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A被教官发现后》 4、第 4 章 不多时，装配齐全的一班学生重返场地。 有人看到楚云苗还保持着日常装束，诧异问：“班长，你不去换一套防护服吗？” 楚云苗手中把玩着喻长宁那张崭新的教官卡：“将来如果你们出去执行救援任务，人质也会穿着防护服等着吗？”她看向众人：“余教官请假好几天，我们的训练进度本来就被拖慢。这次游戏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会借机观察大家的综合能力，希望你们发挥出全部实力。” 林漠昂着下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个可说不好，毕竟能不能让我们发挥全部实力，还要看对手实力强弱。对手要是只纸老虎，我们使出三层功力就赢了，还怎么发挥全部实力？”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压低音量，被针对的喻长宁就在不远处，肯定是能听到。 但新教官此时正专注调试场地数据，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漠只以为她怵了，笑着与众人交换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 楚云苗微皱起眉：“别轻敌。” 林漠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班长你就放心吧，这事关乎我们接下来的教官人选，我们绝对不会疏忽。” 后面一个男生附和林漠道：“林漠姐说得对！ “班长别担心，我们刚才在装备区已经研究好战术了，你就等着看吧。” 楚云苗记得这个说话的人，他体格大，平时性格比较火爆，此时手里却拿着一件防守武器，肯定是配合战术部署做出的妥协。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林漠等人离开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有缜密思考过战斗方案。楚云苗稍稍安心，最后道：“嗯，加油。” 一班众人异口同声应和道：“是！” 至此，楚云苗也没什么需要交代，她朝众人挥手，捏着教官卡转身朝场地中央走去。 场地已经被喻长宁调试好。 游戏区域大体可以看作一个正圆，圆心处有一个将近3米高的攀登台，楚云苗就站在上面。想要抵达攀登台，就得经过一重重随机生成的障碍。喻长宁有意提高了障碍难度，这样一来，即使不考虑争夺教官卡这件事，光是从边缘跑到圆心就得花费好一番功夫。 喻长宁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回头与一班学生确认：“开始？” 林漠点头。 她召集众人埋头商讨一分钟后，一班学生原地解散，各自来到出发点站好。其中，林漠和班里另外两个高个子学生各自选择远离喻长宁的赛道，而其他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贴在喻长宁旁边。 这个战术简单却有效—— 由林漠几个成绩好的人突围，争取早点跑到楚云苗身边拿到教官卡。而其他人则直接放弃闯关，他们有且仅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阻拦喻长宁，给自己同伴拖出一分钟的持卡时间。 “倒计时开始，3——2——1——出发！” 随着系统语音播报，二十个参赛者如同炮弹一样冲进游戏区域。 由于障碍是随机生成，离喻长宁最近的两个一班学生紧跟着踏进障碍区才发现，这条赛道的第一个关卡是枪林弹雨。隐藏在各处的枪口会依靠热感应定位闯入者，瞄准后进行射击。当然，炮火并不会对人造成实质伤害，但系统会计算伤害值，只训练者生命损失过多，就会直接把人淘汰。 距离喻长宁最近的金发男生眼睛立刻就亮了：“训练场都在帮我们！”他给身后同伴一个眼神：“卢克！” 对方朝他比了一个“ok”手势，示意自己明白。 下一秒，随着三人闯入，射击系统被激活。枪口在感应器的指挥下调整好角度，开始对闯入者进行射击。卢克就在喻长宁身后，他看准时机，想要推一把喻长宁，手刚伸出去，就发现喻长宁身体灵敏转向，不仅避开朝她射击过来的子弹，也随带避开自己的偷袭。而卢克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两颗子弹便贴着他的小腿擦过去。 卢克爆了一句粗口：“什么东西？！” 金发同伴回应：“这炮火太密集了！比我们之前的训练强度提升了至少两级，你小心点！”说是这样说，他自己却紧跟着举起激光枪，朝着喻长宁瞄准射击。 可惜的是，他的威胁甚至没有场地的射击系统来得大，喻长宁身姿鬼魅，甚至没有一颗子弹能擦过她的头发丝。 眼看她就要闯过第一道障碍，金发男生喊道：“不能让她出去！” 在这一刻，尽管没有时间交流，两个一年级alpha却默契地做出同一个选择—— 他们放弃躲避系统炮弹，开始全身心专注攻击喻长宁。 要知道，伤害值是需要累加的，最初被射中几下不会被立刻判出局，而只要他们利用好这几秒钟的时间，就有可能换掉对手！ 卢克选择的主武器是类似于鞭子，但鞭体由特殊金属制成，可以在接触敌人的瞬间伸出倒钩，牢牢攀附在敌人身上。这个距离恰好足够，他奋力甩出一鞭，目标是喻长宁正在往前迈的右脚。 “中了！”卢克激动喊道。 他收紧鞭子，想将喻长宁往回拉。但下一刻却感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被向前一拽。 “砰砰砰砰砰——” 金发男生紧随而来的五发关键激光弹，全部打在卢克身上。 【卢克，淘汰。】 【艾德森，淘汰。】 “你干什么啊？”金发男生气恼看向卢克，“你不挡住，我就把她射死了！” 他全神贯注射击，最后是被系统打在身上的子弹淘汰的。 卢卡头脑还在发懵：“我被她……拉，拉过去了。” “早知道我自己跟着她就行。”金发男生抱怨，“你准头还行，这力量也太弱了吧？” 卢克回神，朝他翻了个白眼：“总好过你，一半子弹打空，另一半全招呼到友军身上去了。” 两人互瞪着双眼，谁也不服谁，半晌，卢克先放下情绪。他感叹道：“不过说起来，新教官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就是四年级的实力吗？”他脸色有些发青，“我要是训练到她那个实力，这四年要吃多少苦头啊？” 金发男生起身，拉了他一把：“先别长他人志气。”他往场地内看了一眼：“你看，林漠姐和大强已经在第三个障碍关，那个新教官还困在第二个……” 他话音未落，系统提示音又接连响起。 【宫泽洋，淘汰。】 【谭枝，淘汰。】 【斯蒂芬妮，淘汰。】 “卧槽？！”金发男生立马变了脸，“这不是默契三人组吗？他们也失利了？” 卢克则满脸疑惑：“前面第二关好像是重力变换区吧？重力区没办法造成伤害，淘汰不了人啊……他们三个怎么出局的？” 两人直接往第二关走去，还没见到三个同伴，就听到斯蒂芬妮哭泣的声音：“我被八倍重力压得，起，起不来呜呜，那个人却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跑着就，就从我身边过去了。呜呜呜，临出去前，她回头，朝我身上丢了颗子弹，直接把我防护服的警示灯打，打破了，呜呜呜，我就被淘汰了。她，她是不是作弊啊，为什么我感觉只有我们三个像王八一样被重力压在地上行动迟缓，她却一点事没有啊？” 王八这个比喻实在太形象生动，要不是说话人语气实在太过凄婉，卢克感觉自己都要忍不住直接笑出来。他和金发男生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停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 片刻后，金发男生咳了一声打破尴尬：“看，看林漠姐他们发挥了，林漠姐出身军阀世家，实力很强的。” 卢克机械性点头：“林，林漠姐可以的……” 嘴上说着信任的话，但两人对视时，却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心虚。他们各自转开头，不再说什么，只干巴巴吞咽着口水。 接下来，系统又陆陆续续播出几条淘汰公告，没有意外全都是一班成员。当一班淘汰人数来到八人这个数字时，站在高台上的楚云苗发现——已经没有人去阻拦喻长宁的步伐。以她对林漠的了解，如果整个战术是由林漠制定，那么现在应该进入第二阶段。 既然骚扰起不了什么效果，那就转攻为守，开始筹备第二轮的防守战。 不得不说，“牺牲”的八名成员还是有价值的，喻长宁的脚步确实被拖慢。 当林漠第一个攀上高台来到她身边时，楚云苗一点也不意外。 “班长！”林漠头上渗出薄汗，显然前面的障碍对她而言并不轻松。她匆匆抹一把汗，一边喘气一边朝楚云苗伸出手：“快快快！教官卡！” 楚云苗迟疑一瞬，在被察觉前把教官卡递出去：“做得很好。” 林漠露出一个自得笑颜：“小case啦~” 下一秒，另外两个也被安排进行闯关的凌鸿强和安东尼抵达高台。同一时间，系统屏幕出现一个倒计时板。 【一班阵营——00:59】 看着正在有序减少的秒数，林漠把教官卡紧紧攥在手中：“好了，接下来防守住就行了！” 她往高台下一看，发现喻长宁才刚刚开始要攀登，便对身边两人道：“按计划行事，我退回隐蔽区，你们把人拦住。” 她话说完，转身就走。 还没走到高台边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砰”两声巨响。林漠还没意识到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往前的脚步突然被绊住。 紧接着，她听到一道清冷的声线：“退回哪里？” 林漠摔倒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人tm是会瞬移吗？！” 5、第 5 章 整整三米高的攀登台，前一秒喻长宁人还在下面，后一秒已经抵达高台上，还解决掉自己两个成绩斐然的同班同学。 这里要不是现实，林漠肯定要怀疑这个新教官偷偷开了挂。 吐槽归吐槽，她反应并不慢，在摔倒在地的同时，奋力将手中教官卡投掷出去。 “咔——” 教官卡受重力作用掉到高台下，附近某个一班同学见状，径直改变路线，俯身将教官卡捡到手中，躲回身后的障碍关卡。 系统的计时器在暗淡一瞬后，重新开始倒计时。 【00:59】 【00:58】 【00:57】 林漠在心中暗暗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即鲤鱼般跃起，出手攻击准备前往追击的喻长宁。她选择的主武器是一把短匕，特别适合近身搏斗。此时喻长宁就在她面前，她出手如电，匕尖正正向喻长宁胸腹部刺去。 但事与愿违，喻长宁身体一扭，避开这道攻势。 林漠还来不及为这招出师不利惋惜，下一瞬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钳制，低头一看才发现喻长宁的手已经反过来控制住自己。 那手背肌肤细腻润白，关节泛着淡淡粉色，五指颀长恰到好处，也不知道是女娲费了多少功夫才捏出来的艺术品。但美丽的外表下往往潜藏着巨大的危险，林漠能感觉对方握住自己的手掌心有许多经年训练才磨出来的茧子。果然，那手掌开始发力，林漠匕首瞬间转了个朝向，往她自己胸膛扎了过去。 “艹——”危险预警让体内肾上腺素飙升，林漠奋力将身体扭转一百八十度，才将将躲过这次袭击。 喻长宁的主要目标还在那张教官卡，并没有费功夫出第二招，但她显然也对林漠居然能躲开自己这招袭击感到意外。 跳下高台前，她瞄了一眼林漠劫后余生后血色尽失的脸庞，淡淡赞道：“不错。” 林漠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颜，眼睁睁看着喻长宁从自己身边全身而退。 【00:50】 【00:49】 两秒后，被喻长宁摔下高台的凌鸿强和安东尼重新攀登上来。 “林漠姐？发什么呆？”凌鸿强抹一把汗水，“人呢？追啊！” 林漠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在发呆。” 她指向台下某个方位，语速极快安排道：“教官卡在小晨手中，她马上要逃进东南区域的虫族洞穴。安东尼，你带人埋伏在洞穴入口，我和大强去里面接应。 “虫族洞穴地形很复杂，我记得最深处有一个内室，入口很窄，我们利用通道拦着她，等时间到就行。” 两人连“明白”都来不及说，林漠话音刚落，他们便如离弦飞箭般窜出去。 林漠紧随其后，一瞬间，原本稍显拥挤的高台又只剩下楚云苗一个人。 楚云苗想了想，没有留在原地，跟着冲向东南虫族洞穴。 战局进入追击防守阶段，喻长宁持续追击，林漠领导一班众人拼死抵抗。于是，陆陆续续地，场地内又开始回响起淘汰播报。 【黄齐，淘汰。】 【曾明勇，淘汰。】 【安东尼，淘汰。】 【……】 一声声淘汰播报将所有一班同学的心揪成一团，好在那稳步降低的持卡秒数还能给予他们些许安慰。 【00:31】 【00:30】 【00:29】 “过半了！”林漠已经与刚才捡到教官卡的人会合，重新将教官卡拿到自己手中。她脸色并不好看，对着身边凌鸿强嘱咐：“安东尼都没撑住，你们别硬来。如果她过来，就往后退，我们所有人聚在一起，胜算更大一点！” 凌鸿强点头，林漠便率领两个拿着护卫武器的同伴往里撤退。 可惜她刚走到空旷处，就听到接连响起的通报。 【穆珊珊，淘汰。】 【凌鸿强，淘汰。】 通道内追上来两个人，脸上都沾着灰尘，有些狼狈。 “林漠姐，大强和珊珊都被淘汰了。” “我听得到播报。”林漠深吸一口气，“还有最后二十秒，我们撑住！” 至此，整个游戏到现在，一班十九个参与选手，只剩下连同林漠在内的五个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教官卡还在她们手中，且林漠已经抵达她认为最为理想的易守难攻地。 几人在通道尽处布好几个简易陷阱，一转眼的功夫，喻长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00:19】 【00:18】 一同喻长宁对上眼，林漠身边一个女alpha莫名打了个抖：“林，林漠姐，我们被包围了……” “呸！”林漠燥得脸红，“我们五个人，她只有一个，什么叫我们被包围了？！ “她才是被包围了！” 女生眼角有些湿润：“林漠姐……你嘴硬的样子也好帅！” 林漠差点要被自己人弄破防：“我嘴硬个屁！就这十几秒的时间了我们撑不住吗？ “我进去，你们给我拼死拦住她！” 女生吸一下鼻子，重重点头。 她目送林漠离开，自己停下脚步，准备尽全力为林漠拖上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一秒两秒！ 【00:12】 【古铮，淘汰。】 【00:11】 【娜娜丝，淘汰。】 【00:10】 【00:09】 【00:08】 倒计时进入个位数，林漠从未感觉时间过得这样慢。 淘汰的播报没有继续响起，但她却能清楚地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追上来了！ 强烈的预感让林漠放弃继续向前奔逃，矮身往旁边一滚，堪堪避开喻长宁的阻挠。但避开第一招并没有什么意义，喻长宁的第二步攻势接肘而至，像盛夏雨季砸落地面的雨滴，又密集又凌厉。 一交上手林漠就明白，自己扛不住三秒。 但在喻长宁身后，她唯二两个还幸存的同伴都倒在地上哀嚎，很显然，她们没被淘汰就只是因为喻长宁急着追击她，没费劲去补上最后一击。 眼下的局面已经明朗，她是一班唯一仅存的战斗力，是那匹孤木难支的孤狼…… 不对！ 蓦地，林漠眼前一亮，拼着被喻长宁重伤的风险，将教官卡甩了出去。 “班长！接着！” 楚云苗与战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紧紧跟随在双方身后，她也不确定自己是要做什么，但没办法置之不理。 但她也没想到，林漠在走投无路之下，会将自己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把教官卡扔过来。 下意识地，楚云苗将教官卡接住，攥在手中。 倒计时在林漠将教官卡甩出时自动停止，此时，距离一班胜利仅差最后五秒钟。 喻长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她放开林漠，转身面对楚云苗，但并没有展开激烈的夺卡举动，只是朝楚云苗伸出手：“云苗，给我。” 这话语平稳如初，根本不像刚经历过剧烈运动，语气里甚至带着八分温柔。 楚云苗一边暗暗观察周围环境，确定躲避路线，一边与她对峙。 “如果我不给呢？” 喻长宁在原地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恼：“……不给？” 楚云苗知道自己作为持卡人，不该有这样任性的举动，但现在看来一班明显已经失败，她做出什么选择意义不大，不如干脆借这个机会，亲身体验一下与喻长宁交手的压迫感。 想到这里，她再无负担，转身就跑。 “你自己来抢。” 喻长宁态度很是纵容，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才不紧不慢追过去。 7、第 7 章 楚云苗愣了一下，婉拒道：“不用……” 话音未落，喻长宁从衣服内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袋子：“吶，给。” 楚云苗：“……” 她看着那个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包装袋：“这是什么？” “赔礼。”喻长宁又往上抬了抬手，将包装袋递到她跟前，“里面是糖果，我选了你最喜欢的口味。” 楚云苗：“……” 喻长宁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理解，但放在当前场景下，又让她无比迷惑。 她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东西？ 来不及等楚云苗细想，另一边，已经重新集合完毕的一班众人在林漠带领下，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楚云苗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心虚，情急之下伸手一捞，直接将喻长宁手上那袋糖果揣到口袋里。 “班长！”林漠出声呼唤她，随后又看向喻长宁：“教，教官。” 喻长宁看了一眼楚云苗：“班长，归队吧。”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应了声“是”，小跑进入一班队列。 至此，一班二十人终于全部集结完毕。 喻长宁调整了一下姿势，那双笔直细长的腿向后一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踩在地上拿袋糖果上。糖果被她踩进地里，完全看不到痕迹，好似从未存在过，看得楚云苗心情复杂。 “按照游戏规则，从此刻起，我将成为一年级alpha一班的新教官。”喻长宁说起正事。 一班众人高声应道：“是！教官！” 喻长宁点头。 她低头脱下防护面罩，惬意甩甩头，清爽的发丝间看不到哪怕一滴汗珠：“正式认识一下。 “喻长宁，帝国少将，同时是华麒大学四年级学生。” 幽暗的地下洞穴内，虫后的尸体静静躺在一边，原本还算平静的一班学生全体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集体脱落。 “喻，喻喻喻，喻，喻少将？？？！！！”林漠震惊喊道。 她感到脑袋内产生阵阵晕眩，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一倒。好在队列后的人及时支撑住她，才没酿出闹剧。但撑住她的人手脚也发着软，状态没比林漠好多少。 好不容易缓过神，林漠站稳脚跟，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您，您怎么会来一年级当教官啊？！” 喻长宁瞥向她。 一班中除了楚云苗，就属林漠留给她的印象最深。整场游戏中，只有这个人碰过楚云苗。 她问：“有问题吗？” “没，没没没，没有！”惊诧和狂喜袭击胸腔，林漠持续结巴，“我，我就是太高兴，太满意了！” 她转头寻求其他同学的认同：“早知道是你来当我们的新教官，我，我们五体投地到办公室迎接都行，怎，怎么敢质疑呢？！” 一班除面无表情的班长之外，齐齐应和。 “对！” “是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 喻长宁，帝国老牌军事贵族喻家长孙女，华麒大学近年来学生光荣榜榜首，所有家长、老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在校创下的成绩，只稍稍逊色于几十年前从学校毕业的现任帝君楚俞。当然，有小道消息称，喻长宁是故意压制自己的实力，不想冒犯帝君。 但无论怎样，这样一个人物，在所有华麒学子，甚至全体教官眼中，都是遥不可及的优秀存在。 一想到自己曾反对过这样一个人物来班级内担任新教官，一班众人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喻长宁：“全体立正。” 此言一出，原本还躁动着的学生立即挺直腰板，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根没有感情的铁柱子，就这样死死扎进地里。但规矩的姿势掩盖不了激动的心情，队列中，众人脸色一个赛一个红，活像一只只煮熟的大虾。 喻长宁单点出林漠：“林漠。” 林漠只感觉自己成为被神明选中的孩子。 她昂着头，大步超前一踏，高声应道：“是！教官！” 喻长宁动动手指：“没有允许擅自发言，绕场五十圈，立刻执行。” 林漠：“……” 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神情立即变得无比委屈。但她确实违规在先，什么话都不敢说，答了句“是”，乖乖执行惩罚。 明明刚才队列里所有人都激动出声了啊…… 林漠隐约感觉自己受到了新教官的针对，但她想不通，只能自我安慰喻长宁初来乍到，不想惩罚全班，所以只抓了她一个典型。 就……受罚受得心甘情愿呢。 林漠开始跑圈后，喻长宁看向众人：“我刚才留意过你们的身手，和现存数据有些许差距。明天的训练课程暂停，所有人上午9点到trer数据馆集合，重新录入一遍身体数据。” 一班众人：“是！” 只有楚云苗脸色发生些微变化：“报告。” 喻长宁点头：“讲。” 楚云苗问：“请问教官，是要进行全套检测吗？” 喻长宁回答：“对，全套。包括感官、体能和激素水平。” 楚云苗抿唇。 激素水平…… 完蛋，要出事了。 喻长宁原本没有多想，但看着她那副表情，若有所思眯了下眼睛。 她的长公主……在苦恼些什么？ 但她很快不着痕迹恢复正常水平：“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原地解散吧。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要看到最真实的数据。” 众人应是，随即便各自解散。 但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停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默默观察着喻长宁。 天下砸下一个大馅饼，光荣榜之神喻长宁成为了一班新教官。 这种事，光是做成梦都要乐上三天好吗？更何况居然成为现实。几乎所有人都激动得不行，跃跃欲试想要找机会与心中偶像闲聊两句。 可惜新教官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喻长宁瞥见楚云苗匆匆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后俯身捡起那个已经被她踩得面目全非的糖果袋子。接着，她走到一个垃圾桶，将东西丢进去。一直到亲眼看着那袋子糖果被粉碎成废料粉末，这才拍拍手，面无表情离开。 林漠跑完五十圈，回宿舍匆匆洗了个澡，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到楚云苗宿舍。 “班长，你怎么可以欺骗你忠实的小跟班！”她委屈指责道，“新教官是喻少将，我们丢了个大丑！” 楚云苗正专心致志看着光脑屏幕，闻言抽空反问：“我哪里骗你？她确实是四年级学生。” 林漠：“哎，不是，喻少将怎么是普通的四年级呢？” 楚云苗有点烦躁：“不普通的四年级学生也是四年级学生。” 林漠：“……” 她放弃申辩：“算了，那就算是我的问题吧。”她看着楚云苗紧蹙的双眉，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在做什么？最近有什么很难的课题吗？” “……”楚云苗停顿两秒，“没有，一些私事。” 林漠张大嘴：“私事？皇室那边……算了呸呸呸，我不该问。”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后退：“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两人很熟，楚云苗没特意送她，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林漠走后，她幽幽叹了口气。 她确实在为私事烦恼，很棘手的私事。 简洁的光脑屏幕上是一个聊天群界面，聊天群内只有三人，但这一小时里，聊天记录已经翻过七八页。 【楚云黎：要我说，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楚云黎：阿姐，既然新教官是长宁姐，你干脆跟她坦白。以你们的交情，她肯定会帮你啊！】 【楚云欢：老三说得对。】 楚云苗翻了个白眼。 【楚云苗：我跟她没什么交情。】 帝国首都星，皇宫，双胞胎二公主和三公主寝宫。 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楚云黎托着下巴：“阿姐是不是有点傻乎乎的？” 楚云欢抿唇沉思：“或许……这是她和长宁姐之间的小/情/趣？” 两人各自出神，也不知道想象到什么画面，片刻后各自红着脸打断思绪。 【楚云黎：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在上面那些方案里面选择一种了。】 【楚云欢：阿姐，我真不推荐你再次使用强效抑制剂了。那种东西的副作用你比我们清楚，你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只会加快脱敏速度。到时候普通抑制剂对你完全失效，你一不小心在学校进入发/情/期，那一切都完蛋了。】 楚云黎转头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小姐妹，反驳道：“也不算完蛋吧。 “长宁姐不是就在阿姐身边吗？” 楚云欢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这，这不好吧……” 楚云黎抬手比了一刀切的动作：“有什么不好？ “永久标记，一劳永逸！” 楚云欢朝自己妹妹比出一个大拇指：“你厉害，你要不到母亲面前说一遍？” 楚云黎咬牙，恨不得扑上去跟她打一架：“楚！云！欢！我哪得罪你了你要把我推向死路？！谋杀亲妹真的会带给你快乐吗？！” “你少恶人先告状！”楚云欢嘟起嘴，“又不是我逼你说的。” 她摸了摸下巴：“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老三，你说母亲是不是有点讨厌长宁姐来着？” 楚云黎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不只是‘有点’吧……” 两人迷茫对视，片刻后，无果放弃。 她们重新看向聊天界面，楚云苗发来的新消息正一跳一跳闪烁。 【楚云苗：我知道。】 【楚云苗：云欢云黎，辛苦你们，晚点把调试好的数据修改器发给我。】 楚云欢瞪大眼睛。 【楚云欢：你要找机会潜入数据办公室？阿姐，你有把握吗？】 楚云苗看见这条回复，低下头，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两样东西。 那是一袋子包装精致的糖果，和一张套着黑色卡套的教官卡。 她打开袋子，随意往里看了一眼，果然都是自己爱吃的口味。这么些年过去，她的口味没变，喻长宁的记忆也不曾出过错。 帝国长公主莫名有些挫败。 她挑了一颗糖果，撕开包装放进口中，感受丝滑的巧克力缓缓在舌尖融化。巧克力甜得恰到好处，带有浓郁坚果香，但此时她却赌气地希望能尝出点苦味。 等到糖果完全融化，楚云苗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喻长宁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教官卡攥到手中。 【楚云苗：当然。】 8、第 8 章 隔天，一班全体同学集体奔向trer数据馆。 这个检测他们一个月前刚做过，这次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不少。只不过体能测试环节需要耗费巨大体力，一上午过去，所有人都累得脸色发白。 楚云苗作为班长，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不顾形象躺在地板上吐舌头喘气，撑着身体组织众人集合，确认无误后才将队伍原地解散。 喻长宁一直在数据馆内，只是没有直接现身。她默默注视着楚云苗有条不紊带领团队的样子，一边为她感到骄傲，另一边却有些心疼—— 五年前两人分开的时候，帝国长公主分明还不是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这五年里，长公主吃了多少苦头。 她暗暗攥紧拳头，稍微调整好情绪，走到楚云苗面前。 “云苗。”喻长宁呼唤她，“都完成了吗？” 楚云苗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合格表情：“报告教官，一班全体检测项目已全部完成。” 喻长宁按揉着手指关节，点头：“嗯，做得很好。” 她提起另一件事：“对了，我的教官卡在你手上吗？” 楚云苗表情终于出现一丝破绽，有些愧疚应道：“……是的。” 她解释：“教官卡在我宿舍里，我忘记带过来了。”见喻长宁没有立即表示，楚云苗捂着肚子，主动道：“我现在回宿舍取来还给你。” 刚训练完，她额上碎发还有汗湿的痕迹，嘴唇微微发白，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喻长宁果然摇头：“没事，不用这么着急。” 她道：“你先去食堂吧，教官卡下午上课的时候带过来。” 楚云苗低下头，掩饰好自己的表情：“好的，教官。” 喻长宁太过了解她，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制的手段。虽然从未求证，但楚云苗心里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只要自己表现出身体不适的征兆，喻长宁就会更大程度上纵容她。 当然，在之前五年里，这个定律曾一度失效，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从现在结果来看，喻长宁依旧吃这一套。 为什么呢？ 这是她想要求和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楚云苗晃晃脑袋，把相关念头清理出去。 想绝交就绝交，想求和就求和，她堂堂帝国长公主，可不是喻长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求和？ 呵，她才不要重新和喻长宁做好朋友！ 楚云苗离开训练馆，但并没有前往食堂。她在路上随便对付了一包营养剂，让烧灼的胃部暂时得到缓和。很快，她在一栋银色的，极富科技感的大楼下停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崭新的教官卡，她深吸口气，刷卡入内。 这个点钟，绝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去食堂吃午饭，偌大的建筑内只有几个午间值班人员。