放出了怀抱。 齐凌得空后，拿出房卡去开门，不过不是开他眼前的那一扇，而是往旁边走了一步，直接拿着房卡往上面怼。 可半天房间门都没有反应。 齐凌懵了，转头看向身后的许琛，目光有点委屈，“许琛，我打不开房间门。” 他将房卡往许琛手里塞，语气自然：“你来开。” 许琛接过房卡，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一会，少年白皙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特有的红，身上穿着他的外套，整个人歪歪扭扭地靠在他的怀里，甚至，还想进他的门。 可能是之前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潜意识弄混了。 齐凌见他没反应，还不扶着自己，眼里闪过一抹不满，握着许琛的手往门上放，嘴里振振有词：“快开门，我困了。” 许琛见他几乎挂在他身上，还止不住往下滑，站都站不住，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打开了门。 齐凌进门后，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床上，大剌剌地躺了上去，嘴里还喃喃道：“唔……我好像真的喝的有点多，好晕……” 他说完还想拽掉身上的外套，可扯了半天，手上使不上力，自己在那里急的不行，偏头看到旁边的许琛，下意识就喊道：“许琛，我脱不掉衣服。” 许琛看着在床上扭成一团的人，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人将衣服脱掉，再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热，不过应该是喝酒后的正常体温。 “除了头晕还有哪里难受？” 齐凌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皱着眉，嘀咕一声：“全身难受。” 他觉得有点热，扯了扯衣领，可是没用，想了想，双手搭在自己的t恤下摆往上掀。 许琛眼前晃过一抹刺眼的白，他心下一跳，猛地按住齐凌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t恤下摆被人硬生生往下扯了扯，齐凌不明所以，皱着眉：“干嘛？” 许琛别过眼，脸上依旧镇定，可声音却没有以往那么稳，带了点不再在，“脱了会着凉，山上晚上气温低。” 他说完后，齐凌像是听懂了，没再想着脱衣服，许琛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就被人牢牢抱住，猝不及防的冲击力让他身子往后弯了弯，才稳住身形，手更是下意识托住了齐凌的腰，防止他摔到。 齐凌双手揽着对方的脖颈，笑嘻嘻的：“不让脱就抱！” 说完将脸搁在他的肩头，喟叹一声，“你身上味道好好闻。” 冷冽中带着一股清新，让他混沌的脑子下意识地想去追寻这个味道。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两人距离太近了，许琛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浅浅拂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痒意。 他头偏了偏，可齐凌像是小狗似的，马上跟了过来，甚至惩罚似的在他发上揉了揉，“不许乱动。” 霸道的不行，脸甚至过分地贴着他脖颈处的肌肤蹭了蹭，脸上满是餍足。 可这样放肆的后果，就是他被人摁在被窝，两边的被子被垫在他身子底下，将他裹成了个蚕蛹，动弹不得。 许琛看了眼被人蹭的皱巴巴的衬衫，想到刚刚齐凌的动作，也觉得有点热，他将衬衫扣子解开一颗，透了透气。 齐凌本来被困在床上有点恼，可不经意间看到许琛的动作，禁欲又撩人，就算喝醉了也让他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不知怎么就忘记了挣扎，就这样直愣愣地看向对方，或者说是，衬衫解开后露出来的那片一小片风景—— 脖颈线条流畅，凸出的喉结透着难言的性感，再往下，衬衫虚掩瞧不分明，却更让他挪不开眼。 齐凌混沌的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轻易撩动他？ 还是他被酒精蒙蔽，以至于敌不过这一点点诱惑？ 许琛也发觉了他直白的目光，停留在纽扣上的手顿了顿，下移到底下的那一颗，像是要解开，可迟迟没有动作。 急的齐凌恨不得想亲自上手帮他。 许琛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勾：“想看？” 齐凌飞速点头，他可太想看了！ 许琛看了眼齐凌周围逐渐松动的被子，眼见困不了多久，他思忖半晌，俯身，凑近齐凌，缓声道：“那你听话吗？” 齐凌看着面前渐渐放大的脸，脑子一片空白，只傻傻地看着对方慢慢靠近，直止鼻息交融，许琛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听话。” 对待许琛，他一向听话。 许琛伸手，将他颊边的碎发顺到耳后，温声道：“我等会下去给你买点解酒药，你这么听话，会在床上乖乖等我回来的对不对？” 齐凌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顺着对方的话，被蛊惑似的点了点头。 许琛见目的达到，就准备抽身离开，可刚动，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齐凌从被子里解放了自己的一只手，拉着许琛不让他走，“那等会你会让我看吗？” 语气里的期待和渴求没有任何掩饰。 许琛哪里不知道齐凌话里是想看什么，他以为齐凌喝醉了会忘记这一茬，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含混的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回答的齐凌簌地将手收回被子，装作一副他没动过的假象，还不忘嘱咐许琛早点回来。 许琛出门后，脑子里还是齐凌眼巴巴盼着他回的小模样，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人酒后好像更缠人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人送解酒药上来，可他觉得自己在那个环境中也有点不可控。 在齐凌蹭上他脖颈的那一刻，他最开始的反应，是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两人一瞬间贴近，他能感觉到齐凌的柔软和顺从，仿佛他做什么，齐凌都不会反抗，甚至跃跃欲试。 手掌底下的腰纤细柔韧，折出来的弧度漂亮好看，薄薄的t恤根本起不到任何阻隔作用，怀里的轻颤更是毫无阻隔地传达到他手底。 齐凌对于他，是接受的。 他不由想起之前真心话大冒险时齐凌看着他说出的话， 【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他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目光深沉。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真心，这个喜欢太轻飘飘，他甚至还看到了齐凌眼中当时一闪而过的兴味，这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齐凌的这种[喜欢]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出来了，没有放任两人继续发展下去，再说，他不会欺负醉酒后的人。 许琛又抽了一根烟才下去买的解酒药，回来时，却看到在齐凌房间门口流连的许洲。 许洲看向他，立马迎上来，“哥，你将齐凌送回屋了吗？我敲门半天，都没有人应。” 许琛淡淡应了一声：“估计睡熟了。” 他刷开自己房门，一抬眼，就看到一截小腿垂在床下，脚尖抵着地上的毛毯，轻轻晃动。 腿上不着寸缕。 许琛眼神一沉，没等许洲再说话，进门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阻隔了门外的一切视线。 21、第 21 章 许琛关上门，再回头的时候，床边那截晃悠的小腿已然消失，齐凌乖乖躺在床上，被子看上去依旧保留着之前的样子，可是下摆处有一角已经散开，明显是被人踢过。 不远处的沙发上，一条牛仔裤被团成一团塞在枕头下面，却不小心露出一截裤脚—— 看颜色，明显是齐凌今天穿的。 所以，齐凌现在没穿裤子躺在他床上？ 许琛只感觉额角跳了跳，他看着床上一脸无辜，看似乖巧的齐凌，沉声道：“齐凌，你……” 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种情况，他还真没碰到过。 之前他也碰到过对他有意思的人，一般在被他拒绝后都不会再生出其他心思，可能是他说的的太直白，不近人情，没人想再对他花过多的心思。 可直到碰到了齐凌。 他一开始也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可齐凌像是没察觉到，一点点接近他，不动声色拉进两人的关系，让人防不胜防，直到现在这局面。 对方躺在他的床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偏偏他对此还无可奈何。 许琛揉了揉眉心，转身去给人泡蜂蜜水。 他也买了醒酒药，可看样子，齐凌并没有到需要吃醒酒药的境地，能自己脱裤子，还知道藏在沙发上，看样子行动上没受影响。 泡点蜂蜜水缓解一下就行。 可他将蜂蜜水泡好了之后端到齐凌面前，对方却视而不见，反而意有所指，“我很乖的，我没动。” 他还想着之前许琛答应的解开扣子给他看的承诺。 许琛：“……” 没看到之前晃荡的小腿和沙发上的裤子，他可能真信了。 许琛没回他，只是将蜂蜜水递给他，意思很明显，让他喝了。 齐凌不乐意地偏过头，“你之前答应过我给我看的。” 可现在不光避而不谈，还将之前顶上解开的扣子又扣上了！ 许琛看了他半晌，直接走到沙发边，将枕头拿起来，团成一团的裤子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下，许琛语气淡淡的，“这是什么？” 齐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到，瞪大了眼，嘴唇嗫喏几下，想找个借口，可许琛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双手抱肩，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态度，让他顿时就歇了心思。 “我只是太热了。”齐凌坐起身，将被子掀开，将自己的腿露出一点透透气，“被子里真的太闷了，我不是故意动的。” 许琛没想到他会将被子掀开，入目是两条匀称修长的腿，直至膝盖上方，白生生的，此时微微抬起，膝窝带着一点粉，还没看清，齐凌又把被子往下盖住了一点。 “嘶，还是有点冷。” 这一来一回，让许琛感觉有点躁，他别过眼，不去看床上的人，指向床头边放着的蜂蜜水，“把这个喝了，然后睡觉。” 等齐凌睡着了，就消停了。 可齐凌依旧不买账，他看了眼杯子里的液体，皱着眉，像是费力地在想什么，“不行，我记得有人告诉我，不能乱喝别人递过来的饮料。” “我很听话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还将蜂蜜水嫌弃地推远了。 许琛觉得有点头疼，感情他之前的提醒是让齐凌用到他身上的？ 他还是应该称赞一句齐凌就算醉了也有很强的警惕性？ “那你怎么才肯喝？”许琛知道跟齐凌讲道理没用，只得顺着对方的话。 齐凌歪头看了他半晌，目光落在他衬衫的口子上，然后，慢悠悠地举起手，伸出两个手指，“两颗扣子。” 许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要是继续往这个方向发展，两人之间只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而且，齐凌这状态是真的醉了吗？除了动作比平时慢了点，眼里并没有多少醉意，起码他说的每句话，对方都听懂了，还能作出回应。 甚至非常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诉求。 他眼神暗了暗，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换一个条件。” 齐凌眼里滑过一抹懊恼，许琛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的！他气呼呼地拿起蜂蜜水递给他，“那你喝一口，证明一下这饮料没问题。” 许琛顿了顿，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 他接过蜂蜜水，喝了。 齐凌抬头看去，只见对方拿着玻璃杯，手指在透明的杯身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像是一根根青竹，挺拔清秀。 他观察半晌，得出一个结论，许琛的手指比他长很多 他想到什么，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绯色，加上之前醉酒后的红晕，整张脸都红透了。 可没等他深想，只见许琛抬手，淡色的唇抵上杯沿，蜂蜜水将唇染上一片水色，而后，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齐凌的目光落在那水色的唇上，往下，是滚动的喉结，他莫名跟随着对方的动作，轻轻咽了口口水。 做完后，一阵低笑传入耳膜，将他被蛊惑的心神拉了回来。 许琛抬手擦了擦嘴上的水渍，将蜂蜜水递给他，唇角微弯，“该你了。” 齐凌迷迷糊糊地接下蜂蜜水，在即将喝下去的一瞬间，想到什么，悄悄把杯子转了一个角度。 喝完后，他晃了晃空空的玻璃杯，还想说自己这么乖是不是应该有奖励，就见许琛眼神滑过一抹玩味，接下玻璃杯，语气带着微不可觉的笑意， “原来在装醉。” 被打包回自己房间的齐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露馅了。 他之前的确有点晕乎乎的，可许琛下去买解酒药后，他休息一阵就缓了过来，可他还是选择装醉，想要谋取更多福利，可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诱惑的露出马脚。 哪有喝醉后的人会注意这么多细节！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贪那杯子上的那点小便宜！ 真真是因小失大:) 许琛房间内安静下来，暗自紧绷的身体也一点点放松，他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镇定。 他吐出一口气，伸手拿起玻璃杯在洗手台上洗干净，水声作响，他却迟迟没有动手，目光反而不由落在杯沿的一角。 齐凌唇贴上的位置，跟他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在那处抚了抚—— 这小孩，怎么这么会占便宜的？ 30-40 第31章 齐凌直到被人带进酒店, 还有种不真切感。 许琛怎么会出现在清水市，他现在不应该还在工作吗？ 还有，许琛是怎么找到他的？ 他躲在那里, 从来没有被人找到过。 齐凌呆呆地看着前面带着他办理入住的人，还有点恍然, 喃喃道：“我是不是被雨淋太久产生幻觉了？” 许琛拉着人进了酒店房间，先拿过来一个毛巾给人擦了擦头，回道：“不是幻觉，是我。” 齐凌听着熟悉的声音, 只觉得心口莫名酸涩，他摸了摸许琛的脸，底下的手感真实又温暖，他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想到什么, 忍不住咬了咬唇，“你是不是……去过我家了？” 那他爸妈是怎么对待许琛的？ 他立马上下打量了许琛一眼，除了衣角和鞋子有点湿, 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他们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吗？你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那都是胡话。” 齐凌还想说什么, 就见许琛捏了捏他的脸, “想什么呢？我只是出差离这里有点近, 就想着来看看你, 顺便给你指导一下功课。” “我的确准备去你家找你，不过你隔壁邻居说你早上就出门了，还给我指了方向，我没费多大劲找到你了。” 齐凌松了口气, “那就好。” 以他爸妈对同性恋的敏感程度, 看到许琛可能一下子就会想歪, 并且恶言相向。 他不想让许琛知道他其实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 许琛给人擦了擦头发，可齐凌整个人都湿哒哒的，甚至裤脚都在往下滴水。 饶是如此，齐凌手里还紧紧护着他的那件衬衫，这是齐凌身上唯一还算干着的东西了。 他将齐凌手里的衬衫接过来放在旁边的桌上，“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用它来挡雨知道吗？没必要护着它。” 齐凌抿了抿唇，没回。 在许琛眼里，这可能仅仅是一件衣服，可就是这件衣服，给了他跟爸妈对峙的勇气，也让他不至于被无尽的指责和嫌弃中丢失自己。 许琛看着湿淋淋的齐凌，知道只擦头发没用，直接去了浴室，“我去看一眼水温。” 他看了看，可以洗澡，他刚想去将齐凌带过来，一回头却发现齐凌就在他身后，像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 许琛脚步顿住，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齐凌，声音缓了缓，“身上是不是很难受？你赶紧洗个澡，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等会递给你。” 齐凌看了眼几乎贴在他身上的T恤和长裤，也没拒绝，点头道：“好。” 许琛听着浴室的水声，确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后，找到齐凌的行李箱，打开，准备拿衣服的手停在半空—— 行李箱里一片混乱，衣服跟学习用品纠缠在一起，有些笔盖还打开了染脏了白色的衣服，像是被人一股脑塞进来的。 上次齐凌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大致看了一眼，各类用品分类摆放整齐，就算拿出来过，也不会产生这样的状况。 而且，齐凌为什么单独拿着他的衬衫出的门。 还是说，这件衬衫是被别人翻出来的？然后齐凌才受到了逼问吗？ 许琛越想脸色越沉，可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齐凌叫了他一声。 他迅速给人挑了两件惯常穿的宽松衣服送了过去。 齐凌洗完澡后，许琛非常自然地揽下了给人擦头的任务。 齐凌窝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一反常态的沉默。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琛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还有点凉，“淋完雨有可能感冒发烧，我等会烧点热水，你喝点感冒药预防一下。” 齐凌微微点了点头。 在许琛准备站起身去烧水的时候，齐凌却突然转过身拉住了他的手，力气不大，却让许琛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 齐凌低垂着眼，脸上依旧透着些许病态的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他嗫喏两下，很轻地说了两个字，“要抱。” 他之前整个人湿淋淋的，根本不敢让许琛抱着他太久，可洗完澡，整个人干净下来，那股渴望就无比浓烈。 想要许琛抱着他，想要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呼吸，越近越好。 话音刚落，他就如愿被人拥入怀抱。 许琛没有问原因，非常自然地将人圈进自己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扶住后脑勺，是齐凌非常熟悉的姿势。 “还要什么？” 仿佛这个时候只要齐凌说，他就答应。 齐凌头靠在他的怀里，回抱住了他的腰，闭着眼，睫羽微颤，“再抱紧一点。”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跟许琛紧紧相贴，对方的体温一点点传过来，伴随着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将他空落落的心填满。 他好像，又活了过来。 时间渐渐过去，许琛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点点放松，偏凉的体温也回归正常，呼吸清浅，他还以为人睡着了，刚想起身将人抱去床上，齐凌就惊惶地抬起了头，腰间的力道瞬间加重，像是生怕他消失。 许琛看向怀里的人，温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齐凌彻底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不困。”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许琛穿着很正式，应该是刚结束什么工作就赶过来了。 齐凌慢慢松开搭在许琛腰间的手，“你衣服也湿了，去洗个澡吧！我没事了。” 他已经够让人操心了，没必要还要矫情这么久。 许琛还想说什么，就被齐凌直接推进浴室关上了门。 等许琛以最快的速度洗完出来，就看到齐凌本来乱糟糟的行李箱被收拾妥当，仿佛之前的凌乱是他的错觉，齐凌这个时候也坐在酒店的桌前，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不是说要指导我吗？我正好有好多问题。” 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堆他给齐凌推荐的学习资料，对方的语气也与平时无异，像是已经走出了那种状态。 许琛坐过去，齐凌就拿着手机给他看了眼电量，只有2%，显然是刚充上电。 “我昨天熬夜学的太晚了，没来得及充电，就关机了，所以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他说完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我是不是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我在微博开了一个账号，本来是为了记录我的学习，没想到吸引了很多人看，我经常在里面跟他们探讨互动，还挺有趣的。” 他当初做这个账号是起因是江教授上的手稿问题太多，他想记录下来，也享受这个解题的过程，没想到网上也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一起，给了他不小的启发。 齐凌将还将账号给许琛看了眼，“我已经有一两万粉丝了哦！” 语气还颇有点小骄傲。 许琛点头，拿出手机给齐凌又加了一个关注。 齐凌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哈哈，我又多了一个粉丝！” 他默契地回关了许琛，然后将桌上的一个打印的文献拿了出来，“我大致选定了课题报告的方向，这个文献也提到了，不过有些问题好晦涩，我还没摸清，正好问问你。” 许琛看着齐凌认真的侧脸，沉默半晌，只觉得心揪了起来，“齐凌……”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齐凌打断，“哎呀！你快点回答我嘛！我搞完还要去微博分享今日的学习心得，要写的东西肯定很多的，快点快点。” 他催的急，许琛也无可奈何。 最后两人要讨论完差不多已经十一点，齐凌还说要剪辑一个素材放到微博去，却被许琛直接拦腰抱进了卧室。 “你需要休息。” 许琛不容拒绝地将齐凌从桌边抱起，走了几步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齐凌太轻了。 他之前就算没这么将人抱起来过，可也对齐凌的重量有一个大致估算，现在对比起来，齐凌起码轻了四斤以上。 就这一周。 他将人放在床上，掰正齐凌不断逃避的脸，跟他对视，“你在家里没好好吃饭？” 还是说齐凌的父母虐待他，不给饭吃？ 不对，齐凌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图书馆度过，外面都是吃饭的地，怎么可能饿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齐凌是自己饿的自己。 齐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回。 他不想让许琛知道他厌食的事。 最近为了维持日常的体力，他都是将面包掰碎灌水强制吃下去的，还死死捂着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他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许琛又问了他一句话，“你今天吃饭了吗？” 齐凌别开目光，小声回道：“吃了。” “吃的什么？什么时候吃的？在哪？” 许琛接连问了三个问题，齐凌一下子根本编不出来。 许琛还有什么不懂的，给前台打了个电话，“给我们送一份粥，清淡一点的，尽快。” 齐凌看着眼前的粥，却迟迟没有伸手，他最近厌食的症状很严重，就算是许琛在，他大概率也会吐出来。 许琛见他不动，自己拿过粥，盛起一勺试了试温度，正好。 齐凌看到递到嘴边的粥，眼里满是纠结，他是真的怕自己吐出来，可这是许琛第一次主动喂他，还是亲自碰过的…… 他最后到底没忍住，尝试地含了进去，可粥刚接触口腔，那股熟悉的反胃感瞬间涌了上来，他立马捂着嘴去了厕所。 吐完后，他看着旁边一直守着他的许琛，有点忐忑，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吐的，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对不起。” 许琛替人擦干净嘴，“没必要道歉。” 齐凌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那个粥他试过，很清淡，温度也正好，可齐凌一入口就吐了。 那两个人究竟把齐凌逼到了什么程度？ 齐凌见许琛没有多问，甚至还要将碗收起来，咬了咬牙，“我可以再试试的，我尽量不吐。” 不光是为了许琛，更是为了他自己。 他能感受到自己因为最近没吃饭严重营养不良，甚至看文献看到一半就会头晕眼花，现在有许琛在他身边，他更要自救。 最后，他勉强吃了三勺，这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许琛将他的嘴角擦干净，看着齐凌亮晶晶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顿了顿，还是开口：“很棒。” 不过许琛显然没这样夸过人，语气僵硬滞涩，奇怪又好笑。 他嘴角弯了弯，忍不住吐槽道：“许琛，你都是这样夸人的吗？一点都不真诚，跟哄小孩似的。” 许琛将碗收拾好，看着靠在床头笑的眉眼弯弯的人，回想着他的话，微微矮身，目光跟齐凌平齐，轻轻摸了摸他的发，缓声道：“齐凌，你做的真的很棒。” 齐凌愣了愣，看着面前明明正经又死板，却还是想着法子认真哄他的许琛，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嘴边的笑都快维持不住，只能慌乱地别过眼，小声道：“什么啊……更像哄小孩了。” 他揉了揉眼，想将之前那股情绪憋回去，却见许琛抬手，指尖拂过他泛红的眼尾，动作满是疼惜， “齐凌，你不需要一个人扛这么多。” “现在，你有我。” 其实，我也是可以被你依靠的。 第32章 齐凌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正常了, 连他自己都快被骗了过去。 不就是不被家里人接受然后被逼了出来吗？他又不是身无分文，他可以住很好的酒店，吃好吃的食物，还能在A大毫无顾虑地进行学业, 他会有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 可是, 他心里为什么这么堵得慌, 就像是被浸湿的棉花, 不断散开, 膨胀，将他整个人都围拢住, 看似很轻，却沉甸甸地压的他喘不来气。 他明明脱离那个家了, 为什么还会这样…… 齐凌感受着脸上许琛温柔的碰触, 有点茫然, “我没事啊？” 可一开口, 声音莫名哽咽, 甚至还带着些微的哭腔。 下一刻, 他就被拥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哭出来也没关系。” 许琛这样对他说。 齐凌眨了眨眼, 张嘴想说什么, 可眼角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 是泪。 他抹了抹脸, 不想在许琛面前表现的这么脆弱，可是眼泪越擦越多, 将身前许琛的衣服都浸湿了一大片。 齐凌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摔倒的孩子, 本来没关系的, 可是被依赖的人一安慰，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怎么都挡不住。 许琛听着怀里人死死压抑的哭声，揉了揉他的发，“齐凌，同性恋只是一种性向，就算有人不接受也没关系，它没有错。” “你更没有错。” 许琛的态度跟齐凌的父母明显站在了对立的两边。 姚佩兰跟齐长永觉得同性恋恶心，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应该出现的东西，将齐凌视作一个异类，还一直在向齐凌施压，想让他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而这时许琛却将挡在了身后，拦住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否认与谩骂，告诉齐凌，“你是正常的，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齐凌咬着下唇，死死揪着许琛的衣摆，呜咽声再也挡不住，他只觉得他刚刚竖起来的坚硬外壳，被许琛的话一点点敲碎。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都不能接受我？” “我努力抗争过，也尽量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不给他们丢脸，可是他们依旧这个样子，不给我任何喘息的空间，我真的好难受……” 齐凌说的断断续续，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那些在心里挤压了这么多年的话像是有了宣泄口，倾泻而出。 许琛的怀抱就是他最稳固的避风港，在这里，他不需要故作坚强，他也是一个正被人宠爱着的孩子。 他将脸埋在许琛怀里，死死抱着对方的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哽咽着开口， “在我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后，我也很害怕，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们，可迎来的却是无尽的责骂，他们说我恶心，说我丢人，说生我下来一点用都没有。” “从那以后，他们会跟踪我，会翻我东西，好像生怕我跟不清不清的人交往，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去死。” 那个时候是齐凌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 他最信赖的人，一点点将他逼到悬崖尽头，险些毁了他。 “之后我考上了A大，他们的态度渐渐好转，我也以为他们接受了我，可那无形的监视感并没有因为我离开家而减弱，甚至他们给我打学费和生活费的银行卡用的都是我爸名下的，我所有的交易明细，他们都能看到。” 他那时就意识到，姚佩兰和齐长永并没有真正放过他，只是换了种方式掌控他的生活。 他开始自己兼职挣钱，大一之后，他就没花家里的钱，自给自足。 齐凌以为这样他们两者就能和平共处，可他错了。 他现在光是想想，胃里的那股恶心感就止不住地翻涌。 许琛察觉到齐凌的反应，将他又往怀里拢了拢，抬手把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没事，说出来就好了，我在。” 齐凌感受到对方的力道，那股恶心感消退不少，说了这么多，他心底也轻快不少，眼角的泪意渐渐止住。 他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之后他们给我安排了家里的相亲，就是刘雨雨，他爸是我爸的上司，也就是说，他们不光想让我以后留在家里，也想让我给我爸的事业出力。” “也是这个相亲让我彻底意识到，我好不容易考上A大，可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于是他也不想再粉饰太平，他故意设的这个局，装作不小心让姚佩兰看到他锁骨处的吻痕，就是想试探他们的态度。 一周过去，两者相安无事，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心底甚至还期待着父母其实已经接受了他的性向。 没想到他们只是在找合适的时机，翻他东西找罪证，甚至还想让他休学一年……- 齐凌心里又酸又涩，现在想想，其实齐长永跟姚佩兰从知道他是同性恋开始，就没有为他考虑过，只想将自己圈在身边，当做一个漂亮的有利用价值的玩偶，任由他们摆弄。 他只觉得周身有点冷，从心底生出的寒意渐渐扩散到全身。 齐凌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许琛将空调温度调高，再仔细观察了一下怀里人的脸色。 刚哭过的齐凌眸子湿漉漉的，眼尾还泛着浅浅的红，脸上能看出依稀的泪痕，此时窝在他怀里，又软又可怜。 不过好在齐凌没有像之前那样将情绪都憋在心里，哭过之后整个人明显平和不少，只是放在他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放松力道。 许琛悄悄舒了口气，其实不光是齐凌缓了过来，他现在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在没找到齐凌之前，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他甚至想直接冲进齐凌家里将那两人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要是齐凌出事，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两人。 所幸，他还是找到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0点了，他将枕头摆正，再给人盖好被子，“还冷吗？很晚了，要不要睡觉？” 齐凌情绪压抑这么久，一下子释放出来，应该很累。 齐凌看着坐在床头的许琛，眨了眨眼，小声道：“还是冷。” 他一个人，怎么样都是冷的。 许琛沉默半晌，脱掉鞋子，上床后将齐凌半拥在怀里，低头看着自动找好位置的人，笑着问道：“现在呢？” 齐凌含混应了一句：“还行吧！” 他熟门熟路地圈住许琛的腰，熟悉的体温透过两人薄薄的睡衣一点点传到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不由放松下来，可他余光中也瞥见了旁边另外一个没动过的床榻。 许琛订的是双人间，想必是知道他情绪不好，想在一个房间里陪着他， 可是，他想要更多。 齐凌将脸埋在许琛怀里，闷声道：“等会你是不是还要去旁边睡？” 许琛感受着旁边紧紧贴着他不放的人，无奈道：“我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那会不会我睡着后，你就不见了？” 许琛看着齐凌仰着头巴巴地看着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不跑，一晚上都抱着你睡，满意了吗？” 这得寸进尺的劲又来了。 齐凌这才放下心来，将脸贴在许琛的心口，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嘴角无声翘起，“我只是想多跟你待一会而已。” 他已经一周没见过许琛了，能这样真实触摸到对方，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 要是平时，许琛绝对没这么好说话。 齐凌忍不住又将许琛抱紧一分。 今天的愤怒，委屈，甚至于那点自厌的情绪，在哭声以及絮絮诉说中一点点散于虚无。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轻松过，有许琛在，他什么都不怕。 可当他视线无意间扫到卧室挂着的那套西装时，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了下去。 浅色的西装肩膀处晕开了一片很深的痕迹，再加上他在雨中看到的沾满泥泞的鞋…… 许琛到底找了他多久？ 他抿了抿唇，抓起许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小心地蹭了蹭，“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乱跑了。” 许琛感受着底下柔软的触感以及对方讨好的语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这次不光是乱跑，还有一点，你不该傻傻地在那里淋雨，身体是自己的知道吗？” 齐凌听着许琛语气里的责怪，咬了咬唇，“对不起我，我之后不会犯傻了。” “下次我要是再不听话，你就把我关起来，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你身边。” 许琛将差点又被咬出印的唇解救出来，指腹在他殷红的唇上拂过，感受着指尖的浅浅的湿意以及软嫩的触感，他眼神暗了暗，“关起来？” 齐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齐凌仿佛没有看懂许琛眼里危险的信号，将唇边的手指含进去，用牙齿轻轻磨了磨，不会让人觉得痛，反而有点痒，就跟撒娇似的。 他语气含混：“不乖就该被惩罚。” 指尖上一扫而过的湿软让许琛搁在齐凌腰间的手下意识用力，将人狠狠勒紧怀里，手从齐凌口中退出，转为捏着他的下巴，沉声道：“别玩了。” 怀里的身体单薄又虚弱，根本禁不起多余的折腾。 可齐凌从来不会如他得意。 齐凌手拽上他的的衣领，将人往下拉，呼吸交融，许琛甚至能感受到齐凌嘴边的湿意。 齐凌用唇软软地碰了碰他的嘴角，小心地舔了舔，见许琛没有推开他，又大胆地往旁边蹭了蹭，舌尖滑过紧闭的唇缝，将许琛的唇一点点染的濡湿。 齐凌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他不知道原来还没真正接吻，他就能醉成这个样子。 他着迷地看着眼前岿然不动的人，轻声道：“许琛，你理理我好不好？” “这次我是我不乖，你可以惩罚我的。” 要不是他，向来体面的许琛怎么会变得那么狼狈，而且，许琛这样子明显是工作中途来找的他。 齐凌越想越愧疚，想用这种方式讨好许琛。 况且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对许琛也有一层隐秘的渴望。 他想被占有，想被弄坏，想从此只属于许琛一个人。 酒店外还时不时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以及小贩的吆喝声，一重接一重，明明是略显聒噪的声音，可齐凌耳边却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止不住的吞咽声。 他想仰起头缓缓，可后脑勺却被许琛牢牢掌控住，许琛根本不让他逃，口腔的每一处都被人细细探索，给了齐凌一种已经被人吃干抹净的错觉。 齐凌有点恍惚地想，这火好像点的太大了。 在他即将喘不过来气时，许琛终于放过了他。 许琛看着怀里脸上涨得通红，眼里水汽弥漫，像是被欺负地快要哭出来的齐凌，捏了捏他脖颈后的软肉，贴在他耳边低低笑了一声， “下次再不乖，可就不止这样了……” 第33章 齐凌听到许琛的话, 像是被呛到，止不住地咳嗽了几下，缓过来后不甘示弱地看着许琛，“我哪里不乖了？” 他被亲的晕晕乎乎的, 根本就没有反抗好吗？ 他一想起刚刚的场景, 莫名有点恼, 他怎么每次都被亲成这样, 一点都没发挥好, 他咬了咬唇，“还有一点我想申明, 我刚刚只是没准备好，再来一次, 我肯定能亲好！” 可他还没说完, 就被人摁到了怀里。 许琛没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将旁边的灯摁灭, “别闹了, 睡觉。” 要是真亲下去, 他怕齐凌会直接在他的怀里晕过去。 当时也是, 要不是他及时感受到对方在他胸前那小小的推拒, 他还不一定能发现齐凌又没换过来气。 齐凌没了表现的机会, 有点不甘心，他还准备说什么, 却突然听到耳边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重重敲击在他的耳膜, 让他不由愣住—— 这是许琛的心跳？ 好快。 齐凌这个时候才发现许琛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紧抱着他, 而是从腰那里就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像是怕他察觉到什么。 什么嘛！之前还装作一派沉稳的样子来威胁他…… 齐凌弯了弯嘴角，笑道：“许琛，你干嘛不好好抱着我？这样很不舒服的。” 许琛额角跳了跳，这小坏蛋还没完没了了？他闭着眼，装作没听到他的话。 齐凌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这样中间会漏风的，我现在就感觉凉飕飕的，我会不会感冒啊？” 许琛看着盖得严严实实的齐凌，舌尖顶了顶腮帮，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不过微微侧身，避开了那一处。 齐凌扭了扭身子，却发现被人牢牢束缚住，根本动不了。 “许琛，你怎么说不过我就用武力呢？” 齐凌觉得他快要被许琛笑死了，“你这么可爱，你手底下的员工知道吗？”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掐了一下腰，许琛沉声道：“你确定不睡？” 齐凌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一下子噤声。 刚刚他就感受到自己的体力明显不太行，只是接个吻，他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要是真半途缺氧晕过去，就太丢人了。 不过，许琛的吻技提升的好快，他就跟喝了酒似的被人完全主导，随着对方的动作呼吸吞咽，心神完全沉浸在这个吻里。 明明，他们之前只接吻过一次而已。 这就是天赋吗？他为什么没有？ 他想着想着，脑袋就有点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 许琛听着耳边沉稳的呼吸声，确定人睡熟后，悄悄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这小坏蛋真不是一般的会磨人。 他洗完擦了擦头发，点开夜灯，看着床头脸色红润，唇边还挂着浅浅笑意的齐凌，眼神也不自觉柔和起来。 他刚找到齐凌的时候，对方一个人蹲在一个角落，整个人暴露在雨幕之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幼兽，嘴里不断喃喃着，“我没病，我是正常的……” 不知道自己一个人重复了多久。 齐凌在求救。 许琛立马就意识到这一点。 齐凌不知道从他爸妈那里听到了什么话，再加上跟父母关系破裂，心理防线几欲崩溃，一个人苦苦支撑到现在。 幸好他来了，带着齐凌从那封闭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追究这一次的事。 齐凌脱离那个家庭就是他能做到最大的努力，可自己不是。 他替人掖好被角，去客厅打开电脑，仔细看了眼孙秘书发来关于齐凌父母的调查。 齐长永在一个商贸公司上班，干了十多年，现在勉强混到了一个小主管的职位，而姚佩兰则是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两人除了齐凌这个孩子，还有一个快五岁的二儿子，叫齐悦。 家里的收入来源大多来自于齐长永，可齐长永这个也不是铁饭碗，据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出什么的业绩，个人价值远远配不上现有的工资。 估计这也是他让齐凌跟自己顶头上司的女儿相亲的原因，怕被裁员。 许琛眼里滑过一抹冷意，研究了一下齐长永所在公司的性质以及清水市近几年的发展后，给孙秘书打了个电话。 孙秘书听完自家老板的交代后，泪流满面，他为什么能碰到一个这么尽职尽责的领导？ 他还以为这次是来度假的，可没玩几个小时，自家老板就给他安排了任务。 他只能含着泪去跟公司相关人员接洽。 不过他办起事来效率还是很高的，他相信自家老板不可能感情用事，极大可能就是在清水市发现了商机，果不其然，他跟其他同事一起分析了一下，许琛给他们的方案非常可行！ 清水市近些年发展前景非常好，旅游业，餐饮业全部都呈上升趋势，很多公司已经提前进来分了一杯羹，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去已经晚了，但许琛非常巧妙地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收购，甚至连公司都选好了。 公司是个老牌子，口碑也不差，可最近这些年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估计花不了太多钱就能谈下来。 孙秘书立马给许琛回了信息，许琛像是对此早有预料，“你跟他们提前透露出即将被许氏收购的消息，然后将我的联系方式给他们。” 孙秘书尽管疑惑，可非常识相地没有多问。 不就是透露个消息吗？他就算现在具体收购方案还没做出来，但是定点露个风还是很简单的。 他也能隐隐猜到自家老板的意图，齐长永就在这个公司，许琛应该是想为齐凌出气。 孙秘书的办事效率很高，许琛没多久就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看着来点归属地写着[清水市]，按下了接听。 * 第二日，照常去上班的齐长永刚进公司，就被人事下了驱逐令，甚至连他桌上的东西都给他收拾好了。 齐长永看着被硬塞进怀里的纸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刘雨雨的父亲刘岗一脸晦气地看向他，“我早该把你辞了，整天游手好闲吃死工资，还仗着自己是公司里的老人牛的跟什么似的。” 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之前央求自己说对齐长永的儿子齐凌有好感，他才不会将人留这么久！ “幸亏我女儿跟你儿子没瞧上，不然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齐长永闯了这么大的祸，可别连累到他。 齐长永面色白了白，颤声道：“不是刘哥，之前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他让齐凌跟刘雨雨相亲之后，刘岗就没有提出要解雇他了，怎么现在直接将他辞退了？ “是不是齐凌那小子又出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训他！” 刘岗啐了他一口，“什么玩意？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卖儿子呢？现在谁都救不了你，快滚快滚！碍眼死了！” 齐长永哪里接受得了这个结果，大声嚷道：“你有什么权利解雇我！我什么错都没犯！” 刘岗冷哼一声，把一沓纸拍在他的脸上，“这是你三年来的绩效考核，合格率只有40%，迟到早退多达50次，你还有脸嚷嚷？” 要不是看着他那点资历以及那个以省状元考进A大的儿子，公司怎么可能留他这样的人！ “要怪也只怪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希望新老板不要因为你这个蛀虫对我们部门有意见。” 他越想越倒霉，随手塞了个纸团扔进齐长永口中，旁边早就候着的保安看准时机就将人扔了出去。 他的纸箱子也被人毫不留情丢了出来，东西散落一地。 齐长永跌坐在公司门口，止不住的想，新老板？他什么时候惹到过这种人物？ 齐长永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绝望，他真的被辞退了？ 他现在这个年纪，这个水平，要是被辞退了还能找到什么工作？ 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 齐凌对齐长永的遭遇一无所知，他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身子沉的厉害，想开口，嗓子也干的冒烟。 他刚动手臂，旁边的人就醒了，探上他的额头，舒了口气，“还好，没烧了。” 昨晚半夜齐凌突然发起了低烧，吃了药之后体温依旧有点反复，所幸天亮之后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了。 齐凌张了张嘴，许琛立马将他扶起来靠在枕头上，然后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温水递给他，“是不是很渴？喝点水。” 齐凌接过喝了一口，感觉喉咙好了很多，他浑身无力，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许琛，我是生病了吗？” “可能是因为淋雨后有点感冒发烧，没什么大事，别担心。”许琛将水杯接过来放好，看着齐凌格外苍白虚弱的脸，小心地用指腹蹭了蹭，“饿不饿？吃点东西。” 现在光线明亮，许琛擦发现齐凌实在是太瘦了，完全是饿出来的，昨天也就吃了几口粥，加上生病，这样身体迟早会彻底垮掉。 齐凌觉得没什么胃口，刚想摇头，许琛就扶住了他的脸，“我不是问句，不许拒绝。” 语气是少有的霸道。 齐凌不由失笑，点头道：“好，听你的。” 对于许琛，他向来很乖。 许琛叫得油腻。 他想喂齐凌，可齐凌这回却没让他喂，“我自己来。” 许琛会帮他试温度，他怕将病气传给许琛。 许琛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吃更方便，也没坚持。 齐凌吃了一口，熟悉的反胃感立马涌了上来，他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许琛察觉到，立马给他递了杯水。 齐凌喝了口水缓缓，脸色好了很多，之后如法炮制，等到实在吃不下了，才将碗递给许琛，“不行了，再吃会直接吐出来。” 许琛摸了摸他的头，“已经很棒了，比昨天多吃了两勺。” 之后他看看能不能增加吃饭的次数，少食多餐，齐凌肯定能好起来的。 齐凌没想到他竟然还数了，连夸人的语气也愈发自然，嘴角弯了弯，“你怎么越来越会哄人了？” “我哪有哄人？”许琛拿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我说的是实话。” 齐凌听着许琛一本正经的语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承认这次是真的被哄到了，感觉胃里的那股恶心感都消退很多。 许琛将桌上的粥收拾完，见齐凌的目光一直围着自己转，给他递了杯水，“要喝水吗？” 齐凌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非常配合的喝了一口。 许琛看着一边新鲜的水果，尝试着给他递了个小番茄，“这个呢？” 齐凌也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许琛若有所思，再给人递了一小块哈密瓜，草莓，甚至给他递了一瓣西瓜。 齐凌看着眼前的西瓜，哭笑不得，“许琛，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都快吃撑了。 许琛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撒谎后，颇为遗憾地将西瓜收了回去，“那困不困，想睡觉吗？” 齐凌刚想说自己才睡醒怎么会困，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许琛眼底的青黑和隐隐的倦意。 许琛应该照顾了他一宿吧？ 他抿了抿唇，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留出一个空位，“你陪我一起睡，不然我睡不着。” 许琛也没多想，将空调设置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就上床将齐凌搂进了怀里。 齐凌确定对方闭上眼后，悄悄睁开眼。 其实他一点都不困，不过被许琛这样抱着，他能在床上躺一天都不动！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目光不由落在对方那张脸上。 他从看到许琛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绝对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额头饱满，眼睛深邃，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地陷进去，难怪他看到许琛的第一眼就失了神。 再往下，鼻梁高挺，唇很薄，明明是薄情寡淡的象征，尝起来却跟他一样软，甚至在被勾起火来的时候还会咬他，像是要把他尝个透彻才罢休。 齐凌不由回忆起昨晚的滋味，舔了舔唇，喉结不由滚了滚。 他想起自己是个病号，刚想强迫自己别开目光，眼前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语气透着无奈，“不好好睡觉，看我做什么？” 齐凌偷看又被抓个正着，有点心虚，支支吾吾地也找不出个像样的借口，目光却又鬼使神差地落在对方的唇上。 等他意识到，不由暗骂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许琛哪里没察觉到齐凌的意图，闷笑一声，“原来在想这个？” 他挑起齐凌的下巴，低头，在即将接触在齐凌唇瓣的前一秒，却被人抵住了胸膛。 “我感冒了，不能亲，会传染的……” 齐凌简直要呕死了，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感冒！ 他还不得不偏过头，怕离得太近会将感冒传给许琛。 可没等他悔完，许琛就抬手别过了他的脸，在他回过神来之前，吻上了他的唇。 微凉，却动作温柔地在他唇上蹭了蹭。 “笨蛋，要是真的会传染，昨天就染透了。” 第34章 由于齐凌突然生病, 两人一齐回A市的行程暂且搁置，尽管齐凌表示他没关系，可许琛依旧坚持等齐凌身体养好一点再出发。 A市跟清水市的气候差异十分明显, 现在A市平均气温应该在37℃往上, 而清水市则是小雨绵绵, 气温维持在27℃左右, 早晚温差大的时候还需要穿外套才能出门。 抛开那些糟心的事不说，清水市其实是一个很宜居的城市, 也适合齐凌养病。 这天许琛在酒店的桌边办理挤压的公事, 齐凌则是在一旁准备课题报告, 可他学着学着, 目光就止不住地往旁边瞅。 他从来没有看过许琛工作的模样—— 表情一丝不苟, 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冷淡，看到不对的地方会微微蹙起眉，看起来冷漠又严厉。 中途孙秘书打进来过一个电话，两人聊了些工作上的内容, 具体齐凌没听太懂，好像是底下的人哪一处数据统计错了，许琛的语气淡淡的，可其中的压迫感却一分不减，孙秘书说话都战战兢兢, 两人挂断电话之前齐凌模糊地听见孙秘书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这时的许琛跟平日与他相处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差的关系, 许琛对他的态度大多都是纵容的。 这反差让齐凌心跳都快了些许, 有种想将许琛这层冷淡外衣撕下的冲动, 可见对方在认真工作, 只能将这种念头强压下去, 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对方的侧脸，再往下，是流畅的下颚线，喉结隐没在衬衫领口之下，看不分明。 现在的许琛倒是没有将扣子扣的那么上，让齐凌罕有的能窥见其中的一小片风景。 他不知不觉就盯着人出了神。 许琛以为他看一会就不看了，可齐凌越看越来劲，让他完全没办法无视旁边愈发炽热直白的目光，只得偏过头，语气稍沉：“不学了？不是说学完还要剪辑视频放到微博上去？” 许琛的话一下让齐凌从美色中抽离出来。 这暑假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而这个报告的主题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而江教授的要求一向严格，这让齐凌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紧迫感。 不光如此，还有微博上催着他更新学习视频的网友，他之前因为生病咕了几天，现在评论区一片哀嚎……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群人这么好学的？ 齐凌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我只是适当放松一下心情，你别老催我，我还是个病号呢！” 齐凌以为用自己生病这个借口能换取许琛的怜惜，可能还能顺着再要一点福利，却看到旁边的人突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包东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时间到了，吃药。” 齐凌懵了，感情他装可怜倒是让许琛记起来催他吃药了？ 他一脸拒绝，“我现在已经差不多全好了，能不能不吃？” 他本来就有点厌食，就算许琛特意换了比较小的药丸，他也觉得难受，再加上这药苦的很。 “不吃就输液。”许琛也没有强求，“你自己选。” 齐凌现在身体底子太差了，这病情极有可能反复，齐凌根本就遭不了这个罪，还有这些药也不全是治病的，有些是补身体的，吃了没坏处。 齐凌瞧着许琛的脸色，就知道这次又不能混过去，只能苦着脸将药吃了。 就在他病蔫蔫地准备继续埋头学习的时候，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掌心摊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大白兔奶糖。 摆的工工整整，说不出的可爱。 齐凌瞪大了眼，看了眼萌萌的奶糖，再看了眼那双手的主人，实在没办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许琛发觉齐凌的目光，不自在地捂唇咳了咳，“医生开药的时候送的，我之前没发现，你不吃我就扔了。” 他说着就准备抽回手，齐凌却眼疾手快地抽走了糖，一下剥开塞进自己的嘴里，含混道：“谁说我不吃！” 嘴里甜味弥漫开来，将那股苦涩的药味覆盖，齐凌心情都不由好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着许琛，“那我下次吃药的时候还会有糖吗？” 许琛看着他带笑的眼以及鼓鼓的腮帮子，语气也缓和下来，“有。” 他买了一整包。 齐凌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学习，旁边的手机却亮了亮。 是寝室的微信群有人艾特他。 【常永逸：小凌子！我听说江教授已经开始收徒了，隔壁经贸专业的马子平在朋友圈炫他进了候选人名单！！！@齐凌】 齐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愣，他跟马子平虽然不是同专业，可课程很多都是相通的，对方一直看他不顺眼，明里暗里跟他较劲，死活想跟他争出个高下。 奈何齐凌对这种无谓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没有回应过，导致每次两人碰面马子平都会狠狠瞪他一眼，像是多大仇似的。 不过马子平能进候选人名单齐凌并不意外，他符合江教授收徒的要求，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在xx期刊上发表过文章，只是没有许洲那篇轰动而已。 【常永逸：啊啊啊啊！急死我了，你有没有收到消息啊！现在去报名还来得及吗？】 齐凌瞧着常永逸急吼吼的样子，唇角掠过一抹笑意， 【齐凌：别慌，我知道。】 【常永逸：你是没看到马子平那样子有多嚣张，趾高气扬的，话里话外都在暗讽你，我想要不是他没你好友，估计直接艾特你了，气死我了！我正在跟他对线！】 【常永逸：等等……你说什么？】 常永逸猝不及防看到齐凌的回复，愣住，齐凌知道？他仔细揣摩了一下对方的语气，淡定的不行，丝毫没有痛失心仪名额后的失落。 他眼睛一亮，他家小凌子肯定也进了！ 【常永逸：我就知道你能行！这次收徒都没有公开的，我生怕你错过了呜呜……】 谢开宇看到消息也冒了泡， 【谢开宇：你瞎操心啥？齐凌也是我们专业实打实的第一名，连马子平那个半吊子都能进，我们家小凌子当然也行！】 他说完去私聊常永逸，【你把马子平那小子的微信推给我，翻了天了，真以为我们504无人啊！】 他们四人寝室就是504。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齐凌刚准备放下手机，许洲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许洲：你也进江教授的候选名单了？】 许洲是知道江教授收徒的隐形要求的，齐凌应该不符合才对，他也一直没有跟人提这件事。 齐凌看着许洲消息中的[也]字，并不吃惊许洲也进了，相反，以许洲那篇论文的含金量，应该是江教授心中最为看好的学生。 他当时也是因为这篇论文才注意到的许洲，那论文实在是太有灵气了，且他的数据库非常庞大，完成这些工作需要极为缜密的思维以及脑中非常有清晰的逻辑链。 说实话，他之前一直都独来独往，就算住在一个寝室也对许洲并没有多少印象，是这篇论文让他不由开始观察注意许洲，甚至看着对方像是自带了一层滤镜。 能写出这么优秀论文的人，绝不是常人。 不过最开始的那种惊艳在两人相处的日子中一点点被消磨，他心底其实是有点失望的，感觉许洲除了那一次的高光，就泯为常人了，甚至比他还不如。 要不是那张脸，他可能并不会跟许洲继续做朋友。 齐凌现在看着许洲的消息，甚至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他能猜到江教授应该是很看好许洲的，可他同时也心底清楚，许洲不可能交出让江教授满意的报告。 许洲这几年的成绩也只是中上游而已，对于江教授的研究方向也根本没有过多的关注。 现在的他连马子平都争不过。 不过齐凌同时也留了个心眼，他现在跟许洲也算是竞争对手，许洲该不会是来他这次刺探军情的吧？ 他心底不由升起一抹警惕。 许洲并不知道齐凌的想法，见他不回话，解释道， 【许洲：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这件事的，我以为你没进，怕你心里不舒服。】 他当初甚至在江教授联系他的时候想过拒绝，只是候选名单的话，他并没有太大可能被选中，再加上齐凌不去，他也没多大兴趣，此时要是拒绝或许还能在齐凌面前加点好感。 【许洲：我本来也不想去的，只是橙橙一直说这个机会难得，非要我参加，不过你放心，不会跟你抢那个名额的。】 齐凌看到许洲的话，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齐凌：许洲，我不需要你给我让位，大家各凭实力，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在许洲眼里像是一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破烂玩意，这不光是在侮辱他，更是在侮辱选中许洲的江教授。 许洲也察觉到齐凌的语气，立马道歉， 【许洲：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不说这些，想必课题你已经知道了吧？我这里收集到了一些很有用的资料，我发给你。】 说完没等齐凌回应，就一股脑给他发了一个目录清单。 齐凌粗粗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许琛给他推荐过的，而且许琛给他的全多了，分类仔细，还会附带链接。 齐凌不想让许洲觉得自己占了他的便宜，直接给许洲截了个图，上面是许琛给他打包发的文件以及打了部分马赛克的目录清单。 具体文件他也没给人发，他才不会让许琛的劳动成果流到别人手中，他很小气的。 许洲万万没想到齐凌能在这么短时间收集到这么多资料，比他还全，他还是花钱请别人找的。 不过，他很快从图里发现了端倪。 【许洲：这是别人给你发的？谁啊？这么牛。】 语气里带着一点酸意，除了介绍家教，齐凌很少会接受他的帮助，而这个截图里齐凌不光毫不犹豫接收了对方的文件，还在底下发了一个无比可爱的卖萌表情包。 这让许洲五味陈杂，自从他交了女朋友，齐凌对他的态度就没有这么亲密过，不对，以前也没有。 齐凌偷偷看了眼旁边认真工作的人，眼睛弯了弯， 【齐凌：是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给我的。】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亲昵。 之后他就主动结束了对话，这许洲最近烦的不行，不过看在同为姓许的份上，他连带着对许洲也稍微宽容了那么一点。 况且鉴于他跟许琛之间身份和关系的特殊，或许之后还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也说不准。 齐凌勾了勾唇，将手机放下，一抬头，却迎上了许琛漆黑的眼。 许琛转回目光，看着面前的电脑上的工作文档，随手敲下几个字，状似不经意地问：“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齐凌瞧着他在电脑上敲击的无意义的字符，还有什么不懂的，噔噔将椅子拖到许琛旁边，两人一下肩挨着肩，“就是常永逸他们问我知不知道江教授在选最后的关门弟子，怕我错过机会。” 许琛淡淡嗯了声，想起刚刚看到的微信头像，眼里滑过一抹暗色，垂下眼，看着两人紧贴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回去。” “偏不偏不！”齐凌不光没有后退，反而撒娇似的搂着许琛的胳膊，“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跟江教授推荐我，我估计连门槛都进不了。” 可许琛并没顺着他的话说，“这是江教授自己的意思，怕错过真正合适的人，再说，最后是你自己通过了考验。” 换句话说，是齐凌自己赢得了江教授的认可。 齐凌没想到许琛还会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笑道：“是是是，那不知道是谁帮我整理了这么多资料？刚刚许洲还来冲我嘚瑟，被我直接一个截图打回去了，我手里有的东西可比他全多了！” 许琛这才偏头看向他，“许洲来向你嘚瑟？” “对啊！”齐凌毫不犹豫点头，“他还想将他的资料分享给我，不就是想让我欠他人情吗？可他没想到他哥哥可比他厉害多了，早就帮我搞定了！” 许琛听着齐凌斩钉截铁的语气，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许洲会在齐凌面前嘚瑟？还想硬着让齐凌欠他人情？这个不像是许洲会做出来的事。 他估计讨好齐凌都来不及…… 不过齐凌略带嫌弃的语气成功让他脸色好转很多。 齐凌哪里没察觉到许琛的情绪，继续顺毛，“不过许洲这个行为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我欠了某人太多人情了，可他好像一直在推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主动报答他。” 刚刚他努力给人找了个由头还硬是被许琛推回来了。 许琛瞧着齐凌一脸纠结的小模样，闷笑一声，“那你说说看，准备怎么报答他？” 齐凌被这声低笑酥到，垂在身侧的指尖不由拉住许琛的衣摆，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想请他吃糖。”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又轻又软，成功将许琛心里最后那点小阴霾吹散。 “什么糖？”许琛问道。 他明明才买回来没多久，齐凌应该没看到他放到哪里了才对。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 齐凌的唇很软，奶糖甜蜜的气息在两人唇间蔓延回转，衣摆下方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衬衫一角，下坠的重力只是让许琛吻的更深。 他感受着对方不自觉屏住的呼吸，在齐凌下唇咬了一口，“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不会换气？” 齐凌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眼里水汽氤氲，后知后觉地吸了口气。 许琛瞧怀里人迷糊的小样子，以及这几日愈发饱满的红唇，抬手擦了擦他的嘴角，轻声笑道：“这报答算你勉强合格好了。” 毕竟，糖挺甜的。 第35章 在酒店待了三四天, 齐凌的身体一点点好转，脸色逐渐红润，看起来至少不会在亲吻的时候体力不支晕过去。 许琛朝酒店外看了眼, 是少有的晴天。 齐凌也看到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细碎的金色洒在许琛的脸上, 在他脸上留下光与影的交织, 看起来温柔又明媚。 齐凌一下忘了他本来想说的话，恍然觉得这一幕他也在哪里见过, 对方逆着光站在他面前, 看不清面容, 只能隐约看到隐约的轮廓, 清隽温雅, 在橘色的朝阳里，朝他伸出了手…… 许琛回过头，就看到齐凌又愣愣地看着他，伸手将他额上的碎发拂到一侧, 然后，曲起手指弹了弹，“又走神？早上还没睡饱？”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还拉着他一起赖床，他不愿意还用脚踢蹬他, 起床气不小。 今天他由着人睡了个饱, 怎么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齐凌也从久远的记忆中抽回思绪, 吃痛地捂着额头, “我就看看你而已, 你就欺负我。” 语气中满是控诉。 许琛看到他白皙的额头的确有了一点红印, 不由哑然, 他根本没用多大的力，齐凌身上也太容易起印子了。 他不禁想前天晚上，也是这样，他根本没用多大力气，结果清早不经意看见齐凌掀起的衣服下摆有一圈明显的红痕，跟那晚他放在齐凌腰间的位置不谋而合。 甚至还能清楚的看出指印。 而齐凌当时还不断鼓动他紧一点…… 许琛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一下，还是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蹭了蹭齐凌额头处的红印，“我下次注意。” 怕疼又喜欢疼的小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齐凌也没真的在意，一把抓住额上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指着外面的太阳，“许琛，难得放晴，我们出去玩吧？顺便吃点大餐？” 他已经能简单吃点食物了，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喝粥，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偏偏许琛还管得严，就连糖也只是吃药之后才给他一颗，小气死了。 许琛瞧着他脸上的憋屈，看了眼外面难得好天气，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这问题倒是一下子将齐凌难住，他本意是想着许琛第一次来清水市，想带他出去逛逛玩玩，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能逛能玩。 他出门太少了，除了图书馆就是家里，根本没怎么去过其他地方。 许琛察觉到他脸上的怔然，反手握住他的手，“不一定要是这里的特色，只要是你想吃的就行，不用想太多。” 齐凌抬头看他，想到什么，轻声道：“小龙虾。” 像是怕许琛没听清，他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吃小龙虾。”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吃了。 许琛带着人来到一个大商场，进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齐凌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盆小龙虾，有点咂舌，“这么多吗？” 许琛点头，替人将筷子拆开，“嗯，我特地点的是蒜蓉味道的，没那么重口，你也能吃。” 他能看出齐凌那一瞬间翻涌的情绪，何况这点小要求，他没理由不满足。 得到允许后，齐凌吃的很欢，而许琛也在一旁帮人剥虾，最后这虾肉几乎全进了齐凌的肚子。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充斥着欢闹的人声，还有不少小情侣贴的很近，嬉笑着说着什么。 他看着眼前细细帮他擦手的许琛，感觉好像他们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吃饭，饭后还会去散步，玩一些游戏，甚至，晚上还同睡一个床榻。 这些亲密的行为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早就超出了[约]的范畴。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齐凌愣了愣，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垂下眼睑，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深深藏于心底，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可怜，许琛心疼他很正常。 他可以享受两人之间互相关心带来的满足与欢愉，可不能过线，不然，现在拥有的一切很有可能化为泡影。 他呼了口气，将那些抛之脑后，跟许琛出了店门之后，突然说起了他想吃小龙虾的原因，“我回家那天，我爸妈因为要给我弟弟买小龙虾，让我在门口冒着风雨等了半个多小时。” 他当时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的嫉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冒了上来。 可现在他也吃到了，还是许琛陪着他吃的，之前那点不甘心也就缓缓散去。 归根到底，还是他奢求太多，因为奢求父母的爱，他才会痛苦地挣扎这么久。 现在，同样的，他也不能奢求许琛爱他。 他现在经受不起任何一种失去。 他弯了弯唇，指尖悄悄碰了碰许琛的手，不过很快退开，“谢谢你。” 许琛定定看了他一眼，觉得齐凌现在的情绪有点奇怪，像是又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可那种感觉消失的很快，齐凌碰了碰他的手，脸上的笑容不似作伪。 还没等他开口，齐凌就跑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店面，还朝他招手，“许琛，你过来看！” 这是一个夹娃娃的店，机器里的娃娃琳琅满目，吸引了不少青年男女，都在兴高采烈地想抓到自己心仪的娃娃。 许琛对这种活动并不感冒，不过看齐凌跃跃欲试，准备去给人买币试试，可刚准备往里面走，齐凌就抓住了他的衣袖。 “算了别玩了，这里的娃娃我从来没有抓起来过。” 不知道是机器的问题还是他手气不好，每年寒暑假他都会过来，可是没一次夹到过。 他目光瞥见店里最深处的那个娃娃机，里面还是的娃娃还是那个样子，像是连位置都没变过。 可它终究不属于自己。 齐凌刚想拉着许琛离开，店老板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们，“哎哟，小伙子又是你啊？” 他刚处理完一个顾客卡币的问题，一抬头就看到门口驻足的两人，身材颀长，颜值出众，更何况其中一个他熟悉的不得了。 “这次不夹娃娃了？那款娃娃就剩最后一个了，我们也不打算再缝制了。” 这是他跟他老婆亲手一起亲手做的，没做几个，可好像太丑了，大家对他都没什么兴趣，几年过去，竟然还剩下了一个。 也就眼前这个少年对他情有独钟，每年都会过来尝试。 齐凌听到老板的话，目光不由落在那个丑丑的布娃娃身上，可他知道，他肯定夹不上来的。 店老板哪里看不出来齐凌的想法，呵呵笑了一声：“小伙子，我把那个娃娃取下来送给你吧！我瞧你是真心喜欢。” 他说着说着，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来玩过，抓到的就是这个娃娃来着？” 他们做的丑娃娃也就这几个，每次被人抓走时都挺有印象的，上次齐凌旁边也跟着一个人。 老板目光不由扫向那人，觉得有点熟悉，可气质相差太大，他不敢确定。 齐凌听到老板的话，不知怎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个娃娃早就被人踩进了泥地里，最后被扔进了池塘。 这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就像当初那个人说会回来，可却永远消失了。 没有人可以永远庇护他。 齐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想起那个人，明明过去那么久。 他看了眼旁边的的许琛，好像明白了。 那段时间他的精神一直很恍惚，根本记不清那人长的什么样子，可是依稀记得对方的眉眼，在看到许洲的第一眼，他还以为见到了那个人，可他旁敲侧击过，许洲根本不是那个人。 之后他也放下了，对方的样子也彻底模糊下来。 可今天许琛给他的感觉太像了，联想到他跟许洲相似的样貌，他会不断想起也是正常。 他抿了抿唇，刚想拉着许琛离开，许琛却突然开了口，“老板，我想兑一点币夹娃娃。” 齐凌就这样看着许琛走进跟他气质完全不搭的娃娃机店，在装着那个丑娃娃的机器前站定。 在那么多漂亮娃娃的映衬下，那娃娃丑的格外清奇。 许琛看了眼旁边的齐凌，问：“想要它？” 齐凌想说不要，可迎上许琛深邃的眼，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想要。” 想要许琛给他夹的娃娃。 可他看着只兑了一个币的许琛，一时默然，许琛是不是就是想自己玩玩？ 他不信自己花了大几百个币都抓不上来的娃娃会被许琛一次就抓到。 可之后的发展让他不由瞪大眼，只见那个娃娃稳稳地被爪子收拢抓住，平日松松垮垮的爪子没有像之前一样刚刚抬起就猛地一抖松开，而是带着娃娃晃晃悠悠移动到终点，最后准准地落在了箱口。 旁边的老板都惊呆了，之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就兑了一个币，轻松地将娃娃抓到了！ 他想追问有没有什么诀窍，可眼前的两人早就出了店门，走远了。 齐凌看着怀里丑不拉几却又无比熟悉的布娃娃，感觉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一样的布料，一样的针线，一样的丑，可就是跟那会不太一样，像是被人赋予了新的意义。 他看着旁边的人，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做到的？” 许琛看了他一眼，戳了戳娃娃圆滚滚的肚子，“之前闲得无聊研究过。” 不过也没实践几次。 “哦。”齐凌低头闷闷应了一声，扯了扯娃娃的胳膊和腿，想看看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可没扯几下，头顶就覆上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 只听许琛语气无奈， “怎么夹到娃娃了还是不开心？” “要是不喜欢，我重新给你夹一个，什么样的都行。” 齐凌闻言怔了怔，许琛，是在哄他？ 哪有一个公司总裁为了哄人去夹娃娃的…… 他感觉不久前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摇摇欲坠。 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用手背碰了碰许琛的手，感受到对方的温热，又伸出指尖在许琛掌心处蹭了蹭，小声道， “没有不喜欢。” [从没这么喜欢过。] 他想。 第36章 齐凌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娃娃, 突然觉得这个娃娃跟以前一点都不像，他最喜欢这个娃娃了，这一次, 他绝对不会再弄丢。 他想了想, 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许琛,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想将自己的过去都分享给许琛。 可许琛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略显寂寥荒凉的地方，只觉得心沉沉地一坠—— 齐凌将他带到了兴山陵园。 齐凌察觉到他顿住的脚步, 疑惑地回头, 见许琛脸色不太好，以为他害怕这种地方, 仗着陵园人少，加上娃娃的遮挡, 侧身勾住许琛的手, “没事的, 这就是一个普通陵园, 没有鬼，我来过很多次了。” 每当他受不了父母的责骂就会跑出来, 可每次都很轻易地被找到了，最后, 他咬咬牙, 躲进了陵园里面。 “我爸妈根本想不到我会躲在这里，没人能找到我。” 齐凌自顾自地说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 “也不是, 我被找到了两次。” 每次都是他濒临绝望的时候, 想想，他还是很幸运的。 齐凌握紧许琛的手，将对方微凉的手一点点捂热，嘟囔道：“今天也不冷啊？” 许琛感受着手间的力道，低头看着齐凌干净秀气的脸，以及两人手间的那个娃娃，觉得似曾相识，“两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齐凌拉着人朝里走去，回想了一下，“第一次是我高一的时候吧！第二次就是你了。” 幸亏上次他没有进陵园里面，只找了个外围角落躲了起来，不然许琛找他会更费劲。 “高一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大哥哥，当时我已经在陵园里藏了一天了，又困又饿，他那会好像是哪个亲人刚去世，祭拜完之后看到我，就将我领走了，还请我吃了一顿饭。” “那个时候我刚跟爸妈出柜，他们的态度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只有他。”齐凌声音不自觉放轻，不过想到什么，又弯了弯唇，“不过幸好碰到他了，也问了他一些问题，是他的回答让我撑到了现在。” 直到又碰见许琛。 他忍不住用手指蹭了蹭许琛的手心，“其实说来也巧，他当时请我吃的也是肯德基，估计是存了哄小孩的心思。” 齐凌仰头看着许琛笑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也是在肯德基。” 他跟许琛那次，是因为许琛在酒吧时手臂被划伤了，他想找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帮人消毒，就看到了肯德基，明明旁边也有很多略显空旷的地方，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将许琛带到了那里。 许琛看着齐凌笑的温软的模样，伸手将他颊边的发顺到耳后，“嗯，我记得。” 当时的齐凌瘦瘦小小的，头发也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整个人阴郁的可怕，可他没想到他只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吃饭？]，对方就乖乖跟着他走了。 齐凌当时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让他对齐凌的脸并没有多深的印象，再加上气质和身量的变化，以至于再次重逢，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孩。 齐凌没有发觉许琛眼里复杂的情绪，自顾自说道：“他是第一个承认我性向的人，气质温润又干净，这估计也是我愿意跟他走的原因。之后他还答应第二天来找我，可是却再也没出现。”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往这里跑，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渐渐的，他也明白了那只是对方随口给的承诺。 许琛想解释，他当时都没来得及跟人告别就被送出了国，不是故意爽约的。 可他却开不了口，他早已经不是齐凌记忆中的样子，之前母亲就算对他严苛了些，他也是被庇护的孩子，可现在独自一人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性早就变了，齐凌不知道他私底下到底做了多少违心的事情。 他早已不是齐凌眼中那个干净温润的人。 母亲临终的遗言犹在耳边，“你要把公司夺回来。”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你得自己向前跑，一直跑，知道吗？” 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只能努力向前，也将那个小孩抛到了脑后。 许琛看着旁边软软牵着他手的人，没有选择解释。 是他爽约在前，也是他彻底将齐凌忘记，与其说起平添不快，还不如就让那个人活在齐凌的记忆里。 陪在齐凌身边的是现在的他。 齐凌没察觉出许琛复杂的情绪，小小呼了口气，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都过去了，我也没怪他。” 他当时应该是对那个人存了些不知名的情愫，不过这些在一次次的等待以及落空中被渐渐消磨，现在只是觉得有点遗憾，没有当面跟人说一声谢谢。 现在说出来之后他感觉好多了。 两人走到一个墓碑前，齐凌熟练拔干净墓碑边缘的几颗小杂草，一边动手一边嘟囔道：“陈姐她们是不是又偷懒了？边上都有落叶。” 不过也可能是之前刮风下雨的缘故，来不及清扫。 齐凌一点点将枯枝落叶收拾干净，然后掏出湿纸巾擦了擦墓碑的边缘，确保是干净的之后，才停下动作。 齐凌看着墓碑上的人像，“这应该是他的亲人，我反正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也就顺便来这里看看，跟她说说话什么的。” 他跟这边管理陵园的陈姐很熟，知道这个墓碑并没有人来看过，于是他就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就权当是对那个人的回报了。 这次他跟许琛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就趁着出来一趟来瞧瞧。 许琛看着面前的墓碑，久久没有动作。 齐凌将他带到了他母亲的碑前，路线熟悉，像是来过了很多次。 他想说些什么，陵园外突然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齐凌下意识看了过去，是花店外停了一辆车，“我看到他家好像刚进了一批鲜花，应该很好看，我去买一点回来。” 两人来的匆忙，空手不太好。 齐凌没来得及发现许琛的异样，就跑出去买花了。 齐凌走后，这片空间只剩下静静矗立的许琛和面前冰冷的墓碑。 许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眼前的墓碑比旁边的要干净整洁很多，明显是被人定期打理过的。 齐凌，一直在帮自己照顾母亲的墓碑吗？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 五年了，他被禁锢在国外，根本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许瀚海忙着享受天伦之乐，更不可能记起这里的亡妻。 这缺失的五年让他根本没脸见他的母亲，他也以为自己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个缺憾。 可他却怎么都没想到，齐凌用自己的方式替他做到了。 他摸了摸心口，只觉得最深处空白的角落的被人一点点填补起来。 许琛抬头，终于敢直视墓碑上的照片，看着上面熟悉的容颜，眼眶有点酸涩。 他哑声道：“妈，好久不见。” 许琛一直觉得自己没脸见她，他还没有做到母亲交代的事，也缺席了整整五年。 所幸，他有齐凌。 两人走后，灰色的墓碑前放了一捧新鲜的，沾着露水的白百合，微风吹过，暗香浮动，将这一片都染上了清浅的香味。 似乎，也没那么寂寞了…… 出了陵园，齐凌趁着还没到人多的地方，又悄悄伸手牵住许琛，笑道：“之前这里还没有花店的，好像是新开的，他说他们还提供送花的服务，到时候如果我清明节没空回来，就让他们帮我捎上一束，还挺方便的。” 就算他跟家里闹掰不回来了，也不怕这个墓碑没人管。 可他刚说完，突然被拥入了一个宽阔熟悉的怀抱。 齐凌下意识地反抱住对方。 许琛抱他抱的很紧，现在还是白天，周围就算没人，可不代表一直不会有人出现。 他想将人推开问问，可许琛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 齐凌从许琛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难言的孤寂和悲伤。 平时许琛总喜欢将一切都闷在心里，什么都自己扛，还会出面帮他解决很多事，看起来沉稳又可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许琛这么脆弱的一面。 齐凌在他背上轻轻抚了抚，尽量放松身体，让人抱的更舒服，然后小声问道：“怎么了？” 许琛感受着怀里温热的，鲜活的人，声音沙哑， “谢谢你，齐凌。” * 一路上，齐凌都在观察许琛的脸色，许琛之前莫名其妙地跟他说了句谢谢，语气复杂，还带了一丝如释重负后的轻松，让他摸不着头脑。 可之后许琛就恢复如常，带着他开车回酒店。 临下车，齐凌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是不是哪里舒服？你别闷着不说，要不我们叫之前那个医生过来看看？” 他说完就忍不住想翻手机看看有没有存之前那个医生的联系方式。 那个医生看起来还挺牛的，不光知道怎么怎么治疗感冒发烧，连厌食也懂，给他开了一大堆的药。 可他刚翻到，手机就被人盖住，许琛解释道：“我之前只是想到了一点事，现在好了，你看我像是生病的样子？” 齐凌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收回手机，“那好吧！” 许琛瞧他语气还颇为遗憾似的，思索片刻，“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吃药？” 那些药的确挺苦的。 齐凌没想到自己刚冒出的小心思这么容易被人猜中，摇头，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 许琛现在未免太精了吧？之前明明还能骗骗的，果然是相处久了把他的小习惯和小眼神都摸透了…… 许琛也没在这么问题上纠结，倾身替他解开安全带，“别贫了，下车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店大门，齐凌正在跟许琛商量今晚吃什么，斜后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往后扯，将他拽了个趔趄。 还好许琛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将他抱进了怀里。 还没等齐凌看清是谁，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齐凌听到这声音，瞳孔一缩，下意识就从许琛的怀里退了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怒不可遏的齐长永以及眼神冰冷的姚佩兰，下意识挡在了许琛身前，“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许琛看着身前的人，自这两人出现，齐凌就浑身紧绷，整个人进入防御姿态，还将自己纳入了他的包围圈。 他没动，见姚佩兰似乎在打量他，回了她一个冷淡的目光。 反正有他在这，这两人不可能将齐凌怎么样。 他别过头，看向酒店的前台，意思不言而喻。 前台如梦初醒，立马打电话叫了保安过来。 这个人一来就直接豪气地将他们最高规格的套房预定了一周，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大佬的气息，她才不会这么没脸色只顾着看好戏。 大酒店的保安来的很及时，立马挡在看起来来之不善的齐长永面前，“您好，请不要在酒店闹事。” 齐长永看了眼面前人高马大的两个保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反应过来后气的一把推开保安，指着面前的齐凌和许琛大声嚷嚷道：“我来找我儿子，怎么就是闹事了！我还怀疑我儿子被这个男人拐走了！” 他的话吸引了大堂不少人的目光，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拐卖案件。 可看到齐长永对面的两个气质出众的年轻人时，不由觉得他疯了。 这两人关系一看就不错，而且，他怎么用上拐走这个词的？ 姚佩兰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把将齐长永拽了回来，低斥他一声：“别丢人了！” 她看了眼齐凌，发觉对方的状态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脸色甚至比离家之前还要好。 她心里一紧，上前道：“凌凌，闹了这么久脾气还不够吗？暑假也没多长时间了，跟妈回家好不好？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很担心的。” “之前是爸妈语气太重了，我们也反省了，你别放在心上，嗯？” 她说完就想去拉齐凌的手，却被人侧身躲开。 齐凌迎上姚佩兰殷切的目光，面上并没有太大波澜，“我以为我走之前说的很清楚了。” 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他以为姚佩兰跟齐长永永远不会来找他的，没想到不仅找来了，还主动服软想劝他回去。 姚佩兰没想到齐凌竟然这么果断地拒绝了她，一点余地都没留。 她不由将视线落在了齐凌身后英俊挺拔的男子身上，果然有了底气就是不一样吗？ 姚佩兰在对方察觉前收回目光，想到什么，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之前我跟你爸在悦悦身上投入了过多的精力让你不开心了，可他才四岁，正是需要人关注的年纪，而你早就考上大学了，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爸妈？” “现在家里的情况并不好，你别让我们再操心了好吗？这几晚我们根本都没有睡好觉，一直在想你到底去哪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跟爸妈回家，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她几乎是哀求地看向齐凌，语气恳切，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盼望儿子归家的母亲罢了。 旁边人的目光立马变了，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而落在齐凌身上的视线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就连前台也不乐意地撇撇嘴，都上大学了，还跟四岁的弟弟争宠，也太不懂事了吧！ 这对父母年纪也不小了，可能是这几天一直担心儿子，肉眼可见的憔悴。 相比之下，这儿子每天住高级套房，脸色红润，真真体现出人情冷暖。 齐凌哪里没感受到周围人谴责的目光，他只觉得眼眶像进了沙子，涩的厉害，他不是受不了这些人的视线，而是因为姚佩兰似是而非的话。 为什么他受的那么多委屈在姚佩兰嘴里就一个轻飘飘的[不开心]，还说自己不体谅他们，简直太可笑了。 还妄想通过周围人的同情来逼他回去吗？ 他气的浑身发抖，想说什么，肩上却突然搭了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肩。 齐凌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情况下跟姚佩兰他们吵起来没有丝毫意义，只会让别人看笑话，顺带指责他这个不孝顺的儿子而已。 他咬了咬牙，就想拉着许琛上楼，可对方没动，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许琛看向面前这对父母，淡声道：“三年前，你们在xx街道买了一个二手的三层小洋楼，当时那里地价不高，可总价少说也需要一百万以上，按理来说，以你们那时候的工资和需要养一个二胎的儿子来说，根本负担不起，可你们还是买了。” “正巧那年齐凌以省状元的名义考上了A大，政府奖金高达30多万，可据我所知，他大二以来就没花过家里的一分钱，甚至前几天还给了你们自己辛苦赚的所有家教费，你们都收下了吧？”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齐凌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三年前从清水市出的省状元，以极为优异的成绩被A大录取，为此清水市当年还拉了一整个暑假的横幅，庆祝齐凌优异的成绩。 奖金更是不在话下。 可刚刚这个男人说什么？政府的奖金根本没有用在齐凌身上，被他们拿去买小洋楼了？连自己赚的家教费也上交了？ 这对父母到底拿了齐凌多少钱啊！怎么还有脸在这里指责人家不体谅父母的！ 他们刚刚对姚佩兰两人的同情尽数转为厌恶。 “什么父母啊？他们怎么好意思昧下这个钱的？要是我就算不用在儿子身上也肯定存起来之后给他买房娶媳妇用。” “不光如此，他们连人家辛苦赚的家教费都要，我如果没理解错的话，这是他自己赚的生活费吧？这对父母是在干嘛？” “恶心死我了，这对父母刚刚还委屈的不行，说自家儿子不听话啥的，我可不信这样的儿子能叛逆到哪里去，倒是他们，好像一直在吸自家大儿子的血，又是买房又是生二胎的……” 齐长永听到这些话，一下就火了，“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我们生他养他到这么大，给我们一点回报怎么了？这点连利息都不够，他休想逃离我们，不听话我打断他的腿！” 丢掉工作以及房贷压力让他成为一点就燃的爆竹，今天过来也是想将齐凌抓回去，这小子既然可以两年就赚30万，那他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齐长永对自己这种想法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早在齐凌出柜后，他对齐凌就没了父子之情，对待他更像是一个听话趁手的工具。 可姚佩兰没跟他一样犯蠢，她立马踹了齐长永一脚，喝道：“你说什么呢！” 要是平时齐长永肯定就噤声了，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的事情让他精神绷得太紧，此时在众人眼前被自己老婆不留情面地踹腿，他一下就毛了，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你个表子装什么呢？你比我歹毒多了，心里窟窿一个比一个深，让齐凌跟刘雨雨相亲也是你的主意，本来我的工作好好的，指不定就是你给我搅没的！” 姚佩兰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瞬间浮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可她也不是个白白受欺负的人，更何况是在平日对他唯唯诺诺的齐长永面前。 她尖叫一声，也顾不得场合，直接跟人撕打了起来。 一旁的齐凌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人，嘴张了张，想让他们别打了，可开口后的声音嘶哑又无力。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是齐长永丢了工作，两人才来找他，难怪脸色看起来沧桑又憔悴，第一眼看到他时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是希望他继续跟刘雨雨相亲，还是想让他帮他们赚钱？ 自己这个时候在两人眼里才又有了价值吗？ 身旁的许琛察觉到齐凌的情绪，搭在他肩上的手上移，指腹轻轻蹭过他的眼尾，像是安抚。 “出不了事。” 他以为齐凌是担心。 齐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感受着许琛指腹的温度，发觉其他人都在看姚佩兰和齐长永，脸微微侧过，主动迎上了许琛的手，“嗯。” 有许琛在，这两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再伤害到他。 旁边的保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看了一会好戏之后才把两人拉开，齐长永脸上被划了好几条血痕，姚佩兰向来整洁的头发也被扯散，脸上的手指印泛起红肿，清晰又狼狈。 两人打了个两败俱伤。 许琛目光扫向姚佩兰脸上的巴掌印，眼里滑过一抹冷意。 那天下雨他找到齐凌的时候，齐凌的脸上也残留着掌印，细细的红色的指痕在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可他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也不敢问，他怕勾起齐凌的伤心事，也怕开口后抑制不住内心疯狂的想法。 他都不舍得重声说话的人，竟然被这样打了。 当时，他甚至想找人直接将这对夫妇绑来架在齐凌面前，让他亲自打回去。 齐凌下不了手，他来。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盘桓了很久，直到齐凌脸上的印子消失，身体渐渐好转才勉强压下去。 现在看着两人狗咬狗的样子，许琛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两人打的还不够狠，保安拉架太快。 姚佩兰跟齐长永打完后也冷静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挣扎着想让保安放开他们。 保安哪里肯放，使劲将两人往门口拉，去酒店外他们想怎么打都行。 齐长永知道挣不过，只得朝齐凌大喊：“你这个小崽子你给我出来，真的是翅膀硬了反了天了！老子忍你这么久，你想跑就跑？” 姚佩兰听了他的话只想再给他脸上来两爪子，她扒了扒脸上散下来的碎发，尽量温柔道：“你别听你爸胡说，我们在酒店外面等你，你出来我们聊聊。” “你要是不出来，我们就一直在门口等。” 齐凌感受到姚佩兰如影随影的目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来了，他咬咬牙，不想让许琛也有这种恶心的感觉，想将他们打发走，可刚迈步，手就被人拉住。 许琛捏了捏他的指尖，抬头看向酒店前台，“我们现在退房，希望这两人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住宿体验。” 前台当然明白许琛的意思，连连点头，“没问题的先生，我们保证在酒店视线范围内，你们可以正常出行。” 她其实对这两人很抱歉，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这么离谱，她绝不会容忍这两个糟心的父母继续纠缠人家。 许琛颔首：“嗯。” 齐凌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直止不住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他能明显感受到姚佩兰幽冷的视线落在两人之间，显然是看到了。 这让他整个人都神经质地焦躁不安起来。 姚佩兰给他的阴影太重了，这种亲密的行为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齐凌一种他下一秒就会被人羞辱责骂的错觉。 他不想连累许琛也遭遇这些。 他挣了挣，可许琛握的很紧，根本没有放开的意图。 对方的掌心温暖又有力，像是在给他传递什么信号。 齐凌慌乱地抬头，直直撞进了许琛漆黑的眼，深不见底，却让齐凌所有的挣扎都消于无声。 “我带你走。” 他听见许琛这样对他说。 他不用在这个地方发臭，发烂。 不用再等待着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回来的人。 他被人牵着手，那人说，会带他走。 齐凌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很轻的，回握了一下。 他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好。” 第37章 A市。 太阳无情炙烤着大地, 隔着窗户好像都能闻到泊油路被晒化后的刺鼻味道，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拉长的噪音透过缝隙无孔不入地传进人的耳朵, 让人莫名心烦。 齐凌坐在A市图书馆, 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再一次打开了手机。 他看着手机上跟许琛的聊天界面，目光落在对方的[嗯]上，再往上是他发的一连串的消息，可是许琛好像很忙, 大多时候的回复都非常不及时，并且简短的可怕。 像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他跟许琛两人已经离开清水市整整一周, 刚回到A市, 许琛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公司, 之前为了在清水市陪他，许琛不得不挤压了很多公事，现在回来，一下子忙碌起来。 他也听说许琛手头上的一个项目正在重要阶段, 马上就能看到成果了, 整个公司的氛围都很紧张, 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 他们这周除了网上的聊天和视频过一次，齐凌就没有再见过许琛，相比于之前在清水市的朝夕相伴，这种同在一个城市却只能靠网络交流的方式让他格外不能接受。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许琛了，想每天都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他的脸, 感受到他的体温, 在对方怀抱里撒娇, 做更亲密的事。 午夜梦回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抱紧被子，仿佛身边还是有人将他拢在怀里，可这种感觉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他只会愈发清醒，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他的幻想。 就像是拥有过什么，他却怎么都抓不牢。 这种情绪让齐凌整个人格外的躁，像是对许琛上了瘾，可他又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念头，怕过于浓重的情绪会将许琛吓到。 毕竟，也才一周。 他又看了眼手机，跟许琛的置顶聊天依旧静悄悄的。 齐凌嘴角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跟有病似的，他一天内能打开微信看30遍，许琛要是知道，会不会觉得他很变态？ 他甚至想要跟许琛说清楚自己的感受，想让他多给自己一点关注，并趁机搞清楚对许琛的感情到底只是一时的迷恋还是其他。 于是齐凌委婉提过晚上可以去许琛公司旁边的家里，毕竟他的家教课都是在白天，晚上有大把的时间，他可以主动去找许琛，就算许琛晚上也要工作，他也可以在旁边做自己的课题报告，他不会闹的。 可等他提出来这个提议，许琛跟他说这个暑假他爸要求他必须每天回老家，说是为了培养许琛跟许洲两兄弟之间的感情。 许瀚海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两兄弟间的嫌隙，就提了这么个主意，想让两人和好如初。 不过和没和好齐凌不知道，他倒感觉关系越来越差了，许洲每天都在微信里吐槽。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一下，他打开，宿舍群里依旧聊的热闹， 【许洲：我感觉我要死了，每天不光要在公司被我哥压榨，回家还要面对他，多看他一眼，他就问我工作上的事，我觉得我离疯不远了，兄弟们要是开学后没见到我，记得来给我收尸……】 许洲刚刚在公司被人说了一顿，气不过，找个由头请了一下午假出来了，没人诉说心底的苦闷，只得在群里发发牢骚。 【谢开宇：你哥那是为你好，你看我们专业的哪个能跟你一样进许氏实习啊？还是那么重要的项目，你好好学，有什么经验也回来给我们讲讲，让我们长长见识。】 【谢开宇：再说，你哥那么厉害，他越是严厉，就越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在外人眼中，许洲有许琛这么厉害的哥哥是很幸福的事，还能跟在他手底下的项目组学习，这机会不是一般的难得。 许洲听出谢开宇口中的羡慕，有口难言。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的确是亲兄弟，可只有他知道，许琛估计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弟弟看，之前两人之间倒还算和睦，可最近，他能隐隐感受到许琛对他的敌意。 在工作中他只要一出现失误，许琛根本就不会给他面子，毫不留情地指出来，让他无地自容，甚至他要是反驳，许琛就冷冷甩他一句，“不想干就滚。” 他只能忍气吞声。 这情况导致他在家里看到许琛就下意识挺直腰夹着尾巴，像是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再被教训一顿。 不过有许瀚海的嘱咐在前，在家里的时候只要他不招惹许琛，许琛也不会找他的茬，两人还算相安无事。 此时他看着谢开宇口中对许琛隐隐的崇拜，格外不舒服， 【许洲：我哥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想说点什么让自己室友别被许琛外表蒙骗了，就见很少冒泡的齐凌突然回了消息， 【齐凌：你哥怎么不好了？不就是工作对你严厉了点，你就说他坏话？】 齐凌气不打一处来，他都快羡慕死许洲了，这人还天天在这里抱怨。 他说完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 【齐凌：我觉得许琛挺好的。】 许洲看到这消息一下懵了，这手速比他刚刚发牢骚时快多了，他都来不及回答。 齐凌喝了一大口水压了压火气，没看微信群，转而去给许琛又发了个消息， 【我今天家教提前结束了，现在在A市的图书馆。】 【图书馆距离你公司也不远，要不要一起吃饭？你有空随时叫我。】 最后依旧附带了一个超萌的猫猫表情，跟刚刚怼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不过等了几分钟，对方不出意料地没有回复。 许琛也不是不回他的消息，只是不那么及时，他会仔细看自己发的什么，逐条回复，只是相比于齐凌来说会比较简短。 这让齐凌没那么失落，还会隐隐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就算再忙，许琛也会理他的，他要更乖一点才是。 他抬头，透过图书馆的透明干净的玻璃窗，看向不远处许氏的高楼，轻轻眨了眨眼。 新选的家教地点不光离市图书馆近，离许氏大厦也近，可他这一小心思，好像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白白浪费他每天两三个小时的出勤时间，天还这么热…… 齐凌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又点开了微信的宿舍群。 就算再看不惯许洲的话，可至少能从对方的言语里发掘出跟许琛有关的事。 可他点开微信群，发现群里竟然在打群电话，他翻了翻之前的消息，好像是谢开宇跟许洲聊了很久，发现一直最活跃的常永逸竟然一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就疯狂艾特了人半天，最后，常永逸终于出现，只说了一句话， 【我失恋了……】 齐凌瞳孔微微一缩，赶忙拿出耳机也加入了群通话，一进来就听见了常永逸带着哭腔的可怜嗓音。 “我只是觉得两人气氛不错，就提出要不要进一步发展看看，李思涵她就拒绝我了。”常永逸说完又忍不住哭嚎一声，齐凌都能清楚地听见他擤鼻涕的声音，看来被伤得着实不轻。 谢开宇也没料想到这一局面，慌忙问：“不是说好的慢慢来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告白了？是不是她觉得太突兀了？” 常永逸吸了吸鼻子，“你们或许不知道，之前去度假酒店的时候，我跟她聊得就挺好的，还一起去林间散过步，甚至在大家都回A市后，还约着一起单独去了一次游乐园。” “去鬼屋的时候，我们的手还碰到过，中途我尝试牵了一下，她也回应我了。” 常永逸越想越伤心，“我当时差点就提了，可是怕她觉得太快，吓到她，就忍了下来。” “回老家之后，我们的联系也没断，每天早安晚安，还会打视频电话聊天，我以为差不多了，就没忍住提了……” 齐凌听着常永逸的话，不知怎么，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酒店的独处，他跟许琛也避过所有人一起待了很久，单独去游乐园玩，还有了暧昧，正好对应他跟许琛在清水市的一切，还有网上早晚的聊天，在常永逸口中，两人比他跟许琛联系的更加频繁。 可常永逸竟然告白失败了…… 常永逸悲切的声音依旧回响在耳边，“我以为我们两个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可提了之后，林思涵她一下就挂断了电话，最后好久之后给我发了个微信消息，说抱歉。” “早知道我就不说了，我应该慢慢来的，呜呜我怎么这么蠢！” 齐凌有些怔然，常永逸的心思跟他现在一模一样，明明已经有了[约]这个稳固的关系，他心底却还在奢求更多，他想走到许琛身边，占据对方所有的时间跟精力，让他离不开自己，跟自己永远在一起。 他太贪心了。 常永逸的话让他躁动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明明现在的状态够好了，他为什么要想去越过那一条线，万一失败呢？ 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他踉跄地离开了座位，去往图书馆的楼道处想问个清楚。 “你是不是说错了话，她才会拒绝你的？” 齐凌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涩的厉害，像是被沙子磨过似的。 许洲一下子就注意到齐凌的语气不太对，“齐凌，你怎么了？” 怎么听起来比常永逸的状态还差。 齐凌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心头的酸涩掩下去，解释道：“不是，我在市图书馆，刚刚不太好说话。” 常永逸听到齐凌的话也有点茫然，“就是昨晚，我们两个人打电话聊天，都很开心，我听着她的笑声，没忍住就告白了……” “她愣了，反应过来后一下挂断电话，之后半夜三点多跟我发了一句抱歉，说太快了，她接受不了。” “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觉得没脸再跟她说话。” 齐凌听着常永逸的话，将自己额前的发拂到脑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有几个点你注意一下，第一，李思涵是半夜三点回复的你，可能整夜都没睡觉，一直在思考你跟她告白的事，这证明她很纠结。” “第二，她说的是太快了，而不是直接说不喜欢你，这表明还有余地。” 常永逸听见齐凌的分析，也不嚎了，“你是说我还有希望？” 他是真的挺喜欢李思涵的。 “我觉得她对你应该还是有好感的，只是你突然告白，她觉得太快了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回应，而且你们才认识了一个月吧？她可能觉得这样太轻浮，以为你只是玩玩。” 齐凌说的有理有据，常永逸深信不疑，急切追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慢慢来。” “别放弃。” 齐凌闭了闭眼，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是说给常永逸的还是给自己的，“你看能不能恢复到你们两人之前的状态，等开学后见面多相处，让她感受到你的心意，你再试探地提一下。” 同样，这些话对他也适用。 不能操之过急，先将两人现有的关系稳固下来再说。 可现在两人一周都见不到一次面，许琛好多次都是半夜回的他消息，就跟有时差似的，这情况，不论他现在是什么想法都没用。 电话里的常永逸听了他的话，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去回人消息去了，寝室群里的聊天自然也就结束了。 他收回耳机和手机，刚想离开楼道，就听见有人惊喜地叫住了他。 “齐凌？”许洲推开楼道的门，看到人果然在这，咧嘴笑道，“你说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 他下午就是用来图书馆借阅资料准备江教授的课题为由请的假，而经济学的文献资料都在这一层，他很轻松地找到了齐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A市，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齐凌瞄了他一眼，看着他穿的正式，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刚从公司出来？你哥……” 他其实想问你哥现在在干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你哥同意你现在出来？” 许洲一听这话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他出公司还非要许琛批准么？ “我说有点资料要来图书馆借阅，跟另外一个领导说了声就出来了。” 在那个项目组除了许琛，其他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很轻松就请好了假。 他不想跟齐凌讨论这个问题，“你还没回我，你怎么突然回A市了？” 齐凌不是回老家了吗？ 齐凌见从他这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随口回道：“有点事情就回来了。” “那你还在做之前那个家教？需要我再帮你介绍一个新的吗？” 许洲自认对齐凌还算了解，暑时间充裕假，还在A市，他肯定想多做点家教赚钱。 “不用。”齐凌回道，人朝楼梯外走去，“我已经找好了，现在两个家教都忙不过来，不想再接。” “我先回去了。” 除非必要，他其实并不想跟许洲多接触。 许洲立马拦住他，“等会，你是回去做家教吗？我送你。” 齐凌推开他，“我两个家教都在附近，不需要你送。” 况且，他是回家。 许洲见齐凌自顾自地往图书馆里面走，立马跟了上去，可周围人都在看书学习，他也不好再做出什么阻拦的举动，只得小声道：“我知道你怕热，就算家教在附近走过去也会难受的，我开车了，我送你？” 齐凌没有回复他的话，甚至还觉得他很聒噪，只想早点离开。 许洲见他不回，知道他不愿意，不期然瞥见他桌上经济学相关的书，灵光一闪，“我前几天借了一本《xx经济论》，跟江教授要求的主题挺契合的，当时图书馆显示是最后一本，你是不是没借到？” 果然此话一出，齐凌就停住了动作，“你真的有？” 其实他今天就是来找这本书的，奈何图书馆已经没了，许洲一直在A市，能抢先借到也不足为奇。 许洲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先出去。” 两人来到图书馆门口。 齐凌抿了抿唇，开口道：“那本书你借我一天就好，我拍几张照就还给你。” “相对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那本书对他真的挺重要，可是他也不想欠许洲人情。 许洲知道齐凌对待学术问题的态度向来端正热切，也不敢说其他的， “我这几天也忙，都没来得及翻它，给你正好发挥作用。” 齐凌拿出手机，给许洲转账，“我将借阅的费用付给你，我还是只借一天，如果你需要的话，之后我将我大致的总结发你一份。” 几句话，丝毫不占许洲半点便宜，想想，还是许洲白嫖了一个学□□结。 许洲知道齐凌的性子，也没推辞，见他说完就准备往外走，立马问道：“你真的不要我送？” “我是准备回家，我已经打好车了。”齐凌给他看了眼打车界面，六七分钟后车就会来。 许洲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有点不甘心，“我可以直接将你送到小区楼下的，我知道你怕热，而且你家教的地方距离A大这么远，路上也无聊，我还可以陪你说说话。” 齐凌正在查看司机师傅现在位置，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许洲一眼，“许洲，我不是三岁小孩。” 他又问了一句，“于橙橙还没回国？” 许洲看着很闲的样子。 许洲没想到他突然会提到这一茬，“是啊！她开学的时候才会回来。” 他不想跟齐凌聊于橙橙的话题，想揭过，可齐凌却没打算放， “许洲，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就算我们之前关系是不错，现在你也该将重心放在于橙橙身上，我没兴趣继续三人行，说实话，挺烦的。”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少来找我。” 齐凌直白的话一下将许洲定在原地，他干巴巴扯了扯嘴角，装作听不懂，“齐凌，我有女朋友跟继续和你做朋友两者并不冲突啊？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兄弟，所以也想让你跟于橙橙关系好一点。” “倒是你，自从我交了女朋友就很在意似的，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齐凌没想到许洲竟然会直接把问题抛向自己，他察觉到对方探寻的目光，一时没回。 他不可能向许洲坦白自己的性向，对许琛，他能保证对方不会跟他一个大学生过不去，可许洲不是。 许洲性子有点诡谲，且两人的圈子太接近，他不想惹是非。 而且许洲目前的举动放在普通朋友之间的确说得过去。 倒是他，反应好像的确过激了，连许洲都开始怀疑他了？ 许洲见他沉默，试探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齐凌抬头，在许洲的脸上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是眼前跟许琛相似的眉眼让他晃了一下神。 他抿了抿唇，回道：“你，常永逸，以及谢开宇，都是我的朋友。” 他大学三年，能说上话的也就他们三个人，可能他应该学会将许洲跟常永逸他们一视同仁。 最重要的一点，有许洲在，他也能得到关于许琛更多的消息。 许洲听完齐凌的话，有点不甘心，齐凌怎么可疑将他和常永逸他们放在一条线，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不过这些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凌能松口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段时间从A大赶到这里来家教应该很辛苦吧？路上就要花两三个小时，A市还一直持续高温。” 许洲想到什么，灵光一闪，“要不，你住我家来，我家房间多的是，你也来过我家不少回，不会陌生。” 他正烦每天回家都要跟他哥那张冰块脸对上，有齐凌在，他想必会好过很多。 齐凌听到他的话，微微瞪大了眼：“住进你家？” 那他是不是就能每天见到许琛了…… 他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心脏突然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握紧，怕许洲察觉，缓缓背到了身后。 许洲见他沉默，还以为他不愿意，解释道：“你放心，我爸跟我妈也出国了，你不会觉得不自在。” 齐凌舔了舔干涩的唇，抬眼看向许洲，第一次觉得他顺眼。 许洲明显发现齐凌的眼神不一样了，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亮亮的，像是对他说的话非常有兴趣。 可就当他以为对方会欣然同意时，齐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了。” 他可以住进许家，可这个邀请不该由许洲来说。 相反，他可以试着去跟许琛提。 “我还有事，先走了。” 齐凌嘴拒绝完就准备去外面找自己约的车，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构思一下怎么跟许琛开口，而且这么久了，司机应该快到了。 此时他的手机嗡的响了一声，他以为是司机的消息，正准备看，突然发现许洲还跟在他身边。 齐凌刚想说两人可以散了，一扭头，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赫然是他心心念念的许琛。 许琛看着面前一起从图书馆出现的两人，漆黑的眼扫过齐凌，在他脸上短暂停留，然后淡淡挪开目光。 就算许琛什么都没说，齐凌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隐晦的情绪—— 许琛，生气了。 第38章 齐凌看到许琛后, 下意识就朝他那边走过去，可半路意识到什么，生生停下脚步。 在许洲眼里, 两人只是在度假酒店见了几面，他这样会不会表现的太亲密了？ 可是他是真的想离许琛近一点…… 就在齐凌踌躇不前的时候, 听到许琛淡淡开口，“过来。” 就这两个字, 让齐凌再没犹豫，加快脚步走到了许琛身边，他仰头看着许琛, 有很多问题想问。 许琛为什么突然来图书馆了？是来找他的吗？等会要一起吃饭吗？工作进展怎么样？可是许洲就在眼前，这些话他怎么都问不出口。 齐凌忍不住朝许洲开口：“你应该挺忙的吧？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回家, 那就只能希望许洲早点离开了。 许洲听着齐凌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赶人意味，眉头皱的死紧：“我不忙。” 上次在酒店，他就怀疑齐凌跟他哥关系非同一般, 可之后他不断安慰自己那是他想多了，许琛可能就是看齐凌年纪小，就多维护了几分。 可现在看来不光是许琛，齐凌同样不对劲，对许琛的态度跟刚刚面对自己的时候也相差太多了, 将他踩进了泥里, 将许琛捧到了天上。 他越想眉头蹙的越紧, 看着齐凌已经掏出手机在取消打的车后，心里那股妒意再也忍不住，“齐凌, 你跟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人之间无形的熟稔以及亲密着实刺痛了他的眼睛。 齐凌猝不及防听到许洲带着怒火的声音, 抬头想说什么, 就见许琛挡在了他的面前。 “许洲，谁允许你上班时间外出的？”许琛语气平静，可其中迫人的气势并没有减少半分。 许洲被他哥话中的冷意浇了个透心凉，他这次外出只是跟一个小领导打了招呼，根本没有走正常的审批流程，因为这样势必会让许琛知晓。 “哥，你还说我，你不也出来了吗？”许洲妄图混淆视听。 许琛挑眉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在管我？许洲，认清你的位置，我早就说过，你要是不想干，趁早滚蛋。” 说话毫不留情，直接将许洲的脸面踩在地上。 许洲面色涨红，感觉在齐凌面前彻底没了面子，他再也忍不住，呛声道：“你以为我想过来吗！都是爸安排的好吗？有本事你去跟爸说！” 他以为搬出许瀚海，许琛就会收敛，没想到许琛直接点头，“那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公司了，我会跟他说清楚这件事。” 既想占他项目的便宜，又想跟他对着干，天底下还没这么好的事。 许洲一下子就慌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才进了这个项目组一周多的时间，就深刻感受到了里面能给公司带来的红利，他要是能参与，对他之后进公司是最好的铺垫，他是真没想到许琛这么油盐不进。 甚至，他怀疑他这样说正中许琛下怀—— 对方早就想把他弄出公司了…… 他还想解释，可许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径直走了，他根本不敢拦，怕继续惹怒对方。 齐凌也紧紧跟在许琛身后，看都没看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上了许琛的副驾。 许洲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之前，他说了无数次要送他回家，可对方不屑一顾，现在…… 车里的齐凌上完车后，看着许琛凌厉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颚，立马解释道：“我跟许洲是偶然碰到的，他好像也要来借阅经济学的书籍，就碰上了。” “我没约他。” 许琛看着眼前的路，握在反向盘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手背青筋蹦出，最后，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 可是他还是觉得格外碍眼。 以至于不惜冒着跟许瀚海对上的风险也要让许洲不痛快。 齐凌发觉车速越来越快，他不由拽紧身前的安全带，脸色泛白，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许琛……” 声音里的些微颤音让许琛猛地下意识踩刹车减速，车停一处略显荒凉的马路旁。 许琛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我送你回家。” 他这一周几乎是连轴转，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现在好不容易稍微空闲下来，看到齐凌的消息，就赶来了图书馆，却看到了齐凌跟许洲在一块。 他知道他不该冲齐凌发脾气，他也在尽力忍着，可刚刚的车速好像还是把人吓到了。 “你先回家，我会尽量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就来……”[陪你]两个字还没说完，旁边的人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死死揽着他的脖颈。 “不要回家！”齐凌疯狂摇头，闻着鼻尖熟悉的气味，抱的愈发的紧，整个人惶恐又不安，“我以后看到许洲就绕道走，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别不要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最后一句声音里还带着些微的哭腔。 许琛感受着怀里颤抖的身子，意识到什么，立马回抱住齐凌，“我没有生气，也不会不要你，别怕。” 齐凌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许琛手指伸进他发间，贴着他的头皮小力地揉了揉，“嘘，冷静一点，我在这里。” 齐凌感受着对方温柔的力道，吸了吸鼻子，从刚刚那种状态里慢慢脱离出来。 其实在常永逸说自己被拒绝之后，齐凌就一直在思考自己跟许琛之间的关系，这样长时间见不到面，两人之间还能维系多久？ 他越想越怕，只是一直深压在心底，还装作平静地去开导常永逸，实则只是借机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 可他没想到许琛会突然出现，还撞见他跟许洲在一起。 在发觉许琛生气的那一刻，巨大的惶恐瞬间席卷了他，他不想被送回家，他不想跟许琛就这样结束。 齐凌将脸靠在许琛肩头，瓮声道：“许琛，你抱抱我。” 许琛会意，立马又将人将怀里拢了拢，放在齐凌腰间的手用力，让人牢牢嵌在自己怀里，“嗯，抱。” 许琛感受着怀里人逐渐平静下来，轻声问：“好点了吗？” 齐凌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摇摇头，闷声道：“还没好。” 说话间整个人又往上使了使劲，将脸贴在他的脖颈处，小心地蹭了蹭。 动作亲昵又依恋。 许琛感受着颈间柔软温热的触感，无奈道：“怎么还占起便宜来了？” 他话音刚落，齐凌不光没收敛，又重重蹭了一下，末了还偷偷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做完这些，齐凌像是怕人追究，立马从许琛怀里退了出来，“现在好了。” 许琛看着旁边迅速系好安全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齐凌，不由失笑，“就要这些？” 齐凌闻言偏头，脸上泛着亲密后特有的绯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扶住后脑勺，拉近，堵住了唇。 许琛这一次吻的格外霸道，手牢牢地扶在他的后脑，指尖在他逐渐泛起汗意的发间摩挲，带来深入骨髓的麻。 唇间的力道很重，他只能被动地揪住许琛的衣领，微微仰头，眼尾浮起一片红，艳丽又撩人。 齐凌心底残存的那点不安在许琛的吻里彻底消失。 最后，他感觉自己都要被吻烂了，许琛才放过他，在两人俱不平稳的呼吸中，沉声道：“以后离许洲远点。” “好。”齐凌讨好地舔了舔他的唇角，“我以后见到他就跑。” “倒也不用这样。”许琛被他这话逗到，勾起唇，将他颊边汗湿的发拂到耳后，“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车里温度明明开的很低，齐凌额头鼻尖却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像是熟透了。 齐凌听到这话立马退开了点，扯了扯自己的宽松的白T，支吾道：“就刚刚抱的太紧了。” 许琛眼里滑过一抹笑意，将车内温度调低，“现在好点了吗？” 齐凌低着头，耳尖通红，像是没脸再看许琛，“好多了……” 他忍不住想偏一下身子，可刚动，就感觉腰间传来一股隐隐的刺痛，他皱了皱眉，用手指揉了揉，更疼了。 许琛注意到，“怎么了？” 说完就想伸手掀开去看，可一下就被齐凌阻止。 “我自己来。”齐凌找了个角度，将衣服下摆撩起一点，白皙的腰上有一条显眼的红印，他看了眼横亘在主驾和副驾中间的障碍物，解释道，“应该是刚刚抱的时候不小心硌到了，我没注意到。” 时间长了就留印了。 许琛目光落在那处，深色的裤子将齐凌的腰间皮肤衬的愈发白皙，红痕在娇气又软嫩的腰上格外碍眼，他伸出手，刚碰到，齐凌就抖了一下，迅速将衣服下摆拉下来盖好，慌乱道：“真的没事，一会就消了。” 指腹粗糙，落下来后，又疼又痒，这诡异的感觉让齐凌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感觉许琛力道只要再大一点，他或许会忍不住叫出声。 车内的气氛愈发旖旎，许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伸出手去碰那一下，估计是魔怔了。 他从齐凌腰间别过眼，却不经意间看到齐凌颈间的皮肤跟T恤领口下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部分有明显的色差，还微微泛红。 他之前本来以为是齐凌害羞导致的，可现在发现两者之间是以衣领为分界线，显然不正常。 许琛微微扯了扯齐凌的领口，果然是一圈，“你这是被晒伤了？” 齐凌低头，也发现了自己肤色的差异，想了想，解释道：“最近A市太阳太大了，我家教的地方离A大也远，估计就晒到了。” 难怪他之前觉得洗澡的时候脖子有点疼，不过不太明显，他就没管。 许琛将齐凌的衣服整理好，皱眉道：“要是涂防晒是不是就好了？” “不要。”齐凌想都没想就拒绝，“糊到脖子上一层，麻烦又不舒服，我忍忍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闪，不过面上丝毫不动声色，“我租住的地方距离公交站和地铁站差不多十分钟的距离，每次的确会出一身汗，之后到家教的地方也差不多。” 他托着下巴，认真道：“那我看看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尽量走绿荫处？这样或许会好一点。” 齐凌看着自己脖子上晒红的皮肤，叹了口气，“好想一直待在图书馆啊！每天能省三四个小时，又不会被晒。” “或者我的房子租在这边就好了，我就能每天住这里，不仅家教近，离你也近，还不用每天专门跑到图书馆等你……” 许琛听着这小孩一句一句地往外蹦，虽然语气尽量显得稀松平常，可明显比平时急了很多，还一直偷偷看他，像是生怕他不懂自己在暗示什么。 许琛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凌，“想跟我住一起？” 这句话将还在酝酿怎么开口会更合理的齐凌一下愣住，知道小心思被识破，他也大方承认，“嗯，我想跟你住一起。” 这一周，他只要空下来，脑子就全是许琛的身影。 只要他能跟许琛住一起，这些都不是问题，甚至，他还能更进一步。 况且他之前由于许洲的缘故去过不少次，许洲父母也挺喜欢他的，大概率不会反对。 现在，就差许琛同意了。 他咬了咬唇，伸出手小心地拉住许琛的衣摆，“我白天去做家教课顺便准备课题报告，不会贪玩的，也不会闹你。”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最多只会是在你下班之后问你几个问题？” 齐凌想了想，比了比手指，朝他露出指尖那么点大小，“最多，就占用你这么一点点的时间。” “我真的很乖的。” 许琛迎着齐凌软软的目光，低低笑道：“又撒娇？” 齐凌还以为他是拒绝，一下就急了，还没开口，就见许琛伸手，将他刚刚举的一根手指全露出来，捏了捏， “不用一点点，我下班后的时间都归你。” 第39章 两人达成共识后, 齐凌马不停蹄地回家收拾好东西。 许琛候在一旁，看到齐凌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把自己的生活和学习用品打包好，不由好笑, “急什么？看看别漏了重要的东西。” 齐凌大致扫了一眼，“应该都齐了。” 他迅速合上箱子, 背上书包，兴高采烈道：“好了好了, 我们快走吧！” 可他刚拎起行李箱，许琛就从他手底接过，“我来。” 齐凌看着身前高大挺拔的背影, 西装革履，穿的一丝不苟, 手里却推着属于他的行李箱，这场景让齐凌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走入许琛的生活了。 许琛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一侧头，发现齐凌呆呆地看着自己，目光轻飘飘的，明显在走神。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上车。” 齐凌上车后, 忍不住吐槽道：“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喜欢捏我的脸, 脸都被捏大了, 要是两边不对称变丑了你负责？” 许琛闻言认真思索片刻，然后抬手，在齐凌另外一边的脸上捏了捏, “这样是不是对称了？” 齐凌笑着拍掉他的手, “什么啊！” 许琛顺手帮他将安全带系上, “我只是在检查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趁着我不在挑食。” 齐凌的厌食症状减轻很多，可整个人还是肉眼可见的单薄，他也知道这个只能慢慢恢复，从外表来说，最能看出来的就是脸了。 齐凌揉了揉自己的脸，嘟囔道：“哪有这样检查的？下次我直接把我吃干净的空碗拍照发给你看？”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许琛却觉得可行，“包括饭前的，我正好看看你都吃了什么。” 齐凌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许琛，你来真的啊？要不我们每次都一块吃呗！亲眼看总比照片来的直接吧？你还能直接决定我吃什么，多好。” 许琛哪里听不出齐凌话里隐隐的希冀，理了理自己最近的工作安排，开口道：“我可以陪你吃早饭，晚上也会尽量早点回来，中午就不行了。” 他中午很多时候都直接不休息，吃饭时间也不固定，没办法跟齐凌一起。 他本以为齐凌会有点失望，可没想到齐凌十分满足，“真的吗？你早饭晚饭都能陪我吃？我下午可以晚点吃饭，那样晚上肯定就能等到你！” 齐凌说完就自顾自地算着还剩大半个月的暑假都要吃什么。 许琛瞧着齐凌开心的样子，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发。 齐凌的确很粘人，可是也很懂事，每次说话都是先顾着他，再是自己。 两人在外面吃了饭才回的许家，管家看到许琛拿着行李箱，立马迎了上来，接过行李箱恭敬道：“大少爷，我已经将您旁边的房间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齐凌听完眼睛霎时就亮了，他之前还有点不好意思提，没想到许琛直接都安排好了。 这样，很多事情不就方便很多了？ 许琛瞧着旁边朝他笑的眉眼弯弯的人，略微不自在地别过眼，“先去看看房间你喜不喜欢。” 房间齐凌当然很满意，管家走后，齐凌直接扑进许琛怀里，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我们成邻居了！” 许琛有点无奈，“有这么高兴？” 明明之前也住的很近，甚至在同一个房间住了好几天。 齐凌点头，“当然开心！” 之前的一周他过的实在太难熬了，现在这机会他当然珍惜。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许琛。 “好了，我要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洗个澡。”齐凌拉开衣领闻了闻，“之前好像出了点汗，是不是都有味道了？” 他说完下意识凑近许琛在他身上闻了闻，依旧一股清新冷冽的味道，在燥热的夏天让人感觉格外舒服。 难怪他总是喜欢窝在许琛怀里。 可两秒钟不到，身前的人就后退了一步，熟悉的气味一下子变淡。 许琛的拒绝让齐凌有点不乐意，“小气死了。” 声音并不大，可许琛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他有点头疼，“好了，别闹了，你收拾你的，我先回自己房间，你好了来隔壁找我就好。” 他说完就想退出去，齐凌却一下拉住了他的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齐凌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躲闪，最后，像是非常不好意思地开口，“许琛，我忘记带沐浴露了……” 许琛看着一旁对方还未开始整理的行李箱，只觉得额角跳了跳。 齐凌到底给他挖了多少坑？ 还一点都不加掩饰的…… 他想如果现在他叫人去买新的，齐凌肯定还会有其他借口。 最后，他给了人自己同款的沐浴露，齐凌才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开。 许琛回到房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快速地冲了一个澡，然后给孙秘书打了个电话，语气恢复平日的冷淡：“许洲回去了？” 孙秘书看着办公室一直埋头做事的许洲，回道：“是的许总，他差不多三个小时前回的公司。” 说完，他犹豫地补充了一句，“好像一直在努力工作。” 要知道之前许洲的态度十分消极，像是来混日子，项目组里除了许琛能制住他，其他人根本不敢说啥，可今天他不知怎么一反常态地认真工作起来了。 许琛对于许洲的表现并不意外，估计是怕被赶出公司，想着挣点好印象，就算他真的将事情扯到许瀚海面前，他也能有点底气。 “他既然这么认真，那你将之前出错的那份数据交给他核对。” 孙秘书一听这话不由瞪大眼，那份数据很庞大，可是不知道哪里录入的有问题，一时根本查不出来，他们项目组也没空一点点去找，只能准备花钱外包解决。 这差事要是交给许洲一个人，他估计得搞四五天…… 许洲这种娇贵的太子爷能同意？ 许琛像是知道他的顾虑，“你就说是我交代的，让他有意见来找我。” 最后，孙秘书只得硬着头皮将半人高的文件放在了许洲桌上，“之前里面有一个数据错了，需要人工审核出来。” 果然许洲听完一下就火了，“你把这种低级的工作交给我？底下不是那么多实习生吗？” 孙秘书闻言下意识回了句，“你也是实习生啊？” 他说完意识到什么，立马住嘴然后补了一句，“许总说你有问题就找他。” 许洲看着孙秘书的背影，眼里几欲喷火，果然是谁带出来的就像谁，孙秘书这目中无人的性格是跟许琛学的吧？等他毕业，这群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孙秘书感受背后吃人的目光终于挪开，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许洲虽然脸色难看，可竟然已经开始翻看他递过去的文件了。 他不由目瞪口呆，果然训人还得他老板厉害。 许琛看着手机里孙秘书的回复，眼里没有丝毫波澜，不得不说，许洲还是挺能隐忍的。 他收回手机，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小声的敲门声。 像极了哪只偷偷溜过来的小猫咪，试探性地在门口挠了挠。 发现没人回应，又敲了敲，声音比第一次还小。 齐凌不知道怎么有种偷情的错觉，生怕哪里突然有人出现将他逮个正着，看着眼前依旧安安静静的木门，他瞳孔一缩，不会敲错了吧？ 他抽了一口气，就准备退回自己房间给许琛打电话救命，可脚刚往后退了一步，门就开了。 门内的许琛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宽松睡衣，应该也才刚刚洗完澡，此时站在门内，颇为好笑地看着像是做贼似的齐凌，“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齐凌就溜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还捂住了许琛的嘴，“小点声，我刚刚在门外听到管家在底下跟人说话的声音了。” 许琛被压在门板上，齐凌的手软软地搭在他的唇上，两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浅的水气以及沐浴露特有的薄荷清香，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可又不一样，隐隐夹杂了一点清甜，很淡，却莫名勾人。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齐凌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往下，一片晃眼的白。 许琛闭了闭眼，别开目光，推了推身上的人，想让他起来。 可齐凌不但没气，还耍赖似的压在他身上，“我刚刚真的快吓死了，你还这么久不开门，我还以为敲错了……” 要是出来的是别人，他得尴尬死。 “这一层只住了我和许洲，他的房间在另一头，跟我们隔了差不多五六个房间，而他爸妈的房间在三楼。” 齐凌听了许琛的解释才放下心来，“这样啊！那挺好的。” 以后他偷溜过来就更方便了。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许琛的嘴上，刚想拿下来，却发现许琛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像是根本不敢看他，胸膛起伏的弧度比平时也快了些。 对方的呼吸掠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莫名的痒意。 齐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躁。 现在室内只有他跟许琛两人，管家的声音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被隔绝在门外。 齐凌不禁想，这里的隔音好像不错。 他手指往下，仿佛是不经意间拂过许琛的唇，短暂停留后，指尖落在了频繁滚动的喉结上。 向来扣的严严实实的衬衫变成了宽松的睡衣，露出了完美的下颚线，脖颈的线条流畅，凸出的喉结格外性感。 指尖底下的颤动让齐凌忍不住随着对方的频率吞咽。 齐凌舔了舔唇，指尖在许琛的喉结上轻轻蹭过，吐息温热，他叫了一声，“许琛。” 声音里满是不知名的渴望， “想咬。” 第40章 许琛侧过脸, 垂眼看向身前的人。 两人贴的很近，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澡，齐凌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呼吸清浅，气息拂在他的颈项，一下一下, 像是在故意勾他。 齐凌目光迎向许琛漆黑的眼，见他不说话，重复了一遍，“想咬。” 说完还怕许琛不明白，在凸出的喉结处轻轻按了按，明目张胆的撩拨，“想咬这里。” 许琛将喉间的作乱的手抓住，声音低哑：“齐凌,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发现齐凌现在根本不会掩饰对自己的念想, 要抱，要亲，现在还要咬，一点一点, 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 直到毫无缝隙。 齐凌歪着头，好像听不懂他语气里的威胁意味，还倾身, 贴着他的颈间的肌肤蹭了蹭，闻着对方身上跟他如出一辙的味道, 满意地弯了弯唇,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规定好了的吗？” “只要不到最后一步，你都会尽量满足我。” 这是两人[约]的时候就规定好的，他可不能让许琛隐下这个福利。 齐凌的话让许琛陡然沉默下来，感受着对方温软的身子，他只觉得整个人绷的厉害，全身肌肉都不自觉收紧，像是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齐凌感受到手腕上许琛陡然加大的力气，有点疼，却让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许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受到了一抹湿热擦过喉结，紧接着是尖尖的牙齿，像是为了好玩，轻轻磨过，见他没有反应，加大了力气。 齐凌眼里滑过一抹恶劣的笑意，他就不信许琛能一直这样忍着，可他没想到，反转会来得这么快…… 几乎是刚咬了一口，许琛扶着他的腰陡然用力，两人位置瞬间调转，他猝不及防被人压在冰冷坚硬的门上，力道太大，后背撞到门上，发出一声闷响，齐凌吃痛地皱起眉，可向来疼惜他的许琛没有顾及，反而挑起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上来。 他被堵在门和许琛之间，一只手被人高高拉起摁在门板上，身前的人强势的撬开他的唇，攻城略地，唇间的力度让齐凌一下意识到，许琛在惩罚他。 觉得他不乖吗？ 齐凌闭上眼，软下身子不作任何抵抗。 许琛果然吻的更凶了。 唇舌纠缠间，齐凌感觉自己唇好像被人咬破了。 许琛尝到那股血腥味的时候，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可下一刻，齐凌踮起脚，另一只手将他的衣领往下拉，主动又凑了上来：“继续。” …… 最后，两人坐在沙发上，齐凌碰了碰自己的唇，嘶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许琛，“好疼。” 许琛目光落在齐凌殷红充血的唇上，不自在地别过眼，“给你涂点药。” 嘴上好药，齐凌又抬起手腕，指着上面的一圈红痕，“这里也疼。” 许琛将他的手拉至头顶，吻的放肆，根本就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 许琛伸出手指，在那圈痕迹上揉了揉，迟疑道：“这里也涂点药？” 齐凌感受着对方的动作，指尖不自觉蜷缩起来。 尽管许琛动作温柔，可指腹粗糙，蹭过娇嫩的皮肤还是不免带来一阵刺痛，其中还夹杂着入骨的麻，齐凌咬了咬唇，强忍着没有收回手，“不涂药。” 他太喜欢这种跟许琛肌肤相亲的感觉，拥抱，牵手，亲吻，甚至更多。 也喜欢许琛强硬地对待，再疼也没关系，那只会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许琛的存在，刚刚被人压在门上，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叫嚣，疼痛对应的似乎是更深的欢愉。 他很想更进一步，可他知道许琛不会让，现在的程度已经是两人能做到的极限了。 齐凌低垂着眼，许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想到什么，招手让齐凌坐近一点，“脖子不是晒伤了？我吩咐管家买了点药。” 齐凌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又有点舍不得，他看了眼许琛手里的药膏，问了一句，“药味道大吗？” 那他等会要是想抱许琛，他会不会觉得难闻。 许琛笑着睨了他一眼，“别贫，过来。” 齐凌不情不愿地挪到许琛那边，还不忘小声给自己争取，“要是味道太大，你涂少一点，到时候也不许嫌弃我。” 许琛看着他低垂着眼，可怜兮兮的，无奈道：“没味。” “也不嫌弃。” 可他话音刚落，怀里就窝了一个温软的身子，“没味道那我要这样抹。” 齐凌脸上哪里还有刚刚可怜的小模样，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许琛对于齐凌这样的操作早就习以为常。 药涂好后，他看着窝在自己怀里不走的齐凌，捏了捏他脖颈后的软肉，“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我房间吗？” 齐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勾住许琛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下一秒，就被人提溜着脖子拉出怀里，许琛弹了弹他的额头，不许他再靠近，“坐好，不然回自己房间。” 齐凌抿了抿唇，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许琛见他终于老实，说起正事，指了指沙发后的书架，“你也知道我大学的时候是江教授的学生，在他的指导下买了很多相关的资料，有些市面上已经没有了，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齐凌闻言看向那一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文献和名著，分类清晰，齐凌一下就看到了之前想去图书馆借却没借到的那一本资料书。 他登时从沙发上站起身，跑到书架前将那本书抽出来，兴奋道：“我今天就是去图书馆找这本书，可是被借完了。” 许洲说是要将这本书借给他，可当许琛生气后齐凌就不打算再跟许洲有往来了，这一块的东西他也准备放下，没想到许琛这里竟然就有！ 许琛看他如获至宝的样子，又从书架上抽出另外几本，“你可以先看这两本，比较基础，到时候再学你手上的这本，会好理解一些，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齐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我今天就开始看！” 他总感觉自己跟有了个外挂似的。 “我要是不在家，你也可以进我房间找资料。”许琛指了指书架旁他专门用来办公的地方，“这里光线比你房间好，你可以在这里学习。” 齐凌看了一眼，足够宽敞，他试探问了一句，“那可以再放一把椅子吗？” 许琛愣了愣，“不想坐我的位置？” “不是。”齐凌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坐你旁边学……” 尽管许琛说下班后的时间都是他的，可他不会这么不懂事，许琛工作，他可以在旁边学习，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行。 许琛听着齐凌迟疑的语气，只觉得心绪复杂，齐凌可以一直粘着他的，这种乖巧让他莫名有点心疼。 “我等会让管家叫人送一把上来，之后再给你定制一个新的。”许琛道，“跟我用的的一样。” 齐凌好像很喜欢跟他用同款。 果不其然，齐凌一脸惊喜，“真的可以吗？” 他看了看许琛房间的书桌，比划了一下，“那放这里！” 既不会离许琛太远，也不会耽误对方办公。 许琛点头，“嗯，你想放哪里就放哪里。” 他还想说什么，桌边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的笑意一下被冲淡很多。 阳台，许瀚海明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让你弟去核对数据？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儿子，你怎么能让他去干实习生的活？” 许瀚海只觉得离谱。 许琛眸光淡淡的，语气平静，“他跟你告状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 许瀚海语气顿了顿，“他怎么了？” “上班划水，中途竟然还旷工出公司，要不是你的缘故，你以为他还能留在我的项目组？” 许琛话里不由带上一丝冷意，“就算你来，我还是那句话，他想干就得听我的。” 不然就收拾东西滚蛋。 就算最后最后一句没明着说出口，许瀚海也听懂了。 他着实没想到许琛态度这么坚决，“你们最近是不是又闹矛盾了？他比你小很多，你让着他点。” 看来他让这两兄弟住一起的决策并没有让他们关系缓和多少，还又恶化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在家里盯着，不该出国。 许琛听到他这句话，目光不由落在房间内围着书架翻找东西的齐凌身上，眼神微凝，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不让。” 又让他让着许洲，他这几年让出多少东西了？许瀚海还真是疼爱自己的小儿子，从大儿子身上一点点地往外扒，生怕委屈了许洲似的。 以前是他年轻，没这个能力，现在，他不会再退让半步。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齐凌看到许琛进来的时候情绪好像有点不对，问道：“是工作上的事吗？” 许琛含混应道：“嗯。” 没必要让齐凌知道他家里的糟心事。 齐凌看着许琛蹙起的眉，不由伸手，想去将褶皱抚平，“当领导肯定要操心很多事，可你别老是生气，气坏身体怎么办？” “还有，你这样底下的员工是不是都很怕你啊？” 许琛冷着脸的样子可能唬人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一脸冷意，将他都吓了一跳。 许琛听着他的絮絮碎语，胸口的烦闷散了大半，他拿下眉间的手，淡声道：“我不在乎他们怕不怕我。” 他知道齐凌不怕就行。 “行吧！”齐凌也没再说，工作上的事他也不太懂，许琛肯定有他自己的管理模式，他只需要将人哄好就行。 确定许琛眼底的冷意散去，他也功成身退，“你等会是不是要去公司忙了？那我先回自己房间好了。” 他怕许琛因为自己耽误工作，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缠着许琛，而对方向来纵着他…… 许琛看了眼慢吞吞往门口走的齐凌，唇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今天不去公司。” 齐凌脚步瞬间停了下来，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许琛，“真的？” 许琛看着齐凌瞪大眼定定看着自己的小模样，突然就想逗逗他，“我本来已经让他们将文件发给我，今天在家办公的，管家也要拿椅子上来了，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希望我去公司？” 他作势拿起手机，“既然如此，我打个电话说我等会就回公司好了。” 他刚碰到桌上的手机，就被猛冲过来的人一把按住，齐凌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嘴里振振有词，“说了不去就不能去，大领导要讲信用！” 说完还怕许琛不死心，将他的手机一下子推的远远的， 许琛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不由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后忍不住敲了敲齐凌的脑袋，“不要老是突然冲过来，要是摔到了怎么办？” 谁知齐凌丝毫不在意，“你身后是沙发，大不了两人摔在沙发里。” “再说，你肯定能接住我。” 齐凌耍赖的语气让许琛不由莞尔，“是，就你有理。” 他是真的拿这个小东西毫无办法。 齐凌见他不再教训自己，仰头软声问道：“你真的不去公司了呀？不会是因为我吧？” 许琛今天好像一直在陪着自己。 “当然不是。”许琛哪里察觉不到他的小心思，怕他多想，压低声音，语气里也多了一丝疲累，“我之前一周工作强度太大了，正好借机休息一下。” 他说的正经，可这句话要是让公司的员工听到，估计得瞪掉眼珠，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工作狂人许总需要休息的。 谁知齐凌听到这话，想到什么，耳尖噌的一下就红了，良久，才嗡嗡地小声问了一句：“那你要现在睡觉吗？” 许琛看了眼外面大亮的天色，有点没反应过来，“嗯？” 齐凌察觉他的视线，抬头，唇角微弯，十分体贴地说道：“时间早也没关系。” “我能睡着的。” 40-50 第41章 许琛看着怀里笑的温软的小家伙, 额角抽了抽。 齐凌还真是毫不避讳。 还没等他说什么，房间的门就被敲响，管家的声音响起：“大少爷, 您要求的椅子送过来了。” 齐凌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蹦出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稍微凌乱的衣服，下意识整了整。 可想起什么, 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他唇现在不仅肿了，还被咬破了，之前在楼下看到管家的时候还是好的，这要是被看到，他完全解释不了。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去哪里躲起来的时候，许琛径直开了门，管家指挥着人将椅子搬进去, 位置放好后, 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齐凌有点懵，就这？ 他还以为马上就要露馅了。 许琛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解释道：“管家不会往外乱说。” 齐凌松了口气, 没注意到许琛的情绪, 自己跑过去将椅子摆好，然后将那三本资料放在桌上，开心道：“好了, 以后这就是我学习的地方了。” 就算许琛不在，他也要偷偷溜过来在这里学, 这样, 等许琛回到家, 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随你。”许琛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目光，“我去吩咐一下厨房晚上的菜，跟他们说一下你忌口的东西，等会上来。” 许琛说完就去换了一套衣服，齐凌都来不及阻止。 他有点不甘心地看着许琛又被遮住的领口，“之前那套睡衣也挺好的……” 可他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不对，现在这个也不错。” 他才不想穿睡衣的许琛被别人看到。 齐凌垂眸遮下眼底的占有欲，再抬眼，丝毫不显，还朝许琛嘟囔道：“还有，我又不挑食，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许琛正在扣袖口的扣子，闻言抬眼看向他：“不挑食？是谁不吃香菜不吃蒜，喜欢吃鱼却讨厌刺多的，肠胃也不好，忌辛辣油腻，还不喜欢喝汤。” 这些还是他跟齐凌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察觉的，齐凌根本不会主动开口说。 许琛的话将齐凌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弱弱狡辩道：“我哪有这么挑？” 他平时吃饭都是随便吃的啊…… 许琛给了他一个你自己心里有数的眼神，就准备推开门出去，却被齐凌一下拉住，“等会，你看看 语气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撞见。 许琛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淡声道：“别墅里的佣人都不会乱跑，管家现在应该在庭院。” “许洲今天也会加班，没这么早回来。” 齐凌这才放心下来。 许琛低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开门离开。 齐凌也跟着人去自己房间收拾了东西，将常用的学习用品装进书包，带进了许琛房间。 推开门，许琛还没回来。 他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就忍不住围着许琛的书架转了起来，上面不仅很多经济学相关的书籍，名著也数不胜数，国外的也是全英文，他随手抽了一本，都是被翻阅过的，还做了批注。 齐凌勾起唇，能成为那么优秀的人果然都是有道理的。 他又挑了几本跟自己课题有关系的文献，准备回到桌前整理的时候，突然书架角落有一个专门的小隔层，里面放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他好奇地抽出来看了眼，翻开，扉页是许琛的签名。 之前在清水市，孙秘书也拿过文件来给许琛签字，他看过很多次许琛的签名，两者相较起来，笔记本上的字迹明显青涩许多，像是很多年前的字迹。 他怕触及许琛的隐私，拿出手机给人发了条微信，【书架上有本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我能看吗？】 许琛正在楼下窗前抽烟，看到这条消息，想了想，回道，【可以，那是我大学时代跟着江教授的笔记心得，还有一些想法和数据，或许对你现在的课题有启发。】 齐凌很快回了一个好，最后依旧附带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饭菜马上就好，您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水果。” 管家将果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需要也给楼上送一份水果吗？” 许琛想起齐凌避之不及的态度，眼神沉了沉，“不用，我等会带上去。” 王伯应了一声：“好，您有任何事吩咐我就好。” 他说完就准备继续去忙，许琛却叫住了他。 许琛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说道：“王伯，我不在的时候，要是齐凌有什么问题，你帮帮他。” 王伯没想到他说起的还是这个事，“少爷不用担心，就算您不说我也会的。” 这还是许琛长大后第一次拜托他一件事。 许琛看着他两鬓斑白的发，随手把烟掐灭了。 王伯是许家的老人了，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现在一晃也过了二十多年，王伯其实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可还是一直守在许家。 王伯看着许琛心事重重的样子，脚步一转，候在他旁边，没走，“少爷，您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到您。” 许琛眸光闪了闪，看着掐灭的烟升起的寥寥白烟，沉默下来。 就在王伯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许琛却突然说了一句，“王伯，我好像走了一条很难走的路。” 无论是抢回公司还是跟齐凌的感情，他都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王伯看着旁边人站的笔直的身影，脑海中却不知怎么浮现出一个小孩缠着他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场景，一晃眼，小孩已经长大，肩上抗的担子比谁都多。 他看着许琛眉眼间隐隐的疲惫，想起刚刚在楼上的场景，心里了然，“少爷，您走的路一直都不平坦。” “可现在这条路，是有人陪着你的。” 他相信许琛有自己的判断，也觉得许琛这条路并没有错。 许琛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以前来许宅的时候他的表情有多压抑，前一周许瀚海逼着两兄弟住一起的时候，许琛无论是对着大的还是小的，都是一副冷漠至极的表情，没有一餐饭是在家里吃的，每天早出晚归，两兄弟和睦就是个笑话。 而且，王伯能感受到许琛对许洲愈发明显的敌意，跟以前那种漠视完全不同，他一直没想通为什么，现在好像找到了答案。 是那个叫齐凌的年轻人。 今天许琛不光破天荒早早回了家，唇边还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刚刚甚至还进厨房特意嘱咐了一些忌口的东西，明显都是因为齐凌。 他以为许琛会孤独终老，可现在，心里明显有了牵挂。 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许琛听着王伯的话，不由想起下楼前齐凌软软勾着他手指的小模样，眉眼间也柔和下来，“嗯，我知道他会陪我。” 他没必要因为对方在人前逃避的小心思而想太多，慢慢来。 王伯看到许琛脸色缓和很多，也放下心来，可他想起什么，皱眉道：“不过少爷，你真的想好了吗？二少爷他好像对齐凌很上心。” 许琛既然敢这样将齐凌带回来，且行事也没有半分遮掩，看来是准备跟许洲撕破脸皮，这样的话，许琛可能会直接跟许洲背后的许瀚海对立起来。 可从这次许琛答应跟许洲一起住在本宅就表明，他不会想这么早面对许瀚海。 许琛知道王伯在想什么，想起许洲的心思，眼里滑过一抹冷意，“许洲现在还有于家压着，不可能这么蠢的将这件事捅到许瀚海面前。” 许瀚海明显对于许洲跟于橙橙交往的事情很是看好，最近还在筹谋着跟于家这个未来亲家合作一笔大生意，这些许洲明显知情，还私下哄着于橙橙说了很多甜蜜话。 有了这些前提，许洲就不敢在许瀚海面前表现出对齐凌的一丁点心思。 换句话说，许洲无论在这家里看到什么，都只能憋着。 许琛不由勾起唇。 之后的日子，想必会很有趣。 第42章 齐凌自从发现了许琛那个笔记本后, 心思就没有从上面挪开。 他可以从这上面追溯到许琛学生时代的轨迹，里面记载了很多有趣的小东西，比如江教授上课了的时候有一个观点阐述的好像有问题，许琛就记录了下来, 在 可齐凌看到这里就被许琛叫下去吃饭, 他急匆匆吃完一碗饭就想上去继续看，可被许琛拦住。 许琛让阿姨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到齐凌面前, “喝完。” 齐凌皱眉看着乳白莹润的排骨汤，有点排斥，“我吃饱了, 喝不下。” 许琛之前没说错, 他的确不喜欢喝汤, 夏天喝能出一身汗, 难受的要命。 可许琛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只吃了一碗饭。” 意思是他不不可能吃饱。 齐凌眸光一闪，找了个借口：“我今天学习任务还没完成, 想早点上去。” 他可太想知道许琛跟江教授的讨论结果了。 “我下次肯定多吃！” 他说完就准备站起身溜去楼上。 可许琛丝毫不吃齐凌这一套, 见招拆招，“那就把汤带上去喝。” 他说完还作势吩咐阿姨，“给他准备一大碗端上去。” 齐凌手刚撑在桌子上刚准备起身, 听见许琛的话一下严严实实坐回去，迅速端起面前的汤喝了一口, 差点烫到舌头, 手忙脚乱地说：“我喝我喝！不要大碗！” 许琛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许琛见他气鼓鼓地瞪他, 不由好笑, “什么事这么急？” 齐凌小心地喝了一口汤, 将在笔记本上看到的内容如实告诉了许琛，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不对，我可以问你啊！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许琛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排骨汤，回想了一下，点头：“记得，你看的应该是我第一次上江教授课的时候。” 当时年少轻狂，憋了一节课，课间时间立马就上去跟江教授辩论这个问题，教室的学生都凑在旁边听热闹。 齐凌见他竟然记得，眼神发亮，急忙追问：“然后呢然后呢？是江教授讲错了还是你错了？” 许琛见他下意识倾身，一脸想吃瓜的小模样，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坐好。” 齐凌吃痛地捂着头，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可眼睛还是巴巴地看着他。 许琛知道逃不过去，捂唇轻轻咳了咳，无奈道：“是我错了，我混淆了一个概念。” 这件事之后还经常被江教授拿出来念叨，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齐凌吁了口气，“我就知道。” 像是许琛理所当然地说不过江教授。 许琛瞧他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指着他碗里还剩大半的汤，颇有些好笑道：“汤要是凉了还没喝完，就让阿姨给你重新盛一碗。” 齐凌闻言下意识喝了一口，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吓唬到了，控诉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伺机报复！” 许琛没理炸毛的小猫，也低头喝了口汤。 齐凌见他陪着自己一块喝，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也就乖乖把汤喝完了。 之后他摸了摸自己被撑的圆圆的小肚子，有点哀怨的看着办公桌上打开电脑正在工作的许琛。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撑着了？ 许琛回复了一个邮件，一抬眼，就看到齐凌躺在沙发上幽幽地看着自己，他问：“怎么了？” 齐凌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许琛，良久，才嗡嗡说道：“吃撑了……” 本来他是可以跟许琛坐在一起学习的，可这撑撑的感觉让他止不住地想乱动，怕打扰到许琛，就只能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 许琛瞧他这自闭地直挺挺躺在沙发上的模样，不由莞尔，“起来走走。” 他是真没想到齐凌只吃这么点就撑成了，难怪这么瘦。 可齐凌懒懒地趴在沙发上，显然对他心有怨念，“不要。” 他已经跟沙发合为一体了。 许琛见叫不动他，只能上手，他走上前，托起齐凌的腰，可齐凌就算站起身也只是软软地靠着他，还趁机窝进了他的怀里。 许琛低低笑了一声，“站好，我给你看个东西。” 齐凌仰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窝了回去，懒洋洋道：“你肯定只是想哄我，不想让我抱。” 他又将人圈紧了，“我才不会上当。” 许琛无法，只能抱着人去了阳台，齐凌隐约听到底下的人声，一激灵，立马松开了许琛，怕被人看到一下就跑回了房间，“你这是耍赖！” 许琛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底下的人看不到阳台。” “而且，我带你来不是因为这个。” 他侧身倚在阳台栏杆边，双腿曲起，姿态闲散地看着底下，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你过来就知道了。” 齐凌见他这样子，还是没抵住心里的好奇走了过去，学着许琛将手撑在栏杆上，往下看，只一眼，就被震撼到—— 底下是一大片花圃，种满了红玫瑰，此时正开的热烈，在夕阳的余晖下映照下愈发娇艳稠丽，美不胜收。 一阵微风拂过，齐凌都能感受到底下玫瑰清浅的香气。 齐凌侧头看向旁边的人，满是惊艳：“没想到这里还种了这么多花，还正对着你的阳台，我看底下还有灯的，晚上开灯从上面看是不是会更好看啊！” 许琛闻言往底下看了一眼，四散着的确有小灯，“晚上可以试试。” 齐凌点头，看着节，好艳。” 许琛嘴边也泛起一抹笑：“喜欢的话可以去摘一点上来，正好消消食。”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许琛看着他眼里的心动，将他被风吹到颊边的发顺了顺，“没什么不好，这是我妈妈的花园，现在是我在管，没人敢说什么。” 齐凌怔了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许琛提起他的母亲。 他低头掩去眼底的复杂，再抬眼，脸上恢复之前的轻快，笑意盈盈道：“那我肯定要去摘最好看的那几朵，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许琛见他兴冲冲的样子，嘱咐道：“记得找管家拿工具。” 齐凌点头，“好，我摘完就上来。” 王伯听了齐凌的来意以后，明显有点惊讶，“少爷让你进花园去摘花吗？” 齐凌闻言点头，“有什么问题？” 王伯意识到什么，歉声道：“抱歉，是花园除了我之外，太久没有人进去过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给齐凌递上手套和剪刀，“玫瑰的刺很锋利，小心划伤手。” 两人进入花园，齐凌没有先摘花，而是跑到远处，朝上面招了招手，王伯疑惑地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就看到了二楼阳台的许琛。 许琛明显也看到他们了，手朝身后收了收，朝他们点了点头。 就算他收的快，眼尖的齐凌也一下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根刚点燃的烟。 他摘下一只手套，给人发了条消息，【你又在抽烟！！！！】 【我之前就闻到你身上淡淡的烟味了，不许抽了！！！！】 许琛从这些感叹号里莫名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今天也就抽了两根而已，还都是背着齐凌抽的，没想到早就被人发现了。 现在这根也只是看到玫瑰想起了一点往事，下意识就点上了。 现在看到底下低着头疯狂打字的齐凌，那点烟瘾也消了。 齐凌见他没动作，又噼里啪啦打了几个感叹号，【！！！！！】 许琛知道自己再不动这小家伙可能跑上楼来找他算账，只得掐掉烟，回道，【别催了，灭了。】 齐凌抬眼确定他没撒谎，才收回手机。 王伯在一旁将两人的互动看的清楚，笑道：“大少爷跟您的感情真好。” 齐凌听见这话心里一咯噔，管家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过听许琛之前的意思，管家是能信任的。 他稍稍放下心，就听管家继续说道：“夫人身前很喜欢这个花园，红玫瑰是她最喜欢的花，可是自从她去世之后，这里除了我，就没人进来过。” “少爷也不许其他人来这个花园。” 王伯将齐凌摘下的一只花放进篮子里。 齐凌听着管家话里有话，抿了抿唇，试探问道：“请问，您说的夫人是许琛的亲生母亲吗？” 王伯点头，“是的，夫人在少爷大二那年就去世了。” 齐凌摘花的手顿了顿，其实他之前查过许家的背景，在许琛21岁时亲生母亲病逝，他的父亲许瀚海再娶，许洲是许琛同父异母的弟弟。 网上的资料就只有这么多。 可联系到许洲的年龄，他明显不是在许瀚海再娶后生下的孩子。 齐凌不由联想到之前来许家时许洲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那个时候许琛是在国外？ 他的家，是被许洲占了吗？ 王伯看着齐凌低眉沉思的模样，顿了顿，开口道：“你跟少爷一样叫我王伯就好，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他发现许琛跟齐凌之间好像还横着很多东西，而许琛的性子他也了解，闷的很。 齐凌看了眼手中娇艳欲滴的玫瑰，这一瞬，他心里闪过很多问题，许琛的母亲是正常病逝的吗？许琛是不是一直跟许洲不合？许琛在这个家里过的怎么样？ 这些问题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他却开口问了另外一个：“许琛为什么在他大二的时候突然出国？” 刚刚他在楼上看到了许琛的笔记上记得满满当当，明显对他所学的东西饱含热忱，甚至他在大二上学期就在xx期刊上发表了论文，是江教授最得意的弟子。 他听到过很多传闻，要是许琛还在A大，江教授根本不会再找最后所谓的关门弟子，他会尽力培养许琛这一个学生。 这样前途光明的许琛，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学业出国？ 王伯没想到齐凌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哑然。 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许琛已经回房了。 齐凌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是不能说吗？” “也不是。”王伯摇了摇头，想起许琛对齐凌的态度，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事说起来有点长。” 王伯招呼齐凌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许琛出国是在他母亲去世后，当时夫人已经提前将股份转到了许琛名下。” “夫人应该已经提前察觉到什么了。” 其实许瀚海跟她之间的感情在公司做起来后就变淡了，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很多夫妻最终都会走向平淡，他们还有优秀的儿子，没什么遗憾。 可她没想到许瀚海会出轨，还在外面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她一下怒气攻心，加上长久的劳累积累下来的病根，人一下就倒了，她只来得及将自己名下的股份转到许琛手里。 “夫人给少爷留了遗言，让他毕业后接手公司。” 当时他在许琛身边，听见夫人字字泣血地诉说许瀚海的所作所为，也眼见着许琛咬着牙，手背青筋绷起，悲愤地想冲出去质问，却被夫人拦了下来，斥责他冲动，这样下去只会毁了她的计划。 许琛最终沉默了下来。 温润的少年变成现在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许总。 齐凌听到管家声音有点沉重，手紧了紧。 许琛是在自己母亲离世前知道父亲多年前就出轨的消息吗？那该有多难过多绝望啊！他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心揪了起来。 王伯看着面前的玫瑰花园，陷入回忆中，“夫人觉得许洲毕竟年纪小，最后他跟丈夫创建的公司肯定还是会落在少爷手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许瀚海得知她将股份尽数转给许琛后，就隐隐猜到了她的打算，他以许琛还在上学不会打理股份为由，想让他转出一部分给自己代为保管，再加上许洲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厚此薄彼。 王伯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讽刺，“他竟然想让许琛将股份跟许洲平分来彰显他的父爱。” 齐凌听到这里，实在不能接受：“为什么？许琛才是他养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再说，这股份是许琛母亲留给自己儿子的。” 许瀚海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股份转给许洲，这也太离谱了。 “因为少爷现在手里的股份跟他是基本持平的，一旦他的股份被分割，少爷只会更容易上位。” 当时公司里很多由许琛母亲带出来的亲信，肯定也会支持许琛做这个掌权人。 再说，许琛太优秀了，许瀚海不想那么早退休。 王伯看着眼前玫瑰花上锋利的刺，扯了扯嘴角。 许瀚海精明得很，于是他逼着许琛交出股份。 齐凌咬了咬牙，心中怒意翻涌，“所以他们就把许琛逼去了国外？” 许瀚海还配做一个父亲吗？ 他越想，只觉得胃里升起一股熟悉的恶心感，他生生将他股感觉压下去，手不自觉握紧，玫瑰的花刺穿过手套，扎进他的手掌，他却毫无所觉，“王伯，许琛在许氏是不是也很难做？” 他之前其实有点疑惑，作为许氏名正言顺的接班人，许琛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现在听完这一切，他才明白，许琛不是继承公司，是要夺回公司。 况且，保不准许瀚海更看重许洲。 他想起之前许瀚海对许洲的宠爱，不由觉得一阵嫌恶，连带着对许洲也产生了浓浓的厌恶。 不管许洲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占据了原本属于许琛的东西。 王伯看着齐凌咬牙切齿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少爷很厉害，公司的事难不倒他。” 就算他母亲的旧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许琛还是靠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他在许氏也有一点股份，对公司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 “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多体谅一下少爷。” 许琛这么多年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希望陪在他身边的齐凌能让许琛快乐一点。 齐凌听完，再也忍不住，蹭的坐了起来，摘下手套，拿着只摘了三朵的玫瑰，往楼上跑去。 花园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王伯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的玫瑰花海，眼神也温柔下来。 一切，都会好的。 齐凌蹭蹭蹭跑上楼，第一次没有管会不会被人看见。 许琛正在处理文件，看到门被大力推开，问道：“怎么跑的这么急？我在房间内都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话音刚落，他发现齐凌神情好像不对，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许琛不由愣住，他走到齐凌身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问道：“怎么了？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他以为齐凌在底下受什么委屈了。 齐凌看了看温柔的许琛，不知怎么，觉得眼睛愈发酸涩，他想抱抱许琛，可是他手里拿着玫瑰花，怕扎到他。 他揉了揉眼，“没什么，可能是花太艳了，看久了眼睛也红了。” 许琛有些无言，“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着齐凌手里的花，“怎么才三朵？不喜欢？” 他以为齐凌在底下待了那么久，少说也会摘一大捧上来。 齐凌摇头，“不是。” 他不知怎么鼻头又有点酸，“就是想你了，想早点上来。” 许琛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想接过他手里的花哄哄，可刚低头，却看到齐凌白嫩的手心血迹斑斑，玫瑰花刺深深扎进肉里，而齐凌却像是没有感觉，依旧紧紧捏着花。 许琛脸霎时就沉了下来，生气又心疼，他小心地接过齐凌手里的花，齐凌像是现在才感受到手心的疼痛，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许琛一下抓住手腕，“别动，我看看。” 他将花放在旁边的桌上，齐凌手心摊开，上面还残留着花的倒刺，边上依稀渗着血，触目惊心。 齐凌瞪大眼，感觉到掌心的刺痛，有点懵，他什么时候被扎到的？ 许琛没说话，让人坐在沙发上，自己拿来医药箱。 齐凌看到许琛手里的细针，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就想抽回手。 许琛也没拦，就这样淡淡看着他，语气带了丝冷意，“想等着发炎然后更疼吗？那样你之后连笔都握不了，更别说用电脑打字了。” 齐凌缩了缩脖子，知道这次是他大意了，“我就是有点害怕，你别凶我……” 他慢吞吞将手伸了出来，摊在许琛面前，咬着唇，“我听话就是，你也别生气好不好？” 他不想让许琛不开心。 许琛瞧着他讨好的样子，不知怎么突然有点下不来手，沉默半晌，他回身，从卧室的抽屉拿出一包东西，放在齐凌面前的桌子上，“等会不许哭，消完毒这些都给你吃。” 语气别扭，像是很不习惯这样哄人。 齐凌看着桌上一包大白兔奶糖，眨了眨眼：“你房间怎么会有这个？” 还是开了封的。 许琛随口应道：“之前路过便利店顺手买的。” 齐凌若有所思，这些糖，应该很甜吧？ 他想到什么，语气坚定：“那我要糖，我才不会哭。” 之后，挑刺的时候齐凌疼的泪眼汪汪的，可硬是没喊一声，酒精消毒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伏在他的肩头，死死闭着眼：“疼……” 许琛感受着肩上的颤动，动作轻了点，还是没忍住，哄道：“乖，马上就好。” 齐凌又靠近了他一点，含混地应了一声嗯。 处理好之后，许琛看着齐凌手上的伤口，沉声道：“以后想要新鲜的玫瑰让底下的人去摘，你不许去了。” 这么怕疼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扎成这样的？ 齐凌小声辩驳：“我只是不熟练，手套破了，下次肯定不会了。” 他说完不等许琛拒绝，小心将桌上的几只玫瑰放到早就准备好的花瓶中，还想抱着它去书桌那边。 许琛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抬手拿着花瓶，放到了齐凌的书桌前，刚松手，齐凌就叫住了他，“不放我这边。” 齐凌指了指另外一边，“放你那边。” 说完怕许琛不愿意，急声道：“你那里阳光好，它活的久！” 许琛见他又开始胡诌，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将玫瑰挪到了自己办公桌旁。 是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齐凌又挪了一下角度，保证不会碍着许琛办公后才放下心来。 许琛站在一旁，看他忙前忙后，弄好花后，又跑回去，从桌上拿了个什么东西，献宝似的递给他，“给你吃。” 许琛低头一看，是他刚刚当做奖品给齐凌的奶糖。 他看齐凌忍的那么辛苦，以为他是真的很喜欢吃这个糖，没想到第一时间是给他吃…… 齐凌见他不接，又颇为费力地剥开包装，递到他嘴边，笑的眉眼弯弯：“喂你！” 许琛漆黑的眼定定看着齐凌，没接，反而问了齐凌一句，“王伯跟你说了什么？” 齐凌明显是在刻意哄他开心，加上在底下呆了那么久却只摘了三支玫瑰，肯定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齐凌愣住，他没想到许琛这么敏锐。 