因为有教官卡在手，所有机械类检测关卡都对她无条件放行，而在场的工作人员基本没人会上前盘问尊贵的帝国长公主。前台的omega小姐姐对她很有好感，在知晓她的来意之后，甚至亲自将她领到一年级数据整合办公室。 “谢谢。”楚云苗克制内心紧张，尽量做到礼数周全。 omega小姐姐腼腆一笑：“不用客气。 “如果能够帮到您，我很荣幸。” 楚云苗笑着朝她点点头。 随后，行政小姐姐离开，她独自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内果然空无一人，所有办公人员全都午休去了。当然，办公室内的监控和红外线依旧工作着，但这些问题不大。身位一班班长，她有足够多的理由出入这个场所。 很快，她找到一台公用电脑，悄悄调整好角度，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数据修改器插入接口。 星际时代效率非常之高，上午录入完成的检测数据已经传输到办公室内。没有意外的话，下午办公人员上班之后，就会对数据进行缜密分析，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能出结果。楚云苗必须打好这个时间差，在数据被调用之前修改掉。 其他检测项目她完全不在意，一打开电脑就径直搜索起她自己的那份激素水平原始数据。检索进度条走到尽头，一份复杂的表格陈列在她眼前。 楚云苗一眼就锁定其中两个数据。 alpha激素浓度与omega激素浓度。 正常来说，一个健康alpha，alpha激素浓度必须稳定在5.00以上，omega激素浓度必须稳定在0.15以下。越是能力强的alpha，alpha激素浓度越高。 但楚云苗这份数据中，alpha激素浓度只有0.74，omega激素浓度却整整有6.71！ 这种时候，帝国长公主就无比感谢国家的隐私系统。激素浓度过高或者过低都是疾病，属于公民一级隐私。机器即使发现不对劲也不能预警，而是将数据流入下一个程序，等待人类处理。 至于她的激素水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荒谬的数值，原因是一个更加荒谬的故事。 楚云苗抿唇，凝神开始攻击数据库系统。她需要把握时间，尽快把这两个数据修改掉。 修改器开始工作，由于要将安全放在第一位，修改的速度有点慢，屏幕上显示需要十分钟才能完成修改。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楚云苗稍稍松口气，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但她今天似乎运气不太好。 进度条刚过半，一个中年女人进入办公室。她看到楚云苗并不意外，大概是早在前台就知道有人来访：“楚同学，中午好啊。” 楚云苗后背绷直，脸上露出一个礼貌颜笑：“黄老师，中午好。” “又过来提交数据吗？”黄老师问，“要不要帮忙？” 楚云苗说出之前想好的理由：“不用了。 “之前提交的班级数据有点错误，我来修改一下。嗯……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黄老师非常和蔼：“不打扰，那你忙，有问题问我就行。”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前，似乎开始处理起自己的工作。 楚云苗暗暗松口气，打开保密等级低的班级数据库继续做样子。 三分钟后。 “叮叮叮——系统遭遇入侵，系统遭遇入侵。” 楚云苗震惊得瞳孔微缩。 她扭头去看办公室内另一个人：“黄老师……怎么了？” 黄老师也很惊讶，但她动作很快，在键盘上操作两下，警报声直接被关闭。 随后，她看向楚云苗：“……数据库最近装配了一套新的警戒系统，正在测试中。你，你干什么了？” 楚云苗装无辜：“……没有啊，就是正常操作。” 黄老师很疑惑，低头拨出一个通讯。 楚云苗趁这个时间，看了一眼进度条。 大概是新的警戒系统还处于测试阶段，虽然发出警报，但是修改过程并没有被中断。她暗暗松口气，憋着劲等到进度条走完，立即不动声色拔出修改器，藏入袖口的暗格内。 这些事情刚做完没多久，几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闯进办公室。 黄老师简单朝他们说明情况，众人看着坐在电脑前的楚云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普通学生，他们会毫不犹豫先控制起来……可现在坐在位子上面的，可是帝国的长公主。 没有谁相信，帝国长公主会做出入侵学校数据库的事情。 楚云苗主动开口，做出一副配合模样：“请问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黄老师摆摆手：“我刚才查了一下，没发现任何问题，有可能是这个新系统出错了。 “但……警报发生的时候办公室就只有你一个编外人员，我们得走一下程序。” 楚云苗点头：“嗯，我愿意全力配合调查。”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黄老师心软。 她询问保安队长：“我们直接让她的教官过来吧？我记得没问题的情况下，只要教官签字担保就可以。” 保安队长点头：“嗯，可以。” 黄老师翻阅通讯录：“行，我找一个余辉的联系方式……” 楚云苗抿唇，适时提醒：“黄老师，我们昨天新换了一个教官。” “啊对！”黄老师敲了一下脑袋，“我接到过通知，但我给忘记了。” 她看向楚云苗：“是我们学校那个风云人物，喻长宁是吧？我现在就联系她。” 楚云苗僵着脖子，不自然点点头。 约莫二十分钟后，喻长宁赶到。 保安队长将两人领到值班室，询问起一些惯例问题。 “喻教官，您知悉楚云苗今天来到数据馆的全部动向，对吗？” 喻长宁挑眉。 楚云苗心跳得很快，牙关紧紧咬合。 她开始思索最坏的情况，考虑各种之后脱困的手段。但无论什么办法，好似都无法令她全身而退。 【帝国荣光长公主，顶级alpha楚云苗，真实性别其实是omega。她隐瞒公众，甚至逃过检测系统进入华麒大学alpha班级。】 这件事只要被曝光，她所有的人生计划就会全部泡汤！ 目前为止，知晓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 除了她自己，就是两个妹妹，和她们的母亲——帝君楚俞。 因为怕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她甚至瞒着她最亲爱的妈咪和奶奶！ 楚俞倒是有压下一切的能力，但她从一开始就不太赞同楚云苗的做法。 母女俩曾做下约定——楚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但她绝对不会帮助楚云苗。如果楚云苗自己无法处理好，就乖乖回去当个受宠爱的omega公主。 楚云苗一口答应—— 毕竟她隐瞒真实性别进入现在的班级，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alpha差劲。如果连伪装好身份都做不到，那其他也不用提了。 但没想到开学只过了短短一个月，她似乎就踏到了暴露的边缘。 “是的。”喻长宁点头，“我知悉楚云苗今日一切动向。” 楚云苗一愣，转头去看她。 喻长宁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好似她说的一切全部都是事实。 保安队长点头：“第二个问题，您愿意为此事造成的相关后果担责吗？” 喻长宁微昂着下巴。 她说：“是的，我为她负责。” 楚云苗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 保安队长松口气：“好的，上面的对话已经被录音。最后，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名。 “没其他事情的话，签完名你就可以带楚同学离开。” 喻长宁接过电子笔，利落签下自己的姓名。 五分钟后，两人离开数据办公室，回到校园道路上。 “你……我其实……”楚云苗酝酿了许久想要说的话，但看到身旁双手插兜的喻长宁，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初秋日晴有清风，喻长宁身着风衣，亭亭如过湖畔良木。 楚云苗突然就没有任何辩解欲望，咽下所有辩解，等待她来审问自己。 下一刻，她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后颈。 “走吧。”喻长宁推了推她。 楚云苗下意识询问道：“……去哪儿？” 喻长宁：“食堂。” 楚云苗反应两秒：“食堂？” 喻长宁轻叹口气。 楚云苗表情委屈中带着点茫然，她实在忍不住，伸手揉揉对方发顶。 “不饿吗？” 楚云苗脸颊有些发烫：“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喻长宁点头：“当然。” 她笑着凝望对方，反问：“还有比小公主饿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吗？” 9、第 9 章 长公主根本没心思吃饭。 但喻长宁似乎真的没把刚才的经历当一回事，全程都在认真为她布菜。楚云苗迷迷糊糊中居然把自己填到七八分饱。等她终于回神，看着喻长宁送到自己嘴边的绿叶卷，咽咽口水，拒绝道：“饱了……” 喻长宁便收回手，顺势把东西喂到自己嘴里，吃干净后问道：“胃口怎么还是这么小？” 楚云苗又羞又恼：“关你什么事？” 她受不了这种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掏出那张教官卡递到喻长宁面前：“还给你。 “你有什么想问的快问吧，没事我就先走了。” 喻长宁看着她，反问道：“你想说吗？” 楚云苗别开脸，避开她的目光：“……我用教官卡进入办公室，修改了一些错误数据。办公室电脑有操作记录，你可以自己去查验。” 这段话严格说起来没有任何一点谎言，但楚云苗的声音越来越小，是连自己都能意识到心虚的地步。 她从小到大都不擅长说谎，更何况是在喻长宁面前。 喻长宁却没有继续追问，只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楚云苗诧异地瞪大眼睛：“你……” 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喻长宁朝她笑：“我相信你。 “无论如何，云苗不会做坏事。” 楚云苗低下头，暗暗咬着下唇。 她站起身：“我先走了。” 不等喻长宁回应，她便直接起身，逃也似地离开食堂。一直到脱离喻长宁视线范围，楚云苗才放慢脚步，轻轻叹了口气。室外空气很新鲜，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际，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污浊排出体外后，脚步才重新变得轻盈。 简单午休过后，下午课堂开始。 楚云苗提前二十分钟抵达训练馆，原本想要自己做一套热身动作，却被群里的消息转移注意力。 二公主和三公主非常担心她，此时发来的问候短信已经占满了整个聊天框。 楚云苗放下装备，简短将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她做出总结。 【楚云苗：总而言之，有惊无险。】 【楚云苗：你们不用担心了。】 【楚云欢：天呐，真的好险！数据办公室试用新的防御系统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和云黎差点成为千古罪人了！！！】 老三的心态显然好上很多。 【楚云黎：往好处想，正是因为办公室自己也不重视这套新的防御系统，才能让阿姐这么简单蒙混过去。】 【楚云黎：还好有长宁姐在，一切顺利！】 【楚云欢：我不明白。】 【楚云欢：阿姐，你把事情告诉长宁姐了吗？为什么她会帮你啊？】 看到这句话，楚云苗抿唇。 她的手指在光脑屏幕上敲敲打打，编辑出几个字又删掉，来来回回重复好几次。最后，她妥协了，干脆放弃。 【楚云苗：我也不知道。】 发出去后，她又觉得这五个字一点气势没有，紧跟着欲盖弥彰解释一句。 【楚云苗：总之，她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云欢：……】 【楚云黎：……】 楚云苗瞪着眼睛。 【楚云苗：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楚云黎：阿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好像一直慢半拍？长宁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呜呜…#%】 【楚云黎：卧槽阿姐！老二疯了！！她想抢我光脑！！！】 【楚云苗：？？？】 聊天框静止好几分钟，就当楚云苗想给她们拨个通讯过去询问情况的时候，那边才重新有了动静。 【楚云欢：没事儿阿姐，我把她收拾好了。】 【楚云欢：老三年纪小，脑子都没发育成熟，你不用听她瞎说。】 【楚云欢：反正我们肯定是支持你的，你开心就好。】 楚云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她转移话题。 【楚云苗：老三……还好吧？】 【楚云黎：……我没事。】 【楚云黎：二姐说得对。】 楚云苗想了想，给老三单独发过去一个大红包。 “二姐”这种称呼都出来了，看样子肯定被收拾得不轻。 【楚云黎收取您的红包。】 【楚云黎：呜呜呜，谢谢阿姐qwq。】 【楚云欢：鄙视.jpg】 看着两个妹妹的互动，楚云苗不自觉笑出声。 下一刻，她听到林漠的声音。 “咦？班长，下午好。你提早来了啊？” 楚云苗抬头与她打招呼：“下午好。” 林漠见她捧着光脑，笑嘻嘻凑过来：“你也在散播消息呢？” 楚云苗有些茫然：“嗯？散播什么消息？” 林漠在她身旁坐下：“就喻少将担任咱们教官的事啊。”她眯起眼睛，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我在年级群，亲友群，甚至家庭群里面都喊了三遍。哦，个别几个好朋友我还单独发了过去。” 她把光脑屏幕凑到楚云苗面前：“他们全都嫉妒死了哈哈哈哈，我笑了一天了，来来，我给你看看他们丑陋的嫉妒嘴脸啊。” 楚云苗婉拒：“……不用了。” 林漠知道她不喜欢这个，也没有勉强，捏起拳头强调道：“我不允许帝国有任何一个人不知道，喻少将成为了我林漠的教官！” 楚云苗：“……你为啥不宣传给媒体？” 林漠眼睛一亮：“对哦？！” 她抓着楚云苗袖子：“班长，你有靠谱的媒体人脉吗？给我介绍介绍啊！不过我们平时上课不能接受采访，得约个周末的时间，媒体那些人周末也是工作的吧。” 楚云苗木着脸，把她的爪子从自己袖子上移开。 “没有。” 林漠“啧啧”两声：“那算了，我晚点问问其他人。” 看着好友满脸犯傻的模样，楚云苗只想快点远离她免得被传染导致智商下降。 “你问吧，我先去换衣服。” 林漠朝她的背影呼唤了好几声，也没制止长公主逃离的步伐。 她揉揉鼻子，正想关掉光脑追过去，突然看到一个聊天框闪烁起来。 【林真：喻长宁？哪个喻长宁？】 林漠顿时来了兴致。 林真是她的堂姐，比她大六七岁，算是林家这一辈相当优秀的人物。林真虽然不像喻长宁这个怪物一样已经达到少将军衔，但她顺利从帝国另一所知名军校毕业，现在已经进入军队服役，也是长辈们津津乐道的年轻后生。 因为林真在军队的关系，两人很少能有聊天的机会，林漠没想到昨晚发出去的消息，林真今天就能给她回复。 【林漠：还能有几个喻长宁啊？喻家那个啊！用五年时间升到少将那个啊！！！】 【林漠：说起来，真姐你跟喻少将年纪相仿，你们认不认识啊？】 【林真：……】 【林真：我记得你现在跟长公主同班？】 【林真：所以喻长宁成为你们两个的教官？】 林漠心情大好。 【林漠：对对对！】 【林漠：咳咳，不是我吹，很少有人能像我一样，一边跟长公主做好友兼同班同学，一边在喻少将手下当学生吧。】 【林漠：嘿嘿，不过真姐你也不用羡慕我，你也很厉害啦。】 林真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林真：我没时间跟你贫嘴。】 【林真：远离长公主！】 【林真：远离长公主！】 【林真：远离长公主！】 林漠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林漠：不是，啥意思啊？】 【林漠：这跟长公主有啥关系？】 可惜的是，林真那边没有再回复。 林漠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林真在军队，随时随地都有集训，经常聊一半人就消失不见。林漠也不纠结，关掉光脑屏幕。 “远离长公主？神经病吧？”林漠嘟囔着。 她揉揉鼻子，兀自天马行空猜想起来：“哼，真姐肯定就是嫉妒我，她现在没办法阻止喻少将当我的教官，就想着离间我和长公主的关系。 “哼，我才不会上当。” 找到理由之后，林漠又重新开心起来。 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脚步轻快循着楚云苗刚才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一班学生陆陆续续赶到，十分钟后，上课铃响起，众人整齐排好队。 喻长宁已经拿到早上的分析报告，开始跟众人规划后续的训练方向。楚云苗一直在偷偷观察对方，想要确认激素水平的数据是真的被完美修改好。 但她的掩饰并不好，偷看对方的目光几乎每次都会被喻长宁精准捕抓到。 几次之后，喻长宁不客气点出她的名字。 “楚云苗。” 所有人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 楚云苗内心暗叫不妙，僵着脸出列，回应道：“教官。” 喻长宁问：“你对我的训练计划有什么疑问吗？一直在发呆？” 楚云苗：“……没有。 “教官的训练计划非常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喻长宁：“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楚云苗：“我……啊？” 不是她偷看喻长宁被抓到吗？喻长宁为什么说她没有看她。 喻长宁继续道：“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惩罚你了。我说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好吗？ “归队吧，我会盯着你，不准再犯。” 楚云苗梗着脖子：“是，教官。” 心虚的长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偷偷看，在课堂上注视教官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行为。 可是…… 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为什么喻长宁单独跟她提出来，就会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接下来的课程，楚云苗都老老实实看着喻长宁。 喻长宁可能是在履行刚才说的“我会盯着你”这句话，频频朝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肆无忌惮地碰撞。 楚云苗有好几次都想别开眼，但又怕再被点名，一直强撑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点了她的名之后，喻长宁的心情就逐渐变好，原本没有表情的脸蛋上甚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在直到最后，喻长宁都没有提出此次检测数据有问题，楚云苗松口气，知道这一关是顺利跨过去了。 训练计划规划结束后，立刻就是实战训练。 按照计划，今天下午有一小时的搏击训练，训练可以自由组合，分为单人对抗，双人对抗和多人对抗。楚云苗刚穿戴好手套，林漠就粘了过来。 手长腿长的alpha做出小鸟依人状，倚靠在楚云苗肩头：“班长，我们组队去做双人搏击好不好？人家好怕怕，你带带人家嘛！” 要不是林漠与自己交好，楚云苗肯定直接一个过肩摔把这个恶心的生物当场送走。 她忍耐着：“……你正常点。” 林漠嘟起嘴：“什么嘛！人家哪里不正常？人家就想跟你组队！” 林漠平时真不这样。 之前和林真的对话对她造成了一定影响，她开始重视起和楚云苗的关系。再加上她这个年级的小孩，逆反心理正是强盛，长辈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是要去做什么。 林真要她远离楚云苗，那她不得死死缠着长公主。 哼！气死林真！ 楚云苗只想她尽快恢复正常，正想点头答应，肩膀一轻，抬头才发现林漠被人从她身上拔了出去。 新晋的喻教官脸黑如锅底，她一手抓着林漠，一手松了松领口。 “听说林同学搏击成绩特别突出。 “我来跟你练练。” 10、第 10 章 林漠迷迷瞪瞪中，跟着喻长宁站到对擂台上。 可怜的alpha一年级生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询问：“教，教官，我配吗？” 喻长宁转动手腕：“你说呢？” 林漠欲哭无泪，但还是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加油鼓劲还是自我麻痹，应道：“既然您想跟我练练，那，那我应该还是配，配的吧？” 这句话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声响。 喻长宁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微昂着下巴示意：“热身吧。” 台下，原本相互训练的一班同学，不约而同朝着这个对擂台靠近，准备观看对局。 凌鸿强感叹道：“啧啧，喻教官就是不一样，居然要开始亲自教我们搏击技巧了！” 楚云苗就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是好事？” 凌鸿强毫不犹豫应道：“那当然！那可是喻教官亲自指导耶！” 他有些跃跃欲试，兴奋地抬手朝虚空挥出一拳：“班长，你说待会林漠姐训练完，我可不可以也上去跟喻教官过两招？” 楚云苗默默挪动脚步，拉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你可以试一试。” 凌鸿强还以为这话是鼓励，开心地猛点头。 对擂台上，双方热身结束。 系统发出“开始”的提示音，林漠在原地做防守姿态，见喻长宁也一副不打算进攻的模样，便试探着询问道：“教，教官，那我开始攻击咯？” 喻长宁以逸待劳，轻轻一点头。 林漠微松口气。 要是喻长宁主动攻击过来，她多半会应接不暇，但是现在喻长宁把主动的机会让给她，意味着她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在脑海中简单构思了一遍进攻路线，林漠重拾信心。她出拳攻向喻长宁面门，同时左手护住自己的身体要害。 这个招式攻守兼备，虽然略属保守，但绝对不会出错。 在林漠的预想中，喻长宁就该后撤避开她的攻势，两人蜻蜓点水般见招拆招，然后各自退开暂缓局势。这样一来，她就能达成在喻长宁手下坚持两招这个成就。 但下一刻，现实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喻长宁微微动了一下，林漠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腿一拐，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向下嗑在地上。 她茫然抬头去看喻长宁，目光中盛满茫然。 喻长宁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下盘力量不足，加练300个踢腿。” 她扫扫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来，继续。” 林漠懵着脑子站起来。 “砰——” 下一瞬，她又重新躺倒。 喻长宁的声音继续响起。 “反应能力差，每天的基础训练你都做到位了吗？” 林漠脑袋发木，愣愣回应：“基础训练都做……” 可喻长宁并没有想要听她说完的意思。 她下巴一点：“起来，继续。” 林漠：“？？？” “砰——” “手腕灵活性不行。” “砰——” “这就是你的出拳精准度？你的目标是我周围的空气吗？” “砰——” “假动作都没看清？” 对擂台下，凌鸿强的脸色从兴奋得发红，逐渐转向死灰。 林漠倒地的声响是那么真实，每一下都让他精准代入到自己，喻长宁那种绝对掌控和恐怖的压制力，即使隔着十几米都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这……啊这……教，教官出手也太狠了吧……” 楚云苗轻蹙着眉：“她向来都是这样。” 凌鸿强呆愣片刻，反应过来后看向她：“向来这样？ “班长以前就看过喻教官跟别人搏斗吗？” 楚云苗刚要点头，突然回过神，生生卡住脖子：“……也不是。听人说过。” 凌鸿强恍然点头：“这样啊……” 他发出几声尴尬的笑声试图缓解尴尬：“那就好，要，要不然我还以为林漠姐得罪喻教官了呢。” 楚云苗：“她没那么小气。” 这话她说得真诚，在她印象中，还真没见喻长宁生过谁的气。 那个人对其他人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兴趣。面对附庸称赞面不改色，面对苛责谣言也懒得搭理。 那时候两人关系好，很多眼酸的人说喻长宁就是抱皇室大腿，是长公主身边的头号舔狗。喻长宁从不理会，造谣的人便越来越嚣张，说坏话甚至都不背着当事人。后来，是楚云苗无法忍受好友被编排，自己出面把那些人好好整治了一顿。 事后，她问喻长宁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生气，喻长宁还说：“就让他们去宣传吧，整个帝国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好吗？至少我是真的想要永远陪在云苗身边。” 可惜她当初没听出这是句玩笑话，被哄得兀自开心许久。 但喻长宁不容易生别人的气…… 这个应该做不了假。 当时那种情况她都无动于衷，林漠能怎么得罪才让她动肝火呢？ 凌鸿强抓了抓脑袋：“……是吗？” 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总感觉自家班长好像很了解喻教官，或者说，自以为很了解喻教官。 楚云苗点点头。 她看向凌鸿强：“上面好像结束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申请和教官对战吗？现在可以过去了。” 凌鸿强打了个激灵：“算，算了吧。” 他脚底抹油：“我想起来我还有200次挥拳没做，班，班长，我先走了哈，拜拜！” 说完，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远离对擂台。 楚云苗：“……” 无语过后，她收回心神，爬上对擂台，走到倒伏在地的林漠身边。 “……还好吗？需不需要去医疗室？” 林漠脸朝下没说话，喻长宁走过来。 面对楚云苗，她说话温柔不止一星半点：“放心，我留着力，没让她受到实质伤害。” 楚云苗看着林漠，总感觉在她背上安个石碑就可以直接造坟：“你确定吗？林漠看起来……不太好。” 喻长宁蹙眉，抬脚推了推林漠手臂：“抗击打能力也不行吗？” “呜呜呜——”林漠终于有了动静，她微微抬起头，“报，报告教官，报告班长，我身体没啥事，就，就是心理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呜呜呜，我，我怎么这么菜啊……” 太太太打击人了。 林漠知道自己打不过喻长宁，但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即使喻长宁把进攻主动权让给她，她依旧没能碰到喻长宁哪怕一根头发丝。 这也就算了，她每次甚至没看清楚对方动作，就已经被撂倒。整个训练过程，她就一直在机械重复着“站起来，被撂倒，站起来，被撂倒”的步骤。 她上辈子可能是个不倒翁，还是最劣质的那一种。 楚云苗闻言倒是小小松口气：“身体没事就行。心理问题……晚上你找心理咨询师吧。 “你的对手本来就不是同水平的人，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想开一点。” 林漠哀嚎：“这哪是轻轻松松就能想开的事情啊！你自己来试试就知道打击有多大了！！！” 楚云苗沉默两秒：“那你下去吧，我来试试。” 她抬头看向喻长宁：“喻教官，陪我练练可以吗？” 喻长宁眸光微动：“我都可以。” 林漠吸吸鼻子，一翻身滚下对擂台，站在地面找了个最佳观战位，开始观看起来。 楚云苗已经热过身，她走到场地中央，看着喻长宁：“我也像林漠一样，主动攻击？” 喻长宁笑着“嗯”一声：“你来。” 楚云苗颔首，超前进攻。 她算是占了林漠的便宜，之前林漠跟喻长宁对战，咳，或者说林漠被单反面揍的时候，她稍稍看清了喻长宁的防守反攻思路。她会朝喻长宁提出邀请，也是因为想要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拉进两人距离后，她做了一个手部假动作，实则脚下避开喻长宁偷袭，旋身一转，绕到喻长宁左侧位置，攻向她左腰弱点。 想法是好的，但下一刻，喻长宁转身回防。对方动作实在太快，一个推拉便将她制服住。 一阵天旋地转后，楚云苗也躺倒在地。 但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没有像林漠倒地一样，摔出“砰”一声呢？ “你的敏锐度非常好，那个假动作也到位，普通人肯定会被你骗过去。但你刚才侧身的动作太明显，如果在向左能往后倾斜会更好一点。”喻长宁弯着腰，左手垫在她接触地面的脑后，右手伸到她眼前，“来，再来一次，你试试把假动作做到极致。” 楚云苗回神，握住她的右手，让喻长宁把自己拉起来。 “反应很快，看出我的意图了？” “关节这边发力点不对，后方肘击这个动作需要加练。” “这个招式很棒，很有想法。” “你的力量要稍弱一些，平时得加强训练。不过……如果力量这方面不是你的强项，就往敏锐度和反应力下功夫，以柔克刚可能更加适合你。” 对擂台上两人练得认真，台下林漠却感觉遭受二次打击。 这，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喻长宁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她恨恨咬着牙，又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乖乖按照喻长宁刚才“训练”她时说的建议去加强训练。 11、第 11 章 这天训练过后，林漠还真去了心理咨询室一趟。她打着一劳永逸解决受挫问题的想法，却没想到，自此成为心理咨询室的常客。 “好消息”是，需要心理辅导的并不止她一个人。从喻长宁开始给班内每个学生进行一对一“指导”之后，一班同学甚至宁愿忍受身体上的疲累，也要每天往心理咨询室接受安抚。 除了楚云苗。 某天下午，林漠和凌鸿强挨着坐在咨询室走廊的椅子上，双眼无神头脑放空。 凌鸿强突然开口：“林漠姐，你说教官和班长是不是以前认识？” 林漠提起一口气：“……怎么问这种问题？” 凌鸿强看向她：“你不觉得，教官对待我们的态度和对待班长的态度简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吗？教官执教一个多月，班里谁没在心理咨询室呆过？就班长，一点困扰都没有。” 他皱眉沉思：“总不可能是班长心理素质特别好吧？” 林漠稍微来了点兴趣，挣扎着挺直腰板：“你这话也有道理，但是吧……我跟班长关系这么好，也没听班长提起过这茬啊。” 她提出自己的推测：“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教官是因为班长是长公主，所以才对她特别温柔？” 凌鸿强：“阿这……照你这么说也有可能。” 