许琛见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懂，他扫向齐凌伤口遍布的手，接过糖，塞到齐凌嘴中。 “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值得你将手划成这个样子，知道吗？” 那些都过去了，他不需要被人同情。 齐凌感受到嘴里蔓延的甜味，垂下眼，闷声道：“知道了，对不起。” 他攥紧自己的衣服下摆，“我只是想把糖给你吃。” 他想让许琛的生活甜一点，想让他心里不那么苦。 可是许琛好像比他坚强多了，他并不需要安慰。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掰开，许琛怕他蹭到伤口。 齐凌低着头，配合地张开手，不过什么都没说。 许琛叹了口气，挨了挨他的手背，像是安抚，轻声哄道：“不说你了，嗯？” 齐凌依旧沉默。 他挑起齐凌的下巴，果不其然，齐凌眼眶又红了，满是委屈。 许琛抬手，指腹揉了揉他湿漉漉的眼尾，低头，感受着对方呼吸间的奶糖味，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我觉得现在已经很甜了。” 有你在，一直都很甜。 第43章 接下来的几天, 齐凌白天出门去做两个家教课，晚上等许琛一起吃晚饭，吃完后各自回房间, 他洗漱好后, 会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偷偷溜进许琛房里。 许琛工作, 他就准备自己的课题报告。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大小，齐凌偶尔使坏, 还会故意去蹭许琛的胳膊，之后往往会得到一个不错的教训。 有时候他学累了, 许琛也正忙, 他就会去逛逛微博, 看看自己前一天上传的学习视频底下的评论, 跟大家一起交流心得，遇到大家都不懂的问题，他就会求助许琛, 再将答案反馈回去。 微博的粉丝数量一点点上涨，他也喜欢这种跟网友们交流学习的感觉, 将自己的知识分享传递出去，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每天结束后, 齐凌回房间前偶尔还能得到一个绵长的晚安吻， 这样的日子让齐凌恍惚觉得两人已经成为一个相恋已久的恋人，白天各自忙碌, 晚上甜蜜相守, 二楼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许琛的吩咐, 除了管家偶尔上来送东西, 几乎无人踏足。 这里俨然成为了两人相约的乐土, 于是齐凌往许琛房间跑的行为也愈发明目张胆, 像是用这个来印证心底的感受。 有了许琛的帮助，齐凌准备的课题也接近尾声，他将空闲的时间都用来研究许琛的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前期都是零零散散的课程总结，后面就是许琛的一些灵感。 许琛之前发表过一篇论文，上面最初的灵感来源都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上，从最开始的主题选择，到中间的过程准备，资料文献的查找，以及跟江教授的讨论，论文的脉络在笔记本上一点点被描绘出来，再被填充，润色，最后成为一篇优秀的被xx期刊收录的作品。 齐凌将许琛发表的最终成品跟笔记本上一一对应，也像是随着他走完了这一整个路程。 他现在才是真正认识到发表一篇这么高含金量的论文到底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许琛的笔记本上关于这篇论文的东西记录了快整整50页，其中也犯过错误，走了不少弯路，最后被他一点点掰正，让论文逐步走向正轨。 才有了这么惊才绝艳又不失严谨的文章。 齐凌将这篇论文的相关笔记看完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许琛每晚都是让他十点半回来休息，他实在是没忍住，回到自己房间偷偷看完的。 这个时候他该睡了，可是他没忍住，又往下翻了一页，之后，就到了半夜三点。 齐凌看着笔记本记载的东西，感到莫名熟悉，就好像，他在哪里看到过，可是半夜他脑子昏昏沉沉，也记不太清，他猜测应该是他在江教授的手稿上看过，或者是最近研究相关的东西太多，让他产生了错觉。 许琛这次记录的好像也是一个论文相关，不过只有雏形，看得出主题比上一个论文更加深刻宏大，只是后面笔记本的页数写到了尽头，没了。 齐凌刚被勾起兴趣就断了，一脸意犹未尽，要不还是明早起来问问许琛好了。 搞不好笔记本还有下册呢！ 折腾这么久，他最后差不多四点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一看已经七点四十了，而他的家教课是八点开始。 他慌慌忙忙地洗漱完，一边穿鞋一边下楼，嘴里急匆匆道：“许琛，今天我早饭带路上吃，你给我拿两个鸡蛋就好，我起晚了，要迟到了呜呜……” 可他说了半天，底下没有人回应。 齐凌有些疑惑，他之前明明看到桌前坐了一个人影来着，他迅速将鞋穿好，一抬头，却跟瞪大眼睛的许洲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 齐凌后知后觉地闭上嘴，之前许琛跟他说许洲在外面也有房子，最近不回来住，他高兴坏了，以为暑假就会这么过去，没想到许洲竟然提前回来了。 而此时许琛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帮齐凌打包好的早点，视线落在两人之间，淡声道：“早餐打包好了，我送你去家教的那个小区。” 齐凌毫不迟疑地跑过去接过早餐，是他最爱的小笼包，还配了一杯温热的豆浆，他下意识就想去勾许琛的手说谢谢，却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碍眼的人。 他不得不将手收回来，只得干巴巴说了声：“谢谢。” 许琛见齐凌伸到中途又垂下去的手，眼里划过一抹晦暗，不过很快消失，他神情自然地将齐凌肩上的书包勾到自己手心，“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他伸手蹭了蹭齐凌眼底下的黑眼圈，“不是让你必须十一点前睡觉？” 本来身体就弱，不光要从吃的补回来，平日的生活习惯也要健康。 齐凌看着许琛毫不避讳许洲，心里莫名有点慌，可听到许琛后一句声音明显有点冷淡，下意识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就晚了一点，不会影响白天补课的，你别说我了……” 语气中带了齐凌都没有意识到的亲昵。 近些天的相处让他愈发喜欢冲许琛撒娇，然后对方就会纵着他，几乎形成习惯了。 许洲感受着对面两人之间的熟稔，再也沉不住气，“齐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邀请你来我家住，你明明拒绝了！” 昨晚他是半夜到的老宅，还是被许瀚海骂回来的，说要是不能打好跟许琛的关系，许琛不可能让他接触到项目的核心，他暑假进公司就完全没有意义。 在知道他竟然敢独自搬出去，更是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说他蠢，浪费了自己的一片苦心云云。 于是许洲只得灰溜溜地回来了，却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看到齐凌！ 齐凌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难道是在他离家的那一天？ 许洲越想越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来气，所以，他不光提了个好建议，还给两人创造了绝佳的独处机会？ 齐凌瞧他气的脸色铁青的模样，有点莫名其妙，“许洲，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家，许琛答应让我住进来了，我就来了，有什么问题？” “而且我跟叔叔阿姨打过招呼了，他们也同意了。” 许洲一时哑然，他爸妈竟然也知道这件事？全家就他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瞧着许洲被他堵得说不出一句话，心里莫名畅快，他就是要拒绝许洲，然后跟着许琛住进来，现在这个家里，许琛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许洲攥紧拳头，胸中怒不可遏，“齐凌，你在耍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朝齐凌发火，事情的发展太出乎他的意料，齐凌明明对他那么冷淡，为什么在他哥面前就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凭什么？ 齐凌无所谓地点点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在知道许琛跟许洲之间纠葛的那一刻，他心中对许洲的最后一点朋友之情也没了。 他就是心疼许琛，就是看不惯许琛独自被逼往国外而许洲坦然住进许家享受本该属于许琛的亲情跟地位。 要知道，许琛没有回国之前，他压根不知道许家还有这样一个人，许洲的同学也都以为许洲是许家的独生子。 许洲存的什么心思，他用脚趾都能猜到，这样的人，简直虚伪又恶心。 不管两人之前交情如何，也不管许洲对他多无私付出，他都永远站在许琛这边，跟许洲之间再不可能跟之前一样粉饰太平。 两人注定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许洲看着齐凌敷衍的态度，脸色铁青，下意识上前来想问个清楚，可刚动身，许琛就将齐凌拉到了身后，淡淡扫了他一眼。 许洲瞬间僵直了身子。 他现在还在许琛手底下的项目组，他爸还让他一定要跟许琛打好关系，可现在…… 许琛可没管他复杂的心理活动，低头看向身侧正一脸无所谓喝豆浆的齐凌，弹了弹他的额头，“玩上瘾了？不怕家教迟到了？” 齐凌闻言差点呛到，急匆匆将许琛往外拽，“我差点就忘了，快点快点，你送我一程！” 许琛迟到几分钟没事，他可不行。 之后，许琛去开车，许洲看准机会上前，沉声问道：“齐凌，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齐凌喝了口豆浆，侧头看向他，漫不经心道：“解释啊？那可能是你邀请我的时候我心情不太好，看到许琛了，就突然想住进来了。” “再说，他是你哥，我顺应他的邀请住进来更名正言顺，这下满意吗？” 他当初要是应了许洲的邀请，知道一切后估计得膈应死。 许洲感觉齐凌话里有话，像是在嘲讽这个家不属于他，他这个外来者没有邀请人的资格…… 他想到什么，脸色一下煞白—— 齐凌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他哆嗦着唇，想解释，可许琛突然在一旁按了按喇叭，推开副驾的门，朝齐凌开口：“上车。” 许洲想拦着，可齐凌就跟早有预料似的，侧身转了个方向，轻巧地绕过了他，上了许琛的车。 齐凌再一次拒绝了他，跟许琛走了。 许洲在愤怒的同时，还有点恐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 另一边，许琛看着座位上专心啃小笼包的齐凌，仿佛不经意间问道：“刚刚跟许洲在聊什么？” 齐凌嘴里还塞着吃的，含混回道：“教了他一下为人的道理。” 鸠占鹊巢，不是那么有脸的事。 许琛嘴角浅浅扬了扬，就算齐凌没有明说，他也能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维护。 他第一次觉得，被人心疼，也不是多让人不能接受的事。 反正，他现在挺受用的。 齐凌没察觉到许琛的心思，正在座位上抓紧啃小笼包，啃到一半，他想到什么，愣住，瞪圆了眼：“我是不是不该在车上吃东西？” 这大几百万的车，就这样染上了他小笼包新鲜的肉香味，好像有点掉价…… 许琛颇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味道散散就没了，再说，这车除了孙秘书偶尔会坐，也就载你了。” 齐凌这才放下心来，将车窗开大了些，满足地将小笼包和豆浆全吃完了。 吃完后还不忘朝许琛扬了扬手里空空的袋子，示意自己吃的很干净。 许琛将人送到家教的小区底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称赞道：“嗯，很棒。” 神情自然，显然对于这样哄齐凌已经十分熟练了。 齐凌立马追问奖励：“那晚上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之前有一次差点走火，许琛就减少了晚安吻的频率，算起来，许琛已经三天没有给他亲亲了。 许琛见他眼巴巴的小模样，唇角勾了勾，给人解开安全带，“你要迟到了。” 齐凌见他避而不谈，搂着他的脖颈就是不下车，“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要强吻你了！提前要奖励！” 语气凶巴巴的，生怕许琛不信。 许琛感受着齐凌耍赖的力道，有些无奈，“我今晚有个应酬，我尽量早点回来。” 齐凌听出他这是答应了，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还是没忍住，趁许琛不注意，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然后怕人追究，火急火燎地下了车，朝他摆手，笑眯眯的：“晚上见！” 许琛只是拿起手机给他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八分。 齐凌脸上的笑一下凝滞，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小区里面跑。 他是真的要迟到了！ 齐凌最后是卡着点到的，学生的家长都很开明，没说什么。 他带的两个高三学生，家教任务很重，对应的报酬也不少。 他之间几乎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姚佩兰和齐长永，现在银行卡里只有只有两万块钱，还是家长提前给他结的家教费。 不过他过的依旧无比快乐，少了钱，却像是甩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身轻快。 再说，他租的房子是年付，不用担心房租。 下午，齐凌将今天的家教作业布置下去，才有空缓了口气，他拿起手机，发现许洲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信也是一大串消息，他看都没看，直接将许洲的全部联系方式拖进黑名单。 做完这些，他发现许琛也给他发了个微信消息，【今晚的应酬可能比较晚，别等。】 齐凌抿了抿唇，知道晚安吻大概率泡汤了，就算不乐意，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好，少喝点酒。】 他今晚晚点睡好了。 不知道许琛酒量好不好？喝多了他是不是应该去照顾一下？ 想到这里，齐凌一扫之前的萎靡，将家教收尾，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先回许家，可就在他将教案放进书包的时候，发现自己将许琛的那个笔记本也带上了，难怪今天的书包这么沉。 他昨晚看的迷迷糊糊，却被那个只有雏形的论文勾的不行，强撑着睡意将笔记本塞进书包，想白天问问许琛具体的东西，却给忘了。 都怪许洲，把他的思路都搅乱了，晦气死了。 晚上再问好了。 他回到许家，许琛跟许洲都不在。 他先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准备继续研究一下许琛笔记本上的东西，可刚看了一会，就头脑昏沉，他今天睡的太晚了。 他强撑着精神，先去泡了杯蜂蜜水，许琛应酬肯定会喝酒，既然还特地跟自己说别等，想必饭局很大，得喝不少，提前备着总没错。 做完这些，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之后，他是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的，“齐凌，你在吗？我想跟你谈谈。” 是许洲的声音。 齐凌瞬间清醒不少，他现在没心思跟许洲掰扯，没回。 门口的人见他没应声，就走了。 齐凌深深吐了口气，站起身，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九点，许琛应该没那么早回来。 他又去做了个学习视频放到了微博，结束后，是晚上十一点。 齐凌想了想，下了楼，决定在大厅沙发上等，这样，许琛一回来他就能知道，万一他喝醉了，自己也好照顾他。 他将自己泡在保温杯的蜂蜜水端下去，却看到王伯也还没睡。 王伯看到齐凌下楼，眼里滑过一抹了然的笑意，“看来少爷有人等了，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去睡了，厨房里有醒酒汤，可以喂少爷喝一点。” 齐凌点头，“那您快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王伯走后，门口没多久就响起了车声。 齐凌立马迎上前，果然是许琛回来了，他刚走近，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见许琛脚步不稳，下意识扶住他，问旁边的孙秘书：“他喝了多少？” 孙秘书见齐凌等着，也松了口气，“今天的客人有点难缠，一直跟许总拼酒，拦都拦不住，幸亏许总酒量还不错，桌前一直稳着呢！也就下来之后走路有点晃，应该睡一觉就好了。” 许琛也如他所说，像是并没有醉多少，抬眼看向孙秘书，吐字清晰，“辛苦了，你回家吧。” 孙秘书走后，齐凌将许琛扶到客厅的沙发上。 客厅只开了一盏暖色的夜灯，灯光不算明亮，却依旧将这偏小天地照的清楚。 许琛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抬手扯了扯身前的领带，衣襟散开，往日扣到顶的衬衫口子解开两颗，微微仰着头，凸出的喉结清晰可见。 不过沙发处略显逼仄，他蹙眉动了动，长腿曲起，黑色的西装长裤下隐隐可见双腿挺拔修长的轮廓，姿态散漫，却尽显身材的优越。 就算是醉了，这人身上也有着难言的吸引力。 齐凌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想起什么，悄悄倾身，凑到许琛身前闻了闻—— 只有浓浓的酒味，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香水味。 他满意地弯了弯唇，刚想起身，却被人一把扣住腰拉下了沙发，许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看着倒在他旁边睁大眼睛一脸错愕的齐凌，捏了捏他的下巴，“又在闻什么？” 声音慵懒沙哑，低沉磁性的声线一下撞进齐凌耳膜。 齐凌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一是许琛离得太近了，二是他没想到自己就悄悄闻了一下就被人逮个正着，他别过脸辩解道：“我就是看看你醉了没有。” 看起来还没醉，警惕的要命。 许琛看着齐凌白皙清秀的侧脸，再往下，是修长柔嫩的颈项，毫无防备地对着他，宽松的衣领也在拉拽间被蹭开不少，肩头泛着粉，这个角度依稀还能看到精致的锁骨，以及边缘的那颗小红痣。 之前他在上面留了很深的印子，不过现在早就消了。 许琛喉结滚了滚，声音莫名低了一度，“洗过澡了？” 身上带着一阵薄荷清香，是他的沐浴露的味道。 齐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齐凌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项，烫烫的，还带着不知名的酒味，让他的脑袋也跟着有点晕。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许琛扣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齐凌意识到，许琛就算动作慵懒，可处处透着禁锢的味道，根本不让他逃。 现在的许琛，很危险。 可是这里是客厅，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过来，就连王伯也是刚刚才去休息，难免会听到什么。 齐凌咬了咬唇，抬眼软软地看向许琛：“厨房有解酒汤，我去端一点来给你喝好不好？不然明天醒来会难受。” 这一套果然对酒醉的许琛也很有效，他感觉腰间的力松了，可仅限于坐起身。 许琛抬眼看向茶几上的保温杯，“那是什么？” 齐凌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支吾道：“这是我泡的蜂蜜水，不过肯定没有王伯准备的醒酒汤管用，我去给你倒那个。” 他说完就想站起身去厨房，却又被许琛拉了回来。 “就喝这个。” 齐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许琛将他泡的蜂蜜水喝完。 许琛是渴了吗？这么一大杯就一下子喝完了？他还不知道蜂蜜多了还是少了。 许琛将保温杯放回桌上，看着旁边傻愣愣看着他的齐凌，唇角勾了勾：“你也想喝？” 齐凌下意识回道：“啊？对。” 他是想尝尝淡了还是太甜了，要是有下次还可以调整，可他没想到许琛会这么给面子全喝了，像是很满意这个蜂蜜水。 许琛看着他迷糊的小表情，将旁边的人拢在怀里，低声问：“那要不要尝尝？我还欠你一个晚安吻。” 齐凌感受着腰间不断收紧的力道，以及对方带着蛊惑的声音，自己也像是喝了酒，脑袋里一团浆糊，将现在两人身处公共客厅的事实抛之脑后，他下意识搭着许琛的肩，仰头凑近，呢喃道：“要尝……” 可就在两唇即将碰到的时候，楼梯口处传来一声震惊又愤怒的吼声。 许洲：“你们在干什么！” 齐凌如梦初醒。 他们，被许洲看到了…… 第44章 齐凌听到许洲的那声怒吼, 瞳孔狠狠一缩，之前的旖旎暧昧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恐慌。 许洲发现他们准备亲吻了吗？他会往外说吗？到时候他的同学, 许琛的家人, 公司的同事，都会知道…… 齐凌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同性恋并不是一个多被人接受的事情，他从小因为这个饱受异样的目光，他不想长大了也是，也不想让许琛体会到这种感觉。 许琛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怀里人的慌乱与恐惧, 他扣着齐凌的腰, 手搭在他的颈后, 捏了捏他颈后的软肉，安抚道：“嘘, 他不会往外说的，别怕。” 齐凌睁大眼，呼吸沉重, 他根本没听清许琛到底说了什么，脑海里充斥着小时候父母对他的谩骂与监视, 那些视线跟许洲现在的目光重叠在一起, 让他止不住地想跑，可许琛的束缚让他动弹不得。 “许琛, 你放开我, 放开我……”齐凌几乎带上了哀求。 他不想被人看到, 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向, 他的生活明明好不容易才步入正轨…… 许琛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与抗拒, 眼神霎时沉了下来, 他很想明明白白地在许洲面前昭示两人的关系，可齐凌明显还没准备好。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可听着齐凌语气里的不安与惶恐，手渐渐松开。 齐凌迅速退到沙发另一边，眼神警惕地看着两人身后的许洲。 许洲将齐凌之前的挣扎看在眼里，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种猜测，难道是许琛强迫了齐凌吗？按照许琛现在的身份，齐凌的确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他沉声道：“齐凌，是不是我哥逼你做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做主。” 他之前只看到两人挨得很近，神态亲昵，并不确定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齐凌听到许洲的话，心里陡然一松，许洲没看清！ 他吐了口浊气，解释道：“许琛喝醉了，我照顾他而已，没你想的那些。” 可许洲根本不信他的解释，没打算继续问他，反而看向沙发上的许琛，语带质问：“你对齐凌做了什么？你对我有意见你就冲我来！动我朋友算什么本事！” 齐凌也火了，挡在许琛面前，冷声道：“许洲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可他越维护，许洲心里那股火越旺。 联想到最近齐凌对他的冷淡以及对许琛的示好，他一下就爆了，他狠狠推开齐凌，冲上前一把揪住沙发上人的衣领，恶狠狠道：“许琛，你要是真干了什么龌龊事，我不会放过你！” 他将最近的这一切变化都归咎于许琛在搞鬼，自从他回国，齐凌就跟他疏远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许琛坐在沙发上，明明是受制于人的姿势，他脸色却变都没变，此时听着许洲的质问，突然低低笑了一声：“不会放过我？去跟许瀚海告状？” 他抬眼看着许洲，眼里的不屑没有丝毫掩饰，“你敢吗？” 许洲的怒气一滞。 他不敢。 许瀚海要是知道自己因为齐凌而跟许琛闹翻，可能不用许琛出手，他就会先被收拾一顿，而且，他怎么跟许瀚海说明这件事？ 许琛跟齐凌太亲密了，他觉得碍眼，想让两人分开？ 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许瀚海还保不准因为这件事发现自己隐晦的心思，他知道他爸最近筹划着跟于家合作，这个节骨点，更是不能出事…… 他看到沙发上成竹于胸的许琛，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领，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将齐凌带回家，故意让自己看到两人亲密，却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让许琛打消这个念头，可下一秒，背上就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他吃痛放开许琛，却见齐凌趁机推开他，整个人挡在许琛面前，“许洲你是有病吗？趁你哥喝醉欺负人？你要是敢再动他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他手上还拿着刚刚砸他的保温杯，看他的目光像是看什么仇人。 许洲感受着背上的剧痛，知道齐凌根本就没有留手，是下了死劲打的。 他脸色铁青，想解释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许琛，可被齐凌护在身后的人突然咳嗽一声，声音沙哑，“没事。” 齐凌眼神一下就变了，都顾不上拦着他，立马回头看许琛，紧张道：“许琛，你没事吧？” 齐凌看着许琛平日整洁的衣领此时皱巴巴的，脖颈也被划出了几道红印，对许洲的怨恨更深了，他转头恶狠狠地看着许洲，警告道：“许洲，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解释，我跟许琛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自愿的，我不需要你给我做主，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希望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今后碰到，就当陌生人好了。” 许洲没想到他只是扯了一下许琛的衣领，就引来齐凌这么绝情的话，“你要跟我绝交？” 可齐凌没理他，自顾自地扶起许琛，想带他上楼。 许琛此时像是真的醉了，将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都倚在齐凌身上。 齐凌稳住身形，手扶在许琛的腰上，看着许琛紧皱的眉眼，愈发心疼，哄道：“我马上带你回房间休息。” 许洲看齐凌对许琛体贴备至的态度，手忍不住握紧，想说什么，却见靠在齐凌身上的许琛突然侧脸看向他，目光幽深，嘴角却掀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仿佛在说，瞧，他是我的。 许洲再也忍不住，就想上前两人分开，可客厅的灯突然大亮，王伯站在开关处，看向大厅里的三人，惊诧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声音很乱。” 王伯见许琛醉成这样，身形单薄的齐凌明显有点吃力，他下意识就想去将人接过来，可齐凌不愿意，他想亲自送人回房间。 王伯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劝道：“大少爷醉成这样，您扶着他上楼会很费劲的，还是我来吧！您跟二少爷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比较好。” 齐凌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人递给了王伯。 他要是继续跟许琛待在一起，许洲难免还会纠缠，这场闹剧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王伯将许琛送回了房间，而许洲像是还想对他说什么，却被他咚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他隐隐察觉到了许洲对他的心思，可他能保证自己没有对许洲表露过性向，为什么许洲有了女朋友还会来纠缠他，还一直打着朋友的名号，差点将他糊弄了过去。 他皱紧了眉，感觉今天发生的事像一团糟乱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缠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可能是因为下午睡过一觉的缘故，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齐凌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明亮月光，忍不住想，王伯有没有照顾好许琛？他喝了那么多，自己洗澡洗漱是不是很不方便？按照许琛的性子，肯定不会让王伯帮忙，那他自己怎么搞定啊？不会在浴室摔倒吧？ 齐凌越想心越躁，下床，在月色中，悄悄打开了房门。 * 相比于齐凌屋内皎洁的月光，许琛室内一片黑暗，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只有门外的夜灯透过门缝露出一点微弱的光。 室内沙发上依稀坐着一个人影，手搭在齐凌经常窝的那个角落，神情疲惫，不知道坐了多久。 许琛揉了揉眉心，酒精让他的思维比往日迟钝很多，在许洲出声前，他其实早就听到了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从二楼下来的，只有可能是许洲。 可他没有出声提醒，反而诱惑齐凌主动吻他…… 他早该明白为什么跟齐凌在[约]的时候齐凌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被任何人知道。] 齐凌害怕被人知道他的性向，以前的经历让他恐惧自己再次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无论是[约]还是跟他亲密靠近，都是齐凌寻求认同的一种方式，他想被人承认，还是万无一失的那种。 今天被许洲发现估计将他吓坏了。 许琛搭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他不该那么急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特别喜欢看齐凌在许洲面前全心全意维护他的模样，这让他很清晰的感受到，在齐凌心底，他比许洲重要的多。 平日他面上再不显，可他心底清楚，他很介意齐凌跟许洲的过往，每次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心底的妒意，今天在酒精的放大之下，他有种想不顾一切想将两人公开在许洲面前的冲动。 甚至在齐凌想推开他怀抱的时候，他放在对方颈间的手下意识收紧，想将人拉回来，在许洲面前落实这个吻。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舍得。 许琛呼出一口气，将心底那股念头强压下去，准备起身，却看到门口处多了一小片阴影，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像猫一样挠门的声音，又小又轻。 他就隔着门板，看着门口的小东西像是蹲了下来，又小声地挠了几下。 齐凌见没有人应，在心底安慰自己许琛可能睡着了，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睡了？该不会真的在浴室碰到什么危险了吧？ 要是滑倒碰到头了怎么办？ 齐凌越想越急，就在他准备拍门的时候，眼前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小缝。 他懵了，门没关？是他之前的力气太小了吗？ 齐凌试探性地用手勾住门，轻轻将缝隙又推大了一点，内里寂静无声，他站起来，侧身往里探头看去，还没看清什么，腰被人突然往里一带，整个人被拉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又合上了。 室内一片黑暗，齐凌再次被压在门上，许琛将头埋在他的颈项，低低笑了一声：“抓到了。” 齐凌这才反应过来，那开了一条缝的门就是为了引诱他主动进来？！ 喝醉后的许琛怎么这么多花样的？ 他推了推身前的人，可他被抱的很牢，身后是厚实坚硬的门板，腰也被束缚住，颈后搭了一只手，两人贴的很近，他无处可逃。 鼻尖满是酒味，其中掺杂着一丝冷冽的熟悉味道，没让他更清醒，反倒让他也有些晕乎。 许琛压的他好紧，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在他颈后若有若无地轻轻拂过，颈间也是对方的呼吸，又热又闷，一下一下扑在他的皮肤上，让他不由想缩起脖子。 可他刚一动，后颈处的手就收紧了，“想去哪？不是来找我的？” 是他熟悉的嗓音，却带了一丝难言的沙哑压抑，像是他的出现勾起了许琛的其他心思。 齐凌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眨了眨眼，没再躲，反而抬手搭在了许琛的肩上，小声道：“我只是怕你喝醉了行动不方便。” 可现在许琛制住他这么轻松，丝毫没有什么醉酒后的不便。 是他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门来了。 不过他这句话明显取悦了许琛，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来讨要那个未完的晚安吻，看来是我想错了？” 说完作势就要松开齐凌，却被齐凌一下勾住脖颈，急声反驳道：“没错！晚安吻也要！” 他差点就忘了这一茬！ 许琛低头，感受着对方软软的呼吸，以及身上薄荷的清新味道，问：“想怎么要？” 齐凌愣住，这还能怎么要？ 许琛好像话里有话。 果然醉酒后的人格外难懂吗？ 不过他没心思管这么多，垫脚，在许琛嘴角舔了舔，酒味扑面而来，让他愈发晕晕乎乎的，他酒量明明不错的，可现在光是闻闻气味，就感觉身子软的站不住脚，还得许琛扶住他的腰才能稳住身子。 不过，醉酒的许琛真的好美味，任由他动作。 齐凌舔了舔他的唇缝，软声道：“之前在楼下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我只是太慌了。” 当时他推开许琛后，许琛就沉默下来，直到许洲过去找茬才开的口，他能感觉到许琛对于自己的推拒的淡淡不满。 他讨好地用牙齿轻轻磨了磨许琛的下唇，“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许琛感受着唇间的濡湿，目光很沉，放在齐凌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直到两人之间毫无缝隙，才开口：“没生气。” “而且，许洲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将我们两人的事情说出去。” 齐凌睁大眼，“真的吗？是因为于橙橙？” 他能猜到一些，可是从许琛这里得到答案后，心更加安定。 许琛在他指腹在他颈后的皮肤上摩挲几下，应道：“许瀚海很看重跟于家的关系。” 许洲也想凭借这一点在公司站稳脚跟，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将齐凌抛出来。 齐凌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整个后背都贴在了门上，身后的木板冰冷又硌人，与之截然不同的是身前的人，就算隔着两层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都快将他也烫红了。 明明刚刚说话的声音还那么稳…… 他在心底刚刚吐槽完，那人就开口了，声音依旧淡淡的，“不继续了？” 齐凌知道他在说什么，唇角翘起，嘟囔道：“仰头亲好累。” 话音刚落，就见身前的人微微低头，两人鼻尖相对，呼吸渐渐融合在一起，齐凌没忍住，下意识在他唇上啄了啄。 许琛勾了勾唇，“现在不累了？” 齐凌尝到滋味后，含混地应了声，凑近吻了过去，舌尖刚要撬开许琛的唇，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两声嘟嘟的敲门声， “齐凌，你睡了吗？” 是许洲。 齐凌意识一下回笼，是许洲在敲他的房门，不过他跟许琛房间挨得近，他现在在被压在门边，就像是对方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他下意识想退开，可许琛放在他颈后的手用力，将他压向自己，落实了这个吻。 许洲对旁边房间内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他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扉，表情有些痛苦，“齐凌，我们谈谈，为什么你突然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的手撑在门上，一脸不甘心，“我哥要是真的威胁你了，你告诉我，我肯定有办法的。” 齐凌浑浑噩噩地听着耳边的碎语，室内却是两人纠缠的沉重呼吸，许琛吻的太凶了，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些隐约的呜咽声，就被人尽数吞了下去。 他的脆弱的脖颈被许琛拢住，只要他稍微往后退一步，许琛就惩罚性地收紧，给他一种窒息的错觉，他只能下意识地攀着眼前的人，妄图从唇舌间汲取更多的氧气。 他好像真的被威胁了…… “我其实下午就来找过你了，只是当时你不在。”许洲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本来想跟你道歉的，我早上不该凶你，你知道的，那不是我本意。” “我们认识的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对你大声过，这一次是我没控制好脾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以为齐凌跟他断交可能是早上他发脾气惹到他了。 齐凌在室内恍惚的听着，可对方的话被掩盖在室内湿濡的唇舌交缠下，还有两人的吞咽声，他整个人都软在许琛怀里，根本没有精力去分析许洲到底说了什么。 许琛扶住怀里不断往下滑的人，感受着对方愈发轻浅的呼吸声，终于放开了他的唇，齐凌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又循着他的唇找来了。 许琛偏过头，齐凌吻在他的下巴上。 齐凌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又按着他的脖颈，想要继续。 许琛笑了一声，擦了擦齐凌唇角溢出的口津，“呼吸。” 齐凌这才感觉到自己胸口憋得慌，大口地吸了一口气，他竟然又被许琛吻的忘记换气了…… 他羞恼地窝在许琛怀里，可许琛明显没打算让他逃避，抬起他的下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下午来找你了？” “他一直没跟你发过脾气？” 语气依旧带着笑，却让齐凌直觉地感觉到危险。 腰间的手若有若无地摩挲着，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一阵阵酥麻，可对方却托着他的身子，将他卡在自己跟门板之间，让他只能被迫承受这种痒意。 齐凌知道自己的腰肯定红了一圈，唇也肿了，醉酒后的许琛格外的凶，会压着劲磨他，一点都没有平日疼惜他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有点委屈，没有开口。 “不说？”许琛温柔地亲了亲他的侧脸，“也行。” 之后，齐凌就听见了一声门锁打开的咔哒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齐凌瞪大眼，却见许琛伏在他耳边，笑着说道：“那我开门了？” 语气里甚至又种迫不及待的味道，像是他期待这种场景很久了。 齐凌一下按住他开门的手，妥协道：“他下午是找过我，不过我应声。” 接着他讨好地在许琛怀里蹭了蹭，“你不在，我不会跟他说话的。” 许琛怎么这么慢容易吃醋的，还会变着法地威胁他了。 就这么在意许洲吗？ 许琛像是听进去了他说的话，收回手，不过也没锁上门，又问了一个问题，“听说你们之前住一个宿舍？” 齐凌心里一咯噔，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正想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的时候，耳垂突然被人咬了一口，“好好说。” 齐凌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耳边是濡湿的响声，让他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之前一直在努力学习，独来独往，直到许洲发表了那篇论文，我才注意到他……” 他费力地抱着许琛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之后，我就搬出宿舍了……” “同一个宿舍的时候，我跟他没有说过超十句话。” 齐凌被欺负的声音都带了隐隐的哭腔，“你别……” 许琛怎么可以这么坏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许琛才放过他，在他唇上安抚地吻了吻，感受着对方下意识的配合，将软成一团还止不住往下滑的人往怀里带了带，抬手擦去齐凌眼角的泪，“这样就哭了？” 又娇又嫩，之前是怎么敢勾他的。 齐凌也知道自己太敏感了，有点恼，趁着许琛不备，一口咬上眼前的喉结，坏心地磨了磨。 下一刻，他听到许琛唇间溢出一声短促的闷/亨，他身上本来放松的钳制一下收紧，整个人被砰地一声压在了门板上。 齐凌吃痛的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封住了唇，这个吻比刚刚更急，齐凌只来得及拽住许琛的衣领，仰着头承受。 身前的酒气浮浮沉沉，像是在诱谁一起沉沦。 齐凌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混沌，呼吸间满是许琛的味道，被他吸进身体里，又吐出来，直到全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染上对方的气息。 “哥，齐凌在你房间吗？” 许洲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让许琛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齐凌不满地拉着他的衣领，明显已经沉浸在这片绵密的亲吻中。 许琛眼神暗了暗，听着怀里人湿软的吐息，在他唇角安抚地吻了吻，“许洲在门外。” 齐凌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迷蒙地睁开眼：“嗯？” 许洲其实本来是想离开的，可是刚挪步，就听见旁边许琛的房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他看着面前一直没有回应的房间，想到一种可能，齐凌会不会在许琛那里。 可在他问出话后，门后又安静了，只不过隐约又好像能听到声音。 他又问了一遍，“齐凌，你在里面吗？” 齐凌听到这声音，慢慢清醒过来，可许琛没给他这个机会，按了按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 齐凌抖了一下，差点叫出声，却被人及时堵住。 许琛听着门外许洲急切的声音，之前深埋心底的念头破土而出。 齐凌，只能是他的。 齐凌被身前的人逼出几声呜咽，许琛又在咬他了，可是，他好喜欢。 他在浑浑噩噩间，听到许琛在他耳边低低问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齐凌恍惚回道：“在接吻。” “喜欢吗？” 齐凌感受到自己的裤子好像被拉开了，他眨了眨眼，“喜欢。” 可下一瞬，他就忍不住呜咽着咬上了许琛的肩。 “多喜欢？” 耳边的声音像是什么催化剂，齐凌感觉自己要疯了，整个人颤的厉害，“喜欢，喜欢，好喜欢……” 他喜欢许琛的触碰，喜欢跟许琛做这样亲密的事。 许琛听见齐凌这粘稠娇软的叫声，突然改了主意，这声音，齐凌只能叫给他听。 他刚想将人抱离门边，齐凌像是有所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他，靠在门板上喘着气开口，语气很轻，却格外清晰， “喜欢许琛，最喜欢了。” 第45章 室内昏暗, 齐凌被抵在沙发的一角，小腿无力地搭在沙发的边沿，脚尖将将挨到地上的毛毯, 微微晃动，像是想要借力, 却怎么都触不到底，这种无依的感觉让他只能攀紧身前的人，脸上表情痛苦又欢愉。 “许琛, 许琛……” 对方手底的动作让齐凌只能胡乱地叫着他的名字, 声音跟人一样软，从喉间溢出碎碎低语, 缱绻甜腻。 许琛撩开他额上汗涔涔的发，鼻尖相抵，听着齐凌口中无意识的呢喃, 唇角勾起，“叫我做什么？” 齐凌身子颤的厉害, 呜咽一声, 没忍住，又咬在了对方的脖颈上，之后好像发觉自己下嘴有点狠，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 仰头吻了吻对方紧绷的下颚, “喜欢……” “喜欢什么？” 齐凌感受着底下加快的频率，嘶了一口气, “别……” 他整个人都崩的紧紧的, 手陷入许琛的发里, 不知道该推拒还是拉近。 “喜欢什么？”许琛又重复了一遍。 “喜欢你, 喜欢许琛。”齐凌几乎是被逼着，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在发觉对方动作轻柔很多之后，像只被驯服的小猫似的耳鬓厮磨的蹭着他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别欺负我了……” 许琛感受着怀里软成一滩水的人，眼神很沉。 窗帘没有拉紧的缝隙透出丝丝月光倾泄在两人身上，许琛能看到齐凌颤抖着仰起脖颈，线条流畅好看，皮肤上汗涔涔的泛着光，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脖颈，肩头，乃至锁骨，上面遍布红透的吻痕，衣服下摆不知什么时候卷了上去，露出白细柔韧的腰，被他拢在手心。 饶是整个人都被他掌控，齐凌嘴里依旧亲昵的，一遍遍重复地叫着他的名字。 “许琛……”齐凌感觉对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抬头，不自觉撞进对方漆黑的眼。 许琛的衬衫依旧穿的好好的，乍一看，依旧是那副沉稳禁欲的模样，可又有点不一样。 对方的目光很暗，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想要将他一起卷进去—— 然后，一点一点吃掉。 齐凌觉得这样的许琛简直要了命的性感，他忍不住舔舔唇，软声道：“许琛，我可以的，我准备好了。” 他想要继续下一步。 许琛看着怀里坦然接受他的人，眼神晦暗，没有回应。 齐凌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动作间，齐凌根本无暇去做其他的事，喉间溢出一声声破碎的低吟，他自己听到都觉得羞耻，手背抵在唇上，想挡住那些声音，可许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俯身吻住他的唇，将他息跟低吟堵在唇舌之间。 唇上跟底下一样凶，齐凌只感觉脑子里乱成一片，只能依附于身前的人，最后，他下意识绷直身子，小腿无力地踢蹬几下。 那一刻，他听见许琛呼吸沉重，覆在他耳边哑声说了一句：“下次真的准备好了再说，不然，我会当真。” 齐凌那时脑子完全放空，根本无暇去思考许琛话里的深意，只能呜呜地发出零散的音节，彻底泄了力。 * 第二日，齐凌浑浑噩噩地醒来，下意识去勾身边的人，可却扑了个空，旁边的被窝早就凉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四周，发现这不是他的房间，昨天他好像直接在许琛房里睡过去了。 床头柜上贴着一张纸条，字迹遒劲， 【给你家教请了假，醒了记得吃饭。 ——许琛】 他抱着被子，闻着鼻尖熟悉的冷冽气息，突然有点想赖床。 只不过从窗帘缝隙处透出来的明亮日光让他意识到，现在时间不早了。 他连连不舍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回了自己房间。 一回去，他第一时间去洗了个澡，昨天在许琛房间只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就累的睡过去了，现在得补上。 洗完澡后，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脖颈处和肩头的吻痕，以及唇上的红肿，想到什么，脸上不自觉染上一层绯色。 昨晚好像玩的有点太过了。 他摸了摸自己锁骨处的那颗小痣，周围全是细密的吻痕和咬痕，过了一夜，还是轻轻一碰就疼。 当时太混乱，他根本没注意许琛到底亲哪了，现在想想，对方好像在这里流连的格外的久，痕迹也是最重的。 这么喜欢这里的吗？ 他忍不住用指尖重重地按了按，昨晚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皮肤表层，疼痛和酥麻让他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很敏感，几乎许琛一碰就有反应，对方回应给他的是愈发沉重的吻，那许琛对自己的身体应该还是满意的吧？ 可昨晚为什么没有继续做下去呢？ 齐凌穿好衣服，发现那些吻痕恰巧在衣领以下，他都不用去费心遮掩，不过这并不多好的一件事，昨天他整个人的心神被许琛牢牢攥住，而许琛对他却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算喝了酒，也没做到最后一步。 可明明，许琛也情动了…… 齐凌不由想到最后一刻许琛隐忍的话，[下次真的准备好了再说，不然，我会当真。] 他自认为当时的确是准备好了，他喜欢许琛，那一刻甚至是迷恋的，他无比希望被许琛占有填满，可对方却觉得他没准备好。 显然两人“准备”的意思并不相同。 他不由想起他们在[约]时定下的规矩，不能有第三者，不做到最后一步，不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可是昨天已经破了一条，许洲应该知道了，他靠在门板上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说给许洲听的。 他不想再看到许琛因为许洲而不开心，何况许琛每次都将心思瞒的很紧，他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察觉到然后去哄，还不如趁机断个干净。 再者，现在的节骨点，许洲明显不会说出去，那他就更没有顾忌，当然是让许琛安心最为重要。 齐凌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很在乎许琛的感受。 之前没住进许家前，会因为对方没回复消息而焦躁不安，害怕对方是不是对他厌烦了，在默默疏远他，现在又想尽可能让对方开心，变着法地哄人，在听到许琛以前的遭遇时会心疼的不行，偏心又无情地跟许洲绝交，甚至不惜被人发现性向也要让许琛安心。 要是以前的自己，绝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他可能还会觉得，只要许洲对他无害，他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反正两人只是[约]，不合适就分开好了。 而现在…… 他将许琛排在了第一位。 齐凌蜷缩在沙发上，尽量冷静克制地分析自己感情。 其实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早就模糊了，他很多次都觉得他们是在谈恋爱，那种无形的悸动和依恋，让他很多次都会忘掉两人是在[约]。 那许琛呢？ 昨天许琛拒绝做到最后，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相处这么久，他也感受到了许琛的性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开放，反而对感情无比重视，也是这种认真的对待，让他也不自觉陷了进去。 那许琛说的[准备好]，是准备好转变两人的关系吗？将[约]变成恋爱？ 那样，许琛就会毫不犹豫地接纳他？ 齐凌想到这种可能，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焦躁地咬着自己的指节，不由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谬，可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 许琛就是这个意思。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想给许琛打电话，可在电话即将打出去的前一刻，他又停了下来，他要怎么说？问许琛要不要跟他谈恋爱吗？ 万一真的是他的一厢情愿呢？他贸然开口会不会导致更多不可测的后果，就像常永逸，告白后差点跟李思涵掰了。 他越想越焦虑，他害怕变数，可却不想放过那一丝可能性，万一许琛真的是那个意思呢？ 人一旦有了贪恋，贪恋的源头还给了他若有若无的暗示，他就止不住地想去靠近，就算明知前方可能是悬崖深谷，他也会被诱的一点点往前走。 对他而言，许琛就是他的贪恋。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地板，像是在思考，眼神却很空，整个人纠结又迷茫，直到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下意识按下接听。 “睡醒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齐凌如梦初醒，一下从繁杂的思绪里挣脱，“嗯，醒了。” 许琛将手头的文件签好字，听着手机里濡软的嗓音，眉间不自觉柔和下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孙秘书候在一旁，听见自家boss这样说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想到什么，非常识时务地屏息安静候着，等他打完再递下一份文件。 齐凌听到许琛的问题，脸不自觉有点红，低声道：“没什么不舒服。” 正好相反，他感觉自己舒服过头了。 许琛听出齐凌语气里的羞赫，勾了勾唇，不过也没说什么，提醒道：“记得去吃饭。” “不要瞎想，我今天下班早点回来。” 有些事情，埋下种子就好。 电话挂断后，齐凌呼了一口气，感觉之前那点焦躁不安被神奇地安抚下去，明明许琛并没有说什么，可光是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就觉得安心，仿佛自己纠结的事都是小事，许琛会计划好一切。 有许琛在，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变数了。 一直裹在身上的壳，不知不觉被许琛轻轻敲碎了一角。 齐凌嘴角翘起，下楼去吃了饭，中途发现江教授给他发了个邮件，说临近开学，如果课题报告准备好了可以提前来学校交给他，开学的时候会通知结果。 齐凌下意识看了眼日期，距离开学已经只有三天了。 他囫囵地吃完饭，就准备上楼去检查自己的课题报告，刚起身，面前却多了一晚鸡汤，色泽莹润，清香扑面。 王伯看着准备开溜的齐凌，笑道：“少爷早上嘱咐我一定要看着您喝完汤才行，说是补身体。” 听到[补身体]这三个字，齐凌一下就想歪了，都没好意思推辞，咕咚将汤喝到见底才走。 等齐凌将自己的课题报告仔细再修整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江教授那边估计快下班了，他急匆匆将报告连带着资料打印出来都装进书包，跟许琛发了个消息说了声，就去了A大。 他到的时候，江教授的办公室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有隔壁经贸专业的马子平，还有一个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最后一人正在跟江教授聊天，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相谈甚欢。 是许洲。 齐凌收回目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江教授，我来交课题报告。” 江教授看到他，笑道：“进来吧！看来今天的人一下子都来齐了。” 他选了六个人，上午有两人来过了，下午剩下四个也到了，不谈报告本身如何，他对这些学生的积极性还是很满意的。 齐凌进来后，许洲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像之前那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看来是他昨晚的那句话起到了效果。 这也让齐凌悄悄松了口气，要是许洲在这种场合跟他套近乎，还真有点棘手。 许洲目光从齐凌身上掠过，又朝江教授礼貌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期待您的答复。” 他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许洲走后，另外两个人却没跟着离开，之前一直是许洲在跟江教授聊天，他们根本插不上话。 江教授哪里看不出他们的意图，笑道：“小伙子们别操心了，把报告交上来就好，我会认真看的。” 齐凌见状也将自己的东西交上去，江教授扫了一眼他的题目，有些惊诧，“你这个角度有点深啊？” 他给的主题很泛，能发展的空间很大，其他同学一般都是选的跟自己专业联系比较紧密，或者之前有过经验的领域，只有齐凌，独树一帜。 马子平闻言忍不住翘首看了眼，看清后，一下瞪大眼—— 他选的是江教授正在研究的方向。 江教授不知道该说齐凌是自信，还是莽撞，他对这一块的造诣不是这些小毛孩子能比的，也就是说，齐凌的论文，他一眼就能看出质量的好坏，写得好，那的确正中他的心坎，要是不好，可能会毫不犹豫被他剔除。 不过他更倾向于后者，齐凌计算专业课成绩第一，可是本身学的跟他所研究的东西还是相差比较大，许洲是有之前那篇论文作保，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沾点边，只有齐凌，相当于是从头开始。 齐凌对这一块完全是兴趣使然。 江教授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觉得有点遗憾，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齐凌将江教授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在决定选题的时候就早有预料，他这个报告，要么赢得漂亮，要么狠狠跌入谷底。 他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江教授，这篇报告我是用心准备的，我并不后悔我的决定。” 江教授愣了愣，感受到对方的决心，目光不自觉带了一丝欣赏，“好，我也会用心看的。” 交完报告，齐凌几人一起离开江教授的办公室朝，拐角下楼梯的时候，马子平再也忍不住，低声嘲讽道：“齐凌你行啊！不仅拿到了候选名额，题目还搞这一出，哗众取宠！” 他一向看不惯齐凌，每次只要两人课程有重复的，齐凌就稳稳压他一头，别人还在背地里嘲讽他是千年老二，他卯着劲地想赶上齐凌，可对方总是能轻飘飘地超过他，甚至都不屑跟他比。 马子平越想越气，“你搞这些小把戏根本没用，江教授是出了名的严，他只看报告的质量，别以为你另辟蹊径就能得到教授的青睐。” 齐凌扫了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你要是写得出来，你也可以这么选。” 他就算起步晚，可他比谁都努力，他选这个方向的时候，就确定其他人不敢这样选。 而且，他准备这篇报告的确很吃力，要不是有许琛这个助力在，这篇报告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完成度，可以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马子平被他噎住，“你还挺自信的？当我看到许洲也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没戏，你倒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他是上过江教授专业课的，经常能看到教授把许洲的那片论文拿出来当范例，显然是对许洲有很大的好感，这次，只要有许洲在，他们都是陪跑。 齐凌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其他的管不了。 马子平瞧他没反驳，正想继续说几句，却突然看到楼梯拐角处倚着一个人影，赫然是他们刚刚谈论的许洲。 许洲目光从他跟另外一个同学身上扫过，“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齐凌说。” 马子平还想说什么，却被另外一个同学拉走，“行了，你别凑热闹了。” 楼梯拐角只剩他跟齐凌两人。 齐凌正想绕过他离开，两人错开的时候，许洲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很重视江教授的这个名额，我本来不想跟你争的。” “可是我突然改注意了，还用了我发表的那篇论文的主题思想。” 许洲见齐凌脚步顿了下来，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你心里应该清楚，现在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我。” 马子平等人或许还会怀疑齐凌的实力，可他不会，要是没有自己，江教授的这个名额有极大可能落在齐凌头上。 “齐凌，我可以退出。”许洲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你离开我哥，我就把机会让给你。” 他知道齐凌向来是个利己主义者，这种买卖他没理由拒绝，就算会让齐凌厌恶自己，他也不在乎，他只要齐凌跟许琛分开。 他嘴角的弧度止不住上扬，可下一秒，齐凌的话就让他的笑蓦地僵住。 “许洲，你真的很烂。”齐凌转头，面无表情，“江教授最后的名额大家各凭本事，我不觉得你能赢我，这么差劲的人，我也不认为他能写出多好的文章。” 许洲之前那篇论文，可能是走了狗屎运。 许洲听着齐凌将他贬的一文不值，心中又气又恼，“我是差劲，可那有怎么样，江教授现在明显喜欢我的那篇文章。” 他说完包里掏出一沓纸塞给齐凌，“这是我这次的课题报告，你看看就知道谁胜算大。” 他早就准备好了，不怕不能说服齐凌。 齐凌目光落在手里的报告上，折起来的地方能看到一堆数据分析和比对，这么大的数据量根本不是他们几个一个暑假不到的时间写出来的报告能比的。 许洲见齐凌沉默，愈发得意，“不然你以为江教授为什么跟我聊那么久？你也别自欺欺人了，有我在，你拿不到这次名额。” “再说，许琛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他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低，像是在暗示什么，“齐凌，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齐凌嫌恶地后退一步，“你别把自己跟许琛比，这让我觉得恶心。” 就算两个人都姓许，性格却是天差地别，许琛绝不会干出这样没品的事。 “我恶心？”许洲气极反笑，“那你就当我恶心好了，反正我现在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答应我，我现在就上去跟江教授说清楚不参加这次评选，你要是拒绝，那就等着落选好了。”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离开许琛？” 齐凌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那几页纸被他捏的皱巴巴的，他冷冷的看着许洲，斩钉截铁道：“就算不要这名额，我也不会离开许琛。” 其实在许洲问出这个问题之前，齐凌从没意识到他原来对许琛的感情这么坚定，天底下或许只有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渴望江教授的那个名额，可在许洲提出这个法子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不会跟许琛分开。 绝不！ 齐凌说完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他怕自己再听到许洲无赖的说辞，会直接将肩上的书包抡他脸上。 齐凌大步地往东区校门走去，经过那片树荫和草坪时，学校的小猫看见熟人，立马迎了上来蹭他的裤腿，齐凌感受着脚边柔软的力道，低下头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紧绷的脸慢慢放松下来，然后不自觉叹了口气。 他不会因为许洲的这点威逼利诱就离开许琛，可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 要是许洲沿用了他上一篇的论文的内容，他的胜算的确没有许洲大。 周围的小猫围着他焦急的叫唤，明显是在要吃的，他无奈地打开书包，拿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猫粮跟罐头，弄好后，不期然看到书包露出来的那个许琛的笔记本。 将心中烦闷的思绪压下去，齐凌随手打开笔记本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最后他的目光不自觉放在最后那个只有雏形的论文上，他之前一直想问许琛这个有没有下册，可是中间发生了太多事，他给忘了，笔记本还一直被他放在书包里，忘了拿出来。 他不由又将那个论文的思路过了一遍，之前是半夜看的，没那么仔细，现在再看，他只想抱着许琛使劲夸夸。 许琛发表过一篇论文后，整个人的思维更加缜密，这个就算是雏形，也能窥见写成后的惊艳。 不过，这个真的很熟悉。 他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相差无几的东西，之前是他脑子不清醒，以为是最近写相关的课题报告写疯魔了，现在静下心想想，不是这个原因。 他再次将许琛的论文设计思路看了一遍，绞尽脑汁回想，目光却突然落在旁边零散的几页纸上，那是许洲塞给他的报告，他还没来得及扔。 这报告的数据…… 齐凌瞪大眼，将许洲给他的报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同样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不就是刚刚笔记本上的一个小小的分支吗？ 他脑海中闪过什么，呼吸一下急促起来，他知道哪里熟悉了，许洲发表在xx期刊上的论文，跟许琛笔记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第46章 为什么许琛笔记本上的内容会跟许洲发表的论文相差无几？ 齐凌之前看过许洲那篇论文很多次, 他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篇文的结构，走向, 甚至阐述的思路，都跟许琛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齐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可他怕自己是因为刚刚的事对许洲抱有恶意，想歪了, 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问过许琛, 这个笔记本是他大学期间写的，那是五年前，许琛大二。 许洲的论文发表在他大三的上学期, 也就是去年下半年。 是许洲沿用了许琛还未完成的思路吗？还是, 许洲抄袭了许琛的论文。 齐凌不禁觉得后一种可能十分荒谬, 论文抄袭, 许洲怎么敢的？这要是被校方发现，学校会取消许洲之前的一切成绩，严重的话还会开除学籍。 可他联想到之前随便问许洲一个问题，许洲都支支吾吾打不上来的表现，觉得后一种可能才是真相 许洲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剽窃了本该属于许琛的研究成果, 还将他发表出来, 变成了自己的。 周围有学生经过, 看着齐凌呼吸急促,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力气大的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忍不住上前询问：“同学, 你没事吧？” 齐凌说了句没事，将草坪上的吃剩的猫粮跟罐头收拾好之后匆匆回了许宅。 他要搞清楚这件事。 回去之后，齐凌拿起许琛的笔记本，跟许洲发表的论文进行了仔细的对比，要不是他知道内情，肯定下意识以为这两个东西是属于一个人。 论文完全就是按照许琛笔记本上的想法和思路进行延伸的，填充数据，得出结论，所有细枝末节都能对应的上。 齐凌拿着笔记本的手止不住地握紧，这个笔记本还有下册吗？或者，许琛在其他地方记录了自己的论文，被许洲看到了？ 他焦躁地在屋里来回地走来走去，他之前就给许琛发了消息，可是对方没回，显然是在忙。 他咬了咬唇，唇上的刺痛让他因为来回对比论文而有些昏沉的脑子清醒不少，这件事他既然发现了，就不会放过，现在他急也没用，暑假还没过去，就算要揭发许洲，也需要时间，他也需要证据，光凭这本笔记本还不够。 独自在房间只会让他愈发焦躁，他下了楼，正好碰见王伯在玫瑰花园里给花浇水剪枝，于是齐凌上前帮忙，准备顺便摘几朵好看的放到许琛房间。 论文的事等许琛回来具体问清楚好了。 他本以为这些事能让他转移注意力，可脑子还是止不住地想着论文的事，注意力不集中让他好几次都被玫瑰的刺扎到手。 王伯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得上忙吗？” 齐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将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他抿了抿唇，实在烦闷，忍不住向王伯倾诉：“许洲真的好烦，他到底占了许琛多少东西？” 无论许洲只借鉴了思路还是整个抄袭，都罪无可恕。 当年许琛大二的时候被逼出国，许洲不光占了他的家，连他的研究成果也要占吗？ 王伯瞧齐凌一脸愤懑，想到什么，沉声道：“二少爷的确占了大少爷很多东西。” 许洲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辜，他在许琛出国后就立马住进了许家，还想搬到许琛的卧室，因为那里阳光最好，空间也最大，从阳台俯瞰下去，还能看到玫瑰花园，是二楼最好的房间。 当时是夫人疼爱少爷才特地给他建造的。 “我当时拦了很久，可是去年年末，许洲还是住了进去，还将少爷的东西全部都收拾了出来。” 齐凌闻言瞪大眼，“什么？！” 难道论文是这个时候泄露的吗？ 他只觉得一阵怒火往上涌，“许洲要不要脸啊！” 他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工具扔掉去找许洲算账，可王伯拦住了他，还将他手上刚摘的玫瑰花接过来，免得齐凌一气之下再刺伤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少爷一回国，就将许洲在自己房间的东西全扔了出来，还是当着他的面扔的。” “当时许洲气的脸都白了，可是被老爷拦着，不许他闹。” 齐凌听到这里，脸色好了很多，要是他当时在，可能还会忍不住在许洲的东西上每个踩上几脚！ 可他想到什么，又觉得有点违和，“许洲应该是在他爸的支持下搬进许琛的房间的吧？那他爸为什么还要拦着？” 他可不信许瀚海是顾念着跟许琛的父子情，能将自己儿子逼到国外生活这么多年，能有什么亲情可言。 “我当时也很惊讶。”王伯想了想，当时许瀚海和许洲好像明显顾忌什么，特别是许洲，敢怒不敢言，“少爷好像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 “把柄？”齐凌喃喃道，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可他没抓到。 他跟王伯在花园忙碌了几个小时，齐凌这次摘了满满一把的花，跟王伯打了个招呼后，想先上楼将花放进许琛房间。 可他出花园，就看到了迎面准备进门的许洲。 齐凌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恶念，他想将手中的花刺狠狠抽到许洲脸上，将这张跟许琛相似的脸彻底毁掉。 他将心思强压下去，绕过许洲先进了门。 许洲根本没察觉到齐凌的心思，紧随其后，看着齐凌手里的玫瑰花，似笑非笑：“他竟然让你进花圃了？还挺会哄人的。” 那个地方往日只有王伯能进，对其他人来说都是禁地，前不久，他母亲就是看里面花好看，进去摘了几朵，被许琛发现后，直接将花瓶里的玫瑰当着她的面踩碎扔进了垃圾桶，目光森冷地说了一句，[你不配]。 许琛踩的不是花，是他俩的脸。 不过许瀚海当时不在，他们根本就不敢跟许琛正面对上，对方就像个疯子，惹怒他了谁都别想好过。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让齐凌随便进去摘花玩了。 齐凌感受着身后阴冷的视线，也不走了，转身，“许琛不是会哄人，他是会哄我，我整天被他哄的可开心了。” 他看着许洲渐渐沉下去的脸，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甚至还扬起唇， “你说我今晚要不要跟他去吃烛光晚餐？他答应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想想就好期待。” 许洲看着齐凌脸上清浅的笑意，只觉得无比刺眼，“齐凌，我别故意刺激我。” 齐凌眨了眨眼，“刺激你？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刚准备给你哥打电话，没想到被苍蝇挡了路。” 许洲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他从不知道乖巧有礼的齐凌也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齐凌，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你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许琛宠着齐凌，他也不例外，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齐凌计较。 许洲不断在心里宽慰自己。 齐凌瞧许洲竟然还能忍下来，嘴边的笑容愈发甜蜜，他歪头，好奇地看向许洲，“其实我有一件事挺好奇的，一直没机会问你。” 许洲被齐凌的笑晃花了眼，紧皱的眉下意识放松，甚至也跟着他笑了笑：“你问。” 一副只要你问，我就肯定回答的温和模样。 可下一秒，他的笑就凝滞在了嘴角。 “许洲，你是私生子吗？听说你五年前才被许家认回来，是真的吗？”齐凌语气带了丝天真无辜，仿佛是真的很好奇。 “齐凌。”许洲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警告地喊了齐凌一声。 齐凌恍若没有看到许洲的威胁，手放进兜里，指尖搭在手机上，动了动，之后继续自顾自说道：“原来你哥哥许琛才是许家正儿八经的孩子，难怪。” “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哥就被迷住了，相貌英俊，气质出众，完全是上天的宠儿，相比之下，你真的好逊色。” 齐凌略微嫌弃地打量了许洲一眼，不过片刻后又弯了弯唇，“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要不是你硬拉着我跟你回家，我可能没有认识许琛的机会。” 他还非常真挚地跟许洲道了谢。 许洲捏紧拳头，死死地看着齐凌，牙关紧咬，力气大的侧脸都凸出明显的印子，看来是被齐凌的话刺到了极致。 齐凌看他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啧了一声：“这就生气啦？我其实问题还没问完呢！” 他笑眯眯地看向许洲：“发表在xx期刊的论文也不是你自己的吧？就知道偷你哥的东西，也不嫌丢人？” 许洲震怒之下突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道：“你怎么知道！？” 回完之后反应过来，立马改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凌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洲，“果然是你偷的许琛的论文。” 许洲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齐凌诓了，先是用言语刺激让他生气失去理智，最后冷不跌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就承认了。 齐凌从始至终，就是奔着论文来的。 许洲咬着牙，眼里布满血丝，恨声道：“齐凌，你竟然也开始对我用这种心计了？” 齐凌听着他语气里的恨意，毫不在乎地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摸了摸怀里的玫瑰花瓣，“可能你不知道，我心计一直挺深的。” “不过，也可能是你比较蠢？” 许洲被这句话刺的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朝齐凌抓去，想给他一个教训。 可齐凌像是早有预料，退后一步，将玫瑰花朝前一挡，许洲顿时疼的抽回手。 齐凌看着许洲手上明显被刺扎伤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胳膊上也被玫瑰的叶子和刺扎出好几条长长的红痕，眨了眨眼：“抱歉，我只是正当防卫。” 说着抱歉，可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歉意，嘴角甚至扬起一抹堪称恶劣的笑。 许洲气急，恶狠狠地瞪着齐凌，可突然想到什么，那点火气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你就是想给许琛出气是吧？” 他狞笑一声，“可是论文的事你没证据吧？你问许琛也没用，所有的原始资料都在我这里。” 许洲看着齐凌脸上的笑容消失，之前胸中的闷气也散了大半，他甚至有点得意，“你以为许琛他不知道这件事？他早知道了，可你问问他敢去揭发我吗？” “你以为他怎么会突然回国，是我好心，给了他这次机会。” 要不是他偷用论文的事被国外的许琛抓到，许瀚海不可能松口让人回来，他也不会被迫搬离那间最大的卧室。 许洲本以为齐凌听见这些话，会震惊又绝望，可对方没有，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垃圾。 齐凌迎着许洲得意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清晰且坚定：“就算许琛出于某些原因不会揭发你，可我会。” 许琛有顾忌，他没有，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可能放任许洲这种抄袭作弊占用他人研究成果的行为。 他会亲手帮许琛将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许洲没想到齐凌这么无条件地站在许琛那边，彻底恼羞成怒，也不去管那些尖锐的花刺，倾身朝齐凌抓去，这小兔子还真是牙尖嘴利，他就不信治不了他！ 可刚抬手，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他一个趔趄，没抓到齐凌，反倒准备抓人的手被人狠狠折向背后，整个人被跪压在茶几上，脸硌在茶几锋利的边缘，痛得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毁容了。 他挣扎道：“放开我！” 可是身后的人死死地钳住他，他的挣扎起不到半分作用。 许琛看着蹬蹬跑到自己身旁躲着的人，眉眼罕见的凌厉，沉声道：“他欺负你？” 他下班后刚进门就看到两人在对峙，氛围剑拔弩张，而许洲更是直接要朝齐凌动手，他想都没想直接将人制服了。 齐凌看着底下死狗般挣不断挣扎的许洲，眼神闪了闪，再没有刚刚的咄咄逼人和伶牙俐齿，垂下眼，抿了抿唇，声音小小的：“他刚刚好像想打我……” 像是有点害怕，手抓住许琛的衣摆，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他话音刚落，就见“咔嚓”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只见许洲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无力地垂下，就算被放开，也只是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不断哀嚎。 齐凌眨了眨眼，许琛好像生生地将许洲的手拧脱臼了。 他看着底下许洲的惨状，唇角竟然掀起一丝小小的弧度—— 看起来挺疼的？ 接下来，许琛没管地上的许洲，径直将齐凌拉上了楼。 齐凌回头，看着底下的佣人慌忙地打电话叫救护车，仰头问他：“我们不管吗？他会不会讹上你？” 许琛将他带回自己的房间，上下将齐凌打量了一眼，确保人没事后，才回道：“没事，他不会说什么。” 他的项目快到收尾的阶段，许洲现在在公司里战战兢兢，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明显是怕许琛这个时候将他踢出去，现在就算被他打一顿，也屁都不敢放。 齐凌这才放下心来，蹭了蹭许琛的手心，弯唇道：“那就好。” 许琛看着齐凌将手里的玫瑰花放到花瓶里，将西装外套搭在一旁，松了松衣领，开口问道：“你怎么跟他吵起来的？旁边没人的话你要优先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不知道齐凌到底说了什么话能将向来隐忍的许洲气成那样，他怕齐凌吃亏。 齐凌将花摆好后，看着又皱起眉头的许琛，忍不住上前抱住对方的腰，在他眉间抚了抚，“放心，我有分寸的，王伯就在外面花园呢！” “我打不过肯定叫人！” 而且他手上的玫瑰花可不是用来好看的，他巴不得许洲先动手，那他就有借口毁了那张碍人眼的脸了。 这算是正当防卫。 他垂眸遮下眼底的算计，垫脚在许琛的唇上亲了亲，笑的又软又乖，“别生气啦！我下次肯定注意。” 许琛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齐凌讨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解释道：“我本来不想理他的，实在是许洲太气人，他竟然用江教授最后一个名额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 齐凌没有犹豫就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论文的事情，“他竟然想用这个让我离开你，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他抱紧许琛的腰，感受着对方的味道跟体温，只觉一天的烦躁都减轻很多，他忍不住嘟囔道：“我才不会离开你呢！” 许琛顿了顿，摸了摸他的发顶，“嗯，做的很棒。” 他又问了一句，“你很在意江教授的这个名额？” 齐凌抿了抿唇，“也还好，反正我的课题报告已经尽力了。” 就算落选也没遗憾。 他就算这样说，许琛还是听出来了齐凌话语中淡淡的希冀，“嗯，我知道了。” * 之后的几天，齐凌独自在许琛的房间待着，还有两天开学，他借口忙开学的事跟家教请了假。 许洲抄袭的事情在前，他实在没心思干其他的事。 他掏出手机，将自己手机里的录音保存了下来，转到了U盘里。 他昨天在跟许洲对峙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打开手机录音了，不过这个证据还不够，他要找到更多的东西来将许洲抄袭的事情锤死。 齐凌将角落的一个箱子拖出来，里面零零散散是许琛大学时期写的东西，他坐在地上的毛毯上一点点看。 他昨天问许琛那个笔记本有没有下册，说自己对那个只有雏形的论文很感兴趣，许琛深深看了他一眼，就给了他这个纸箱子，说是关于论文具体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有这箱子里还零散记录着一些想法和数据。 齐凌花了整整两天，才把里面的东西理清楚。 这些东西表明许琛的确做了完整的实验记录，只是里面的东西太碎了，他花了两天才将能用到的东西拼凑出来，不过也只有三页纸上的东西能用。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东西，他将许琛的整个论文研究了个透，所有引用的文献他都翻出来看了，除了缺少具体的数据支撑，他将许琛整个过程都想清楚了。 这些东西许琛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筹备，从无到有，建造这么庞大的数据库，分析计算，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这其中倾注的心血，他难以想象。 可这么优秀的一篇论文，竟然被许洲就这样简单的盗用了。 他想起许洲对他的问题一问三不知的态度，眼里滑过一抹嘲讽，可能现在，他比许洲还要了解这篇论文背后的东西。 许洲不配得到这篇论文的署名权。 齐凌目光落在面前这几页被摩挲的泛黄的纸张上，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突然有点难过。 许琛那个时候应该对自己的专业包含热忱吧？要不是被逼去了国外，许琛可能会继承江教授的衣钵，继续在这一领域发光发热。 他揉了揉眼睛，目光突然落在那页纸最后下的一个结论上，好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他又仔细将许琛之前的推演过程临摹了一遍，发现许琛将一个样本的数据用错了，最后得出的总和也有点差别，他不由弯了弯唇，原来一向严谨的许琛也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他正准备将目光挪开，想到什么，浑身一震，他拿起那个数据看了又看，这个数据并没有完整体现在许洲发表的论文中，可是他浅浅提了一句，表明确实做过研究。 齐凌死死地拿着那张纸，力气大的差点将纸捏破，他发觉后，赶紧松开手，可是心中的喜悦却止不住扩大。 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压下手狠狠地在裤腿上磨了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只要他仔细找，就能找到更多破绽！ …… 开学的日子不期而至，齐凌也提前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出门前，他将所有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直接去了A大的学术委员会。 A大的学术委员会是学校最高的学术机构，当初许洲的论文就是经由他们审核投递给xx期刊的。 可能是刚开学的缘故，办公室里的老师还不少，江教授就在其中。 他看到齐凌过来，有些讶异，想到什么，笑道：“齐凌？你来这里是来提交论文的？” 江教授以为暑假里齐凌还写了什么东西想要给他们看看。 齐凌看着江教授，摇头道：“不是的教授。” 他这话一出，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对他的出现感到好奇。 门口的学生站的很直，白衣黑裤，在朝阳的映衬下，就像是一颗迎风而立的白杨，清俊挺拔。 只见他迎着众人的目光，眉目沉静，吐字清晰， “老师们好，我是经管系019731班的齐凌，现在实名举报本班的许洲发表在xx期刊上的论文抄袭。” “这是我的证明材料。” 第47章 许洲接到学校电话的时候刚从医院拍完片子回到家里。 他昨天手腕被许琛硬生生扯脱臼,就算复原了也酸痛难忍，现在只是拿着一张报告单手都止不住的抖，走出医院的时候路人看他的目光十分怪异，下意识避开他,恍若他是一个随时会发作的癫痫病人。 许洲忍受了一路别人异样的目光,回到许宅,他感觉那些佣人也在背地里嘲笑他，昨天那些人都看到了,想必认为他很孬吧？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后,之前脸上的淡然顷刻被阴狠取代，他咬牙将手里的报告单撕得粉碎。 眼前的房间阴暗狭窄,常年照不到阳光，刚进门，他甚至能闻到隐隐的潮湿闷臭,这让许洲心里对许琛的怨毒达到了顶峰。 要不是许琛,他不会被迫从那个最大的房间搬进这个背阴面小卧室，也不会在家里跟自己的母亲一直唯唯诺诺,生怕惹到许琛然后引来不必要的闲话,更不会被逼去公司每天看他的眼色行事,每天胆战心惊怕自己被踢出项目组。 还有齐凌…… 他想起齐凌最近对他的态度,表情愈发狰狞。 都是许琛的出现，将这一切彻底打破。 不过,只要忍过这最后几天，项目圆满结束,他就能开始自己的反击。 许洲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早就知道许瀚海明显偏向自己,甚至在筹谋着将许琛手里的股份转移到自己手上，他表面上没提，可心底清楚的很，现在这个家，只有许琛是外来人，迟早会被他们排除出去。 就连许氏，也迟早会落到他手里，等他毕业，加上于家的帮助，根本不担心许琛翻出什么浪花。 齐凌也只是暂时没想清楚而已，等他拥有更多权力，没有丝毫背景的齐凌根本就违逆不了自己。 许洲想到这些心里才好受很多，嘴角轻扬，甚至好心情地哼起了小调，可这点好心情在接到学校电话的刹那消失殆尽， “许洲，我是a大学术委员会的老师，现在有人举报你抄袭，我们需要你携带相关资料尽快来学校一趟。” a大。 江教授看着面前齐凌递上来的举报资料，眼神越来越凝重，“这是我以前的学生许琛的笔记本。” 许琛他教了两年，这个笔记本他尤为眼熟，许琛上学期间从不离身的，上面记载了他很多想法。 齐凌听了江教授的话松了口气，江教授记得这个笔记本，他说的话就会更有可信度，“对，这的确是许琛的东西，笔记本最后几页记载了一个论文雏形，跟许洲发表在xx期刊上的一模一样。” “我这里还有零碎的一些实验笔记，都是许琛五年前写的。” 他看向江教授，“教授您既然记得这个笔记本，应该也曾经看过许琛在上面写过很多东西。” 江教授点头，“对，许琛的第一篇论文就是我指导的，我当时经常看他往笔记本上记录。” 他说完将笔记本中间的内容翻开，给其他老师看，“这是我那徒弟第一篇论文的研究过程，当时他走了不少弯路，最后还是成了，也被xx期刊收录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江教授的语气有点唏嘘，也有点得意，毕竟，许琛是他最满意的学生了。 其他老师也跟着看了几眼，字里行间明显能看出笔记本主人认真严谨的态度，在想起齐凌要揭发的事，他们面色都很凝重。 他们绝不会放任抄袭者占用别人的研究成果！ 齐凌将老师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也轻了些，“老师可以对比一下前后的字迹深浅，就能看出这个笔记本前后的使用时间不超过一年。” “有江教授的话，也能表明笔记最后记录的论文落笔时间的确是五年前。” 其中一个老师听了，问他：“你这个观点我认同，可这不是直接证据，最多能证明许洲可能借鉴了这个笔记本主人的思路。” 他将齐凌剩下的那点数据拿起来看了看，“还有一点就是，你提供的这些实验数据太零碎了，有些都不能看出到底是什么数据，光凭这个并不能证明许洲那篇论文抄袭。” “你要是只有这些，那说许洲那篇论文抄袭可能证据还不太够充分。” 那个老师语气间有点遗憾，其实凭他们的经验，已经能够猜到结果，可是这种东西要讲究证据，齐凌这些并不足以将许洲抄袭的罪名定死。 他说了这么多，本来以为这个来举报的小伙子会很失望，可对方表情不变，反而早有预料似的缓缓开口：“老师的顾虑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让许洲将那部分样本数据以及用到的文献目录完整地带过来。” “我会证明我手上属于许琛的论文数据跟许洲的一模一样，也会证明那篇论文的确出自五年前许琛的手笔。” 此话一出，在座的老师都愣了愣，都觉得是小年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死要面子的说辞罢了。 等会许洲过来，如果带来了完整的实验数据，情况只会对齐凌更不利。 只有江教授若有所思，从电脑上将许洲的那篇论文下载打印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 他目光落在某一处，眼神微凝，是这里。 许洲来的很快，他将老师说的那些资料带过来的时候，推开门看到齐凌的身影，并不惊讶。 在老师说有人举报他抄袭后，他就猜到了是齐凌，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动作那么快。 “老师，这是您要求的那部分实验数据。”许洲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弯着腰将材料递给了老师，态度恭敬礼貌。 不过饶是他将姿态放得低，办公室的老师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就算证据不足，可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哪里没看出来里面的猫腻，对这种学生，他们着实升不起任何好感。 许洲也察觉到了办公室老师们微妙的态度，心微微一沉。 要知道，a大学术委员会的老师至少是副教授级别的，他要是一下都得罪了，对之后毕业后的工作都有很大的影响。 他看向旁边安静候着的齐凌，沉声道：“齐凌，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喜欢我，也怕我抢走江教授的最后一个徒弟名额，可你不该用这种办法构陷我。” “现在资料我已经带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可他说这么多，齐凌只是瞥了他，没有回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齐凌抬头看向正在看数据的老师，礼貌道：“请问我能看看吗？” 老师将资料递给他，心底有点不忍心，他们几个都粗略看了一眼，许洲交上来的东西数据链完整，逻辑清晰，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许洲因为被人胡乱举报而追究，这个学生也逃不了责罚。 齐凌看到了老师们眼底的同情，面色如常地接过资料翻了翻，看到什么，微微勾起了唇，“许洲，你能保证你现在交上来的东西是你自己写的吗？你确定能对上面的内容负责？” 许洲看着齐凌的表情，莫名有点发怵，可场上这么多老师看着，他只能装作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当然可以！” “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出我什么抄袭的地方！” 