林漠一击掌：“那可不就好办了吗？！” 凌鸿强满脸困惑：“啥？啥啥就好办了？” 林漠一撩刘海：“呵，是时候跟教官坦白我林家子孙的身份了。” 林家虽然比不上皇室，但在帝国也是有头有脸的贵族。 凌鸿强抓了抓脑门：“啊？” 他瞥了一眼林漠脸上的淤青：“你觉得喻教官不知道你的身世啊？嘿，我，我还以为你们两家有仇，喻教官才会那么，格外‘关注’你呢。” 林漠浑身一激灵：“你也觉得，喻教官有格外‘关注’我吗？” 凌鸿强发出尴尬的笑声：“那长眼睛的谁不知道啊？每次就属你摔得最狠呢你心里一直没数啊？” 林漠掩住脸颊：“心理师说，那是因为教官对我格外重视呢！爱之深责之切，你懂个屁啊呜呜呜。”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林漠语气里还是不由自主掺杂了大量挫败感。 凌鸿强不会安慰人，苦着一张脸等她发泄。突然，走廊里路过两个学生。 “哎哟，大强？这是谁啊？林漠？” 凌鸿强和林漠双双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下一刻，林漠把脸往手臂上一蹭，把眼泪和鼻涕都擦拭掉。她压着声音回应：“米修，奥雷丁。” 米修打量着她的模样，笑着问：“怎么回事啊你们，来这儿干嘛？” 林漠有些烦躁，懒得跟他们打交道：“你们能来我们不能来？” 米修道：“我跟我们班长来这里取心理评估资料的，拿完就准备走了。”他试探性地猜测：“你们……该不会是来做治疗的吧？” 华麒大学一年级有五个班级，一个班级二十人。开学初，华麒按照学生的综合水平进行排名，由高到低分进一到五班。这种分班每学期都会进行一次，以激励所有学生提升自己的综合成绩。米修和奥雷丁是二班成绩名列前茅的两个人，对一班位置一直虎视眈眈。 林漠气势一点都不输：“关你屁事？” 米修和奥雷丁对视一眼，奥雷丁开口：“听说你们换了一个很厉害的新教官，最近水平应该进步不少吧？”他眼底酝酿着战意：“今晚没课吧？去a3训练场练练？” 林漠和凌鸿强双双打了个寒颤。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应该都无法正视“练练”这个单词。 林漠拒绝：“……不去了，晚上有事。” 米修嘲笑：“怎么回事啊林漠？以前你们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换了个厉害教官反而变得窝囊了？” 林漠耍无赖：“老子这是懒得和你们计较。” 米修还要说话，被奥雷丁制止。高大的alpha向下俯瞰着林漠和凌鸿强，淡淡道：“没空就算了。下周就是一年级第一次年纪小测了，到时候再碰碰也可以。” 他主动道别：“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希望到时候你别让我太失望。” 说完，两人继续前行，林漠默默撑着身子，在他们背后比了两个国际通用不太友好的手势。 凌鸿强没她那么亢奋，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 林漠瞪他一眼：“干嘛呢你？” 凌鸿强扁扁嘴：“奥雷丁很强，我听说他会落到二班纯粹是因为文化成绩拖的后腿。要论实战实力，他在咱们一班都能排得到中上，甚至顶尖水平。” 分班是按照综合实力，参考文化课和实战能力两个部分。 林漠翻了个白眼：“那是一开始的一班，现在，现在咱们可不一样了！” 凌鸿强欲哭无泪：“现在我们更菜了……” 林漠：“……” 她没有办法反驳凌鸿强的话。 饶是多么自信心爆棚的一个人，只要他的对手是喻长宁，那么他就会快速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坨垃圾，一坨完全没用的垃圾。 喻长宁到来的一个多月里面，林漠和其他一班同学训练得比往常更加刻苦努力，但他们就是看不到任何一点触碰喻长宁的希望。 这种境况使他们陷入绝望，所以才需要经常光顾心理咨询室进行疏导。 林漠五官皱成一团：“大，大不了我到时候豁出去这条命，跟奥雷丁拼了！” 但无论如何，时间照常流逝，很快来到一年级第一次级考。每学期只有三次级考，第三次级考就是期末考核。第一次级考虽然不会关系到分班，但也能给出很好的参考。 一大早，一班所有人在场地内集合。 喻长宁观察他们的状态，皱起眉：“怎么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林漠探出头：“报告教官。” 喻长宁：“说。” 林漠目光躲闪，询问道：“咳，就是想问一下，待，待会儿我们要是输了怎么办啊？” “输？”喻长宁揉着手指关节，“你觉得自己会输吗？” 要换作以前，林漠肯定先狂起来再说，但她现在已经收敛许多，结巴应道：“我只是想要，咳，探讨一下关于考核结果的多种可能。” 喻长宁眯起眼睛，看着全体一班同学：“如果输了，就证明你们的训练量还是不足，我会再给你们进行训练计划调整。” 这一次，所有人集体打了个寒颤。 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出来喻长宁话中的威胁意味，上面那句话的意思跟在一班众人耳朵里，跟“输了就腿打折”没有太大差别。 林漠艰难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跟其他人一起喊道：“明白了，教官！” 喻长宁一颔首：“自由解散，开始热身吧。” 林漠状态显然有些不对，楚云苗趁着考核还没开始前找到人。 “怎么了？” 林漠摇头，有些咬牙切齿道：“昨天遇到奥雷丁他们了，心烦。” 楚云苗朝二班方向看了一眼：“心烦什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遇过他们。” 林漠吐出一口气：“就是看不惯他们得意的嘴脸。” 楚云苗很诧异：“你是真没有信心？昨天你跟奥雷丁他们交过手？” 林漠否认：“交手倒没有。” 她整个人有些颓丧：“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感觉自己谁也打不过。我以前实战跟奥雷丁他们也就差不多是五五开，谁状态好谁胜面大，现在估计奥雷丁可以轻轻松松解决我了……” 楚云苗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最近的搏击成绩不是一直稳步上升吗？” 林漠嘟着嘴：“哪里就稳步上升了？我不还是碰不到教官吗？” 提起喻长宁，林漠突然想起凌鸿强昨天那个问题，于是询问道：“对了班长，你跟喻教官……之前认识吗？” 楚云苗愣了一下。 她左手握拳抵在唇边，清清嗓子：“咳，不熟。” “不熟？那为什么喻教官……”林漠还想追问，无奈公告响起。她掐断话头，叹口气：“算了，去集合吧。” 热身时间结束，广播要求所有人到考核场地集合，等待分组对抗。 楚云苗和林漠结伴前往，看到自己的对手后，林漠脸色更加难看。 “林漠vs奥雷丁”几个大字像巨石一般压在她头顶。 楚云苗安慰她：“考核会为我们挑选实力相近的对手，奥雷丁实战成绩和你差不多，会遇上也是预料之中。好好加油！” 林漠嘴角向下耷拉着，一点斗志都看不到：“我知道了……” 她站上考核台，考官开始按照惯例宣读对抗规则。 考核台上，奥雷丁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我还没见过你状态这么差的时候，看到换教官真的对一班造成很大的影响。” 林漠对着楚云苗这样的自己人会示弱，但在对手面前还是一副凶狠模样。 她加大音量，一是想要压制奥雷丁的气势，二也是想给自己壮胆：“那当然，老子现在厉害多了。” “呵。”奥雷丁明显不信，“我说实话，学校教官的能力都差不多。喻长宁是厉害，也就比我们大五岁，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大拇指朝下，向林漠比了个lose的手势：“做教官还是得有丰富的执教经验，你说呢？我真怕再过两个月，我就得去心理咨询室的住院区看望你了。” 林漠“呸”一声：“我先把你打进普通科室的主院区。” 奥雷丁嗤笑一声，活动起手脚。 台下，楚云苗有些担忧，正发呆的时候，一瓶能量水出现在她面前。 她朝对方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喻长宁。 “给。”喻长宁抬抬手，“你的考核是在第三轮？不提前去准备一下吗？” 楚云苗接过能量水，但只握在手里，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没事，我看完林漠考核再去。” 喻长宁眸色幽深起来。 她看向台上的林漠，看似漫不经心询问：“你很在意她？” 楚云苗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回道：“林漠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在意她。我可不会像某些人，莫名其妙就玩绝交那一套。” 喻长宁玩味地重复着她口中的词汇：“……好朋友？”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你觉得林漠能打败奥雷丁吗？” 喻长宁表情严肃些许，轻轻“嗯”了一声。 楚云苗有些疑惑：“……你对她这么有信心？” 并不是她抬杠，平常训练的时候，喻长宁能挑出每个人一大堆毛病，其中尤其以林漠问题最多，楚云苗还以为她对林漠这个学生非常失望呢。 喻长宁坦然道：“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不能否认，她在某些方面是有可取之处。” 楚云苗微微张大嘴：“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这个事，但那个时候她还不相信，甚至反驳说过喻长宁不是小气的人。 怎么原来…… 喻长宁真的不喜欢林漠啊…… 喻长宁没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考核台。 对抗正式开始，楚云苗也没了追问的兴趣，认真观看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漠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防守的姿态。她没有跟往常一样选择主动进攻，整个人有些畏首畏尾的模样。 奥雷丁越打气势越盛：“这就是你说的进步吗？林漠，你真是越学越回去了。” 林漠：“……” 好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样的被动挨打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台上两人逐渐发现不对劲。 奥雷丁并没有手下留情，趁着林漠状态不好，他想快速解决对方，这样一来，他的考核成绩也能更好看。当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自己还没攻破林漠防守时，他渐渐急躁起来。 而林漠却正好相反。 她原本是消极应战的姿态，感觉自己根本不可能胜出，但奥雷丁却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饶是林漠情绪再低落，也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 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废物！ 她恢复了些许信心，找准奥雷丁急躁时露出的一个破绽，尝试进行反攻。 “砰——” 人高马大的奥雷丁当即被她撂倒在地，考核台微微振动，激起一阵灰尘。 12、第 12 章 林漠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双手：“！！！” 下一刻，奥雷丁身手矫健从地上跳起，林漠却已经改变思路，主动朝他进行攻击。原本一个打一个挨的局势一下被打破，奥雷丁反应过来快速迎战，两人开始打得有来有回。 但是很快，平衡的战况被打破。 林漠灵巧一个扭身，避开奥雷丁侧踢，同时双手齐出，抓住奥雷丁肩膀，向后发力！ “砰——”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奥雷丁被再次狠狠摔到地上。 旁边，看到这动作的一班同学已经开始欢呼起来，齐声给林漠加油打气。 “林漠姐帅啊！” “呜呜呜看多了林漠姐被摔的样子，差点忘记林漠姐是会摔别人的。” “一班第一！” 对手狼狈的模样，配上众人的欢呼喝彩，林漠好像终于找回这阵子飘荡在外的灵魂。 她跑到场边，对着喻长宁和楚云苗挥手：“教官！班长，我，我我我我做到了！” 喻长宁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林漠身后，站起身的奥雷丁趁机爬起身，悄悄跟到林漠身后，骤然发难，举起林漠摔到地上。 “狗东西，你还玩偷袭？！”林漠的惨叫随之响起。 这一次她学乖了，再次起身与奥雷丁对抗，直到死死将人压到地上起不了身才放松警惕。 广播声响起。 “一年级a02组对抗，一班林漠，获胜！” 林漠高兴得没了边，对着地上的奥雷丁摆出拇指向下的手势，彻彻底底把刚才的挑衅加倍还了回去。奥雷丁恨恨别开眼，一言不发离开。 林漠紧跟着下台，凌鸿强安东尼等人围了过来，开口就是一顿夸赞。 林漠连忙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我多厉害我不知道吗？教官呢？” 她现在迫切想要找到喻长宁，向她炫耀自己的胜利。 “班长的考核要开始了，教官跟着她一起过去了。”安东尼解释道。 凌鸿强很激动，眼含热泪：“林漠姐，没想到你真的能赢，我，我顿时也有信心了。” 林漠按着他的肩膀：“大强，我算是看明白了。” 她看向其他所有人：“咱们就是被教官欺负惨了才觉得自己是废物，实际教官的教学方法虽然有些残暴，但那是真的有用啊！！！你们看到没，奥雷丁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众人猛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凌鸿强又道：“平时咱们在班内训练，还以为是菜鸡互啄呢，没想到现在对上别的班的人这么猛！喻教官真的好厉害！” 林漠笑：“别说这个了，班长在哪个考核台，我过去看看。” 安东尼给指了路：“班长的对手你也熟，二班的米修。” 林漠恍然，顿时信誓旦旦道：“米修啊，他比奥雷丁还差一截呢，那班长不是手到擒来。” 她这话说得有些偏差。 楚云苗确实有很大的胜算，但她并没有赢得很轻松。 米修是二班的尖子生之一，实力在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楚云苗曾和他交过手，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再次碰上时，她竟感觉比之前吃力许多。 最终，她花费十五分钟左右赢下考核，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愉悦神色。 林漠找到她时，她正在用冷水敷脸。 林漠还没进门就高声喊道：“班长！这次考核咱们一班稳了！基本没有输的！” 楚云苗头也没抬：“嗯。” 林漠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暗暗调整情绪：“没有，就是刚结束考核，有点累。” 林漠挑眉，开玩笑道：“米修那个小角色还能累到你？” 楚云苗：“……” 林漠这句话正好戳中她痛处。 尽管不想承认，但楚云苗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alpha和omega在身体素质上存在天生的差距。 分化之前，她从来都是轻轻松松就能拿第一的那一个，但是如今二次分化已经完成，omega的弱点慢慢暴露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在缩小。 从刚才奥雷丁和林漠，还有自己和米修的两场考核战中，她能认清楚一点—— 现在的自己，恐怕在搏击实战中根本战胜不了林漠。 林漠本来就有顶尖的资质，再遇上喻长宁这样的教官，进步巨大是可以预料的。 反而是她，已经不可能轻轻松松就站在峰顶。 林漠不知道她的想法，恢复开心模样道：“考核后我们有三天假期，班长你有安排吗？空出一个晚上给我呗~” 战胜奥雷丁让她意识到自己前段时间受的罪全都是有价值的，这比她之前去多少次心理咨询室都来得有作用。心情大好之下，林漠和其他一班学生一改比赛前的颓丧，每个人都异常亢奋高兴。 楚云苗询问：“要做什么？” 林漠开门见山道：“我发小，五班的方眷林你记得吧？ “她下周过二十岁生日，想趁着这三天假期庆祝一下，在外面订了个场子。她特别喜欢你，如果你有空的话，到时候跟我过去亮个相呗？” 楚云苗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毕竟林漠亲自来邀请，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 “我看看，到时候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跟你一起去。不过提前说好，我就是去走个过场，差不多就先离场。” 林漠比出一个“ok”手势：“明白明白，你愿意过去已经够了！那我晚点把时间地址发给你。” 楚云苗点头。 林漠又问：“唉对了，班长，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楚云苗随口道：“还有三个多月。” 林漠算了算时间：“那不就是期末那会儿？也是二十岁生日吗？” 楚云苗点头：“嗯，二十岁生日。” 林漠：“哇哦，班长你比我小了大半岁耶。” 她眼睛发亮：“长公主的成年生日礼应该会很隆重吧？到时候皇宫会开party吗？” 楚云苗被她逗笑：“现在还不确定，如果到时候真的举办宴会的话，我一定第一个给你寄邀请函。” 林漠闻言，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第一个？你是说真的吗？” 楚云苗点头：“我的朋友不算多，你肯定要占一个。” 林漠来不及开心，突然有些不解：“啊？你的朋友不多吗？你可是长公主耶，不应该有好多人围着你转吗？” 她是在高中二年级转入楚云苗班级之后，才慢慢跟楚云苗成为朋友。两人相识到现在还不到两年。 楚云苗摇头：“围着我转的不少，但能当朋友的……几乎没有。” 林漠摸着下巴：“你没有几个发小吗？那种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她思维跳跃得很快：“对了，你以前真的不认识喻教官吗？我记得什么时候听我妈提起过，有个喻家孩子天天出入皇宫，可厉害了呢。”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加大幅度摆头：“没、有。” 林漠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抱歉，我嘴巴太碎了……” 楚云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往外走：“没事，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走到门边，刚要推门出去，一打开门，刚好和门外一个身影打了个照面。楚云苗整个人顿住，呆愣足足一秒才反应过来，喃喃开口打招呼：“……教官。” 说话的时候，她小心观察起对方神色。喻长宁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特殊，这让楚云苗小小松口气。 喻长宁看向她：“要走了吗？” 楚云苗：“对。” 喻长宁却道：“我刚拿到今天考核的所有影像资料，需要一个人帮我整理一下，方便之后复盘。 “班长有空吗？” 楚云苗点头：“嗯。” 这是作为班长的责任，属于她的工作范围，楚云苗没办法拒绝。 喻长宁稍稍低下头，冷硬的声线温柔了些许：“走吧。” 两人正要结伴离开，林漠不识相凑过来。 她其实一直在寻找喻长宁，只不过之前没碰上。 “教官教官！我打赢奥雷丁了！那场考核你看到了吗？” 喻长宁停下脚步：“嗯。” 林漠“嘿嘿”傻笑：“看了啊？！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喻长宁咧开嘴：“呵。” 林漠：“……” 她抿紧嘴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喻长宁淡淡道：“如果你能把打探别人私事的劲头分一半在训练上，应该也不会在前期被人压着打十分钟吧？” 林漠：“……” 楚云苗：“……” 长公主心里打了个突儿，突然意识到喻长宁大概率是听到了她和林漠刚才的对话。 她第一反应是有些心虚，有种说了谎话被当场拆穿的羞愧感。但很快，她又重新挺起胸脯——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确实没有要好的发小，而这个残酷的现实，就是拜喻长宁所赐。 楚云苗攥起拳头，暗暗瞪了喻长宁一眼。 喻长宁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轻咳一声，开口问林漠：“还有别的事情吗？” 林漠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实则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多嘴。 她乖巧挥手道别：“没事了，教官慢走，教官一路顺风。” 喻长宁“嗯”一声，头也没回带着楚云苗离开。 门关上后，林漠拍拍胸脯，喃喃道：“天呐，教官好可怕。 “完了！班长被她带走了，该不会要承受她的怒火吧？！ “害那可是班长，我瞎操心什么啊，教官都不敢大声跟她说话的。” 安慰完自己，林漠终于大大松口气，提上自己的背包离开考核场地。 13、第 13 章 楚云苗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拿不准喻长宁什么时候要找自己麻烦。但出乎她意料，喻长宁并没有提起刚才的事，也不知道是根本不在乎，还是另有打算。 两人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今日考核的录屏，偶尔因为工作产生几句交流，除此之外都是安静做着自己的事，连中间停下来吃晚饭休息都没有太多闲聊。 整整二十个人的考核资料整理完已经是晚上七点，窗外亮起盏盏路灯，结伴的学生从灯下路过，经过留下串串笑语。楚云苗看着不远处亮着招牌的训练馆，发了一小会儿呆。 喻长宁来到她面前：“辛苦了。” 楚云苗这才回神：“……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她还坐在椅子上，喻长宁站在桌旁，从上而下俯视她。 年轻教官被室内白炽灯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帝国长公主身上，将帝国长公主眉目都包裹进阴影中。楚云苗感受到某种隐隐的压迫感，不自然扭动脖子避开对方目光。 房间内，空气有些燥热。 等了两秒，喻长宁重新开口：“今天忙了一天，我送你回去。” 楚云苗内心暗暗吐槽：宿舍就在学校内，安全得很，有什么好送的？ 她拿好自己的背包站起身，脱离喻长宁的影子让她身上压力骤减，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后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喻长宁逼进一步，突然问：“赶着去赴约吗？” 楚云苗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赴约？” 她看向窗外：“……我想先去训练馆一趟。” 喻长宁垂下头，看着两人脚尖的距离，说出口的话倒正经：“你自己也发现了吗？ “这次年纪考核你还是第一，但与第二第三名的差距已经缩小，特别是实战成绩。” 楚云苗：“……” 喻长宁抬头观察她的表情：“以班级的训练计划，你今天对上米修不应该是那副状态。 “可以告诉我这一个多月的训练里发生了什么吗？我制定的训练计划不适合你？” 楚云苗：“……” 真是令人窒息的问题。 长公主嘴巴张张合合，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喻长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唇舌之间，差点被粉唇间藏匿的贝齿扰乱心神。 她闭了闭眼睛：“不是要去训练馆吗？我陪你去看看。” 楚云苗诧异：“……你陪我？” 喻长宁倒坦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帮你找找问题。” 她穿上外套：“算是对班长今天辛苦加班，帮我整理资料的奖励。” 听到她后面一句，楚云苗稍稍放下心防。 抛开她对喻长宁的成见，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教官。一年级都是些分化不久的孩子，随着alpha体质逐渐发挥作用，她如果继续之前的训练模式，估计很快就会被优越的alpha们甩在身后。而要想寻求突破，靠她自己一个人确实不行。 楚云苗坚定自己的想法，看向喻长宁：“……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再次并肩，来到附近的训练馆。 华麒大学作为帝国第一军校，即使是考核后小假期的夜晚，训练馆内也都是主动过来加训的学生。喻长宁目标明确，用教官卡开了最后一间搏击房，带着楚云苗前往。 早在办公室的时候，喻长宁就有意先看过楚云苗和米修的那场实战。 她将自己的外套挂在房间内，开门见山道：“你的力量太弱了，如果光比拼力量，米修大概率不会输。”说完，她反问楚云苗：“之前的训练计划中力量训练占比还有上调空间，你认为上调多少比较好一点？” 训练计划并不是全由教官做主，当事人的意愿更加重要。 楚云苗想了想，开口道：“如果说……我不想加强力量训练，甚至想要减少呢？” 喻长宁挑眉：“你确定？” 楚云苗点点头：“嗯，确定。”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omega体质弱于alpha，首当其冲就是力量方面。在这方面，她无论花费多少功夫，都只能落得一个事倍功半的结局。既然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往omega相对来说比较没有弱势的反应能力和敏捷性上面去做文章。 喻长宁能理解她浅层的意思，所以更加感到疑惑。 “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力量训练持那么不乐观的态度，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楚云苗咬牙：“就当我不相信自己吧。我从小到大，在力量方面的表现一直都不太出彩。 “而且，我听说有的人专攻其他方面的训练，也不必精通力量的人差劲啊。” 喻长宁颔首，同意她的说法，但同时指出：“专精训练那是二年级才会考虑的事情，在一年级，学校更希望每个人都能均衡发展。你现在不过才入学两个多月，就判断自己不适合进行力量训练……” 她给出结论：“有点草率。” 楚云苗皱起眉头，紧随其后反驳道：“我已经知晓自己的情况，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提前进行专精训练难道不是更好吗？” 喻长宁微眯起眼睛。 她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观察起楚云苗。 楚云苗终于回神，暗暗懊悔起来。 实际上，如果现在与她对话的换成其他教官，她肯定不会说出上面那句话。 但她面对的是喻长宁。 尽管再怎么克制，从前那些情感羁绊留下的痕迹，还是让她不自觉在喻长宁面前显露出平时不会轻易示人的娇蛮。她糟糕的潜意识被早年间两人的相处迷惑，但现在还以为喻长宁跟别人不一样，这个人就是会无条件听从她，无条件满足她。 可是……双人关系早已经不是从前模样。 另一边，喻长宁开口：“扬长避短确实是目前主流的训练思路，但是你知道完全放弃力量训练会有什么后果吗？” 楚云苗抬头看向她：“什，什么后果？” 喻长宁没回答，只是缓步朝她靠近。 楚云苗浑身僵硬。 她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刚刚才说错话，心中觉得若是在此刻后退，便会暴露出心虚，已经只能乖乖杵在原地。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种状态似乎取悦了喻长宁。 原本面无表情的一班教官勾起嘴角，一双勾人眼眸在灯光映照下越发熠熠生辉。 她走到楚云苗身前，伸出双臂，将楚云苗牢牢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短短几秒间，两人打破安全的社交距离，转变成一个稍显暧昧的姿态。喻长宁比楚云苗高出一个头有余，她微微弯腰，鬓角的碎发差点擦过楚云苗鼻尖。 帝国长公主屏住呼吸。 “比如现在，当对方以绝对压制性的力量将你控制住……”喻长宁开口，低沉的声线将楚云苗的注意力重新唤回，“云苗，你该怎么脱困呢？” 楚云苗低头，看向两侧将自己锁住的双臂。 这种“壁咚”的姿势其实破绽很多，只不过喻长宁说“绝对压制性的力量”，意味着她必定会使出全力。以两人实力差距，楚云苗清楚，自己必然不可能用常规思路来逃脱。 她一边观察对方的身体姿态，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构思逃跑路线。 但下一刻，喻长宁缓缓收拢双臂，开始压迫楚云苗生存空间。 “你可能，不会有太多思考时间。”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14、第 14 章 什么忍耐是有限的？ 楚云苗知晓对方这话一语双关，但这时候她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那些细枝末节。喻长宁在缩紧双臂的同时，身体也缓缓下压，如果她再不能有所行动，必然就要被对方结结实实拥进怀里！ 顾及此，楚云苗也不敢再浪费时间，她随意选定一套方案，开始尝试从左下方脱困。她踏出自己左脚，同时弯下身体，想要从喻长宁左臂下面的空隙中钻出去。 想法没有问题，但实施起来却不可能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楚云苗刚抬起左脚，还没够到目的地，喻长宁右脚一伸，直接挡住她的去路。好在楚云苗早有准备，左脚一拐，化守为攻，踹向喻长宁右腿膝盖。 这次袭击如果能得逞，别说逃脱，她甚至能直接将喻长宁撂倒在地，实现反攻！ 但果然，反攻是不可能，至少目前看来希望渺茫。 楚云苗确实踹到了喻长宁的膝盖关节，但很快她就发现—— 没用！ 喻长宁右腿仿若铁铸一般，任凭她怎么动作，都无法撼动分毫。 长公主脑海有瞬间空白，回过神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是喻长宁口中“绝对压制性的力量。” 对啊，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压制。但对方的力量远远大于你，你即使有再多的好想法，都只能败在巨大的差距之下。 一力降十会！ 就在她关注点都在喻长宁双腿上的时候，上边，喻长宁的双臂已经压缩到极限，不再满足于撑在墙壁上。她收拢双臂，按向楚云苗后背，将人揽进怀里。 楚云苗下巴嗑在她肩膀上，上下两排牙齿轻轻一碰，撞得脑袋发昏。 她抬起双手，推了推对方，气势不足要求道：“……放开。” 喻长宁没有立即动作，反而抬手，轻轻揉了揉楚云苗发顶。那触感温润，比她这些年午夜梦回幻想出来的何止好上千万倍。在楚云苗看不到的角度，喻长宁眸色转深，目光徘徊在长公主纤纤不堪一握的/腰/肢上。 现在还不行…… 喻长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力道，让楚云苗能够挣脱。 她说出尝试结果：“失败了。” 