许洲强自镇定下来，所有的数据跟资料都在他手上，齐凌最多拿到了一点边角料，那些根本称不上证据。 齐凌看着依旧死鸭子嘴硬的许洲，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他将资料的两页纸抽了出来，又将自己带来的数据的一页拿了过去叠在一起，“老师们看这一小块的数据。” 许洲以为他是找到了两者数据相似，反倒放下心来，嘲讽道：“齐凌，我这个主题能采集到的数据就那些，就算相像又能说明什么？你凭这个就说我抄袭？未免太可笑了吧！”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满办公室的老师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许洲愣住，这下是彻底慌了，“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教授火气最大，他一下将两页纸拍到许洲身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许洲下意识接过去扫了一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可他也听出了江教授话里的怒气，小心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教授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对这篇论文的了解度很低，他们几人一下看出来的错误，许洲这个自称论文创作者的人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旁边的老师看着江教授气的快要背过气，赶忙拍了拍他的背，“别气了别气了，把身子气坏了怎么搞？” 他说完看向旁边一脸迷茫的许洲，眼里满是嫌弃，“那数据你不仅跟人家的一模一样，连基本的算法错误都是一样，你再敢说这数据是你自己的？” 许洲提供的数据有一处非常不明显的加减法错误，不影响结论，可偏偏这错误跟齐凌手上的那点数据完全吻合，这证明了什么？齐凌拿过来的东西跟许洲手上的完全一模一样！ 齐凌瞧着许洲翻来覆去找数据错误的狼狈样子，非常好心地替他指了出来，“看，你抄你哥论文的时候都不检查的，啥都照搬，你怎么这么蠢的？” 齐凌语气轻飘飘的，却让许洲一下子撕下虚伪的面皮，面色涨红，恶狠狠道：“那又怎么样，保不准是许琛看了我的论文抄我的！” 齐凌瞧他还嘴硬，又拿出另外一张纸，这是许洲提供的参考文献目录，里面内容繁杂，中英文都有，一看就知道花费了很多心血。 这些都是许琛一点点摩挲写出来的，现在竟然落在了许洲这种人手里。 他压下那股涌上来的心疼，抬眼，冷冷看向许洲：“这里面你引用了江教授的两篇文献。” “一篇是教授七年前发表的，一篇是五年前。” 许洲硬着头皮说道：“那又怎么样？我引用过去的文献还有错？” “的确没错。”齐凌语气不紧不慢，可每一句，都让许洲的心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齐凌看着额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汗，知道对方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嘴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可是，你连文献都引用错了。” “江教授这篇五年前的文献，当时在学校的期刊上发表过一次，几个月后又撤回修订，才重新发表，可你这个在去年下半年发表的论文，竟然用的是教授五年前的内容，文章编号也是旧的。” 齐凌的每说一句，许洲的面色就白一分，他嘴唇哆嗦着，想辩解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先是举报他抄袭，让学校逼着他交出部分完整的数据，再指出数据里跟许琛草稿里一样的低级错误，最后再是文献，一环加一环，将他抄袭的事钉的死死的。 齐凌完全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落网。 江教授看着许洲面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冷哼一声，将手中之前打印出来的文献递给其他老师，“这是我之前撤回的文献，许洲的论文提到的的确是我之前没有修改过的内容，他上面的文章编号也是旧的，这些我早就在网上都撤回了，一般人找都找不到。” 齐凌配合的点头，“我当时为了找这篇没被修订过的论文，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 教授这篇论文一开始并没有在大型的期刊上发表，只是应了学校的一个活动，在校刊上出现过一次，不过很快就撤下来了。 许洲要是在去年才开始准备这篇论文，不可能放着正确的文献不用，而去用五年前的那篇错误的传播范围还这么小的文献。 江教授想到什么，语气很沉，“我记得，许琛是在大二的时候休学出国的，而我那篇文章，也是在他走了之后才修订的。” 许琛根本就没来得及发现江教授将论文改了，于是他依旧用的是教授之前发表的那篇，许洲原封不动地抄了过去。 事情发展到这里，办公室已经有一个老师去联系xx期刊的负责人了，“你好，我们学校有一位学生在贵刊发表的论文涉嫌抄袭，我后续会将相关的证据提交给贵刊，希望你们能将论文撤下来。” 电话挂断后，许洲一脸不可置信，他明明就有完整的数据在手上，为什么还能被人查出来抄袭？ 他犹自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却见齐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音频，赫然是两人在许家争吵的录音—— “发表在xx期刊的论文也不是你自己的吧？就知道偷你哥的东西，也不嫌丢人？” “你怎么知道？” 两人的声音清晰分明，齐凌将装有录音的u盘递给老师，“这是许洲亲自承认抄袭的音频，老师可以去专业的部门鉴定我这段录音是否有剪辑合成。” 老师接过u盘，看向齐凌的目光不由有点震惊，这个学生应该是一早就认定了许洲抄袭，而且手上有这么重要的证据不用，偏偏等着事情要下结论了才给许洲最后一击。 他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录音拿出来？ 不过片刻后他就想通了，这个录音要是最开始出现，他们可能根本不会信，一方面录音的真实性还没确定，另一方面则是这段话很容易被人误导说出来，充满着不确定性。 不过要是现在拿出来，就一下成为了关键性的证据，将许洲翻身的可能性彻底压死，许洲根本逃脱不了抄袭的罪名。 所以，齐凌一开始就将每一步都算清楚了，确保中间环节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才来举报的。 这学生看着挺小的，可做事倒是稳重的很。 齐凌见事情尘埃落定，欣赏了一下许洲狼狈又萎靡的表情后，就跟老师们打了个招呼，“那我就不耽误老师们忙后续的事情了，想必许洲这样抄袭他人论文还将文章发表在xx期刊的人肯定会受到应有的处罚吧？” 他相信许洲之后面临的事情不会少。 撤销发表的论文，取消之前的一切成绩，在学校官网通告，影响大的话，开除学籍或者延迟毕业也是有可能的。 那老师见他还在那里暗示，不由觉得好笑，“行了，该有的处罚一个都不会少。” 他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放过，就算想放水，江教授也不会让。 老师一别眼，发现江教授已经在电脑前写相关证明材料了，明显是要为自己之前的学会争一口气。 齐凌这才放心下来，礼貌道：“那我就先走了，辛苦老师。” 齐凌走后，江教授亲自忙活了一天，跑上跑下，让期刊尽快撤稿，学校出处罚通告。 他看不得那个抄袭者将许琛的论文挂在自己名下，多一秒都是煎熬。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注意到了很多细节。 那年许琛除了上基础课程之外，一直在埋头写东西，准备数据，他经常看不到人影，当时还有同事说他的学生看起来比他这个教授还忙。 当初许琛准备的就是这篇论文吧？难怪他看到这文章感觉这么熟悉有灵气，要不是许琛那时已经出国很久了，他估计会下意识觉得这是自己的学生写的。 江教授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下班回去，走到学校公寓楼下的时候，不期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你小子怎么来了？” 这人赫然是许琛，一身西装笔挺，应该是直接从公司赶过来的。 许琛立马颔首：“好久没来看老师了，现在过来希望老师不要觉得学生烦。” 江教授看了眼许琛精明干练的样子，眼神复杂，他愧对许琛叫的这一声老师。 许琛出国了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论文被抄袭的这件事，而他却是让这个论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了近一年，还上课的时候将他奉为典例拿出来讲，这些行为无形中给许洲增了多少虚荣？ 但凡他当初多了解一下许琛到底在写什么，或者自己发现许洲这篇论文行文的熟悉之处深挖下去，许琛都不会被人盗窃论文这么久。 他转身带着许琛上了楼，两人进了门坐在客厅沙发上。 江教授听完许琛的来意，始料未及：“你是为了齐凌来的？” 许琛来找他不是为了自己论文抄袭的事？ 许琛顿了顿，以为江教授是觉得他越界了，抿唇道：“我知道我现在过来有点不合适，可我还是希望您能听完我的话。” “齐凌的那个课题报告，他做了很多功课，课题报告呈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我觉得其他内容也很出彩，就整理了一下，给您带过来了。” 他跟江教授相处了那么多年，知道教授最欣赏什么样的学生—— 有灵气，且刻苦的。 齐凌不缺前者，可由于专业课程跟江教授没有过交集，所以老师不一定能看出齐凌的用心，这一块，他希望能帮齐凌补足。 就算齐凌嘴上不说，许琛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名额。 江教授看着许琛递过来的资料，哭笑不得，“许琛，你是来给齐凌那小子走后门的？可以啊你！职场上混久了这一套做的挺熟练。” 上次的候选名额也是，要不是许琛提了一句，他可能还根本发现不了齐凌这个学生。 他板起脸：“许琛，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这一套。” 许琛顿了顿，手指交握，沉默下来。 不过他背挺得很直，也没有收回手中的资料，半晌后，他开口道：“老师，我只占用您十分钟。” 江教授看着许琛固执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学生时代那个会上台跟他吵架的学生，据理力争，执拗又年轻气盛，他还以为这些棱角早已被时光磨去，没想到因为齐凌的事，又从许琛身上看到了这些特质。 他正想继续逗逗许琛，背上却被人猛地一拍。 江夫人白了江教授一眼，“你这老头子坏得很！就仗着许琛尊重你不会跟你对着干是吧？也不知道是谁捧着齐凌的课题报告看到大半夜，笑的合不拢嘴，现在还非要在这端着！” 她给许琛倒了杯水，“许琛，你别听你老师忽悠你，从看完齐凌报告那会，他就确定最后的那个名额了，你手里这东西，他现在心里不知道多痒痒想看呢！” 江教授正想悄悄从许琛手里顺走那部分资料，没想到自家夫人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立马加快手上的速度将资料揣进了怀里，面上还正经地咳了咳，“许琛，别听你师母瞎说，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你不许泄露消息，不然……” 他说完突然卡了壳，“不然以后齐凌到了我手下我就使劲欺负他！” 说完还洋洋自得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夫人。 江夫人有点无语地看着他，“行了，你们聊，我去做饭，许琛你等会，菜马上好。” 许琛见状立马坐了起来，“师母，我就不在这里吃了，我还约了人，等会就走。” 江夫人知道他的性子，也没多留他，“那行，等你师父将你那个朋友收到门下，你带着人在一块过来吃顿饭。” 许琛这回没推辞，应了声好。 江教授看着许琛真的准备离开，纳闷道：“你来这里只为了齐凌？他没跟你说许洲论文抄袭的事？” 他以为这事是齐凌跟许琛一起商量办的。 许琛听到这话，脚步蓦地停住，“什么？” 交谈完，许琛立马离开去找齐凌，路上，周围汽笛声不断响起，可他耳边全是江教授刚刚的话， “那小子一大早气势汹汹到了学术委员会的办公室，说要实名举报许洲抄袭，证据一条一条的，将许洲砸的无话可说。” “你是没看齐凌当时那样，看向许洲的目光跟淬了冰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许洲抄袭的是他自己的论文。” 踩下刹车，许琛看着面前齐凌所在的小区，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一句话， “他是真护着你。” 许琛靠在椅背上，抬手盖住眼睛，掩饰自己心底复杂翻涌的情绪。 他难以想象齐凌到底是怎么从那些零碎的东西找到证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勇气去那么多教授面前举报许洲抄袭的，一旦举报失败，无论是江教授还是其他人，对齐凌的好感会大幅度下降。 他甚至还会因为这个丢掉唯一成为江教授学生的机会。 可齐凌还是去了，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去给自己主持公道，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可能会对自己造成的负面影响。 齐凌就算经常会冲他撒娇，示弱，看起来完全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可每次只要自己碰到什么事，齐凌就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面前。 许琛就算闭着眼，也能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清水市的酒店，在感觉到姚佩兰夫妇两人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时，齐凌挡在了他面前。 上次他喝醉酒，许洲揪住他衣领的时候，也是齐凌出手将人打退。 这一次，齐凌又站了出来，替他夺回了自己学生时代的研究成果。 他其实都没有去在意这件事了，他用这篇论文为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利益，而且他早就不是年少的自己，那片论文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可是齐凌默默的，将它从许洲的手上抢了回来。 他给齐凌撑着伞，而齐凌同样紧握着他的手，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自己。 这一刻，他再没办法继续骗自己，他其实是在乎的。 在乎被许洲夺走的东西，痛恨以前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他将这些深埋在土里，最后，却被齐凌轻轻翻了出来，洗干净上面的泥垢，捧到他跟前，“看，洗干净了，这是你的。” 他感受着内心的悸动，缺失的一角不知不觉早已被填满，某种情绪滚烫又热烈，饱胀的快要溢出来，将他完全吞没。 许琛想，他完了。 第48章 太阳西下,夜幕降临，窗外渐渐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以及年轻学生的笑闹声。 离齐凌租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吃街，种类繁多,价格实惠,深受附近大学生的青睐,每晚热闹的很,齐凌虽然没去几次,可却爱极了这种热闹，有时候晚上不热，他就会特意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听着这声音入睡。 齐凌听着这熟悉的喧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之前一直埋头整理自己的家教计划,本来约的就是暑期的家教，他请了几天假,得找个时间将课程补回来。 等他做完，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再抬头，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齐凌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去学校官网逛了一圈，不出所料,还没有发出关于许洲论文抄袭的相关公告。 这么大的事情一天肯定下不了结论,估计得等明天。 齐凌抿了抿唇,退出了学校官网，又忍不住点到了微信界面,现在都晚上七八点了,许琛还在加班吗？ 他这几天忙着找抄袭的证据,都没怎么好好跟许琛说话，在许家待着还怕许洲察觉到，忍痛提前一天搬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现在整个事情告一段落，他空下来后，就尤其想念许琛。 他其实考虑过将这件事提前告诉许琛，可他怕出什么意外，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只会将许琛的伤疤再撕开一次，他不想让许琛失望。 所以，他要等到官方结果出来了再给许琛一个惊喜！ 不过，这个并不妨碍他跟许琛聊点其他的。 齐凌勾了勾唇，点开跟许琛的微信界面， 【齐凌：还在加班吗？吃饭了吗？我还没吃，有没有什么建议？】 【齐凌：好想跟你一块吃饭，要不我明天上完课去你公司附近等你？你有空吗？明天不行就后天，我什么时间都行。】 两条消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超萌的表情包，小猫瞪圆了眼睛，眼巴巴的，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可爱的要命。 齐凌嘴角翘起，发完消息后，趴在床上晃着脚等许琛的回复，中途还打开微博看了眼，发现一片催更的。 他前几天忙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分出多余的心力去拍学习视频，连微博都没打开过，现在一看，全是私信，有的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突然消失。 这吓得齐凌赶忙发了一条微博解释了一下，并表明今天肯定更。 正好他的课题报告也写完了，可以将之前的视频归纳一下，做一个学习心得的总结。 他刚发完微博，发现手机上方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许琛：不用明天。】 齐凌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明天那难道今天吗？可现在这个点…… 还没等他回复，许琛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许琛：我在你家楼下。】 齐凌不由瞪大眼，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蹬蹬跑到阳台往楼下看去，只一眼，就看到了树下身姿挺拔的熟悉身影。 许琛好像在抽烟，红色的火星在夜色中闪烁明灭，他站在树边，明明姿势慵懒随意，却透着难言的吸引力，让齐凌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记他。 许琛此时也感受到齐凌的目光，抬头，两人目光相交。 树叶将路灯的光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映出许琛锋利冷峻的轮廓，光影之间，齐凌并没有看到清许琛的表情，可他却觉得许琛看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很深，很沉，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底的最深处，藏起来。 就在他出神间，手机嗡嗡响了一声， 【许琛：别看了，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齐凌穿好鞋子匆匆下了楼，一路小跑过来。 许琛扶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看着不断小声喘着气的人，“急什么？” 齐凌顺了口气，“我怕你等久了。” 他从阳台上看，感觉许琛已经在楼下站了很久，下意识就跑出来了。 他看向旁边的垃圾桶，上面堆积了很多烟头，都是许琛常抽的牌子。 齐凌心下一紧，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正常随意，“你来很久了吗？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有什么能让许琛这么纠结，是不好开口吗…… 齐凌想到什么，眼底浮现一抹慌乱，他强压下去，瞬间改口道：“好饿啊！我们先去吃饭吧？” 他说完就率先朝外走去，可手腕却被人抓住，一个用力，他就跌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挣了挣，发现许琛抱的很紧，根本不让他逃。 许琛声音满是无奈，“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件事，太入神了，不知不觉站的久了点。” 他在知道自己的心意后，的确下意识的想去找齐凌，可又怕自己的情绪没控制好，将人吓到，他前不久才暗示了一次，不想将齐凌逼的这么紧。 可他没想到齐凌这么敏感，这么容易就想歪了。 齐凌太缺乏安全感了。 许琛不由又将人抱紧了些，安抚道：“乖，别瞎想。” 齐凌眨了眨眼，明白许琛不是来跟自己提分手的，他心底一下安定下来，想回抱住对方，可意识到现在是在哪里后，脸瞬间红了，瓮声道：“你快松开我，旁边有人……” 小区底下人流量不多，可也不少，他们两个男生抱在一起，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许琛将人松开，伸手捏了捏齐凌垂在身侧的手，“没事，我挡着呢！刚刚没人看到。” 齐凌感受到手上温热的触感，悄悄伸出手指勾了勾对方的手心，小声地嗯了一声。 许琛见将人哄好，揉了揉他的发，“想去哪里吃饭，我陪你。” “我最近项目大部分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很多，我有空就来找你？” 让齐凌获得安全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陪伴。 果然，齐凌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着急地抓住许琛的手，惊喜道：“真的吗？说了就不许反悔！” 许琛回握住他的手，眉宇间满是温柔：“嗯，不反悔。” 这时旁边有一对年轻情侣经过，正牵着手笑着说些什么。 齐凌下意识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触电似的松开了手背在身后。 许琛这一次没拦，看着齐凌侧过脸不敢看他的记样子，抬手碰了碰他红透的耳尖，闷笑一声：“想去哪吃饭？” 齐凌哪里听不出许琛语气里的笑意，一把拍掉耳朵上的手，突然听见那对情侣也在兴高采烈地讨论要吃什么。 “我们去那条小吃街吃吧？那里的串串好香！还有嫩豆腐，炸土豆……” 男生点头，“好，听你的。” 齐凌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再看了眼旁边西装革履的许琛，嘴角弯起，“我知道吃什么了！” 许琛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小吃街，默默地将自己衬衫上打着的领带取下来塞进口袋。 好在这里也有很多下班后来吃饭的人，他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齐凌看着许琛沉默的样子，笑的眉眼弯弯。 他喜欢看许琛为自己破例，无论是吃冰淇淋，喝奶茶，抑或是现在一起来到小吃街，都会让他感觉跟许琛之间的距离更近一步。 许琛愿意走进他的生活，愿意宠着他陪他一起闹，就算做的事跟身份格格不入，许琛也会由着他。 每当这个时候，齐凌就能深刻感受到自己是被偏宠的，或许，也是被“爱”着的。 小吃街人流涌动，齐凌带着许琛往不同的摊位上挤，看的顺眼的就会捎带一份，许琛则是在他旁边尽量护着齐凌不被撞到。 最后，两人的手上的吃的都拿不下了，齐凌才停手。 两人找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的角落，齐凌迫不及待地尝了块铁板豆腐，又嫩又滑，好吃的他差点咬到舌头，不枉两人在摊位前等了那么久。 齐凌立马将装豆腐的碗递到许琛面前，含混道：“真的好好吃，你尝尝。” 许琛抬了抬两手满满的吃的，示意自己没手吃。 齐凌刚想接过许琛手边的东西，让人空出手来吃，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旁边一对小情侣正在互相喂吃的，明明两人手都有空，可就是要在那里卿卿我我的。 好死不死，那两人也在吃铁板豆腐。 许琛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挑了挑眉，笑道：“你也要喂我吃？” 齐凌看向许琛，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喂你？” 明明之前喂他吃个粥都不情不愿的，现在怎么这么不见外了。 “我只是觉得手上东西太多了，交给你也挺不方便的。”许琛语气自然，“而且，我看那豆腐的确挺好吃的。” 许琛这话一出，齐凌再没犹豫，也没管旁边都是人，夹起一块递到许琛嘴边，“那我喂你。” 许琛看起来好像的确挺想吃的，他才不会吃独食。 许琛掩下眼底的笑意，又将手上另外一份关东煮递到齐凌面前，“试试这个。” 两人就这样渐渐把手边的食物全部消灭掉，往回走的时候，齐凌蓦地反应过来，他们最后明明都空着手，可他还是下意识喂着许琛吃完最后一份食物。 而许琛也没有提醒他，两人共用一份餐具，将所有的小吃都吃完了。 他记抬眼看向旁边的人，刚想说什么，脚底忽然绊到一个什么东西，身子猛地一歪，眼见就要摔倒，他下意识往旁边抓了一把，刚探手，许琛就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往怀里一带。 “没事吧？” 齐凌被人抱在怀里，耳边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不知道是摔倒前的后遗症还是其他，他匆匆回了一句，“没事。” 察觉到周围人很多，齐凌很快退出了许琛的怀抱，他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一个井盖翘起一角，他应该是走路没注意，踢到了。 而左手边就有一个围栏，离他很近，他明明可以伸手搭在围栏上稳住身形，可即将摔倒的那一刻，他选择向右边伸出手，仿佛他知道那个人肯定能拉住他。 结果也是如此，几乎是他刚抬手，许琛就将他抱住了。 齐凌弯了弯唇，绕过那个井盖，转身冲许琛笑道：“走吧！” 可是许琛没动，反而朝他伸出手，“要不要牵着走？我怕你再摔倒。” 齐凌愣了愣，下意识朝周围看去，抿了抿唇，“许琛，路上很多人……” 他们这样，很奇怪的，他不想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饶是想跟许琛亲密，在外面，也根本不敢表露分毫。 可许琛依旧伸着手，静静地看着他，“没关系的，我只是担心你再次被绊倒，就像刚刚你喂我吃东西，也是合情合理，大家不会多想。” “刚刚也没人觉得我们奇怪对不对？” 齐凌怔住，刚刚他喂许琛吃东西，也有人看过来，不过很快就转移了目光，或者带着善意的笑，导致他当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就这样一直喂着许琛吃完了手上的小吃。 那么现在，他也可以牵许琛的手吗？ 齐凌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抬手，胳膊却像是被人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还是没有勇气，他还是害怕。 怕再遭受以前那些目光，也怕连累许琛。 可下一秒，许琛歪腰，主动牵住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轻轻摩挲两下，“不回就当你同意了。” 齐凌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只觉得心跳声愈发剧烈—— 这样，真的可以吗？ 许琛感受着对方的挣扎，握的很稳，低头看向齐凌，低声问：“不想跟我牵手？” 齐凌听着许琛语气里淡淡的失落，下意识停止了挣扎，甚至反握住了对方，小声道：“不是的。” “那现在牵手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许琛在他的指尖捏了捏，“我会尽量挡住的，别人不会看到。” “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 齐凌听着许琛温和的话，渐渐明白许琛的意图—— 他是想让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吗？ 齐凌不知道怎么感觉眼睛有点酸，他默默地又将许琛的手握紧了些，像是在用力抓住什么东西，“没有不舒服。” 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喜欢跟你牵手。” 他真的，好喜欢许琛。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回了齐凌租住的小区。 齐凌从最开始的身体僵硬，走路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到后来会小小的晃着记两人牵着的手，跟许琛商量明天在哪里见面，要吃什么东西。 眼角眉梢，都是轻快的笑意。 到了小区楼下，许琛停下脚步，而齐凌依旧拉着他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见他不走了，疑惑地回头问他：“怎么了？” 许琛看着眼前的小区，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没什么。” 齐凌带着许琛上楼，进到自己房间，他洗完澡，在床上高兴地滚了两圈，听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才像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 他又把许琛带回了家…… 甚至，他房间已经有了许琛换洗的衣物，一直被他好好地挂在衣柜里，像是早就知道它会派上用场。 齐凌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他最近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棉被也是晒过的，现在还有太阳的味道，闻起来干净又舒服。 许琛应该睡的惯吧？ 他下意识将手在床上按了按，很软，陷进去的时候不会感到难受，床很结实，就算晃得厉害，也不会发出奇怪的咯吱声，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房间的隔音不太好…… 齐凌下意识想直起身子去敲敲墙，意识到什么，白皙的面上瞬间红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许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齐凌趴在床上，脸陷进枕头里，发丝凌乱，宽松的上衣下摆往上掀起一截，露出白皙柔韧的腰，甚至还能看到小巧可爱的腰窝，在裤腰下若隐若现。 他眼神暗了暗，别过目光，捂唇咳了咳，“起来，给你吹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的缘故，齐凌每次洗澡都只是胡乱地擦擦，像是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齐凌听到这话，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赤脚跑到旁边的沙发上，将吹风机插上插座递给他，“我都是在这里吹的。” 许琛看到那个狭窄的单人沙发，喉结滚了滚，没说什么。 齐凌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沙发坐两个人有点拥挤，他被许琛半圈在怀里，头侧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方便吹头发，两人的腿却避无可避地贴在一起。 他穿的是一条宽松的短裤，只到膝盖以上，而许琛则是一条轻薄的丝质睡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的蓬勃热度，让他不由想蜷缩脚趾，将腿收起来。 可这个沙发实在是太窄了，他轻轻一动，反倒是让两人贴的更紧，他的小腿几乎是压在了许琛的腿上。 呼呼的风声中，齐凌觉得越来越躁，他心想，这吹风机的温度是不是调的太高了，他怎么感觉有点热？ 许琛感觉怀里的人一直在动，他的手在齐凌发间拂过时，清晰的感受到齐凌头皮间隐隐的汗意，齐凌就算背对着他，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那股躁。 21岁的齐凌，反应清晰又直接。 他将吹风机关掉放下，手圈在齐凌的腰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手指在齐凌的发间摩挲两下，“看看，是不是吹干了？” 齐凌囫囵应了一声，“嗯……” 他记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许琛在他发间的力道不重，可却又酥又麻，让他止不住地抖了抖，他咬住下唇，不想让许琛发现自己的异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两人靠的这么近，他的那点反应早就被许琛尽收眼底。 吹干的发变得干燥又蓬松，贴在面上，让齐凌看起来愈发听话乖巧，洗完澡后露出来的肌肤都泛着浅浅的粉，锁骨，肩头和膝窝这些关节处尤为明显，此时软软地窝在许琛怀里，像是一只诱人却不自知的小妖精。 许琛眼神晦暗，落在齐凌发间的力度不由重了点，齐凌颤了颤，忍不住侧身抱住许琛，将脸埋在他的颈项处，小声道：“别揉了……” 说完还软软在他颈间蹭了蹭，闻着鼻尖跟自己如出一辙的沐浴露味道，唇角翘起，又忍不住靠近了些。 许琛无声地纵容着齐凌亲密的行为，感受颈间对方清浅的呼吸，放在齐凌腰间的手紧了紧。 狭小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两个成年人，要是齐凌看一眼，会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困在了沙发和许琛之间，而他却毫无所觉，无意识地朝许琛靠近，像是一只自投罗网的兔子，洗干净了乖乖送到猎人的嘴边。 许琛看着怀里娇软的人，喉结滚了滚，刚想说什么，喉结就被人含住，濡湿的触感一扫而过。 齐凌看着眼前凸出的喉结，只觉得心痒痒，在看到它动了的时候，实在没忍住。 他仰头，看着许琛凌厉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颚，跪在沙发上，微微直起身子像小猫似的在他脸上蹭了蹭，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然后挪到他的唇角，舔了舔，软声道：“许琛，亲亲我好不好？” 回应他的当然是绵密潮湿的吻。 这一次好像跟以前都不一样，许琛动作很温柔。 “今天在底下见到我的时候，你在慌什么？”许琛扶着他的后颈，低声问道。 齐凌被吻的浑浑噩噩，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我怕你想跟我分开。” 他怕这段时间自己忙论文的事情，许琛会生气，也害怕暑假跟许琛相处久了他腻了。 想到这些，他又有点心慌，主动将唇凑过去，满是讨好的味道。 可许琛却偏过头，吻落在脸侧。 “齐凌，我不会跟你分开，你不用讨好我。”许琛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你要试着，多相信我一点。” 齐凌怔怔地听着耳边温柔的嗓音，像是有人强势敲开他脆弱的外壳，用自己的方式，将里面的不安的他牢牢的保护起来。 相信许琛吗？ 齐凌感觉眼睛有点酸，低低嗯了一声。 他用力地回抱住对方，捧住许琛的脸，再次吻了上去。 他真的爱极了这种跟许琛肌肤相亲的感觉，整个人丢了魂似的，像一个被人完全掌控的布娃娃，许琛让他偏头，让他张嘴，让他呼吸，他都乖乖照做。 完全迷失在这无尽缠绵的吻里。 记真的要疯了。 他的手摸索着往下探去，可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抓住，齐凌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很暗，很沉，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自己卷进去吃个干净。 “许琛？”齐凌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猫，软软的蹭了蹭许琛的脸，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继续。 许琛抱着怀里娇软的人，深深吐了口气，他将对方的手拿出来，吻了吻他的指节，声音喑哑低沉。 “齐凌，我在等你准备好。” 他纠结了那么久，想慢慢来，却在看到齐凌眼底的惶恐时，一下变了主意。 他不想慢慢来了。 许琛看着齐凌的眼，缓缓开口， “等你准备好跟我谈恋爱。” 第49章 第二日下午的课间休息。 “齐凌, 你的笔记本上竟然是空的？上节课你没做笔记吗？” 谢开宇习惯性地想看看齐凌上课做的笔记，拿过来后，却是一片空白, 干干净净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他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不会吧, 我们学神也开始上课开小差了？” 齐凌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笔记本, 漫不经心道：“嗯？哦，我之后补上拍照发给你。” 他的确是没认真听课，脑海里全是昨晚许琛的话。 “我在等你准备好跟我谈恋爱。” 尽管许琛说他可以不急着答复, 可齐凌今天脑海里一整天都在回响着[谈恋爱]三个字，让他头脑发热，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谢开宇见齐凌又开始走神，皱眉道：“你昨晚没睡好？” 不过想到什么又嘀咕道：“不对啊！我们今天上午没课，有啥睡不好的？” 谢开宇越说, 齐凌越觉得脸颊发烫, 他昨晚其实睡的挺好的, 累过头了，被许琛抱到床上的时候, 几乎沾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多，许琛早就起床上班去了。 “我上午将暑假做的课题报告归纳总结了一下, 剪辑了一个小视频上传到网上去了, 就精神有点不好。”齐凌胡乱找了个借口。 谢开宇没有多想, “这样啊！我还想着你这状态跟常永逸那小子大差不差, 还以为你也有情况了。” 许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学校请假了, 一直到开学都没来寝室, 于是谢开宇一天大半的时间都跟常永逸在一块，亲眼目睹了陷入爱河后常永逸的呆傻模样。 谢开宇说起这个，表情一言难尽，“齐凌你是不知道，常永逸最近简直了，一天到晚悄咪咪地看手机，上课中途也不忘在桌肚，经常不见踪影，就算在寝室也是待在阳台打电话，也不怕被蚊子咬死！” “我让他进来，他还不愿意，觉得我煞风景！你说过不过分！” 刚打开手机准备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的齐凌默默将手机熄屏，再硬生生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才回道：“那他是挺过分的。” 不过，谢开宇控诉的这些，他怎么感觉自己每一条都中了？ 只要许琛有空，他就会给人发消息打电话，可以的话还会跑到对方公司底下蹲点，算起来，他好像比常永逸更过分…… “何止是过分！”谢开宇没有察觉到齐凌的脸色，越想越气，“你没发现这节课常永逸没跟我们坐一块吗？” 齐凌愣了愣，之前他没注意，现在一看，还真是，“他翘课了？” 谢开宇翻了个白眼，转头指了指教室后面，“在那呢！” 齐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常永逸坐在了教室最后面的角落，旁边坐着一个女生，很眼熟，竟然是李思涵。 两人正低着头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气氛和谐融洽。 “看到了吧？舞蹈系这时候估计没课，李思涵就陪常永逸来了，那小子当然果断抛下我们去陪自己心上人了。”谢开宇啧了一声，“我怀疑他们两个已经开始谈恋爱了，瞧这亲密样，还跟我保密呢！” 齐凌怔住，“谈恋爱？” “是啊！我有次经过学校情侣林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两个，还牵着手呢！这不是在谈恋爱是在干嘛？” 齐凌嘴唇嗫喏两下，心里暗自反驳道，他跟许琛也牵过很多次手，也没有谈恋爱啊…… 不过他知道他跟常永逸的情况并不能相提并论。 下课之后，常永逸很快就从后座跑到了他们身边坐下，笑嘻嘻地拍了拍齐凌的肩，“小凌子好久不见！为了庆祝新学期的开始，等下节课结束我请你们喝奶茶！” 李思涵之后有课，他也有课，就不能腻在一起了，就来找谢开宇两人了。 齐凌听着他这话，有些好笑：“怎么，你还挺期待开学的？” “他能期待开学才有鬼！”谢开宇将旁边的座位空出来，常永逸刚坐下就将他的脖子勾过来，“这小子最近就是这德行，像是要跟全天下人宣布他的好事，问了却死活不说。” 常永逸被勒了也不恼，笑嘻嘻地让谢开宇放开，“哎呀，我知道我最近炫狗粮炫的有点多，别气别气，下课之后奶茶随便点，我请客！” 谢开宇放开他，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齐凌能明显看出常永逸眉宇间的喜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成了？” 常永逸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子，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大家都在这，我也不瞒着了，我昨天晚上跟思涵表白了。” “她也同意了。” 谢开宇听见这话，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哇，你小子速度可以啊！这才来学校几天啊！” 齐凌也笑着说道：“恭喜，看来这奶茶必须得喝了。” 常永逸看向齐凌的目光满是感激，“这也得多亏了你的建议，不然我跟思涵可能走不到这一步。” 他当初暑假的时候莽撞地跟李思涵表白了，被人婉拒之后心灰意冷，还是齐凌让他慢慢来不要急，他才鼓起勇气去跟李思涵问清楚，结果对方真的是觉得太突兀，他就耐着性子，跟人加深了解。 两人开学之前就都来了A市，相处了好一阵，于是昨晚他就选了一个郑重的场合，跟人告白了。 齐凌听着常永逸的话，若有所思，“其实我有个问题。” “你觉得交往之后跟以前又什么差别？如果差不多的话，为什么要交往？” 这也是他困惑的点，他觉得自己现在跟许琛的状态就挺好了，谈恋爱什么的，他从来没接触过，他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 这种对未知天然的恐惧，让他害怕打破跟许琛的关系。 也让他下意识地想保持原状。 常永逸听了齐凌的话，有点愣神，“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哈哈……” 可他见齐凌神色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怎么说呢！没恋爱之前彼此更多的是一种相互试探和了解的过程，就算那会觉得心动暧昧，可却少了那层捅破窗户纸后的安全感。” “就是那种，想给对方一个实在的名分，让自己也变成她的某个人，这种关系的确定会让人心安，仿佛将人绑在了自己身边，更加亲密了。” “或许交往后会发现彼此更多的缺点，可同样的，也会发现对方的闪光点，这是相互包容的过程，也是两人长久走下去的保障。” 常永逸说完，发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拗口，“我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在一起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一起出去玩，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玩一些彼此感兴趣的事，不用像之前那样费尽心思找借口才能将对方约过去。” “恋人的关系让我们做什么都会合理，也不用遮遮掩掩。” 齐凌低声喃喃道：“原来谈恋爱可以做这么多的事吗？” 之前他跟许琛最多就是一起吃饭，学习，再加亲吻，转变关系后，他们真的能做常永逸说的这些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常永逸之前几乎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想成为许琛的某个人，而不是只有一层浅薄暧昧的[约]的关系，他也想去跟许琛尝试各种情侣间会做的事，不想每次都找借口靠近他，他想跟许琛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常永逸瞧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由失笑：“我还会骗你不成，不过你这样子，有点可疑啊！” 谢开宇也附和道：“上次在度假酒店我就感觉到了猫腻，齐凌你要是确定了，不要忘记通知我们啊！别自己偷着乐知道不？” “而且，有些事情顺从自己的心就好，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齐凌怔怔地看着谢开宇，却见他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还不忘按住一脸好奇的常永逸，“行了，要上课了，好好听讲，别扰乱小凌子的思路！” 说完还将齐凌的笔记本摆好，“这次可别忘记记笔记了啊！” 齐凌看着面前的而笔记本，突然，很轻的笑了笑，他点头应道：“好。” 一天的课程结束，齐凌手里捧着常永逸请的奶茶，抬脚朝江教授的办公室走。 教授发了消息，说是让他来一趟，同时也叫了其他的候选人，准备宣布最终结果。 齐凌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就先去东区喂了喂猫。 看着面前小家伙吃的争先恐后，还不忘用毛茸茸的脑袋来蹭他手心的时候，他心里的那抹紧张也淡了很多。 除去许洲，剩下几个人其实都很优秀，而且他剑走偏锋，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 齐凌呼了口气，看猫咪们将吃食吃干净之后，摸了摸它们柔软的肚皮，见时间差不多了，扔掉喝完的奶茶，朝江教授办公室走去。 路上他习惯性地去刷了一下A大的官网，想看看关于许洲抄袭的通告出来没有。 今天上午，xx期刊已经将许洲的文章撤下来了，就差学校出一个正式声明了。 他不抱希望地刷新了一下，突然看到最新通知 关于经管系019731班许洲论文抄袭的情况通报。 齐凌脚步立马停了下来，走到一颗树下，避过刺眼的眼光，点进去看其中的详细内容。 — 经调查，019731班许洲发表在xx期刊上的论文属于抄袭，证据确凿，且情节较为严重，经由学校商议，决定给予以下处分： 1、文章下架，并撤销许洲所有的学术奖励。 2、取消该生之前的一切成绩。 3、给予留校检查的纪律处分，延缓其毕业证及学位证的发放。 在观察期间，若该学生再次违纪，学校将会考虑开除学籍，以作警告。 我们尊重每一位同学的心血，决不允许抄袭侵占别人研究成果的行为，希望学生们引以为戒！ ——A大学术委员会 齐凌看到这个处罚通告，心里一直悬着的巨石才落了下来，他其实挺害怕因为许洲的背景，学校从轻处罚之类的，可看到这些，他知道A大做出了最公正的判断。 取消成绩，延缓毕业，这对于现在大四的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处分，还会被记入学生档案，这个污点会伴随许洲一生，抹都抹不去。 再者，这对于许洲这样的身份来说尤其丢人，他可能之后在许氏都会因为这个抬不起头。 齐凌嘴角翘起，都顾不得先给许琛发微信消息，直接给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几声，被人接起，齐凌立马开口：“许琛，你今天有空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许琛听着齐凌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笑意，也没问什么事，回道：“有空，我忙完去找你。” 齐凌现在才意识到许琛这个时间可能在工作，忙不迭开口：“啊！我忘了现在你还在上班了，那之后再聊！” 电话挂断后，许琛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的笑意散去，淡声道：“找我有事？” 许瀚海看他这幅样子，气的额角直抽抽，在电话打来之前他就来了，可许琛偏偏晾着他，打完电话才愿意跟他谈。 他也没心思跟许琛绕弯子，开门见山：“许洲论文的事是不是你揭发的？” 学校那边说是一个学生举报的，他也没空具体去查是谁。 他刚度假完回国，正在整理工作上的事，许洲却突然跑来跟他说自己论文抄袭的事情被学校知道了，让他想办法。 他昨晚就想去找许琛，可这小子电话不接，人也不在家，他根本就没见着人。 今天在公司也是，一直开会，他总不能大剌剌跑进会议室将人揪出来，只得等到了现在，可在许琛眼里，自己的事还没一个电话重要。 许瀚海越看这个大儿子越觉得闹心，许琛从小就跟他不亲，她母亲死了之后更甚，他都没怎么听见许琛叫他爸。 许琛看着许瀚海不耐的神色，语气不紧不慢：“嗯，是我干的。” 齐凌做的，跟他做的，并什么分别。 许瀚海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重重地一拍桌子，“许琛，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这件事不会说出去的吗！” 许琛瞧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人，面色不变，语气轻飘飘的，“哦？我答应了？可这个就是我的论文，许洲抄袭，我为什么不揭发？” “那是因为你想回国！你……”许瀚海说到一半，看着许琛眼底的嗤笑，一下卡了壳。 “对，因为你使了手段扣留我的护照，我不得不在国外独自闯荡了五年。”许琛代替他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我想住回自己的卧室，因为我不想让我妈最喜欢的花被小三糟蹋，所以我不得不将自己大学时期的心血卖掉？” 许琛眼神没有半分温度，可他却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许瀚海，你听着这些不觉得羞愧吗？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我？” 许瀚海脸色涨红，愤愤反驳道：“这些不都让你如意了吗？我还让你一回国就坐上了副总裁的位置，现在倒好，你竟然开始埋怨我了？” “副总裁？”许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只是因为我手中的股份和身份，我该做这个位置。” 一开始，许瀚海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实权，他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将手中这个烫手山芋起死回生，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和人脉。 他这个项目俨然已经成为公司的核心，他能保证，以后五年，公司都会围绕这个项目运作。 许瀚海被许琛堵得说不出话，他气的重重喘了几口气，“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要清楚，许洲是你弟弟，你这样做，明显没有将我们这个家放在眼里。” “也是在明摆着跟我作对！” 许瀚海怒不可遏，梗着脖子怒目看向许琛，“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就去将论文的事情撤回来，我也会好好管着许洲，不让他再闹事。” “我们各退一步。” 许琛看向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低低笑了一声，他轻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许瀚海明显没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反应过来后顿觉丢了面子，吼道：“好啊你！许琛，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了几分资本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能耐！” 办公室的门被摔的震天响，许琛低头，淡淡看着桌上刚刚被钢笔划破的纸张，撕裂处墨水浸染晕开一条长长的痕迹，像是横亘在他跟许瀚海之间的鸿沟，丑陋又可笑。 孙秘书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许琛静静坐在办公椅上沉思的画面，他小心翼翼问道：“许总，您还好吗？” 刚刚许瀚海跟许琛在屋内争执的那么剧烈，他们就算在外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许琛将桌上的纸扔进垃圾桶，面色如常地接过孙秘书手上的文件看了看，签字，“项目收尾的时候也盯紧一点，后续会有很多衍生产品，让他们不要懈怠。” 孙秘书连忙点头，“好的许总。” 他偷偷看了眼许琛的神色，倒是跟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分冷漠。 不过这分冷漠在对方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被冲淡。 许琛皱了皱眉：“已经六点了。” 齐凌半小时前给他发消息说要去江教授办公室，等他开车到A大，他们应该也谈完了。 可孙秘书以为许琛还有任务，连忙回道：“许总，您有什么吩咐吗？现在一号和四号会议室都是空的。” 可许琛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 他在孙秘书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合上文件，站起了身，“我先下班，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该去接人了。 * 齐凌现在正在江教授的办公室，旁边同样候着四个跟他一样的学生，每个人都屏息以待。 江教授看他们沉默的样子，笑了笑，和蔼道：“不用这么紧张，就算没选上，你们之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很高兴之后还跟你们有交流。” 江教授这话一出，大大缓和了在场学生的心情，能成为候选者已经很幸运了，之后还能借此跟江教授保持联系，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公布名额之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江教授话音一转，面色凝重下来，他将一份公告递到几人面前，“这是学校刚发出的通知，可能你们还没来得及看到。” 上面加盖了A大的公章，鲜艳刺目。 齐凌只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许洲抄袭的公告。 可其他人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看到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眼里满是惊诧。 “想必你们也发现了许洲今天没来。”江教授沉声道，“他这篇论文涉嫌抄袭，甚至交给我的课题报告也是别人的研究成果，我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人当我的学生！现在跟你们提起这件事，也是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马子平看着这个公告，眼睛一亮，许洲失去竞选资格，那他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不过江教授之后的话让他的心跌入谷底。 江教授缓声道：“现在我也该说正事了，你们的报告我都看了，都很优秀，每一篇我都挺喜欢的。” “不过有一篇，实在让我惊艳。”江教授目光落在齐凌脸上，眼里止不住的赞叹，“齐同学的论文方向我本来很不看好，可没想到他竟然研究的这么深。” 江教授早就将齐凌的报告打印了出来，“大家可以看看，他整篇文章对自己要写的点研究的非常透彻，逻辑也很紧密，看下来让人十分舒服。” 马子平迫不及待地拿过齐凌的报告，越看，脸色越臭，齐凌无论是选题还是内容，都吊打他交上去的那篇。 其他人也一脸吃惊，最后苦着脸将报告放了回去。 江教授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大家没有异议，下了结论：“所以，我最后的选择是齐凌。” 其他人走后，江教授将齐凌留了下来。 他捂唇咳了咳，“你交上来的报告挺好的，之前是我带了点偏见，以为你只是为了讨我欢心。” 齐凌见状立马礼貌回道：“学生也是有点托大了，只不过实在喜欢老师您研究的内容，没忍住，就选了这个方向。” “老师不介意就好。” 江教授被这一口一个老师哄晕了头，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我留你下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精力在完成你毕业论文的情况下再写一篇文章发表。” “你看你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块的了解还蛮多，甚至有好几个模型我觉得挺有意思，觉得可以深入研究一下。” 齐凌愣了愣，“可是老师，这些内容我并没有体现在报告里，您是怎么知道……”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老师，许琛去找过你了？” 还将他的其他分析内容一起带过去了？是想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机会吗？ 从平日的相处齐凌就能看出，许琛对待公事其实很严苛，根本不像是会为了别人去求情走后门的，可偏偏许琛再次找了自己多年前的老师，想要满足自己的心愿。 齐凌垂眸掩下眼底的复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许琛应该知道江教授不会喜欢他这样干的…… 可偏偏，他还是去了。 江教授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齐凌还立马猜出来了，顿时不乐意了，“你们这一个个的，精明的要死，不过有一点我事先申明，我不是因为这些补充资料才收你做学生的，你的报告的确是最打动我的那个。” “就算许洲抄袭的事没被爆出来，我也会选你。” 齐凌听出了江教授语气里的欣赏，立马回道：“谢谢老师的认可。” 江教授点了点头，对齐凌的乖巧非常受用，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就准备继续跟人讨论刚刚的话题，可齐凌却又开口，“老师，我今天还有点事，您刚刚说的我明天上午再来找您行吗？” 江教授看他强忍焦急的小模样，啧了一声，摆了摆手，“行行行，我就知道你听了肯定要去找他。” 这小家伙自从知道许琛来帮他交过资料之后心就飞出去了。 齐凌出了办公室，忍不住一路小跑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快点见到许琛。 想要跟他说许洲抄袭被惩罚的事，想要跟他分享自己被江教授选中的事，也想问他为什么明知道会被老师所不喜却还是要背着他偷偷去给自己争取机会。 不过，他好像知道答案。 可他想听许琛亲口说，也想告诉许琛自己的心意。 快到大门的时候，齐凌给许琛打了个电话，他跑的太急了，弯腰将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问：“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跑什么？” 熟悉的嗓音从手机传来，可又好像不是。 还有，许琛怎么会知道他在跑？ 他还没抬头，就感觉头发被人轻轻揉了揉，顶上传来一声很浅的笑， “别找了，我在这。” 第50章 许琛看着眼前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后, 猛地抬头，清澈的眸子里盛满惊喜，毫不犹豫扑了上来, 抱住他的腰, 软声叫道：“许琛，许琛, 许琛……” 一声接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里满是依恋和欢喜。 许琛回抱住眼前的人，在他发顶揉了揉，唇边也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怎么突然开始撒娇了？” 还是在学校门口。 “就想抱抱你。”齐凌闷声说道, 不过还是很快退出了许琛的怀抱，学校门口人流量不少，抱久了会奇怪。 许琛顺手将齐凌的书包勾过来, 抬手擦过齐凌额上因为跑动渗出的细汗, “热不热？” 齐凌随意将额上的发捋了捋，摇头，“就刚刚跑太急了，一会就好了。” 学校绿化不错, 都是树荫, 没那么晒。 许琛瞧他白皙的脸上都泛起了红, 却还是嘴硬说自己不热，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眉眼间全是温软的笑意。 他将齐凌颊边汗湿的发顺到耳后, “上车再说。” 上车后, 齐凌感受着车内的冷气, 忍不住重重呼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他真的太怕热了。 许琛看着齐凌趴在空调口吹风的小模样，替他拉开衣服鼓了鼓风，“下次别跑了，不仅热，还危险。” 齐凌感受着背上的凉风，惬意地眯了眯眼，“我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 说完忍不住勾住许琛搭在他衣领上的手，放在脸颊蹭了蹭，“你就别说我了好不好？” 许琛听着他乖软的语调，本来还想让提醒他要认真观察路况，这下全被堵在了嘴边，最后只捏了捏他的脸，“下不为例。” 齐凌见许琛这无奈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前在他嘴边亲了一口，“好啦好啦，我下次肯定注意。” 亲完意识到什么，飞快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许琛将车停在了校外的树荫下，外面学生人来人往，可车内密闭的空间让他下意识就少了很多警觉性，亲许琛这种行为几乎是想到就凑了过去。 许琛瞧他警觉的模样，解释道：“车窗是单向的，别人看不到。” 说完唇角勾了勾，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你想在里面做什么都可以。” 齐凌听到这话脸更红了，下意识仰头反驳：“我又没想做其他的事！” 可抬眼一下看到许琛嘴边促狭的浅笑，就反应过来自己还不如不解释。 他抿了抿唇，别过头不想再跟许琛说话。 怎么相处久了，他感觉自己什么心思都逃不过许琛的眼。 许琛瞧他恼了，哄道：“嗯，是我想做其他的事。” 说完将齐凌的脸转过来，捏着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齐凌感受着对方的味道一点点渡过来，忍不住伸手抓住许琛的衣摆，主动仰起头，让对方吻的更加方便，之前的那点羞恼在唇齿间一点点被消磨干净，整个人彻底软在了许琛怀里。 许琛看着已经开始迷糊的人，抬手在他殷红的唇上拂过，“消气了吗？” 齐凌回过神，想起刚刚下意识的主动，脸埋在许琛怀里，半晌才含混应了一句：“我才没有生气。” 他永远不会跟许琛生气。 许琛听着他软糯的语气，低头又在他唇角吻了吻，“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 齐凌这才发现他将正事给忘了，立马将后座的书包拿过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递给许琛，眼神亮亮的：“你看这个！” 他从江教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问老师要了这张纸，他还是觉得白纸黑字加公章更正式。 许琛将折叠的纸缓缓打开，许洲抄袭的通告映入眼帘。 饶是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可这一刻，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是不受控制地快了很多。 被人强占的东西，齐凌用自己的方式替他夺了回来。 这种久违的被庇护的感觉让许琛觉得心中莫名酸涩，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下被人拥入怀里。 齐凌抱着许琛，就像许琛平日安慰他那样，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这个论文是你的，也知道你迫于很多原因没办法去揭发许洲，没关系的，我帮你把它要回来了，我找到了很多证据，许洲翻不了身。” “你也不用有其他顾虑。” 齐凌想起许洲跟许瀚海两人对许琛的威胁，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脸颊蹭了蹭他的发丝，“没事的没事的，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他也可以当许琛的家人。 许琛闭了闭眼，下巴搁在齐凌的肩上，听着对方语气里难掩的心疼，低声嗯了一句，双手收紧，用力地回抱住他，力道大的像是把他揉进骨子里。 是的，他现在有人陪他了。 齐凌感受着许琛的情绪，尽量放软身体，让人抱的更舒服，哄道：“我在呢！” 几分钟后，许琛平静下来，放开人后，在齐凌的腰间轻轻揉了揉，歉声道：“疼不疼？” 齐凌躲了躲，“这怎么会疼？真以为我有那么娇气啊？” 他抬手拂开许琛的手，“别揉了，好痒……” 又疼又痒，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许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俯身在齐凌耳边说了一句，齐凌脸色瞬间爆红，支支吾吾道：“不用……” 他嘴里说着自己不娇气，可对自己那一碰就红的体质明白的很，现在估计腰间一圈都有印子了。 这里要是被许琛碰，他得疯。 可是，他又舍不得拒绝这样的福利…… 许琛哪里不知道齐凌在就纠结什么，他眼里滑过一丝笑意，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替人系上安全带，“今天江教授是不是去找你们说了选人的结果？” “你还没告诉我。” 齐凌听他这了然的语气，忍不住撇嘴，“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估计许琛昨天下午去找老师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许琛瞧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脸颊戳了戳，“可是我想听到你亲口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给你奖励对不对？” 齐凌闻言一下就来了兴趣，“什么奖励？” 可他问完，发现许琛只是从唇角扬了扬，没有回。 他瞬间意会，立马侧身抱住许琛的颈项，软声道：“许琛，江教授最后选我啦！我以后就是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了！” 齐凌说着说着，嘴角不由翘得老高，跟人分享真的会获得双倍的快乐，他忍不住抱着许琛摇了摇，“啊！我真的成功了！我好高兴啊！” 许琛感受着怀里胡乱扑腾的小孩，也没阻止，反而纵容地顺着他的话说道：“嗯，真厉害。” “不过你还没说什么奖励呢！”齐凌闹完抬头问他，一脸期待。 他可太好奇了。 最后，齐凌进了熟悉的小区，被许琛带回了自己家，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许琛，你给我的奖励在我家？” “嗯。” 许琛应完之后，将带上来的几件衣服挂进了齐凌衣柜。 齐凌跟在他旁边，见状眼珠子转了转，不会吧？这就是许琛给他的奖励吗？福利是不是有点大…… 许琛一转眼，就看到齐凌傻傻地看着他那几件衣服乐呵，忍不住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里只留一件衣服有点少。” “那你的意思就是之后会常住？”齐凌瞬间反应过来。 许琛被他的话堵住，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之后工作没那么忙会尽量过来陪陪齐凌，而以对方粘人的性子，他八成走不了，就想着多带点衣服方便。 可怎么在齐凌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可细细思索下，也没什么不对，他甚至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幸好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将许琛解救出来。 “您好，生鲜超市的外卖到了。” 齐凌看着许琛手里满满一袋子的的食材，疑惑道：“这是要干什么？” 许琛将菜都拎进厨房，一边收拾一边回道：“做饭。” 说完顿了顿，颇有些不自在，“就当奖励了。” 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齐凌眼睛瞪得圆圆的，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冲进厨房从背后抱住许琛，笑的眉眼弯弯，“你真的要给我做饭吗？” 上次在度假酒店吃烧烤的时候，许琛透露出他会做饭，齐凌当时就在想许琛会不会做饭也很好吃，没想到现在就碰上了，还是专门给自己做的！ 许琛被人撞了个趔趄，稳住身子后，侧身看着身后的人，皱眉道：“今天刚跟你说的不要跑，还在厨房，万一碰到刀或者烫到呢？” 要不是他现在手上沾了水，不然肯定将齐凌收拾一顿。 齐凌被说了也不恼，只感觉心里甜滋滋的，鼻尖是对方身上冷冽清新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悄悄将脸贴在许琛背上，感受着温热的体温，温顺地回道：“我知道错啦！” 许琛对他着近乎耍赖的态度也没有办法，用胳膊肘碰了碰腰间的手，“行了，你去外边玩，我要开始收拾了。” 等会做饭味呛人，他平时抽个烟都要咳嗽的人，肯定受不了里面的味。 齐凌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只会碍事，只得松开许琛的腰，“我虽然不会做饭，可是我会收拾菜，你看看有哪些我可以帮忙的？” 许琛想了想，指了指角落里的蒜，“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个，可是加进去菜的味道会好很多，我会炒熟的，不会有蒜味，你能接受吗？” 齐凌忙不迭点头，“可以！” 许琛就算现在叫他去吃生蒜，他也不会拒绝！ 许琛还没开口，就瞧着齐凌已经拿着一个碗和小凳子坐在了厨房门口，一脸欢快地开始剥蒜。 他的目光在齐凌身上停留了一会，很轻地笑了笑。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等齐凌剥完蒜，许琛就已经将菜收拾的差不多了，什么都不让他碰，他只能乖乖地坐在厨房门口，看着许琛忙碌的身影。 依旧是那个身材优越，肩宽腰窄，让他深深着迷的人，可却有哪里不一样了。 厨房空间不大，许琛站在里面略显逼仄，浅色的高档衬衫外套着一个印着哆啦A梦的围裙，跟许琛的冷淡的气质格格不入，可却让齐凌一点都挪不开目光。 这样的许琛，已经完全走下高台，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甚至，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往前走。 正在他出神间，许琛突然转身朝他走过来，俯身在他脸上戴了一个口罩，还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发，“让你自己去玩还不愿意，把口罩戴好，不许摘。” 齐凌眨了眨眼，乖乖地点头。 中途，齐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不得不将视线从许琛身上挪开，打开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谢开宇跟常永逸的消息。 【常永逸：卧槽卧槽，小凌子你有没有看学校的通告，许洲抄袭？真的啊？】 谢开宇也是来跟他说的这件事。 【谢开宇：许洲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事才这些天没来学校？】 齐凌觉得一个个回复太麻烦，索性两人拉到一个讨论组，一进群，两人霎时激烈的讨论起来，都觉得离谱和不可置信，齐凌唇角抿了抿。 【齐凌：是我举报的许洲抄袭。】 他说了这一句后，群里一下安静下来。 最先回话的是常永逸。 【常永逸：不是吧？小凌子你去举报的许洲？？？】 在他眼里，齐凌跟许洲关系一向要好，他实在是想不出齐凌会去揭发许洲，这不是直接撕破脸了？ 齐凌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齐凌：许洲抄袭的他哥许琛的论文，我也因为某些事跟许洲绝交了。】 他指尖动了动，【如果你们也想跟我断绝关系，我没有意见】 这几个字打出来，他却没发出去，最后又一点点删掉了。 之后，群里就再也没有消息。 齐凌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跟常永逸和谢开宇能做朋友，也是许洲搭的线，现在他跟许洲掰了，跟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好结果。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想什么呢？”许琛的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去将餐桌收拾出来，准备吃饭。” 齐凌压下心头的烦闷，站起身去收拾桌子。 最后，他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眼里满是惊诧，“许琛，你也太厉害了！” “这就厉害了？”许琛夹了一筷子鱼到齐凌碗里，“先尝尝好不好吃，这鱼是鲈鱼，刺比较少。” 齐凌忙不迭吃了一口，肉质银白细嫩，入口生香，他含混道：“这也太好吃了！” 话音刚落，碗里又多了一块肉和其他的菜，“好吃就多吃点。” 最后，齐凌仰面躺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要撑死了。 他因为之前厌食的缘故，饭量一直都很少，还是在许琛家里住的那段时间，许琛逼着他多吃他才能勉强吃完一碗饭，再喝一小碗汤。 可是今天他吃了两碗饭，加一大碗汤！ 喝汤的时候都没让许琛提醒，是他自己主动要的，咕咚咚喝完之后，甚至意犹未尽地想再来一碗，还是许琛最后摸了摸他的肚子，没让他再喝。 齐凌在沙发上难受地翻了翻身子，然后感觉一双手小力地在他鼓鼓的肚子上揉了揉，“很不舒服？” 许琛皱眉看着沙发上小声叫唤的齐凌，扶住他的腰将人抱起来，“起来走走。” 齐凌又开始犯懒，窝在他的怀里，“不走。” 许琛将人扶正，捏了捏他后颈的软肉，“走走，正好我有事问你。” 齐凌疑惑地看着他，许琛趁机牵着他的手往前走，问：“你刚刚在厨房门口跟谁发消息？” 他做饭的时候，能感受到齐凌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还会提醒他小心切菜，小心手，或者不要被油溅到之类的，可中途，他发现身后的人没再出声，反而低着头在给谁发消息。 齐凌的情绪也不知不觉低落下来，收回手机后，也只怔怔地看着地面发呆。 许琛说完，发觉齐凌的步子顿了顿，他握着对方的手紧了紧，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凌迎着许琛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没忍住，一五一十将事情跟许琛说了，“常永逸和谢开宇之后是不是不会再理我了？” 齐凌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可是我有点舍不得。”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将他们两人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许琛将人抱在怀里哄了哄，“他们不是没说什么吗？是你自己在瞎想。” 他指腹拂过齐凌红通通的眼尾，“你是不是觉得在他们心里许洲比你重要的多，所以会为了许洲而疏远你？” 齐凌抬头疑惑地看着，仿佛在问，难道不是吗？ 许琛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当然不是。” “说实话，我跟你们只有在度假酒店接触过，可在我看来，常永逸和谢开宇对你其实并没什么差别，相反，他们对你更为照顾，每次玩游戏最先叫的也是你。” 齐凌怔了怔，许琛说的好像是对的，之前他就算不想参加寝室的活动或者游戏，谢开宇跟常永逸也会坚持带他一起，就是怕他一个人寂寞。 他表面觉得烦，可心底其实是高兴的。 高兴有人一直记得他，所以他每次都不会拒绝。 许琛牵着齐凌的手，带着他慢慢在室内走，见他表情放松下来，继续开口说道：“还有一点，你觉得这次你做错了吗？” “当然没错！”齐凌回答的毫不犹豫。 就算没有许琛，他也不会纵容许洲这种抄袭的人。 许琛颔首，“那就行了，想必他们也会理解你的行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跟许洲之间的对立。” 齐凌闻言停下脚步，语气有点急，“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跟我做朋友？” “嗯。”许琛点头，“你给他们一点时间。” 齐凌听着许琛平稳的声音，心也一点点落地，他呼了一口气，抬头，牵着许琛的手晃了晃，嘴角泛起一抹小小的弧度，“许琛，谢谢你。” 许琛问：“现在放心了？” 齐凌乖巧地点头，“嗯。” “行，那走快点，照你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消食？” 许琛说完无情地继续带着人遛弯。 齐凌：“……” 等消完食，许琛打开电脑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齐凌则是拿起充完电的手机，发现谢开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消息。 【谢开宇：小凌子，常永逸只是一时不接受好兄弟之间突然这样，不过我们从始至终都没觉得你做错了，这件事是许洲的问题，他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谢开宇：常永逸他这性子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上午早八，别忘了，谁早到谁占座啊！】 齐凌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即回了一个好。 他说完笑嘻嘻地勾住旁边正在办公的许琛的脖子，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许琛，你怎么这么棒！” 许琛挑了挑眉，看着旁边的人顺势窝进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腿上，侧身躺在沙发上抱着他一脸开心的小模样，就猜到估计是同学的事解决了。 不过他感受着对方开始不安分的手，叹了口气，“齐凌，我在工作。” 话音刚落，腰间的动作就停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可是只安分了不到十分钟，又动了。 许琛将怀里的脸掰出来，威胁性地捏了捏。 齐凌也不怕他，反而就着他的手用脸软软蹭了蹭他的手心，“许琛，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许琛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所以？” 要知道，他加班到深夜两三点也是常事。 齐凌眨了眨眼，“该洗洗睡啦！” 最后，许琛还是没有敌过齐凌的撒娇。 齐凌先去洗了澡，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觉得有点躁，自己将头发吹干，然后拉开衣领闻了闻，满是沐浴露淡淡的奶香味，闻起来挺舒服的。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打扰许琛工作，只会按捺住自己的小性子，乖乖候在旁边等人忙完，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许琛将他宠的太过，让他愈发娇纵了。 不过，就这一次。 齐凌小声地在心底跟自己说。 他有种预感，这次跟以往都会不一样。 许琛洗完后，擦头发的时候，就看到齐凌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走过去，挑起齐凌的发感受了一下，“自己吹干了？” 齐凌抿了抿唇，不知怎么有点紧张，小声应了一句：“嗯。” “在想什么？”许琛坐到他旁边，将人圈进怀里，低声问道。 齐凌将脸贴在对方的胸膛处，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今天就想跟人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眼见一天就要过去，他怕自己好不用意鼓起来的勇气会消失。 要不现在说？说什么？ 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会不会有歧义，让许琛觉得他就是缠人家身子？ 那问要不要谈恋爱？太突兀了，他开不了口。 齐凌越想越觉得脸颊发烫，索性躲在许琛怀里，不敢抬头，生怕被人发现异样。 许琛看着怀里的小猫咪将自己的脸藏得严严实实，可脸上的热度却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烫的厉害。 许琛低低笑了一声：“害羞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许琛怕他把自己闷死，强硬地将他的脑袋捞了出来，果不其然，憋得眼睛都红了。 齐凌见自己逃不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直起身子，抱着许琛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压在了床头。 “我想问你一件事。”齐凌迎上许琛漆黑的眼，鼓起勇气道，“你干嘛要去找江教授，还将我的其他资料交了上去，你肯定知道老师他不会喜欢你这样做。” 许琛现在就算不是江教授的学生，可话里话外依旧对人敬重有加，干嘛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琛放在他腰间的手收拢了些，像是明白齐凌在暗示什么：“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个名额。” “我想帮你。” “那你也不能不在意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的形象啊！他明明那么看重你！要是因为这件事你们的关系出问题了怎么办？”齐凌忍不住锤了锤许琛的肩，“你干嘛为我考虑那么多！” “干嘛对我这么好……” 齐凌声音低了下来，眼眶红红的，咬着唇，像是在极力忍住不让某种情绪崩塌。 许琛抓住肩头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抵着齐凌的额头，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要孤身一人去举报许洲抄袭？要是失败了，你知道后果的。” 不光江教授的名额会丢掉，他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消息要是泄露出去，齐凌大四这最后一年在A大会非常不好过。 齐凌咬着牙，倔强说道：“我不会失败的，我心里有数。” 许琛轻轻笑了声，侧脸在他唇角吻了吻，“嗯，真棒。” 齐凌听他这哄小孩的语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还没回答我。” “嗯，我没你厉害，我不确定老师会不会因为生气。” 齐凌愣愣抬眼，一下撞进许琛深邃的眼，里面带着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却在触到自己眼神的那一刻，化为无尽的柔情。 “可我还是要去。”许琛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因为，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比他自己都重要的多。 齐凌再也忍不住，死死地抱着许琛，头埋在他颈间，声音都带着哭腔，“许琛你怎么这么笨！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他哪有那么重要！ 许琛抱着怀里的人，拍了拍他的背，“嗯，我笨。” 齐凌听着许琛满是纵容的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其实我也笨。” “在我心里，你也是最重要的。” 他抬起头，捧着许琛的脸，吻了上去， “许琛，我们谈恋爱吧！” 50-60 第51章 卧室, 门窗紧闭，窗帘也被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 床头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橘黄的灯光给这一片天地罩上朦胧的色彩。 齐凌仰着头，感觉自己已经被吻透了, 口腔的每一处都被人完全探索干净，呼吸交融, 不分彼此。 即将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许琛松开了他，齐凌立马抓住他的衣领，小口小口的呼吸新鲜的氧气。 许琛太凶了, 让他根本招架不了。 “把你刚刚说的再重复一边。”许琛看着怀里已经软成一滩水的人, 低声说道。 齐凌缓过来后, 抬眼，两人目光相交，齐凌感觉对方眼底似是沉淀了无尽的情意，渐渐将他笼罩, 包裹, 直至深陷其中。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许琛的眼，像是被蛊惑了, 顺着许琛的话又说了一遍，“许琛，我想跟你谈恋爱。” 他之前觉得谈恋爱太麻烦，身体上的愉悦就能让他满足, 于是他认为约是最好的方式。 可跟人相处久了, 他变得愈发贪心, 他想要许琛的一切, 身心都必须属于自己，他也想跟许琛做更多的事情，不仅仅是肌肤之间的亲昵。 他想跟人去游乐园，想跟人去看电影，就算只是两人一起并肩单纯步行他也喜欢，他要跟许琛做一切情侣之间会做的事，也只跟许琛做。 许琛看着齐凌，眼神深邃，喉结滚了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齐凌只要迈了这一步，就别想回头。 “我当然知道！”齐凌跪坐在床上，直起身子，目光跟他直视，“你之前说要等我准备好，我现在准备好了，我还不准你反悔呢！” “你必须跟我谈恋爱！” 语气带了一点霸道，仿佛在说，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没用，晚了。 许琛听着齐凌不容拒绝的话，却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期待跟忐忑，他勾了勾唇，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触，声音满是纵容和宠溺：“嗯，那我们谈恋爱。” 许琛回应了。 齐凌听到这话，暗自紧绷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整个人溺在对方温柔的笑里，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像是飘到了云端，可他突然想到什么，拉着许琛的衣领的手有点不知所措的收紧，懵懵地问：“不过，谈恋爱要怎么谈？” 许琛低低笑了一声，声音磁性悦耳：“很巧，我也没谈过。” “不过，先教你换气。” …… 齐凌不知道他们接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被泡在了蜜罐里，浑身上下头透露出甜丝丝的味道，被人吮吸轻咬，像是要将他骨头里的味都吻出来。 每当他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许琛就会咬住他的下唇，略显锋利的牙齿轻轻磨了磨，带了点疼，让他下意识吸一口气。 齐凌恍惚地想，原来是这样教他换气的吗？ 最后，只要许琛单独碰他的下唇，无论咬没咬，他都会条件反射地呼吸。 浑浑噩噩间，齐凌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人往上撩起。 许琛松开他的唇，低头，目光落在那截柔韧纤细的腰上。 上面隐约有一圈红痕，仔细看，还能看到根根分明的手指印，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这是之前在车上被许琛勒出来的，齐凌在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可他没想到许琛竟然一直记得这件事。 齐凌下意识地将衣服想将衣服拉下来，可许琛不让。 粗糙的指腹在那些痕迹上掠过，许琛低头吻了吻齐凌红透的眼尾，哑声道：“还疼吗？” 齐凌下意识抖了一下，“没事，过几天就消了。” 他就这个体质。 许琛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像是安抚，“记得我当时在车上跟你说的话吗？” 齐凌想到什么，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涌到了脸上，那会，许琛也发觉自己力气用的大了，附在他耳边开口道：“晚上给你亲亲？” 尾音缱绻撩人，像是一个小钩子，将他一下就钓了起来。 他本来都忘了的，可没想到许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他上午还能支支吾吾说不用，可现在，嘴唇嗫喏两下，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完全不想拒绝。 齐凌自暴自弃地抬手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死死抿着唇，没有回答许琛的话。 像是在努力掩盖自己那羞耻又躁动的心。 黑暗中，他听见对方很轻的笑了一声，接着，齐凌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往上又撩了些，一抹柔软贴了上来。 有点凉，却很软，他刚刚还尝了很久。 齐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这样对待，那些伤处泛起了丝丝疼痛，更多的却是入骨的痒，让他下意识想后退，可背后扶上了一双手，将他禁锢在原地，他怎么都逃不掉。 “许琛……”齐凌求饶的叫了他一声。 可话音刚落，他就被人tian了一下。 深灰的床单将人的皮肤映照的愈发的白，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是一件上好的瓷器，让人爱不释手。 齐凌受不了这种折磨，在被面上踢蹬几下，想借力想往后退，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动作显得徒劳又滑稽。 “别动。”他听见许琛叹了口气，像是对他的调皮很是无奈，“乖一点。” 声音沙哑温柔，可却将他禁锢的严严实实，甚至扶着他，将他的腰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让自己行动更加方便。 没了视觉，齐凌的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他能听到对方很轻的吞咽声，自己的手抓住被单时的抓挠声。 他感觉自己这次买的床单好像不太好，他分明买的是纯棉的，为什么还这么滑？他脚用不上力，手抓的时候也使不上劲，等那一圈被完全照料完，他也只是无助徒劳的在被面留下很浅的几道划痕，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这么敏感，却对这种碰触着迷的要命。 许琛松开他的时候，齐凌全身上下都渗出了细汗，湿涔涔的，他刚喘一口气，就感觉本就松垮的短裤被人往下拉了拉。 他被人拥在怀里，感受着对方的手，没忍住，一口咬在了许琛的肩头，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许琛，松开。” 可许琛没放，感受着肩膀小猫似的力道，亲了亲他的侧脸，“憋着会不舒服。” 齐凌呜咽一声，他刚刚被照料的太过了，现在被轻轻一碰，没一会就泄了力。 许琛擦干净手，把床上懒散的人抱进怀里，再将他额上湿透的发撩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问：“要不要去洗澡？” 齐凌睁开眼，看了看他，摇头，“等会再洗。” 他觉得自己恢复了些许力气，坐起身，手压将许琛的肩往下压，让他躺着。 许琛感受到对方低下头，碎发拂过，吐息温热地落在那片皮肤上，意识到齐凌想干什么后，神经霎时如同琴弦一样绷到了极致，他手插/进齐凌的发，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许琛看着底下的人，从牙缝间吐出两个字，“不用。” 他不用齐凌为他做到这一步。 齐凌抬眼，疑惑地看向他：“那要直接做吗？” 在他看来，两人已经谈恋爱了，他不能只顾着自己，让许琛给他服务，互帮互助才是合格的情侣该做的事。 许琛没想到齐凌会蹦出这一句，手间的力道一下子松了，可齐凌却将这个视为许琛默许的信号，低头继续。 许琛浑身肌肉绷紧，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齐凌鼓起的脸颊，好看的唇被挤压变得很薄，白皙修长的手撑在一边，磕磕绊绊，却认真又细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齐凌衣服很乱，低头后衣领往下跌出一大片，一眼看去，浑身红透了。 许琛不敢再看，闭上眼，尽力压住喉间溢出的音节，却挡不住自己愈发用力的手。 