楚云苗无意识双手环住胸。 她埋怨喻长宁怀中过高的温度，让她在离开之后感到难以适应。不过长公主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抬头，不服输地看向喻长宁。 “再来。” 喻长宁：“嗯？” 她勾起唇角，俯身与楚云苗对视：“你确定？” “不就是失败一次吗？”楚云苗脸色泛红，目光却是犀利，“再来！” 喻长宁失笑。 她真的很喜欢小公主不服输的样子。 “好。”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过去，楚云苗怀疑自己呆在喻长宁怀里的时间比单独站着，要多得多得多！ 直到训练馆发出“还有三十分钟闭馆，请有序离场”的全场广播，楚云苗仍旧还是一次也没成功过。她额上已经冒出汗珠，放弃一般靠在喻长宁臂间，小口小口喘着气。 今天白天是考核，晚上又经历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喻长宁知道她累了，开口道：“就到这里吧。” 说完，她主动放开对方。 数十个浅尝辄止的拥抱，虽说稍微填补了一点欲望的沟壑，但也在一遍一遍考验她的忍耐力。 楚云苗抬头，看到她那张脸，又燃起一点胜负欲。 “下次再继续。”她问，“你明天有空吗？我们约个时间？” 喻长宁原本已经抬步往外走，听到这句话停住脚步。 她微微侧过头，好看的侧脸背着光，表情复杂难测。 楚云苗放轻呼吸，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 喻长宁好像生气了。 下一秒，喻长宁问：“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向我发出邀请呢？” 楚云苗呆愣。 她咳了咳：“呜，学，学生对教官……” 喻长宁轻蔑一笑。 “我是一班的教官，但不是你一个人的教官。后面三天假期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有权拒绝你。” 这话说得倒没错。 较真起来，就连今晚的陪练也是喻长宁的私人意愿，并非教官职责。 但是，已经体验过最顶级的陪练服务，楚云苗怎么还能忍受普通的训练模式呢？明明最后几次她已经找到些许逃脱的窍门，只要让她今晚回去好好复盘，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了呢？！ 楚云苗不想放弃，她舔了舔唇角，提出一个建议：“……你接私人陪练吗？ “我按最高市场价，不，我按照翻倍的最高市场价给你。” “呵，长公主真有钱。”喻长宁转过身直面她。 她唇角带着笑，面色却说不上友善，眼底有压抑着没有表达的情绪，看不出真实喜怒。 楚云苗眨眨眼，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主动去牵对方的手。 以前就是这样，只要她撒娇，喻长宁就没有不答应的事情。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她眸底盛满期待，真切希望喻长宁能够同意自己的祈求。 但这期待落了空。 喻长宁弯腰，倾身朝她靠近：“但是，我也不缺钱。” 楚云苗当然知道她不缺钱。 堂堂喻家继承人，帝国最年轻少将，根本不是用价钱就能够收买的。 眼看着喻长宁又要离开，她情急之下拉住对方的手臂。 两人靠得太近，她身上刚训练完的热气和汗水，喻长宁却依旧清爽，衣服上传来淡淡的肥皂味，干净又疏离。 “你想要什么？” 楚云苗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询问。 喻长宁抬起那只没被她抓住的手，轻轻掐住她的下巴。楚云苗隐隐意识到对方的动作有些不太对劲，但她的思绪很快被喻长宁的话语带偏。 她反问“你不知道吗？” 楚云苗胸膛里升腾起一阵怒意。 “我知道什么？ “喻长宁，你不愿意就算了，没有这样耍着人玩的！” 她伸手想把人退开，却听喻长宁长叹一口气。 “唉。”她摸上楚云苗发顶，问：“为什么对别人隐瞒我们的关系？” 楚云苗知道她是在说下午的事情。 当时喻长宁在门外，显然是听到她和林漠的对话。那时候喻长宁没有当场发作，原来是忍到现在才跟她算账。 帝国长公主吸吸鼻子，压抑着委屈：“我说错了吗？几年前莫名其妙失联，还从来都不解释的人不是你吗？” 喻长宁闭了闭眼：“那是因为……” 她话说一半，楚云苗有些着急：“因为什么？” 喻长宁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她安抚地抚摸着楚云苗的长发：“算了。 “云苗，再等一等，等你……再长大一点。” 楚云苗瞪大眼睛：“怎么才算长大？我已经二次分化完成，你现在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吗？” 喻长宁轻笑，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往上，轻轻刮一下她秀气的鼻梁。 她气息幽幽：“你得要相信，关于等你长大这件事，我远远比你，更心急。” 楚云苗愣愣看着她，像被对方毫不掩饰/欲/望的目光震慑住。 她脸颊泛起微红，半晌，不自在别开脸。 15、第 15 章 等晕晕乎乎回到宿舍，楚云苗才惊觉自己又被喻长宁糊弄过去。 “什么等我长大，什么心急？我长不长大关她什么事？” 气呼呼抱怨完，光脑响起新消息提示音。 【喻长宁：明天下午3点，a3训练馆。】 楚云苗愣愣盯着这一行字，回过神后忍不住回复进行确认。 【楚云苗：你这是同意继续陪我训练的意思吗？】 【喻长宁：哎。】 【喻长宁：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请求？】 这个“哎”字特别传神，楚云苗甚至能想象出喻长宁此刻脸上无奈中带着宠溺的表情。 但长公主并不感动，反而咬紧后槽牙，使劲磨了磨。 喻长宁什么时候拒绝过她的请求？ 喻长宁做过的事情，远比拒绝她的请求更加过分！ 她故意将光脑屏幕熄灭，兀自生着闷气不想回复对方的消息。光脑果然连续震动了好几下，楚云苗忍耐着查看新消息的冲动，解下光脑放在床头，拿上干净衣服前往浴室。 等她洗漱一新回到床上准备休息，这才拿起光脑，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准备给喻长宁一个交代。但她打开和喻长宁的聊天框，内容分明还停留在喻长宁那一句“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请求”上。 楚云苗疑惑皱眉，退出界面，这才发现刚才的消息提示根本不是来自喻长宁，而是来自好友林漠。之前林漠说的发小生日要出去庆祝，已经订好时间和场地，就在明晚学校东门外面的一家高级酒吧。 【林漠：时间地点我上面发给你咯，班长你有空吧？】 【林漠：明晚7点我去你宿舍接你？】 明天下午和喻长宁约了训练，按照她和喻长宁的习惯，训练肯定要持续到夜里八/九/点。按照楚云苗往常的性格，此时大概率会拒绝—— 反正也不是林漠的生日，并不是非去不可。 可她这时候心里隐约有气。 【楚云苗：我有空。】 【楚云苗：不用来我宿舍，7点半东门口碰面吧。】 【林漠：ok~】 与对方确认完后，楚云苗轻舒一口气，她看着屏幕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喻长宁，解气轻哼一声，熄灭屏幕沉沉睡去。 高质量睡眠驱散身体疲惫，第二天，楚云苗满血复活。 她上午前往图书馆做题，下午便按照约定来到训练馆。喻长宁已经开好训练房间等待着她，两人又继续昨晚的“脱困游戏”。 即使优秀连喻长宁也不得不承认，帝国长公主进步速度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明明昨晚她还能轻轻松松将人抱在怀里，短短一夜过去，楚云苗就已经逼得她要使出五分力气。一下午的训练结束，她额上罕见冒出薄汗。 但楚云苗却很挫败—— 今天的她依旧没能从喻长宁怀抱里完全挣脱。 要知道，喻长宁可是大大让着她，只用力量和她做对抗，并没有用出全部实力。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无法成功逃脱。 她累得瘫倒在地，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林漠那些人之前为什么需要频繁关顾心理咨询室。 这里面固然有喻长宁执教经验缺乏，没有照顾学生自信心的因素，但更大的导火线还是在于，喻长宁实在太强了。 与她做对抗，你根本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大家都是年纪轻轻气血方刚不可一世的孩子，哪里能承受这种打击啊。 楚云苗捂着脸：“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喻长宁对着她总是有着无尽耐心，闻言安抚道：“已经做得很好了。 “刚才不是有几次，已经探出大半个身体出去了吗？” 楚云苗：“……” 喻长宁话说得不完整，具体情况是，探出大半个身体，然后被喻长宁拦腰抱着硬拖回怀里。 最接近成功那一次，楚云苗根本接受不了在关键时刻失败，手脚并用没有章法挣扎撒泼，像小孩子一样捶着喻长宁肩膀。喻长宁没忍住，直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作为惩罚，她这才老实下来。 现在回忆起这个细节，楚云苗能感觉臀部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她埋怨地瞪向喻长宁。 喻长宁：“怎么了？” 楚云苗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指责道：“你刚才……怎么可以打我？” 喻长宁微微偏头，欣赏着长公主羞愤的表情。 她摊手：“很有效不是吗？” 很有效？ 帝国长公主从来都是乖巧的姑娘，加上家里长辈都把她当宝贝一样疼爱，长公主基本没受过委屈。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因为她不听话做出一些危险的行为，妈咪才又气又心疼打过她的小屁股。 但这并不代表喻长宁可以！ “只有妈咪才打过我，母亲和奶奶都舍不得凶我呢。”楚云苗梗着脖子，“你也不可以。” 喻长宁狡猾地换了一种话术：“好。 “如果云苗一直很乖的话，也不会挨打。” 楚云苗鼓起腮帮子：“我说不过你！” 喻长宁笑着朝她伸出手：“乖，起来吧。 “先去食堂吃晚饭，回来再继续。” 楚云苗拉着她的手站起。 她看了一眼喻长宁，压低声音道：“……不了，我晚上有约，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压低声音，明明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此时在喻长宁面前说出来却凭白感觉有些心虚。 真是糟糕的反应。 喻长宁动作一顿，眯起眼睛：“有约？” 楚云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三天假期，我总要休息一下吧。 “就今晚出去一下，明后两天都可以训练。” 喻长宁冷下脸。 她自然知道楚云苗因为什么事情要出去，长公主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能邀请得动她的，目前学校里就一个林漠。 喻长宁拦在楚云苗面前，生硬吐出两个字：“别去。” 楚云苗愣怔一下，随即板起脸：“你这是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喻长宁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却是放缓了。 “训练刚好到紧要关头，你现在出去放松不是浪费时间吗？云苗听话，你先好好训练，改天我找时间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楚云苗摇头。 “我已经跟人约好了，不能失约。” 喻长宁手痒地攥起拳头：“约定这种事也要看跟谁，如果是乱七八糟的人，还不如不去。” 楚云苗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对这样的喻长宁有些陌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这样来干涉自己。这个年级的少女大多有点叛逆，此时越被阻止，她想要出去的心反而越坚定。 楚云苗无畏地直视喻长宁：“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判断，不用你来跟我说。” 她深吸一口气：“我该走了。” 喻长宁却不愿意。 她先一步走到训练室门边，握着门把手回身说道：“你既然不想去食堂，我去把饭买过来吧。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那些无意义的聚会还是少去。” 说完，她直接离开，锁上训练室大门。 楚云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关起来，以至于错失拦截喻长宁的机会。当然，就算没错失，她估计也拦不下来。不过镇定下来后，她看着锁上的训练室门冷笑一声，直接拨出去一个通讯。 不过五分钟，便有人拿着备用钥匙过来给她开门。 “班长，你怎么会被锁在这里？”在训练馆打工值班的一班同学迷茫地询问道。 “一点小意外，不用担心。”楚云苗朝她挥挥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麻烦你了。” 对方回以礼貌笑意：“没关系的，举手之劳。” 就这样，楚云苗很轻松溜了出去。 等到喻长宁拿着两份盒饭回到训练室，看着空旷的场地，一言不发地坐下填饱肚子。 她对于这个情况早有预料，毕竟如果她真的铁了心想要锁住楚云苗，根本不会留下那么多空子。楚云苗如果想要出去，有的是办法。 她只是保留有一点期待，期待小公主能够自己选择留在她给她搭建的城堡里面。 但很显然，她的小公主并不想要乖乖呆在她身边。 喻长宁轻轻叹了口气，表情似乎有些哀怨，但转瞬间，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危险的笑意。 另一边，楚云苗顺利在校门口与林漠会合。 林漠坐在驾驶席上向她确认：“你能呆多久？十分钟？半小时？到时候我先把你送回校门口，你看……” 楚云苗摇头，打断林漠的话。 “不用。 “我今晚没事，可以呆久一点。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去。” 林漠愣了一下：“我打算是宿舍十点门禁前回去，你可以呆到那个时候吗？” 楚云苗重重一点头：“当然可以。” 像是确认般的，她强调道：“我都快二十岁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夜晚该怎么过。” 帝国没有标准的成年时间，只要完成二次分化，拥有第二性别，就算是成年。 大部分人都是在十八岁左右完成二次分化，楚云苗也已经算是成年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班长有些叛逆，但林漠还是很开心。 “那就好！ “本来嘛，假期就是用来好好放松的啊！班长你放心，今晚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启动悬浮车发动机，留下一串“呼呼”声，带着楚云苗直奔酒吧。 月夜晴朗，风灌进车厢内，背后莫名有些寒凉。 楚云苗关上车窗，忽略掉这股奇怪的感受，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期待今晚的聚会。 17、第 17 章 喻长宁看到她这模样，又不忍心了。 她叹口气，按着楚云苗肩膀问：“我又没用力，怎么这么委屈？” 楚云苗终于回神，伸手将人推开，口中还不忘责怪：“喻长宁，你就是个大混蛋！” 昏黄的路灯下，喻长宁微微眯起眼睛。 她抚摸着刚才被楚云苗推开时触碰的位置，居然辩解道：“我如果真是个混蛋，你以为你还能……” 这句话她越说越轻，后面几个字，楚云苗已经听不清。 但敏锐的第六感还是让帝国长公主当场打了个寒颤。 她想要离开，刚转身又想起什么，返回朝喻长宁伸出手：“把名片还给我。” 刚才她拿在手中的方眷羽的名片，被喻长宁夺了回去。虽说她并不打算通过名片联系方眷羽，但一来她不想自己的东西落到喻长宁手中，二来她还没弄清楚名片上那股味道，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走掉。 喻长宁双手往身后一背，再抬起来时，双手五指张开，什么都看不到。 她几乎是明着跟楚云苗耍无赖：“不见了。” 楚云苗：“……” 她要是信了喻长宁的狗话，她这二十年就算白活。 偏偏喻长宁脸皮厚，平静的面容上一丝丝心虚的痕迹都找不到。看着长公主愤慨的样子，她甚至“好心”邀请道：“你要是不信，自己来搜一搜？” 说着，她往前跨出一步，摆出一副将自己送上，任君宰割的模样。 楚云苗蹙眉，随后缓缓朝她伸出手。 夜色中，年轻的教官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风衣，袖口挽起，露出两段细白如葱丝的手腕。加上她双臂微张，俨然一副要全力配合搜查的模样，当真是一点威胁也没有，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弱势美感。 但没有人比楚云苗清楚，对方这副极具迷惑性的躯体下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体温与力量。之前的训练，她无数次被困在喻长宁怀抱中，对这个事实再了解不过。 但这一次，好像有机会挑战一下喻长宁权威，在对方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进行搜身这种略带着侮/辱/性/的动作，她反而有些踟蹰。 为什么呢？ 喻长宁明明有各种理由各种借口蒙混过去，她可以直接否认，甚至可以直接走掉。反正以两人的悬殊实力差距，她也不可能用强制手段追上去讨要说法。 但喻长宁为什么愿意做出让步，为什么愿意专门做一场戏来哄她呢？ 楚云苗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 她突然想通，喻长宁不过是在把自己当个孩子哄。 就好像长辈不想让孩子吃糖，故意把糖果藏起来，却偏偏编一个借口说糖果被其他人吃掉了一样。 长公主感到无尽挫败。 她不明白，如果喻长宁还想继续对自己好，为什么不完完全全顺着自己。但如果她是故意跟自己做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骗？ 这份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们到底能不能回到童年时期的亲密关系？ 脑海里有点乱，楚云苗迫切想要回到安静的地方独处。 她放下手：“……算了。” 喻长宁表情有些疑惑，但随即也把话题转开。 “嗯。累了吗？今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重新发出邀约：“明天下午还是那个时间，我在训练馆等你。” 楚云苗诧异抬起头：“你还愿意……帮我训练吗？” 喻长宁目光温柔：“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将自己之前发过的某条文字消息口述出来：“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请求？” 楚云苗抿唇：“……” 有种恨得牙痒痒，却没办法光明正大咬对方一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楚云苗点头：“好，明天下午三点。a3训练馆。” 喻长宁点点头。 走之前，她最后道：“你这两天的训练很有效果，再有一些时间我就能确定你后续的针对训练方案了。 “这几天你把精力都放在训练上，少接触那些不明来路的人。” 楚云苗知道她还在暗示今晚的事情。 “知道了。”她不情不愿回应。 接着，两人告别，长公主终于回到自己的宿舍。 她回屋里洗了一个澡，将从酒吧里带回来的奇怪味道都洗干净，这才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临睡前，她内心一个疑惑又冒出头。看着时间还早，楚云苗打开光脑，找到和自己两个妹妹的聊天群。 【楚云苗：你们认识方眷羽吗？】 两位小公主没有立刻回复，楚云苗愣愣看着聊天界面出神。就在她差点要睡过去时，聊天框跳出几条新消息。 【楚云黎：方眷羽？没什么印象啊，二姐认识吗？@楚云欢】 【楚云欢：……】 【楚云欢：刚想起来一点印象，咱们小时候见过她。】 楚云苗的困意立时就被驱散—— 她以前还真的见过方眷羽？ 【楚云苗：什么时候，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楚云欢：阿姐怎么突然提起她？】 楚云苗打字解释。 【楚云苗：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今天恰好碰上。她说认识我，我却没有丝毫关于她的记忆。】 【楚云欢：这样啊。】 【楚云黎：老二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啊？你知道你就说啊。】 【楚云欢：你皮又痒了吗？】 虽然开了个小差，但二公主还是很快编辑了消息进行解惑。 【楚云欢：好像是某一个暑假吧，奶奶给阿姐接回来一个可爱的姐姐，说要让她跟阿姐做朋友啊。阿姐，你没印象吗？那个可爱的姐姐就是方家的孩子啊，好像就是叫方眷羽。】 楚云苗皱眉沉思，半晌后未果放弃。 【楚云苗：我记错了吗？为什么我记得我没在暑假认识过什么新朋友？】 远隔千里，位于皇宫的二公主轻蔑一笑。 【楚云欢：你当然不记得她。】 【楚云苗：她被接来皇宫的第一天，长宁姐就身体不舒服，后来还被接回喻家修养。你心神不宁两三天，连玩具都不玩了。最后忍不住去求了奶奶和妈咪，被带去喻家陪长宁姐了啊。】 楚云苗：“……” 楚云欢这么一说，她就有印象了。 初中时，某个暑假刚开始，喻长宁就莫名其妙生起病。她跟到喻家照顾对方，喻长宁很快康复，然后带着她在喻家某个度假庄园过了一暑假。 她在喻家庄园过得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皇宫，等到要开学不得不回去的时候，那个被接来的新玩伴早就被送回去了。 那时候她为喻长宁担忧，完全忽略了身边不重要的人事物，自然，方眷羽也就没在她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 【楚云苗：我想起来了……】 【楚云苗：谢谢你啊云欢，你记忆力比我强。】 二公主差点要翻白眼。 她想了想，忍不住提醒一句。 【楚云欢：阿姐，你有没有发现，你那段时间里好像只有长宁姐一个朋友。】 【楚云欢：母亲和奶奶给你找过好几个人来陪你，但后来……咳咳，都莫名其妙走掉啦。】 光脑屏幕前，三公主瞥了一眼二公主。 楚云黎：“什么叫‘莫名其妙走掉’？” 她瞪大眼睛：“你想说的是不是，‘莫名其妙被赶走’？” 至于是被谁赶走…… 两人都默契选择了沉默。 楚云欢摸着下巴：“你也看出来啦？” 楚云黎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呆瓜。” 聊天框震动，是有新消息的提示。 【楚云苗：好像是哦。】 【楚云苗：哎，可能是性格不合，处不到一块去吧。我以前很难相处吗？】 楚云黎&楚云欢：“……” 回过神，楚云黎实在忍不住。 【楚云黎：阿姐你是呆瓜。】 【楚云欢：阿姐你是呆瓜。】 【楚云苗：？？？】 二公主撑着下巴，强行结束话题。 【楚云欢：太晚了，该睡觉啦，不然明天精神不好。】 楚云苗一愣，删掉编辑好的询问，换上“晚安”的字样。 但直到进入梦乡之前，“呆瓜”两个字还萦绕在她脑门上，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到底哪里像呆瓜了？！ 18、第 18 章 有喻长宁一对一进行陪练，这个假期楚云苗过得比平时学习日还要专心。 一转眼来到假期最后一天，喻长宁已经根据楚云苗的具体情况为她修改好下阶段的训练计划。楚云苗提前看过训练表，发现比自己原本预想的还要全面一些，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夸赞喻长宁的专业性。 只不过喻长宁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的力量系数只有0.8？”年轻教官眉头深深拧起，“二次分化前后，你身体遭受过什么损伤吗？” 楚云苗表情有点僵硬：“没，没有啊……” 她强壮镇定找了一个借口：“可能这方面就是天生的不行吧。” 喻长宁摇摇头：“这个系数在alpha群体中属于最低等，放在普通alpha身上说得过去，但放在你身上……”她带着探究观察起楚云苗：“你是帝国最顶尖的alpha，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身体数据？” 她甚至要求道：“我给你安排一个私人的身体检查，下个月你哪天有空？” 听到这里，帝国长公主头皮都发起麻。 她摆手拒绝：“不用，皇宫的例行检查每半年就要进行一次，哪里需要安排私人检查？ “0.8虽然偏低，但也还在正常数据区间吧？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喻长宁开口，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她手腕上的光脑便震动起来。 她起身，朝楚云苗说了句“稍等”，离开接通通讯。 五分钟后，她返回训练室，脸色有些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楚云苗心中打了个突儿：“怎么了吗？” 喻长宁看向她，半晌后摇摇头：“没事。” 她拿起自己的物品：“学校有点事，我要赶回办公室。你早点回寝室休息吧，明天就要重新上课了，注意保持精力。”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点头应道：“嗯。” 这一夜，帝国长公主睡得并不好。 假期后第一天上午全是文化课，上了年纪的男教授在讲台上一遍一遍重复着重点讲义。按照平时，这种又慢又沉的音调能让班里大半不爱文化课的alpha当场睡过去。 可今天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可能因为昨晚睡眠质量欠佳，楚云苗注意力并不能很好集中。林漠坐在她隔壁的位置，像只被困住的猴一般不住发出些恼人的噪音。十多分钟过去，老教授的演示稿已经展示七八页，而长公主的课堂笔记文档上只有孤零零几个字。 楚云苗揉揉鼻子，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她这节课第十七个。 老教授对课堂纪律要求并不严格，学生们不认真听讲他不太在意，但楚云苗一个好学生在课堂上不停打喷嚏，就让他有些心疼。 他难得停下来，询问道：“班长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看？” 楚云苗被点名，起身婉拒道：“啊，没事。谢谢您关心，我很好。” 老教授看了一眼窗外：“要转凉了，你们训练辛苦，感冒可就不好了。” 楚云苗笑了笑，礼貌道：“我会注意身体的，您继续吧。” 说罢，她重新坐下。 旁边的林漠终于安分些许，朝她投来担忧目光，楚云苗暗暗摇摇头以示无碍。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林漠迫不及待凑过来。 “班长，你怎么啦？我刚到教室就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我的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在课堂上也开小差呢。” 她一靠近，楚云苗完全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秋！阿秋！阿秋——” 林漠愣了一下，连忙退开。 “怎么回事？我是病毒吗？” 楚云苗打得脸色发红，揉着鼻子同样困惑：“你用什么新的东西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致敏物？” “没有啊……”林漠很委屈。 楚云苗摆摆手：“算了。” 她自顾自安排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要是下午还好不了，我就去医务室看看。” 林漠这才稍稍安心，安慰道：“嗯，放心，不会有事的。 “普通小感冒，可奈何不了我们alpha。” 班上其他人都没影响，只有楚云苗自己一个人不舒服，她尝试着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太多，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时间来到下午，当喻长宁来到他们面前，却没有如往常般宣布开始训练时，楚云苗便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感知成了真。 “市面上最近流通起一类魅惑型香水，里面添加了类似omega信息素的成分，最新研究表明，该类物质对alpha同样会造成影响。”喻长宁表情非常严肃，“学校调查，这种香水已经进入我们学校，如果控制不得当，极有可能诱发alpha突然进入易感期。”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alpha易感期，类似于omega发/情/期，一般来说，alpha的易感期只会由omega散发的信息素引起。按照喻长宁所说，如果某种香水中添加了类似omega信息素的成分，确实会引发alpha易感期。 其他人还只是就事论事进行讨论，但楚云苗突然想起前几天的假期，方眷羽身上那股让她感到不舒服的香气…… 帝国长公主脸色突然一白。 要知道，omega信息素会引诱alpha进入易感期。同样的，进入易感期，alpha释放的信息素增多，同样会引诱附近的omega进入发/情/期。 而此时此刻，她所在的地方…… 几乎全都是年轻力壮的alpha。 喻长宁观察众人面色，蓦然一击掌，唤回众人注意力。 “现在，所有自觉与此事有关联的，立刻出列，配合学校调查。” 一班骚动片刻，还真有几个人离开队列。 林漠也忍不住，摸到楚云苗身边：“班长，那天方眷林兄妹俩的生日聚会，你还记得吗？咱，咱们出列吧。” 楚云苗头脑发晕，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林漠拉出队伍。 她回过神时，恰好撞上喻长宁犀利的目光，整个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喻长宁眉头紧蹙。 “其他人按照原计划进行训练，你们几个，跟我来。” 众人应“是”。 楚云苗无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跟在林漠等人身后，跟随喻长宁离开训练场地。 第20章 第20章 奶橘味？ 楚云苗回过神,立即抬手捂住后颈。 喻长宁口中的香气，正是她信息素的味道！如果喻长宁能够轻易嗅到，那就说明她体内的信息素水平已经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楚云苗空出一只手,在口袋中翻找起抑制贴。好不容易把那小小的透明的贴片找到,她却又因为看不到后颈具体的模样,几次三番都没能对准位置。 帝国长公主这番狼狈模样都被喻长宁收进眼底,片刻后，她伸手拿过楚云苗手中的抑制贴。 “我帮你。” “嗯。”楚云苗也顾不得那么多，配合地低下头,向对方展示自己最娇嫩的腺体。 因为信息素的关系，腺体处的皮肤泛着好看的粉红色。越是靠近腺体的位置,奶橘味也就越浓烈。 喻长宁俯身,目光幽幽看着那处皮肤，在楚云苗看不到的地方,舌尖一遍又一遍舔舐过自己的犬齿。 