齐凌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他的下巴很酸，可许琛却带着他，频率越来越快。 他不乐意了，抬眼，看向许琛，眼神有点委屈，含混地说了一句：“混蛋。” 许琛睁眼，底下的人眼角被逼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委屈和无辜，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却毫无办法，只能瞪大眼，控诉地说他混蛋。 这场景，说不出的乖，又说不出的欲。 许琛喉结滚了滚，手下力度放松很多，可偏偏齐凌像是恼了，坏心地用牙齿咬了他一口。 最后，两人都愣了。 齐凌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擦了擦脸。 然后，下意识，咽了下去。 第52章 之后, 齐凌一边刷牙一边回想自己刚刚的行为。 他为什么要吞下去，虽然那会也没感觉出有什么味道，可这行为好傻, 还有点像是故意勾引人。 齐凌听着浴室里再度传来的水声，有点心虚。 许琛洗的是冷水澡？他不敢多想, 飞快地刷完牙然后溜了出去。 刚出门，他就听见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发现竟然是常永逸。 这个点，常永逸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以常永逸的脾性，一下发生这么多事, 可能要缓整整一晚。 他刚接下电话, 常永逸焦急的声音立马传过来, “小凌子，你有没有登录学校的论坛，有人在上面发了一张你的照片，还编造一些东西抹黑你！我跟谢开宇都压不下去这些黑评。” A大有一个内部匿名论坛, 大家时常在里面灌水发言, 什么表白墙也都在这里，平时活跃度很高。 不过, 常永逸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照片？ 他还没问，电话那头谢开宇就开口了，“齐凌，你先登录论坛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保持通话就好。” 齐凌眼神凝了凝, 说了个好, 就去打开自己的电脑登陆了学校的论坛。 他刚一进去，就看到首页飘了一个帖子，标题醒目—— [经管系大四的优等生放学被价值上百万的豪车接送，意欲何为？] 齐凌点进去，第一楼就是照片，拍的是他今天被许琛接走上车的画面，他的身形被拍的很清楚，脸上只打了很浅的马赛克，不少人通过穿着和模糊的样貌认出了他。 【2L：这不是齐凌吗？我今天还跟他一起上了节大课，据我所知他的家境很一般啊！这车至少得五百万吧？】 【3L：楼上低估了，这是今年的新款，起步价在八百万，买不买得到还得另算。】 论坛上的人从不缺时间，于是开始了长篇大论的分析，一开始注意力都在豪车身上，还觉得他是不是发达了，直到有一条消息突然冒了出来， 【25L：齐凌不会被包养了吧？这长相应该很多富人都喜欢，不是经管系的系草吗？价格肯定不低。】 此话一出，底下瞬间沸腾起来， 【26L：我就说他大学四年怎么不谈恋爱，冷冷清清的，原来是有这一出？也不知道这车的主人是男是女哈哈……】 【27L：他之前不是还给人家教吗？保不准就是这时候勾搭的，被养在外面当小情人，日子过的挺滋润的。】 中间虽然穿插着不少人替他说话，让大家不要瞎猜，可还是挡不住这些污言秽语，其中他还看到了常永逸和谢开宇的固码，想要将节奏带回来，可是很快就被其他评论压下去。 “齐凌，你看到了吧？现在他们说的越来越过分，我在想要不要找个计算机系的大佬将这个帖子黑了。”谢开宇的声音很沉，显然是受不了帖子上乱七八糟的话。 常永逸更是不用说，气的一拍桌子，“特么的！这一看就是请了水军搞齐凌呢！照我看，我们也去找人把这个楼主的IP扒出来，揍他一顿，让他自己出来道歉！” 齐凌听着他们话里的维护，眼里的阴霾散了很多，“这样做治标不治本，而且我今天的确上了这辆车。” “这有什么？”常永逸不在意地哼哼几声，“我猜应该是你做家教的家长吧？我记得他们身份好像都不低，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早说，许洲家不也有这种车，他们凭什么……” 话说到一半，常永逸卡了壳，想到许洲的事，没继续往下说，“反正这些人就是在故意找事！” “嗯。”齐凌手放在鼠标上，看着一些人不遗余力地在帖子里蹦跶，眼神很淡，“你说的，那些人自然考虑得到，一旦我出面澄清，将车主人的身份说出来，这些谣言便不攻自破。” 那这些人为什么还想将事情闹大？要知道，将他污蔑到这个程度，他是可以向学校论坛管理员反应删帖，再拿到发帖人的真实信息，追究责任的。 对方不怕事情发酵，原因可能有两点，一是觉得自己不敢出面澄清，二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在后面。 他的确不会将车主人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不想自己的事给许琛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 那发照片的人为什么知道这一点？齐凌想到什么，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 他在校门口，跟许琛短暂地拥抱了。 常永逸不知道齐凌的顾虑，立马道：“那齐凌你赶快将车主人说出来，这帖子越说越离谱了！” 可他话音刚落，就被谢开宇捂住嘴，“你少说两句，齐凌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常永逸唔唔几声，被谢开宇瞪了几眼，也老实了。 “齐凌，你现在方便吗？要不我们两个现在去找你，这件事可大可小。”谢开宇道。 他刚说完，就听见齐凌那边传来另一道男声，“在跟人打电话？” 声音磁性低沉，有很强的辨识度。 常永逸立马开口问道：“许大佬？” 许琛刚洗完澡，擦了擦头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微微挑眉。 他没想到齐凌开的是免提。 齐凌都没注意到许琛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硬着头皮解释道：“我跟许琛中途碰见了，就聊了聊。” 常永逸正纳闷现在都块晚上十一点了你们还吃饭？不过下一刻他的嘴又被人捂住了，“许哥好，我们正在跟齐凌说一些事。” 他好像能猜到那辆车的主人是谁了。 既然是许琛，以齐凌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将车主曝光出去。 许琛见状点头，“你们聊。” 他说完揉了揉齐凌的发，就去客厅处理公事了。 许琛走后，齐凌一下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许琛会追问。 他低头，看了看不断滚动的帖子，发现风向变了。 【100L：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齐凌成了江教授学生，真的假的？他是走了后门还是真凭实力啊？】 【101L：要是放在之前，我肯定觉得他是凭实力的，可现在，真不一定，有那种背景的大佬作证，鬼知道他用了什么门路，搞不好最后交给教授的课题报告还是请人代写的，毕竟明明是候选的其他人更符合江教授的研究方向。】 【102L：卧槽不会吧？之前许洲就出了学术造假的事，跟他走的那么近的齐凌八成也不干净，真是败坏A大风气！】 【103L：江教授那么清正的老师，可别被这种人骗到了！有没有哪位同学有渠道，去跟老师反映一下，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得好好查查！】 【104L：对啊！都被人包养了，交给江教授的论文不知道有多脏，查查查！别让教授被骗了！】 【105L：顶顶顶，严查！】 常永逸和谢开宇也看到了这些内容，惊呼一声，“我去小凌子，你真的入选了啊！这也太牛了！” “藏得够严实的！” 齐凌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他高兴，不由失笑，“下午老师才跟我们说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他都没来得及开口的事，网上会这么快有小道消息？ “齐凌，这才是背后之人的正式目的吧？”谢开宇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你的竞争者看不惯你被江教授选中，在借此抹黑你让教授迫于舆论压力把你换下来。” 或者真的查出点什么黑料，名正言顺将齐凌挤下去。 常永逸听他这一点拨，豁然开朗，“这样就对了！我就说一个上豪车的图能说明啥啊！我们A大可是顶尖高校，认识一些有钱人不很正常吗？” “这绝壁是哪个阴险小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脑海中非常快的滑过什么，一拍脑袋，“草，我记起来了，马子平！他之前还发了朋友圈，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说什么不公平，还提到了江教授，我截图了。” 他当时就想去跟齐凌问问竞选的事，没想到突然看到了许洲抄袭的公告，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将截图发到三人的群聊中。 齐凌看了眼，内容是这样的，[我不服气，这结果不公平，他就是取巧，背地里不知道使了什么花招，我不会让这样的人辱没江教授的名声！] 齐凌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江教授宣布结果，将自己的报告给其他人传阅的时候，大家表情大多很遗憾，只有马子平一脸不甘心，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临出门前，还恨恨看了他一眼。 齐凌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马子平一向如此，无论是竞赛还是考试成绩，都喜欢跟他比个高低，就算输了还不忘将他堵在门口阴阳怪气一番。 他想到什么，猛地怔住，这一次，马子平没堵他了…… 他当时一心想见许琛，出了办公室就跑了起来，中间也没注意周围的人。 马子平跟踪他？ 齐凌往后翻了翻论坛的这个帖子，大家的注意力果然都被江教授收徒的事情所吸引，一个劲的说他不配成为教授的学生，说要让他的成绩作废重新选一次。 幕后之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为了江教授的名额！ 齐凌眼里滑过一抹冷光，这位置，是他凭自己本事拿到的，不可能被这些小伎俩夺走！ “这小子竟然把朋友圈删了，肯定是心虚，不过他肯定没想到我截图了，这卑鄙小人！”常永逸找到马子平的朋友圈，点进去却发现那条朋友圈没有了，显然是马子平怕被人扒出来，删掉了。 “齐凌，你说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冲进他宿舍把他拉出来揍一顿，让他乖乖在帖子里道歉，还你清白。” 常永逸将手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仿佛只要齐凌同意，他立马就能提个麻袋将马子平逮着教训一顿。 齐凌对常永逸这咋咋呼呼的性子也没辙，不过对方话里行间的维护让他心底一暖，“不用，我有办法。” 那张照片只是一个噱头，真正要引出的是他学术不端的问题，甚至因为许洲抄袭的事情，众人对他的印象更是差劲，根本就没有思考，下意识觉得他也是一丘之貉。 可要是，他能证明那篇课题报告是他自己写的呢？ 谢开宇听到齐凌淡定的语气，也松了口气，“看来你知道怎么解决了？我还以为今晚不用睡了。” 常永逸听得一头雾水，“啊？不去打架了？” 他刚刚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将马子平骗出来，再去哪个没摄像头的角落将人收拾服帖呢！ “你就知道打架！”谢开宇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常永逸的头，“上次打架还是齐凌给你兜的底，还不长记性！” 有次常永逸因为一点口角跟人大打出手，那人说要去告诉辅导员，最后还是齐凌出面，冷静的指出是他先骂的人，也是他先动的手，常永逸只是自卫。 还说这里有监控，大不了拿到老师那里，还不知道谁会受到处罚。 那人一听就怂了，脸被打的青一块肿一块，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得悻悻离开。 常永逸知道谢开宇说的啥，他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觉得这种方式解决起来最快吗？” 他想到什么，问了一句，“不过齐凌，这个帖子你真的不管？都成高楼了。” 从他们告诉齐凌这件事，已经过了快半小时，齐凌却始终没说要去管这个帖子，倒是有点任由其发展的意思。 齐凌想到什么，唇角轻轻勾起，“不用管。” 他之前倒是没有料到许洲抄袭的事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就算江教授心里对他没有芥蒂，可不代表其他老师清楚这件事，他之后拿奖学金参加竞赛都需要跟老师打好交道。 还有谢开宇跟常永逸也是同理。 他不能因为许洲毁了这一切。 齐凌的眼神冷静又克制，思索片刻后就有了对策。 他不介意这把火烧的更旺一点，那么真相揭露时，不仅能彻底脱离许洲的阴影，还能在幕后之人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给他迎头一击。 齐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果那人真的是马子平，这挫败的感觉，对方能记一辈子吧？ 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既然对方敢做出这样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他挂断电话，准备筹划之后的事，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双修长的手，将一杯牛奶放到了他的桌上。 “喝完。” 齐凌脸上的冷意霎时退了个干净，再抬头，整个人像一只温软的小猫，没有一点攻击性，他看着桌上的牛奶，还不忘小声讨价还价：“可以只喝一半吗？” 他今晚本来就吃撑了，虽然因为某些事消耗了一点体力，可还是不想喝这么多。 要是变胖了就不好看了。 他看着许琛，表情可怜兮兮的。 “撒娇没用。”许琛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身体太虚了。” 刚刚，他都害怕齐凌会晕过去。 最后一句话彻底将齐凌打击到，他想到什么，脸刷的红了，愤愤地瞪了眼高大的许琛，咕咚咚几口将牛奶喝干净，把空杯子递给他，为自己辩解道：“我以前没这么虚的……” 跟许琛相处后，他深刻体会到两人之间的体力差距。 齐凌不由联想到更多，耳尖都红了起来。 简直要命。 许琛短促地闷笑一声，用手背碰了碰他红透的耳垂，“没事，我能把你养好。” 毕竟，这是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 第53章 论坛这个帖子吵得沸沸扬扬, 连许洲也看到了。 他正陪着于橙橙在商场购物，见她正在跟导购聊天，一时半会没空注意他, 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帖子快速翻了翻。 内容大致是学校的人怀疑齐凌被有钱人包养，品行不端，最后再联系到他被江教授收为学生的事, 觉得他不配。 许洲看着首页的那张照片, 那辆车,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许琛的。 要是以前, 他肯定是毫不犹豫花钱请人将这个帖子处理掉, 可能还会直接站出来说这辆车是他家的来保护齐凌。 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 相反，他甚至希望这里面的水再混一点。 以齐凌谨慎的性子，他不可能将许琛暴露出来, 只会将两人关系遮的严严实实，上次在许家，也不知道许琛使了什么法子, 竟然让齐凌主动向他暴露出两人之间的暧昧, 也让他确定了齐凌的性向。 齐凌真的是同性恋。 其实他之前隐约有感觉，齐凌对他有意思，可对方藏得太好，甚至在他有了女朋友后坚决跟他划清界限, 让他措手不及。 现在竟是直接跟自己撕破脸, 甚至为了许琛去A大学术委员会举报自己, 搞得他现在都不敢回学校, 甚至于橙橙这边也对他有了意见，他不得不每天变着法子哄人。 许洲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神色晦暗，看着这个吵成高楼的帖子，唇边划过一抹冷意，连上天都在给他机会不是吗？ “许洲，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于橙橙刚试完衣服，转眼却见身边的许洲不知道何时跑到店外来了。 许洲听着身后的声音，很快收起脸上的冷意，转身道：“刚刚觉得里面有点闷，就出来透透气。” 他看了眼于橙橙身上新换的连衣裙，笑的温和，“这裙子很适合你，好看。” 于橙橙脸顿时羞红一片，“你最近就知道哄我……” 她其实在知道许洲论文抄袭的时候，心里也有疙瘩，最开始她就是看中了许洲的才气跟帅气的外表，再加上两家家世相当，才让她对许洲有了很多天然的好感。 可出了抄袭的事，让她对许洲的滤镜一下碎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情绪表达的太明显，许洲当即给她承认了错误，说那时是一时糊涂，想让他原谅，这几天也一直在尽心尽力陪着她，呵护备至的态度让她再说不出其他的话，完全沉浸在对方的柔情蜜意中。 逛完商场，天色已晚，许洲尽职尽责地将于橙橙送回了家，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唇角的笑一点点消散—— 真好哄。 许洲上了车后，打开手机，看着论坛里的那个帖子，唇角泛起的笑比刚刚还要温柔，可却带了丝诡谲。 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办了。 * 第二日的早八课，齐凌很早就来了教室，这一节课是他们系好几个专业一起上的大课，教室里很多人，声音略显嘈杂。 可在他踏进门口的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教室诡异地安静一秒，下一刻，讨论声更大。 “昨天论坛的主人公就是齐凌吧？他还不解释吗？这是默认了？”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感觉跟他一起上课好丢脸……” “之后帖子里走向越来越奇怪，偏偏那人说的信誓旦旦，这是真的吗？” 齐凌听着这些言论，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诧，他昨天整理好东西之后就睡了，在他的意料中，帖子就算热度大，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可现在他感觉全教室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齐凌头皮发麻，心底最深处的某些东西在这些目光下一点点被勾了出来，他面色发白，找好位置后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牛奶。 温热的液体从口腔一路滑到胃里，鼻尖满是甜甜的牛奶香味，让他心神渐渐镇定下来。 这是许琛早上给他准备的，没想到还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常永逸和谢开宇这时也来上课了，在他身旁坐下后，谢开宇看着他的目光欲言又止，“齐凌，帖子里有新的言论了。” 齐凌眼神凝了凝，打开论坛，进去看了一眼。 前面那些还是说他上豪车被包养，怀疑交给江教授的报告有问题，往后，风向却越来越奇怪，说这种车型的主人肯定是男的，话题不断往他的性向上引。 齐凌抓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力气大的指节都泛起白。 他看着帖子里一个个猜忌他性向的话题，以及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隐晦的目光，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恶心感瞬间涌了上来。 “我去一趟厕所。” 他留下这一句之后，匆忙离开了教室。 齐凌没有去厕所，而是转身进了一个安全楼道。 里面的声控灯应声而开，略显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角落里蹲着的那个人，他抱紧自己的腿，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内，身子微微发颤。 楼道里的灯渐渐熄灭，墙边[应急通道]几个字发着幽幽的荧光，映照在旁边的人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温暖。 齐凌有点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明明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他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附骨之疽，牢牢地贴在他的背后。 有好奇，嘲笑，轻蔑，讽刺，甚至还有嫌恶。 这些目光跟脑海深处那时刻监视着他的眼睛完全重合。 他还是没有走出来，他还是害怕…… 齐凌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凉，僵硬的完全动不了，意识也有点模糊。 他咬紧唇瓣，唇上顿时传来一股刺痛，让他脑海清醒了很多。 昨天许琛将他的下唇咬破了，现在都有点疼。 想到许琛，齐凌心里那股寒意蓦地减轻。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陷在过去的阴影中，他开始不断安慰自己，教室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好奇而已，恶意并没有那么大，是他自己太敏感，将情绪扩大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已经脱离那个地方了，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他。 齐凌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尖锐的疼痛让他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他颤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许琛刚出门，就接到了齐凌的电话，他以为是对方有什么东西忘带了，“怎么了？我还在家门口，需要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他不急着上班，可是齐凌应该快上课了。 可他问出口，半晌齐凌都没有回应，手机里只有对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齐凌？”许琛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现在在哪？” 齐凌要是在教室，周围不可能这么安静。 “没。”齐凌尽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常，“我出来了一会。” “许琛，你跟我说说话……” 他发现，在他听到许琛声音的那一刻，那股惶恐不安便如潮水般消退，身后强烈的监视感也减轻很多，像是有人站在他身后，替他挡住了那些繁杂的目光。 许琛听着齐凌小声的话，心一下就揪了起来，齐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语气依旧很稳，“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一下晚上吃什么。” “要不要喝鱼汤？附近超市的鱼还挺新鲜，我下班回来给你做？” 他边说，边给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早上的会延期一小时，我今天晚点到。】 齐凌蹲在角落，下意识抬头认真思考起来，“可是昨晚你不是也做鱼了吗？不过那是清蒸的，这次要做汤吗？” “嗯，鲫鱼汤，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到时候我把刺给你挑出来。” “再做个西红柿炒蛋，我发现你很喜欢用它拌饭，每次有这个菜你都会多吃一点。” 许琛语气很温柔，对他永远充满耐心，包容着他的小性子，还喜欢将他拢在怀里，给予他满满的安全感。 齐凌的情绪被许琛带动，不自觉勾起唇，“那我想要鸡蛋碎一点，番茄汁多一点。” 许琛：“好，听你的。” “两个菜好像不太够，那加个菜，就做个凉拌黄瓜吧？最近天好热，这道菜我会，我给你做。” 齐凌现在说话不抖了，语气还带上了一丝轻快。 可他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声低笑，“嗯，我男朋友真厉害。” 齐凌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脸腾的就红了，他一手捂住自己的眼，有点羞，可唇边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这道菜是比较简单，可它也是菜，我怀疑你在取笑我……” “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我都不会这个。”许琛语气很认真，“我很期待你给我做的这道菜。” 齐凌被他逗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子拍了拍腿上的灰，“好啦，就这样说定了，我不跟你聊啦！要去上课了。” 他也该去干自己的事了。 挂点电话后，他推开楼梯间的门，腰挺得很直，缓步走向教室。 教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瞧见他，笑道：“哟，这不是江教授新收的学生齐凌吗？怎么，自个躲厕所哭去了？” 马子平语气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你要是真心虚，那就早点去跟教授讲清楚，论坛的热度自然会下来，你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 这话要是放在刚才，齐凌可能还真的会被他影响到，可现在，他只是淡淡扫了马子平一眼，嘴角扬起了一个很浅的笑，“马子平，你在怕什么？” 马子平像是被戳中心思，瞬间恼羞成怒，“齐凌，现在是你怕的要死吧？论坛闹得这么大，你就一点不担心的？我也是好心来提醒你一句。” 他冷笑一声：“呵，我怕什么？” 齐凌点了点头，“嗯，你不怕，我只是在为这个帖子的楼主担心。” “上面回复的已经有好几千条消息了吧？我完全可以去告他侵犯我的名誉权，学校管理员可以拿到楼主的信息，我一告一个准，学校最讨厌这种凭空诬陷他人的学生了，他受的处分可不会小。” 齐凌啧了一声，看着马子平的目光带了点同情，“到时候，他被挂在学校官网上，估计会比我更出名。” 马子平听着这话，不由有点慌。 他其实本来不打算正面跟齐凌对上，可那个帖子的走向太诡异了，他不傻，明显能看出是有人借着他这个帖子来针对齐凌，搞不好出什么问题最后背锅的都是他。 可齐凌那置身事外的样子一下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以往被人狠压一头的那种感觉又来了，他想都没想，直接承认，“那帖子就是我发的又怎么样！那图片是我捏造的？齐凌你自己就不心虚吗？我告诉你，我都看见了。” “不光如此，我还拍下来了。” 要不是他当时走得晚，或许还撞不见那一幕。 马子平越说越有底气，“我只发这一张照片还是看在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份上，我劝你自己早点去跟教授自首。” 齐凌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马子平果然跟踪他了。 可他面色不变，瞥了马子平一眼，“有本事你就将所有照片发出来。” 马子平一下被噎住，听着齐凌有恃无恐的语气，愤愤地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齐凌唇角勾了勾，“哦？你认出他的身份了，不敢惹吧？” 他最近都在财经新闻上经常看到许琛的相关报道，背景什么的一清二楚，马子平家也在A市，搞不好还会跟许琛有点生意上的牵连，当然不敢动当地的巨头。 马子平脸上难掩愤怒，“齐凌，你嘚瑟什么？我是不敢惹许家，可你怎么有脸的？我查过，许琛之前是江教授的学生，搞不好还为你求过情，最离谱的就是你那篇课题报告，我不信那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许家家大业大，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枪手。” “你这是在怀疑江教授的人品。”齐凌眼神一下冷了下来，再没刚刚好说话，“不管我有没有问题，江教授一生清正，你不该这样污蔑他。” 马子平瞬间卡了壳，他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才将江教授拖下了水。 “我承认这个我说错了，可我绝对不信那个课题报告是你写的！” 那个报告他看了，跟齐凌相比，自己那篇简直是垃圾，他不信齐凌的水平比他高这么多！ 齐凌瞧着马子平不甘心的模样，双手抱肩，问他：“那你要不要跟我赌。” “如果我能证明这个课题报告是我写的，你当众给我道歉，说那个帖子是捏造的。” 马子平咬牙看向他，“那要是你不能证明呢？” 齐凌：“我主动去跟江教授说退出这次名额的竞选。” 马子平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他知道，这赌局其实很公平。 他那个帖子根本没有捏造，照片就是实拍，只是网友发酵的过分了而已。 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齐凌的课题报告作假，仅仅在网上叫的厉害，热度下去，照样什么都不是。 不过，要是齐凌没办法完全证明这个报告的真实性呢？那齐凌就要主动放弃到手的名额。 这诱惑对自己太大了。 马子平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好，我跟你赌。” 说到底，他就是不信齐凌能比他优秀这么多。 两人走进教室，此时离上课不到十分钟，老师已经到了，打开了多媒体，齐凌走上前去，礼貌道：“老师，我能借一下投影仪说点事吗？不会影响上课。” 老师看是齐凌，想都没想，就让出了位置，“没问题。” 齐凌是所有老师跟前的熟人了，不光成绩好，为人还礼貌，前几天更是被江教授收为弟子，这点小事他当然没理由不满足。 马子平看着讲台上的齐凌，冷哼一声，朝底下的人扬声道：“想必昨晚大家都看到了论坛的那个帖子，现在齐凌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就这么多人给他做个见证！” 他站在一旁，看着齐凌插/进一个U盘，嘲讽道：“齐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的这个证明到底有没有力度，大家一目了然，你别想糊弄谁。” 齐凌看了他一眼，很轻地勾了勾唇，没回。 马子平看他冷静的样子，心不知怎么莫名有点慌，他努力让自己沉下气，看着齐凌打开U盘里的一个PPT，按下了播放。 PPT很简单，里面是一条条微博，每一个都记录了时间点，贯穿了整个暑假。 齐凌每翻一页，就会讲述当时的思路，以及曾经犯过的错误。 从构思，查资料，翻译文献，动笔，修改，直至完善，声音干净，娓娓道来。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让人享受的过程。 齐凌将他的整个写作历程，一步一步，清晰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PPT的最后，是一张照片，那是他凌乱的笔记，粗粗看去，铺满了整个屏幕，将近一百页。 “想必大家刚刚也看到了我的微博账号，可以去搜，我报告里所有关键的时间节点都在里面，可以看出我的整个设计思路。” 他讲完后，室内鸦雀无声，最后，还是老师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了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 底下之前隐隐的质疑声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们听完齐凌的讲述，就像是跟着他一起写完了整篇报告，这其中的巧思和心血，让人钦佩。 老师看着台上的齐凌，感触很深，“我不知道你们那个帖子是怎么回事，可我看了你的PPT，其实挺感动的，之前江教授给我们看了你的报告，我只是觉得惊艳，现在听了，才深刻体会到你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更重要的是，他能看出齐凌的态度，认真，充满热爱。 中间的时候齐凌明显在一块研究的很吃力，有好几次微博都是围绕那个点展开讨论的，他作为一个老师，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知识晦涩难懂，更何况齐凌只是一个本科学生。 可对方一点都没有放弃，锲而不舍，才有了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精彩，也得到了江教授的青睐。 天道酬勤。 齐凌拔出U盘，朝老师道谢，“谢谢老师的认可。” 他下了台，静静看向从他讲完ppt就开始沉默的马子平。 马子平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茫然地抬了抬头，嘴唇嗫喏两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在这一批候选者中，他其实是对江教授研究方向贴的最近的那个，可他根本没有胆子选这个题目，他知道自己驾驭不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将自己逼的那么紧。 可是刚刚的PPT里，他看到齐凌好多次记录的时间都是在凌晨一两点，光是这，就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他的课题报告只花了他半个暑假的时间，其他时间他都在打游戏玩闹，而齐凌，写报告的时间占满了整个暑假。 他不仅没人家有天分，也没有人家努力。 难怪比不过…… 他闭了闭眼，转身面向台下的同学，哑声道：“昨天那个帖子是我发布的，我嫉妒齐凌同学得到了江教授最后一个弟子的名额，于是在里面散布了大量不实言论，想要用这种卑劣的方法逼迫他退出。” “我之后会申请删除那个帖子，并主动向学校老师自首。” 马子平说完，看了齐凌一眼，眼神有不甘心，有挫败，更多的却是服气，他朝齐凌鞠了一躬，隆重道歉，“对不起。” 齐凌淡淡嗯了一声，他接受马子平的道歉。 上课铃打响，老师照常上课。 齐凌一回到座位，常永逸就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挤眉弄眼道：“小凌子你也太牛了！！！” “这样我看谁还敢质疑你！” 他这个学渣在台下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就算大部分没懂，也能感受到台上之人的自信与底气。 这不是一个作品有问题的人能展现出来的气质。 齐凌对他的报告有信心，对他自己更有信心。 “我将刚刚的事都录下来了，等会就去给你编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文案，让论坛那些傻子好好看看！”常永逸说完就埋头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谢开宇也扬了扬手机，朝齐凌扬了扬眉，“可以啊！偷偷开了个微博，粉丝量快二十万了，果断关注大佬！” 说完不忘提醒常永逸，“等会把齐凌这个微博也加上去，营销的好机会。” 齐凌眉眼间也有了笑意，瞧他们兴冲冲的样子，无奈道：“行了，你们别取笑我了，好好上课。” 教室内恢复正常的上课秩序，没人注意到教室外依靠着一个人影，像是站了很久。 半晌，他很轻地笑了一声，迈步离开。 他男朋友，真的很厉害。 第54章 齐凌这天满课, 下午下课后，常永逸提醒他记得去论坛和微博看一眼，说是有惊喜。 他看着常永逸神神秘秘的样子, 不由失笑，“怎么，你惊天地泣鬼神的文案写完了？” “这个我早写完了！你这整天都没去看一眼的吗？小没良心的，浪费我的心血！”常永逸骂骂咧咧地勾住齐凌的脖子, 笑骂道。 齐凌被这么多人误解, 成功反击之后进入前都不去看一下结果的, 反倒是他跟谢开宇两人频繁往论坛跑, 时刻注意风向, 生怕有不长眼的再来闹事。 “我手机没多少电了，就没看。”齐凌垂下眼, 找了个借口。 其实他只是担心自己再看到某些言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是等晚上许琛回家后他再看比较稳当。 常永逸不在意地道：“也没事, 我跟谢开宇盯着呢！一切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齐凌上课时的那段PPT太有说服力，放上论坛后，众人纷纷附和，很多在现场的学生都出来替齐凌说话，表明这一切都是马子平嫉妒齐凌瞎诬陷人的, 什么包养作假通通都是子虚乌有。 还再三表明齐凌非常优秀，是他们的榜样。 之前跟风骂过齐凌的人也三三两两出来道歉，说当初没过脑子, 希望齐凌不要被这件事影响。 最后，就是清一色的祝福。 “什么祝齐凌学长前程似锦, 心想事成, 还有说马子平一辈子追不上你, 你永远是第一，简直就是论坛奇观……” 常永逸止不住的吐槽，“网上这些人可真是搞笑死了，听风就是雨，一有反转，滑跪也是真快，我跟谢开宇还想着要是有谁不服气，直接上去对线，结果等了一天，啥事没有。” “就那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可没意思了。” 齐凌看着常永逸嘴上说着没意思，可满脸就跟自己打了胜仗一样高兴，嘴角也不由上扬，“谢谢你们。” 谢开宇听见这话，笑道：“我们这关系谢啥啊！我跟常永逸都想好了等会喝什么奶茶了，你请客就行！” 他说完还将扒拉在齐凌身上的常永逸拽下来，“你别压小凌子，自己站好！” 齐凌看着又闹成一团的两人，“好了，快点去买奶茶了，不然人肯定多。” 三人往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走，常永逸一时兴起，“齐凌，今晚一块吃饭呗！正好周五，我们去吃烧烤，喝点酒去去霉运！” 他越说越来劲，“我正好听说学校附近有一家烧烤店新开，打折呢！” 常永逸说完就兴奋地去查具体位置，可齐凌却摇了摇头，“今晚不行，下次吧！” 他约好了要跟许琛一起做饭的。 常永逸愣了愣，“不是，最近才刚开学，也没什么考试，你怎么还是每天神出鬼没的？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必须给我个理由！” 他以为齐凌又是在故意推脱不跟他们玩。 齐凌觉得有点头疼，常永逸这刨根问底的劲又上来了，幸好这时奶茶店服务员的声音响起，解救了他， “你们好，这是你们点的奶茶，一共四杯。” 常永逸跟谢开宇拿了自己的那份，看着齐凌手里的两杯奶茶，常永逸又陷入了沉思。 齐凌一杯奶茶有时都喝不完，那就不存在两杯都是给自己的情况，这问题就来了，另外一杯是给谁的？ 常永逸幽幽道：“小凌子，我怀疑你外面有人了。” 还将他们瞒的严严实实。 齐凌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下单的时候本来只买了三杯，可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在自己那杯柠檬茶后面又加了一杯。 他记得，许琛对柠檬茶也不排斥了，在许宅的时候，他买了之后许琛偶尔也会尝一口。 谢开宇看着齐凌手里提着的两杯柠檬茶，眼里露出一抹了然的笑，熟练地堵住常永逸的嘴，将人拉走，“唉，这天天热了，小凌子我们先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哈！” “还有，我微博关注你了，记得回关！” 齐凌还真是不声不响做大事，他的微博不光给他澄清了这次的谣言，而且由于他发的内容每次品质都很高，吸引了很多人，每条微博的评论都上千的，微博官方还给他认证了个学习博主的标签，被这样的博主回关可太有面子了！ 常永逸一听这话顿时把之前的问题忘了，支吾道：“还有我……” “我手机没多少电，回去之后就给你们点。”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谢开宇再没犹豫，将一直扑腾的常永逸带走了。 齐凌也转身回家，给手机充上电后，见时间还早，就先上了微博。 将谢开宇跟常永逸的号回关之后，他还看到了很多私信，他还以为是粉丝催更他，可一点开，竟然是清一色的安慰。 齐凌怔了怔，仔细看过之后，发现论坛大家攻击他的事被传到微博上了，他的一些铁粉顿时气炸了，不光下场帮他证明清白，还扬言论坛里风气不正。 粉丝们组建了一个超话，置顶的就是齐凌在课上的PPT演讲，后面跟了一段话—— 通过自己努力获得的成果，不该成为被人抨击的理由，眼红的人只配躲在角落，看别人发光发热。 继续向前，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齐凌看到这段话，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原本他只是将微博当成一个记录的工具，可他没想到会因此获得这么多人的维护和喜爱。 这条超话的底下也有很多评论。 【整个暑假，我是一路跟着博主走下来的，我本身也是相关专业，每次跟博主讨论都让我受益良多，这么优秀努力的人怎么可能作假抄袭？还被人骂成这样，A大论坛的风气真的很差，就没人管管吗？】 【我也是A大的，最开始那个帖子我一直在劝大家理智分析，可好像有人故意搅和，最后说的越来越离谱，还不断往齐凌的性向上引，无语死了，人家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关他们什么事啊？一个个键盘喷子！】 【都什么时代了，还歧视同性恋呢？这不是就是一种正常的性向，这帖子搞得就像同性恋十恶不赦似的，那些人是刚从棺材底下爬出来？腐朽又无知。】 【希望博主不要受影响，无论是什么性向都应该被尊重。】 齐凌看到这些评论，微微瞪大了眼，大家对于同性恋，好像很包容…… 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嫌弃与厌恶，反而跟许琛告诉过他的一样，觉得这只是另一种性向罢了，这不能成为大家攻击他的理由。 你可以不认同，但请尊重。 这是除了许琛之外，齐凌第一次从别人身上得到了认同与支持，就算大家素未蒙面，可他们依旧给与了他力量。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另一条评论上。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成为自己，而不是仅仅变成一个正常人。】 齐凌莫名眼睛有点涩，这个道理，他现在才懂。 从小到大，他特别想做一个正常人，想融入周围的环境，怕自己格格不入，怕被排挤，他努力伪装，可时间久了，他都忘记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他变得胆小，封闭，将心死死地包裹住，不让任何人窥见。 要不是许琛，他可能就这样过完这一生。 齐凌呼了一口气，他知道，要想做自己，就得学会克服内心的恐惧。 他再次打开A大的论坛。 在没有许琛的陪伴下。 他先去看了常永逸发的澄清帖，底下很多道歉和祝福，当然其中也夹杂这一些质疑和辱骂，以及好奇他性向的。 毕竟，他上豪车的事情一直还没有定论。 齐凌的目光落在那些不怀好意的字眼上，特别是关于他性向的讨论，他还是会下意识的不舒服，不过没有像早上那样恶心反胃，身体发抖，只是觉得很碍眼。 不过，当他往下看时，之前那种紧绷的情绪又会缓下来，底下很多人都在帮他怼那些恶评，有时候层主还会回复一两句，最后被骂怕了一个字都不敢说。 还有一个特别逗的人，说她今天就守在这里了，有本事都跟姑奶奶对线，不怕被骂哭的就来。 齐凌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说了声谢谢。 不光如此，论坛上面还置顶了一个标红的帖子，是管理员发的。 [本论坛是给大家学习交流用的，禁止任何凭空的造谣和污蔑，违反者封禁处理，严重的话我们会追究相关责任，关于马子平同学的处理，我们会发出处罚通告，请大家引以为戒。] 这个相当于学校出面证明了齐凌的清白。 齐凌退出论坛，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 在那个帖子里，最活跃的就是常永逸和谢开宇，顶着个固码大杀四方，像是生怕别人找不上他们似的。 做完这些，齐凌只觉得身上的重量卸下很多，他喝了一大口柠檬茶，凉爽的液体让他惬意地眯了眯眼，见许琛还没回来，自己先去生鲜超市下了单。 可等超市将东西送回来还没见许琛的身影，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许琛应该下班了才对。 他试探性的打了个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接了。 还没等他开口，许琛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马上下班，有点事耽搁了。” 许琛看了眼身前碍眼的人，想到什么，勾了勾唇，开口道：“小懒猫这是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床头柜里我放了点东西，你去找找。” “谁说我饿了？”齐凌嘟囔道，不过很诚实地站起身，朝卧室走去，翻了几个抽屉，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没开封的。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感觉自己一直跟许琛在一起，竟然没发现？ 许琛听着他惊喜的语气，忍不住笑道：“本来是打算用来哄人的，怕你饿了不高兴，正好用上。” “不过不许吃太多，最多三颗，我回来检查。” 他发现齐凌吃糖都没个度，上次许宅的那一包，两天就吃完了，不然他也不会将糖藏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齐凌嘴里含着糖，坐在床上乖乖从里面再拿出两颗，又将它放回原位，“我就吃两颗，给你留一个！你快点回来啊！” 许琛听着他近乎撒娇的话，眉眼间愈发温柔，“好。” 电话挂断，许琛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人，放下手机，问：“有事？” 语气似乎依稀残留着刚刚的温柔跟耐心，却让对方连面上的冷静都维持不了。 许洲攥紧手，牙关咬的死死的，愤恨地盯着面前坐在办公桌前的人。 刚刚的电话他一听就知道是齐凌打来的，就算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他也能依稀听见对方的语气，又乖又软，是他不曾得到的待遇。 许洲嫉妒的发狂，连自己本来的目的都忘了，他怒声道：“你在跟我炫耀吗？” 相比于许洲，许琛就显得风轻云淡很多，“许洲，我没心思跟你说家常话，我很忙。” 再磨蹭下去，齐凌真的会饿肚子。 他说完就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许洲这才如梦初醒，拦在许琛面前，想起许瀚海的交代，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不那么生硬，“许琛，我的确有事找你。” 许琛冷冷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你叫我什么？” “许总……”许洲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然后抓紧说出自己的目的，“项目马上结尾，可为什么最后的结题会议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看着项目组每个人都欢欢喜喜地收到了通知，等着参会后拿奖励，就他没有。 如果结题会议没有他的份，就代表许琛将他剔除在外，那他这整个暑假做的事不就白费了？ 许洲当时就觉得是许琛故意针对他，立马去找了许瀚海说清楚，可许瀚海自己也忙的焦头烂额，让他自己找许琛，他没空管。 他只能低声下气过来问，没想到还能撞见许琛跟齐凌之间的亲昵，平白受了一肚子气。 许琛听清他的来意，手撑在办公桌面，有些好笑，“为什么要有你的名字？你为项目做了什么？” 许洲见他这态度，有点恼怒：“我之前每天加班到半夜核对数据，还顶着烈日跑去做市场调研，这不算吗？” 许琛思考半晌，“好像的确是有这事。” 许洲本来都做好他反驳的准备了，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刚准备闹，却一下被堵了回去，他顿了顿，急声道：“那你快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许琛瞧着他眼底的渴望，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语气不紧不慢，“可我觉得这些小事并不足以让你被提名，再说，我也给你发工资了，这些工作不是你该做的吗？” “什么？”许洲火气再也憋不住，“谁稀罕那点钱，我要的是业绩！” 就那些实习生的工资，还不够他买一双鞋的，许琛就是故意找他茬！ “许琛，你是不是想不认账？你明知道我进这个项目组是为了什么，使唤了我两个月，现在几千块钱的工资就想打发我？你把我当什么！” 许琛瞧他气急攻心的样子，随口说了句：“我可能在遛狗玩？” 这句话彻底将许洲引爆，他想都没想就要冲上来，却被门外早就等着的孙秘书和保安冲进来架住。 “许总，我立马将他带出去。”孙秘书见状就跟保安使了个眼色。 许洲再努力挣扎，也抵不过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他脸色涨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再碰我，我让我爸直接将你开除！” 两个保安当然对许洲很眼熟，被总裁的儿子这样威胁，他们还真的有点发怵。 可想了想现在公司的形势，眼神狠了狠，还是作势将人往外拖。 “等等。”许琛突然开了口，他饶有兴趣地看向被人制住的许洲，问，“你应该去找许瀚海告状了吧？他怎么不来救你？” 许洲被人说到痛处，眼里几欲喷火，“许琛，别以为现在你就得意了，这些东西，迟早都会属于我！” 无论是齐凌还是公司，都只会是他的。 许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属于你？许洲，梦还没醒？” “还以为许瀚海会替你兜着？要真这样，早在论文那会他就替你将事情解决了。” 许琛说的慢条斯理，像是生怕许洲听不懂，“其实说实话，从你进项目组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让你吃到半点好处，可我还是把你放进来了，你猜为什么？” 许洲目眦欲裂，他想起刚刚许琛说的遛狗玩，再也忍不住，剧烈挣扎起来，“许琛，你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许琛就是故意放他进来，让他以为许琛是妥协了，以为自己真的有机可乘…… 原来是他被耍的团团转！ “我就是故意的，那又如何？”许琛承认的很干脆，看着底下狼狈又可怜的人，俯身，理了理他凌乱的领口，眼里却是与动作不符的极致冷意， “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搅和任何跟齐凌有关的事。”他声音蓦地压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许洲的挣扎一下子停了，他瞬间明白许琛说的什么。 是论坛的事…… 对方明明是状似玩笑的语气，却让他陡然吓出一身冷汗，这疯子真的会这样做！ 许琛见许洲瑟缩的样子，用纸巾擦了擦手，冲保安道：“以后这个人就不要放进来了，有问题我担着。” 许洲被扔出了公司，他很想冲进去理论，可走了几步，想起许琛的话以及许瀚海焦头烂额的样子，又不敢。 这个公司，已经不是许瀚海能做主的了…… * 夜幕降临，屋内时不时响起几声两人的低语，气氛和谐又温馨。 齐凌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玩许琛的手。 “许琛，你的手指好长啊！”齐凌头枕在许琛腿上，边玩边将他的手跟自己比了比，竟然长了半个指节！ 许琛瞧他气鼓鼓的样子，戳了戳他的脸，“这也能不高兴？” “我才没有不高兴。”齐凌嘟囔道，只是有那么一丢丢挫败，许琛好像什么都比他强。 连做的饭都比他好吃，他凉调黄瓜糖放多了，吃起来怪怪的，可许琛就跟没感觉到似的，赏脸的全吃完了。 “我下次肯定好好看菜谱做。”齐凌有些丧气，“不好吃你也别硬吃，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许琛将他耳边的碎发顺了顺，“谁说不好吃？个人口味不同罢了。” “我就喜欢这个味道，很甜。” 齐凌见他说的一本正经，要不是他也尝了，还真信了，他嘟囔道：“就知道哄我……” 许琛瞧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掏，将一个东西递到齐凌面前，“吃吗？” 齐凌看着眼前的大白兔奶糖，瞪大眼，“这是我之前给你的那颗吗？” 许琛点头：“嗯。” “我才不吃。”齐凌推开他的手，“那是我留给你的。” 他要是吃了，他将这颗糖留给许琛就没任何意义了。 许琛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顿了顿，将糖剥开，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低头，喂给了齐凌。 奶糖的味道在两人唇间辗转，直至整颗糖溶解消失，许琛才松开了底下的人，擦了擦他的嘴角，“这样呢？” 齐凌晕晕乎乎的，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许琛在问什么，他转头埋进许琛怀里，闷声道：“哪有你这样的……” 做完再问有什么意义，他都吃完了。 许琛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怕他这个姿势不舒服，“要不要垫个枕头？靠我腿上是不是太低了？” “不要。”齐凌圈紧对方的腰，“就要这样躺着。” 说完，他的手就不老实地朝许琛的衣缝划去，可刚挑开一角，就被人抓住了手。 “别闹。”许琛声音颇有些无奈，“你手机响了，有人给你发消息。” 这动手动脚的小毛病，愈发明显了。 “你骗我！”齐凌没管，又使上了另一只手。 许琛无法，将茶几上对方的手机拿过来，“不信你自己看。” 说话间，许琛不经意间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动作顿了顿，随后又面色如常地将手机递给齐凌。 齐凌察觉到他一瞬间的情绪，疑惑地接过手机，发现是陌生的短信。 【齐凌，我是许洲，我现在才知道A大论坛的事，你需要帮忙吗？】 【你课题报告的事情虽然澄清了，可那辆车依旧又很多人猜忌，我知道那是我哥的，可你应该不方便说？】 【要不，你说那车是我的好了，大家肯定一下就信了，也会洗脱你性向的嫌疑。】 【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齐凌看到这些话，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反胃。 他之前还有点猜不到最后在论坛里搅和的人到底是谁，马子平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江教授的名额，不可能扯到他的性向。 许洲现在蹦出来，倒是让他一下锁定了嫌疑目标。 又是他。 还装作一副好人的语气给他解围，真的是恶心透了…… 齐凌立马坐起身来顺了顺气。 许琛看他这样子，递给他一杯水，“被恶心到了？” 齐凌喝了口水，好受很多，“我之前都把他拉黑了，不知道他哪里又找来了个号码给我发消息。” 他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许琛应该都看到消息了。 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将论坛和今天发生的事跟许琛说了一遍，就说自己得了江教授的名额被人诬陷，他隐去了很多情节，比如被人骂，被人怀疑性向等。 他刚说完，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嗯，你做的很棒。” 许琛其实那天晚上给人送牛奶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他看齐凌有自己的主意，就没提。 可这不代表他不心疼。 在早上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许琛就后悔了，他不该让齐凌独自面对这么多事。 他很想将齐凌彻底庇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可他知道，齐凌不会愿意。 齐凌被这一抱，面上强撑的坚强顿时垮了下来，他没忍住，脸贴在许琛心口蹭了蹭，这一天他过的身心疲惫，许琛这个安抚性的怀抱让他仿佛找到了休憩的港湾，整个人现在才真正放松下来。 “不准备解释那个照片的事了？”许琛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问道。 齐凌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轻声道：“我本来准备等它自己热度降下去，可许洲的话反倒提醒了我，我越隐瞒，大家只会越怀疑。” 甚至，论坛里很多人都觉得这车的主人是许洲，认为他跟许洲关系匪浅。 许琛就算没说，他也能感受到他看到许洲消息一瞬间的紧绷，要是之后他再看到相关的言论，心里会不会更难受？ 他之前害怕别人多想，怕那些人将猜疑的视线转到许琛身上，可殊不知这样下去，许琛可能更没有安全感。 两人已经谈恋爱了，就算不能公开，也不该这样畏手畏脚。 这次，他只是上了许琛的车而已，要是这种程度他就开始逃避，那他以后真的能跟许琛正常相处下去吗？ 齐凌心底做了一个决定，他仰头看向许琛，还没问出口，对方就吻了吻他的额头：“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齐凌弯了弯眼，将许洲这个号码再次拉黑后，他登陆了微博，附上那张照片。 【很抱歉现在才回复，这事引起了很多争论，我还是决定解释一下，照片里的人的确是我，车主是许氏的副总裁，许琛。】 他刚想嘱咐许琛如果这件事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让他不要发声，自己来处理。 可几乎他才发，这条微博就被人转发了。 【许琛：嗯，我在。】 许琛，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第55章 齐凌看着自己被转发的消息, 想都没想就要去抢许琛的手机，着急道：“许琛！你把那条转发撤回，快点！” 趁现在没有太多人看到, 还来得及补救。 许琛将手机举起来不让齐凌拿到, 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 怕他摔下沙发, 皱眉问：“为什么要撤回？” “这还用问吗！”齐凌见他不愿意, 愈发急了, “我单方面澄清就够了, 不管网友怎么想, 都没关系, 可要是牵扯到你呢？” 他这条微博可以简单理解为自己跟许琛认识，可许琛的转发以及说的话, 代表了他无条件站在自己身后, 就算网友没察觉到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也能看出两人很熟。 要是之后舆论风向不好呢？ 他可以被骂，但许琛不可以。 就算现在网络上的人都为他发声, 可谁也无法预料之后的情况, 许琛身份地位都不简单, 要是在社会上的形象不好, 会影响很多东西。 他不能让许琛冒这个险。 “你快把手机给我！”齐凌想都没想就扑到许琛身上, 想将那条微博撤回。 可他刚直起身子，就被人摁进了怀里，腰上的手抱的很紧，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琛将手机远远地放在茶几上推远。 “我不怕跟你有牵扯。”许琛将齐凌拢在怀里, 将他禁锢的严严实实, 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相反，他希望跟齐凌建立很深的羁绊，无论是社交，抑或其他。 有齐凌的地方，他都想留下自己的足迹。 “可是……”齐凌想反驳，可刚开口，就被人用手指堵住了唇。 许琛将指尖压在怀里人微微泛红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两下，目光跟他相交，淡声问：“齐凌，我是谁？” 齐凌感受着唇上微凉的手，强自按捺内心的不安，眨了眨眼，回道：“许琛？” 许琛就是许琛啊？ 许琛瞧他睁着眼迷茫地看向自己，整个人说不出的乖软，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重话，只得默默放弃板着脸教训人的心思。 他放在齐凌唇上的手指移到他的脸侧，捏了捏，有些无奈：“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我不光是许琛，我还是你的男朋友，知道吗？” 齐凌愣愣地看着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许琛瞧他懵懵的模样，勾住齐凌垂在身侧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温声道，“齐凌，不要想着把我推开独自面对一切，你不是一个人了，现在你有我。” “不管前路是明是暗，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嗯？” 尾音温柔缱绻，抱着他的臂弯沉稳有力，齐凌将头靠在许琛的胸前，听着耳边清晰的心跳，感觉自己的心也跟这心跳声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闭了闭眼，很轻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 他有许琛，许琛也有他。 于是，齐凌没再坚持让许琛撤回微博，只是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和许琛的评论区，时刻准备删评，可他等了半天，恶评没等到，评论区的走向却越来越奇怪。 【原来这车的主人是许氏的副总裁啊！那就说得通了，我听别人说齐凌早就跟人认识了，看样子应该挺熟的。】 【希望许总能好好照顾一下齐凌，别再让人恶意中伤他了。】 【楼上都好正经，只有我自己看着博主跟许总的颜值在疯狂尖叫吗？一个清冷俊秀，一个沉稳帅气，配我一脸！！！（轻轻）】 【草草草，终于有人说了，我真的快憋死了，我现在看着那个演讲视频跟百度出来的许总的颜在自个对着傻笑，差点被我妈一脚踹出门！】 【还有，大家不觉得这很像官宣吗？！许总转发的那个语气太宠了呜呜……】 【楼上冷静点，可以自己私下磕，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祝福你们。】 之后大家的言论都又回归正常了。 许琛看着怀里的齐凌从严阵以待，到一言难尽，再到最后自己偷着乐，开心的直蹬腿。 “什么事这么开心？”许琛嘴角勾起，将他歪到沙发底下的腿抬上来，压着他不让他再乱扑腾，“跟我讲讲？” 谁知齐凌闻言一下捂住手机，“没什么事，就网友的发言很好玩。” 他看到网上那么多人磕他跟许琛的cp，就是觉得很开心，好像他跟许琛之间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祝福。 许琛闻言弯腰准备去拿桌上的手机，“行，那我也去看看。” 可他刚动，就被齐凌牢牢抱住，“不许看！” 要是让许琛去看这些言论，再联想到自己的反应，他能羞死！ 许琛被这冲击力一下推到了沙发角落，还差点连着齐凌一起摔下去，他稳住身形，刚想说什么，齐凌却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脸，软声道：“我错了，别凶我好不好？” 齐凌瞬间就猜到了许琛准备训他，先一步示弱。 “都怪这个沙发太小了，我等会就去网上订一个大的，那样再怎么扑腾都不怕掉下去啦！” 说的煞有介事，还真的准备从许琛怀里坐起来去买沙发。 可他刚想动，腰上的手蓦地收紧，反倒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想跑？”许琛覆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乖呢？” 明明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在他身边却像个闹腾的小孩，一个没看严，就捣乱使坏，冒失的很。 齐凌听着耳边磁性的嗓音，下意识揉了揉耳朵，“你别靠我这么近……” “再说，我哪有不乖，不就撞了你一下，小气死了。” 许琛见他越说越理直气壮，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再狡辩？” 齐凌吃痛地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身前的人，“疼……” 许琛顿了顿，将他的手挪开，额头果然有点红。 齐凌顺势拉住他的手往额头上带，“揉揉。” 许琛听着他愈发熟练的对自己撒娇，知道自己要是再纵容下去，齐凌只会更肆无忌惮，还没开口，就听齐凌又软软说了一声，“真的痛。” 许琛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自动在那红印处轻轻揉了揉，“很痛？” 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 可齐凌却委屈的不行，像是痛极了。 许琛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一边给人揉，一边斟酌用词，“沙发离茶几近，茶几四角都很尖锐，当时我要是没稳住，带着你一起摔下去了怎么办？磕碰到只会更疼，到时候有你喊的时候。” 他以为说了这话，齐凌会重视起来，可对方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在他唇边亲了一下，“我知道你能接住我。” 每次都是。 许琛：“……” 他是真的拿齐凌没有办法。 * 相比与他们这一室的轻快笑闹，许洲这边则是快要被两人的微博气疯了。 他给齐凌发那些消息，是为了给齐凌做一个顺水人情，要是能让齐凌对他改观更好，不能的话，对外也能绑紧二人的关系。 他发现自从他出了论文抄袭的事，学校的所有同学都在悄无声息的远离他，甚至连谢开宇和常永逸在最开始给他发了点消息，他没回之后，也不再理他了。 好像谁跟他沾上关系，谁就会倒霉似的。 就连那个帖子，最开始觉得齐凌学术作假的起因也是他之前跟自己走得近。 他当时下意识就想把这个帖子黑了，可他还是忍了下来，选择将这摊浑水搅乱，因为他知道，齐凌不会暴露出许琛，为了解释豪车的事情，自己的建议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发的那些消息反倒促进了齐凌将许琛的身份说出来，他现在不怕众人猜疑两人的关系了？ 许洲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仔细回想了很多过往的细节，他确定齐凌很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性向。 有次班上的一个人开玩笑似的说他们两个比情侣走的还近，他当时没放在心里，可齐凌那段时间却迅速跟他拉开了距离，态度冷漠又疏离。 他当时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知道了，齐凌就是害怕别人发觉他的性向。 就连对自己的心思，也掩盖的严严实实。 许洲看着网上对许琛和齐凌善意的玩笑，目光阴冷，这些本该属于他的，要不是他交了女朋友，齐凌绝不会疏远自己。 齐凌最开始喜欢的，明明是自己…… 他陡然生出一股恶念，他想将这些事都公之于众，直接在这些磕CP的粉丝一声冷到极致的话。 “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搅和任何跟齐凌有关的事，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那种寒毛直竖的战栗感他现在还记得，许琛肯定也在关注着微博上的动向，他要是真的敢再搅和…… 许洲一下就灭了这个心思，可他还是不服气，咬了咬牙，出门去书房找了许瀚海。 许瀚海正在跟人打电话，许洲能听出来，是于橙橙的父亲，于威。 “嗯，那就说定了，咱俩合作，那肯定万无一失。”许瀚海面上再无白日的焦躁，满是胜券在握的笑容，挂掉电话后，喝了一口桌上的热茶，才看向面前的人，脸上的笑收敛下来，淡声问，“怎么了？” 许洲听着许瀚海的语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还是没忍住，“爸，你真的不管许琛了？特别是抄袭的事，他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们不追究的！现在出尔反尔，今天甚至在这么多人面前将我赶出项目组，还给我脸色看，他这样分明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通过今天这事，他是看出来了，许琛现在在公司的威望已经隐隐压过许瀚海了，连保安都知道站队。 他需要许瀚海作出有力回应，替他撑腰，重新掌管公司。 许瀚海听见这话，之前那点喜悦被冲了个干净，他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斥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跟他打好关系，你呢？兄弟反目成仇？你知不知道这都沦为圈子里的笑柄了！”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消息流传的格外的快，许洲抄袭的通告一出来，瞬间成为了上流圈的笑柄，甚至还有人扒出来许洲暑假也进了许氏，在许琛底下的项目组，成天浑水摸鱼，摆明想蹭个经验。 现在许琛将人赶出来，大家只会觉得痛快，没人会觉得许洲可怜。 更要命的是，还有人说许洲抄袭的论文就是他哥的，是扒着许琛吸血。 这一桩桩，最后还扯出了他跟许琛母亲的陈年旧事，连带着他一起暗自贬低，最近开股东大会，有好几个老家伙直接给他甩脸色看了！ “我知道你没许琛有本事，我也尽力给你铺路，可你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来找我哭诉，”许瀚海话里是毫不掩饰的贬低与嫌弃， “许洲，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于家就是你最大的筹码，你把心思给我老实放这上面，要是出了任何差池……”许瀚海凉凉看了许洲一眼，瞧着他发白的面色，冷哼一声，没将这句话说完。 许洲连忙道：“爸，于橙橙的事我心里有数，您不用担心。” 许瀚海瞧他这没骨气的样子，心头莫名烦躁，“行了，我现在没空管你在公司的事，你将于橙橙稳住后就给我滚到学校里去，别成天在家里碍我的眼，至于延迟毕业的事，我尽力帮你疏通关节，要是再被人抓住把柄，你就滚出许家！” 这一句句话让许洲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自己来找许瀚海竟然是这个结果，他本来以为许瀚海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儿子，可没想到，现在出了问题，他只是稳住于家的一个棋子。 他嘴唇嗫喏两下，却没有任何勇气与底气反驳，只能讷讷道：“嗯，我知道了。” 周六下午，许洲戴着口罩，回了学校的宿舍，刚推开门，就听见常永逸在嚷嚷，“齐凌，你能不能快点上线？就等你和你的神秘好友了！” 他们好不容易将齐凌拉过来玩王者，三人，加上隔壁寝室的，四缺一，他打算从大厅招募一个，可齐凌却突然开口，说他这有个朋友也玩。 可等他仔细问，齐凌就没理他了，就让他等等。 他还想催，谢开宇拍了他一巴掌，“你行了，小凌子答应来就不错了，再催他万一不乐意了不带我们怎么办，你负责？” 常永逸手搭在椅背上，笑嘻嘻的摇头，“才不会，小凌子脾气可好了！” 他说完就准备跟隔壁寝室那人唠嗑几句，一转眼，就看到了刚进门的许洲，他脸上的笑霎时僵了下来，其他两人也看到了他，原本闹腾的寝室顿时鸦雀无声。 许洲率先开口，将给寝室人买的奶茶放在了谢开宇跟常永逸桌上，“顺路给你们带了一杯。” 他说完看向隔壁寝室那人，“没想到你也在，抱歉了兄弟。”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先回宿舍好了。” 他说完朝常永逸挤了挤眼，“我等会开话筒，咱俩队里聊！” 他溜了之后，常永逸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许洲，奶茶钱我转你了，我也去隔壁寝室转转。” 不怪常永逸膈应，在抄袭的事情发生后，他跟谢开宇第一时间就给许洲发了消息打了电话，整整一天，对方都没有回应他们一个字，之后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了，像是被人拖进了黑名单。 许洲是觉得他们烦吧？ 这做法着实让人心寒，他们本来就对许洲抄袭的事情有意见，对方还这样干，根本没把他们当兄弟。 这友情，他们也不稀罕。 常永逸说完之后拍了拍谢开宇的凳子，“一起去吗？你之前不是还有问题想问那谁？” 谢开宇也没犹豫，跟人一起离开了。 齐凌并不知道寝室发生的事，他看着蹙着眉认真鼓捣游戏的人，笑问：“许琛，你真的要玩吗？这感觉好奇怪啊哈哈哈哈……” 一个看起来正经又死板的公司高层，竟然要去下载王者荣耀跟他们五排，为了跟他段位匹配，甚至高价买了一个账号，可对方明显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指尖都透露着生涩僵硬。 齐凌忍不住抚了抚他皱起的眉，“我就跟他们玩几局，常永逸掉下王者了，我把他带上去就不玩了。” 他之前在写江教授交给他的任务，许琛也在忙工作的事，刚写完，常永逸就问他要不要一起玩，说自己最近被坑死了，语气说不出的可怜，齐凌就想着带他几局。 没想到许琛也看到了，说是要跟他们一起。 许琛听着齐凌的话，头都没抬，研究了一下游戏机制后，就上了线，顺手将他捞进怀里，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齐凌，今天是周末，我放假，我想陪你玩。” 他也想融入齐凌的日常生活，而不是齐凌为了迁就他一直跟着他学习工作。 说完，他将下巴搁在齐凌肩上，侧头，在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还是说，你带不动我？” 磁性低沉的声音直直撞进耳膜，让齐凌脸颊一下就红了起来，可他没躲，反而下意识用蹭了蹭旁边的人，小声道：“我肯定带得动。” 除了许琛，其他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就算许琛第一次玩，他也有信心能带着人上分。 进了车队后，齐凌莫名有点紧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跟许琛一起玩游戏。 要是放在以前，这事他想都不敢想。 平日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的人，竟然会跟他一起玩这种不正经的游戏？ 可现在这种事就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还是许琛主动提的。 他眨了眨眼，有点恍惚地想，他们这样，算是约会吗？ 齐凌不由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许琛侧脸棱角分明，唇轻轻抿着，看起来有点冷漠，对方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眸子里盛着自己的影子，那点冷漠在无形中消散，反倒多了一丝温柔。 “想什么呢？” 齐凌下意识开口：“在想我们这样算不算约会……” 他说出口后才如梦初醒，立马捂着嘴，别过脸不敢看许琛。 许琛看着他羞窘的样子，勾了勾唇，没说话。 幸好这时车队人齐了发车，常永逸叭叭在麦里说话解救了齐凌， “刚刚许洲回来真的吓了我一跳，整个人阴森森的，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尴尬死。”常永逸声音闷闷地从麦里传来，“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宿舍是不是不太地道，看他脸黑的……” “没事，他就这样，他都不一定将我们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谢开宇接了他的话头，“等他朝我们解释再说，现在好好打游戏。” 不过谢开宇知道，以许洲的性格，他不会主动跟他们解释这件事。 齐凌听到他们的描述，若有所思。 看来，许洲最近过的不太好？今天才回宿舍，是为了避风头？他之前在系里也算个名人，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出门都不自在，以许洲的自尊心，肯定不好过。 想到这里，齐凌勾了勾唇。 活该。 他就算这样想，却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讨论。 “算了，许洲那小子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心上。”常永逸烦躁地说了声，“不讲他了，玩游戏了，齐凌你还是打野？你朋友什么位置？” “他辅助。”齐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全程跟我，常永逸你打射手悠着点。” 常永逸忍不住笑骂一声，“卧槽你够无情啊！” 他看了眼许琛还没来得及换的卡哇伊头像，跟谢开宇交换了个自认为睿智的眼神，“得，不妨碍你们俩。” 齐凌听出他话里有话，也没解释。 毕竟，常永逸说的也没错。 选英雄环节，许琛听齐凌的建议，秒选了瑶。 他看着界面里粉粉嫩嫩的少女，淡淡看了齐凌一眼。 这场景让齐凌再也忍不住唇边的笑意，躺在许琛怀里，笑的直发抖：“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英雄比较容易上手，而且是打连体的，你能一直跟着我。” 他擅长打野带节奏，瑶跟着他能发挥最大的优势。 可是，他看着许琛这张脸，再听着手机里的少女音，真的很想笑。 可下一秒，他的笑声就转化成了含混的呜咽，许琛堵住他的唇，直到他被吻的喘不上来气，才捏了捏他后颈上的软肉，威胁似的低声道：“再笑，就别玩了。” 齐凌立马求饶，他再被吻下去，可真的没心思玩游戏了，到时候常永逸得拿着把刀追着他砍。 不过，饶是他收回心思好好玩游戏，常永逸也没放过他。 “小凌子救命！他们三个人越塔杀我！”常永逸抱头鼠窜，可还是没敌过对方死在了自家防御塔下。 他看着齐凌挂着瑶赶来收拾残局，忍不住酸酸道：“把瑶瑶借我一会呗？你经济够高了，不用辅助了吧？” “不行。”齐凌想都没想就拒绝，“你带着他死了怎么办？” 这话一下将常永逸噎住，他看了眼自己倒数的经济负数的战绩，默默没说话。 算了，还是上分重要。 游戏体验什么的……在常永逸再一次残血死在瑶瑶面前，对方却将大招的护盾给了齐凌时，再也忍不住，“啊！齐凌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往我嘴里炫狗粮报仇是吗！” 要不是李思涵最近有事，他绝对炫回去！ 齐凌看着脚底下的尸体，和已经经济第二的瑶，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可在许琛来问他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时，他还是坚定地摇头，“你现在身上赏金很高的，不能跟着常永逸去送死，他太菜了。” “跟着我，我能带你赢！” 许琛瞧着他骄傲的小模样，压住嘴边的弧度，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男朋友最厉害了。” 听了这句话，齐凌杀的更起劲了。 常永逸就木着脸，看着齐凌带着瑶瑶在峡谷大杀四方，而自己苦苦躲在防御塔下，畏畏缩缩的过日子，最后，这一局15分钟结束战斗。 他看着自己增加的星星，自我安慰，躺赢也很快乐的不是？ 就在他准备继续打下一局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他刚刚玩的那个英雄的传说皮肤，发件人赫然是那个粉嫩的卡哇伊头像。 “卧槽！齐凌你这朋友够大方啊！他给我送了个传说皮！”常永逸乐的哇哇乱叫。 “咦？我也有。” 谢开宇和另外一个人也收到了。 齐凌愣住，却见许琛略有点不熟练的在聊天频道打字， 【希望不会影响大家的游戏体验。】 他做完这些，朝齐凌解释道：“都是你同学，我这样只跟着你可能会不太好，也算是封口费？” 他不想让这点小事影响齐凌在同学心目中的印象。 齐凌只觉得心底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扩大，蔓延，直至占据他整个心房，再容不下其他，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扔掉手机，猛地回身抱住了许琛。 “许琛许琛许琛……” 他不断地喊着许琛的名字，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抒发内心的感情。 真的会有一个人，时刻为你着想。 眼里心里，全是你。 许琛回抱着突然向他撒娇的小孩，“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刚刚不是玩游戏玩的好好的？ “没有不舒服。”齐凌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又往人怀里窝了窝，“就是想抱抱你。” 许琛瞧着窝在他怀里不肯起身的人，拿起对方的手机，替他点了准备，选英雄的时候，他问，“这一局要玩什么？” 齐凌抬头，吻了吻他的下颚，然后又不知足地，在他嘴角啄了一口，“玩云中君。” 情侣，就该做情侣该做的事。 几局结束，常永逸又顺利地回了王者，队伍解散后，他迫不及待地在微信群里吼道， 【常永逸：齐凌，你给我出来好好解释一下！这个妹子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还用情侣英雄！】 用情侣皮，带着人上分，还让人头，这一系列的操作，他敢说自己跟林思涵在一起的时候都没齐凌会撩！ 许琛也看到了齐凌的微信消息，愣了愣，意识到什么，笑问：“那两个英雄是情侣？皮肤也是情侣皮？” 难怪齐凌嘱咐他一定要用那个皮肤。 齐凌本来藏得好好的小心思被戳破，顿时有点恼，他愤愤地戳手机回复常永逸， 【齐凌：你闭嘴！两个传说皮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许琛在游戏结束后又送了每人一个皮肤，成功赢得了众人的好感，常永逸还直嚷嚷说下次游戏请一定带上许琛。 常永逸听他这样说就不乐意了，直接打了个群微信电话。 “小凌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第一时间跟你们说了，你都到这程度了还跟我门保密呢？” 谢开宇在旁边笑了一声，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放心，他都给我们两个传说皮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别藏着了哈哈哈……” 被称为“一家人”的许琛就在身后抱着他，眉宇间全是笑意，像是想看他怎么回。 齐凌感受着耳边的呼吸，微微偏了偏头，也知道瞒不住，尽量淡定地回道：“他比较害羞，下次带你们认识一下。”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低笑。 “我害羞？” 声音低沉悦耳，让齐凌还想继续解释的话一下卡在喉咙口。 常永逸听着齐凌那边好像有什么模糊的声音，卧槽一声，“不会吧齐凌，你们两个不会现在在一块吧？” 难怪打游戏的时候齐凌经常闭麦，却还能跟瑶配合的那么默契。 感情这两人一起打游戏呢！ 齐凌听着手机里絮絮叨叨的声音，耳边却只有许琛温热的呼吸和话语， “我不害羞，什么时候带我正式见见你的朋友？” “我会好好表现的。” 第56章 狭小的沙发上顿时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手机里常永逸絮絮的问话。 齐凌索性挂断了微信电话，说了句有事，就将手机压在了抱枕底下。 “什么时候带我正式见见你的朋友？” 许琛带笑的声音依稀回荡在耳边, 齐凌感受着旁边人的目光, 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垂下头, 手抓着枕头的一角，力气大的指尖都深深陷了进去。 许琛是想跟他公开吗？ 他咬了咬唇, 心头思绪一下变得很乱，就算网络上都是一些善意的调侃跟祝福, 可他依旧没有做好跟许琛在现实中公开的准备。 这变化太大了，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可是, 许琛都主动提了…… 齐凌不由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这样一声不吭地带着人在朋友面前玩游戏，许琛甚至还被曲解成是一个女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想要在常永逸等人面前澄清也是正常的。 他不该因为自己的顾虑，而让许琛遭受这么多不该有的误解。 齐凌抓着抱枕的手收紧又松开，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抱枕底下抽出手机，开口道：“你如果想, 我跟他们……” 可他还没说完，他的头就被人轻轻揉了揉, 许琛先他一步开口, “不急。” 这只小刺猬想硬生生拔掉自己身上的刺，明知道这样会很痛, 会受伤, 却还是选择照顾他的情绪, 像是怕自己隐藏起来的刺扎到自己。 这样的齐凌，真的让人心疼。 许琛将人拥进怀里，感受着他紧绷的身子，接过齐凌手里的手机放回原处，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指节，柔声道：“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公开。” 常永逸跟谢开宇是齐凌最重要的两个朋友，他懂齐凌的顾虑。 小时候齐凌选择跟父母坦白性向，却给自己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还导致家乡的人对他也戴上了有色眼镜，现在面临同样的选择，齐凌的抗拒和害怕，他都明白。 许琛不想将人逼这么紧。 齐凌感受着背后温热的怀抱与语气中无尽的包容，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低着头，回握住许琛的手，“我会慢慢克服心里的恐惧，我知道那些都过去了，你给我时间，我能走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时代不同，地点也不同，他的老家清水市太封闭了，同性恋在他们眼里就是异类，完全不可理喻。 可现在不一样，A市是国内最发达的地方，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封闭胆小的高中生，既然网络上大家都能对陌生人释放善意，更何况是身边的人。 再者，只要有许琛在，他做什么都有底气。 齐凌拿起许琛的手在脸上依恋地蹭了蹭，“下次，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就告诉他们。” 许琛唇角勾起，“嗯，我相信我男朋友不会让我等太久。” “看在男朋友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决定给他一个奖励。” 齐凌闻言立马坐直身子，转脸看向许琛，“什么奖励？” 许琛瞧他顿时来了劲，捏了捏他的脸，低头在他笑着耳边说了两个字， “约会。” * 翌日，阳光明媚，蝉鸣声一阵一阵，此起彼伏，隔着车窗，齐凌都能感受到夏日的热烈。 太阳透过照在他的手臂上，金灿灿的，要是在平日，他肯定立马收回手，可这次，他一点都不觉得晒，甚至心情甚好地让它多照了会。 第一次出来约会，让他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许琛停好车，看着旁边眯着眼玩太阳的人，在他头顶上罩上一个帽子，“走了。” 许琛在前面，齐凌在一旁跟着。 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许琛今日没有再穿衬衫西裤，一身休闲搭配，衬得人帅气俊朗，面上的冷淡也减轻很多，整个人透出一股慵懒的闲适感。 他特别注意到，许琛给自己的帽子跟他戴的一模一样。 这是不是算是情侣款？ 齐凌嘴角不由翘起，可下一瞬，头顶的帽子被人往下压了压，“看够了吗？” “不好好走路，盯着我做什么？”许琛理了理他有点歪的衣领，问他，“觉不觉得晒？” 他记得齐凌最怕热的。 “不晒。”齐凌摇头，眉眼间满是轻快的笑，“怎么突然给我这个奖励？” 他真的没想到，许琛会主动提出来跟他约会。 许琛看了眼地图，带着人拐弯，回道：“你玩游戏的时候提到了。” 他当时没有错过齐凌眼底的期待，就只是两人一起玩游戏而已，齐凌都觉得是在约会。 也怪他平日太忙了。 齐凌闻言一怔，他当时还以为许琛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 他忍不住小跑跟许琛并肩，偏头，忍不住追问：“所以这才是正式的约会对不对？以后还会有吗？” 许琛停下脚步，听着旁边人紧张兮兮的语气，指腹蹭了蹭他热的泛红的脸，“当然，这种约会以后会有很多次。” “别磨蹭了，外面热。” 几分钟后，不远处游乐园的喧闹和尖叫声顿时清晰起来，齐凌远远看了一眼，能隐约看到高处的摩天轮和过山车。 目测高度在一百米以上。 齐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许琛见身旁的人脚步慢了下来，偏头看去，将他帽子下没压好的头发别到耳后，“不想去？” 他昨天给人好几个约会选项，齐凌毫不犹豫选了游乐园，怎么现在反倒犹豫起来了。 “当然不是！”齐凌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他昨天几乎一晚上没睡好，想着怎么计划着跟许琛将所有的项目玩一遍。 他没去过游乐园，以前是家里没条件，高中的时候又出了性向的事，大学他又忙着家教学习，根本没空出来玩。 这还是第一次。 他虽然没来过，可也听说过里面的项目，尤其是那些刺激的，什么跳楼机过山车，大摆锤，他都要玩一遍，他昨晚还信誓旦旦地拉着许琛说要带着他玩。 可这想法等他在现场看到那个过山车的速度以及里面传来的高声尖叫，就散了，心还止不住颤了颤。 “许琛，你想玩什么项目？”齐凌咽了咽口水，决定将难题抛给许琛。 许琛看着下摆处又被人拉住，轻笑一声：“怕了？那我们换一个？现在时间还早。” 齐凌见他说完就真的准备带着他往回走，立马将人拽了回来，“啊？谁说我怕了！” 昨晚是他选的地点，现在还没进去就怂了，也太没面子了，他说完就咬着牙主动带着许琛检票入园。 然后拉着人直奔过山车。 许琛看着身前站的笔直的人，挑了挑眉，“你确定？” “当然。”齐凌回答的很快，不过都没回头看他。 要是许琛注意到，就能发现齐凌此时一脸严肃，心里不断计算着等会自己被甩飞出去的可能性，再加上近距离的尖叫声刺激，让他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吐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其他游乐项目不香吗？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回头也没可能，他硬着头皮，就准备去排过山车的队伍，刚迈腿，手就被人拉了一下。 “可我怕。”许琛垂眼淡淡地看着他，“我们换一个？” 齐凌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怕这个？” 而且，为什么许琛嘴上说着怕，可面上却这么淡定？ 许琛听出他语气里的怀疑，捂唇咳了咳，别过眼将人带远了过山车的队伍，“嗯，是有点怕。” 齐凌闻言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大度道：“那我们去玩别的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将感兴趣的都玩了，齐凌出了一身汗。 两人坐在一个树荫下的长椅上，微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齐凌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室内的游乐设施的确都有空调，可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晒太阳，他整个人都红透了。 连许琛额上都渗出了细汗。 齐凌下意识拿出刚买到的湿巾替许琛擦了擦，可刚动手，就觉得有些不妥。 游乐园人太多了，他这样好奇怪。 可许琛仿佛没有这样的避讳，接过他手里的湿巾，替他擦了脸，脖子，眼神认真，动作温柔又细致，让齐凌想出口提醒的话完全卡在嘴边。 他根本不舍得打断。 于是，他就像个被大人带出来的小孩，乖乖地任由许琛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照顾了一遍。 许琛擦完齐凌的手，确定齐凌整个人清爽过后，用帽子替他扇了扇风，“还难受吗？” 齐凌嘴上说着不晒，可脖子跟脸都晒红了，碰的时候下意识地一缩，明显是有点疼。 要不是看齐凌兴致高，他可能早就带着人在阴凉处歇着了。 齐凌嘴角翘起，看了眼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手，也替许琛扇了扇风，“一点都不难受！” 跟许琛在一起的时光，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 许琛瞧着他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却没让他再逞强，“休息一个小时，顺便吃个饭。” 吃饭的餐厅正对着过山车的轨道，时不时都能听见轰隆声和随之而来的尖叫。 齐凌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跟这个相比，他们上午的项目好像都索然无味，他戳着碗里的饭，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向那边，一脸渴望。 典型又怂又想玩。 许琛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将剥了壳的鸡蛋放到他碗里，“先吃饭。” 齐凌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想到什么，边吃鸡蛋边含混道：“放心，我就看看，不去。” 许琛之前说他怕来着。 可是他没想到，吃完饭休息好后，许琛直接将他带到了过山车的队伍，跟他一起排起了队。 “不对，许琛，你不是怕？”齐凌想将人拽出来，可对方纹丝不动，还将他也拉了进来。 “我觉得来一趟不玩玩挺可惜的。” 齐凌听着这话，再没反应过来就是傻了。 许琛一直在迁就他，还拐着弯给他台阶下。 他忍不住侧身，悄悄勾了勾许琛的手心，又怕被人发现，很快收了回去。 许琛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以为他怕，思索片刻，开口道：“玩的时候可以抓紧我的手。” 齐凌顿时抬头，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的人，压低声音问：“可以这样吗？” 其实上午的时候，很多次他下意识想牵许琛的手，可周围的人太多了，他这心思刚升起来就被掐灭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两人的外形比较出众，走到哪都会引起别人的主意，这让齐凌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许琛听着齐凌跟做贼似的语气，也配合地俯身答道：“可以，那个时候没人看。” 那么快的速度，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不会有人有多余的心思看其他人。 齐凌被他刻意压低的声线逗到，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行了，你好好说话！” 怎么搞的跟他们像是在偷情似的。 许琛见状闷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发，没说什么。 轮到两人时，齐凌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坐了上去，还没动，他就感觉自己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不是害怕即将而来的高速与刺激，而是期待。 期待跟许琛的牵手。 齐凌也说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明明在家的时候，不光是牵手，他们连更亲密的事都坐过，可这一刻，内心的悸动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他看着手边不远处属于许琛的那只手，修长又好看，牵他的时候喜欢覆在他的手背上，将他包裹起来，满满的安全感。 齐凌忍不住悄悄的，将自己的手挪近了些。 等车速快了，他就能第一时间抓住许琛的手。 可几乎是他刚动作，旁边的那只手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在他凸出的手腕上轻轻捏了捏，再往下，十指相扣。 齐凌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可旁边的人握的很紧，没让他跑。 他抬头，却撞进一双深邃又温柔的眼。 “现在就可以牵手了。”许琛说。 许琛背后的天很蓝，微风吹过，鼓起他的衣角，吹过他的眉眼，齐凌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熟悉冷冽的味道，周围人声嘈杂，他却只听得见自己愈发清楚的心跳声—— 砰砰。 伴随着车速，越来越快。 他想，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 下来后，齐凌忍不住弯腰大口地喘着气，那股窒息和失控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要不是许琛一直牵着他，他可能真的会害怕。 “喝点水。”许琛将水拧开放到齐凌身前，瞧着他面色发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抬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还好吗？” 齐凌感觉自己缓过来一点后，直起身子，喝了口水，“没事，就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之前一直在出神，没有注意到加速的过程，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最高点，那种猝不及防的坠落感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才会导致现在的狼狈。 明明只是牵个手而已，他却跟一个刚谈恋爱的人一样无措。 真的要命…… 他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手心冰凉的温度让他不由想念刚刚许琛宽大温暖的触感。 许琛接过他的水瓶，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别玩了，休息一会。” “不要。”齐凌摇头，“我没关系的，其实还挺好玩。” 他说完就拉着许琛的衣袖往跳楼机那边走，他仰头看去，发现上的情侣很多都紧紧牵着手，跟他们刚刚一样。 甚至还有人玩完之后抱着女朋友在怀里哄，奖励似的吻对方的唇角，姿态亲昵。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嫉妒。 齐凌抿了抿唇，再没犹豫，侧脸看向许琛，“就玩这个吧？” 许琛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蹙眉道：“不行。” 齐凌的反应太大了，明显对这些过于刺激的游乐项目接受不了，缓一缓还行，这样连续的玩，齐凌身体受不了。 可齐凌却倔强地停在这里不肯走。 “你给我个理由。” 齐凌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一下，小声道：“我们不是在约会吗？我也想跟那些情侣一样跟你一直牵着手。” 正常情况下不允许，那玩这种游戏不就行了吗？ “许琛，我真的没问题，我又没心脏病什么的，之前只是没准备好，你信我，下次我保证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齐凌眼巴巴地看着许琛解释道。 许琛看着齐凌渴望的眼神，意识到什么，“你玩这些，只是想跟我牵手？” 他还以为是齐凌贪玩…… 齐凌纠结了一下，还是很轻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他想和许琛跟正常情侣一样约会，他知道现实不允许，所以牵个手他就很满足了。 许琛听了这话，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了他一句，“怕鬼吗？” 随后，齐凌看着面前黑洞洞的鬼屋，以及寥寥无几的排队人数，疑惑道：“这里人好像不多。” 许琛带着人进去，“嗯，相比于其他项目，这个不太吸引人，他们还引进了解密的元素，触碰到机关可能会耗时比较长。” 大部分人都不太愿意在里面花费时间。 可齐凌听完眼睛一亮，“好像还挺好玩的。” 他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模式的鬼屋。 两人进去后，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不同于外面的明媚日光，内里很暗，只有底下一条玻璃小道散发着幽幽的荧光，仔细看去，底下还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浮动。 齐凌下意识跺了跺脚，就听见咔嚓一声，底下瞬间形成一道蜘蛛网似的裂痕，周围雾气翻涌，同时伴随着一些嘶哑的怒吼，跟平日里看的丧尸片里的声音挺像。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忍不住又跺了跺脚，果不其然，旁边的声音更大了。 齐凌：“……” 这是声控？ 好像挺没意思的，难怪没人来。 许琛见他在那里跺的起劲，低低笑了一声：“好玩？” 他还以为齐凌会害怕。 可他刚问完，就感觉旁边的人悄悄靠了过来，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冷，而且，这些恐怖的声音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齐凌说完就拉住了他的衣摆，力道还有点大。 鬼屋里光线很暗，许琛看不清齐凌现在的表情，心底也有点拿不准齐凌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许琛，这里有真人NPC吗？”齐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应该没有。”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齐凌悄悄抱住了他的胳膊，“那我们一起走吧！这里好暗，总感觉走着走着就会被绊倒。” 许琛感受着依附过来的人，沉默下来。 明明在外面，这小猫还可怜巴巴地只要牵手，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得寸进尺的很熟练。 不过，许琛也没有推开。 两人安静地在里面走着，齐凌很不安分，什么都想碰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为此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小棍子。 在齐凌又想去戳倒立的干尸时，许琛没忍住，抓住了他的手，惩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腕，“干什么呢？” 齐凌闷闷回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隐藏的解密到底怎么触发……” 眼见这鬼屋都快要到头了。 许琛哪里不懂他的心思，短促地闷笑一声，问：“想解密，不想牵手了？” 整个过程，齐凌都一直专心找开关，像是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齐凌这才如梦初醒，他这一路都在干什么？ 他懊恼的不行，不想再管，直接抱住许琛的腰，“先让我抱抱！” 出去可就抱不到了。 不过齐凌怕后面有人来，很快就松开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齐凌语气幽幽的。 许琛捏了捏他的脸，“谁让你贪玩？”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将人的手牢牢牵住，犹豫半晌，说道：“其实可以返回去再走一趟。” 许琛说完才反应过来一向严谨的他说出这种话好像很奇怪，“有点浪费时间，要不……” 可他还没说完，齐凌就蹭蹭带着他跑出了鬼屋，然后又绕回到了入口前。 入口的工作人员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有点吃惊，这两人刚刚不是才进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醒，前方那个俊秀的少年就迫不及待地将身后的人拉了进去。 工作人员只来得及说了声注意安全，人就没影了。 她自顾自想，看来这鬼屋也没那么不受欢迎？ 一进去，光线昏暗下来，齐凌就立马抓住许琛的手，十指紧扣，然后小幅度地晃了晃，就算看不见，许琛也能进想象到齐凌嘴角翘起的小模样。 “这么开心？” 齐凌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后，立马开口：“当然，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多羡慕那些小情侣。” 他说完有点紧张，感受着两人交握的手，“许琛，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谈恋爱，我好像太粘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对的，按理来说，出门在外，他应该更隐晦一点。 怎么就没忍住呢？ 齐凌咬咬牙，想劝自己放开许琛的手，可刚动，许琛却抓得更紧了。 “齐凌，过不过分我说的算。”许琛声音沉稳有力，“我觉得你不过分，也不粘人，相反，你可以更贪心一点。” “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我们也是在约会。” 他要试着让齐凌不那么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齐凌听着黑暗里熟悉的嗓音，以及手间收紧的力道，感觉本来平稳的心跳又躁动起来。 “更贪心一点吗？”齐凌转过身，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 周遭的昏暗的光线和许琛纵容的语气让那个被他死死压在心底的想法蠢蠢欲动， “那，你可不可以抱着我，亲我一下？” 第57章 齐凌说完后拉着许琛的衣领, 想让他低头，“亲一下就好，不会被发现的。” 可他刚踮起脚, 就感觉腰间多了一双手, 将他带进了旁边的拐角，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人就撞进了温热的怀抱, 下巴被人轻轻挑起，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是这样吗？” 齐凌愣住，许琛抱着他的姿势跟他之前看的小情侣一模一样, 甚至，连亲吻的方式也大差不差。 “你是不是也看见了？”齐凌揪着他的衣领小声嘟囔。 许琛低低笑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我的男朋友也需要被奖励, 他今天表现很好。” 齐凌听到话, 脸颊有点热, 许琛又在哄他…… 他还以为光线暗，许琛不会发觉，可下一刻, 耳垂就被人轻轻用手背碰了碰。 “这样就害羞了？那等会可怎么办？” 齐凌不明所以地抬头, 下一刻, 他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 一下一下拂在他的面上, 带来一阵阵痒意。 许琛不知道何时低下了头，跟他靠的很近，鼻尖相对, 对方的呼吸和体温一点点传达过来, 在这狭小的角落, 格外清晰。 齐凌喉结滚了滚，被这呼吸搅得头皮发麻，“许琛，这是在外面……” 等会随时都有人过来，周围可能还有摄像头。 饶是这样说，他抓着许琛衣领的手却渐渐收紧，明显没有放开的意图。 今天这一天，他无时无刻不想跟许琛紧紧挨在一起，牵手，拥抱，甚至亲吻。 他都想。 话音刚落，齐凌下唇就被人轻轻咬了一口，“这里是死角，没人看到，而且，我注意到了，后面暂时不会有人过来。” “我们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分钟。” 许琛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诱的齐凌再无顾虑，几乎在他刚说完的瞬间就抬头吻了上去。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齐凌吻的很急，许琛能感觉到对方的牙齿一下磕到他的唇上，死死拉低他的衣领，动作生涩又莽撞，像是格外珍惜剩下的两分半钟。 彼此之间低低的吞咽声在黑暗的环境里清晰入耳，混杂着齐凌剧烈的心跳声，像是一场暧/昧至极的交响乐，让人头晕目眩。 “怎么心跳这么快？”许琛明显也听见了，将手放在齐凌的心口，笑问。 齐凌吸了口气，有点恼：“我又管不住它……” 说完，又垫脚将唇凑了上去，“还有半分钟，别耍赖。” 这一次齐凌显然没有刚刚急躁，伸出舌尖小心地碰了碰之前磕到许琛的地方，然后，像是吃糖果似的轻轻吸吮，仿佛在弥补之前自己犯下的错。 在脚步声隐隐响起的时候，两人才分开。 齐凌呼吸不稳，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还没缓过来，可有人来了，让他们不得不结束这短暂的亲密。 他刚准备站直身子，就被人拥入怀中，“再抱一会。” 齐凌听着许琛明显也不平静的心跳声，嘴角扬起，“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 许琛下巴搁在他的头上，低笑一声，没有反驳。 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凌忍不住推了推身前的人，“好了，人来了。” 可许琛依旧没动，齐凌尽管心下忐忑，可却还是乖乖地被人抱着，没有动。 半晌，齐凌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从他们这里经过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没人发觉角落里相拥的两人。 还能这样？ 那他是不是可以…… 可他刚升起一点心思，就被人重重揉了一下头，“想什么呢？” 许琛感受着怀里人的呼吸一下快了起来，就知道这小东西在打其他的歪主意。 他抓着人的手往前走，“好了，该回去了。” 出门后，许琛将齐凌的帽子戴好，也将自己的帽檐压低，带着人朝出口走。 “等等我……”齐凌看着前方走的很快的人，小跑跟上，“许琛，你有什么急事吗？” 可之前许琛都没有看手机，怎么会突然有事。 他跟人并排之后，去看许琛的脸，可许琛却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偏过了头。 齐凌以为对方是不舒服，顾不得周围的视线，板正许琛的肩膀，不让他躲。 然后，他就看到了许琛的唇—— 破了，还肿着。 好像是被他的牙齿硌的…… 许琛感受到齐凌的视线，有点无奈，“行了，别看了，我没出来前就猜到了。” 被人又咬又啃的，不肿才怪。 齐凌顿时有些心虚，想拿手碰碰，可又觉得不合适，讷讷道：“你应该阻止我的。” 他捂住脸，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羞的恨不得钻进地下的缝里。 他这是该多上头，才能将人咬成这样，许琛的衣领也是，皱巴巴的，他拽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力道。 他抿了抿唇，替人整了整衣领，可还是恢复不了原状。 齐凌低下头，闷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没分寸了。” 难怪许琛要在鬼屋里面待一会再出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是这样一副样子，可能刚被咬完的时候肿的更严重。 “怎么好好的还道起歉了？”许琛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将人哄好，对方反而自己埋怨上自己了，忍不住拍了拍齐凌的脑袋，“又没人注意。” “再说。”许琛俯身，在齐凌耳边低低说了一句，“我觉得没分寸也挺好的。” 齐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许琛的意思，脸一下子爆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一碰许琛就那么容易失控，他平时明明不这样的。 常永逸跟谢开宇还经常夸他做事有条理，计划性强，怎么到了许琛这里一点都不管用。 许琛看着他再次羞红的耳垂，唇角勾了勾：“还要讨论这件事吗？” 齐凌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支吾道：“不讨论了……” 许琛看着他乖乖站在自己身旁的样子，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走吧，回家。”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将齐凌额前的发吹乱，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刚抬手，有人却比他更快，指尖撩起那抹不听话的碎发，拂到一旁，还替他戴正了帽子。 齐凌抬眼，撞进一双带着浅笑的眸子，对方眉宇间的温柔和宠溺让他也不禁弯了弯眼，他勾住对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嗯，回家。” * 这次约会过后，没过几天许琛又陷入了繁忙的工作，好像是项目彻底结尾前的最后一次审核清算，以及随之而来的很多衍生合作需要许琛去决策。 而齐凌的课程也很满，两人相聚的时间并不多。 饶是如此，许琛两三天一定抽空来齐凌这边跟人一起吃个饭，之后匆忙赶回公司。 齐凌说过许琛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可对方依旧坚持。 现在下午最后一节专业课结束，他看着手机里许琛依旧说要加班应酬不过来的信息，叹了口气，回了个好。 这几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床上属于许琛的气息已经淡的几乎可以不计，可能是之前过分的亲密让齐凌对这种模式尤为不适应。 可不光许琛忙，他也忙着上课以及跟江教授学习讨论，筹划新的论文。 江教授是想让齐凌也在xx期刊上发表一次文章，所以要求很高，他不得不花十二分的心力去准备。 这节专业课结束，齐凌刚想收拾东西去江教授的办公室，旁边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小凌子，你没事吧？最近状态有点萎靡？” 谢开宇有点担心，“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他看齐凌都熬出了黑眼圈。 齐凌摇了摇头，“我也就忙这几天。” 等跟教授将研究的具体方向确定下来，他就会轻松很多，还有一方面，就是他现在忙一点，等许琛有空的时候，他也能挤出时间。 常永逸见齐凌这状态，搭着他的胳膊道：“今天放松一下吧？我请你喝奶茶去，咱几个再三排上上分，你别逼自己那么紧，看这小脸憔悴的。” 他说完还怕齐凌不答应，正准备继续游说一下，却见齐凌很快点了头，“也行，我正好帮人上分。” 许琛买的那个号只是堪堪能跟他们匹配到一起，再不打，以后就不能一起排了。 常永逸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你那个小女朋友？干嘛不叫他一起过来玩，我把隔壁寝室的那个也叫上，五排正好。” 齐凌摇头，“不了，他最近忙。” 常永逸见状忍不住顺口说了一句，“那什么时候不忙了带我们见见？” 谢开宇在一旁，忍不住在课桌底下踢了一下常永逸的小腿，他都说了好几次了让常永逸少提，等齐凌自个说，这小子怎么老不听！ 常永逸吃痛地捂住腿，刚想跟谢开宇掰扯，却突然听到身旁的齐凌笑着说了句，“好啊！等他有空，我就带他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谢开宇跟常永逸双双震惊地看着他，“真的？” 齐凌点头，“嗯。” 谢开宇怔怔地看了齐凌半晌，最终像是松了口气，笑着回道：“行，我们等着。” 几人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买奶茶再找个地方上分，却见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许洲瞧着一起行动的三人，眼底滑过一抹暗色，不过很快掩饰下去，开口道：“等我说件事再走？” 他说完也没等三人回应，径直站上了讲台，敲了敲桌子，“是这样的，我生日快到了，想请班上同学一起玩玩，到时候我找个别墅办个小型的生日宴，算是团建了，希望大家能赏个脸参加。” “所有费用报销。” 底下人顿时附和，“哇，洲哥大气！” 齐凌看着台上的人，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得不说，许洲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出了抄袭的事，本来班上的人对他很有意见，可他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就在全班同学面前道了歉，语气真诚，说只是一时糊涂，自己知道错了，希望大家再给他一次机会云云。 甚至后面每天都会自掏腰包给班里的人买奶茶买零食，众人吃人嘴短，也就没人再说抄袭的事，倒是让许洲在班里混的如鱼得水。 只有常永逸跟谢开宇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不过都没有表现出来就是。 许洲看着台下人纷纷表示要去，目光转向齐凌三人，“你们应该也会来的吧？到时候我将地点发给你们。” 他们几人没应声。 许洲目光闪了闪，看向常永逸，“橙橙也会带着李思涵一起过来，你们一起来？不然我真的很尴尬，毕竟做了这么久的舍友了，别这么绝情吧？” 常永逸嘴唇嗫喏两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洲就是这样，他宁愿每天给你点吃的喝的，也不愿意解释当初为什么不理他们，为什么拉黑他们，想用这些糖衣炮弹来掩盖伤人的事实。 现在也是，竟然用李思涵来暗示他。 可常永逸真的没办法放自己女朋友一个人。 正在许洲纠结间，谢开宇拍了拍他的背，替人回应道：“我们去。” 许洲都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这么说了，常永逸根本拒绝不了，再说，去了又不代表什么，就当是同学间的情分，没什么多余的意思。 毕竟，他们都清楚，几人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许洲见谢开宇跟常永逸点头，目光看向齐凌，“你呢？应该也来吧？” 齐凌没有那么多顾忌，将自己的书放进书包，淡声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 明显的拒绝。 许洲看着齐凌离开的背影，没有去追，唇边露出一抹笃定的笑。 他自然有办法让齐凌过来。 回到租住的地方，齐凌进门后，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一圈，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齐凌怅然若失地关上门，低头看着手里拧的两杯柠檬茶，将它们放到桌子上，呆呆看着杯边渐渐晕出一片水汽，才拿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 好酸…… 齐凌皱眉看了眼袋子外面的标签，他味道没选错啊！也还是这一家，怎么这么酸？ 他闷闷地将它放回原位，没忍住，拍了两杯柠檬茶的照片发给许琛。 【齐凌：买了两杯，我一个人根本喝不完……】 【齐凌：小猫哭泣.jpg】 他本以为许琛要过很久才回复，没想到对方很快有了消息。 【许琛：只许喝一杯，你肠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 齐凌觉得许琛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愤愤敲下三个感叹号， 【齐凌：！！！】 这是他肠胃好不好的问题吗？ 许琛刚开完一个会就收到了齐凌的消息，他看着这几个感叹号，几乎都能想象出齐凌鼓着脸瞪他的样子。 孙秘书候在一旁，看着许琛拿着手机打字，之前凌厉的气势明显缓和很多，要不是脑海中还残留着许琛将报表拍在桌上让底下的人重做时的无情表情，他都要觉得自家老板平易近人了。 “许总，要继续下一个会议吗？”他看了眼时间，提醒道。 许琛顿了顿，“延迟十分钟。” 他得先将这只小猫哄好。 【许琛：这周末我要参加一个庆功宴，之后就没那么忙了。】 【许琛：你要不要一起来？】 齐凌当然知道许琛说的是什么，最近各大财经新闻都在报道许琛的项目，触底翻盘，最后实现大逆转，甚至让许氏的收益再创新高，后续很多合作都找上了他们，想要跟人合作分一杯羹。 这宴会表面上是庆祝项目圆满成功，实则是大家寻找许琛合作的敲门砖，想必会有很多商业人士去找许琛，他去不是闹着玩吗？ 【齐凌：我才不去碍事，不过我可以在家里等你。】 【齐凌：我买了个新沙发，比较宽敞的那种，卧室的窗帘也换了，我感觉之前的好像不太遮光。】 他手头上的家教钱都结了，也没其他的开支，就给家里置办了一些新的东西。 不光沙发和窗帘，还有鞋柜，衣柜，都扩充了很多，里面放满了两个人的衣服，挨在一起，他每次看了都忍不住在那里傻笑半天。 许琛看着手机里齐凌的话，眉宇间不由温柔很多。 【许琛：好。】 齐凌抱着手机躺在格外宽敞的沙发上，突然觉得有点空，他在怀里塞了一个抱枕，看着落地窗内洒进来的橘色余晖，明明是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颜色，他却觉得有点孤独。 他之前感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就很好，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可现在习惯了陪伴，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就格外难熬。 就像现在他坐在沙发上，他会感觉理应身后会有一个人把他圈在怀里，他微微仰头，就能亲到对方的下巴，对方也会回应给他一个绵密的吻。 齐凌叹了口气，将抱枕捂在脸上，直到透不过气了才松开。 可是那种名为思念的情绪还是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避无可避。 齐凌用手锤了锤抱枕，最后看着手机里许琛简短的消息，莫名有点委屈，他还是没忍住， 【齐凌：许琛，你什么时候有空？】 【齐凌：我好想你。】 许琛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怔了怔，思索片刻，看着面前正在准备下次会议的孙秘书，开口道：“晚上的应酬跟合作方商量一下将时间提前。” 孙秘书有点不可置信，一向规矩又守时的人竟然主动要改时间？ “许总，你是有什么临时安排吗？需要我提前做什么吗？” 除了这个，孙秘书暂时还想不到能让许琛改变既定行程的原因。 “不用。”许琛将手机合上，“私事。” * 入夜。 齐凌将卧室的窗户打开一角，听着不远处小吃街的喧闹声，眯了眯眼，拉起过于宽松的衣领，闻着衬衫上依稀残留下来的熟悉味道，满意地关上灯，窝进沙发一角，将自己蜷缩起来。 这样，味道能保留到最大程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凌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他才恍惚醒了过来。 衬衫上的味道有这么重吗？ 还有一股好浓的酒味。 “又偷穿我的衣服？” 耳边低沉沙哑的低笑让齐凌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睁眼，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许琛？” 饶是问句，他整个人已经扑了过去，勒紧许琛的腰，将头埋进对方的怀里，“我是不是在做梦？” 许琛明明说今晚有应酬不会过来的。 他想到这里，更加用力抱紧身前的人，像是怕对方突然消失。 许琛被撞了个满怀，感受着对方的力道，扶着沙发的边缘，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别抱了，我一身酒味，不好闻。” 他今晚为了早点脱身，主动跟那些老狐狸喝酒，被人灌了不少。 齐凌也发现这次酒味比上次浓很多，混杂着许琛身上原本的味道，莫名醉人。 他仰头看着他，软声道：“才没有不好闻。”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在许琛怀里蹭了蹭，动作说不出的亲昵。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橘黄的夜灯，隐隐照亮了齐凌现在的样子。 可能是刚睡醒，他脸上还带着一点红色的压痕，发丝凌乱，皮肤白皙，像是家养的小宠物，软软地攀在他的身上。 对方还穿着他的衬衫，领口大开，他甚至还看见了锁骨边缘那颗红色的小痣，随着呼气浅浅起伏。 许琛喉结滚了滚，酒精让他的脑子有点不清醒，他别过眼，哑声道：“自己坐好，我真的有点醉，扶不住你。” 说完松开他，转身去了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开灯的缘故，许琛走的很慢，步子也不稳，眼见就要撞到一旁的书桌，齐凌赶忙上前扶住了他，避免许琛磕碰到。 他艰难地将人扶进浴室，让人靠在浴缸边，他调好水温，给人放水。 此时许琛意识明显有点不清楚，半阖着眼，皱眉拉了衣领，想解扣子，可半天都不得要领，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齐凌见状想帮人解开，可刚搭到许琛的衣领，就被人狠狠抓住了手腕。 许琛用的力气很大，齐凌顿时吃痛叫了一声，“疼！” 他抬眼，却见许琛沉沉的看着自己，眼里似乎没有半分醉意，只有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告诉齐凌，许琛现在这状态不对。 “许琛。”齐凌叫了他一声，手挣了挣，委屈道，“真的很痛，你放开我……” 许琛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像是在认人，眼里浮现一抹疑惑，最后，还是松了手。 齐凌收回手，手腕瞬间多了一圈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不过他也没怪许琛，他知道许琛应该是喝多了比较警惕，难怪每次回来身上也没半分其他的香水味，想来估计没人能近他的身。 齐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给自己揉揉，可下一刻，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齐凌以为许琛又要掐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将手背在身后。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又红了。”许琛说的有些费力，声音也很低，齐凌却从中听出了一抹自责。 齐凌立马摇头，将另一只完好的手放到许琛面前，“什么疼？我好好的呀！” 许琛沉默下来，闭了闭眼，脱力般地靠在身后的墙上，“齐凌，我还没醉到那种程度。” 他朝人招了招手，“过来。” 齐凌见状立马靠了过去，接着，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就被人抓了出来，许琛的指尖在红痕处轻轻揉了揉。 “对不起，我刚刚没意识到自己回来了。”许琛道。 他以为还在酒局上。 齐凌眨了眨眼，感受着腕间明显比平日轻了很多的力道，问他，“许琛，你现在是不是没什么力气啊？” 连自己的衣服扣子都解不开。 许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反驳。 齐凌见状直起身子看向他，“我帮帮你好不好？你这样肯定很闷。” 衬衫扣子扣的那么严实，还喝了酒，肯定很不好受。 许琛抬眸看了眼说的正经，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的齐凌，刚想开口，却见齐凌自己揉了揉泛红的手腕，嘴里还低低嘶了一声，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于是，拒绝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齐凌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在许琛深邃的目光下，手再次搭上对方的衣领。 这次，没有人阻止他。 扣到最顶上的衬衫在齐凌的手下一点点被解开，露出流畅的脖颈，性感凸出的喉结，以及大片健康的肌肤，让齐凌的呼吸都沉了几分。 解到第三颗的时候，他的手被人按住。 “行了。”许琛声音很沉，但抓着他的手没有用多大力，像是怕再次弄伤他。 齐凌看着对方若隐若现的胸膛，有点不甘心。 都到这个地步了，许琛怎么还这么冷静的？ 反倒他被撩的起了一层薄汗。 齐凌小小的吞咽了一下，反手扣住许琛的手，压在身侧，俯身在对方凸起的喉结上亲了一下，然后往上，在对方紧闭的唇缝舔了舔，醇香的酒气若隐若现，让他都有点醉了。 一层若有若无的氤氲之色染上眼角眉梢，让齐凌的吐息都变得潮湿，他感受着对方不知何时搭在他腰间的手，声音愈发的软， “许琛，让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第58章 齐凌细细地在许琛唇边吻着, 感受着对方不再平稳的呼吸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挪到衬衫剩下的几个纽扣处，指尖微动, 碍事的衣服就敞开了。 他刚想伸进去，腰间的手骤然用力, 将他扣进了怀里。 “别闹。” 许琛将他抱的很紧, 他尝试挣了挣, 竟然没挣开。 不是喝醉了没力气吗？ 齐凌手撑在地上，感受着对方明显比平时热几分的体温, 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是不是少了衣料的遮挡, 还是因为喝了酒，许琛的体温格外的高，甚至有些烫。 齐凌呼了一口气，也没再挣扎，任由自己倒在许琛怀里，闻着鼻尖浓重的酒气, 他眨了眨眼, “不洗澡吗？我水放好了, 再不洗就凉了。” “其实我本来是洗过澡的, 可你将我抱的这么紧，我的身上也有酒味了。” 他凑近许琛的脖颈，双手悄悄回抱住对方的腰，吐息温热, “还是说, 我们两个一起洗？” 话音刚落, 他明显感觉对方的身体霎时紧绷,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抬起他的下巴，低头狠狠吻了上来。 可能是为了惩罚他的不听话，齐凌感觉自己的唇都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辗转，疼痛中夹杂着淡淡的酒气，让齐凌整个大脑一片空白，那种无法言喻的愉悦从口腔传遍身体各处，让他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他明明没有喝酒，可却没有半分力气，像是真正酒醉的人是自己。 可他明明酒量很好，为什么每次许琛喝完酒的这种麻痹感都能清晰传达到他身上？ 不对，他好像每次亲吻都会这样。 不是因为许琛喝了酒，而是因为许琛这个人。 齐凌吞咽几下，为了借力，手下意识拽上许琛的衬衫衣摆，却不经意间将衣服扯的更开。 两人俱是一愣，齐凌低头，呼吸不由一滞—— 紧实的fu肌，线条流畅，薄薄的一层肌肉恰到好处，正正是齐凌喜欢的那种，人鱼线蜿蜒往下，直至没入黑色的西装裤…… 可还没等他细看，就被人蒙住了眼。 “看什么？”许琛的声音低沉沙哑，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颈，捏了捏，“怎么这么不乖？” 齐凌面前一片漆黑，想到刚刚看到的，忍不住软软叫道：“许琛……” 声音甜腻绵软，满满的渴求。 他本来是想逗逗许琛，这下是真的被勾起来了。 他的手忍不住往前探去，可刚触摸到一片温热，就被人扣住手腕拉向身后，紧接着，手就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 等许琛放开盖在他眼上的手，齐凌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一条暗色的领带缠住，能活动，却挣不开。 这是许琛进浴室时自己解开放到一边的，他根本没想到这领带还能发挥这种作用…… 也怪自己刚刚沉浸在美色中，完全没反应过来，竟然就这样被许琛一只手就用领带绑住了。 许琛将自己的衬衫扣上两个扣子，看着怀里委屈的不行的人，在他唇角吻了吻，“绑的紧吗？会不会痛？” 齐凌躲开许琛的亲吻，别过脸没说话。 许琛总是拒绝他，之前说恋爱就行，现在竟然不惜将他绑起来也不愿意继续。 许琛看着怀里耍小脾气的人，压下脑中那股因酒精愈发混沌的感觉，“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现在这种情况，很容易失控，我怕弄伤你，再者，我怕我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忘了。” 他抬手蹭了蹭齐凌湿漉漉的眼尾，“齐凌，这是第一次，我们郑重一点？” 齐凌听着许琛认真的语气，低头没回，他知道自己根本反驳不了。 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许琛吗？ 正经，古板，对自己无比珍视的许琛。 许琛看着依旧别扭的人，“别气了，接下来做点你喜欢的事，嗯？” 他说完，手没入齐凌宽松的裤腰。 …… 齐凌呜咽一声，一口咬上许琛的脖颈，连声音都带上了水气，“你这是耍赖……”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许琛将人清理干净，抱着人出了浴室，放到床榻上，摸了摸齐凌柔软的发，“好了，我去洗澡，你乖乖等我。” 齐凌感受着腰间有力的手，忍不住嘟囔一声：“你怎么这么快就恢复力气了？” 之前明明连路都走不稳。 “不是我有力气。”许琛捏了捏他的脸，“是你太轻了，抱起来跟小孩似的。”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吃胖一点？” 齐凌见他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将脸埋在他怀里，瓮声道：“我才不要吃胖。” 许琛低低笑了一声，没反驳。 现在能恢复力气是他事先就吃了解酒药，可之前在酒局喝的太猛，一下没缓过来，回家后在浴室那么久的时间，药效也发挥的差不多了。 不然可能还真能让这小家伙得逞。 “我先去洗澡。”许琛说完就准备站直身子，可却被人抓住了衣角。 “别洗冷水澡了。”齐凌早就被人彻底安抚好，像小猫似的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我帮你。” 齐凌的手依旧被深色的领带束缚着，可能是许琛怕伤着他，系的并不紧，不影响动作，此时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西装裤的映衬下显得又娇又嫩，视觉上形成鲜明的反差。 — 最后，齐凌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将头埋进枕间，脑海里全部都是许琛压在喉间的那声低喘，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放在鼻尖闻了闻。 许琛擦的很细致，鼻尖充斥着湿巾特有的淡淡的薄荷味，可齐凌还是敏感地从中捕捉到一点其他的味道。 他想到什么，面色愈发的红，许琛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齐凌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的画面。 许琛将人捞进怀里，伸手把床头的灯关掉，“别闹了，睡觉，你明天满课。” 齐凌一下抬起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记得我课表？” 许琛：“嗯，看过。” 齐凌闻言弯了弯眼，整个人窝在许琛怀里，将人抱的更紧。 许琛这表现，估计不是看过，而是全部都记下来了。 “我在学校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齐凌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问道，“你在公司是不是很忙？我都看到你熬出黑眼圈了，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尽管许琛跟他相处时没有带工作上的情绪，可他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眼底隐隐的烦躁。 齐凌抬头，“我或许不能帮到你什么，可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语气认真，将许琛原本的话一下堵了回去。 许琛将翘起脑袋的人按回怀里，“嗯，最近的确碰到点棘手的事，于氏最近要跟许瀚海合作一个大案子，想将我的风头压下去，还想撬走我手下的人，事情就比较多。” 短短几句话，齐凌却听出了许琛现在跟许瀚海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之前许琛的项目让他在公司赢得了很多人的支持，隐隐有压过许瀚海的势头，现在许瀚海则是找了一个外援，想将主动权夺回来。 齐凌想到什么，问道：“于氏，是于橙橙家里吗？” 许琛点头，“嗯，于氏现在是她的父亲于威做主。” 齐凌一下明白其中关节，想必是于橙橙呢个跟许洲的恋爱关系让于威站在了许瀚海这一边，帮着他对付许琛。 那要是，于橙橙跟许洲分手呢？ 齐凌心中顿时冒出了无数个的念头，可还没细想，就被人揉了揉脑袋。 “这些事我能处理，你别操心，等我这个项目的庆功宴结束，我就不会这么忙了。” 齐凌听出了许琛声音里隐隐的疲惫，没再说什么，轻声道：“嗯，我等你。” * 几天后，许洲将自己的生日宴的时间和地点在班群里说了，就在这周六晚上，让大家务必都到场。 许洲举办生日宴的时间正好跟许琛的庆功宴重合。 周六下午，齐凌看着群里都在兴致勃勃相约一起出发的消息，烦躁地挪开了眼。 他也一直在等消息。 齐凌几天前想加于橙橙的好友，可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知道她的微信，一直没有通过。 他承认自己做法其实有点卑劣，他想将许洲意图脚踏两只船的心思间接地告诉于橙橙，让她留个心眼，或者直接分手是最好，这样，她父亲肯定就不会再跟许瀚海合作了。 许琛也不会那么头疼。 可是，于橙橙似乎很不喜欢他，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而且，他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一定相信，甚至可能猜忌许洲跟自己之间是否有猫腻，反倒会无端惹上一身腥。 何况，他也没有证据。 齐凌揉了揉眉心，刚想把手机放下，就传来了一个微信消息，他以为是于橙橙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打开后，没想到是一个陌生人的微信申请，申请理由是—— 【想要拿回许琛论文的原稿吗？】 齐凌一怔，意识到什么，心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愤怒，他同意了好友之后，直接给人打去一个微信电话。 “许洲，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之前其实想到过论文原稿的问题，他也跟许琛提过，可许琛说让许洲得到一个抄袭的名头和文章下架就行，原稿对他没有什么意义。 齐凌知道许琛不想他跟许洲再有多余的交集，他也就没再追究，可他没想到许洲竟然恬不知耻地用这东西来威胁他！ 许洲听着电话里齐凌的怒斥，面上竟然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齐凌，你好久没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齐凌每次看着他的目光都很淡，甚至带着一股嫌弃，这还是这么久齐凌第一次对着他有这么浓烈的情绪。 齐凌听着许洲语气里的笑意，只觉得这个人疯了，他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这么气。”许洲放低声音，“我先给你发几张照片，免得你以为我骗你。” 几张照片是满满的草稿，被人装订成页，上面是论文的思路，数据，以及具体内容，分门别类，条理清晰。 齐凌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许琛的字迹。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打印出来的厚厚一本正文内容，从照片来看，差不多几十页，上面记载的都是许琛的心血。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却全在许洲手上。 “我相信这些你应该很想要吧？”许洲将面前这些东西放进一个小文件袋，抖了抖，“你要是不感兴趣，我就将他们烧了好了，反正我现在留着也没用。” “许洲，你是真的让人恶心。”齐凌咬牙说出这句话，他不得不承认，许洲真的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弱点，他没办法看着许琛以前的心血付之一炬，“别绕弯子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许洲听着对方近乎妥协的话，也不介意齐凌对自己的辱骂，“我只是想要一个跟你解释的机会而已，就在我的生日宴，你过来，我就把这些文件都给你。” “我也不想为难你，在我眼里，你还是以前那个齐凌，咱们关系不变。” 许洲说的深情款款，却让齐凌几欲作呕。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不再是朋友。”齐凌语气毫不留情，“等会的生日宴我会去，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知道许洲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将许琛的论文原稿给他，不过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被许洲彻底毁掉。 许洲不是要跟他解释吗？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齐凌想到了一直联系不到的于橙橙，唇边浮现一抹冷笑，“许洲，我倒要谢谢你坚持邀请我。” 这到底是谁的机会，还不好说。 许洲没有听出齐凌语气里的其他情绪，满心沉浸在齐凌答应来参加他生日宴的喜悦，看着眼前的文件袋都格外顺眼，“好，那我等你来。” 电话挂断后，于橙橙从其他地方转悠过来，看着许洲一脸喜色，抱着他的胳膊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许洲看了她一眼，将手边的文件袋放到一旁，含混道：“没什么，你觉得这个别墅布置的怎么样？” 于橙橙没注意到许洲转移了话题，“这里布置的太漂亮了吧！不像是生日party，倒像是一个上流的宴会厅，特别是外面那一片花园里的玫瑰，真好看！” 许洲看着她脸上娇俏的笑容，刮了刮她的鼻子，“要是喜欢，之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玩，这是我爸的别墅。” 许瀚海知道他要办生日宴，就给了他别墅的钥匙。 “嗯嗯。”于橙橙连连点头，想到什么，笑意盈盈地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生日礼物！我是不是最先送你礼物的？” 她今天一天都跟许洲在一起，陪着他布置会场，好不容易空下来，就迫不及待将礼物送到许洲面前。 许洲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只手表，看样式，是当季的限量款，不光贵，还很难买到。 于橙橙看着许洲眼底的惊诧，心底松了口气，“喜欢吗？我晚上还有另外的惊喜给你。” 她知道许洲最近很发愁他爸爸许瀚海的事情，很多次都提及他爸跟许琛在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暗示自己能不能多帮帮他们。 语气间很是不安。 于橙橙听了也很难受，于是特地央求自己的父亲在今天许洲生日宴的时候也过来给人送个生日礼物，说点什么给人吃个定心丸。 不过这些她都没告诉许洲，想作为最后的惊喜。 许洲以为于橙橙又存的什么小姑娘的心思，没在意，将手表放进口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嗯，我很喜欢。” 于橙橙见许洲竟然试都没试，面上有点失望，不过她很快掩下去，“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我去问问我的小姐妹们出发了没有，等会去接接她们。” 不过，于橙橙怎么都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齐凌。 于橙橙胸中涌出难言的怒气，将想去跟齐凌搭话的许洲拉到一旁，“齐凌怎么会来？” 许洲听着她质问的语气，表情也有点不太好，“橙橙，齐凌是我的同学，大家都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来？” “许洲，你是不是傻！是齐凌举报的你抄袭，你还这么好心好意对他？”于橙橙声音都有些压不住，意识到周围还有很多同学，硬生生憋着气，低声道，“要是你不好拒绝他，我来！” 她不想让许洲的生日宴被这样一个人搅乱，就想去赶人走，可许洲一把拉住了她。 “橙橙，你在闹什么？”许洲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都来了，你这样做像什么样子？而且，是我主动邀请的他，你别管了。” 于橙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许洲抛下他去找齐凌，她又委屈又难过，伴随着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一齐涌入心头。 有齐凌在，许洲眼睛里永远没有她。 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齐凌进来后表面上随便找了个角落站着，实则一直在观察许洲跟于橙橙，好像他一来，两人就起了争议。 他挑了挑眉，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许洲现在这情况不应该将于橙橙捧在手心哄的吗？ 还没等他想清楚，许洲就来到他跟前。 “齐凌，你真的来了？”许洲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齐凌抬眼看向他，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是你威胁我过来的吗？还有，许琛的原稿在哪？” 许洲听着他直白的话，面上的笑也渐渐收敛，“等我忙完去找你，之前是我有些事情没想清楚，你给我个机会跟你解释，你听完后，我就将文件都给你。” 齐凌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他好像猜到许洲要跟他说什么了。 这个人，是真的有病吧？ 可没等他说什么，就有其他同学将许洲叫走了。 齐凌看着许洲的背影，目光闪了闪，对方亲自给的机会，他没理由不抓住。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跟许琛的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自己下午给人发的那一句消息上， 【齐凌：我晚上去参加许洲的生日宴，拿个东西就很快回来。】 他本来准备如果许琛具体问他，他就将计划跟人说清楚，可他又怕许琛觉得自己心思多，手段不光明。 在许琛眼里，自己可能永远是那个又乖又听话的小孩，可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许琛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高中的时候，他就能将弄脏他娃娃的人推进水里，看着人挣扎呼救，自己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够好戏后才将枝条扔进水里。 还有泼她咖啡的刘雨雨，他手里现在都有那条视频，他可以用这个一直要挟对方，必要的时候还能让她帮自己做事。 以及自己论文的选题，在老师面前举报许洲，其实这些事情他也能从中获得很大的利润，许洲之前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利己主义者。 只是在许琛出现后，这个“己”，又多了一个人。 可他却怕许琛不喜欢这样心思诡谲的自己。 所以齐凌在这件事上很纠结，所幸，许琛一直没有回他的消息。 估计是晚宴太忙了，这倒让齐凌放下心来。 他将手机熄屏，他手机电量不多了，他准备找个地方借个充电器充电，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齐凌没想到，没等他主动去找人，于橙橙倒是找到了他。 两人站在二楼的一个阳台上，相顾无言。 齐凌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眼神复杂。 于橙橙其实是他们当中最无辜的那个。 许洲的确卑劣，他对于橙橙的心思一点都不单纯，甚至在两人交往期间，对自己还存着其他的心思，可鉴于两人是同性，许洲一直将人瞒的很好，不然于橙橙不可能还这么尽心尽力地替人操办生日宴。 不过，或许是一个女孩的直觉，于橙橙看着他的时候还是一脸警惕。 “齐凌，你为什么来参加许洲的生日宴？” 在于橙橙看来，齐凌既然能去举报许洲抄袭，那两人的关系必然是断了的，她实在想不出齐凌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齐凌瞧着于橙橙脸上的敌意，将手撑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玫瑰花园，淡声道：“如果我说是许洲逼我来的呢？” “他用手上的论文原稿威胁我，说是我不来就把它烧了。” “不可能！”于橙橙下意识否认，“许洲不是那样的人！” 在她眼里，许洲为人正直爽朗，对他也呵护有加，他不相信许洲会做出这种事来。 齐凌听着于橙橙话里的维护，目光有些怜悯，“你真的了解许洲吗？” “还有，你要是真的无条件相信他，你就不会来找我。” 这句话让于橙橙面色煞白，她后退一步，喃喃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纠结又痛苦，像是察觉到什么却又不敢承认。 “于橙橙，站在我的角度，我只能说，从你们在一起之后，我就从来没有给过许洲任何回应，也没没有任何逾距的行为。”齐凌声音平静，坦然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过，我不保证许洲的心思。” 在他明确拒绝之后，甚至跟许琛暧昧，许洲依旧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说实话，他也很恼火。 于橙橙听到这些话，再也忍不住，红着眼捂脸跑开。 齐凌没有去追，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他其实原本还打算等许洲来跟他“解释”的时候使计让于橙橙听到，可现在，他摁灭了这个心思。 这对于橙橙来说太残忍了，他都说到这个地步，只要于橙橙细细回想一下两人相处的点滴，自然会找到端倪，他没必要故意刺激人。 另一边的庆功宴。 每个人西装革履，觥筹交错，孙秘书看着面上浮现起一抹醉意的许琛，有点担心地问他：“许总，你还好吗？” 许琛揉了揉眉心，“没事，将主动来跟我谈的人都记下了吗？” 孙秘书点头，“是的许总。” 说到这一点，他就很佩服自家老板，几乎每个来跟他谈的人，许琛总能说到点子上，最后就是宾主尽欢，就差之后正式见面敲定了。 许琛到底在背后对这些人做过多少研究？ “那就差不多了。”许琛舒了口气，“你去后台帮我把手机拿来，我忘在那里了。” 等许琛拿到手机看到齐凌的消息，距离对方发送到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打电话，对方手机是关机的状态。 许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孙秘书，许洲今天在哪举办生日宴？” * 齐凌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阳台，看着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有点恼，他出门的太匆忙了，都没发觉手机电量不够，他想下去找人借个充电器，可底下已经玩起了游戏，他现在下去肯定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或者还会被人拉着一起玩。 可他不想参与许洲生日宴的任何内容。 于是，他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上楼来的同学，拜托他看看能不能帮自己借个数据线。 那人知道齐凌安静的性子，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于是齐凌就安心等着，将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的风景发呆，阳台下正对着一个游泳池，水很清澈，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跟不远处的玫瑰花园一起，赏心悦目。 隐约间，齐凌感觉自己好像在底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他凝神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暗道不可能，那人应该还在参加庆功宴呢！ 他也得抓紧拿到东西回家了。 不过得先充电，齐凌看了眼关机的手机，反应过来那个同学来的好像有点慢。 他回想起那人虚浮的脚步，才意识过来，对方应该喝了不少酒，可能下去之后就把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齐凌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自己下楼去找，他怕许琛中途看到自己发的消息担心他。 可刚转头，就被身后的高大身影吓了一大跳，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齐凌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脑勺却突然被一只手稳稳扶住，然后扣进了怀里。 鼻尖熟悉的气味让齐凌的挣扎一下子停住，他抬头，愣愣地看着逆光下对方模糊的轮廓，惊讶道：“许琛？” 许琛怎么可能在这里？！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砰的一声，对方将他抵在身后的栏杆上，坚硬的围栏硌的他腰间皮肤隐隐作痛。 他皱着眉，闻着身前人浓重的酒气以及毫不怜惜的力道，后知后觉感到了危险。 “许琛，你先放开我……” 可他越说，身前的人将他抱的越紧。 许琛手陷在他的发间，重重地揉了一下，俯身看着怀里人略带惊慌的眼，表情晦暗，“你答应过我在家等我。” 现在却跑来参加许洲的生日宴。 “齐凌，你不乖。” 第59章 齐凌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想开口解释，可下一秒，他就被人重重堵上了唇。 许琛将他压的很紧, 根本不是平日温柔的力道，充满掌控欲，他被死死抵在身后冰冷坚硬的围栏上, 硌的他腰很痛。 他下意识想挣扎，手推在对方的胸膛上, 偏头躲避许琛的亲吻, “许琛, 你听我……” 他刚喘一口气想说话, 可后脑勺上的手突然按了过来，不让他逃。 齐凌感觉自己的唇破了, 血腥味散开,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许琛的怒气，这些行为像是为了惩罚他的不乖, 让他得到一个教训。 只是腰间不知道何时搭上了一只手, 垫在他跟栏杆之间当做缓冲, 避免他被棱角分明的围栏磕到。 就算再生气，许琛也还是护着他，矛盾的很。 这小小的举动让齐凌的那点挣扎也失了力, 最后，反而尽力放软了身子, 抬手圈住许琛的脖颈。 齐凌示软的态度让许琛手身上凌厉的气势渐渐消散, 像是被人顺好了毛, 收起了利爪, 吻也趋向于平和。 许琛放开他的时候, 齐凌还讨好似的又吻了吻他的嘴角，“是我错了，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的。” 许琛眸子很暗，抬手擦了擦齐凌的嘴角，看着他红肿不堪的唇，指尖的动作顿了顿，半晌，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刚刚力气好像太大了。 齐凌注意到他的视线，抓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没事的，明天周日，没课。” 许琛见着怀里的小猫被欺负了也还是软软地抱着他，一副全然信赖他的模样，让他脸色缓了缓，不过想到什么，声音依旧带了一丝冷意，“为什么自己跑来许洲的生日宴？” 齐凌哪里没听出来许琛态度的软化，抱住他的腰，小声道：“站着好累，我可不可以坐着说？” 他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又仰着头被人又亲又咬的，脖子都酸了。 他说完还撒娇似在许琛怀里蹭了蹭。 许琛今天又喝酒了，好几种不同的酒味，混杂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好闻。 许琛看着又在他怀里开始占便宜的人，没说话，手却很诚实地抱着人坐在了阳台的椅子上。 齐凌被人抱坐在腿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没说要坐许琛身上啊？ 他看着依旧板着脸的人，唇角勾了勾，将下巴搁在许琛肩上，解释道：“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这个生日宴的，可是许洲威胁我。”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的手一紧，许琛眉头蹙起，“你落把柄在他手上了？” 齐凌抬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摇头道：“不是，是你论文的原稿，我想拿回来。” 他说完仿佛就能料到许琛的反对，于是用手指堵住他的唇，抢先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会心疼。” “许琛，我不想让你的心血白白被人糟蹋毁掉。” 原稿就那一份，许琛花了那么多时间写出来的东西，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许琛听着齐凌认真的语气，沉默下来。 “我知道他可能没那么轻易将东西给我，可是只要我看到了，我就能想办法搞到手。”齐凌低头将脸靠在他的肩上，闷声道，“而且，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是你不回我消息……” 还气势汹汹地过来找他，凶的不行。 许琛瞧着开始跟他算账的齐凌，一时默然：“你手机关机了，我很担心。” 他怕齐凌遭遇什么不测，一路上心惊胆战，才会在找到人的时候没控制住脾气。 齐凌听着直白说担心自己的话，嘴角不由扬起，“我只是手机没电了，刚想去找人借数据线你就来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找我啊？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庆功宴吗？” 许琛看了眼怀里笑的眉眼弯弯，还不住翘腿玩的人，默默调整了一下他的坐姿，才开口道：“事情差不多都谈完了，剩下的其他人会处理。” 齐凌若有所思地点头，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许琛打断。 “你不要转移话题。”许琛压住齐凌的膝盖不让人乱晃，“我论文这件事，你可以告诉我，我能处理。” “这不是你偷偷来许洲生日宴的理由。” 齐凌没想到小心思这么快被戳破，将脸埋在许琛肩上，嘟囔了一句：“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哪有偷偷。” 许琛哪里察觉不到齐凌的躲避，挑起他的下巴，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你要是真的想告诉我，不会只简单地给我发一条消息，还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他不是怀疑齐凌跟许洲有什么，而是感觉齐凌还有另外的计划。 “齐凌，除了那个原稿，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齐凌心下一咯噔，下意识想挪开视线，可下巴被人掐住，他只能被迫看着许琛，“我……哪有其他的事瞒着你……”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在许琛的目光下说的磕磕绊绊，齐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许琛看他目光躲闪，指尖按在齐凌的唇上，微微用力，饱满的唇肉下陷，配上齐凌慌乱的目光，像一只被他困在怀里却妄想逃跑的小兔子。 “又不乖了？”许琛道。 之前被过分对待的唇传来一阵刺痛，齐凌顿时嘶了一声，唇上的力道瞬间放轻。 “你别欺负我了，我说就是。”齐凌有点委屈，趁着许琛不注意，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控诉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坏！” 许琛任由齐凌跟小猫似的咬他，也没收回手，“是谁说的不乖就该被惩罚？” 齐凌一愣，感觉这话莫名耳熟，好像是自己说的。 他悻悻的松开嘴，放开许琛的手，最后还被人捏了一下脸。 “好了，别磨蹭，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齐凌知道逃不过，抿了抿唇，声音变小很多，“我刚刚跟于橙橙说了许洲对我的心思。” 他其实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感觉，可他还是选择在于橙橙心里扎一根刺，破坏他们的感情。 要不是于橙橙自己有所察觉，他还打算让人来看一出好戏。 齐凌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单纯，想到什么，紧紧搂住许琛的脖颈，也不说话，像是生怕对方跑掉。 同时，他也在等待许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作出评判。 这一瞬间，他产生了很多想法，要是许琛觉得这样的他很卑鄙，他该怎么解释，以许琛的精明程度，什么借口都不管用，要是对方真的介意…… 齐凌越想越心慌，可头顶却突然被人揉了揉，是很温柔的力道。 “你知道你是为了我。”许琛回抱住怀里的人，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摩挲，带着令人安抚的味道，“这有什么好不告诉我的？你在害怕什么？” “我怕你觉得我坏……”齐凌将脸贴在对方的脖颈，闻着许琛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又一点点落回原位。 许琛听着这解释，不由失笑，“这就坏了？齐凌，你是没看我在职场上的样子。” 尔虞我诈，勾引斗角，那一堆老狐狸心眼一个比一个多，要是稍有不慎，就会被挖掉一块肉，齐凌这个，完全是小打小闹。 “齐凌，我做过比这些还坏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了，会不喜欢我吗？” “当然不会！”齐凌立马直起身子，表情无比认真，“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许琛的身份让他不可能没有心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相反，他觉得这一特性还能给许琛整个人多上一层魅力，他怎么会介意！ 许琛看着就差发誓的齐凌，唇角泛起一抹清浅的弧度，“笨蛋，我也是。” 他从最开始，就知道齐凌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是只坏坏的小狐狸，只是这个小狐狸最后变成了会冲他撒娇，全心全意依赖信任他的猫咪。 齐凌的所有样子，他都喜欢。 “不过，这些事我会处理的，就算许瀚海跟于家联手，我也能应付。”许琛将人往怀里抱了抱，“你要相信我，嗯？” 他怕齐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陷入危险，要是许瀚海和于家将怒火撒到齐凌身上怎么办？ 齐凌听着他语气里的关心，点头，“好，我知道我男朋友超厉害的！” 他说完在许琛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下次我一定注意！” 许琛听着他的语气就像是再说下次一定会再犯似的，惩罚似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好好说。” 齐凌感觉唇上一阵刺痛感，他委屈地捂住唇，“都被你咬破了！” 许琛瞧着委屈巴巴看着他的小兔子，将人捂着唇的手拿开，“我看看。” 平日淡色的唇变得殷红，饱满肿胀，细细看去，有一处的确破了，旁边还渗着隐约的血迹。 “很疼？” 这里光线暗，没细看根本察觉不到破了，也是他没控制好力气，他指尖蹭了蹭齐凌的脸，哄道：“回去给你擦点药膏？” “不要擦药膏。”齐凌闻着鼻尖的酒味以及许琛宠溺的语气，心中微动，低头覆在许琛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许琛听完后，搭在齐凌腰间的手紧了紧，低低笑了一声：“小馋猫。” 话虽如此，他还是抬手扶住齐凌的后颈，将人压低，吻了上去。 二楼的这个小阳台自成一处空间，将底下的喧闹嬉笑声隔绝开来，只能隐隐听见两人唇齿间的细碎声响。 殊不知，这一幕尽数落在上楼寻人的许洲眼中。 他之前听到有人说齐凌手机没电，在借数据线，就立马将东西拿来，连带着装着原稿的文件袋，想要跟齐凌好好聊聊，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昏暗的灯光下，齐凌坐在许琛腿上，脸上不见平日对着他的的清冷，冷白的手紧紧攀附着对方的脖颈，眼尾红的厉害，两人肆意拥吻。 许琛余光看到了阳台外的许洲，动作顿住，往后退了退，可齐凌正在兴头上，不依不饶地又追了过来，还不开心地轻轻咬了他一口。 他只能由着人去，反正被许洲看到，也没什么大碍。 于是，两人谁都没停下。 在许洲的注视下，许琛反倒吻的更狠了，将齐凌逼出了几声闷哼，缱绻撩人。 许洲看的目眦欲裂。 他知道齐凌本来是喜欢他的，还想在这次生日宴跟对方好好说清楚，可没想到…… 齐凌受不了愈发凶狠的许琛，呼吸又有点跟不上来，他抵住对方的唇阻止他前进的动作，才得空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他被咬了好几下，之前的伤口又有点疼，可却爱极了这样强势的许琛。 要不是有碍眼的人在，他真难得舍不得喊停。 齐凌看着许琛眼里被他勾起的汹涌情绪，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软声道：“乖，等会。” 将人安抚好后，他转头看向身后气的发抖的许洲，再无刚刚的耐心， “弟弟，看够了没？你很碍事。” 他其实也发现了身后的响动，瞬间猜出了是谁，本以为对方会识相的离开，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留下来。 许洲看着依旧亲密相拥的两人，被刺激的额头都迸出青筋，他压着怒意，“齐凌，我说过要跟你好好聊聊，你让许琛走开。” 齐凌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让你哥走开？我又没答应你说要单独跟你谈，当然，你也可以将于橙橙叫来。” 这话让许洲面色更加难看，他几乎是低吼道：“齐凌你别逼我，你会后悔的！” 齐凌听着他有点压不住的音量，目光闪了闪，从许琛身上坐起身，冷声道：“许洲，我没什么好后悔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看向许洲手里眼熟的文件袋，“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把论文原稿给我，也别浪费彼此时间。” 许洲捏着文件袋的手不由收紧，力气大的将纸袋都捏出了明显的折痕，他知道改变不了齐凌的态度，只得将目光扫向许琛，“许琛，这是我的生日宴，请你离开。” 他现在不需要在项目组留名，没必要怕许琛。 许琛抬头理了理被拽的不成样子的领带，姿态悠闲，“许洲，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名下的别墅，许瀚海只是有个钥匙而已。” “要不是看在底下的人都是齐凌的同学，我早就把你们赶出去了，所以，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许琛的语气不紧不慢，可每一句，都让许洲的面色白一分。 他知道，许琛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底下的那片玫瑰花园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是许琛母亲最喜欢的花。 许洲死死咬着牙，只觉得面子有一次被人踩在了脚底，他再也不想管那么多，愤愤道：“齐凌，我知道你为什么跟许琛在一起，你之前应该是喜欢我的吧？在我跟于橙橙交往后迫不得已才找了个跟我相似的替身。” 他越说越有底气，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我这次也是想趁着生日宴跟你说清楚，我只是暂时跟于橙橙交往，等我爸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我就会跟她说清楚，跟她分手来找你。” “所以，你体谅一下我，别跟一个冒牌货在一起了，你这样我真的会很难受。” 齐凌听着许洲近乎告白的话，尽管早有预料，可这一刻还是不免觉得离谱，“许洲，你这样做将于橙橙置于何地？她是一个工具？你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无耻的话？” 他语气里满是嫌恶，“还有我凭什么体谅你，就凭着你抄袭了我男朋友的论文，还是凭借你这种不要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品行？” “许洲，你真的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让人觉得恶心。” 他越想越觉得反胃，此时手被人轻轻捏了捏，他看了许琛一眼，只觉得被污染的眼睛得到了净化，他回握了一下许琛的手，再抬头看向许洲，面无表情， “还有，我跟你重申一下，许琛不是什么替代品，他是比你优秀千倍万倍的人，是我唯一的男朋友。” 许洲没想到齐凌听了自己的表白后依旧无动于衷，还跟他强调现在跟许琛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怒不可遏，“我不信，你只是一时糊涂，我跟你保证很快就会跟于橙橙分手，你别……”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带着哭腔的女声打断，“许洲！” 许洲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整个脸比刚刚还白，慌了神道：“橙橙，你怎么在这？” 于橙橙不是在 于橙橙泪眼朦胧地看向面前的这个人，只觉得心如刀割，“许洲，我们交往了快半年，还是你主动追的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她承认自己是对许洲很有好感，可是并没有到放下女孩子的矜持主动追人的地步，是许洲，在两人父母的撮合下主动追求的她，柔情蜜意，就连交往的时候也对她呵护有加。 除了在齐凌的事上，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问题，对方扮演着一个合格男友的角色，让她深陷在许洲编制的密网之下。 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却怎么都擦不完，可她依旧挺直了腰杆，定定地看着许洲，“许洲，你真的很会演戏，之前我还一直欺骗自己是我想多了，没想到你只是把我当做你事业上的工具，还是用完就扔的那种。” 之前就算齐凌这样跟她说，她心里依旧是偏向许洲的，她纠结了好久，决定找人问个清楚，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许洲听她这样说，就知道于橙橙全都听见了，他刚想解释，就见于橙橙上前，用尽全身的力，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伴随着于橙橙决绝的话， “许洲，我们分手。” 许洲忍着脸上的痛意，想拉住于橙橙解释，可此时二楼的楼梯处传来一声威严的话，“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们，脸色不怒自威。 于橙橙听到这声音，立马跑过去扑到那人怀里，眼泪决堤似的，“爸，许洲跟我交往只是为了我们跟他家的合作。” “呜呜……他一直在利用我……” 来人赫然是于威，应了自家女儿的请求，于在今天许洲生日宴的时候也过来当做给对方的惊喜。 可没想到，他刚来，就看到宝贝女儿被欺负成了这样。 于威看着一脸惊惧的许洲，还有什么不懂的，听着怀里于橙橙哭的发抖的声音，想都没想抄起旁边装饰用的雕塑狠狠砸向许洲，“你这小子找死！” 沉沉的雕塑砸向许洲的腿，让他一个趔趄，剧痛之下，手中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他也来不及捡，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膝盖，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他知道于威多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不然他也不会跟于橙橙在一起，现在，他只能受下对方所有的怒火，等人气消了再想办法解释。 于威哪里看不懂许洲的心思，“你们这对父子行啊！为了生意都将注意打到我女儿头上了。” 他声音冷硬，“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从我这里捞到半分好处，就算拼个两败俱伤，我也不会让我女儿受这个气！” 这次合作他是明摆着让许瀚海占了便宜，要不是看在两家小辈真心相爱的面子上，他怎么都不会答应，可他没想到许洲竟然敢玩弄自己女儿的感情！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 于威拍了拍怀里人的肩，“橙橙，走，爸爸带你回家。” 许洲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去追，可腿上的痛意让他一动就疼出一身冷汗，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他想起于威最后的眼神，懊恼地揪着头发。 完了，许瀚海现在跟于家的合作正在起步阶段，要是出了问题，许瀚海能打死他。 之前许瀚海还叮嘱过于家是他唯一的底牌，可现在，不光不是助力，反倒成为了仇人。 他不该那么冲动的，要不是他被刺激过了头，也不会不注意周围的环境说出那些话！ 许洲想到这里，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两个罪魁祸首，却跟正在低头捡东西的齐凌四目相对。 齐凌在捡他被砸时不小心扔在地上的文件袋！ 许洲下意识就想去抢，这是他威胁齐凌最后的底牌了！ 可齐凌眼疾手快地勾走了地上的东西，一路小跑回到了许琛身边，献宝似的将东西塞进许琛怀里，一脸兴奋， “我抢到了！” 第60章 一楼的同学们本来在底下热热闹闹地玩游戏, 突然看到于威怒气冲冲地带于橙橙离开，都一脸懵逼。 谢开宇看到这场景，迈腿往楼上走去，要是他没记错, 齐凌好像一直都在二楼, 说想自己静一静。 等他上去, 就看见许洲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扶着墙, 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木质雕塑, 谢开宇联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隐约的响声, 不由猜测，许洲不会被打了吧？ 而齐凌跟许洲的哥哥许琛站在一起，两人挨得很近, 许琛几乎是半将齐凌圈在怀里, 齐凌则是低头认真地在拆一个文件袋。 常永逸也跟着他上来了，看到这略微混乱的场景，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许洲脸色难看, 没有吭声。 齐凌确定好文件袋里的东西没有问题, 将封口系好，交给许琛后, 对常永逸两人解释道：“没什么大事，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们一块走？” 许洲后续如何, 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常永逸还想问什么，就见许琛淡淡道：“生日宴到此结束, 我会叫车将你们送回去。” “许琛,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的生日宴指手画脚了？”许洲努力挺直腰杆, 可刚动, 膝盖上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那点努力装出来的气势瞬间消散。 许琛凉凉扫了他一眼，“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人将你的东西全部扔出这个别墅，连带着你一起，你信不信？” 要不是不想让事情闹大牵扯到齐凌，他真的会这样干。 许琛毫不掩饰的威胁让许洲搭在墙边的手猛地握紧，可他知道，许琛没有跟他开玩笑，这别墅是许琛的，他可能真的会叫人将他扔出去，在这么多同学面前，让他直接颜面扫地。 他死死咬着牙，一脸愤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墅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和满地的狼藉。 许洲再也撑不住，滑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脸，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想起许瀚海对他愈发糟糕的态度，心下绝望。 这次是真的完了。 * 一辆高档商务车里，常永逸略有些拘谨地看着前排的人，“许哥，其实我们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你专门送我们，让我们怪不好意思的，又不顺路……” 齐凌坐在许琛旁边，正在悄悄玩他的手，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顺路啊！” 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闭上了嘴。 “啊？许哥怎么会顺路，他也住A大附近？”常永逸纳闷道，“不会吧，A大距离许氏还是有点距离的。” 许琛要是住那边，上下班多不方便。 许琛看着旁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人，揉了揉他的脑袋才开口，“我在A大附近也有住处，挺喜欢的，偶尔会去小住。” 常永逸这才了然地点头，一转眼，就发现谢开宇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就跟看傻子似的。 “喂！谢开宇你这什么眼神？”他一把勒住对方的脖子，威胁道，“别以为在许大佬面前我就不会收拾你！” 谢开宇闻言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常永逸是真的没长眼睛吗？前座两个人坐的那么近，就差靠在一起了，何况齐凌嘴唇又红又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偏偏常永逸这个一根筋的还在那里问问问。 他真怀疑常永逸这眼力见是怎么将李思涵拐到手的？ 将两人送到学校后，齐凌也跟许琛回了家。 进门后，他立马跟许琛解释道：“那个，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突然让常永逸知道我们两人关系，还住一起，他肯定会拉着我叨叨。” 常永逸平时就咋咋呼呼的，要是突然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今晚就不用睡了。 “等你这阵子忙完，我们两个请他们吃顿饭，我就将你正式介绍给他们好不好？” 许琛看着认真朝他解释的齐凌，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按照你的计划来，我不急，也没介意。” 齐凌闻言放下心来，拿起被许琛随手放在桌边的文件袋，“你有看吗？我之前粗略看了一下，应该没错。” 纸张是旧的，字迹也是许琛的，应该就是论文的原稿。 齐凌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点点摊开放在桌面上，看到被折叠的地方还会伸手抚平，做完这些后，他抬头问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可一抬眼，他发现许琛没有看自己的论文，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情绪复杂。 “许琛？”齐凌疑惑地叫了一声，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旁边，着急道，“你快看看，我有点担心许洲给的东西不全。” 他瞧着好像挺完整，可这毕竟不是他的东西，只有许琛自己才最清楚。 可他刚问出口，就被人抱在了怀里，对方将下巴搁在他的发顶，轻声道：“是全的，都在里面。” 他本来以为许洲得到抄袭的罪名就够了，没想到齐凌竟然还想方设法帮他追回了原稿，动作间比他这个原主人还要珍惜。 “齐凌，谢谢你。” 齐凌听着对方温柔的话语，回抱住他的腰，嘟囔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的东西就该属于你，谁也别想抢走。” 许琛听着齐凌语气里的维护，心下一暖，“嗯，我不会再让人抢走我的东西了。” 齐凌唇角弯了弯，忍不住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也属于你，你要好好保管知道吗？” 许琛不由失笑，捏了捏他的脸，“好，我一定好好保管，将人养的白白胖胖的，我最近不在，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齐凌拍开脸上的手，“我哪有！我每次不都给你发吃完饭的照片了？你是不是都没看！” 他控诉道：“还有今天，也是你不看我的消息，之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凶我，我嘴唇现在还疼。” 说实话，许琛今天真的把他吓到了，他能感觉到对方好像真的生气了，整个人暴躁又不安，想要将他死死抓在手心不让他跑掉似的。 许琛瞧着怀里人委屈又后怕的表情，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是我的错，我没控制好情绪。” 他说完，又将齐凌往怀里拢了拢，像是真的害怕失去什么。 齐凌感受着腰间不自觉收紧的力道，任由自己跟许琛紧紧相贴，耳边是许琛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沉默半晌，还是开了口，“许琛，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当时在想什么吗？” 许琛的情绪爆发的太突然，他明明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就算生气他手机关机，也不该是那种表现。 而且，他不认为许琛这次是吃醋他自己来许洲的生日宴。 他跟许洲之间的关系明明白白，甚至势同水火，许琛没理由因为这事情绪失控。 许琛一时哑然，没想到齐凌的感觉这么敏锐，他明明什么都没开口，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 “要是不方便说也没什么。”齐凌感觉许琛的情绪一下变得有点低落，连忙说道，“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怕你将事情憋在心里难受。” 许琛听着齐凌担忧的语气，知道自己要是瞒着只会让他更加不安，还是决定开口，“你说你会在家里等我。” 齐凌跟他说了很多类似的话，会等他，他渐渐当了真。 许琛一些记忆深处的东西慢慢被勾了出来，“可从我小时候，我母亲就叮嘱我说，没人会等我，她也不会。” 直至离世，只剩许琛孤身一人，倒是真的印证了她说的话。 所以每一次齐凌说等他的时候，他都会很开心，尽管齐凌口中的“等”跟他在乎的有差别，可那种有人一直记着他，相携前行的感觉，让再也不觉得孤独。 可是这次齐凌食言了，还去找了他最讨厌的许洲。 那时候，很多种复杂的情绪搅在一起，加上酒精的刺激，让他一时昏了头，所幸最后他清醒了过来。 “这次完全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可能是随口一说，是我太较真。”许琛低声道，“我对[等]这个词太敏感，下次不会了。” 饶是许琛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可齐凌听完后心一下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许琛还有这样的心结，就像是一个缺爱的孩子，你在给了他希望后，却在某一次又让人失望，尽管你自己觉得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就是会触动对方最紧绷的那根神经。 齐凌不知道自己对许琛说过多少次[等他]这种话，也不知道到底履行了多少，要不是许琛这一次喝了酒，加上自己手机关机的刺激，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 他觉得很心疼，抱着许琛的手用了很大的力，像是要让对方切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许琛，我其实很擅长等待，真的。” “我可以永远等你，之后我会注意的，保证不再食言。” 他其实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人，他愿意花时间，用实际行动抚平许琛的这个心结。 许琛感受着怀里人郑重的语气，摸了摸他的发，温声道：“不用，我就提一下，没必要在意这种事，等待又不是一个好词。” “不对，许琛，你说错了。”齐凌抬头，努力纠正他的观点，“其实等待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因为我知道之后我们会相遇，会在一起，这个过程其实很棒。” 他说完又怕自己的语气太绝对，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等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期待，欣喜，甚至有时候还没下课，常永逸就问我是不是碰见了什么好事，一直在笑。” 齐凌说了很多，许琛默默听着，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抱着怀里的人，就好像拥有了全部，心底从未有过的踏实，让他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而对方也满心满眼都是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快乐。 许琛突然想到了幸福这个词。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这种感觉更贴切。 让他忍不住，想要将这个人一生都绑在自己身边。 齐凌说了这么多，许琛却一言不发，他想到什么，突然住了嘴，抬头气鼓鼓地质问道：“许琛，你是不是在走神？” “没。”许琛很快回了话，“我只是在想，等你毕业后就带你出国会不会太早。” “啊？”齐凌不明所以，“出国为什么要等毕业？我放假了就可以。” 许琛听了这话，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可迎上那双懵懂的眼时，知道齐凌压根没懂他的意思，不由失笑：“笨蛋。” 算了，也就一年的时间，他愿意等齐凌再大一点。 许琛想。 等待，或许真的是一个好词。 60-64 第61章 许家老宅。 许洲一瘸一拐的走回家, 甚至没来得及去医院看看被砸伤的腿就被许瀚海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他看着眼前紧闭的书房门，黑黢黢的，像是一个会吃人的洞, 他想起许瀚海在电话里冷厉的语气, 以及沉沉的怒气, 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要是可以, 他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 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许瀚海得来的, 就算知道现在过来只会撞到对方的枪口上, 他还是得硬着头皮来。 他敲了敲门, 门内很快响起一道回声, “滚进来！” 