好可爱,想咬！ 可怜的长公主还没发现对方的心思，略带焦急地催促道：“还没好吗？” 喻长宁按住她：“乖，别动。” 她双臂绕过楚云苗肩膀，以环抱的姿势在楚云苗身后撕开抑制贴，随后缓慢又仔细地，将抑制贴轻轻贴到了那处脆弱的肌肤上。 抑制贴效果立竿见影,几乎是贴上去的一瞬间，喻长宁鼻尖的奶橘味就减淡许多。 她对此感到不满，拉长了呼吸,贪婪汲取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楚云苗摸着后颈的抑制贴，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喻长宁,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谢谢。情况并不严重，我回宿舍之后会自己注射抑制剂的。” 喻长宁往后退开一步，让自己能够看到楚云苗的表情。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确认道：“那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楚云苗眨了眨眼，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细节上做文章，于是点点头：“嗯。” 她有些奇怪：“你不是都闻到了吗？” 喻长宁突然勾起嘴角，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发现了吗？” 楚云苗还在懵圈：“啊？发现什么？” 喻长宁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开口，解答她的疑惑：“云苗，我完全不排斥你的信息素。” 楚云苗：“……”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喻长宁的意思。 信息素是有气味的。 Alpha之间互相闻到对方的信息素，会天然产生厌恶感到威胁，就好像猛兽在自己地盘内发现同类的踪迹。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 如果两个Alpha之间关系足够好，对彼此足够信任，那么他们也不会对彼此的信息素产生生理抗拒。 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血亲之间，例如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的Alpha姐妹，基本不会在意对方的信息素入侵自己的地盘。 所以，如果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说出类似“我不排斥你的信息素”，基本就等于在对对方说，我将你视为完全信任的亲密同伴，甚于血脉血亲。 大胆一点，将这句话理解为Alpha之间的告白都不为过。 楚云苗的脸一下子腾红，但转瞬又有些尴尬。 理是那么个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她根本不是什么Alpha啊！ 与Alpha信息素完全相反，Omega信息素天然对Alpha存在安抚作用。如果喻长宁排斥她的信息素，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吧。 另一边，喻长宁看着楚云苗变换不定的表情，不满地抬起她的下巴。 她问：“你呢？” 楚云苗完全没跟上她的思维：“啊？” 喻长宁一字一顿问：“云苗，你会排斥我的信息素吗？” 楚云苗脑海一片混沌，又怕再不回答喻长宁要继续追问，僵着身体应道：“那，那当然。 “Alpha排斥Alpha，这不是天性吗？” 喻长宁眸光转深，其间原本微弱的光亮被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她看着楚云苗，静默了几秒，才终于开口说道：“这样吗……没关系。” 楚云苗以为她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暗暗松口气。 她使了一点劲，这一次顺利从喻长宁手中逃脱出来。 但下一刻，她又听见喻长宁低沉到近乎嘶哑的声音，整个后背都不由绷直。 “慢慢来，习惯就会好了。” 习惯什么？ 习惯喻长宁的Alpha信息素吗？ 楚云苗不敢往深处细思，但看向喻长宁的表情却又不免复杂起来。 片刻后，她忍不住，终于开口问道：“你发现自己不排斥我的信息素，不觉得很奇怪，或者……很担忧吗？” 喻长宁右手食指抵在鼻尖，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奶橘香气。 她回答道：“我很开心。” “开心？”楚云苗诧异地重复起这个词。 喻长宁进一步肯定她的疑惑，点点头道：“跟我料想的一样，不过，还是很值得开心，不是吗？” 楚云苗面色有些纠结。 她能肯定，喻长宁还不知道她的真实第二性别，但喻长宁说“跟我料想的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帝国长公主抬头看着这位昔日童年好友，开口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根本猜不透喻长宁的心思：“我以为，从你五年前选择自己的前途跟我绝交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可以画上句号了。可，可你现在又说这些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喻长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喻长宁抓住她话中的重点：“我因为自己的前途选择跟你绝交？这种话是谁告诉你的？” 楚云苗皱起鼻子：“这个重要吗？难道你不是这样做的吗？” 喻长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勾起唇角，淡淡嗤笑一声。 真的是完全不需要细想，也知道是谁会不遗余力在楚云苗面前编排她呢！ 她挑眉，询问道：“帝君具体是怎么说的？” 楚云苗有些诧异，嘴巴都忘记合上。 喻长宁怎么知道……是她母亲告诉她的？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想了想道：“母亲说了什么不重要，我有我自己的思考。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当初已经做出选择，现在就不要想来招惹我。 “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喻长宁叹口气：“我不是因为前途离开的。” 她无奈解释：“如果是为了前途，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她弯下腰，倾身靠近楚云苗：“背靠着长公主，难道不才是晋升最快的办法吗？” 楚云苗：“？？？” 怎么喻长宁说的和母亲告诉她的完全相反。 她想了想，反驳道：“你自己能力那么强，靠自己也可以实现晋升。 “但如果留在我身边，别人就会说你是靠关系升上去的，不，不是吗？” 喻长宁笑：“那按照你这么说，我留在你身边也有机会证明我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离开呢？” 楚云苗被她绕晕了。 这事确实正着说反着说都有理，全看当事人怎么想。但现在当事人喻长宁就在她身边，说着跟她这些年猜测完全不同的理论，着实让楚云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更加疑惑了：“那你……那时候为什么完全不联系我？” 喻长宁微微抿唇。 她本来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两人分开五年，她隐忍的能耐更是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面对楚云苗的提问，她心念百转，最终化作淡淡一句：“原因有很多，但要说最重要的一点…… “云苗，我不想再做你的朋友。” 她们两人之间确实有外部的阻隔，但在喻长宁看来，那都是次要的。 那个时候的她意识到，两人虽然维持着相同步调，乘坐着同一辆列车，但她的长公主心目中关于这趟列车的终点，跟她想要的完全不一样。 她只能跳下车，用暂时诀别的方式让她也跟着改变方向。 楚云苗感觉自己隐隐触碰到了喻长宁没有说出口的心思，震惊地瞪大眼睛。 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喻长宁对她的照顾和偏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她身为局中人，但又不是彻彻底底白痴，偶尔也能够捕捉到某些蛛丝马迹。 但是…… 楚云苗一直很抗拒往那个方向去猜测。 以前是年纪太小，根本还未成年，自觉没必要细思。 后来……喻长宁干脆不在她身边，也就没有了细思的必要。 现下信息量有些大，冲击得楚云苗一阵一阵发懵。 就在她拼命想着要怎么转移开话题的时候，喻长宁的光脑震动起来。 喻长宁放开她，伸手接起通讯，楚云苗大大舒了一口气，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跳平缓情绪。 但她此时还未意识到，前有狼后有虎，这通通讯根本就不是来救她的。 接通讯的过程中，喻长宁面色越来越凝重，当她放下通讯，眼底已经有了点滴清晰可见的戾气。 楚云苗的第六感意识到，这通通讯应该跟自己有关。 “怎么了？” 喻长宁看向她：“学校封锁了东门外那几家酒吧，拿到了所有购买新成分香水的人员名单。” 楚云苗有些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喻长宁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方眷羽把你供了出去，恰好你没有前往检测馆进行检测，教导主任希望你去一趟行政大楼把事情解释清楚。” 楚云苗：“……” 喻长宁朝她走进：“看清楚了吗？” 她摆出一副教训人的口吻：“你还想着替她打掩护，可人家毫不犹豫把你供出去了？” 楚云苗：“……” 其实站在方眷羽的角度，应该觉得把当时参加聚会的人说出去并不是什么大事。当夜在场的比如林漠，比如她自己的哥哥方眷林，只要接受检查就好了。 但…… 这确实给原本还以为蒙混过关的楚云苗添了一个大麻烦！ 她看向喻长宁，不抱期望询问道：“我已经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可以……不过去行政大楼吗？” 喻长宁眯起眼。 她刚才注意力被转移，这时候才又注意到，楚云苗好像非常抗拒被卷进这件事中。 但她完全没找到关键的头绪。 “为什么不过去？”喻长宁道，“你回去之后也要注射抑制剂，倒不如现在过去，如果医务室的人在场，也可以帮你检查一下。” 楚云苗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不需要！” 喻长宁眉头微蹙：“不需要，也该到行政大楼解释一下，好让那边结案。” 楚云苗咬牙。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 左右没办法避开，她深吸一口气，打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念头道：“那就去吧。” 喻长宁侧头，若有深思审视了她一眼。 她知道楚云苗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但她现在缺少一条最关键的线索，完全无法将目前看到的异常联系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说喻长宁迟钝。 任何一个正常人，估计是想破脑袋，都不敢相信会有Omega伪造第二性别，假扮Alpha到华麒大学这种名学来读书。 与其说喻长宁想不到这一层，倒不如说，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两人离开喻长宁办公室，又花了半小时左右赶到行政大楼。 平日里冷清的行政大楼因为此次香水事件变得热闹起来，离着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楚云苗就能看到里面人头攒动，穿着保安制服和学生制服的人拥挤在一处。 前台的行政人员指引她们前往一处候客室等待，楚云苗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墙边的方眷羽。 方眷羽也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到来，站起身激动呼唤道：“长公主！” 楚云苗心中对她是有点埋怨的，但此时见方眷羽眼眶湿润，似乎是刚哭过的模样，也就没有计较的心思。她环顾整个房间，询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方眷羽很乖巧，回答道：“哥哥那几个Alpha都被带去做检查，我的几个Omega同学并不知道香水的事情，也已经回去了。” 她垂下头，可怜兮兮道：“现在只有我留下接受学校审问。” 楚云苗轻“嗯”一声。 她进入房间，随口安慰道：“学校调查清楚就会放我们离开了，不用担心。” 方眷羽正想回话，跟着楚云苗一起过来的喻长宁跟着走进房间。她气势很强，光是往那里一站，就让方眷羽不敢动弹。 方眷羽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喻，喻长宁？！” 楚云苗很少听到有人直呼喻长宁的姓名，方眷羽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身份来说，这么称呼她都不合适，于是她委婉开口提醒对方：“喻学姐现在是我们一班的教官。” 方眷羽点点头：“我知道……林漠姐发过朋友圈……” 她有些忌惮喻长宁，留在原地没有上前：“喻教官……陪着你过来的吗？” “陪”这个词用得有些微妙。 楚云苗莫名有些心虚，纠正道：“教官也想知道事情始末。” 方眷羽愧疚地低下头，跟自己的手指较劲。 房间内弥漫着尴尬的沉默，楚云苗深吸一口气，开口打破僵局：“眷羽……香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眷羽抬起头：“我也不知道。 “生日聚会那天晚上……有人跟我推荐，说是刚出的新品，喷了的话，你们Alpha会很喜欢，我，我……就买了一瓶。学校已经把东西没收，那些商家应该也被抓到了吧。老师说我作为重要的证人，后面需要帮忙指证一下贩卖香水的人。” 楚云苗点点头。 她道：“那情况还不算严重。你也算是不知情的受害者，只是在无意中购进香水，这样的受害人应该不止你一个。只要配合学校工作，等事情查明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方眷羽精神好了些许：“是吗？那就好。” 放松下来之后，她提出一个疑问：“所以，那种香水要变成违禁品，以后都不能用了吗？” 楚云苗点头：“大概率是，里面的成分类似Omega信息素，如果流通在市面上，造成Alpha进入易感期，会非常危险。” 方眷羽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这样啊……好可惜啊……” 楚云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惜？” 方眷羽颔首。 她看向楚云苗的目光倒是单纯：“长公主不觉得吗？ “那天晚上，你不是也说那种香水很好闻吗？” 楚云苗：“？？？” 旁边，至始至终都非常安静的喻长宁终于有了动作。她勾起唇角，不轻不重嗤笑一声。 楚云苗终于想起来，当天晚上自己出于礼貌，好像还真夸赞了一句。没想到方眷羽把那句客气话当了真，这下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了。 想了想，她道：“我觉得……你并不需要那些外物来修饰自己。” 方眷羽瞪着圆圆的眼睛：“啊？” 楚云苗：“你这样子干干净净的就很好。” 方眷羽闻言，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心情肉眼可见好转了些许。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哦对了，你，你怎么一直没有加我的联系方式啊？”可爱的Omega红着一张脸：“我一直在等你的好友申请来着。” 楚云苗：“……” 最终，她诚实道：“名片……不小心弄丢了。” 方眷羽站起身：“没事！那我们现在加一下吧！” 说完，她努力忽略气势逼人的喻长宁，朝楚云苗走来。 但她还没迈出两脚，喻长宁先一步站起身。她目光凌厉，垂头示意楚云苗：“跟我出来一下。” 楚云苗也不想同方眷羽有更深的交往，闻言借驴下坡，一边朝方眷羽点点头表示歉意，一边跟着喻长宁离开候客室。 因为还要等待教导主任，两人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 将门关上后，楚云苗看了一眼喻长宁，小小声道：“谢谢。” 喻长宁见她那副乖巧的模样，即便心中有气，此时也消散了七八分。 她放缓语气，看似不在意提起：“平常对上我好脸色都难有一个，碰上别人嘴巴倒挺甜。” 楚云苗有些羞赧：“我那是礼貌。” 她压低声音嘀咕：“哪有嘴巴甜？” 喻长宁看了一眼房间：“长公主光是维持基本的礼貌都能叫人神魂颠倒了。” 她的目光落在楚云苗粉色的唇瓣上，似乎在沉思：“那长公主要真是嘴甜，该是什么模样的？” 楚云苗低头盯着地板，被她说得也有点委屈，开口故意气人道：“关你什么事，反正不会对你嘴甜。” 喻长宁轻“啧”一声 帝国长公主的嘴巴到底甜不甜，她现在就想尝尝。 好在喻教官到底没那么禽兽，主要是环境确实不允许。两人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教导主任便带着教导主任带着两个安保人员到来，将她们两人，连同还在候客室内的方眷羽带到办公室问话。 事情并不复杂，就是一群学生在酒吧中庆生时不小心买到新型香水的小事故。简单把过程交代之后，教导主任那边也就算交完差。 正当楚云苗以为终于能离开时，却被教导主任叫住：“楚同学，楚同学你等等。” 他态度很和蔼：“你既然卷进这件事，怎么不跟林漠他们一起去接受检查呢？” 楚云苗动作一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保持着冷静：“不用了主任，我会去打一剂加强抑制剂就行了。今天已经耽误不少时间，我赶着回去训练。” 教导主任很重视学校的办事规章，闻言难得强硬道：“这可不行啊，那种成分只是类似于Omega信息素，说不清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坏处，还是检查一下比较保险。医务室派了个小组过来，就在二楼监察科室那边，你和方同学直接过去吧。” 楚云苗知道他这边说不清，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喻长宁—— 她现在是喻长宁的学生，喻长宁如果有安排，教导主任大概率不会多话。 但喻长宁这次选择站在教导主任那一边。 她低头，眉目间有担忧：“去检查一下吧。” 楚云苗语塞。 她想要再努努力，可是两个保安已经凑过来，她根本没有和喻长宁独处求援的机会。 下一秒，保安已经一左一右作护送状，想要为她指引。 楚云苗无法，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她离开时候表情隐忍，别人看不出来，但喻长宁却清楚知道，那是楚云苗相当抗拒的意思。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只是检查一下信息素水平，到底为什么会让楚云苗这么恐惧。没有犹豫，她告别教导主任，跟随在楚云苗身后，同样前往二楼，准备一探究竟。 教导主任说得没错，行政二楼专门空出一个房间，供涉事学生做检查。楚云苗和方眷羽分别被安排进不同的房间，喻长宁身为教官，却被拦了下来。 喻长宁倒配合医务人员的工作，停住脚步打算就在门口等待。但将她拦下的医生却误以为她在遗憾不能接受检查。 医生拿来一套一次性检验设备：“喻教官，您先用这个工具检查一下吧。这个也能检查信息素水平，就是准确率没有里面的仪器高。不过它检测速度非常快，也能看出个大概。” 喻长宁想说自己根本没有接触过香水，不需要接受信息素检查。 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拐了一个弯，她点点头，接受医生建议：“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医生上手操作起来，“麻烦你伸出左手食指，嗯，只需要无创取一滴血就可以。” 整个检查过程进行得非常快，几乎是取完血后五六秒，小小的测试剂便给出结果。 “哎呦。”医生看着那泛着微红的试剂反应，跟喻长宁解释，“哟，马上要过危险线了。”她转身从旁边医务箱拿出一根针剂的抑制药：“好在检查得及时，喏，您先注射一下这个。晚上回去好好洗个澡，明天起来看看情况，如果……” 喻长宁反应过来，蹙眉询问道：“您的意思是……我真的受到影响了？” 医生也诧异：“……当然啊。” 她递出一次性检查设备：“你自己看，马上要过线了。” 喻长宁头脑有瞬间空白。 她的经验比一年级学生丰富不知多少倍，在香水事件中，她一直有意保持着距离，不让自己受到影响，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出现医生口中的症状。 要真说哪一次是越了界，也就刚刚，她在办公室里面嗅到楚云苗信息素的时候。 可是…… Alpha的信息素不可能对同类产生这种影响啊…… 除非…… 除非…… 当所有可能的答案被排除，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即使再不可能，再荒谬，也是唯一的真相。 喻长宁头脑有些眩晕，甚至来不及细想，只稍微碰触到一点真相边缘时，便大步向前，在医务人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强行打开旁边Alpha检测室的房门。 她还来不及出声，便看到楚云苗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屋内两个医生围在她身边，正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怎么了？”喻长宁没注意，自己原本平稳的声线出现了些许颤抖。 她大跨步向前，将楚云苗搂进自己怀里。 医生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她，松了口气：“这，我们也不清楚，刚轮到楚云苗同学做检查，她就瘫倒在地。” 说着，她眉头皱起来：“我们来这边只是做信息素检查的，其他什么设备都没带，这也不知道楚同学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喻长宁长臂一伸，穿过楚云苗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来。 她依旧面无表情，但如果细看，会发现一到红晕从她脖颈一直攀升到耳边。 年轻的喻教官故作镇定：“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忙吧，我会带她去医务室的。” 两个医生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没有人敢阻拦她，喻长宁顺利将楚云苗带出行政大楼。 而她怀里的人…… 楚云苗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在关键时候出此下策，她计划着，只要给她一点准备的时间，大不了她回宿舍打一剂强效抑制剂再回去接受检查。喻长宁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她知晓自己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小步。但此时她靠在对方怀里，能够清楚听到喻长宁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楚云苗搞不清楚。 喻长宁怎么了？ 她是在担心自己？生气？还是……激动？ 受这声声鼓噪的心跳声影响，她也是提心吊胆，根本没法放松。 好不容易来到外面，楚云苗见情况差不多，果断“苏醒”，从喻长宁怀抱中挣脱出来。 要知道，校园内不能使用私人交通工具，要再装晕下去，不久后喻长宁抱着她横穿学校的图片估计就要铺满学校论坛了。 楚云苗可不想丢这么大个脸！ 落地后，她刚想找个理由回宿舍一趟，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喻长宁拉住手腕，扮拖着往前走。 楚云苗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反抗：“你要带我去哪儿？” 喻长宁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回你宿舍。” 听到这个答案，楚云苗也懵了。 她不知道喻长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方选择的方向，确实是学生宿舍的方向。 楚云苗安分些许，要求道：“我自己能走，你放开我。” 喻长宁压根没有放手的打算，反而惩罚性地收紧手掌，不清不楚捏了一下楚云苗的手腕。 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楚云苗。 “云苗，乖一点。” “我不确定自己现在会做出什么。” 楚云苗被她的气势震住。 并不是她想认怂，而是她知道，喻长宁不是喜欢说空话的人，她真的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情。 想清楚这一点，帝国长公主放弃了抵抗的念头。她最后的努力是用没有被喻长宁牵住的那只手伸进口袋，取出一个机械口罩，轻轻罩在脸上。 —— 花了一点时间，两人回到楚云苗宿舍。 门被关上那一刻，楚云苗清楚意识到在这方小小空间中，只有她和喻长宁两个人，这让她的危险天线开始疯狂预警。情况根本不容得她选择，她刚才反抗无用，现在把喻长宁带回自己宿舍…… 分明也是死路一条。 偏偏喻长宁并不说话，只目光灼灼盯着她。这种压迫感将时间无限拉长，楚云苗十分难受，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活像在等待死刑降临。 但很快，她鼻尖开始出现某种淡淡的香气。 初始，香气非常浅淡，她根本分辨不出来，只觉得这香气还蛮好闻的。但渐渐地，她能清晰嗅到一股凌冽的雪松香，沉郁，浓烈，无可抵抗。 楚云苗意识到什么，看向喻长宁：“你，你的信息素外溢了吗？” 喻长宁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楚云苗咬牙，抬脚往屋里面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冰箱里有抑制剂，你跟我来。” 抑制剂被放在冰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去取一些抑制药剂，帮助喻长宁冷静下来。 但她离开玄关，甚至还没有走出客厅，就被喻长宁从后面追上。 楚云苗整个人向后仰倒，眼看就要摔到地板上。对手是喻长宁，她干脆闭上眼，放弃抵抗。但下一秒，她的腰被喻长宁搂住。年轻的喻少将沉着气，到底还是将人抱到旁边沙发上，轻轻扔了下去。 楚云苗睁开眼，控诉地看向她，但又因为眼眶湿润，并不是很有气势。 喻长宁松了松领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嗯？” 楚云苗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撇开头，完全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这就算是默认了。 有那么一两秒，喻长宁整个人都呆愣住，像是电脑宕机一样。 自己猜出来是一回事，得到肯定又是另一回事。 楚云苗根本不是什么Alpha，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Omega。 虽然外表上没有什么区别，但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奶橘味和清冽的雪松气息在房间中交融纠缠，柑橘气息中和掉雪松中疏离的冷气，两者混合出一种奇异的暖香。 甜而不腻。 喻长宁领口敞开，露出一小节锁骨，比博物馆中供奉的大师雕像还要好看。 她俯下身，伸手轻捏住楚云苗下巴，半强迫她回应自己的目光。 “你怎么敢的？”喻长宁开口呢喃，声音温柔得不像询问，而是某种自言自语。 身上最大的秘密被暴露，楚云苗在无所遁形的心虚中，又带有一丝难言的委屈。 她吸了一下鼻子，看向喻长宁：“我们已经绝交很久了。 “喻长宁，我想做什么，不必告诉你，也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是埋怨喻长宁的。 如果没有当初的绝交，或许她根本不用自己苦苦守着这个秘密。 楚俞知道这件事，但她心疼楚云苗，并不赞同她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两个妹妹也知道这件事，但她们年纪比自己小，楚云苗根本没办法依赖她们。 这么久以来，她都是自己在承受和消化这件事。 如果喻长宁没有突然离开她，她或许就不会这么辛苦。 长公主清楚地知道这种情绪属于迁怒，几乎是没来由的，但她就是忍不住—— 面前的人是喻长宁，是陪伴了她一整个童年少年时期的玩伴，是她曾经除了家人以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这招先发制人很有用，喻长宁眼神中的疯狂一点一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的心疼。 下一秒，楚云苗听到她低声说：“抱歉。” 喻长宁俯身，把楚云苗按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小心安抚。 楚云苗慢慢冷静下来，得寸进尺嘀咕道：“你要道歉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喻长宁没说话。 她稍稍往下，将头埋进楚云苗颈间。有不听话的碎发跑到楚云苗脸上，撩拨得楚云苗耳廓发痒。 温度开始攀升，两人相互接触的皮肤都发起烫，楚云苗的脸颊很快烧成娇嫩的粉红色。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并不难受，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楚云苗发觉自己有些贪婪喻长宁的拥抱。但就在她沉溺于对方体温中时，耳后某处皮肤突然被舔舐了一下。 帝国长公主骤然回神。 她伸手想要推开喻长宁，却发现此时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凭空消失。思维重新开始工作，她意识到鼻尖的雪松气息已经浓郁得像要将她吞没。 那是喻长宁的信息素。 而此时的喻长宁，已经步步为营，从她耳廓的位置朝她颈后靠近。年轻的少将轻启朱唇，很快找到不久前自己刚贴上去的抑制贴，贝齿轻阖，毫不费力将它撕下。 楚云苗心跳得厉害，已经分不清是惊慌还是兴奋。 她用最后的立志开口：“喻长宁？喻长宁……” 可这些呼唤根本不奏效。 楚云苗闭上眼睛：“阿宁，别……阿宁……” 喻长宁动作一顿。 