许洲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慢慢推开了门。 刚一进门, 迎面飞来一个茶杯直直砸在了他的额角，滚烫的茶水连同茶叶从他脸上流下来，带着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特别是他脸上之前被于橙橙打了一巴掌, 女生锋利的指甲将他的脸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现在被茶水灌进去，格外的疼。 可他却擦都不敢擦一下，直着身子在许瀚海面前站定, 低低叫了一声：“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儿子。”许瀚海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看着面前狼狈无用的人，厉声道，“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 哄好于橙橙, 你呢！没做到就罢了, 还直接捅到于威那去了！” 他跟于家的合作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眼见着一片形势大好，许洲就搞出这一茬，让于威气的直接大晚上跟他打电话说取消合作，还让他走着瞧。 许瀚海不得不给人赔笑低声下气地解释，却反倒被那老家伙骂了一顿，搞得他窝了一肚子火，“许洲，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将于橙橙哄好，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于威那样子明显是迫不及待要跟他散伙，他现在还可以用明天是周日这种借口搪塞过去，可一到周一，他不可能拦得住铁了心要给女儿出气的于威。 许洲听着这个最后通牒，抹了抹脸上的水，低声道：“爸，于橙橙已经说要跟我分手了，一天的时间……” 根本不可能。 还是在于橙橙将他说的话全部听完的情况下，许洲心底清楚，他跟于橙橙重归于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许洲，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许瀚海将面前的文件狠狠甩在他脸上，“这一天还是我绞尽脑汁拖延过来的，等周一你要是没把人哄好，我们都得完蛋！” 他已经在跟于威的合作商投入了不少人力财力，于威为了出气不介意损失，他可不行。 下一次的股东大会就在半个月之后，他本来想凭借这个合作彻底压倒许琛，要是没了，许瀚海都不敢去想结果。 许洲头被文件打偏，他只觉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昂贵的衬衫也被茶水染的深浅不一，膝盖处的的疼痛让他也暴躁起来，他努力压着心底的脾气，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放回桌上。 “爸，没有于家的合作你就压不过许琛了吗？我是你的儿子，不是工具。” 许洲的话带着隐隐的质问，他是利用了于橙橙，可许瀚海何尝不是利用了他，跟于橙橙的见面就是在许瀚海的撮合下进行的，甚至在他爸知道于橙橙可能对他有好感后，就勒令他必须将人追到手。 不然，他不会跟于橙橙在一起，齐凌也不会投向许琛的怀抱。 “你说什么？”许瀚海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许洲，你还奢望我跟你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你跟你妈一个德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她当初非要跑到许琛妈面前去舞，我也不会得不到那一半股权。” “再者，你要是有许琛一半优秀，你也不至于只有这一个作用。” 许瀚海的话让许洲彻底破防，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怨念，恨声道：“是，我是比不上许琛，那您呢？将人赶到国外五年，现在他才回来短短几个月，连公司保安都能给我脸色看，您比我好到哪里去？” 许洲也是彻底豁出去了，“现在你这么急，不光是怕跟于家的合作没了，还怕于家反过来跟许琛合作吧？你为什么只逼我，不自己去公司好好把这个事情压下来？” 许瀚海听着许洲大逆不道的话，气的差点背过去，“许洲，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敢跟我顶嘴！” “老子当初要是知道你是这种德行绝对直接掐死你，你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父子俩彻底闹掰，许洲直接被许瀚海轰出了家门。 另一边，许琛听着电话里管家的话，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王伯，我知道了，许瀚海最近脾气可能不太好，您小心。” 挂掉电话后，许琛在阳台上站了一会。 他其实料到了今天这一出后，许瀚海会跟许洲翻脸，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其实以许洲还算隐忍的脾气，不太可能会忤逆许瀚海的意思，可估计是对方说了什么话，直接将人逼急了。 不过，这两人也只是表面吵吵而已，许洲大概率清醒后还是会按照许瀚海的要求去做，许洲心里清楚，只要能将于橙橙哄好，许瀚海也不会介意再将他这个“有用的儿子”认回去。 许琛手指在围栏上轻轻敲了敲，唇角勾起，这趟浑水，他不介意插上一脚。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琛回屋后，看着床上呼吸清浅的人，替他将蹬掉的被子盖好，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齐凌像是有所感应，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眼上却覆上了一双手，“没事，继续睡，我在旁边处理一点事，乖。”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齐凌恍惚中听懂了许琛的话，鼻尖熟悉的味道让他莫名心安，睡意重新席卷而来，眼皮合上，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是被窗外的雷雨声惊醒的。 夏日的暴雨来的又猛又急，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生生将齐凌从睡梦中吵醒。 他摸了摸身旁的被子，早已凉透，许琛不知道何时起床的。 齐凌揉了揉眼，将卧室的窗帘拉开，只见外面密密的水雾倾泻而下，将窗户都染成模糊的一片，只能看到楼下小区里随风摇摆的树枝，以及耳边呼呼的风声。 A市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齐凌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一下就闻到了飘香的饭菜味，他兴冲冲跑进厨房，“许琛？” 可是厨房空无一人，只是灶台旁边有几个保温盒，摆列的整整齐齐。 齐凌不死心地将小小的出租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甚至傻傻地打开阳台的门往门后的角落瞅了一眼。 当然，什么都没有。 齐凌愤愤地踢了一脚新买的沙发，才不情不愿地回卧室拿手机，一打开，就是许琛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许琛：临时去公司处理一点事，给你做了饭，如果冷了自己热一下，吃完给我发照片，我要检查。】 齐凌闷闷地揉了一把乱翘的头发，【今天不是周日吗？干嘛还去公司？】 打完这几个字，又觉得好像有点埋怨的味道，毕竟许琛周六周日去加班也很正常，只是他下意识以为庆功宴结束后许琛就会空，满心以为这周日两人能待在一起。 没想到这个人又去加班了。 齐凌郁闷地咬了咬唇，早知道昨晚就不那么早睡了，许琛去接个电话的功夫，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想想就烦。 尽管不乐意，他还是将之前的信息删掉，回了一个好，结尾依旧配了个小猫表情，不过是垂着头叹气的那种。 许琛刚签完一个文件，右手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发消息的人，跟旁边站着的孙秘书吩咐道：“你尽快跟那些人联系，特别是核心骨干成员，许瀚海承诺给他们的好处，我出双倍。” 孙秘书激动的点头：“好的许总，我已经给他们发了消息，目前大部分人态度都很动摇，好几个已经给了我具体的答复，都是同意的。” 他本来还觉得大周日许琛让他们冒着暴风雨来加班很不人道，可是听了自家老板的计划后，他整个人又行了。 许琛竟然想把许瀚海正在搞的项目转移到自己手上，这不相当于从许瀚海心口挖肉啊！关键是大家好像都收到了风声，他一发出邀约，甚至还没许诺什么报酬，对方就站队了。 今天他还听见许琛在跟于氏的总裁打电话，谈笑风生的，显然在商量着下一步合作的事宜。 孙秘书简直叹为观止，他家老板是真的牛，不光将于家跟许瀚海的合作搞黄了，还能转化成自己的好处，可谓是杀人诛心。 许瀚海此时估计已经收到消息了，估计气疯了吧？ 孙秘书一脸崇拜，正准备说什么，就见许琛转头莫名地看着他，“还有事？” “啊？”孙秘书有点没反应过来，许琛这是在赶他走？ 可他之前就是一直候在旁边听候差遣的啊！ “你先出去。”许琛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十分钟后再进来。” 孙秘书一脸迷茫地走出了办公室，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出来的时候，许总桌上的手机好像一直在响…… 许琛终于得空拿起旁边的手机，发现齐凌的消息已经发了十几条，一眼看去，全是表情包。 从叹气，委屈，到哭泣，最后是嚎啕大哭，都是动图，最后那个哭的直接将屏幕都淹了。 【许琛：哭了？】 齐凌刚将保温盒拆出来端上桌，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愣，许琛该不会真以为他哭了吧？ 他只是见自己都洗漱完了还没人理他，就没忍住，开始表情包轰炸，反正他知道许琛要是开会肯定会静音的。 可这消息，他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认真，齐凌嘴角翘了翘，指尖微动， 【齐凌：嗯。】 他发完这个消息后，吃了一口饭，眯着眼继续打字，【我现在很伤心，需要人安慰，也要亲亲和抱抱，不然哄不好的。】 可打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对方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齐凌下意识就接了，“嗯嗯？” 刚刚不是还在发消息吗？ 许琛听着对面含混的声音，应该是在吃东西，也没有任何哭腔，心放了下来，“刚起床吗？是在吃饭？” 齐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还包着一嘴吃的，立马咽了下去，“没，我在哭呢！” 他说的一本正经，“许琛，我现在需要被人哄哄才能好。” 许琛忍着嘴边的笑意，逗他，“我要是不哄？” 齐凌一听委屈的不行，“你今天一言不发就跑了，还不愿意哄我……” 他早上被炸雷吓醒，下意识就想抱住身边的人，却一下扑了个空，旁边的位置早就冷透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 许琛听着耳边明显低落下来的声音，立马开口：“没，我哄，你别哭。” 齐凌本来有点难过，可是一听到许琛这紧张的语气，嘴边的弧度差点没压下去。 他眨了眨眼，故意压低声音，小声道：“那你哄，我听着。” 许琛沉默半晌，犹疑道：“之前的奶糖还有，今天让你吃四颗？” 齐凌一听差点没笑出来，他死死咬着唇，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好不容易缓下来，语气却明显轻快起来，“就四颗吗？我想吃五颗怎么办？” “齐凌，吃太多不好，那个糖太甜了。”许琛尝试跟他商量，“这样，你先吃四颗，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他回来后自然有办法让齐凌乖乖听他的话。 齐凌听见这话眼睛一下就亮了，“你今天还回来？！” 外面刮风下雨的，他还以为许琛下班后会直接在他公司那边的住处休息。 “嗯，回来给你做晚饭。”许琛听着齐凌语气里的欣喜，眉眼间也满是温柔的笑意，“冰箱里我放了很多食材，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做。” “里面还有水果和酸奶，这些你可以随便吃，别吃太撑，肚子留一点吃我做的饭。” 齐凌闻言立马起身打开冰箱，只见里面塞满了东西，分明别类，他大致看了一眼，都是他爱吃的菜，还有一处专门放他喜欢喝的小饮料。 要知道，他的冰箱之前都是空的，只会放一点矿泉水，平日吃饭都是外卖解决，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冰箱里有这么多东西。 他不禁想象许琛将东西一点点往冰箱放的场景，是不是还会考虑这些东西都放哪里比较顺手，齐凌发现，他的饮料都被放在了左手边，因为他每次都习惯用左手拿吃的吗？ 许琛竟然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他嘴角翘起，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乳酸菌，刚准备打开，许琛就开了口，“吃完饭再喝。” 齐凌下意识往四周瞅了眼，许琛在家里安监控了？ “我猜的。”许琛无奈道，“我听见你开冰箱的声音了。” 齐凌每次去冰箱就是找喝的，都成习惯了。 “等肚子里填点东西再喝冰的，乖。” 齐凌悻悻的放下饮料，回到桌前坐下，气鼓鼓地吃了一大口饭，“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不喝。” “嗯，那你先吃饭，我估计晚上七点多左右到家。” 齐凌点头，“我下午去学校找一下江教授好了，我写了点东西，整理一下就去拿给他看看。” 许琛叮嘱道：“外面雨比较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齐凌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嘟囔一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会被风吹跑，再说，我住的地方离学校这么近，有什么好注意的。” 可等他真正出了门，才知道许琛说的是对的。 跟江教授讨论完之后差不多到了下午六点半，大雨让整个天色都暗下来，齐凌走到学校大门的时候，裤脚已经全湿了。 雨下的比他刚出门那会更大了，雨滴落到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艰难地护着怀里的资料，撑着伞尽力维持平衡。 齐凌走几步就要调整一下姿势，他感觉自己的伞快要被大风刮飞，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齐凌真的有点害怕它会就地报废掉。 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经过一个便利店的时候，他想了想，进去买了一把大伞，他看了天气预报，这雨几天内不会停，不知道许琛的伞结不结实，买一把备用。 出门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许琛说他七点多到家，齐凌略一思忖，拐进了旁边那条小巷。 上次他被跟踪报警之后，这里的摄像头明显多了起来，他有时候赶时间都是从这里走的，现在风大雨大，走这种小巷子比大马路上还要轻松很多，起码压着伞没那么费劲了。 齐凌松了口气，看了眼湿哒哒的衣服，加快了步子。 等他再次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阵隐约的塑料摩擦声。 齐凌步子顿了顿，以为是有谁穿着雨衣也在走这条路，回头看了眼，却没有人。 他眉头皱起，是雨声太大了，他出现幻觉了？ 即将再次绕路之后，齐凌余光向后瞥了一眼，墙边的路灯照在地面聚集的水洼上，反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拐角处也露出黑色雨衣的一角。 看身形，对方比他高一点。 直觉告诉齐凌，这个人就是上次跟踪他的那个，这么多天相安无事，他还以为那次的事情是他的幻觉。 齐凌靠墙站立，想起许琛之前的叮嘱，飞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借着雨声的遮掩简单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地点，刚挂断电话，就听到了愈发近的脚步声。 要是在以前，碍于从前被跟踪的阴影，齐凌根本就没胆量想着抓住这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跑了。 可现在的他丝毫不怯，这里不远处就是一家小餐馆，真要出什么事，他只要叫几声，就会有人听到。 而且，他不想以后走这条路都提心吊胆，只要占据主动，他根本不会落于下风。 齐凌眼神凝了凝，紧紧捏着新买的伞，在那人出现的一瞬间，狠狠砸了下去。 他故意避开了头部这种关键位置，坚硬的伞柄砸在了对方的肩头，那人顿时发出一声痛呼，连步子都踉跄了一下。 齐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愣，“许洲？” 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吃痛地捂着肩膀，抬头，露出那张憔悴惨白的脸，左脸红肿不堪，有一道小伤口好像发炎了，周围依稀还能看见手指印。 要不是先听出了许洲的声音，齐凌还真不一定能一下认出眼前的人。 不过他依旧没有掉以轻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声道：“许洲，你跟踪我？” 他为了方便使力，将之前打着的伞收了起来，此时只能借着旁边的屋檐勉强避雨，不过雨太大了，他还是被淋了个透彻。 不过许洲的状态明显比他糟糕多了，整个人似乎精神都有点恍惚。 他看着齐凌，下意识想走近，可齐凌拿起手上的伞挡住他的去路，“许洲，上次在这里跟踪我的也是你吧？你想干什么？” 许洲看着齐凌一脸防备，苦笑一声，“上次，我只是看你洗完澡从我哥房间出来，以为你们有什么，就没忍住想跟着你看看，没想到你那么敏锐发现了我。” 他现在才意识到，可能那时候两人就有了一点暧昧的关系，只是他盲目自信，觉得不可能。 “要是我当时能阻止就好了。”许洲喃喃道。 齐凌看着许洲在那里自说自话，估摸着警察到的时间，没贸然开口。 许洲见他沉默，说的更起劲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清楚，我跟于橙橙真的结束了，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 他想到什么，痛苦地揪了揪头发，“其实早在我交女朋友后你对我冷淡的反应我就该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可我觉得有女朋友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能像以前那样……” 他没想到这样却让两人愈走愈远。 “齐凌，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会对你好的，求你。”许洲的姿态无比卑微，之前的傲然完全跌落在尘埃里，整个人颓废又痛苦。 齐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等许洲说完，淡淡回了一句：“许洲，你走投无路了吗？” 许洲的状态很差，脸上都是伤，额角的那个伤口最为严重，像是都没来得及去做任何处理，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一瘸一拐的，刚刚被他雨伞砸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此时扶着墙才能稳住身形。 这样的许洲，对他没有半分威胁。 许洲看着齐凌一脸漠然，咬了咬牙，“你是真的狠心，我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一直努力顺着你的意，你却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许洲，在我知道你对许琛做的事后，我们就注定在对立面。”齐凌语气很冷，“还有，你也别装的这么深情，你现在来找我，有别的目的吧！” 齐凌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于橙橙彻底拒绝了你的复合？你这幅样子没有骗到她，就来找我了？” 不然许洲不可能拖着身上的伤不去治，就是为了博取同情。 他知道于家对于许洲的重要性，现在失去于橙橙的支持，许洲在许瀚海面前也不好过，最后，没法，只能来找他碰碰运气。 “你是不是还指望我从许琛这里帮你拿到点什么，好让你们翻身？” 等齐凌说完，许洲脸上的深情彻底消失，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看向齐凌的眼里带上了一丝怨恨，“所以，你是真的不给我半分机会对吗？” 齐凌见许洲被戳破心思不再跟他装，嗤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我珍珠不要去捡鱼目？许琛比你好千倍万倍，我不可能跟他分开，你别费心思了。” 许洲听着齐凌的讽刺以及对许琛毫无保留的维护，咬牙切齿道：“你还真被许琛给收买的彻底。” 他又恼又怒，可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硬碰硬讨不了任何好处，想到什么，突然诡异的笑了一声，“就算许琛对你也是别有用心？你也不在乎吗？” “你不用想挑拨离间。”齐凌脸色冷了下来，“我不会听你的胡话。” 许洲瞧他表情一下变了，唇角的笑容愈发的大，“齐凌，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啊！以我哥那个冷心冷情的性子，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看上你？他估计早就察觉到了我对你的心思，故意跟你暧昧来刺激我。” “瞧，他现在不就达成所愿了，我被你们刺激的口不择言，在于橙橙面前说出了那些话，让于家跟我们的关系彻底破裂，反倒成了仇人。” “齐凌，你觉得这其中最大的获利者是谁？” 最后这句话，让齐凌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努力忽略心底异样的感觉，听着隐约传来的纷乱脚步声，没说话。 许洲看着在雨中站的笔直的人，啧啧一声，“我要是许琛，我也不会放弃这个彻底翻盘的机会，他现在估计跟于威在洽谈合作，可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现在想想，我的确比不上他，能将你骗的团团转，让你甘心沦落为他的棋子而不自知。” “够了！”齐凌打断他，“许洲，你以为这些小把戏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我已经报警了，剩下的话你跟警察说去。” 许洲脸上满是无所谓的笑，“随便你，我只是看你太可怜了，好心提醒你一下。” 他看着齐凌惨白的脸，语气颇有些同情，“齐凌，你别自己骗自己了，我知道你跟家里人闹掰了，将许琛当做了依靠，可他根本不会重新给你一个家，他只是在利用你。” “哈哈哈，现在想想，你比我可怜多了，真惨呐齐凌！” 警察赶到后，将状似疯癫的许洲带走，小巷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雨声，齐凌在雨里站了一会，擦了擦脸上的水，拿起地上的伞回去了。 许洲说的不对，他有家。 等许琛从公司回来，打开门，却看见室内一片昏暗，客厅的窗帘被人拉上，只从缝里透出一丝微光，可由于暴雨，外面的天色也很暗，根本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 他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往卧室走去，他以为齐凌是在睡觉。 可刚走一步，他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猛地回头，隐约见门旁的角落蜷缩着一个身影，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头深埋在臂弯之下，又是那种自我封闭似的姿态。 对方察觉到了门口的响动，抬起了头，看出是他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没再蹲着，反而撑着门站直身子，像是主动打破身上的某种桎梏，朝他走了过来， “许琛，欢迎回家。” 第62章 齐凌在许琛身前不远处站定, 声音很哑，还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借着微光，许琛发现齐凌身上的衣服有点奇怪, 好像皱成了一团, 没有正常衣服的那种形状, 倒像是贴在了人身上，他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湿漉漉的水气, 冰凉潮湿。 齐凌淋了雨, 整个人湿透了, 还傻傻地蹲在墙角不去换衣服。 许琛表情一下沉了下来，想都没想, 将齐凌拦腰抱起, 朝卧室走去。 齐凌下意识搂住许琛的脖颈, 对方的怀抱干燥温暖，让他忍不住往人怀里窝了窝, 可下一刻，他想到什么，猛地挣扎起来, “别抱我，我身上都是水, 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走！” 可他刚想从许琛怀里跳下来, 头顶就传来一声很沉的声音，“你再动试试？” 声音带了一丝少有的凌厉，像是生生压着怒意。 齐凌顿时不敢动了, 肩膀抖了抖, 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许琛怀里, 有些害怕地揪着他的衣领，没再说话。 许琛脚步顿了顿，抱着人的力道轻了些，不过依旧沉着脸，将人抱进了浴室。 开灯之后，冷白的灯光照在瓷砖上，折射出的光线让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的齐凌下意识闭了闭眼。 他感觉自己被很轻的放了下来，然后头顶罩上了一个干净的毛巾，在他发顶揉了揉。 许琛现在才真正意识到齐凌现在的样子都多狼狈，原本宽松的T恤紧紧地贴在身上，皮肤都被泡的发白，平日圆润粉嫩的指尖都泛起了褶皱，甚至连头发都还在往下滴水。 许琛擦了擦，发觉这样根本没用，转身调了下水温，看着乖乖坐在凳子上的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手。” 齐凌听着许琛冷淡的声音，心里委屈的不行，可却还是乖乖将手抬了起来。 下一瞬，他湿透的上衣就被人脱了下来，齐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裤腰又被人拉住了，“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许琛抱着人的时候就发现了，正夏天，齐凌整个人却跟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凉丝丝的，没有一点温度。 现在给人洗个热水澡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齐凌感受到腰间的手以及许琛不容商量的语气，眼眶顿时就红了。 “你……别凶我……”齐凌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点哭腔，说话都有点哽咽。 他心里委屈又难过，心口发涩，死死咬着唇，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许琛看着深深低着头，却还是一直小力拉着自己衣摆的人，心底的那点气也没处发，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还是将人抱进了怀里，“没凶你，只是很心疼，怕你生病。” “先洗澡好不好？我帮你洗。” 许琛吻了吻他红透的眼尾，牵着他的手，帮他脱掉湿淋淋的黑色长裤，然后打开淋浴头，控制好水量，淋在齐凌头上。 温热的水流往下，齐凌有些呆愣地看着许琛，又低头看了眼仅剩的小短裤，后知后觉有些脸红，“我可以自己来……” 他说完就想去接过许琛手里的淋浴头，可刚抬手，眼睛就被人捂住，“闭眼，不然水会流进去。” 他乖乖闭上眼睛，眼前陷入黑暗，他也没办法再坚持自己洗澡。 虽然羞赧，可手却诚实的放下了下来。 许琛瞧着面前的人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尽管是羞的，也比之前的状态好上不少。 他给人打上洗发露，在发间轻轻揉搓，白色的泡沫起来的很快，有些还不小心掉在了齐凌的肩头，他抬手抹掉，却见人身子抖了一下。 “有点痒。”齐凌小声解释道。 许琛见齐凌的状态放松下来，整个人被热水熏得都有点泛红，他握住齐凌的手，感觉温度回暖后，压在心头的大石才落了下来。 他刚想抽回手，齐凌却反握住了他。 许琛感受着手间的力道，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几下，“头发洗好了，要不要去浴缸泡泡？” 他说完擦了擦齐凌眼睛周围的水，“可以睁眼了。” 齐凌先小心地睁开一条缝，一下就看到了许琛湿透的衣袖，白色的衬衫被水溅湿，颜色深浅不一，隐约露出里面的轮廓。 他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一下又将眼睛闭上了。 许琛瞧他羞红的耳朵，没说透，将人抱起来放进接好水的浴缸，“泡一会，去去寒气。” 他不知道齐凌到底这样维持了多久，要是不好好处理，很容易生病。 “洗完澡再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 齐凌听着耳边温柔的话，以及被热水包裹住的身子，唇角弯了弯，睁开眼，乖乖点了点头，“好。” 许琛得空之后，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松了口气后，捏了捏齐凌的脸，“是今天下午被江教授骂了？心情不好？” 齐凌闻言嘴角的弧度又降了下去，别过脸闷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许琛定定地看着他，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躲避自己的视线，“齐凌，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结果我下班回来就看到你衣服湿透了还不换，是想生病吗？” 齐凌身子本来就不好，他好不容易将人调理回来一点，就看到齐凌这样近乎自虐的行为，他是真的很生气。 齐凌讷讷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注意到。” “下次不会了。” 许琛感受着对方瞬间低落的情绪，又心疼又无奈，“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让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很担心。” 他说完，俯身在齐凌的嘴角吻了吻，“别委屈了，嗯？” 齐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追上去，碰了碰又很快就退开，还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许琛看着他这一副想亲又不敢的样子，手扶在他的脑后，主动俯身凑近。 感受着对方略微不安的情绪，他的手陷进对方的发，轻轻摩挲，像是安抚。 怀里本来僵硬的身子很快就软了下来，抬手搂着他的脖颈，顺从又依恋地回应他的亲吻。 许琛感受着对方逐渐平稳的情绪，松开他的唇，看着怀里人湿漉漉的眼，哄道：“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说完抬手擦了擦齐凌的唇，动作温柔。 齐凌乖乖点头，“嗯。”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这个吻给安抚，他能感受到许琛对他的疼惜和爱意，有这些就够了。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不想说也没关系。”许琛道。 齐凌闻言抓着他的手明显紧了紧，就在许琛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齐凌却直起身子紧紧地抱住了他，轻声道：“你抱着我，我就说。” 浴缸因为多了一个人，水瞬间漫出去很多，齐凌感受着身后毫无阻隔的温热怀抱，只觉得整个人都安定下来，他将头靠在许琛肩上，闭上眼，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许琛听完后，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抱紧，想解释，“我……” 可他还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住，齐凌转过身，定定的看着许琛，“我相信你。” 他的确因为许洲的话有些乱了心神，可在见到许琛的那一刻，他就选择了相信。 没有理由。 齐凌看着面前的人，一点点，从眉，眼，一路往下，最后落在薄薄的唇上，据说唇薄的人大多无情，可齐凌知道许琛不是。 这个男人此时眼里都是他，眉宇间全是温柔和怜惜，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齐凌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轻蹭了蹭，很软，带着温热的体温。 他没再犹豫，捧着许琛的脸又吻了上去。 两人的位置不知不觉转换，齐凌被抵在一角，背靠着光滑冰凉的浴缸壁，有些硌人，不过背后很快就多了一只手，帮他缓冲了压力。 锁骨处的那颗小痣被咬的发红，许琛对它的喜爱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齐凌脚趾蜷起，手想抓住什么，可缸壁太滑了，根本不能借力，水面荡起一阵阵涟漪。 只不过水温见谅，许琛将怀里的人抱出来，擦干净后，将人放到了床上。 给人套上睡衣睡裤，许琛看着齐凌依旧红透的耳垂，没忍住，咬了一口，轻声道：“真乖。” “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要解释一下。”许琛摸了摸齐凌半干的发，“许洲说的，我的确想到过。” 他的确在见到齐凌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许洲对他的心思，甚至连严浩都建议他利用齐凌来破坏许洲跟于橙橙的感情，可是，他没同意。 当时他给自己找的借口是觉得齐凌只是一个无辜的大学生，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这理由可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他迎着齐凌懵懂的眼，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眉目间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懂我当初为什么拒绝了，可能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动心了。” 于是在齐凌故意来撩他的时候感到了愤怒，他以为齐凌跟许洲之间有什么，那时候，他就吃醋了，只是自己却丝毫不知，以至于在后来一步步沦陷的越来越深。 齐凌愣愣地看着许琛，明白许琛在说什么后，心口又涩又涨，他没忍住，一口咬在了许琛肩头。 对方身子一下紧绷了，可半晌后，又刻意放松下来，好像纵着齐凌让他咬。 许琛揉了揉他的发，低声笑道：“咬我做什么？” 齐凌听到这话，松开了嘴，看着对方肩头的牙印，又凑上去亲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咬。” “那你要是听到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能咬轻点。” 齐凌怔了怔，下意识抬头看向许琛，他好像猜到了许琛接下来要说什么，可又怕是自己想错了。 许琛扶着齐凌的后颈，轻轻捏了捏，“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跟你说出国的事吗？” “不是出国旅游吗？”齐凌回道，可是想到什么，心下一咯噔，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琛。 许琛瞧他这眼神，无奈道：“现在想清楚了？” “笨蛋，我是想带你出国结婚。” 他勾起齐凌的手，在他的无名指处轻轻揉了揉，“我本来没打算现在说的，太不正式了。” 没有求婚，没有戒指，在这间小小的，不甚明亮的卧室，他就将话说了出来。 可是他觉得齐凌需要，没有什么比结婚更能带给人安全感的了。 “所以，你愿意跟我结婚吗？”许琛问。 可他没想到，他刚说完，齐凌情绪一下决堤，眼眶顿时红了，眼泪啪的掉了下来，落在深色的床单上，瞬间洇湿了一块。 许琛一下慌了，他抬手想去擦，可齐凌猛地抱着他的脖颈，呜咽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跟你结婚！” 许琛感受到颈间滚烫的泪，越落越多，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刚刚没哭，怎么现在就哭了？” “我没哭！”齐凌声音带着哭腔，可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因为对方几句话哭鼻子这种事。 只不过，他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他没想到许琛连这种事都计划好了。 结婚，他想都不敢想，可是许琛却觉得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还要等他毕业。 齐凌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刚伸手擦了擦，就被人扳着肩膀转了过来，眼尾多了一抹微热的触感，动作温柔。 许琛感受着嘴边的咸湿，哑声道：“别哭了。” 可他说完，齐凌眼泪掉的更凶了，哭的一抖一抖的，他叹了口气，听着对方含混的呜咽，将他的唇堵住，撬开他的牙关，重重吻了上去。 这下齐凌的确没有心思哭了，闭着眼，颊边的泪痕湿漉漉的，说不出的可怜，却手却下意识地攀上许琛的肩，仰着头跟他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许琛松开怀里的人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齐凌眼里氤氲着浓浓的水气，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亲的。 许琛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对方不安分的手，闷笑一声：“做什么？刚刚不是还哭呢？” “……我那是高兴的，跟现在的事不冲突。”齐凌将头埋在对方的脖颈，小声反驳。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继续了吗？” 许琛意会，手往下，可齐凌像是料到了，躲开，“不要这样。” “许琛，这次你也没喝酒……”齐凌声音越说越小，“是不是可以了？” 这也算是结婚前必要的事项。 许琛听到齐凌近乎邀约的话，忍不住将人又抱紧了些，“你想好了吗？” 齐凌脸瞬间红了，半晌，还是点头，将脸埋在许琛的颈项，“床头柜里，有买好的东西。” 从许琛住进来的第一天就买了，只是他没想到知道现在才用上。 不过，现在正好。 塑料袋被撕开，囫囵地扔在一边。 而许琛亲手替齐凌穿好的衣服，也被自己一点点褪掉。 许琛顺手将旁边的灯关掉，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能听见外面的雷雨声，雨大拍打在窗户上，声音嘈杂，跟室内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听不分明。 齐凌脚趾蜷缩起来，有些难捱地踢了踢腿，可下一瞬，脚就被人抓住，“别动。” 许琛的声音有点含混，可却让齐凌忍不住地向后缩，但yao却被人锢的很紧，动弹不得。 卧室的窗帘还没来得及关，一道闪电滑过，照亮了室内的情况，齐凌往下看了一眼，就慌忙地别过头，不敢再看。 闪电之后就是随之而来的轰鸣声，齐凌被这声音吓得一下软了身子，可片刻后，就被人拥入怀抱，“怕打雷？” 齐凌哼哼一声，没说话。 可很快，他的唇上就抚上了一根手指，带着湿意，按了按，“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齐凌尝到了什么，面色爆红，可听着许琛话里的紧绷，还是很乖的吃了一点，“只是刚刚雷声太大了，我没反应过来。” “不然不会这么快……” 许琛感受着齐凌下意识直起了身子，像是为了佐证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没忍住，俯身吻了吻他的嘴角。 这一次，味道比手上的更浓，可齐凌还是下意识追着许琛，跟人尽数分享。 随后，齐凌有点恍惚地想，他之前就知道许琛的手指很长，可他没想到，还能用来做这样的事。 几分钟后，他咬着许琛的另一只手，艰难道：“好了，可以了。” 可之后，他就知道，不可以。 他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汗涔涔的，可许琛却依旧紧紧抱着他，偶尔还会捏捏他后脖颈的软肉，跟他接吻，像是安抚。 可齐凌这回却完全忘记了换气，心神都不在这上面。 许琛咬了咬他的下唇，“不是教过你？” 齐凌恍恍惚惚的，渐渐回过神，感受到什么，忍不住呜咽一声，咬在许琛的脖颈，满是咸湿的汗，可却让他抖得更厉害了。 真的会疯。 他呼了一口气，想退一点缓缓，却被人狠狠按了下去。 不知道多少次，齐凌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人抱去浴室清洗。 开始还用了准备的东西，可之后，他自己觉得麻烦，不管不顾地坐了上去，导致现在全进去了，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由许琛来。 齐凌被人抱着，感受着许琛的手，嘴里发出含混的音节，想退开，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软在许琛的怀里，锤了锤他的肩，“坏蛋。” 可他刚出声，对方就停了，他抬眼疑惑的看去，只见许琛眼底暗的可怕，“这样洗不干净，泡一会。” 最后，他背对着人，浴缸里的水不断溢出去，水面就跟外面的暴风雨一样不平静，震荡不堪，像是昭示着什么。 明明是夏天，浴室里却升腾起隐隐的白雾。 毕竟，他们在里面待的太久了。 齐凌忍不住求饶，“许琛，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我明天早上也有课。” 许琛缓了缓，“我知道你明天上午都没课，小骗子。” 齐凌没想到许琛在这种情况下还将他的课表记得这么清楚，他刚刚的确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下就被人戳穿了。 “可是我膝盖疼。”齐凌声音可怜兮兮的。 许琛闻言一顿，将人抱起来一看，膝盖果然磨红了。 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消散，许琛沉沉吸了口气，就准备将人抱出去，可刚走到门口，齐凌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最后一次还是可以的。” 中途放弃两人都难受。 齐凌指了指旁边的洗漱台，“那里可能比较方便。” 镜子里雾气朦胧，隐约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浴室的地面全是水，比两人平时淋浴的时候还要湿，水迹蜿蜒而下，有些流进洗漱台下的排水口，在往上，是白生生的一截小腿，上面偶尔有一些淡红的指印，膝盖更是通红一片，在淡淡的水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最后，齐凌被人吃了个干净，他将头埋在许琛颈项，呼吸到现在还没平复下来，他真的被欺负的太狠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用最大的力气抱紧身前的人，声音带了一点哑，却软的不行，“许琛许琛……” 他们终于做到最后了，真的好满足。 许琛指腹在他红透的眼尾蹭了蹭，“嗯，我在。” “明天要是不舒服了告诉我。” 他还是没清理干净，齐凌不让他弄，说难受。 “没关系的。”齐凌小声道，“你专心工作。” 他知道自己要是真不舒服许琛肯定会抛下工作来管他，可两人之间距离太远了，平白耽误时间。 “而且我又不是小孩，会照顾自己。” 许琛将他颊边汗湿的发拨开，温声道：“没说你是小孩，是我想照顾我的男朋友，也想多陪陪他。” “我新找了个房子，那里去我公司会方便一点，不过要委屈你，上课可能会多走一点路……” 他刚说完，怀里的人就迫不及待仰头，一脸惊喜，“要是住那里，你是不是每晚都会回来！” 许琛不由失笑，“嗯，当然。” 换住处的目的就是这个。 齐凌忍不住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我要去！至于上课，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最喜欢走路了！” 许琛听着怀里开始胡诌的小家伙，一时哑然，捏了捏他的脸，“又在胡说。” “不过里面家具我都置办好了，随时可以搬进去。” “我知道你喜欢大的落地窗，喜欢在阳台看底下的景色，于是我买的是一个高层，正对面是一个人工湖，看夕阳很美，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齐凌重重点头，想到什么，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那里会是以后我们的家吗？” 许琛一下明白齐凌的意思，眼里盛满温柔，“嗯，那是我们的家。”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第63章 翌日, 外面暴风雨依旧，雨水将树上的叶子洗的格外干净，泛着漂亮的青绿, 风吹过时, 上面的雨水簌簌落下，带着骤降的气温, 给夏日带来了一丝清爽的味道。 今天的雨势相较于昨天小了些, 可风依旧很大，风混着雨拍打在紧闭的窗户上, 发出不小的噪音, 夹杂着室内低声的交谈, 让床上的人从沉沉的梦中惊醒。 齐凌只觉得眼皮格外的重,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呼出来的气很热，他费力地想睁开眼, 额上却突然覆上了一个冰凉的毛巾，略微降低了他身上的热。 他迷蒙地睁开眼，看着床边的人，试探道：“许琛？” 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像是被沙子磨过，又哑又涩。 许琛用手背碰了碰齐凌泛红的脸, 温度明显比正常体温高很多, “你发烧了，医生正在开药, 你有哪里不舒服？” 齐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发烧了？” “嗯。”许琛将他额上的毛巾翻了个面, 眼底有着深深的自责, “怪我没注意分寸。” 说好的要给人吃感冒药，不仅没吃，还将人折腾成这样。 齐凌现在会生病，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责任。 齐凌就算脑子再不清醒，也明白许琛的意思了，他拉过许琛的手在脸边蹭了蹭，软声道：“是我自己淋了雨还没及时换衣服，怎么会是你的问题？” 齐凌脸上还带着初醒的倦意，发丝凌乱，皮肤白皙，颊边泛着一抹病态的红，看向他的目光无比依恋，像是家养的小宠物，说不出的乖巧。 “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就是有点热。” 他费力地坐起身，可刚撑起身子，就觉得某个地方有一阵无法言喻的酸痛，让他的动作霎时僵住。 想到什么，齐凌脸更红了，有些无措地看着许琛。 许琛立马扶着他的腰，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问：“不舒服？” “也不是……”齐凌也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只得支吾道，“腰有点酸，可是我想先去洗漱。” 可他现在，感觉下床之后就能直接栽地上去。 许琛闻言就将人抱了起来，到洗漱台前，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来，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帮人挤好牙膏接好水，递到他面前，“我这样抱着你，不会那么费力。” 齐凌瞧着什么都帮他做好的许琛，不由莞尔，“我又不是残疾了，这点事我可以自己来……” 饶是这样说，他还是乖乖接过许琛手里的杯子和牙刷，低头洗漱。 吐掉嘴里的泡沫后，齐凌抬头，不期然看到镜子里两人相拥的身影，脑海中闪过什么片段，顿时呛到，“咳咳……” 许琛立马拍了拍他的背，“怎么刷牙还能呛到？” 齐凌没回，飞快漱口，洗完脸后转身抱着许琛的脖颈，不敢再看镜子，瓮声道：“我好了。” 许琛意识到什么，闷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发，抱着人回了卧室。 医生已经备好了药，在床头放了一个支架，正在挂点滴。 齐凌没想到卧室还有其他人，下意识就想挣扎着从许琛怀里出来，可许琛惩罚性地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动什么？摔了怎么办？” 齐凌将脸埋在他脖颈间，小声道：“有人在……” “没事，他是我的熟人，不会说什么。”许琛解释道，可低头，看到了齐凌颈间全是红印，鼓起的领口下方也能看到，背后，肩头，甚至连胳膊上也有，昭示着昨晚两人的放肆。 他顿了顿，将人放到床上后，扯过一个薄毯盖在齐凌身上，齐凌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印子，立马将自己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颇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床头的两人。 “不是吧许琛？这么大风大雨的把我叫过来，还藏着呢？”医生面上露出一抹调侃的笑，“不给我介绍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齐凌。”许琛也没犹豫，然后冲齐凌解释，“这是刘志。” 齐凌下意识想起身给人打招呼，却被许琛一下按住了肩，“没事，你好好躺着。” 刘志也没介意，“你是病号，没必要在意这么多，胳膊伸出来，我给你输液。” 给人扎针的时候，他发现许琛还安抚性地摸了摸床上人的脸，动作间颇有些心疼，搞得他额角跳了跳。 他被人着急忙慌的一个电话叫了过来，还以为许琛怎么了，没想到只是有人发烧，还嫌外面风大雨大，让他来当家庭医生，不光治病，还被喂了一嘴狗粮。 也真是够够的。 他打完针后，跟许琛嘱咐道：“输完这三瓶后，烧就会退了，之后按照我留下来的药的用量一天三次，应该没多大问题。” “还有，饮食要清淡，吃容易消化的食物，多喝水，对病人有好处。” 刘志走后，齐凌看着旁边在认真看药物说明书的许琛，忍不住问道：“许琛，我是不是耽误你上班了？医生也说之后没什么大问题了，要不你去公司吧！剩下的我自己会来。” 他也没烧到脑子不清醒，就有点乏力而已。 许琛将药放好，拉开他身上的毯子，“别盖了，透透气。” “你干嘛不回答我的话？”齐凌见他避而不谈，就想伸手后去拉他，可一时忘了右手在输液，所幸许琛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怎么这么喜欢乱动？”许琛皱眉将他的手放回原位，“你觉得你都发烧了，我还能自己去公司吗？” 齐凌或许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幅样子多惹人心疼，走路都走不稳，他就算去公司，也无心工作。 “在你完全退烧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 齐凌听着许琛不容商量的语气，嘴唇嗫喏几下，想说什么，可被许琛扫了一眼，就闭上了嘴，最后只弱弱说了一个哦。 语气不情不愿，可眼睛里却满是笑意，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 许琛瞧他一副偷着乐的小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给人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起来，“先喝点水，你嗓子太哑了。” 齐凌坐起身，就着许琛的手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下肚后，喉咙的确舒服了一点。 “乖，再喝一点。” 许琛还记得医生嘱咐的多喝水的话，又将杯口凑近齐凌。 齐凌就这样被哄着不知不觉将满满一杯水全喝完了，见许琛竟然还想去倒，立马躺了下去，“不喝了！” 他一动都感觉自己肚子里的水在晃。 许琛见他一脸抗拒，也没逼他，“那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好像昨天齐凌就没有吃晚饭。 “没什么胃口。”齐凌病恹恹道，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饿得不行，可或许是发烧的缘故，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没有丝毫食欲。 许琛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瘪瘪的，要不是喝了水，可能都陷下去了。 “喝点粥好不好？我给你煮。”许琛轻声哄道，“你应该还没喝过我煮的粥，不想尝尝吗？” 齐凌顿时心动了，他抬眼看着许琛，心里无比纠结，饶是知道对方是故意拿这个诱惑他，他还是忍不住。 “齐凌，我没给人熬过粥。” 最后一句话，彻底将齐凌最后那点抗拒击垮，他用左手小力地拉住许琛的衣摆，小声道：“吃。” “你不许用外卖忽悠我，我能尝出来的。” 他知道许琛做出来的应该是什么味道。 许琛低笑一声，揉了揉齐凌毛茸茸的发，“嗯，我保证是自己亲手做的，你先睡一觉，等你睡醒，就能吃饭了。” 他能看出齐凌明显精神不济，眉眼间都没了往日的鲜活，蔫蔫地，不光是生病，估计还有昨天两人折腾的太久了的缘故。 齐凌听了许琛的话，听话地点点头，不过他先勾起桌边的手机，给谢开宇发了个消息， 【下午的课帮我请个假，我有点发烧，之后再补假条，谢了。】 他发完就将手机静音放到一边，“我让谢开宇他们帮我请个假，下午的课不去了。” 要是往日，可能他输完液还是会撑着身子去，可现在他觉得没必要，许琛都在家里陪他了，他才不要傻乎乎地去上课，之后看个老师的PPT复习一下就好。 许琛瞧着床上乖乖看着他的小人，熟练地摸了摸他的头，“嗯，你做的很对。” 得了夸奖的齐凌弯了弯眼，小声道：“那我睡觉了，有点累。” 许琛看着很快沉入梦乡，呼吸清浅的人，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转身离开了卧室，去厨房给人熬粥。 另一边，A大男生寝室。 常永逸看着一边打电话的谢开宇，急得团团转，“怎么样？小凌子接电话了吗？” 今天风大雨大，下午的课很多人都迟到了，他们也是掐点到的，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两人以为齐凌早就到了，等中途下课，谢开宇才注意到齐凌的消息，立马去老师面前给人请了假。 幸亏齐凌在老师面前的印象很好，他们去说明情况之后，老师表明之后补假条也行。 这节课结束后他跟常永逸先回了宿舍，见齐凌一直没回消息，出于担心，就给人打了电话，可没想到一直没人接。 “小凌子不会在家里发高烧晕倒了吧？”常永逸都快急死了，“这气温说降就降，以齐凌那小身板，肯定容易中招，而且他什么事都喜欢忍着，也不知道吃药没有。” 谢开宇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也许是睡着了，没听到。” 齐凌睡觉的时候喜欢将手机静音。 “嘶，不行，我还是担心。”常永逸在宿舍翻了翻，找出常备的感冒和发烧的药，“今天天气不好，外卖很多也不送了，他可能药都买不到，我出门买点，给他送过去，正好看看情况。” 谢开宇赞同地点头，“学校药店肯定开着，你别拿我们宿舍的了，早就过期了。” 常永逸嘶了一声，看了一眼，果然过期好几个月了，直接将药扔了，催着谢开宇套雨衣，“那我们得快点，免得那里也关门了。” 两人风风火火去买了一堆药，记清楚医生说的用量后，着急忙慌地来到齐凌租住的小区。 常永逸将身上的雨衣拿下来抖了抖水，再将额上被雨打湿的发往后捋了捋，“完了，小凌子最爱干净，不会不让我们进门吧？” 他努力将水抖干净，却见谢开宇白了他一眼，敲响了门。 可半天，都没人应。 常永逸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个场景，齐凌脑子烧坏了直接晕倒在了家里，无人问津，最后送去医药抢救却因为不及时而烧成了个傻子。 他越想越心慌，也顾不得甩雨衣上的水了，重重在门上拍了拍，下一刻就要扯着嗓子吼了，可眼前的门却突然开了—— 身形高大的许琛出现在他们面前，身上套着一个哆啦A梦的卡通围裙，配上许琛脸上此时冷淡的表情，不能说相配，只能说是格格不入。 常永逸本来积攒了气准备将昏迷的齐凌叫醒，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出，一下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好不容易顺过来气，颤巍巍道：“许哥，你在玩spy？” 相比于常永逸的吃惊，谢开宇就显得淡定很多，“许哥，听说齐凌发烧了，他还好吗？我们怕他买不到药，就送了点过来。” 许琛扫了眼两人手上几乎没沾上水的药袋，眉宇间的疏离散了些，让开门，“先进来。” 他刚刚正在给齐凌换药水，上一瓶快输完了，他刚给人收拾好，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还却来越重，吵的睡梦中的齐凌一下蹙起了眉，还想拉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盖住。 许琛好不容易将人安抚好，将他的右手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才过来开的门。 常永逸坐在沙发上，看着许琛跟主人似的给他们倒上水，忍不住左顾右盼，“许大佬，齐凌呢？他在卧室？他还好吧？” 齐凌租住的这个地方并不大，也就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厨房，一眼就看明白了。 “嗯，他正在输液，发烧了比较累。”许琛解释道。 常永逸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生怕他没人照顾，没想到他直接将你找过来了哈哈哈……” “我还在门口的鞋柜看到了好几双皮鞋，大佬你是准备打持久战吗？也太贴心了吧！” 他说完喝了口水，却见谢开宇一脸看傻子似的看他。 谢开宇是真的没想到常永逸能这么迟钝，都这个地步了还笑呵呵的什么都没发现。 常永逸被他看的一脸懵逼，“谢开宇，你最近怎么总这样看我？不会是单身太久嫉妒我了吧？实在不行我让涵涵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可他说完，只得了谢开宇的一个白眼。 许琛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的明白，不过他跟齐凌的关系，由齐凌亲自跟自己的朋友说比较好。 谢开宇将两人买的药递给许琛，“这是我跟常永逸去药店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不过既然齐凌能在家里输液，就证明看过医生，这些药怎么用也能找到人问。 许琛接过，“劳烦。” 谢开宇点头，就想拽着常永逸回去，可常永逸不愿意，“我还想去看看小凌子的情况，你拉我干啥？” “齐凌现在明显状态不好，你还想让他招待你？”谢开宇耐心跟他解释，“这里有许哥在就好，不用我们操心。” 常永逸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啊！我也可以照顾小凌子，他肯定还没吃饭呢！我还想着等会给他买点吃的送过来。” 在常永逸心里，许琛只是过来走个过场，还不一定能有他细心。 谢开宇还想劝，就听见卧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许琛速度最快，大步走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怎么出来了？” 明明走路都走不稳，还拖着输液的支架出门。 齐凌站着的确有点费劲，索性任凭自己被人揽着，将身上的重力都分摊到许琛身上，回答道：“睡不着了。” 他其实在许琛给他换药的时候就有感觉了，最后客厅一直传来低声的谈话声，他越听越熟悉，就清醒了，然后找了几个创可贴稍微掩饰了一下脖子和胳膊上的痕迹。 许琛看了下齐凌身上差不多十几处的创可贴，不由莞尔，不过没说破，而是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还在他背后靠了一个软枕，“正好粥也好了，等着吃饭。” 于是，齐凌就坐在客厅，跟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 常永逸看着他身上东一处西一处的创可贴，忍不住撸起袖子，“草，齐凌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还被人打发烧了，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谢开宇在一旁忍不住捂住了眼，不想再看常永逸的蠢样。 齐凌也被常永逸的思路给惊讶到，其实他遮住只是为了怕两人看到尴尬，没觉得能瞒住什么，可他没想到常永逸这都没看出来。 “我没跟人打架。”齐凌想了想，觉得也是时机坦白了，“我谈恋爱了，你们之前不是说要见见他吗？现在应该见到了。” 常永逸下意识往卧室看去，想说什么，谢开宇却一下转过了他的头，让他看厨房，“那里！” 厨房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有粥的香味飘来，鲜香扑鼻。 常永逸脑子木木的，直到吃饭时，看着前面许琛强硬地接过齐凌手里的勺子，以他手不方便为由，喂人喝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卧槽卧槽！” 齐凌跟许大佬？这两人在谈恋爱？这也太魔幻了！ “不对啊！上次玩游戏的不是一个萌妹子吗？”常永逸感觉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许琛喂人又吃了一口，才解释道：“那是我临时买的号，没来得及换头像和名字。” 齐凌将粥咽下去，抽空补了一句，“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拿他的手机给你看看账号。” 常永逸看了眼被喂得双颊鼓鼓的齐凌，又看了眼眉眼温柔的许琛，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有点恍惚，“哦，好，行。” 这时，门口的铃声响起，“您好，您的外卖。” 许琛起身将东西拿了进来，放在了常永逸跟谢开宇面前，“之前说好了要一起吃顿饭，正好。” 常用看了眼包装袋上的logo，惊讶道：“这么远他们还送吗？” 这是A市有名的一家餐厅，饭菜很绝，不过A大超过了配送范围，外卖根本送不到，他跟谢开宇有时候馋了只能亲自去门店吃。 更何况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风雨，许琛怎么做到的？ 许琛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加了点钱。” 在两人进门的时候他就下了单，现在来的正是时候。 可口的饭菜让几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特别是常永逸，话一下就多了，“难怪啊！我之前就发觉有点不对，没想到你们藏得这么深。” 他边说边吃了口鲜美的椒盐虾，“不过挺好的，许哥你肯定能照顾好小凌子。” 谢开宇也附和道：“没错。” 齐凌见他们一点都不介意，悄悄松了口气，左手拿起一双筷子也想去夹虾，可刚抬手，唇边就抵上了一勺粥，“不能吃虾，它对你肠胃负担太大了。” “可我想吃。”齐凌眼巴巴的看着对面吃的正欢的两人，只觉得这对他简直是种折磨，“我就吃一个。” 许琛哪里没听出齐凌话里的央求，顿了顿，低声道：“这个粥我熬了好久，是不好吃吗？” 他垂下眸子，将送到齐凌嘴边的粥收了回来，“算了。” 齐凌一下就懵了，想都没想，抓过许琛的手主动将勺子里的粥喝完，然后讨好地勾了勾他的手心，“你做的粥当然好吃，我只是有点馋，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你做的，你看，这一碗我都快吃完了！” 他说完骄傲地将只剩下一个小底的碗推到许琛面前给他看。 “嗯，真棒。”许琛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那等会再吃半碗？我也陪你吃一碗，正好吃完。” 齐凌闻言毫不犹豫点头，“好！” 许琛做的粥，当然要全部吃完。 最后，齐凌哼哧哼哧的把最后半碗喝完，却见许琛又递过来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只被剥干净壳的虾肉。 他愣愣抬眼，却见许琛将虾肉喂给了他，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奖励。” 本来吃得欢的常永逸跟谢开宇：“……” 怎么觉得面前的饭菜突然就不香了？ 第64章 常永逸和谢开宇吃完饭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回常永逸不知道为何一点都不想多逗留，甚至是扯着谢开宇走的，像是生怕再晚一点会看见些其他的东西。 齐凌还没来得及说话, 两人就套上雨衣火急火燎地溜了。 他本来还想送到楼下，许琛拦住了他, “瞎跑什么？忘了自己还在发烧？” 齐凌现在已经输完了液, 手上还缠着绷带, 脸上的红也还没完全退下去, 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许琛怎么可能让他出门？ “不是, 我想送送他们。”齐凌急声道, 谢开宇两人冒着暴风雨来给他送药，就这样放人走了挺不好的。 他刚想坐起身, 却又被人一把按了回去。 许琛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外面刮风下雨的你出去干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来。” “乖乖在家里等我。” 许琛说完, 揉了一把齐凌的发, 就出了门。 谢开宇跟常永逸两人正在等电梯，看到许琛出来了, 惊讶道：“许哥你怎么来了？” “送送你们。” 常永逸闻言摆摆手，“哪这么麻烦, 你回去照顾小凌子吧！他看上去挺累的。” 齐凌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 还一直强撑着跟他们说话聊天，风轻云淡的, 可眼底下的黑眼圈以及脸上的疲惫还是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明显还是不太舒服, 他们也没好意思再待下去。 许琛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没事，就几步路。” 三人在电梯里，一时无言，最后还是常永逸憋不出先开了口，“我有件事情想问很久了。” 谢开宇闻言心下一紧，这呆子可别作妖，他下意识就想将话题岔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常永逸迅速说出下一句，“许大佬，你真的是第一次玩瑶？也太厉害了吧？有啥诀窍教教我！” 谢开宇：“……” 他无语地扶住额头，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常永逸的脑子。 许琛看着下降的楼层数，解释道：“齐凌说那个盾快没了自己跳下来，然后有大了往他身上跑就行。” “嘶，这么简单？”常永逸有点不信，“我就是这样玩的，怎么没你这么厉害？” 在齐凌嘎嘎乱杀的局里，MVP竟然是许琛玩的瑶！ 许琛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齐凌还教我，残血直接跑，不用管他。” 虽然他一般都没听，可齐凌还是能将他护下来，在队友没注意的时候还会悄悄给他送人头。 常永逸恍然大悟，“我就说，都怪我平时太无私，该跑的时候就得跑！” 谢开宇看着常永逸兴奋的表情，无奈又好笑，“行了，把雨衣穿好，准备走了。” 他说完朝许琛开口，“许哥你别送了，外面雨大，小心把你衣服弄湿了。” 许琛跟两人并排往外走，“我送到小区门口。” 常永逸觉得没啥，可谢开宇却感受到了对方隐隐不同的态度，自从齐凌在他们面前跟许琛公开后，他感觉许琛对他们的冷淡少了很多，像是，也把他们划为了自己人？ 没想到表面傲然冷漠的许琛还有这么一面。 他不由想起在楼上齐凌被人捧在手心里哄的模样，也不由笑了笑，冲许琛真诚道：“许哥，谢谢你这么照顾齐凌。” 除了他们，齐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们尽力想让齐凌认识更多的朋友，带着他一起玩，可齐凌总是在一旁看着，除非他们强硬将人拉过来，不然他就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过齐凌最后就算参与了，也跟其他人不会产生多大的交集和感情。 齐凌像是主动将自己封闭起来，甚至，跟他们在一起也不会表现的多亲近，他还是第一次见向来独立的齐凌这么依赖一个人。 而许琛也愿意纵着齐凌，真的挺好的。 许琛闻言步子顿了顿，转眼看向两人，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谢谢两人从始至终都愿意接受齐凌。 在齐凌公开性向后，两人除了惊讶，再没有其他情绪，这肯定让齐凌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开宇眼里滑过一抹了然，“这没什么，齐凌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也祝你们幸福。” 他说完后，就戴上雨衣的帽子，走进雨里。 常永逸还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就见谢开宇竟然抛下自己先走了，先忙追过去，“唉等等！” 他边追边朝许琛摆了摆手，“许哥再见，下次有空一起打游戏！” 许琛将人送走后上楼，一进门就看到齐凌趴在阳台边缘朝外看，雨水将窗户上蒙上一层雾气，齐凌还特地伸手擦干净，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等他走近将人抱进怀里，齐凌还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后，呼了口气，“你怎么都没声的？” “还不是你看的太入迷？”许琛调整好姿势，让齐凌站的不那么费劲，“别看了，都走了。” 齐凌点头，他看着两个穿着雨衣的人走远的。 想到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转身搂着许琛的脖颈，开口道：“许琛，他们一点都不介意我们谈恋爱！” 齐凌其实也做好准备两人会排斥同性恋的可能，可没想到他们接受的这么快，特别是常永逸，只是惊讶而已，看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半分异样。 “嗯。”许琛勾了勾唇，“他们还说祝我们幸福。” “真的？”齐凌眼睛亮了亮，“肯定是谢开宇说的吧？常永逸那家伙就知道自己嗨。” 许琛没有反驳，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感觉温度已经降下去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齐凌摇头，“只是头还有点晕，不过我能感觉到已经退烧了。” 输完那几瓶药之后，他精神都好了很多。 “我看看手。”许琛将他的右手拉起来，看着上面的纱布，“时间差不多了，我撕开了。” 之前拔针头的时候齐凌的手好像有点出血。 齐凌闻言下意识地缩回手，“别了吧？放着也不碍事。” 许琛看着下意识退后一步将手背在身后的人，不由失笑：“这有什么怕的？” 刚刚他拔针的时候，齐凌明明面不改色，还能跟常永逸他们聊天来着。 难道是装的？ 齐凌一看许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恼，“我只是打针比较少而已，我之前发烧都不打针的。” 许琛愣了愣，“不打针？” 发烧的话只吃药很容易反复，大部分人都是去输液，好得快。 而且齐凌一看也不是身体底子好的人，这么大了都没打过针吗？ “对啊！”齐凌点头，“吃药就好，撑撑就过去了，一个人去医院好麻烦的。” 他不喜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也不喜欢一个人在医院输液，看着别人都有人陪，衬得他格外孤独。 许琛眼神复杂，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知道我男朋友很厉害，不过以后生病了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好，我陪你去，你不会是一个人。” 齐凌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好像也不坏，点点头，“行。” 不过他刚放松心神，右手就被人抓住了，许琛捏了捏他的指节，“不过这个输液贴还是要撕掉，贴久了撕开的时候更痛。” 齐凌还是有点不情愿，想再挣扎一下，后颈处却突然扶上一只手，压着他，在他唇角吻了吻，“放心，我轻点撕，不会碰到伤口。” 齐凌抿了抿唇，小声嘟囔了一句，“骗人。” 许琛有点无奈，捏了捏他后颈的软肉，低声道：“抬头。” 齐凌懵懵地抬眼，却见许琛俯身，吻了下来。 齐凌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只觉得头更晕了，他右手被人抓住，只能用抬起左手抓住许琛的衣摆，仰着头，闭着眼乖乖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许琛很温柔，让他完全沉溺在这个缠绵的吻中。 等人退开，他还下意识想追上去，却听许琛低低笑了一声，“我是不是没骗你？” “嗯？”齐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余光却瞥见了许琛手上的输液贴。 齐凌愣住，这之前玩意不是贴在他手背上吗？ 等他抬手看，发现自己手背上干干净净，只能依稀看见被粘过的痕迹以及一个小小的针孔。 许琛什么时候撕的？他竟然完全没感觉！ 许琛看着怀里一脸懵逼的人，忍不住抬手蹭了蹭他唇边的水渍，“好了，还要吃点药才行。” 等齐凌吃完药，嘴里含着一个大白兔奶糖靠在沙发上，看着一旁拿出电脑的人，问他：“是不是要工作了？” 许琛点头，“处理点事。” 齐凌乖乖让出旁边的位置，等许琛坐过来后，将头枕在他的腿上看手机，“正好我也看一眼今天下午老师上课的PPT。” 外面风雨依旧，室内却静谧又温馨。 米色的沙发上，许琛坐在一头，专心看着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声音清晰悦耳，成功地吸引了他腿上人的注意力。 齐凌看了眼PPT心里就有数了，他本来想巩固一下知识点，可却听见旁边的键盘声噼里啪啦，忍不住侧眼看去，一下就瞧见了许琛的手。 白皙修长，在深色键盘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不知怎么，齐凌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个场景，对方将手按在他的唇上，用力，指尖下陷，像是故意让他尝到某个味道…… 齐凌的脸瞬间爆红，不敢再看，侧身埋在许琛怀里，脚忍不住踢了踢脚底的抱枕，没控制好力道，枕头一下掉下了沙发。 许琛听见响动，瞧见地上的枕头，再低头看了眼埋在他怀里的人，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他抽手摸了摸齐凌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没，我挺好的。”齐凌闷声说道。 许琛不经意间看见他红透的耳朵，目光凝了凝，将怀里的脸扒拉出来，果然，很红。 “来测个体温。”他觉得自己刚刚感觉的一点都不准。 齐凌看着许琛严阵以待的架势，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得乖乖测了一次体温。 许琛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皱眉道：“没烧。” 他看着又将脸埋在他怀里的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一时哑然，用力揉了揉他的发，“胡闹。” 可说完腰上就被人掐了一下，齐凌小声道：“都怪你……” 故意诱惑他！ “是是是，怪我。”许琛笑着应下，不经意间看到他身上贴的创可贴，抬手在他脖颈处碰了碰，“别贴这个了，闷。” 这样痕迹更不容易消。 齐凌点头，坐起身子，就开始将身上的创可贴撕下来，不过脖子后面有些看不到，于是他朝许琛背过身，“你帮帮我。” 许琛比齐凌高半个头，此时对方背对着他，低着头，脖颈线条流畅，皮肤白皙。 就算有创可贴，依旧能看到边缘处盖不住的红色吻痕，跟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前方宽松的T恤跌出一大块，许琛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衣领下方的痕迹，比脖颈处更多，更深。 他喉结滚了滚，逼着自己别过目光，抬手帮齐凌将颈后的创可贴都撕掉，“好了。” 齐凌闻言松了口气，笑道：“怎么这么久？还离我这么近，痒死了。” 许琛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项，又痒又麻，他好几次想缩回脖子，又忍住了。 他偏头，还想说什么，却一下撞进许琛漆黑的眼，他敏感地捕捉到里面暗藏的汹涌，很熟悉，让他心跳一下就快了。 他忍不住凑近，吻了吻许琛紧绷的下颚，小声道：“忍着干嘛？” 的确不用忍。 许琛扶着齐凌的后脑，将人压向自己，不用于阳台时的安抚，这次的吻带了一丝掠夺，让齐凌忍不住紧紧拽着他的领口，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他刚刚还吃了糖，甜味在彼此口中蔓延，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完全被人咽下去，只剩下彼此的气息。 齐凌被放开的时候，忍不住大口地喘着气，许琛同样好过不到哪里去，齐凌感觉自己后脑的手摩挲的力度越来越大，抱着他的手像是要将他揉进骨子里。 “许琛……”齐凌软软地叫了他一声。 有些事，真的食髓知味。 许琛身子僵了僵，怀里的人脸色泛红，眼角眉梢氤氲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水气，看向他的眼神更是乖的不行，仿佛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可以。 “不行。”许琛知道他的意思，可齐凌现在的身体不允许。 早上还在喊着不舒服，走路都不方便，还发着烧，怎么能胡来。 他将人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看着随之勾过来搭着他脖子的齐凌，无奈道：“别闹，你好好睡一觉，药效也快发挥了。” 上面的说明书明明说了吃完药会觉得困，怎么齐凌反倒这么精神？ “我去洗把脸。” 齐凌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琛将他按回床上，自己抽身而去。 许琛洗了个冷水脸，感觉清醒不少，可出来，就看到床上的小人一脸怨念地看向自己，他去哪，齐凌的视线就跟到哪。 他本来想着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再处理一会工作，被这样盯着也没办法，只能抱着电脑上了床，在齐凌身边坐下。 果然，他刚坐好，腰上就缠上了一双手，齐凌侧身紧紧抱着他，闷闷道：“这还差不多。” 许琛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满，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小馋猫。” “不过，等你病好才行。” 昨天胡来了一次，就将人折腾成这样，齐凌贪欢，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他可不行，会心疼。 齐凌听着他不容商量的语气，也知道没戏，小声哦了一声，“我肯定很快就能好。” “嗯。”许琛将他颊边的发顺道耳后，温声道，“乖，再睡一会。” 可能是身边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加上药效发挥，齐凌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许琛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也静下心来工作。 他今天没有去公司，可跟于家的合作依旧照常进行，他在周日已经将许瀚海手下那个项目的人几乎全数调了过来。 许瀚海的这个项目，正式易主。 经过这件事，半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他必将是最后的赢家。 将堆积的事情交代清楚后，孙秘书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想起交给孙秘书的事，将腰间的手轻轻拨开放好，去了阳台。 “许总，我去派出所问了，许洲因为涉嫌两次跟踪齐凌，被判了一天的拘留，今天就能出来了。” 孙秘书此时就在警察局门口，“还有，你吩咐的资料我也带齐了。” 他其实很疑惑，许琛为什么千方百计将许洲的证件资料弄过来，是为了干嘛？ 许琛点头，看了眼外面渐小的雨势，回道：“我等会过来。” 他挂掉电话后，回到卧室，捏了捏齐凌的脸，“醒醒。” 齐凌模模糊糊地醒来，下意识抱住许琛的手蹭了蹭，含混道：“嗯……怎么了？” 许琛见他眼睛都没睁开，浓密的睫毛扑棱扑棱的，忍不住用指尖点了点，“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齐凌这次清醒了点，费力睁开眼：“需要我陪你去吗？” 他说完就想起身，可却被人按了回去，“不用，我就跟你说一声，怕你睡醒找不到我。” 许琛俯身吻了吻齐凌的额头，“你继续睡，我保证在你睡前我就回来了。” 齐凌放下心来，小声道：“好。” 许琛瞧他乖巧的样子，眉眼间满是温柔，抬手将他身上的薄毯盖好，就起身离开。 出门后，他看着窗外的雨幕，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同样的事，他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 另一边，许洲一脸晦气地出了警察局，闻了闻身上快馊掉的味道，一阵恶心。 他没想到上次跟踪齐凌也被监控拍到了模糊的身影，这次一下将他抓个正着，就将他关了一天。 他还以为最多是罚款加批评教育。 许洲表情阴鸷，下雨天，在这里想拦一辆车都拦不到，暗道一声倒霉，就又走远了些，可刚过一个转角，就被人捂着嘴拖进了旁边的小巷。 饶是他用力挣扎，对方却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根本没有给他发声的机会。 不知道走了多久，光线越来越昏暗，箱子里阴暗逼仄，雨水沿着他的脸往下滑，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看到路的尽头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形挺拔，气质出众，他化成灰都认得。 相比于许洲的狼狈，许琛整个人干净清爽，旁边的孙秘书给人打着伞，没让人淋到一点雨。 许洲被人双手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看着许琛，“你想干什么？绑架我吗？这是违法的！” 许琛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许洲，你有什么被我绑架的价值？许瀚海不早就放弃你了？你现在估计连许家都回不去了吧？” 许洲被许琛说的哑口无言。 他现在的确无家可归，他只要哄不好于橙橙，许瀚海就不会放他进家门。 可是昨天，他冒雨在许家前面跪下，也只是被人打了出来，连于橙橙的面都没见到。 于威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女儿跟他划清界限，还要为她出气。 许洲看着气势萎靡下去的许洲，淡声道：“许洲，之前我就警告过你。” 对方不但不听，甚至胆子大到去齐凌面前挑拨离间。 许洲闻言瑟缩了一下，抬头一脸惊惧：“你想干什么？” 他现在完全受制于人，要是许琛真的对他做什么，他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许琛看他害怕的样子，嗤笑一声：“放心，我不做违法的事。” 他可没必要为了许洲这条贱命搭上自己。 “许洲，你是不是很羡慕我？”许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对，用嫉妒更为恰当。” 嫉妒他的身份，嫉妒他的才能，甚至，嫉妒齐凌真正爱上的人是自己。 许洲闻言顿时剧烈挣扎起来，想要维护自己仅剩的那点自尊，他咬牙道：“你胡说！” 饶是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可反驳的话依旧苍白无力。 许琛勾了勾唇，“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体验一下我以前的生活。” “在国外，身无分文，仅仅在一个学校挂名，不得不靠着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这日子，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他就是这样一步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因为那些经历，有了现在的手段。 可许洲，会不会直接在国外沦落街头，成为乞丐？ 许琛是笑着说的，可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甚至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洲的反应。 许洲惊恐的瞪大眼，“许琛，你不可以这样做！我不要出国！” 他就算没亲眼见过，也知道许琛那五年过的什么日子，许瀚海根本不可能好好照顾人，一个人背井离乡那么多年，想想他就要疯！ “我还是A大的学生，你不能这样做！” 许琛闻言扯了扯唇角：“我当初也是A大的学生，不也去了？再说，就你现在声名狼藉，没人管没人问的，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觉。” 许洲傻了眼，许琛的话一下扎到了他的心口上。 现在，这世上真的没有一个人会在乎他的死活，他亲生母亲也是，只会依附于许瀚海，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从来没有出过面。 许洲越来越心慌，忍不住跪在他面前，“哥，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去找齐凌了，也不会给你们添乱，我只想好好读完大学，之后找份工作，你放过我……” 许洲涕泗横流，他是真的害怕，他不想去国外孤苦伶仃地生活，他没许琛有本事，也习惯了现在富足的生活，让他从零开始，还不如杀了他！ 可无论他怎么说，许琛也只是冷冷看着他，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之后更是将一个文件袋交给桎梏他的人，淡淡交代道：“看好他，今天就可以送走了。” 饶是雨再大，许洲也看清了文件袋里的东西，是他全部的证件。 他整个人一下颓废下来，跌在泥水里。 一切都完了。 许琛看着许洲被人带走，孙秘书也跟着人走了，他独自撑着伞站在雨里，表情漠然。 他好像想起太多过去的事了。 整理好心情后，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也该回家了。 还有人在等他。 齐凌睡的迷糊间，感觉旁边多了个人，气息依旧熟悉，可却带了一丝水气，冰凉凉的，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他下意识将人抱紧，主动将自己热乎乎的脸贴上他的，含混道：“暖暖。” 许琛感受着往他怀里钻的温热身子，心彻底放松下来，眉宇间最后的那似冷意也消散于虚无，他指尖蹭了蹭齐凌的脸，轻声回道， “嗯，很暖和。” 正文完 第65章 （完） 雨下了整整一周才放晴, 雨后的天格外的蓝，白云像棉花糖一样，蓬松柔软, 微风拂过，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是个搬家的好日子。 齐凌看着搬家公司将他的物品一件件送到新家, 人走后, 箱子摆了整整一个客厅，有他的, 也有许琛的，他特地让许琛也将自己的东西在今天送了过来, 好一起整理。 两人的东西混在一起, 莫名让齐凌心情很好, 他眼睛弯了弯，拍照发给许琛。 【齐凌：看, 这就是我今天的任务！】 后面跟了一个小猫挽起袖子干活的表情包。 本来许琛是想着周末的时候两人一起收拾的，可齐凌见自己周五没课, 也想早点搬到新家来，就做主将日期提前了一天。 新家是一个三室一厅，一个专门的书房, 一个储物间，以及一个卧室, 客厅外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光线明亮，从阳台往外看, 底下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 水质清澈, 湖面折射着细碎的光，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他将客厅沙发上的防尘罩拿了下来，这是他之前没买多久的那个沙发，他经常跟许琛窝在上面打闹，挺喜欢的。 还有卧室那个小的单人沙发，也带了过来。 许琛好像很中意这个小沙发，每次睡前都喜欢抱着他坐在上面，有时候是给自己吹头发，有时候是跟他一起看书，玩游戏，狭小的沙发让两人的距离挨的很近，紧紧相贴，彼此的体温相互传递，有种无法言喻的亲密感。 齐凌唇角忍不住翘起，将上面的枕头摆正，就准备着手收拾箱子里的东西了。 他动手前看了眼手机，发现许琛已经给他回消息了。 【许琛：弄不完的话我回来收拾，别太累。】 【许琛：我今天会早点回来，带你吃去吃饭。】 齐凌眨了眨眼，回了个好。 这几天晚上许琛都是在家里给他做好吃的，出去换换口味也挺好，反正明天周六许琛不上班，也不怕路上耽误时间。 他回完消息后，就开始整理东西。 东西看起来多，其实收拾的并不费劲，两人都分好类，放的很整齐，齐凌也知道许琛的习惯，按照平日的布置一点点将新家填满就好。 最后，齐凌迭好两人的衣服，常用的挂在衣柜里，他的衣服都是休闲风，而许琛的大多是衬衫和西装，两者风格迥异，在一起却莫名和谐。 像是两者天生就该在一起，少了谁，都会变得不完整。 齐凌将许琛的一个衬衫袖口整了整，就关上了衣柜的门。 现在，就差最后一项了—— 许琛的书房。 许琛书房的东西是最多的，对方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在他公司附近的那个房间也是，齐凌记得其他的房都很空，只有书房塞得满满当当。 齐凌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工作狂。 他先将书放上书架，许琛将许家老宅那里的书全运到这里来了，有一列是经济学相关的著作，好多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许琛说这些对自己之后在江教授手底下读研很有益处。 是的，齐凌打算在江教授底下一直学下去，最后跟教授一样，成为一个学者兼老师。 这是他想要的未来。 他仔细将这些书都记下来，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列一个清单，有计划性地看完。 不知不觉将书架整理完，还有一个箱子放着一堆小物件，有书桌上的摆件，最底下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齐凌眼睛一亮，将相册拿起来放在膝盖上，先给许琛发了个消息。 【齐凌：我看到了一本超厚的相册！都是你的照片对不对！】 【齐凌：我能看吗？（不能我就偷偷看！）】 之后加了一个小猫蹲在地上等的表情包，看起来乖的不行。 许琛看到齐凌的消息，唇角忍不住上扬。 【许琛：是我的照片，和以前家里的一些合照，你想看就看。】 【许琛：以后这些不用再问我，你自己做主。】 他的一切对齐凌都是敞开的。 孙秘书本来在汇报工作，看见自家老板桌边的手机响了好几下，对方就抬手示意他停，自己去回消息去了。 发完之后，刚刚冷冰冰的脸一下缓和很多，让孙秘书刚刚紧绷的心一下就落了下来。 每次许总看到那位的消息，心情总会好上一阵，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另一边的齐凌在得到许琛的允许后，迫不及待翻开了相册，迎面而来就是一个坐在玩具车上的小包子，眉眼间依稀能看出许琛的影子，板正又可爱，萌的他心都化了，让齐凌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往后翻，小许琛也一点点长大，有时候照片里会出现一双手，纤细修长，应该是许琛的妈妈。 许琛也说是家里的合照，怎么爸妈都没出镜的吗？ 齐凌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下来，他好像能猜到原因，许氏正好是二十多年前发展起来的，许琛父母应该忙于事业吧？没多少时间陪他。 他看着许琛高中时期青涩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 没事，往后有他陪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年轻时候的许琛让他莫名觉得眼熟，就像是，他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是他大学之前都没出过清水市，怎么可能跟远在A市的许琛见过面？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往后翻了一页，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张合照。 这应该是许琛高中毕业的时候，对方一身规整干净的蓝白校服，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干练的短发女性，看年纪，应该是许琛的母亲。 这一页只有这一张照片，齐凌手放在相册右下角，正准备翻页，却不经意间瞅见了那张脸。 他的动作蓦然顿住，怔怔地看着许琛旁边的那个人，陌生，却又熟悉。 在清水市的陵园，他去祭奠了很多次。 她是许琛的母亲？ 那当初，他五年前遇见的那个人，会是许琛吗？ * 许氏办公楼，许琛刚开完一个会，回到办公室，跟孙秘书交代接下来的事情，却见孙秘书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皱眉冷声道：“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孙秘书见他这语气，立马站直身子快速说道：“齐先生已经在楼下大厅等了您两小时了！” 他之前下楼拿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想着让齐凌上来，可对方说不用，说是怕影响他工作，就在这里等许琛下班。 他看齐凌好像情绪不太对，想告诉自家老板，可没想到许琛开会开了这么久，都快到下班的点了才出来。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许琛飞速起身，消失在了办公室。 齐凌戴着帽子和口罩，在楼下大厅的会客区域坐着，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他将情绪整理好。 当时他看清相册里的人的一瞬间，想也没想就直接来许琛公司了，明明还早。 可他就是迫不及待想见许琛。 到了之后，齐凌感受到里面的工作氛围，一下就冷静下来，许琛肯定在忙，他这样有点太任性，索性在楼下等，反正也不需要多久。 按照许琛的习惯，肯定还会再加一会班才下来。 他抬手揉了揉眼，却见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鞋，是他早上帮许琛搭配的款式。 他愣愣抬头，就看到许琛气息略有些不稳地问道：“怎么了？” 齐凌不会没事突然来找他，眼睛还红彤彤的，像是哭过。 齐凌实在没想到许琛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有点无措，手还搭在眼睛上忘了放下来。 许琛眼神暗了暗，牵过他的手，往专用电梯处走去。 下班时间门口人来人往的，齐凌下意识想把手挣开，可许琛牵得很紧，将他拉进了电梯，门刚合上，他就被人摘下帽子，许琛指腹拂过他红红的眼尾，问：“谁欺负你了？” 之前齐凌不是还在家里收拾东西吗？ 齐凌听到这话，闷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来找你告状的……” 他说完后，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委屈，抬手抱住许琛的腰，将脸埋在对方怀里。 许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齐凌抱的很用力，像是在拥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可许琛没动，反而将门合上，抬手摸了摸齐凌的发，“怎么了？跟我说说。” 齐凌听着许琛温柔的语气，眼睛莫名有点酸，他又将人抱紧了些，“我看到你跟你妈妈的合照了。” “五年前我碰到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将他带出阴暗的陵园，请他吃饭，给他夹娃娃，告诉他同性恋不是病的那个人，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他却一直不知情。 齐凌感觉自己的眼前有点模糊，他抓起许琛的胳膊，重重咬了一口，“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是他还是没舍得咬的多狠，只是松开人的时候，声音都带了哭腔。 “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从那之后，每个寒暑假他都会按时回来，甚至节假日还会偷偷回清水市，想着碰到人的概率可能会大一些。 这个习惯持续了整整五年，他才彻底放弃，最后等来了许琛。 “我其实大学之后完全可以寒暑假不回家的，可是我还是回去了，就是想着你可能会来，你明明说过回来找我的，许琛，你是个骗子……” 齐凌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掉下来，将许琛的衬衫都打湿了一片。 许琛感受到胸前的泪意，立马解释：“我出国了，没有机会回来。” 当时他跟齐凌见了一面，第二天就被人强硬送出了国，根本没有机会跟齐凌打声招呼。 他抬起齐凌的脸，将齐凌的口罩摘下来，看着哭的鼻尖红红，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眼里满是心疼，“是我不好，你别哭。” 齐凌哽了哽，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能回来？” 整整五年，许琛都没有回过家吗？ 许琛顿了顿，缓声道：“许瀚海找理由把我的护照扣下来了。” 直到许洲论文的事，再加上许瀚海可能觊觎他手里的股份，才将他放回了国。 齐凌的哭声一下止住，瞪大了眼：“什么？他还要不要脸了！” 许琛看着小哭包都顾不上哭，反倒一脸愤然，强忍住嘴边的弧度，附和道：“嗯，他不要脸。” 他伸手擦去齐凌脸上的泪，抵着他的额头，温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等了我这么久。” 齐凌之前说的风轻云淡，他根本不知道原来齐凌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齐凌吸了吸鼻子，感觉哭过之后心里好受多了，而且许琛也不是忘了跟他的约定，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那么多年一个人在国外，肯定很孤独吧？ 齐凌忍不住又将人抱住，小声道：“没事，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 总归，他还是等到了这个人。 两人进了许琛的办公室，许琛的衣服被他哭湿了好几处，所幸办公室有备用的衬衫，让齐凌不至于一直红着脸看着自己的杰作。 在里间的休息室，齐凌看着正在扣衬衫扣子的人，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妈妈的墓碑上什么署名都没有？” 一般墓碑上都有自己直系亲属的名字，可许琛的妈妈上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 他知道当初那人应该是墓碑主人的儿子，可是上面竟然连名字都没留下，让他都不知道帮助自己的到底是谁。 要不然，他可能更早就能认出许琛。 许琛听了这话，手间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很快恢复，平静道：“她不许我跟许瀚海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许瀚海出轨给她的打击太大了，连带着他这个同样姓许的儿子，也遭到了嫌弃。 可他刚说完，腰间却圈上了一双手，齐凌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就这样，也没说话。 齐凌能从许琛话里听出隐隐的落寞，许琛表面越是淡然，他越是心疼。 是他笨，非要好奇提这一茬。 许琛转头，看到齐凌眼眶果然又红了，无奈哄道：“都过去了，不许哭了，嗯？”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齐凌这么爱哭？ 齐凌狠狠揉了揉眼，哑声道：“我没哭，只是你这衬衫没穿好，戳到我眼睛了。” “又在瞎说。”许琛蹭了蹭他的眼尾，“去沙发那里等我一会，我将最后一点工作做完就带你去吃饭。” 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白兔奶糖，放到他手心，“乖乖等我。” * 齐凌坐在沙发上，嘴里是甜丝丝的奶糖，心情也不由变好，他看着许琛低头看文件，签字，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他抬手将许琛的下半张脸遮住，还真的是一模一样，他当初怎么就没认出来？不就是没戴口罩？ 不过许琛也没认出来他吗？他那会头发很长，整个人沉默又阴郁，这几年过去，没认出来也正常。 不对，齐凌想到什么，一下坐直身子，许琛肯定早就认出他来了，他还带着人去了陵园，去夹了娃娃，可这人当时什么都没说！ 齐凌看着处理完工作站起身朝他走来的人，嘟囔道：“我觉得我刚刚被你糊弄过去了。” “怎么了？”许琛看着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看着他的人，习惯性地将人揽到怀里亲了一下。 齐凌感受着唇边温软的触感，刚刚绷着的脸一下子垮掉，嘴角的弧度差点没压下去，“别耍赖，我还在跟你算账！” “当初我带你去陵园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来了对不对？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许琛没想到齐凌还能想起这一茬，“我怕你觉得我变了。” 回国后，连严浩都经常念叨他变了一个人。 许琛自己清楚，五年在国外的磋磨让他早就失了以往的温润开朗，变得心机深沉，他都有点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可是齐凌听了他这话，纳闷的抬眼，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口罩，给许琛戴上。 定定看了几眼，再也忍不住唇边的笑意，“什么嘛！根本一模一样！眼神都没变。” 现在的许琛彻底跟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往日模糊的眉眼也清晰起来，让齐凌忍不住捧着他的脸，隔着口罩在许琛的唇上印下一吻，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许琛，只是许琛。” 许琛看着怀里笑容温软的人，不知怎么，也勾起唇，“嗯，我只是许琛。” 独属于你的许琛。 下班后，两人上车，齐凌忍不住问：“你刚刚在前台拿了什么？一下就放进口袋了，我都没看清。” 许琛先下楼去前台拿了点东西，他模糊看到，像是一个小盒子。 “一个小玩意。”许琛俯身将齐凌的安全带系上，还抓住了他准备去掏口袋的手，“别闹，我要开车了。” “好吧！”齐凌只得坐直身子。 他也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总感觉许琛在瞒着他什么。 路边景色飞速后退，齐凌看着许琛眼睁睁地开过他们的新家，往A大那边走，也没心思猜那个小盒子了，忍不住提醒道：“你是不是记错啦？我今天已经将东西都搬过去了，不住学校附近那个房子了。” 现在去，也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出租屋。 “之前不是说带你去吃饭？”许琛看着路前方，解释道，“现在带你去。” “去A大吃？” “嗯。” 齐凌得到许琛肯定的回答后，也没再说什么，他以为许琛是找到了大学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可许琛将人开进了东区，找个地方停车后，拉着他朝教职工宿舍走，齐凌看方向，是江教授住的那一栋。 齐凌一下就停住了脚步，“许琛？” 许琛瞧他一下就紧张起来的神色，揉了揉他的脑袋，“老师很久之前就叫我们一起来他家里吃顿饭，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齐凌隐隐察觉到什么，可这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像是，两个一直以来偷偷摸摸的人有一天突然要见家长。 他忍不住抓住许琛的衣摆往后拉，“真的要去吗？” 许琛听出他的不安，将他的手拢在手心，安抚道：“没事的，老师他早就知道了。” 江教授到了这个位置，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两人之间的猫腻根本逃不过他的眼，最近给他打电话也隐隐说了这个意思，让两人一起来吃个饭。 许琛拉着人往前走，解释道：“师父和师母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没有孩子，不过每个他教过的学生，他都是当自己孩子对待的。”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齐凌。 两人敲响了教授家的门，里面立马响起了回应，是江夫人的声音。 “是不是小许跟小齐这两孩子来了，你这个老头子别看电视了，去把人接进来，我忙着呢！” 江教授立马应了一声好。 门应声而开，许琛将准备好的水果递上去，“老师，叨扰了。” 江教授皱眉道：“来吃饭还带东西，也不嫌麻烦的。”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将人迎了进来，喜滋滋地抱着水果准备洗一盘，“正好现在一起吃点，我们两口也吃不完。” 齐凌见状立马接过：“老师我来。” 江教授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齐凌已经接过果篮熟门熟路地去水池旁边了，许琛也进了厨房，“师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他看着这两孩子，骂了一句，可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吃饭的时候，江夫人一直往齐凌的碗里夹菜，“看看你这孩子瘦的，也不知道许琛这小子怎么照顾你的，多吃点。” 齐凌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江夫人，之间对方眼里只有心疼，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什么，埋头大大吃了一口饭。 许琛将齐凌的反应看在眼里，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解释道：“之前下雨，齐凌发烧病了一场，胃口不好，就又瘦了点。” “我努力看能不能养回来，不行的话只能多来老师和师母这里蹭饭了。” 江教授闻言瞪了他一眼，“骗谁呢？我每次让齐凌来吃饭，他就说有约，要回去吃。” “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这小子把人叫走的？” 许琛立马告饶，“老师我错了，下次我把齐凌留在这，只要你们不介意再多一个我就成。” 江教授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子。” 他说完，想到什么，也给许琛夹了一筷子菜，“你出国那段时间，我找过你，可是你爸瞒的很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你现在过的也不错，我就放下心来了。” “我跟你师母，永远欢迎你们，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吃完饭，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齐凌看着怀里被江教授夫妻两人塞满的新鲜青菜，“老师是不是把他们家自己种的菜都给我们了？” “长辈给的，收着就好。” 许琛看着嘴角一直翘的高高的人，笑道：“很高兴？你今天吃了两碗饭。” 还是齐凌自己主动添的。 齐凌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师父师母他们真的很好。” 他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跟许琛一起跟两位长辈吃饭，而且对方丝毫不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让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之前父母给他造成的阴影在许琛的安抚下渐渐消失，最后这一丝，也被江教授夫妻两人的关怀抹去，就算是年纪大的长辈，对这种关系也不是绝对的排斥。 他们会体谅孩子的想法，就算一时不理解，对孩子的爱却依旧存在。 这让齐凌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心底一直缺失那一块被补足，他真的觉得很幸福。 他是一个正常人，跟许琛，是被承认并且祝福的。 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对他们的态度从来没有变。 齐凌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是希望被人接受而已，现在，他做到了。 他看着怀里满满当当的心意，眼睛弯了弯，将这些蔬菜往袋子里塞了塞，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折到哪根绿叶，“许琛，这些菜我可以跟你一起做吗？” “好，我教你。”许琛看出齐凌眼底的释然，也勾起唇，接过齐凌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的长椅上，然后伸手，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都见过彼此的长辈了，接下来我要做另外一件事了。” 齐凌疑惑地抬头，却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 他们此时站在一颗高大的榕树下，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斑驳的光影落在许琛脸上，却掩不住对方眼底的情意。 可能是因为他们长久的驻足，东区的小猫咪也发现了熟人，一只只聚集过来，柔顺地蹭着他们的裤脚。 “我正愁没有人见证。”许琛低低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色丝绒的小盒子，在齐凌面前展开，里面躺着两枚素戒。 明明是低调大方的款式，可却在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闪耀。 许琛牵过齐凌的手，将其中一枚戴在了他手上，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抵着他的额头，笑道：“套住了，以后就跑不掉了。” 齐凌感受着手上略微冰凉的触感，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套牢了，心满满涨涨的，像是泡在了蜜罐里，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他看着手上的戒指，唇角弯起。 他是愿意的，他想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齐凌拿出另外一个戒指戴到许琛手上，拉住对方的衣领，往下，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你也别想跑。” 他们，永远属于彼此。 高大的树，微凉的风，交迭的绿叶，以及慵懒撒娇的猫。 大抵是夏日最舒服的组合了。 现在，再加上你。 ——正文完—— 番外1~6 第66章 番外1 正值深秋, 金黄的梧桐叶随风而落，一脚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喀嚓声，跟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交迭在一起, 别有一番风味。 齐凌从江教授的办公室出来, 照常先去底下去喂喂那些小家伙。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 来喂猫的人很多，齐凌见猫咪们有人照顾，也来的没有以往频繁。 猫咪们正在树下玩闹，天气冷了，它们看起来都圆滚滚的, 小白在一旁打盹, 全身雪白，毛发干净又蓬松, 像是刚被人带去洗过澡，此时趴在草坪上, 还时不时摇摇尾巴, 煞是可爱。 他靠近，小白听到声响后瞅了他一眼，认出他，打了个哈欠, 又将眼睛闭上。 这慵懒样让齐凌忍不住蹲下身, 用手撸了撸它的背，小白不耐烦的给了他一爪子，力道很轻，只是表达出自己现在正在睡觉, 不想被打扰。 齐凌不由失笑, 脾气还挺大。 此时裤脚动了动, 齐凌低头，原来是其他小猫认出他，已经开始围过来，打着呼噜蹭他跟他要吃的了，两相对比，齐凌忍不住拍了拍小白的头，“就你是大哥。” 他给其他猫咪喂上猫粮跟罐头，再拿着一个冻干递到小白面前，小白猫闻到味道，也不睡了，站起身，就准备来吃，可齐凌眨了眨眼，故意把手抬高，“刚刚还不理我？” 小白不耐烦地嗷嗷叫了一声，就直起身子准备扒着他的手上来吃，可齐凌就是存了逗弄它的心思，将手抬的越来越高，小白就只能无措地围着他转，还撒娇的蹭他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 齐凌忍不住笑出声，刚想喂它，就见小白突然瞄了一声朝后跑去，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发顶就被人摸了一下。 “不回家在这里欺负猫？” 齐凌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一脸惊喜：“许琛？” 自从许琛在股东大会力压许瀚海成为许氏的总裁后，在公司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变的很多，往往都是深夜回家，他睡的迷迷糊糊间，被人拥在怀里，对方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气，抱着他一起睡。 每次其实他都醒了，想撑起精神来跟他说说话，可许琛好像总能看出他的困意，会轻声哄他，或者吻他的唇，耳鬓厮磨间，他就会不知不觉睡过去。 第二天，两人一起吃早饭，然后出门。 他去学校，而许琛去公司。 生活宁静又安逸。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已经持续一个月了，他也就习惯性地在学校多待一会，一般都是去图书馆复习，或者老师的办公室，日子倒也充实。 他着实没想到，会在现在这个点在学校看到许琛。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齐凌说完就想站起来，可蹲了太久，骤然起身，血液不流通，眼前一黑，他晃了晃，可下一刻就被人扶着腰站好。 许琛皱眉，“慢点，急什么？” 齐凌拍了拍脑袋，很快恢复如常，听不着对方的话，忍不住拉着他的衣摆晃了晃：“下次一定注意。” 许琛对他这卖乖撒娇的样子早已习惯，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又重重揉了一下齐凌的发，再将齐凌散开的风衣扣子系好，“最近降温了，下午的风有点冷，好好穿衣服。” 齐凌弯了弯眼，也没说话，就低头看许琛给他扣扣子。 许琛的手修长有力，在深色风衣的映衬下给外好看，扣完后，齐凌忍不住勾了勾他的手心，“腿也麻了。” 刚刚逗猫太专心，好久都没换姿势。 许琛闻言弯腰，在他小腿上揉了揉，“很麻吗？” 齐凌点了点头，“嗯。” 他之前都不敢动，现在许琛一揉，不光麻，还痒，让他止不住想抽回腿。 许琛像是提前察觉到他的意图，想他的小腿握在掌心，“别乱动，得让血液尽快流通才行。” 他让齐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自己俯身，替人按摩起来。 周围有时有人经过，都会笑着看他们一眼，让齐凌不由有点脸红，可他又不舍得打断。 许琛穿着高定的衬衫西裤，弯腰间愈发显出身形的优越，肩宽腰窄，侧脸轮廓清晰，这样出色的人却低着头替他干这种事，偏偏许琛神情自然，手上的力度恰到好处，让他的腿很快就恢复知觉。 “好点了吗？”许琛见齐凌盯着他发呆，出声问道。 齐凌慌忙收回眼，抬脚在地上跺了跺，发觉真的完全好了，“嗯，一点都不麻了！” 许琛闻言也弯了弯唇，再抬手将齐凌裤脚沾到的一点猫毛拍干净，再顺手摸了摸一直跟着他嗷嗷叫的小白的脑袋，“别叫了，我没吃的。” 齐凌这才发现小白一直跟在许琛身边，饶是对方明显两手空空，小白依旧坚持地蹭他的手。 “这臭猫，我刚刚来的时候他就看了我一眼，就继续睡了。”齐凌忍不住吐槽，“现在倒好，一看到你就走不动路了？明明零食在我手里。” 他试图用手上的零食勾引小白过来自己这边，可小白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依旧坚持围着许琛转。 齐凌丧气地收回零食，“算了，不喂了。” 许琛瞧他说着不喂，可还眼巴巴看着小白的样子，不由莞尔，“把手伸过来。” 齐凌虽然疑惑，可还是照做。 他将手伸过去后，许琛从底下握着他的手，双手交迭，齐凌能感受到对方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体温传递过来，将他的手也渐渐暖热。 他心跳快了一刹，不自觉的微微用力，又跟人贴紧了些。 他能感觉许琛看了他一眼，好像笑了笑，他没好意思抬头看，只垂着眼专心看两人交握的手。 接着，零食被倒在自己手心，递到小白跟前。 小白这次果然没再犹豫，兴冲冲跑到齐凌的手里吃东西，尾巴翘的很高，还发出亲昵的呼噜声。 齐凌看着面前吃的正欢的小白，顿感神奇，“这样也行？好厉害。” 他侧脸想跟许琛说什么，却发现对方没有看猫，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瞳孔倒映着自己的脸，眼底闪烁着细碎又温柔的光，见他看过来，勾了勾唇，“我这么厉害，是不是该有奖励？” 还没等齐凌回答，许琛俯身，在他唇角印上一吻，“这奖励不错。” 齐凌瞬间脸色通红，想说些什么，可一迎上许琛带笑的眼，就支支吾吾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这人怎么这样的…… 许琛看着对方红透的耳垂，忍不住拿手背碰了碰，“怎么相处这么久了还害羞？” 齐凌有点恼，决定不看他，也不说话。 许琛看着倔强别过脸，手却一直紧紧抓着他的人，唇角的弧度深了些，从齐凌旁边的书包里拿出湿巾，细细地给人擦着喂过猫的手，“这一周我都不会加班，会按时回来。” 齐凌一听，立马转过脸，“真的？” 许琛将他的手心擦干净后，捏了捏他的指尖，“现在肯看我了？” 齐凌抿了抿唇，小声嘟囔道：“谁让你总是笑话我……” “不过，你刚刚的话不是弄我吧？”齐凌抬头紧紧看着他，一时着急，反手抓着他的手，“反正我当真了，你不许反悔！” 他知道自己有点贪心，可是他就想跟许琛的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一点，就算整天腻在一起，他也愿意！ 许琛看着他一脸紧张的小模样，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说不加班就是不加班，而且双休日也不去公司，整天都陪着你。” 齐凌闻言再也忍不住，扑进许琛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蹭了蹭，“呜呜！许琛你太好了！” 许琛回搂着怀里的人，低低笑一声：“这就好了？那你要不要考虑来许氏实习？我记得你手头这个家教刚好结束。” 与其让齐凌花时间去家教挣钱，还不如来许氏，不仅工资高，学的也多。 他俯身在齐凌耳边，“我正好想招一个实习秘书。” 温热的气息拂到耳际，让齐凌耳朵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有上升的趋势，齐凌忍不住松开许琛，抬手揉了揉耳朵，不过眼神亮亮的，“真的吗？孙秘书呢？” 他说完想到什么，打了个补丁，“不过事先申明，你别给我走后门，我要自己靠本事抢到名额。” 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不光是能时时刻刻看到许琛，也能学到很多东西，他能预想到竞争的激烈性。 “我知道。”许琛眼里滑过一抹笑，“我们新年会有一个产品上新，孙秘书忙不过来，就提出来招一个。” 正在公司胆战心惊老板是不是对他工作不满意的孙秘书打了个喷嚏，不过他没有闲暇去管，而是拼命加班赶工作。 毕竟，自家老板今天一脸和煦地问他要不要在寒假招一个实习秘书减轻他的压力，瞧着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心里一咯噔，就差跪下来表示忠心了，现在加班到这个时候，都没来得及看自家老板给他发的实习生要求。 他想了想，还是准备看一眼，或许能看出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可等他打开文件，一下愣了， 【A市名校大四在校生，经济类相关专业，成绩前列，能接受高强度的加班，尽量上下班时间跟我一致，保证跟我在一起办公的时候不怯场。】 【最终面试由我亲自敲定人选。】 他反反复复将这些要求看了一遍，好像挺正常，又好像不太对，这感觉不是在招人，反倒是在指定人选？ 这不就差往齐凌身上套了吗？最后的选择权也在许琛身上，当然他看谁顺眼就是谁。 孙秘书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将这些要求润色了一遍，让许琛的目的看起来不要那么明显，写着写着，自己都笑了，他家老板还挺会？ 许琛不知道自家秘书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一本正经朝齐凌解释道：“当然会公平竞争，只不过比较累，你有时候会跟我一起加班到很晚。” “这个没关系。”齐凌摇头，“我能吃苦。” 其实有一点他没说，有时候晚上他做完自己的事，也不会睡，而是在沙发上想等许琛回来一起，可每次都没等到，反倒是自己不知不觉睡过去，一觉醒来人就睡在了床上。 他也不知道许琛那么忙有没有好好吃饭，想监督他，可又怕这样做会打乱对方的计划，就忍着没说，以后一起之后，许琛就算是顾忌着他，也会按时吃饭。 齐凌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分好差事，“那我现在就去把正在联系的新家教推了。” 他要全心准备许琛公司的面试！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齐凌还在看他们公司的资料，许琛将人搂进怀里，收走他的手机，“别看了，睡觉，不过明天可以晚点起床，我送你去学校门口。” 齐凌愣住，忍不住问：“许琛，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许琛不仅一反常态不加班，还刚好有一个实习的机会，他都快被这一个个惊喜砸晕了。 他抱紧眼前的人，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许琛的心跳，小声道：“我不会在做梦吧？明天一觉醒来，就全没了。” 许琛说他不加班就很奇怪，按照许琛现在地位，应该不可能空的下来才对。 而且，他发现许琛明显在哄他开心。 “不是做梦。”许琛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迎着齐凌懵懂的眼，没忍住，低头吻上他的唇。 呼吸间是清凉的薄荷味，他们用的是同一款牙膏，不过齐凌的味道带了一点甜，吃完饭齐凌央着他吃了一颗奶糖，甜丝丝的。 许琛将甜味一点点吞吃干净，看着怀里泛红的脸，抬手将他嘴角的水渍擦干净，哑声问：“是梦吗？” 齐凌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点头，“更像梦了……” 他整个人都是晕乎的。 鼻尖都是对方的味道，冷冽干净，让人不由沉迷，他仰头，又追着许琛的唇凑了过去，“还要。” 最后，许琛要去旁边抽屉拿东西，齐凌没忍住，搂着他的脖颈不让他走，在他肩头小小咬了一口，“不要那个。” 他不喜欢。 许琛吸了一口气，“别任性，乖一点。” 可齐凌这个时候说乖也乖，说不乖也倔的很，就是抱着他不松手，还想自己往上蹭。 许琛无法，咬了咬他发烫的耳垂，“就这一次。” 贪欢的小馋猫。 事情非常自然地往下，不过许琛这一次很克制，怕伤到齐凌，在齐凌明显喊累的时候，抱着人去洗了个澡。 事后，齐凌窝在许琛怀里，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咪，懒懒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记得之前在问许琛什么东西来着，现在脑子一片混沌，困意袭来，完全想不起来。 许琛将他额前寒湿的发拨到一旁，“嗯。” 不过齐凌说完，没精力再问，抵不住困意，抱着许琛的腰沉沉睡去。 许琛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唇角勾起，轻声道：“笨蛋，生日也能忘。” 不过，很期待跟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第67章 番外2 周五下午, 课后，齐凌正在收拾东西，却听见同学们闹哄哄地在讨论什么, 他刚转头，旁边的常永逸就搭上了他的肩。 “今天是不是也要去图书馆自习？一起啊！我女朋友陪她闺蜜逛街去了, 不带我玩。”常永逸叹了口气，“我就只能跟你俩去学习了。” “谁稀罕带你！”谢开宇拍了他一巴掌, 笑道, “你要是去图书馆, 不得闹腾死！小凌子, 我们不带他。” 齐凌将书本装进包里，背上书包, 看着打闹的两人，无奈道：“我这周不去图书馆，在家学, 你们两个去吧！” “最近有好几科要期中考，我给你们的重点记得背, 有不懂的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他刚说完, 就见还在吵闹的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异口同声道：“许大佬不加班了？” 齐凌：“……” 他似乎什么都没说？ 常永逸瞧他呆愣的表情, 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啧, 被我们说中了吧？前几天你一下课不是往图书馆就是往江教授办公室跑，现在一反常态按时回家, 肯定是有人等你呗！” 齐凌就算没说, 他们也能猜到许琛现在肯定很忙, 许氏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有隐隐发展成行业领头人的趋势，新上位的许琛肯定忙的焦头烂额，他们也理解。 于是前段时间他们也尽量跟着齐凌一块吃饭学习，就是怕人不习惯。 许琛好像也发现了，有一天他们上王者号，礼物中心一堆皮肤，全是他们常用的英雄，备注是两个字—— 谢了。 谢开宇冲齐凌笑了笑，“你有事就先回去，别管常永逸那小子，他就嘴贫。” 齐凌颔首，想离开，却听见教室里其他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隐约听到了什么猫，讨论的很起劲，让他也起了好奇心，齐凌忍不住问道：“他们在聊什么？” 常永逸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你不知道吗？东区贴了个通知，说是学校里的猫太多，照顾不过来，让有兴趣的师生可以去学校活动中心领养。” “难怪最近去喂猫的都多了，想着拐一只回家当宠物吧？” 谢开宇见齐凌明显有点惊讶，开口道：“那通知贴了好几天了，好多人都领养到了，不过学生宿舍不准养宠物，不然我们也打算养一只。” 齐凌回家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还特地折到东区去看了一眼，果然有这个告示，看时间已经是一周前的通告了，难怪他上次来的时候看猫咪们各个干净漂亮，原来学校是准备给他们找新主人。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眼，往日草坪上三五成群的小猫咪全部都不见踪影，他不死心地往它们常去的地方走了走，都没找到。 他拽着书包带子的手忍不住收紧，一时不知道该去活动中心还是回家。 最终，他叹了口气，还是回了家。 小白那么漂亮，肯定早就被人收养了。 * 吃完晚饭，许琛看着窝在沙发上发呆的人，坐在他身后，将人抱进怀里，在他嘴里塞了一个洗干净的小番茄，问道：“在想什么？” 齐凌今天一直闷闷不乐，连饭都吃的少了。 背后的拥抱宽大温暖，让齐凌下意识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头抵在许琛的肩膀，侧脸埋进对方的脖颈，将小番茄吃完后，闷闷道：“学校准备将小猫咪们领养出去，可是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许琛思忖半晌，开口：“你想要领养小白？” 齐凌抬头，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还没说。 许琛笑道：“我知道你最喜欢它。” 齐凌还在家里专门买了小白最爱吃的冻干和罐头，就为了每次去的时候能诱惑到这只小猫咪。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来得及。 “换衣服。”许琛将人抱起来，推进卧室，“我们现在去学校。” 齐凌就这样懵懵地被人套上外套，许琛牵着他出门往学校方向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许琛，现在去是不是太晚了？” 许琛牵着他的手心，步伐很坚定，“要试试才知道，活动中心六点半关门，不晚。” 齐凌抿了抿唇，握紧许琛的手心，小跑起来，“那我们快点，今天周五，不知道他们下班会不会早。” 两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里面的工作人员果然准备关门了。 齐凌赶忙问道：“请问现在还可以领养猫咪吗？” 工作人员讶声道：“今天就是截止的最后一天，很多猫咪都有新主人了，你们有哪只关系亲近的猫吗？” “就那只浑身雪白的猫。”齐凌朝他比划，“比较胖，尾巴中间有一小撮稍灰的毛，是只小公猫，平时对人爱答不理的。” “哦！你说那一只啊！”工作人员很快就知道齐凌说的哪一个，“它的确还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最近的动静太大，它躲起来了，怎么叫唤都不出来。” 他遗憾地对两人说：“好多人都喜欢它，可它看样子好像不太乐意被领养，你们要不要换一只？” “请问，我们可以去找他吗？”许琛突然开口，“他只要愿意跟我们走，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领养了？” 工作人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笑道：“当然，只要猫咪喜欢你，你就可以带它走。” 齐凌带着许琛去了小白常待的地方，果然空空的，“我下午来过了，没见到小白。” “别灰心。”许琛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看到你出门的时候带了罐头？拿出来试试。” 齐凌将罐头打开，放在许琛说的地方，然后跟着人一起在旁边等。 面前是一堆矮小的灌木丛，猫咪们的确会在里面穿来穿去，特别是小白，很多次身上都带着碎叶，显然是很喜欢往里面钻。 差不多五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 工作人员忍不住开口：“我们也尝试用罐头诱惑，很多猫咪都来了，可是那只小白猫一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跑了。” “没跑。”齐凌轻声反驳道，“它只是比较认生。” 最近来的学生和老师肯定不少，小白肯定吓坏了。 小白不是粘人的性子，他也是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跟它渐渐熟悉，连常永逸和谢开宇现在都不能直接上手摸他，可见小白多胆小。 唯一的例外，就是许琛。 他侧脸看向旁边的人，许琛察觉到他的视线，温声道：“没事，我跟你一起等。” 就在工作人员准备放弃先行离开的时候，一旁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了一声猫叫，声音很小，要不是现在周围安静，他都不一定能听见。 面前的人显然是听出了什么，眼睛霎时就亮了。 齐凌小心翼翼地将罐头又往前递了递，“小白？” 在他的呼唤下，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层层迭迭的灌木下伸了出来，警惕了看了两人一眼，才试探性地又往外迈了一步。 他先是蹭了蹭齐凌伸过来的手，才低头吃起面前的罐头。 工作人员一脸吃惊，“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这几天来了好几波，每次都是用的不同的零食，几乎将所有的猫咪都哄出来了，唯独没见过这只小白猫，他一度怀疑这只猫已经不在东区，可现在？ 他看了眼吃完罐头安分地被人抱在怀里的小白猫，不由笑了笑，“算了，它愿意就好。” 办理相关的登记手续后，工作人员将小白猫接种疫苗的本子递给他们，“这里有学校定期给他们接种疫苗的记录，之后你们按时正规宠物医院打针就好。” 之后他又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两人认真记下后，将猫带去洗了个澡，就带回了家。 折腾了这么久，差不多将近晚上十一点。 可能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小白比较害怕，毛炸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满是抗拒。 “让我来。”许琛从齐凌怀里接过猫，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它的背，小白猫的声音也渐渐变成温顺的呼噜声，还主动从许琛怀里出来，去四周看了眼。 最后，跳上沙发，紧挨在两人旁边趴着了。 齐凌见状松了口气，之前工作人员还说什么应激反应，吓得他生怕小白不适应出什么事，好在没什么问题。 他看了眼趴在许琛腿边的猫，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嘟囔道：“他怎么这么粘你？” 许琛闻言闷笑一声，将人揽进怀里，“吃醋了？那我们把它送走？好让你独占我。” “才不！”齐凌反驳道，“它已经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了，你不许赶它走！”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再说，你本来就只属于我！” 他说完霸道地在许琛脸上亲了一口，彰显自己的所有权。 小白抬头看了眼两人，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语地别过了头。 齐凌不经意间看到它的表情，愣住了，“它刚刚是不是在嫌弃我？” 许琛再也忍不住唇边的笑意，“可能？那你要不要再亲一下试验试验？” 齐凌面上染上一层薄红，颇有些赌气地别过脸，“不要，我才不傻！” 可他尾音刚落，就被人扶住后颈，唇上落下一片温软，许琛抵着他的额头，低声笑道：“是我傻，我想试验一下。” 他说完，又吻了上来。 齐凌被人吻的晕晕乎乎，松开后，下意识往下咽了咽，察觉到许琛眼里的笑意后，忍不住将头埋在对方琛颈间，“不许笑！” “好，我不笑。”许琛吻了吻他红透的耳尖，“今天下午我们公司的招聘公告出来了，记得去跟孙秘书报名。” “这周面试结束，你就可以来了，真好。” 齐凌顿时清醒了，听他这话，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腰，“我还没通过面试呢！” “不过你们公司的效率真高，这么快正式招聘公告就下来了。” 许琛将腰间的手抓住，在他指尖吻了吻，“因为我比较急，让他赶在明天之前做出来。” “明天？”齐凌奇怪地仰头看着他，“明天怎么了吗？” 许琛迎着他懵懂的眼，一时哑然，“看来你是真忘了，我带你看个东西。” 齐凌怀里抱着一只猫，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储物间，“什么啊？这么神秘。” 许琛看了眼时间，在倒计时指向十二点整的那一刻，将人松开。 “齐凌，生日快乐。” 原本空旷的储物间里放满了盒子，精美无比，上面缠好了红色的缎带，系成蝴蝶结，每个都方方正正。 齐凌突然想起几天前许琛拿着一根带子，一直在练习系蝴蝶结，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他随口说了一句，“当然是越对称越好啊！” 现在，齐凌看着每个礼物盒上无比工整的蝴蝶结，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很哑，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些都是许琛亲自为他准备的吗？ 他完全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以前，没人给他过生日，他也不想过，总觉得自己诞生的这一刻并没有什么好庆祝的，相反，还很悲伤。 可现在，他只觉得快乐，整颗心被许琛塞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其他。 许琛擦了擦他泛红的眼尾，柔声道：“怎么哭了？” 齐凌茫然地看着他，这时才察觉出自己一脸冰凉，“哭？” 他将小白放下，擦了擦脸，果然都是泪水。 他重重吸了一口气，将泪水憋回去，“我才不哭，我要去拆礼物。” 齐凌走到最近的那个盒子，小心拉开缎带，打开，是经济学的一本著作，现在市面上早就找不到了。 “这是xx的孤本，我记得你好几次跟我提到了这个人，正好我有渠道，就买了过来。” 齐凌立马将书拿出来，翻了几页，一脸惊喜，“这个对我太有用了！” 上面的东西能给他的启发太多了。 “喵~”此时一声猫叫，小白见盒子空了，一跃钻了进去，还顺带撒娇地蹭了蹭齐凌拿书的手背。 许琛见跟猫开始玩闹的人，眼底满是温柔的笑，“好了，现在礼物再加上小白，我等会把他打个结，送给你。” “哈哈……”齐凌见小白还是一个劲蹭他的手，还想去扒拉这本书，威胁道，“你再闹就要被人绑起来了。” 小白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两人的话，从盒子里跳出来跑到许琛腿边蹭了蹭，好像在说，[别绑我。] 齐凌将书小心的放好，抬眼，一下就看到了剩下的一堆礼物盒子，忍不住问道：“既然这是生日礼物，那剩下的是什么？” 许琛俯身摸了摸小白的头，将猫安抚好后，走到齐凌身边，蹲下将另外一个紫色礼盒拿过来，“也是生日礼物。” 他拆开，是一双黑白球鞋。 “这应该是你高三那会最流行的款式，还是限量款，我找了好久。” “我问了常永逸和谢开宇，你大一有一阵喜欢网球，这个网球拍应该挺适合你的。” …… 总共二十一件，加上这本书，整整二十二个生日礼物。 而他今年，正好22岁。 齐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的存在是不被人所期待的，父母不给他过生日，他自己也抗拒这个日子。 可现在他看着许琛一件件给他拆礼物，认真替他解释的模样，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他的存在，是有人欢喜的。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这样太扫兴了。 许琛看着眼前眼眶泛红，却努力憋住不哭的齐凌，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之前缺席的时光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弥补，可往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很高兴今生能遇见你。” 他低头，在齐凌的眼尾印下一吻，“齐凌，生日快乐。” 第68章 番外3 零点, 齐凌看着蛋糕上的点点烛光，深吸一口气，吹灭, 然后闭着眼，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 等睁开眼, 许琛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齐凌笑的眉眼弯弯, 一脸神秘,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将蛋糕切开, 给许琛分了一块, 自己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抬头想说什么, 却发现许琛紧紧盯着他，目光相交，对方颇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 饶是许琛掩饰的再好, 齐凌也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抹紧张，他意识到什么, “这蛋糕是你亲手做的？” 许琛不光用心给他准备了礼物，连蛋糕也是自己做的吗？ “嗯, 看着教程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许琛轻咳一声, “不好吃就别吃了, 明天我们再去买一个好吃一点的。” 谁知齐凌听完他的话, 护食似的将蛋糕往他旁边拢了拢，“就要吃这个, 我今天肯定会把它吃光。” 说完又往嘴里吃了一大口, 含混道：“超好吃的。” 齐凌说的是实话, 他不知道蛋糕应该怎么做，可许琛的这个奶油香甜不腻，面包绵软可口，要不是许琛的表情出卖了他，齐凌真的会以为这蛋糕是外面买的。 还是超贵的那种。 许琛见他吃的欢，揉了揉他的脑袋，“慢点吃，噎到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齐凌就咳了一声，许琛连忙把旁边的准备好的温水递过去。 齐凌顺好气，发现自己给许琛切的蛋糕他只吃了一口，“你怎么不吃？” 光他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他眼睛转了转，用自己的勺子挖了满满一勺蛋糕，还是奶油居多的那种，“喂你！” 许琛瞧他又使坏，眉宇间滑过一抹无奈，不过还是赏脸地将蛋糕吃完，“我之前做的时候尝过很多遍，就没什么胃口。” 不过齐凌喂的，他还是会吃。 齐凌听到这话，就准备把勺子收回来，可是许琛已经吃完了，甚至因为奶油太多，嘴边也沾了一点。 他用食指将许琛嘴边的奶油擦掉，想找纸巾，却发觉够不到，索性张口吃掉，一抬眼，却迎上许琛漆黑的眼，不辨情绪。 他将手指拿出来，疑惑道：“怎么了？” 许琛看了眼他亮晶晶的指尖，别过眼，“没事。” 齐凌点头，刚想自己再吃一点蛋糕，就听许琛开口，“你再喂我一点。” 齐凌不明所以，可还是照做，可每一次，许琛都沾到其他地方，让他不得不伸手替他擦干净，齐凌正纳闷是不是自己喂的方式有问题，不经意间看到许琛眼底的笑意，才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 “你欺负我！” 齐凌不乐意了，自己埋头吃蛋糕，不再理他。 许琛瞧人生气了，坐在他旁边，哄道：“别气，我只是想让你喂我。” “骗人！”齐凌毫不犹豫戳穿他，“你就想让我给你擦，然后看我……” 他剩下的没说出来，只是没好气的伸手粘上奶油胡乱地抹在许琛唇上，最后收回手，却因为之前重复了太多遍，下意识将手上残留的奶油吃干净，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愣愣抬眼，还没来得及看清许琛的表情，就被人堵上了唇。 刚刚被他抹的奶油又悉数回到了自己口中，香甜惑人，他甚至自发地伸出she尖将许琛唇上的奶油卷干净，最后被人松开，他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愈发羞恼。 许琛肯定是故意诱他的。 “真生气了？”许琛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小寿星今天不能生气的，乖。” “你也知道今天我是寿星，你还这样。”齐凌抬眼，“除非你让我欺负回去。” 许琛愣了愣，看着齐凌舀了一勺奶油，递到他手中，“喂我。” 许琛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由失笑，真是记仇的小东西。 他将奶油喂给齐凌，齐凌唇角勾了勾，张嘴，不过吃的嘴上沾的都是，然后抬脸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 许琛见眼前眉目间噎着笑的齐凌，唇因为刚刚的吻变得嫣红，可唇角却站着白色的奶油，这画面落在眼底，旖旎又撩人。 他忍下心底的那股躁，耐着性子将齐凌的唇擦干净，可刚准备收回手，却被人含住了。 齐凌跟刚刚那样，细细将手间的奶油吃干净，濡湿的触感滑过指尖，可偏偏齐凌还抬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他，像是只是为了担心奶油会被浪费。 在齐凌玩够了准备退开的时候，许琛却掐住他的下巴，手指往里，扫过他的牙齿，磨了磨。 “我检查一下吃干净了没有。” 齐凌被迫张开唇，手指在口腔内探索，嘴角流下的液体被人用拇指揩去。 唇代替手，恍惚间，齐凌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要不要试试奶油的另外一种吃法？” 剩下的奶油被抹在各处，沙发上铺着厚厚的垫子，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奶油味，齐凌只觉得自己被尝了个遍，想逃的时候，却被人捞进了怀里。 “不是说要把蛋糕吃完？”许琛语气有点危险，在他的指节处咬了咬，“乖，我帮你吃完。” 齐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许琛肩头，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的水光，指节处是细碎的咬痕，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疼。 后来，他背对着许琛，扶着沙发，一只腿虚虚踩在地上，别过头来跟人接吻。 “刚刚许愿许的什么？”许琛问他。 齐凌迷迷糊糊，有些没听清，“许愿？” 许琛：“嗯。” 他能感受到齐凌当时的虔诚，像是将什么刻在了心底，“我想知道。” 齐凌意识稍微清醒过来，主动将唇递了上去，没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事后，许琛抱着人去清洗，看着怀里趴在他身上摇摇欲坠的人，轻声问：“很累？” 齐凌听了他这话，不想理他，还偏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从没听说蛋糕能那样吃的。 想到什么，他往下看了眼，又别过头，小声问：“会不会很难洗？”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反倒起到了另一种作用。 “没多少，我知道分寸。” 许琛先将人的手细细洗了一遍，然后用手指，身上的人明显一抖，让他也不自觉紧绷起来，“你别咬我了。” 可齐凌不管，死死咬住他的肩头，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明显是还没习惯这种清洗的方式。 最后，齐凌又出了一身汗，被人抱回去的时候，眼皮都挣不开。 许琛关掉灯，卧室陷入一片漆黑，他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 几分钟后，许琛感觉怀里的人悄悄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小声说了句，“我的愿望。” “是永远跟许琛在一起。” 第69章 番外4 第二日, 晴天。 齐凌这天醒的很早，他睁开眼，看了眼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 很亮，时间应该不早了。 他动了动，发现整个人都被许琛圈在怀里, 他被抱的很严实，他甚至大剌剌地将腿压在许琛身上，姿势随意懒散。 他小心翼翼收回搭在许琛身上的手, 抬眼，发觉对方呼吸均匀，好像还没醒，于是将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挪开，想自己先起床，可刚动，就被人按进了怀里。 “怎么醒这么早？” 许琛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初醒特有的倦意, 磁性低沉, 让齐凌一下止住了起床的心思，回抱住对方，撒娇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不睡了？”许琛抬手将他耳边凌乱的发理顺，看着乖乖窝在他怀里的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生日快乐。” 齐凌听到这话, 忍不住将脸完全埋在许琛心口, 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 嘴角翘的很高, 含混地嗯了一声。 许琛看到小兔子似的往他怀里钻的人，低低笑了一声，“躲什么？” 怎么这样都会不好意思？ “没躲……”齐凌小声道，“就是困了。” 说完还像模像样打了个哈欠。 “那就再睡一会？”许琛拍了拍他的背，怀里的人柔软又放松，让他眉宇间也不自觉有了笑意，“不过，生日可就这么一天，我们不会睡过去了吧？” 齐凌闻言瞬间就精神了，从他怀里起身，还拉着许琛一起，“那别睡懒觉了，起床起床！” 两人一起在卫生间洗漱，齐凌看着镜子里他们一齐刷牙的倒影，不知怎么，觉得莫名开心。 跟许琛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快乐的，就算不是生日，也是。 许琛看着旁边笑的眉眼弯弯的人，忍不住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示意他认真刷牙。 两人洗漱完，齐凌倚在厨房门口，看着许琛给他煮面。 “鸡蛋我要溏心的！” “好。” 吃完，许琛看着主动去洗碗的齐凌，也没拒绝，在人洗完后，用纸巾给人擦干净手，问他：“今天想怎么过？” “可以在A市玩，也可以出省。”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气温正好，适合旅游。 “出省？”齐凌显然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一脸讶异，“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许琛瞧他懵懵的表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我也是可以请假的，再说，公司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亲自解决，不行的话也可以开网络会议，这方面你不用有顾虑。” 他刚接手公司那会的确很多事，不过现在已经渡过那个时期了，公司也在自己的安排下走向正轨，他也可以放松一下。 齐凌点头，“这样啊！不过你突然这么说，我一时也不知道想去哪。” 他的生活太单调枯燥了，高中之前在清水市上学，大学就待在A市，也没有想出去玩的心思，现在有了许琛，也只是想单纯地跟人待在一起。 “只要跟你在一块，去哪都行！”齐凌抬头笑着看着许琛。 许琛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狡黠，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笨蛋，是你的生日，怎么又推给我决定？” 齐凌揉了揉额头，趁许琛不注意一把抱住他的腰，嘟囔道：“我实在想不出去哪嘛！跟着你走准没错！” 许琛看着开始耍赖的小狐狸，有点无奈，“算了，我也猜到了。” 他回身从卧室拿出来一张纸，递给齐凌，顺带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奶糖，“看看，这是我做的攻略，有没有哪个感兴趣？” 齐凌咬了口奶糖，看着A4纸上列出来的景点，有点咂舌。 许琛不光将好看的景区和游乐场标出来了，还记录了当地的气温，美食，以及从A市过去的路程。 而且这些地方一看就是许琛已经过滤过的，很多都符合他的喜好。 齐凌突然想起不久前常永逸向他们求助的事。 常永逸跟李思涵也要出去旅游，时间只有周六周日两天，于是常永逸就绞尽脑汁安排行程。 可没多久他就崩溃了，能选的地点太多了，还要考虑到时间，舒适性以及李思涵的喜好，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安排下来要费的心思不少。 常永逸想让两人的第一次旅行尽善尽美，于是他弄出来了一个方案，让齐凌跟谢开宇参谋一下。 最后，三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勉强弄出个称心的计划。 现在，齐凌看着纸上的七八个旅游个地点，以及简单罗列出来的东西，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知道，以许琛的性子，他要是选中其中一个，许琛就能直接带他出门，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他只负责玩就行。 他忍不住垫脚在许琛脸上亲了一口，夸奖道：“我男朋友真厉害！” “嗯。”许琛唇角扬起，抱着人去沙发上坐下，“那你好好看看，选定一个地方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齐凌点头，仔细地从上往下看，可当视线落到最后一个地点时，他不由愣住。 清水市。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地名，没有像之前那样罗列景点和美食，只有简单三个字。 许琛察觉到他的视线，忍不住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抓着他的手，思忖半晌，缓缓开口：“清水市最近发展的还不错，那里也是你的家乡，可以去看看。” 齐凌垂下眸子，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想去也没关系，这只是其中一个选项。”许琛嗓音温柔，“那我们看看其他的。” 他刚想继续给人讲解一下其他的地点，齐凌却突然将纸合了起来，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就去清水市。” 齐凌目光平静，语气平稳，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可许琛心下一紧，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不用勉强自己。” 他之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刚刚齐凌只沉默了一瞬，他就心疼了。 齐凌哪里没看出许琛的担心，他抬手搂着对方的脖颈，认真道：“我没有勉强，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今天是他生日，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看看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那几个人，挺好的。 他也该彻底放下了。 两人买了回清水市的机票，踏上熟悉的土地，齐凌弯了弯唇，朝身旁的人说道：“欢迎来到我的家乡。” 总觉得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他每次回家的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心里仿佛预料到之后一定会发生一些让他厌烦的事情，可他又不得不回来，这种心情矛盾又复杂，他很多次都会独自在机场外驻足好久，等到彻底收拾好心情再动身。 可这次，他没有半分不安，只有释然。 他主动牵起旁边人的手，“我带你到处逛逛。” 齐凌带许琛来到自己曾经就读的小学，双休日里面并没有学生在，只有门卫大叔在门口。 “赵叔叔好。”齐凌看到熟悉的人，上前打了声招呼。 那人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可是精神依旧很好，他听到有人跟他说话，定睛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这不是齐凌吗？这么多年没见，都成一个帅小伙了！” 齐凌当年是他们的省状元，就连小学也跟着沾了一回光，而且齐凌从小就特别乖，学校里的老师现在都对他有印象。 赵叔说完立马回保安亭，给人拿了两个苹果，不由分说塞进齐凌怀里，脸上满是和蔼的笑意，“好孩子，拿着吃。” 齐凌想推拒，可许琛却按住了他的肩，礼貌道：“谢谢赵叔。” 两人走后，齐凌忍不住仰头问他，“为什么接啊？” 许琛苹果递到他嘴边，“尝一口。” 齐凌闻言乖乖咬了一口，苹果很脆，汁水也很足，甜丝丝的。 “好吃吗？”许琛问他。 齐凌忙不迭点头，含混道：“好吃。” 许琛瞧他接过自己手里的苹果又咬了一口，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吃就行。”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也是一件好事。 齐凌在这个地方，也是被很多人喜爱的。 最后，齐凌一个人将两个大苹果啃完了，许琛瞧着止不住揉自己肚子的人，短促闷笑一声，“吃撑了？” 齐凌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在身后，忍不住抬腿踢了许琛一下，嘟囔道：“谁让你不吃的……” 可实际上却是齐凌自己吃完一个，看着许琛手里的眼馋，自己顺了过来咔嚓吃完了。 不过许琛也没有说破，看着面前[清水市第一高级中学]的标志，开口道：“到了。” 这是齐凌的高中，据他所知，齐凌三年的高中生涯过的并不好。 果然，齐凌看到面前的学校，嘴边的笑意慢慢收敛下来。 这个高中很老了，学校外面的墙体斑驳，呈现破败的青灰色，上面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深绿色的，彰显出与学校截然不同的活力。 下午的放学铃声响起，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校门口出来。 齐凌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朝许琛指了指西面的那个角落，“那里经常有人半夜翻墙出来，里面还专门垫了砖头，很轻松就能翻出来。” 许琛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翻过？” 在所有人眼里，齐凌都是成绩优异，循规蹈矩的好学生，翻墙这件事跟他完全联系不起来。 “就一次。”齐凌朝那边看了一眼，“我发现自己性向后，有点害怕，可当时不是能出校门的时间，就翻墙逃课回家了。” 然后被姚佩兰跟齐长永责骂了一顿，勒令他立马回去上学，之后也不知怎么传出来风言风语，让他在学校被嘲笑，孤立，放学甚至还会有坏学生堵他，他还因此弄丢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娃娃。 齐凌想到这里，吐了一口浊气，“不过没事，都过去了。” 他现在已经能心情平静地跟人说起这些事了。 许琛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嗯，过去了，现在有我在。” 齐凌闻言拉着他的手在脸上蹭了蹭，笑道：“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或者，许琛当时能不出国…… 他相信，当时自己只要在多跟许琛相处一段时间，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脱离那个家，跟着许琛走。 不过，这些他只是想想罢了。 他牵过许琛的手，晃了晃，唇角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现在也挺好的，我很满足了。” 他带着许琛离开这所高中，按照他往常放学的路线牵着人往公交站走，“小学和高中都看完了，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 齐凌看着熟悉的站台和公交车，偏头，对许琛轻声说道， “带你去我曾经住的那个家。” 第70章 番外5 熟悉的57路公交车, 两人上车，在后排位置坐下。 车上几乎都坐满了，这是高中门口的公交站，在座的都是学生, 笑闹声充斥了整个车厢。 学生们的嗓音略显稚嫩, 三三两两在讨论着什么, 有人在说今天的试卷有多难, 还有人吐槽周末作业太多, 也有人笑着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吃饭。 他们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脸庞青涩, 眼底是无忧无虑的笑，让齐凌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 以前, 他也喜欢这样看同学们说话, 就算没人理他，他也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 就像之前租住的那个房子, 小吃街的喧闹的声音响起时，他总会将窗户打开一角, 让声音透进他的房间, 仿佛自己也身在其中, 不会感觉到孤独。 他心底，也想要这样的热闹。 许琛看着齐凌清秀的侧脸, 以及他嘴角的弧度, 抬手将旁边的车窗关上, 再顺手理了理齐凌被风吹散的发, “风有点冷。” “他们说要去看电影, 听起来还挺不错，我们今晚落脚的地方附近就有一个电影院，要不要去？” 齐凌转头，撞进许琛温柔的眼，让他被勾起的那点孤寂感瞬间被冲散，他弯了弯眼，重重点头，“好，我们也去看！” 他现在有许琛，并不是一个人。 * 公交车到站，齐凌领着许琛下车。 他看着眼前自己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静静打量了几眼，就牵着许琛的手往前走。 拐了几条路，进到熟悉的小区，来到特定的那扇门前，齐凌却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齐长永向来喜欢朱红色的大门，可现在的门却变成了略显沉稳的古铜色，门没有关严实，里面隐隐有谈话声传来，却令他十分陌生。 齐凌抬头看了许琛一眼，对方朝他点点头，“去看看。” 齐凌定下心神走近，敲了敲门，“有人吗？” 很快有人开门，是一个面目和蔼的中年妇人，看向门口的两人，疑惑道：“你们找谁？” 齐凌看着她居家的装扮，一时哑然。 门开了，将内里的场景暴露在两人视野当中—— 的确是当时的房子，可里面的家具都换了，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旁边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好像是在辅导孩子功课。 两人见齐凌看过来，惊讶地抬眼，男人也走了过来，问：“是走错门了？” 齐凌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许琛最先反应过来，“请问之前的住户是搬走了吗？” 那两人听了许琛的话，原本有些警惕的眼神一下放松，“啊？你说齐家的人啊？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把房子卖了，现在搬到清河小区了，具体哪里我忘了，你可以问问。” 齐凌有些怔然，原来，不住这里了吗？ 他还傻傻地找过来…… 问清楚后，许琛带着人走到一旁，看着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跟着他的齐凌，想了想，拿出外套里的奶糖，剥开，递到齐凌嘴边，“吃吗？” 齐凌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张嘴吃下，等到奶糖甜腻的味道蔓延到口腔各处，他才如梦初醒，抬眼懵懵地看着许琛。 许琛笑了笑，又在他手心塞了一颗，“吃完还有。” 齐凌摊开手心，看着上面的大白兔奶糖，抿了抿唇，“又哄我……” 他也只是低落了一瞬间，就被许琛发觉了，还被当成小孩似的给了两颗糖。 齐凌感受着嘴里的甜味，只觉得心里好受很多，没事，反正也只是回来看看而已，心底也没有存任何期待。 这样想，释然很多。 他将手心里的糖剥开，喂给许琛，“为了奖励你哄好了自己的男朋友，这颗糖给你吃。” 许琛一时愕然，反应过来后，不由莞尔，他张口吃下，“嗯，谢谢男朋友的奖励。” 齐凌瞧他这么合作，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幼稚死了！” 许琛瞧他笑出来，没说什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齐凌感受着头顶安抚的力道，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大门，思忖半晌，还是开口，“许琛，我想去一趟清河小区。” 碰碰运气，或许能见到。 他们打车去清河小区，这司机也是个健谈的，见到两人，以为他们是外地的，滔滔不绝地谈论起来，“清河小区啊？前一阵子炒的可火了，说是可能要拆迁，房价抬了不少，好多人争着买。” “因为那里是老小区，设施跟不上，交通也不便利，房价本来就低，就算涨了，也不贵，可是这时候买性价比不是一般的低，我看着拆迁是无望了，你们还是慎重点，别买了砸手里了。” 等红路灯的间隙，司机看他们不怎么搭话，以为他们不信，啧了一声， “我说的是真的，我还听说新搬进去的一家吵的可厉害了，想退房，可合同写的清楚，闹了好几回也没成功，反倒成了个笑话，现在天天在小区门口闹，还带着自己幼儿园的儿子一起哭，可丢人了。” 齐凌听完司机的话，骤然抬眼，“上幼儿园的儿子？” 司机没想到原本冷淡的乘客会突然来了兴致，愕然回应：“是啊！我想想，好像四五岁的样子，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完就等着后座的人回话，可对方沉默下来，低着头，没再说话。 许琛知道齐凌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多想，到时候就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底知道司机刚刚说的很可能就是齐长永和姚佩兰一家人。 他调查过，他们的小洋楼是在齐凌高考结束后才买的，以他们当时的财力，大概率动用了齐凌考上省状元的各种补贴，不过这些应该只够首付，现在只过了不到四年，齐长永失业，他们不一定还得起那么高的房贷，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孩要养。 于是，他们选择了有升值空间，也不贵的清河小区，没想到却栽了跟头。 两人下车后，看到了面前稍显老旧的小区。 小区里楼栋之间十分狭窄，每栋差不多八层高，没有电梯，只能靠自己爬楼梯，外面的防护栏杆都已经生锈，防护措施几乎等于无。 周围也没有任何大型超市，两人走过来这一路，只看到了一家小型的便利店。 齐凌看着面前矮旧的小区，不由心想，以姚佩兰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环境？ 没等他想清楚，许琛抬手往右前方指了指，“那里。” 齐凌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下就看到了小区门口一群人正围着地上坐着的三人指指点点，声音不小，他在这里都能听到细碎的话语。 “什么啊！又来闹，有完没完，都碍着我们进出了！” “你们这一家子到底要不就要脸？不想住就搬出去，别老是扰人清静，吵死了。” “还故意带着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 指责的声音并没有多加掩饰，齐凌走近一些，听得更加清楚。 他看着人群中的三人，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之前对他咄咄逼人的父母，就连齐悦，之前对着他也是主人般颐指气使的架势，哪里像现在—— 抱着姚佩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都被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狼狈又可怜。 齐长永则是沉默地守在两人身边，灰头土脸的，一言不发，只有姚佩兰，跟那些人对骂，连表面的温婉都不屑于再装下去。 “这烂地方也只有你们这些破落户能住下去，我可不会白白吃这个亏，我就要把事情闹大，将这个黑心的业主爆出来。” “占老娘的便宜，休想！” 她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齐凌看着这一幕，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在他的印象里，姚佩兰从来都是不紧不慢地，将他一步步拉近自己的身边，运筹帷幄，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气急败坏的泼辣模样，全无往日的精明与沉稳。 现在的她，不顾一切地想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连她最宠爱的齐悦也成了博取众人同情的工具。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变。 他兀自出神间，却被一人抱住，许琛将他的头摁到自己怀里，堵住他的耳朵，俯身道：“没什么好看的，也别听。” 齐凌闻着对方身上的冷冽味道，却缓缓摇了摇头，从他怀里站直身子，轻声道：“我没事。” 只是一时有点唏嘘。 他转头深深看了那三人一眼，像是在跟什么告别，然后，牵着许琛的手，朝远处走去，“走吧！说好的看电影。” 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夕阳将两人相携的身影拉的很长，落在深色柏油路上，像是一副漂亮的水墨画，安静又美好。 跟另外一边的喧闹对比起来，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姚佩兰像是察觉到什么，本来在跟人对骂，却突然停了下来，似有所感的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看清后，眼睛蓦地睁大，将怀里的齐悦推给身旁的人，就想从地上起身去追，可刚动，就被人摁住了肩。 “你闹够了没！”本来一言不发的齐长永突然爆发，按着姚佩兰不让她动，“你追上去干什么！” 他比姚佩兰更先发现两人，可是有什么用？ 齐凌旁边的那个人最近经常在财经新闻上出现，根本不是他们能惹的，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极大可能就是对方做的手脚，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何况，在家里没钱后，姚佩兰性情大变，天天骂他说他没用，连往日乖巧的齐悦也变得哭闹不休，嚷嚷着要住大房子，吃好吃的菜，相比于乖巧懂事的齐凌，可谓是天壤之别。 不光如此，他一出门，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指责，走路间都能听见闲言碎语。 “这就是吸自己儿子血的那个父亲吧？那可是省状元，他竟然生生将人逼走了？还私吞了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家教钱和奖学金，心得多黑啊！” 如此言论，数不胜数，让齐长永精疲力竭。 他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这个家默默付出的，不是他和姚佩兰，而是齐凌。 这孩子，就算他们对他再无情，再苛刻，也只是沉默，甚至会忍着脾气，给他们尽孝，最后被逼急了，才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那天在酒店，齐凌绝望麻木的眼神，在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格外清晰。 齐长永这才意识到，他们差点把齐凌毁了。 他看着怒目瞪着自己的姚佩兰，心里莫名悲哀，他转头，看着齐凌离开的方向，眼里有怜惜，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悔恨。 他突然记起，今天是齐凌的生日，可这几年，他们没给人过一次生日。 齐长永闭了闭眼，嘴唇嗫喏几下，看着姚佩兰，轻声道， “我们放过他，行吗？” 算是，他们给齐凌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第71章 番外6(全文完) 秋去冬来,A市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落在树梢街头，慢慢地堆起一层浅浅的白色，给世界蒙上一种朦胧的美感。 齐凌在江教授的帮助下，成功在xx期刊上发表了文章，甚至比许琛的那篇引起的轰动更大，毕业设计齐凌也想好了主题，就是在那篇文章的基础上再进行深入的研究，做起来倒也算轻松。 于是齐凌压力不大，反倒是一有空就往许氏跑。做许琛的兼职秘书，寒假期间更是跟许琛同进同出，明显很爱这份工作。 这天，齐凌照常跟着许琛在公司加班，他和孙秘书站在一旁，等许琛将文件签好字。 许琛接过文件后，没急着看，反倒是冲两人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手里的项目我看了眼，都走向正轨，今天过后就不用每天加班了，新年后给你们涨工资。” 现在已经将近2月，离新年只有不到半个月，许氏产业蒸蒸日上，是时候大规模加薪了。 孙秘书闻言脸上的那点疲惫一扫而空，眼神都亮了，“不辛苦，谢谢许总！” 其实之前许琛已经给他们升职过了，现在还要再调整一波。跟着这样的老板，付出跟收获明显是成正比的 齐凌闻言嘴角也扬了扬，在许氏待的这段时间，他发现许琛真的很适合做一个领导，让全公司都很有凝聚力，大家都愿意跟着他一起干，就连之前许瀚海的心腹也对他心服口服，许琛也不计前嫌，对他们一视同仁。 许琛察觉到齐凌脸上的笑，跟他对视一眼，不知怎么也勾了勾唇，不过没说话。 齐凌跟孙秘书出了办公室之后，孙秘书忍不住叫住准备去会议室收拾东西的人，“齐凌，这段时间很谢谢你。” 他本来以为齐凌来只是做做样子，赚点经验，或者单纯为了跟许琛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可这段时间的事让他对齐凌大大改观，对方除了一开始对工作有点生疏，上手之后做事效率非常高，还很有计划性，给他分担了很大的工作量，让他轻松不少。 连收拾会议室，搬文件这些琐碎的小事或者体力活，齐凌都毫无怨言。 这让孙秘书恍惚觉得，齐凌真的是来认真工作的，跟自家老板没有半点私人情分，可直到有一天，他某天加班回去后，发觉自己钥匙忘拿了，返回办公室，却瞧见齐凌并不在自己的工位上，而许琛的总裁办公室百叶窗拉上，遮的严实。 他当时就明白了什么，拿上钥匙后迅速离开了 不过两人在白天从来都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都是认真工作的态度，只有中午午休的时候，齐凌会去总裁办公室，快到点了才出来，有次怀里还迷糊地抱着许琛休息室才有的枕头。 孙秘书能看出，两人的感情很好，许琛并不是一时兴起，齐凌也不是依附他人的弱者，他工作能力很强，他几乎能预见，等齐凌毕业后该会有多抢手。 甚至有一次他们对手公司过来谈合作，十分欣赏齐凌，得知对方还没跟许氏正式签订合约，私下里主动抛出橄榄枝，却被一直留意的许琛察觉到。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许琛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朝齐凌做出了稍微亲密的动作，他揉了揉齐凌的发，朝那人淡淡说了句，“我的。” 话不多，却是满满的占有欲。 孙秘书想到这些，忍不住笑着问他：“齐凌，你也快毕业了，要不要考虑跟许氏签订一份合同，之后来公司就可以直接转正了。” 他本以为齐凌会立马答应，可对方却摇了摇头，“我寒假之后就不会来许氏了，我拿到了A大的保研名额，准备在学校继续读研。” 他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在江教授底下做研究，继承他的衣钵，最后跟老师一样，成为一名学者兼人民教师。 他来许氏一是为了许琛，二来也是为了增长见识，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足够。 孙秘书明显很震惊，不过想了想，也在意料之中，他知道齐凌是江教授的最后一个学生，江教授也对他非常喜爱，要是他们真的想抢人，教授估计会急眼。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齐凌也算是弥补了许琛的遗憾，替他走完那段自己未能走完的路。 挺好的。 孙秘书笑了笑，点头道：“那祝你前程似锦。 * 下午，因为是周五，大家都按时下班，齐凌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总裁办公室，想了想，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许琛稍显冷淡的声音传来。 齐凌进门后，看着埋头工作的人，忍不住站到他身后，替人揉了揉肩膀。 底下的身子一下僵直，可意识到什么，又放松下来，转头拿下肩上的手，眉宇间滑过一抹无奈，“怎么不出声？吓我？” 齐凌抽回手，嘟囔道：“我不是敲门了吗？你都不抬头的。” 许琛听着他稍带埋怨的语气，不由失笑，“他们都下班了？” 齐凌瞅了他一眼，“是啊！今天不是没什么事？还是周五，你自己让他们早点走的。” 他不知道许琛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还有任务？” 许琛听着齐凌一下紧张起来的语气，低低笑了一声，“不是，我只是想说，要是上班时间，有人在，你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目不斜视，毕恭毕敬的。 齐凌闻言，伸手去捏他的脸，“许总这是取笑我？” 可没揉几下，就被人拉进了怀里，齐凌一下子跌坐在他的腿上， 齐凌看了眼透明的玻璃窗，想坐直身子，却被人锢着腰抵在桌边，动弹不得。 他不由想起上一次下班后在办公桌上办的糊涂事，脸上一阵躁，“别闹。” 那次他第二天差点没能来上班，穿着高领的毛衣，连走路都是别扭的。 许琛看着他羞红的耳朵，闷笑一声，“又在想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 他将下巴搁在齐凌的肩头，“放心，今天不在这。” 虽然他爱极了齐凌全身羞的红透的模样，可对方显然对这个地点和尺度接受不了，事后他哄了好久才将人哄好。 “不过，先收点利息。” 一吻过后，齐凌将脸埋在许琛的肩头，呼吸有点不稳，没说话。而许琛则是抱着他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齐凌搂着许琛的脖颈，转头看他在做什么，看清内容后，惊讶道：“这个你不是说是下周的工作任务吗？” 他说完忍不住扫向许琛旁边堆叠的文件，粗粗看去，好多都是计划之外的。 难怪许琛今天格外的忙，中午休息完，他醒过来看到许琛已经在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了。 许琛将怀里乱看的小脑袋按回去，再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寒进齐凌口中，“乖，等会告诉你。”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齐凌在许琛怀里昏昏欲睡，却被许琛放在桌边的手机震醒了， 他下意识伸手拿过来，是一条航空公司发来的短信—— 【东方航空】尊敬的旅客，你好！您购买了东方航空18：00点起飞由A市飞往M国的航班，乘机人请提前60分钟到机场办理乘机手续。 齐凌本来有点睡意，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许琛，四目相接，许琛好像对于这件事颇为无奈。 “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原本想给人个惊喜，没想到就这样被人发现了 他从齐凌手里拿回手机，试探道：“我买了我们两个的机票，我们出国一趟？” “嗯？”齐凌疑惑地抬眼，“要出差？”他还没从工作模式中转出来。 许琛愣了愣，抵着他的额头，将人有点冷的手圈住暖了暖，“不出差。” 他温声道：“我们去结个婚？” 齐凌怔住，“结婚？”他之前听许琛提过，不过之前不是说等他毕业吗？ 许琛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温声道：“是我等不及了。” 新年即将到来，他想将两人彻底绑在一起，而且，有时候两人戴着戒指出门，齐凌就经常抓着他的手跟自己的并在一起，看着戒指，嘴角翘起，眼底满是幸福的光。 那个时候，许琛就决定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齐凌看着许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戒指盒子，将属于他的那一枚套在自己手上，戒指折射出漂亮的金属光泽，让人挪不开眼。 许琛吻了吻他的额头，“我还在等着你点头。 “领证之后我们还可以在那边玩几天，我都计划好了，你肯定会喜欢的，愿不愿意跟我走？”所以他才要提前将工作安排好，就为了带齐凌出国。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许琛认真温柔的话语，不是情话，胜似情话，齐凌感觉心底像是被投进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泛开，满是悸动的甜蜜 这种滋味比奶糖还要甜几百倍，让他止不住地点头，幅度很大，像是生怕对方看不见，“我愿意。” 许琛去哪，他就去哪。 * M国。 这里气温比A市更低，也下着雪，地上厚厚一层雪花，踩上去会发出绵厚的声音，这是在A市完全体会不到的。 许琛看着前方不断踩着雪玩的人，嘱咐道：“小心点，别滑倒了。” 他感觉领完证，齐凌就彻底放松下来，眉眼间全是轻快的笑意，甚至会毫不避讳在人前跟他撒娇亲密，像是没了顾忌。 齐凌蹲下身，在地上窝了一团雪，捏的严严实实，又用指尖在上面戳了几个洞，做出一个笑脸的形状。 不怪他这么新奇，他从小生活在南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雪，A市虽然下雪，可往往很快就化了，从来积不起来，更遑论这么厚了。 反正许琛给他全副武装，穿着防水的靴子，还戴着厚厚的手套，他完全不会觉得冷。 等他堆好一个小雪人，转头想去叫许琛来看，却见对方在跟一个人聊天，那人一头卷发，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可爱，正笑着在跟许琛说什么。 齐凌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许琛又被搭讪了。 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他都见了好几次了。 M国的人都放的比较开，不过这个好像尤其难缠，许琛眉眼间满是淡漠，说了什么，对方依旧没走，甚至掏出手机，想要一个联系方式。 齐凌咬了咬牙，也顾不上地上的雪人，走到许琛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脱掉手套，将因为玩雪冻得有些发红的手露出来。 许琛一见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也将手里的手套脱掉，用自己的手给他暖了暖，还哈了一口气，问道：“冷？” 齐凌点了点头，“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 许琛听着他话里的委屈，有点心疼，“对不起，我没听见。” 搭讪的人没想到刚刚还一脸冷淡的人立马变了脸色，眉眼间满是关切，忍不住插嘴，“这是你的朋友？长的也好帅。” 齐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竟然说的是中文，还挺标准。 他听了夸奖，却没点头，而是反驳道：“不是朋友。” 许琛给他暖手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笑意，非常识趣地没有开口，而是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围到齐凌头上。 出门前齐凌怎么样都不愿意戴围巾，觉得憋得慌，可现在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上面，只是扒了扒被人差点捂住嘴的围巾，又说了一句，“是男朋友。 那人一脸诧异，可看着齐凌状似无意地将手里的戒指露出来，明显是跟许琛手上的是一对，顿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打扰了。 人走后，齐凌抬头，瞪了许琛一眼，“管好你自己！” “是是是。”许琛好脾气地点头，又将齐凌的围巾往上抬了抬，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眸子，“手还冷不冷？” 他说完将自己的手套给齐凌戴上，想戴另外一个的时候，却被齐凌阻止。 “这个给你戴。”齐凌将另外一只给许琛，然后左手握紧许琛的右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笑的眉眼弯弯，“这样就都不冷了！” 许琛也跟着他笑道：“嗯。” 此时天上雪花飘落，将之前齐凌踩出的脚印慢慢覆盖，世界又恢复一片洁白。 齐凌看着鹅毛般的大雪，忍不住伸手去接，“又下雪了。” 许琛帮他扫去肩头的积雪，嗯了一声，想起什么，缓缓说道：“齐凌，其实你刚刚说错了一件事 “嗯？” “我不是你男朋友。”许琛低头看着他，看着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在他眼睛上印上一吻，“我现在是你的合法丈夫，你可以，换个称呼。 齐凌愣愣抬眼，一下撞进许琛温柔深情的眸子，让他的心也不由软了下来，他乖乖点了点头，轻声道：“老公？” 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叫，声音有点滞涩，还很小声。 许琛听到这话，忍不住将人抱紧怀里，哄道：“再叫一声，我刚刚没听见。” 齐凌弯了弯眼，非常配合地又叫了一声，“老公。” 最后，像是叫上瘾了似的，垫着脚，在许琛耳边，“老公老公老公……” 声音又乖又软，像是掺着糖似的，甜丝丝的。 许琛应了一声又一声，最后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别喊了，等会又累了。” 齐凌唇角翘起，撒娇似的在许琛怀里蹭了蹭，“我才不累。” 许琛将他散掉的围巾拢了拢，“嗯，你不累，只是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齐凌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许琛目光认真，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眼里心里，只住了他一个人，“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齐凌傻在了当场。 他在很多场合都听过这个词，小说里，电影里，甚至有时候经过学校正浓情蜜意的小情侣，他们嘴里也会说出这样的字眼，他以前从未有过其他的感觉，可这一次，他听着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第一次知道了这三个字的魅力。 那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浓烈感情，剧烈又汹涌地朝他袭来。 齐凌闭了闭眼，眼睫颤动，睁开后，眼里氤氲着一层水气，可他却是笑着的，垫脚，捧着许琛的脸吻了上去，“我也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纷飞的雪落在相互依偎的两人肩头，发梢，给他们镀上了一层纯洁的白色，像是预示这两人会携手走向白头，共度余生。 望你，所愿皆所得，一生，幸福美满——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之前准备写一个if线，可是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抱抱一路陪伴的小天使。 顺便求个预收~下本开《你再亲我一下》，希望还能再看见你们呀！爱你们，再啾咪一口~最后打滚卖萌求一个完结评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