她已经很接近自己的目标，眼前泛着粉色的腺体是那样毫无防备。她的意识中充斥着，全部都是“咬上去”的指令。 想要标记对方。 想要在楚云苗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靠近。 可是，楚云苗在绝望之际那一声声“阿宁”，又生生让她控制住满腹□□。 她支起上半身，又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随后拉下衣服，露出酥肩。 楚云苗闭上眼睛，心中喊着：“完蛋了。” 但下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掌心被塞进某个东西。 长公主睁开眼睛，看到一直未拆封的抑制针剂。 楚云苗：“……” 喻长宁红着脸，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沉重。 她侧身，将肩膀靠近楚云苗：“帮我。” 楚云苗终于回神。 她手忙脚乱撕开抑制剂包装，其间差点把抑制剂甩出去，好在最后还是稳稳地打开，将针管插进喻长宁皮肤。 针剂抑制剂作用很快，楚云苗眼看着喻长宁脸色由红艳转为正常，整个人都慢慢平静下来。 她大大松口气，卸去全身的力气，任由自己倒进柔软的沙发中，抬起手背盖在眼睛上，不敢去看眼下的情况。 但透过指尖缝隙，她还是看到喻长宁从她身边离开，进入厨房找到属于Omega的抑制剂，又慢慢朝她走回来。 帝国长公主转了个身，将脸朝向沙发内侧，不让对方窥探到自己的表情。沙发上还残留着些许雪松香气，楚云苗深吸一口气，放弃思考，任由自己陷入沉眠。 20-30 第21章 意识回笼的时候,楚云苗发现自己已经躺到床上。 她浑身发软没有力气，但并未感觉到其他不适。床铺和被褥上都是她熟悉的味道，令人感觉安心。 卧室外，厨房的方向传来零星声响。楚云苗没有犹豫多久,下床穿上拖鞋,静悄悄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她看到喻长宁一边讲着通讯，一边在厨房忙碌。 “……我已经帮她检查过，没有问题。” “嗯,我知道，明天我会按照流程把文件递交上去。” “好的,麻烦你了。” 挂断通讯下一秒,她精准抓到在门后偷窥的人。 “醒了？出来吃点东西。” 楚云苗有些心虚，但一想这里分明是自己的宿舍,底气又足了起来。 她推开门走出卧室,来到餐桌边。看着喻长宁，她有很多事情想说想问，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剩下沉默。 好在这份沉默并不令人尴尬。 楚云苗原本以为自己会没什么胃口，但当喻长宁端上烹饪好的食物,她的口中立刻分泌出口水。今天虽然没有进行体能训练，但发生的事情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加上喻长宁做出来的饭菜完全符合她的口味,不知不觉间，她比平时还多吃下小半碗饭。这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席间碗筷碰撞，难免发出些清脆声响，整个宿舍久违地弥漫起温馨的烟火气。 当然，有些事情还是得面对。 吃完饭后，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喻长宁以手托腮，询问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楚云苗点点头。 吃饱喝足，加上刚睡了一个好觉，她此时精神状态比白天还要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原本她拼命想要隐瞒的秘密已经被喻长宁知道，使得她放下了那重心理负担，此时对上喻长宁，楚云苗心情居然十分平静。 她开口：“好多了，谢谢你。” “现在说‘谢谢’是不是早了一点？”喻长宁身体往后一仰。 楚云苗仔细观察她的神态，试探着道出自己的担忧：“你……是不是想要去跟学校告发我？” 喻长宁反问：“你说呢？” 她伸手揉着额角：“帝国长公主伪装成Alpha入学华麒……你是怎么想的？” 楚云苗抿唇，却并没有后悔或者愧疚的模样：“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Alpha差，母亲当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在喻长宁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地方，她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她道：“你即使身为Omega，也必定是最优秀最顶级的Omega，不需要以Alpha的身份来证明什么。” 楚云苗却摇摇头：“不一样的。” 她抿唇：“对Omega开放的专业大多都是科研类的，那并不是我的目标。而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喻长宁眸光微动，却是已经猜到—— 携手走过那么多年，长公主那些从未说出来的心思与野望，她早已经猜到七七八八。 于是，了解原因之后，喻长宁心中弥漫起心疼的情绪。 被整个帝国捧在手心里的长公主，原本可以选择一条更为轻松简单的道路。 但她却偏偏要脱离舒适区，直面荆棘与皇冠。 喻长宁沉吟片刻，看向她又问：“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事到如今，楚云苗也不再隐瞒这些细节。 “除了你，就只有母亲，还有云欢云黎两个人。” 喻长宁挑眉：“你连皇后和太后都瞒着吗？ “如果没有皇后和太后给你撑腰，帝君应该不会帮你。二公主和三公主，即使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云苗挫败地垮下肩膀。 喻长宁猜得实在太准确，她连编制谎言的余地都没有。 但也不能就这样让喻长宁掌握绝对主动权。 长公主想了想，抽抽鼻子：“确实是这样没有错。但是，咳，如果你敢去告发我，你会同时得罪帝君和三个公主。喻，喻长宁，你最好要想清楚。” 这还是她第一次动用长公主的身份来压制人，楚云苗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她眼神躲闪，好像不是她在威胁喻长宁，而是喻长宁在逼迫她。 喻长宁失笑。 她看似闲适伸了个懒腰：“也就是说，我以后最好不要进入皇室军队服役？” 帝国七支军队，只有实力最强的皇室军队受帝君直接管辖。其他的军队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向来以公正平等著称。 楚云苗知道自己的底气不足被她发现，脸色羞愧地涨红。 她沉默下来，喻长宁也故意不说话。楚云苗能感觉到喻长宁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没有移开，却根本不敢正面与她较劲。 两分钟过去，楚云苗终于重重深吸一口气。 她看向喻长宁，放低声音要求道：“阿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帝国长公主能屈能伸！ 喻长宁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现在知道叫我阿宁？” 楚云苗咬唇，十分纠结吐出一句：“你帮我保守秘密，我也原谅你当初不告而别的事情。我们这样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喻长宁微蹙起眉：“嗯？” 楚云苗心跳漏掉一拍：“不行么？” 如果连这条路也被堵死……那她就得想其他筹码了。可喻长宁这个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基本就是软硬不吃的状态，这可怎么办？ 果然，喻长宁开口：“你觉得这样就能扯平吗？” 虽然对方的话不太好听，但楚云苗却看到了一点希望—— 喻长宁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开始谈起条件，说明这件事并不是死路！ 她顺着对方的话说：“那不然……你想怎么样？” 喻长宁倾身，纤纤玉指捏出长公主如玉的下巴。 她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会自己去弥补，不需要用这种事情来强迫你妥协。” 楚云苗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那你到底希不希望我原谅你……” 喻长宁叹口气：“当然希望。但是如果你是在这种情况下迫于无奈原谅我……我并不认为那样的原谅是真心的。 “你心里还是会有疙瘩。” 楚云苗并不想，但她心里却抑制不住有些开心。 喻长宁这番话让她明白，在喻长宁心中，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重视。她不想要轻易得来的原谅，是因为不希望强行修复的关系存在隔阂。 想到这里，楚云苗压制着想往上翘的唇角：“嗯，我知道了。” “而且……”喻长宁继续道，“我不是说过了吗？” 她直视楚云苗的眼睛：“云苗，我并不想回到朋友的关系。” 楚云苗下巴还被对方捏着，她没办法，只能刻意地转动眼睛避开与喻长宁的对视。 不做朋友，那还能做什么？ 长公主下意识不想继续思考。 好在，喻长宁这样的人，不屑于用交换的手段来获得她的原谅，也就更不屑于用交换的手段来开展一段新的关系。 她直接道：“这个秘密我可以帮你保守，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帮你隐瞒。” 虽然早就猜测到对方会答应，但亲耳听到这句承诺，楚云苗还是很开心。 她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笑着回道：“谢谢！” 喻长宁：“我还没说要求呢？” 楚云苗一点都不害怕：“你说。” 反正无论怎么想，喻长宁也必定不会为难她。 喻长宁眯起眼，不客气开口道：“第一个要求，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远一点。” 楚云苗困惑眨眨眼：“什么人算是……无关紧要的人。” 喻长宁开口：“很多。林漠，凌鸿强，安东尼，卢克……” 楚云苗有些无语：“你是准备把班上的人名都报一遍吗？” 喻长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都是Alpha，你跟他们保持距离才安全。” 楚云苗暗自嘀咕：“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平常在和Alpha相处的时候也会注意的啊。” 但看着喻长宁那张有变黑趋势的脸，她还是答应下来：“嗯，我知道……” 话音未落，她手腕上的光脑突然震动一下。 在喻长宁目光下，楚云苗将光脑打开，发现新消息是一条好友申请。虽然对方没有备注身份，但头像上方眷羽的漂亮自拍已经预示了对方的身份。 楚云苗猜测方眷羽可能有关于新型香水的事情要与自己说，正想按下【通过】，手一慢，喻长宁已经越界，直接点下【拒绝】按钮。 楚云苗呆愣在场。 她看向喻长宁：“你做什么？” 喻长宁半点替她擅作主张的愧疚都没有：“我不是才说过，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远一点吗？” 楚云苗气结：“可方眷羽是Omega啊。” 喻长宁：“Omega又怎么样？” 楚云苗：“Omega就不会对Omega产生影响，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愤愤停下。 这种事情都是常识，喻长宁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会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的！ 果然，喻长宁冷哼一声：“同为Omega又怎么样？” 她从不曾因为以为楚云苗是Alpha，就放弃那些逾越的念头：“她对你的企图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楚云苗想反驳，但却说不出口，只能在内心吐槽：“比起她一个娇弱的Omega，我更应该防备的，不是你对我的企图吗？” 喻长宁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默许，奖励地顺了顺她的长发。 但下一秒，楚云苗光脑又浮现出一条好友申请。 这一次，对方附上几句说明。 【长公主，我是方眷羽。我从林漠姐那里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下午我检测完出来听说你晕倒了……你现在还好吗？通过一下好友申请好不好？】 楚云苗伸出手指，悬浮在【通过】和【拒绝】之间，迟迟没有点下。 喻长宁直接将光脑移到自己面前。 这一次，她点下【拒绝】，同样附带上信息。 【不好。】 楚云苗：“……” 累了，摆烂吧。 她关掉光脑，顺带将消息提示也关掉。随后看向喻长宁：“好了，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这样可以了吧。” 喻长宁偏头，目光从她眉目间一直下移，停留在脖颈的位置。 楚云苗微微一愣，后颈的腺体在她注视下隐隐有发烫的迹象。 下午的荒唐事还未在记忆中褪色，两人亲密的行径如今回味起来还是十分清晰。 回味…… 楚云苗甩甩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奇怪想法甩出脑海。 但下一刻，喻长宁已经靠过来。 “第二个要求……”她开口，音色暧昧缱绻，“更多依赖我一点。” 楚云苗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某种生物电流从脊椎骨窜上后颈腺体，电得她整个人酥酥麻麻。 第22章 当晚,喻长宁走后，楚云苗接到皇后发来的视频通讯请求。 在校期间，她一直与家中保持着联系，只是一般都是简单的通话或者信息。皇宫那边为了不打扰她训练,很少会发视频类的对话。 楚云苗愣了一下,随即第一时间点下同意。 下一刻,帝君和皇后的3D投影出现在房间中。 楚云苗调整好表情,挥手朝两人打招呼：“母亲，妈咪。” 楚俞朝她点点头，皇后舒宴宴则是笑着回应：“宝贝,晚上好。” 她寒暄道：“时间有点晚，会不会打扰到你？” 楚云苗摇摇头：“妈咪,别这么说。你们的通讯无论什么时候,对我而言都不算打扰。” 舒宴宴笑得双颊泛红。 帝国人均寿命很长，大概要在200岁之后才会出现衰老的迹象。所以,投影中的舒宴宴看起来非常年轻可爱,根本不像三个孩子的妈咪，反而因为这些年被楚俞和女儿们宠得很好，依旧保持着少女的娇憨。 她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楚云苗还是有些疑惑。 “你们给我发视频……是有什么事情吗？” 舒宴宴想起正事，表情严肃了一点：“我们听说了，华麒大学那边出现新型香水的踪迹。 “宝贝,你没受影响吧？” 楚云苗心里顿时暖暖的。 这次香水案件由于发现得快控制得也快，根本没有造成任何恶劣影响，估计没多少人关注。她的家人肯定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才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询问。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没事的！妈咪不用担心我！” 舒宴宴刚松一口气,原本在一边看着书的楚俞突然转过头来。 她观察着楚云苗的投影，确认道：“真的？” 楚云苗脸色微微僵硬。 楚俞可没有舒宴宴好糊弄。 她轻轻嗓子：“其实……前几天我跟同学出去参加宴会，确实近距离接触过。但因为学校很快进行排查和控制，我已经用过加强抑制剂，现在完全没事了。” 喻长宁都已经向她承诺，证明检查的事情必定已经被压了下来。 在这一点上，楚云苗还是十分相信对方的。 舒宴宴完全没有察觉到问题，她非常信任自家女儿，此时已经放松下来：“嗯，学校还是挺负责任的，既然你已经检查过，那妈咪就不用担心了。 “你和你的同学有没有受到惊吓？妈咪最近研制了两款新甜品，明天就给你寄过去，你记得分享给你的教官和同学们。” 楚云苗笑了笑：“好的，谢谢妈咪。” 舒宴宴开心点头。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楚俞出口呼唤她，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舒宴宴非常单纯，闻言点点头，跟楚云苗说了一声，便暂时离开。 楚云苗后背一紧。 她的妈咪被母亲吃得死死的，可能没看出来楚俞的用意。但是她却知道，母亲这是故意支开妈咪，想要与她单独说话。 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果然，舒宴宴一走远，楚俞就朝她眯起眼睛：“你通过检查了？” 她跟舒宴宴不一样，她可是清楚楚云苗的真实第二性别究竟是什么。如果学校真的启动检查，那楚云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楚云苗脸不红心不跳，维持着平常模样装傻：“当然！” 楚俞歪着头，一边打量她一边思索。 楚云苗忍不住，小小声辩解道：“母亲不用担心。 “我如果真的没通过检查，现在就不可能坐在宿舍跟你还有妈咪聊天了。”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楚俞点点头，不再纠结，只是询问：“你确定自己能撑到毕业么？” 楚云苗点点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听到她这么说，楚俞竟勾起唇角：“好。” 楚云苗暗暗松口气。 这件事告一段落，楚俞突然转移话题。 她目光落在虚空，模样也放松，好像是漫不经心随口提起：“我听说，你们教官换人了，换成了……” 她声线压低，即使是一板一眼念出那个名字都得压抑着火气：“喻长宁？” 楚云苗有些不自在地挪挪屁股。 被楚俞提起的人刚走不久，宿舍内仿佛残留着她的气息。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嗯。” 楚云苗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手中的书籍：“这样啊。” 她又问：“你们重新见面……关系缓和了吗？” 楚云苗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正眼看她：“没什么缓和不缓和的，她现在是一班教官，我得服从她，尊敬她。” 楚俞难受得揉揉鼻梁。 她放柔声音：“宝贝，你别嫌弃母亲干涉你的交友。但是喻长宁这个人，你最好跟她保持好距离。” 楚云苗很少听到楚俞在背后将别人坏话，在她印象中，仅有的几次好像都跟喻长宁有关。 她有些不解：“母亲，你为什么那么介意阿宁……咳，介意喻长宁啊。” 楚俞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 她“啧”一声：“五年前她不理你，你沮丧了多久？我可不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在未来某一天再次重蹈覆辙。” 楚云苗低下头，为自己怀疑母亲的念头感到愧疚：“嗯，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不会的。五年前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分辨人心的能力！” 楚俞点点头：“母亲当然相信你。” 但她还是没有放弃：“不过有句古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好范防，远离喻长宁那堵危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楚云苗低声嘀咕：“她现在是我的教官，我也没办法完全不理会她啊。” 实际上，半小时前，喻长宁还靠着她，莫名要求她多依赖她。 可现在…… 她究竟是听从楚俞的话，还是依照喻长宁的要求呢…… 长公主没有迟疑多久，很快倒向喻长宁。 毕竟…… 谁叫帝君明确表示不会在伪装第二性别这件事情上给予她帮助。 楚云苗下定决心，心中暗暗吐吐舌头，无声朝楚俞道歉。 楚俞还不知道自家闺女已经“背叛”了自己。 她知道有些话说太多会造成反效果，没有继续强硬要求，只道：“嗯。”此时，离开的舒宴宴又重新回到画面中，她手里端着两杯牛奶，将它们放到桌上。 舒宴宴好奇询问：“你们在聊什么？” 楚俞先一步解释：“没什么，问问宝贝在学校里的情况。” 舒宴宴突然想起什么，兴奋道：“对了云苗，长宁做了你的教官是不是？” 楚云苗点点头。 舒宴宴笑得越发灿烂：“那可太好了！有她在学校照顾你真是太好了！你们小时候关系就很好，你可得多跟她亲近。长宁比你大，什么事情都能教教你，你也就不怕犯错误了。” 说这话时，她背对着楚俞，根本没看到自家伴侣在她身后，脸一下就青了。 楚云苗倒是将自家母亲窘状收入眼底。 她忍着笑：“嗯，我知道的。” 舒宴宴接着道：“我好久没见到长宁了，她忙不忙啊，你有空邀请她回皇宫……” 话没说完，楚俞听不下去，直接将人拦腰抱住。 舒宴宴吓了一跳，口中的话果然中断。 她不满地回过头：“你做什么啊？” 楚俞扯出一个违和的笑脸：“我觉得教宝贝辨别朋友更重要，你觉得呢？” 不等舒宴宴回答，她又道：“不过今天太晚了，我们不要打扰宝贝休息，我们去床上，我跟你好好说说？” 舒宴宴红着一张脸：“视频还没关呢，你先放开我……” “咔——” 两个投影瞬间在楚云苗面前消失。 帝国长公主很淡定，毕竟这种说着说着母亲就突然掐断通讯的事情，她并不是第一回遇见。 她自言自语对着虚空说了一句“晚安”，转身回卧室准备睡觉。 这一天夜里，她的睡眠质量出奇地好，梦中一股缭绕不去的雪松香，令她心神出现从未有过的平静安宁。 第23章 隔天再回课堂,一切已经恢复原样。 林漠忧心她的情况，趁着课堂间隙凑过来询问：“班长，你昨天没事吧？” 楚云苗第三次回答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林漠之前已经在通讯器上问过两次,但知道好友是出于关心,楚云苗回答时并没有任何不耐烦。 林漠拍拍胸口：“我还是得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她嘀咕：“你不知道方家那个Omega小姑娘描述得有多夸张,说你晕倒在行政大楼被教官抱走呢,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呢？” 楚云苗：“……” 她若无其事别过脸，并不准备对此事进行回应。 林漠确认她身体情况良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都没受那些破香水的影响真的太好了。”她甩甩头发,朝楚云苗发出邀请：“走啊班长,我们一起去C区做力量训练。” 楚云苗正要拒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不去。” 楚云苗和林漠转头看去,便见一身利落制服装的喻长宁朝她们走来。飒爽如初的喻教官深深看了一眼帝国长公主,随后目光一转，轻飘飘落在林漠身上：“你很闲吗？” 林漠呼吸都放轻了两分。 她挺直腰背：“报告教官，没有，我，我正要前往进行训练计划呢。” 喻长宁下巴一抬：“那就去。”她又补充道：“别影响其他同学训练。” 林漠看向楚云苗，满眼期待着楚云苗能帮自己解释两句,好让难搞的教官知道自己并没有影响同学。 但很可惜，此时她眼中的救命稻草根本没有接收到任何求助讯息。 楚云苗微垂着头，目光放空,似乎进入某种出神状态。 气氛沉默两秒，林漠终于抵挡不住,动动嘴唇回应道：“是，教官。” 说完，她叹口气，独自一人往力量训练区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喻长宁又呼唤道：“你等等。” 林漠回头，疑惑：“教官？” 喻长宁挑着眉，俯视着她，开口道：“身为华麒大学的学生，我希望你能更有安全范防意识。滥传其他同学的信息资料不仅违反帝国法律，也违反学校的规章……唔？” 她话才说到一半，手臂就被旁边的人抓住。喻长宁不得不停下训话，偏头看向楚云苗。 楚云苗压低声音，咬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发出警告：“不——要——说——了——” 从喻长宁的角度，能完美捕捉长公主此时的窘态。 她面上的艳红从颊边一路蔓延到脖子，整个侧颈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像春日里刚开的花蕊，都不用触碰，风稍微一吹都要颤抖。喻长宁不由得开始猜想起隐藏在校服底下那处柔软的腺体，也不知道那一处的风景此时是不是也正当春时。 喻长宁勾起唇角，好心情放过林漠：“没事了，你去吧。” 林漠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她应了声“时”，匆匆转身离开。 班里最八卦的斯蒂芬妮恰巧看到这一幕，她要去的训练区恰好和林漠有一段顺路，便正大光明凑到林漠身边，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又闯祸让班长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林漠挫败，摇摇头道：“我没有啊……” 斯蒂芬妮白了她一眼：“我都看到了。 “教官本来要训你的，被班长拦住了。教官那时候说什么呢你给我透个底，我也预防预防呗。” 林漠抓了两把头发：“让我注意什么什么滥传其他同学的信息。”她皱着眉，十分困惑：“我什么时候传播其他同学的信息了？我根本没有……”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灵光一闪：“真要说起来……我昨晚把班长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别人来着。” 斯蒂芬妮“啧”一声：“那你不就活该吗？” 林漠有些委屈：“那人是我发小的亲妹妹，跟我们同一年级的Omega小姑娘来着。我也是看她非常关心班长，才把联系方式给出去啊。而且后来小姑娘还找我诉委屈，说班长根本没通过她的申请，这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同时，她又产生另外一重疑问：“就算是我的错吧……教官怎么知道我把班长的联系方式推送给别人的？” 斯蒂芬妮眼睛一亮，有种自己探寻到了事情关键的顿悟感。 她摸着下巴：“班长和教官……关系很好啊！” 林漠感觉怪怪的，随口敷衍：“还好吧。” 斯蒂芬妮却不放过她：“你想啊，教官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她当时正好在班长身边，或者说，班长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不都证明两人关系匪浅吗？而且啊……”她把尾音拉得长长的，故意钓足林漠胃口才继续说道：“班长对Omega态度向来很好，已经Omega给她递情书，她就算拒绝也拒绝得丝毫不会让人感觉难受。她为什么会拒绝你发小妹妹的关心，而且是连好友申请都不给通过啊？你不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吗？” 林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顺着她的话问：“什么猫腻？” 斯蒂芬妮勾起唇角：“如果我猜得没错，拒绝对方并不是班长的本意。而且……”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只是满脸坏笑地朝林漠挑挑眉，暗示意味极为明显。 林漠：“……” 她当然能看懂斯蒂芬妮的暗示，但这让她原本就混沌的脑袋瓜子越发搅成一团浆糊。训练区已经近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气，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甩出脑海，随即瞪着斯蒂芬妮警告道：“什么跟什么啊？！你少搞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 斯蒂芬妮不以为然：“你觉得没有根据？” “当，当然没有！”林漠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的语气莫名心虚，之前种种关于喻长宁和楚云苗相处的违和细节一幕幕闪过她眼前，她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斯蒂芬妮看了眼时间，不得不放弃与她继续深入交流自家教官和班长的姬情：“算了，服了你了。我先走了，今天的训练计划可不轻松。” 说完，她拍拍屁股离开，留下林漠一个人站在力量训练区门口发呆。 另一边。 林漠走后，楚云苗终于恢复平静。她看到自己双手还抓在喻长宁身上，骤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两声悻悻放开五指，双臂不自然垂到身侧。 不得不承认，她在喻长宁面前越来越放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喻长宁面前，她经常忘记自己身为帝国长公主，身为一班班长的身份，就好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动不动就显露自己的脾气，还要对方放低姿态来迁就自己。 想到这里，楚云苗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 她迫切想要逃离开对方身边：“我，我也去训练了！” “等等。”喻长宁呼唤。 楚云苗回头，不满地咧开嘴露出威胁性并不大的小犬齿：“做什么？” 喻长宁打开光脑操作了两下，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为你制定的专属定向训练计划已经完成，从今天开始，你按照这份新的训练计划执行。 “文件我发给你了，你接收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商量。” 楚云苗愣了一下：“啊……” 喻长宁看着她：“有问题吗？” 楚云苗回神，摇摇头：“没有。” 她本以为喻长宁喊住她是为了私事，没想到喻长宁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教官职责，这让楚云苗产生一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 为她定制专属训练计划算是喻长宁的额外付出，楚云苗深吸一口气：“谢谢。” 喻长宁走近两步，看着她的发顶，心里有些痒痒：“刚才怎么那副表情？你以为我叫住你是想说什么？” 楚云苗脸又红了。 她发现自从喻长宁重新出现后，她脸红的频率就大大增加。明明之前一年也不至于脸红一回，现在却…… 可是，明明五年前，她们还是童年好友的时候，她也不曾这样啊。 楚云苗理不清这种奇怪的感受，只能含糊道：“没什么，我分神了，抱歉教官。” 喻长宁用目光描绘着她的脸部轮廓，音色出奇的温柔：“没事。” 她低声道：“我也很想跟楚同学讨论那些会让你分神的事情，但是现在是训练时间，恐怕不太合适哦。” 楚云苗呼吸一窒。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她很像讨论那些值得分神的事情一样？ 帝国长公主原本就红润的脸庞越发灼热，她抬头窘迫瞪了一眼喻长宁，抿着唇不发一言直接离开。 喻长宁站在原地，微笑目送她走近拐角消失不见，才不紧不慢收回目光。她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走到不远处正在训练搏击术的凌鸿强身边。 “凌鸿强。” 凌鸿强瞬间紧绷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教，教官！” 喻长宁抬眸：“你侧踢腿的弧度不够，放假那几天腿部训练松懈了吗？光靠蛮力踢腿能攻击到敌人要害吗？” 凌鸿强愣了一下。 他知道喻长宁找他，肯定是要找他训练中的毛病，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 但是……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教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指出自己的问题。这就好比，以前的喻长宁是公事公办，但今天的她因为格外开心，对上他们令人操心的学生都温柔了三分。 凌鸿强受宠若惊：“我知道了，教官。” 喻长宁半眯起眼：“知道了还愣着？今天的训练计划结束后，自己加练腿部训练一小时。” 凌鸿强欲哭无泪：“我，我明白了，教官。” 温柔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嘛！ 第24章 知道楚云苗Omega的身份似乎没有给喻长宁造成什么影响,楚云苗小心观察几天，发现她和喻长宁的相处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她重新将全身心投入训练之中，捍卫自己年级第一的荣誉。 熬过最初适应期,一班和喻长宁的相处越发和谐。虽然同学们偶尔嘴上还是会抱怨喻长宁严厉,但所有人都打心眼里臣服于喻长宁的教导与指挥。楚云苗作为私下里一直受喻长宁照顾,默默享受陪练服务的“特殊存在”,原本心里对喻长宁的那点小介怀，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很快，时间来到第一学期期末。学校非常注重实践,经过高层讨论后，本届一年级的期末大考核改为实战演习,于是,在结束几门文科考试过后，一年级所有学生登上战舰,前往考核地点。这是一年级第一次出任务,所有人都非常激动，甚至连文科考试发挥不理想都没能影响到众人的心情。林漠一路上都兴致高昂，甚至当着几个其他班老对手的面放狠话：“可惜这一次不是一对一比试，姐姐不能把你们挨个揍过去。不过问题也不大，实战考验更能让你们看清你们这些菜鸡和我的差距。” 被挑衅的人或嘲讽一笑或翻个白眼，但所有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气,准备在这次考核中好好表现。 斯蒂芬妮只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拉住林漠，等到她发完疯才把人扯回一班活动区域：“你这也太张扬了！” 林漠昂着下巴：“这有什么？” 斯蒂芬妮翻了个白眼：“要是其他班级到时候联合一致，先过来对付我们一班怎么办？我们在喻教官手下是成长不少,但也挨不住另外几个班级的联合针对吧？” 林漠心里头一咯噔，但面上是半点都不露怯。她深吸一口气：“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斯蒂芬妮冷哼一声：“这阵子你是快活了,一年级几个班级的强者都被你得罪了个遍。到时候考核模式如果允许年纪内部相互竞争，我看你怎么收场。” 林漠这才知道后怕，白着一张脸去找楚云苗商量对策。 作为一班班长，楚云苗的成长几乎是有目共睹。班上众人公认林漠的实力和她最接近，但大家敢开林漠的玩笑，却很少有人在楚云苗面前嘻嘻哈哈。一开始大家私下讨论，还纷纷赞扬长公主已经显露出一国之主的威严，但渐渐地，大家意识到，这可能是因为班长和教官走得很近，两人之间的气场居然越来越相似。 当然，真要论起来，还是喻长宁令人敬畏更多。 楚云苗听完林漠的话，挑眉问：“难得你还有怕的时候？” 林漠笑得心虚：“我是不怕他们的，但我怕他们针对我们一班。”说完，她不忘自夸：“这不就是教官曾经提起过的‘集体荣誉感’吗？班长，你说我现在觉悟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楚云苗揉额角：“你要是觉悟高，先前也不会主动去挑衅其他人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了。” 林漠扁嘴：“……” 无助，可怜，但很能惹事。 楚云苗见她吃到教训，这才放松表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根据考核内容，我们再制定计划吧，我会做最坏的打算。”话音刚落，她抬头恰好看到喻长宁站在长廊另一头，于是拍拍林漠肩膀：“你们还是照常训练，我去跟教官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林漠本想叫住她，但话还没出口，楚云苗已经脚步轻快奔向喻长宁的方向。林漠只能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家班长和教官埋首在一处说话。 眼前的景象令她感到困惑。 要说姿态亲密，其实喻长宁和楚云苗也就是正常得靠在一处说话。班级训练计划属于需要保密的内容，两人头靠得近一点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真要说一点异状都没有…… 林漠发现，喻长宁看着自家班长的目光简直温柔得可怕！ 作为喻长宁手底下的学生，他们整个班级没少被这位教官盯着。但是，其他人，谁要是被喻长宁看着，不说皮肉绷紧，内心肯定也会提起十二万分小心，生怕言行出错，遭受加练。所以，一班的人才会对喻长宁又敬又怕。但是喻长宁看着楚云苗的目光又是不一样…… 林漠说不清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但她知道，即使她和楚云苗在同学之外，还有另一层好友的关系，她也不会用那样柔软粘腻的目光去看楚云苗！ 想到这里，她的心有些酸酸的。也不知道是在酸楚云苗能得到教官这样特别的关爱，还是酸自己和楚云苗的关系似乎要排在她和喻长宁后头。 不过林漠心大，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找到几个同伴一起泡进训练房。 另一头，喻长宁和楚云苗结束了对实践考核的探讨。 楚云苗正准备离开，被喻长宁叫住：“……考核过后就是长假，你20岁的生日恰好就在假期里。” 她没有用疑问句，只是非常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楚云苗很清楚，因为喻长宁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喻长宁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但她还是点点头：“嗯。” 说着，长公主下意识用目光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喻长宁的身高差距。 时光流逝，两人从密友到陌路，再到现在成为教官学生的关系，已经过去十数个年头。可不变的是，她依旧需要仰着头才能注视着喻长宁。小时候的喻长宁自己也是个孩子，已经能够罩着她，让她不管怎么玩都没有后顾之忧。而现在，喻长宁似乎已经成为一张网，有的时候，楚云苗会有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这张网的错觉。 喻长宁笑了笑：“我的小姑娘长大了。” 星际时代人类寿命延长，除却性别分化这件大事，20岁，也被认为是成年的第二个标志事件。所以喻长宁才会在提起20岁生日的时候说楚云苗“长大了”。 楚云苗脸红了红。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反驳，说我不是小姑娘，更不是你的小姑娘，或者说自己早就长大了，根本不需要20岁的生日来证明。但可能是喻长宁的笑声太过低沉好听，回荡在她耳廓内久久不散，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喻长宁又道：“我错过了你很多次生日。” “嗯。”楚云苗点头。她咬着唇，有一句话盘旋在口中，不知道该不该问。 喻长宁：“这一次不会了。” 楚云苗瞪大眼睛。 她方才就想问对方要不要来陪她过生日，没想到喻长宁居然主动说出口。楚云苗心情一时有点复杂，竟违背心意杠了一句：“你怎么确定我会邀请你来？” 喻长宁深吸一口气：“你不会邀请我么？” 楚云苗眼神乱飘：“那可说不一定。” “可是……”喻长宁低下头，目光缱绻落在她眉目之间：“我是喻家的少主人，是今年来最优秀的帝国将士，没有你的邀请，我也会出席帝国长公主的成人生日宴。” 楚云苗蓦然想到自家母亲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关于喻长宁为什么会与自己疏远的理由。她心里难以抑制生出些许怨气，别开头不说话了。 喻长宁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的别扭，但她说：“但是，我想得到你本人的邀请。” 她一字一顿：“很想，非常想。” 楚云苗转回头看她：“……为什么？” 喻长宁淡淡叹口气：“云苗，我希望自己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允许就能站在你身边，但是，你的意愿仍旧是我最在意的东西。 “给我寄邀请函。” 楚云苗抿唇，低声憋出几个破碎的字：“又哄骗人。” 但随即，她又深吸一口气，显露出属于长公主的骄傲和矜持：“看我心情吧。” 喻长宁幽幽看着她，表情似乎有些委屈。楚云苗生怕自己要在对方的目光中服软，连忙挥手道别，一转身混进一班集体中。 可尽管如此，整个航程中，她仍是能够感觉到喻长宁温柔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某些隐秘的期待和静谧的守候。 —— 几天后，经过几次星际跃迁，众人终于抵达目的地。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此次一年级实战考核的具体内容。 BKY-09是帝国探索队刚发现的一颗生命行星，经过勘察，行星上并没有智慧生命，可以直接接收。但是，这颗行星上有一些本土生命具有攻击性，需要进行清理。在楚云苗这些学生抵达之前，军部已经将星球上的区域进行了划分。其中，危险等级较低的一处区域将开放给华麒大学，作为此次一年纪的考核项目。 所有班级在行星上集合后，学生们的光脑上收到了一份资料，上面列出了区域内的危险生物和重要资源。清除危险生物或者获得有用的资源都会加分，按照难度分数有所不同。本次考核以班级为单位，按照最终得分排列名次。由于此次考核有军部参与，排名第一的班级和排名前十的个人将会获得军部提供的奖品。 林漠特意留意了一下规则，发现此次考核禁止班级或个人间发生直接冲突，暗暗松口气。站在她身边的斯蒂芬妮却留了一个心眼，指着地图对她说道：“你发现没有，这次考核没有给我们各个班级划定区域，也就是说，我们做任务途中，极有可能遇上别的班级的人。虽然不允许发生冲突吧，但对方要是想坑我们，办法也多的是。” 楚云苗听到她的话，开口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没有先前林漠的挑衅，其他人也一直盯着我们一班的位置，这一次，我们的处境比其他任何班级都要严峻。” 林漠点头：“对。学校里就不用说了，这一次排名第一的班级还可以得到军队的嘉奖，谁不卯着劲加分啊？”她有些愤愤地一锤拳：“可惜了，要还是期末考那种一对一的比试就好了，我就不信咱们能输。现在这种实战考核情况复杂，到时候情况怎么样谁都不好预料。” 楚云苗倒平静：“不用想那么多，做好我们自己，发挥出我们的全部实力就行了。”她抬头，提高音量：“所有人，看完任务规则后集中一下，我们马上进行战术安排。” 她话音一落，所有一班学生全都聚集过来，认真等待着她的安排。 跟其他还在分散讨论的班级相比，一班的效率和执行力已经体现出来。几位教官留在飞船上，看到这个画面，都不由自主朝喻长宁看过去。 有人恭维道：“不愧是喻教官调/教出来的学生啊，看来这一次第一名又是一班的囊中之物了。” 二班和三班的教官脸色有点难看，三班教官尴尬扯了扯唇角，阴阳怪气说道：“我真是羡慕一班有个长公主，所有人都愿意听她的。哪像我们班，尖子生太多，就谁都不服谁了。” 他这话其实是暗暗反驳了前面那人的话，认为一班的效率是因为有长公主的存在，和喻长宁关系不大。在场的都是人精，当然都听出来他话中的隐喻，于是悄悄把注意力都放在旁边的喻长宁身上。 喻长宁自然察觉。 她素来寡言，除开楚云苗，对周遭人事物都缺乏兴趣。但恰好三班教官话中提到楚云苗，于是本以为她不会回应的众人竟见平素冷淡的喻教官轻点了一下头，回应道：“她是很好。” 众人有些发懵。 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小冲突，没想到竟被喻长宁一句话消弭于无形。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代表连喻长宁也默认一班能如此表现的功劳都在楚云苗身上。 想明白这点，众人神色各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长宁没有再开口，她从监控中看到一班众人已经在楚云苗安排下快速分成几个小组，按照各自分配好的路线出发做任务，于是没有再停留，拿上自己随身的包裹，准备离开运输舰。 有人好奇发问：“喻教官，你去哪儿？” 按照原本的计划，教官们是要留在监控室监督学生们的任务进展。 喻长宁回头答道：“军部邀请我前往D8区域协助他们进行清理工作，学校方面已经通过申请，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3天后回来，最迟也不会超过考核期。” 考核期总共有5天。 那人瞪大了双眼：“啊这……你怎么会同意军部的邀请？你不盯着一班学生了吗？” 喻长宁勾起唇角：“他们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崽子，为什么需要人盯着？往后他们毕业进入军部，难道做任务也需要保姆跟在后头看顾吗？” 说话人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喻长宁最后留下一句：“我相信他们。 “各位，考核结束后见。” 说完，她离开监控室，跳进军部专程赶来接她的小型飞行器，前往这颗星球最为危险的D8区域。 另一头。 一班学生被打散成数个小团体，各自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出发。楚云苗小队中，除了林漠之外，还有斯蒂芬妮和卢克。斯蒂芬妮和卢克成绩在一班中属于垫底，所以被安排跟随在楚云苗和林漠身边。当然，垫底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学渣，只能说在精英云集的一班中，两人的表现稍微差一点。 楚云苗和林漠默契十足，合作起来毫不费力，而斯蒂芬妮和卢克也没有拖后腿，很好地完成了小队内布置给他们的任务。考核的第一天，楚云苗有意放慢速度，等到确认这个区域的危险程度确实不高之后，就开足马力带着队员开启推进式夺分。一班各个小队之间相互有联系，楚云苗能了解其他人的动向，所以知晓其他队伍的效率虽然没有他们这组这么高，但也维持在一个相对不错的水平。 考核的前几天，因为区域够大，各个班级间即使相遇，也默契地各自散开——反正往任何一个方向走都不会耽误做任务。但时间来到第四天，当大部分区域都被清除过之后，学生之间就免不了开启一些争夺。当然，因为规则限制，各个班级之间并没有开启冲突，但是依旧存在一些令人不爽的状况。 这天，楚云苗和林漠在两个队友的掩护下，击杀了一株黑色的吸血藤蔓。四人还没从战斗状态下恢复，斯蒂芬妮突然喊道：“卧槽！你们干嘛？！” 几人抬首看去，就见一个其他班级的学生拿走了吸血藤蔓守护的能源石。 听见斯蒂芬妮的喊声，那队伍中的领头人也不脸红，反而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战利品，轻飘飘留下一句：“辛苦咯，我们先走了。” 林漠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即就要冲上去，被楚云苗拦下。 “算了。”楚云苗摇头，“你想干嘛？动手抢回来？你忘记规则怎么写的吗？” 林漠语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我们就任由他们把东西拿走吗？那些能源石的分数可比我们辛辛苦苦杀的这团藤蔓多。” 楚云苗神情平静：“我当然知道，但是没办法，规则就是规则。” 她正色对林漠严肃道：“林漠，你将来也是要进入军部的人，我希望你深刻记得，这世上有比分数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军部的规则，上级的指令，以及……内心的良知。” 林漠慢慢平复下来，神色有些愧疚：“班长……我知道了。” 斯蒂芬妮看不得林漠受委屈，把锅揽到自己身上：“是我的错。” 她叹口气：“我应该在藤蔓快死的时候就过去把能量石收起来的。都怪我，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楚云苗拍拍她的肩膀：“这株藤蔓是我们这几天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你和卢克在旁边辅助战斗已经应接不暇，不是你们的错。”她一锤定音：“这件事如果真的要找人责怪，也是我，忘记在战术安排上警惕那些占便宜的小人。已经到了最后的争分阶段，我以后会留意这一点的。” 三人连忙开口：“班长，不是你……” 楚云苗阻止他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原地休整5分钟。5分钟后，继续出发。” 林漠三人只得噤声，老实按照要求开始调整状态。 队内沉默下来，但气氛不免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变得有些低沉。楚云苗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低沉并没有影响队伍的效率，反而是在这份低沉驱使下，林漠三人做事越发认真小心。她看在眼里，为自己的队友感到自豪，于是也没有特意去调节氛围。 但令她也没想到的是，改变队内氛围的时机转瞬便送到了他们眼前。 休整完后，小队继续出发。她们往北走了大约15分钟，突然听到几声哀嚎。根本不用楚云苗吩咐，几人迅速调整队型，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前进。林漠听到那熟悉的音色，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但当亲眼看到刚才抢了他们能源石的几个学生被一株体型更大颜色更深的吸血藤蔓缠住时，内心还是不可抑制感到一阵欢快，爽得嘴角都勾了起来。 要不是楚云苗还在旁边压着她不能随意撒野，她现在肯定要上前朝对方吐几口口水以表恨意！ 他们看到那个小队，对方自然也看到他们。那个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小队队长脸色有些发青，但他还算识时务，直接开口求助：“长公主，救救我们！” 楚云苗纠正他：“在学校里，我只是一名跟你们一样的普通学生。” 对方识相改口：“楚同学，不对，楚，楚班长，救救我们！” 救自然是要救，但楚云苗没有贸然行动。 她观察着藤蔓，对着林漠三人道：“你们发现没有，这株藤蔓的藤条上多了些暗红色的倒刺，可能比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更加危险。卢克，执行计划C，先试探一下对方有什么能力。” 卢克刚要点头，某个在藤蔓上倒挂着的学生突然开口：“楚班长好厉害，这株藤蔓确实不一样！”他声音有气无力：“我们一开始没注意，等被攻击才发现，倒刺上有类似迷药的成分，如果被扎进皮肤，就会，浑身发软没力气。” 也正是因此，这个小队才会着了道。 林漠皱起眉头，瞪向那个小队长：“好啊，你向我们求助，却不在一开始就说明这株藤蔓的厉害之处。呵，你不会是想坑我们吧？” 那个小队长五官瞬间就纠结到了一起。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考核任务中，如果学生遇到生命危险，是可以向指挥中心求援的。但这样也意味着，学生会被带回战舰，考核也提前结束。这在学院中，可是非常耻辱的行为，是会被其他人嘲笑一整年的糗事。他自然不想这么早就被带回战舰，所以才向楚云苗等人求援。但是，如果能够坑到楚云苗这个小队跟他们一起受困，最后一同被带回去，不仅有长公主这样的优等生陪着自己一同被嘲笑，还能帮自己班级拉一班一次大后腿。 也正是因此，他没有将藤蔓毒素的事情说出来。但没想到，楚云苗居然自己发现，然后自家的队员嘴快，把事情说出来，也导致他心里面那点小九九被发现。 趁着这段时间，斯蒂芬妮已经用道具将这个小队散落在地上的包裹拿到了手中。她翻开其中一个背包，果然在其中看到了刚刚被抢走的能源石。她高兴朝楚云苗举起背包：“班长，看，能源石都在这里！” 随后，她嫌恶看了一眼受困的几个学生，建议道：“我们别管他们了，哼，得让他们尝点教训！谁叫他们先坑过我们呢！” 林漠其实觉得斯蒂芬妮的提议还不错，但她不久前才被楚云苗教训过，心念一转，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妥，所以没有马上开口附和。 楚云苗看向她和卢克：“你们觉得呢？” 卢克没什么想法：“我都听班长的，救不救都行。” 林漠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实话，我是不想救的。” 她看向那株藤蔓：“可是不救他们，我们怎么拿分呢？那株藤蔓和它守护的能源石，可都是我们急需要的分数啊！它这么强，分数肯定不会少的。” 楚云苗闻言，欣慰拍了拍林漠肩膀：“嗯。” 林漠自觉获得认可：“班长，你也觉得我说得对？” 楚云苗轻一颔首：“就是考虑少了点。” 说完，楚云苗转头，对着被困的那个小队说道：“我看你们状态，肯定坚持不到其他队伍过来救助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只能朝总部发送求援了。” 对方有些迷茫：“我当然知道……所以呢？” “你能看清局势就好。”楚云苗双手环胸，跟他谈起条件，“我们可以救你们，但是要看你们能付出什么价值了。你们一共有四个人，一个人救援费100分，共计400分。怎么样，这么划算的买卖做不做？” 不说被困的人如何反应，反正林漠三人是有些震惊的。 斯蒂芬妮用眼神和林漠交流：“这还是我们班长吗？原来尊贵纯洁的长公主居然也有这样腹黑的时候？” 林漠眼神从一开始诧异，到最后，看着楚云苗的目光中全是敬佩的星星，满脸都写着：“班长好帅我好爱！” 都是军校生，效率很高，受困的学生虽然肉疼，但依旧同意了这笔交易。 楚云苗比了一个“OK”的手势，指挥自己的队员开始干活。 因为对藤蔓的倒刺有了防备，清除行动还算顺利。就在众人以为藤蔓即将死亡的时候，这株张牙舞爪的怪物居然在最后时刻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原本已经被打得软趴趴的藤条骤然弹起，用比之前快上一倍的速度抽向楚云苗四人。 这个临死前的反击实在来得猝不及防，林漠只来得及在脑海中闪过“完了”两个字，腰部已经被藤条死死缠住！她回头看向队友，不出意外发现卢克和斯蒂芬妮也同样中招。 林漠脸色一白，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突然感到身旁一阵劲风拂过。她这时候才发现，冲在她前面，按理来说应该第一个被困住的楚云苗居然逃过了藤条的袭击。在三个队友都因为藤蔓毒素动弹不得的情况下，楚云苗居然还能游刃有余地与强化过的藤蔓对抗，一边躲避倒刺，一边寻找机会攻击对方。 几个回合后，藤蔓最后一点力气耗尽，被楚云苗一枪击中要害，终于整个瘫软在地，彻底死去。楚云苗将林漠三人，连同之前被困的那个小队救出来。她给几人各自喂了一点学校派发的药剂，等了一会儿询问道：“怎么样？” 林漠三人只被困了一会儿，很快恢复，其他四人还需要再缓一段时间。楚云苗不可能等他们，把报酬一收，带着林漠几人继续前进。 路上，林漠三人回忆起刚才那一幕，仍旧心有余悸。斯蒂芬妮最活泼，不断赞叹道：“班长，你真的太强了！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啊？那藤蔓重新攻击过来的时候，我只看到几道残影，根本反应不过来，你居然还能躲开，太厉害了！” 楚云苗抿唇，淡淡道：“没什么。” 林漠反驳：“这可不算‘没什么’！怪不得班长这学期大半时间都在锻炼速度耐力，我看啊，现在整个一年级……不对，就算是高年级，也很少有人能在速度和敏捷上胜过班长吧？” 楚云苗想了想：“那可不一定。二年级就开启专项训练了，也有很多专门训练速度的学长学姐，他们的实力……应该比我强。” 林漠一副“我不管我就要夸夸”的模样：“才不是呢！反正我现在肯定比不过你！” 楚云苗笑，没有反驳。 经过喻长宁的独家一对一训练，她对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高年级，在一年级里面几乎没有对手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她自然而然想起喻长宁。 喻长宁现在应该在战舰上的监控室，她通过监控看到她刚才和藤蔓战斗那一幕了吗？她……觉得自己怎么样呢？ 说起来，几天没见，按说这几天一直在做任务，过得非常充实，应该没精力想到其他才对。但这个契机好像在她心尖开了一个口子，楚云苗的心思开始不受控制地围绕着喻长宁活跃起来。她甚至开始数起考核的时间，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 一直到她们遭遇另一场战斗，楚云苗的心思才勉强拉回来。她有些慌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着喻长宁想到分神，却又没有时间想更多。甩了甩头把杂念全部排除在外，懵懵懂懂的长公主又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第25章 时间来到考核第五天,楚云苗小队碰上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遇到过不止一队同班学生——这意味着众人已经来到考核区域的最边缘！ 令人欣慰的是，一班的人一个也没有少，虽然有小部分负伤,但问题不大,且一直坚持着。 也是在这时候,楚云苗得到一条重要情报。 “我们之前无意中帮助过一个四班的人,听他们说，他们的教官曾与他们说过以前的考核内容。一般来说，在考核最后,学校会设置一个超难的关卡，让分数差距不大的班级间能够真正拉开分数。”跟他们汇合后,安东尼将自己获得的信息尽数禀告。 楚云苗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次考核也会有这样一个超难关卡？” 安东尼却摇摇头：“我不确定。 “以往一年级是没有实战考核的，也许学校会因为我们是一年级就不设置超难关卡也说不一定。” 楚云苗点头：“也有道理。” 不过她更认同自己的想法：“我倾向于一定会有。这一届的学生太优秀,学校才会提前放出实战考核这个大招,既然都已经开启实战考核了，就没有理由手软。而且……”她说出另一个明显的证据，“你们肯定也发现了，越往里走，怪物的能力越强，我们很可能来到了初级危险区域和中级危险区域的交界处。最后一个难关,如果我没猜错，应该跟中级危险区域的怪物有关。” 林漠眼睛都直了：“那怎么办？” 楚云苗望向天空：“怎么办？”她坦然道出四个字：“随机应变。不管面对什么困难，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那一瞬间,林漠等人终于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会被称为“帝国的瑰宝”。即使抛开楚云苗尊贵的血统身份,但是她的人格魅力，就足以令人折服。有她在，好像不管面前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度过去。 众人简单休整后，心情不仅没有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困难而沉重，反而比之前更加轻快。 果然，这天中午刚过，整个任务区域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年级所有学生聚集在区域最北边，难得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因为规则中明确规定禁止相互争夺，于是大家只能你看我我看你，无聊等待考核时间结束。 因为无事可做，有的人开始计算起班级分数。因为大家都不敢透底，于是一番讨论下来，众人只得出一个结论——这次考核中，五个班级的分数咬的非常紧，差距估计都不会超过一千。 一班有些人开始着急，其中，还属考核开始前还趾高气昂对着其他班级对手放过狠话的林漠最为心慌。斯蒂芬妮开她的玩笑：“完蛋，林漠姐估计要被打脸了。”她装着体贴建议：“要不你先想好逃跑路线，争取在放假前千万别和那几个人对上？” 林漠脸上青红交加，憋了半天仍是道：“哼，我才不相信我们会输给其他班级！就算比分相近，我们一班也一定是第一。” 卢克有些悲观。 他的实力在一班中属于垫底，有着自己的独特视角，开口道：“我觉得还真不一定。我觉得啊，这次考核对我们一年级而言其实并不算特别难。我打个比方，即使我不跟你们一队，而是和另外几个跟我实力差不多的队友组队争分，其实也能顺利挨到最后，并且获得非常可观的分数。这其中若要说要差别，就是看效率的。但你要知道，这次实战考核可不光看实力，如果有的队伍非常幸运，一路都没碰上其他班级来抢怪，他们其实也能弥补上效率这一块的缺失。” 他盘算着：“虽然我也觉得我们班大概率是第一，但仍旧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遭遇翻车。但因为林漠姐之前得罪过其他班级的人，如果其他班级暗中压缩过我们一班的资源区，那么这个概率就要提升到百分之三四十。” 林漠心里打鼓，转头看向楚云苗。 楚云苗正在擦拭自己的装备，察觉到她的注视，终于移开眼看过来。 她当然知道林漠的担忧，但她也更明白，单纯的语言安慰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于是招招手，示意众人都坐下休息：“还记得之前安东尼分享给我们的情报吗？我敢肯定，学校和军部不可能让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白白浪费一下午的时间。你们如果真的担心分数，现在就好好休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硬战。那将是各个班级拉开分数差距的重头戏。” 林漠闻言，果然转担忧为动力。她点点头，在楚云苗身边找了个地方闭眼小憩。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开始尽力调整状态。 楚云苗的猜测非常准确，在她说完那番话的一个小时后，一年级所有学生的光脑上接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紧急通知：由于军部清理工作进行到尾声，Ⅱ号危险区域一批獠牙野兽正往Ⅲ号危险区域溃逃，预计将于三十分钟后抵达两方区域交界处。请所有学生做好迎战准备。】 随着这条紧急通知，之前他们收到的规则也有了更新。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更新了獠牙野兽的一些基本习性和猎取这些野兽后能获得的积分。 “卧槽，狩猎一头獠牙野兽的分数几乎等于三颗普通吸血藤蔓了！”林漠现在眼里面只有一个东西——分数。 楚云苗勾唇：“看，拉分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她将一班所有人召集在一处，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上面不会白白给我们这么多分数，这只能从侧面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獠牙野兽比吸血藤蔓强得多！那些吸血藤蔓都是根植于地上，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跑，但是动物不一样，它们可是会不死不休的！” 她迅速说出自己的计划：“我长话短说，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采取集体行动。之前我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东北面有个斜坡，适合搭建临时堡垒。会议解散后，我们马上抢占那处高地，趁着最后三十分钟先搭建好堡垒和沟壑，等待獠牙野兽到来。林漠，你带着斯蒂芬妮和凌鸿强，负责采集附近的石块……” 很快，一条条工作被安排下去。由于楚云苗语言逻辑性极强，复杂的工作在短短三分钟之内已经安排完毕。下一刻，一班众人原地解散，已经各司其职，开始按照楚云苗的安排行动起来。旁边其他几个班级看他们各自散开，都还一脸懵，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战舰监控室，喻长宁不在，几个在场教官脸色都有点难看。 好一会儿，才有人酸溜溜开口道：“没办法，长公主的领导组织能力其他人根本学不来。” 与此同时，喻长宁处。 跟楚云苗等人遭遇的“人为意外”不同，她率领的军部队伍遇到的，完全就是始料不及的情况。 “没有？”喻长宁蹙眉，“东西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手底下一个军官脸色苍白：“属下也不清楚，但雷达上显示，目标物品确实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麻醉剂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失效，少将……我们如果不马上撤离的话，就要面对那只守护兽的攻击了。” 喻长宁只思考了两秒：“不走。” 她道：“一个小时前东西还在，不可能现在就消失无踪，就算消失了，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太远。我们找不到东西在哪，那只守护兽还能不清楚吗？”她命令：“各部门进入三级戒备状态，提前弄醒那只守护兽。注意，我们的目标是东西，不是那只守护兽，只要发现线索立即撤离，不要和它正面对上，避免无意义的战损。” 几个传令官立即应“是”，随即按照她的吩咐把工作安排下去。 约莫三分钟后，喻长宁面前的山洞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一只白毛红眼，足有五六层楼高的怪兽愤怒疾驰而出。如喻长宁预料，它果然没有把过多精力放在他们身上，而是径直朝东南面追过去。军部众人暗喜，偷偷跟在它身后。 很快，科技员给喻长宁汇报最新消息：“少将！任务目标重新出现了！ “它，它正在高速移动，只比我们的速度慢了一点点。” “呵。”喻长宁冷笑一声，“有别的势力混进来了，你们最好抽空想想怎么做述职报告。” 喻长宁是在前几天专门为了协助他们才加入进来的，前期准备工作她是一点都没参与，所以也没预料到下面的人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居然连有小偷混进来都没发现。 原负责人听到她的话，苦笑一声：“是我的错，咳，麻，麻烦喻少将尽快把东西追回吧。” 喻长宁淡淡“嗯”一声，不再废话，全身心投入追击中。 只不过，看着不明势力潜逃的方向，她内心却难以抑制生出一点担忧—— 出于安全考虑，对方正在往低级危险区域移动，这样的行进方向是很好理解的。但是…… 这个时候，华麒大学一年级生正在那处进行期末考核。 万一赶巧的话…… 喻长宁眯起眼睛，本就令人心生畏惧的目光又凌冽三分。 —— 说回一年级考核。 因为有前期部署，一班是狩猎獠牙野兽最为顺利和效率的班级。等其他班级反应过来也开始有样学样的时候，一班的分数已经拉开他们一截。但很快，楚云苗又面临起一个新的问题。 这些獠牙野兽可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出于本能的趋利避害心理，在察觉一班堡垒坚不可摧之后，大部分野兽居然开始避开这个位置，往实力相对更弱的其他班级冲击。其他班级叫苦连天，但一班却开始苦恼獠牙野兽根本不够狩猎。 “这样下去不行。”楚云苗当然不会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理，“獠牙野兽很厉害，我们不可能放弃这个堡垒。得想个办法，强行把那些野兽驱赶过来。”她想了想，重新调整堡垒内的工作分配，主要是将实力最为强劲的几个学生，包括她自己目前手头上的活计安排了出去。 “林漠，安东尼，凌鸿强，接下来，我们四个离开堡垒，到外面将野兽吸引过来。”楚云苗看着面前的三个伙伴，“记得，一切以安全为主。每过三十分钟回到堡垒内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獠牙野兽虽然欺软怕硬，但是记仇，只要受到攻击就会锁定敌人。依靠这个特性，就可以将它们引过来。但可想而知，这件事相当于在虎口上拔牙，相当危险。 好在被她挑选出来的人实力和心理素质都非常好，他们明白楚云苗这样安排的意义，完全没有异议，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楚云苗又交代了一些行动细节，眼看着没什么纰漏，于是带着三人离开堡垒庇护，开始“引怪”。 一开始，楚云苗还会和林漠一起行动，让凌鸿强和安东尼合作。但渐渐地，她和林漠都发现，由于她本身在速度方面占尽优势，林漠和她有些配合不起来，甚至有点拖后腿，于是两人简单商量过后，便分开行动。这样一来，林漠引的怪虽然少，但她和楚云苗引的加起来，仍是超过凌鸿强两人，比原先效率更高。 楚云苗越发得心应手，整个一班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考核进入尾声，獠牙野兽的数量不可避免减少。周围能看到的都是孤零零的落单野兽。楚云苗想在最后拼一把，放弃了路上的蝇头微利，专心追踪起一群足有五只野兽的小团体。 可等她追踪这群野兽进入一处森林时，却察觉到有其他人活动的声响。一开始，楚云苗还以为是其他班级出来的同学，但很快，她看到几个穿着灰色行动服，全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的成年男人。 以她敏锐的直觉，第一时间便感觉不对劲，但对方同样发现了她，立刻转身离开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于是楚云苗尽力放松脸上的神色，看着他们询问：“你们是？” 其中一个高大的Alpha男性回答道：“……我们是，帝国军部的人，对，军部。” 对方说的是宇宙通用语，平心而论口音并不重，但是楚云苗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不是帝国的口音。对方语调的特点更类似于帝国东部的几个邻邦……但具体是哪个，并不好说。 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但楚云苗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们是来监督考核的吧？我是不是来到考核区域边缘了？”她自然而然转身，同时不忘对他们挥手：“我先回去了，我的同伴就在前面等我。” 但她没走出两步，一道电网横亘在她面前，将她拦住。 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我知道你，长公主。” 他摊手，姿态很无奈：“虽然很抱歉，但是长公主，我们现在有一点麻烦，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以您的仁慈，应该不会吝啬施于援手吧？” 楚云苗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 对方足有五人，虽然个人实力不明，但身上配备的武器远远比她高级——倒不是说对方武器多厉害，只是因为考核期间，为了锻炼学生，学校统一发送的武器都是最普通的几样，跟对方手中的那些确实没法比。 她非常配合回身，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当然，我很给予阁下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 楚云苗问：“你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男子闻言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愤怒，即使带着面罩，怒嗔的声音依旧清晰传到楚云苗耳朵。 他摆弄着一把精巧的匕首，隔了一小会才说：“我有几个同伴……被一些讨厌的人抓住了。或许……”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这代表他认为面前的帝国长公主也是一个聪明人。 楚云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中隐约能理清一点脉络——外邦的人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帝国军部产生了冲突。由于同伴被抓，他们需要利用她这个筹码，来和军部的人对抗。 想到这里，楚云苗开口：“或许这里面有一些误会？我很乐意为你们搭建一道沟通的桥梁，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男子应道。 他伸手，扯下楚云苗身上的随身摄像机，直接捏碎，然后半是引导半是挟持地为楚云苗指路：“长公主，我们这边走。” 楚云苗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破坏的摄像机，只能庆幸这时候消息必然已经传到学校那边，随即没有反抗，跟随他们离开。 喻长宁知道她被绑架的消息是三分钟后，学校其他教官在监控看到事情经过，第一时间联系到她。彼时，喻长宁正在审问被抓到的几个小偷—— 遗失的任务目标已经追回，她要搞清楚对方的势力和来意。 哪想到审问才进行到一半，通讯器中就传出这样一个消息。 坐在喻长宁身边的审讯官不自觉打了个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才还有耐心等待犯人回答的喻少将直接站起身。她的右手牢牢掐在犯人脖颈间，逼的对方也不得不站起，忍受着窒息的风险恐惧挣扎。 “我最后在问一遍，你的同伴在哪儿？怎么和他们取得联系？” 对方喘不过气，破碎的声音拼凑出断断续续的词句：“你们，无，无权，处决我们，我要求……” 话音未落，他脖子一歪，失去意识。 审讯官也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就见喻长宁又用同样的方式去逼问另一个犯人。有了前面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对方非常识时务把全部消息都交代出来。 喻长宁得到有用信息，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等到她身影完全消失，审讯官立刻去检查那个失去意识的犯人，确认对方只是昏死过去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星际时代，基于人权，严刑逼供是被严令禁止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严刑逼供的效率才是最高的。审讯官喊来两个小兵，让他们将那两个被喻长宁亲自审问的犯人带下去治疗。 小兵也懵了：“长官，这，治疗理由怎么写啊？” 审讯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清了清嗓子：“这两人明显有先天哮喘疾病啊，突然发病，所以需要治疗。” 小兵：“……” 他沉默一会儿，附和道：“也，也是，挺明显的，先天遗传病……” 大家都默契统一了口径，暗自将事情处理干净。 转眼入夜。 喻长宁和那伙人的谈判已经进行过几轮。 “把我的同伴毫发无伤送回来。哦对了，记得让他们带上‘我们的东西’一起。 “人和东西，少一丁点都不行。” 偶遇楚云苗，对于这群不速之客来说，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因为太清楚帝国长公主这个筹码的重量，他们提要求时也毫不手软。军部的谈判专家跟他们周旋一个多小时，也没能让他们松口。 但军部也不是毫无收获。 “这伙人应该是洺星帝国那边的雇佣军。”谈判专家分析，“洺星帝国对雇佣军的管制非常放松，那边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探宝队伍。他们一般就在洺星帝国境内活动，不知怎么，这一支竟然暗中潜入了帝国。但我不认为他们是民间的雇佣军，他们的装备非常精良，而且有能够瞒过军部的反检测系统，至少是和洺星帝国的军部有一定联系。” 喻长宁喃喃：“洺星帝国？” 谈判专家道：“洺星帝国和我们关系还不错。他们和洺星帝国军部有联系，不一定代表这一次行动就是洺星帝国的军部授意。” “这种事情是外交部和军事法庭需要操心的。”喻长宁一揭而过，同时下命令，“答应他们的要求，让军部把人和东西送过来。” 谈判专家点头：“是，长官。” 很快，两方在约定好的地点见面。 虽然已经通过实时视频确认过楚云苗的安危，但是亲眼看到楚云苗平安出现在自己面前，喻长宁一颗心总算放下。 但交易并不顺利，这些人并不同意立刻释放楚云苗。 “你们放我们安全离开，我们的飞船会在最近的空间跃迁点把人放下。”那个雇佣军的首领说道，“这种江湖规矩，华麒军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喻长宁冷着脸，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到其他帝国的属星偷东西，也属于江湖规矩的一部分吗？” 对方嘴硬：“谁说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喻长宁抬起下巴：“华麒帝国军部和你们这些偷偷摸摸的人不一样，我答应会放你们离开，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好好配合这场交易。 “你清楚你手中的人质是谁，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完全得罪华麒帝国的皇室，对吧？” 那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楚云苗，咬咬牙，坚持道：“我当然清楚，所以也请你们相信，只要你们遵守我们定下的条件，我是绝对不会冒着得罪整个华麒帝国的风险，伤害你们尊贵的长公主。” 喻长宁知道事情谈不拢，暗中做了个手势，想要启动另一套计划。 但突然，她看到楚云苗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喻长宁分了一下神，楚云苗趁机开口：“我同意你们的方案，到空间跃迁点再送我离开吧。” 她并不看喻长宁，目光落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身上：“希望阁下能够信守承诺，否则，这恐怕会是两个帝国之间的战争。” 男人朝她行了一个礼：“万分感谢您的理解。” 楚云苗转头去看喻长宁。 她其实并不确定喻长宁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话改变主意，要知道，自己虽然是长公主，但在军部可没有任何权力。作为一个人质，她本该安静等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作主张。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说来也奇怪，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对视。以往，面对喻长宁的目光，楚云苗会下意识选择回避。偏偏是这么一场意外，居然让两人有了久违的机会，可以长久地注视着对方。 喻长宁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楚云苗就是能读懂里面的焦急和关心。 她苦中作乐地想：“也许我跟其他人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如果现在人质换作另外一个人，喻长宁也不会这么紧张吧？”但她又想，自己身份尊贵，是帝国长公主，根本很少有人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或许喻长宁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紧张也说不定。 但这些念头并没有占据楚云苗太多的心神，她现在只关心喻长宁能不能与她有重要的默契，能不能同意她的选择。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可能只是两三个呼吸，喻长宁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波静若无风的湖面。 “好。”她应道，同时暗地里将手背到身后，比了个“行动取消”的手势。 随着她的点头，军部将抓到的雇佣军和在这颗星球上获取的重要资源样本交给对方，这些雇佣军便带着楚云苗登上战舰，升空离开。当然，喻长宁等人也不会在原地干等。华麒帝国数架战舰紧随在他们身后起飞，与对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战舰上，楚云苗寻找着脱困的机会。 对方并没有把她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放在眼里，所以从始至终，虽然限制她大部分行动，但其实并没有控制她的行动能力。甚至于，可能想要努力挽回华麒帝国长公主的好感，楚云苗还可以在某个范围内自由活动。只不过，楚云苗需要待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这其实给了楚云苗很大的机会—— 这伙人的首领就在战舰驾驶舱中，她也被安排在这个最为重要的地方。 要知道，她之所以会在关键的时候开口同意对方的要求，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在被挟持的时间里，她发现这伙人的装备非常精良，恐怕会超出军部的预估。如果喻长宁当场暴力留人，恐怕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学校的运输舰还在附近，如果对方病急乱投医朝那边下手，那么这些学生的安全可没有办法保障。 必须把人引离那颗星球。 等到觉得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楚云苗找了个借口靠近指挥面板。 在场的人倒也不是没防备她，只是一想到马上要进入跃迁点，加上真不想把这位长公主得罪狠了，所以也没说什么。领头的在确认后面军部的战舰一直很规矩地跟随后，甚至跟楚云苗闲聊了两句：“长公主几年级了？开始学驾驶战舰了吗？” 潜台词是：这些你看得懂吗？ 楚云苗摇头：“我才一年级。” 对方笑着点点头，大概是为自己掌握一门华麒帝国长公主也不会的技能而感到有些骄傲。他想自己可能做得太过了，眼前这个长公主就是个不到20岁，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都多余废话试探。 为了掩饰自己的得意，他敲了敲控制台：“这可是很重要的一门技能，您可以抓紧学一学。当然……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就是了。” 楚云苗不置可否。 她转移话题问：“你到了地方，真的会把我放下来？” 那领头人“嗯”一声：“您放心，我刚才跟军部说的那些都是肺腑之言。您如果设身处地为我想想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就是图财，不可能伤害您引来华麒帝国无休无止的追杀。” 楚云苗又问：“图财？你们从军部手上换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不是一颗刚发现的低级星球吗？” 领头人有些心虚：“这些您就不需要知道了，说了您也不会懂的。” 楚云苗见他不说，也没有继续逼问。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了指操纵台上某个按钮：“这是通讯的按钮吧？如果想要联系后面跟着的军部战舰，要怎么操作？” 那人有些不高兴了：“请您不要乱碰。” 他刚想把楚云苗推开，就见楚云苗指着实时画面对他说：“你看，我们军部的战舰好像靠近了一些，他们是不是想要做什么？” 男人声音冷了下来：“呵，他们的想法跟你一样，一直要求通讯呢。 “大概怕我在战舰上把你害了，所以想要实时监控你的安全吧。” 楚云苗闻言挑眉：“所以你不敢接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言语中似乎带上了一点戏谑：“我不吃激将法那一套，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怕，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罢了。”说着，他光脑上接收到一条新信息，他快速浏览完，不悦地站起身：“那些人真是忠心耿耿，他们要求在进入空间跃迁站前确认你的安全。长公主……” 楚云苗转头看他：“嗯？” 男人思考了一会儿：“我可以同意你和军部那边的要求，让你们见一面，但我希望你在待会的通讯中跟他们说清楚一件事——你们只有一分钟的事件交谈，并且，只会是进入跃迁点之前，你们的唯一一次通讯。” 楚云苗提醒他：“你之前还说你不害怕我们通讯的。” 男人闷闷道：“我也说了，很麻烦。” 他默认楚云苗已经同意了那个要求，自顾自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大概十秒之后，通讯接通，喻长宁的脸出现在面前的大显示屏上。 她一眼就锁定了楚云苗，开口问：“云……长公主，您还好吧？” “我很好。”楚云苗点了一下头，“我们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她几乎没有停顿，用极快的语速说道：“阿宁，轰炸飞船右翼及后舱。” 领头人反应很迅速，几乎是在“轰炸”两个字出来的时候就强行切断了通讯。 楚云苗看着他笑：“没用的，TX-89军舰搭建了最新通讯技术，可以在被单方面切断通讯后，仍旧获得1-5秒的后续内容。” 男人的脸藏在面罩下，但楚云苗能猜到，此刻他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男人问：“呵，那你觉得军部那些人敢吗？” 要知道，楚云苗就在飞船上，轰炸飞船也会威胁她的安危。 “那就不归我考虑了。”楚云苗回答。 她想，不管喻长宁愿不愿意按照她说的做，她都能理解。 “有一件事一定归你管。”男人靠近一步，拔出腰间武器，“我不想走到那一步，你是清楚的。但如果你逼我……长公主，兔子急了会咬人，你不相信我敢鱼死网破吗？” 没有等楚云苗回复，他把枪口对准楚云苗的左腿，扣动扳机—— 这位不听话的人质，需要一点不伤及根本的小教训。 “砰——” 一阵轻响过后，楚云苗整个人毫发无伤。 她右手点在锁骨下方，似乎刚刚启动了一个什么装置。面对对方的疑惑，楚云苗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长公主，不会以为我没有什么能逃过你们检测手段的防御装置吧？” 其实早在之前交易的时候楚云苗就考虑过开启。但那时候可能因为和军部的人面对面，这些人比现在小心谨慎多了，根本没有给她这种机会。 男人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突然，脚下的飞船整个开始摇晃起来。 飞船驾驶员崩溃喊道：“BOSS，我们遭遇轰炸了！” 男人愣怔，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从抓到楚云苗开始，他就压根没想到还会走到这一步。他抬头去看楚云苗，只见这位刚刚还被他瞧不起的华麒帝国长公主，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被喻长宁信任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楚云苗想。 第26章 两分钟前,军部战舰内部。 楚云苗的话不止喻长宁听见，军部几个高层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彼此都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做决定—— 同意轰炸就是置帝国长公主的安危于不顾。 不同意轰炸…… 谁知道长公主秋后算账,会不会怪他们没有听从指令。 在场所有人,只有喻长宁在确认没有后续信息传进来后,坚定地发布了一个命令：“三级武器准备,锁定敌方飞船右翼和后舱，准备轰炸。” 一个穿着墨绿军装的中年男性连忙拦下她。 “喻少将，你,你真的要轰炸？长公主可还在那艘飞船上面呢！” “我当然知道。”喻长宁道，“指令不就是她亲口告诉我们的吗？” 中年男人有些无奈：“长公主身在局中,哪里能够判断清楚形势呢？”他看向其他同僚：“长公主在军部没有职务,我们即使不按照她说的做，也不算违抗上级命令。我认为还是维持原状比较好,反正他们都已经承诺,只要抵达空间跃迁点，就会把人放下来。 “我们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惹怒了他们，长公主的安危更不能保证。” 倘若现在人质换成另外一个，他们也许有勇气尝试一下。但是现在上面的人可是金贵的帝国长公主，没有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现场这样想的当然不止他一个,有他带头，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显然是更加赞同这种做法。 喻长宁蹙眉：“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道理难道她自己不懂吗？ “她为什么要冒着被伤害的危险传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没有人回话，喻长宁冷哼一声,不无嘲讽道：“当然是为了无能的军部擦屁股！” 眼见其他人面露尴尬，喻长宁继续道：“我们确实可以配合那伙人，顺利把长公主救回来，然后呢？ “然后让帝国军部变成一个笑柄，成为一个让其他邦国雇佣军可以随意践踏的存在吗？” 中年男子脸色发红，张着嘴却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喻长宁深吸一口气。 如果情况不是这么紧急，她会继续让他们明白楚云苗的良苦用心，但是现在，时间根本不容许浪费。 “按我的要求做！马上安排轰炸！ “这份指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我，喻长宁，全权承担。”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没有一个人继续反对喻长宁的命令。军部人员各司其职，很快，炮火启动，两颗光弹精准命中地方飞船的右翼和后舱。 喻长宁也没闲着，她亲自驾驶小型飞舰靠近飞船，找到飞船被炮火轰开的裂口，直接带头飞了过去。 楚云苗先前传出的消息中，并没有提到这艘飞船的中心控制室在什么地方。虽然喻长宁焦急，但也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慢慢寻找。但情绪骗得过别人，骗不了自己，在她严严实实的防护头盔下，冷汗已经遍布她的额角。 喻长宁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大概在其他军人眼中，为了帝国军部的尊严，也可能就是单纯为了立功，她发布轰炸命令时非常坚定，好像并没有经过太多考量。 但是只有喻长宁知道，自己是经过了多么纠结的自我撕扯，才能够做出那个决定—— 在场如果有谁是最为担心楚云苗的安危，那一定是她自己。 听到楚云苗传递出的轰炸信息后，她的心神好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声音告诉他她能够这样做，楚云苗会有危险。另外一个声音却在说—— 她希望你信任她。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偏偏时间紧迫，拖一秒钟都是对战局的懈怠。 那一瞬间对喻长宁来说，长得好像一整个冬季。她感觉自己困在冰天雪地中，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冰窟，矿野茫茫，哪里都是苍白，哪里都是死路。 当然，在现实中，时间流逝，她眨了下眼，就做出了决定。 跟军部其他人不一样，楚云苗对她而言，不止是“长公主”这么一个符号。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放在心里藏了十数年的倾慕对象，是支撑着她破除万难走到今天的神祇。她喜欢的楚云苗，绝对不是一个只能被动等待救援的小可怜，而是一个，可以和她比肩，甚至让她都要奋力追赶才能携手的存在。 楚云苗说，轰炸。喻长宁就不可能再考虑其他方案。 于是她下达了指令，于是她一马当先赶了过来。 想到这里，喻长宁稍稍冷静了一些。她想，她或许应该更相信自己的长公主一些，楚云苗不会用自己生命去冒险，她能做的，比那些只把她当成花瓶的人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凝神之后，她搜寻更加细致认真。 在拐过某一个拐角之后，她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影。喻长宁身形一顿，立刻停住飞舰，跃下驾驶舱跑了过去。 楚云苗怀里抱着一个箱子，神情激动：“你来了！” 好不容易团聚，她有好多话想跟喻长宁说，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拥了个猝不及防。 喻长宁的拥抱很紧，像要把楚云苗嵌进身体中一般。她失了往日的风度，两人紧紧相贴，楚云苗能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动。楚云苗蓦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回抱对方。 可惜她怀里抱着东西，根本做不了这个动作。 好在喻长宁知道环境不对，这个拥抱只持续了短短三秒就放开。她甚至来不及检查楚云苗的安危，立刻带着她上了飞舰，准备离开这艘飞船，返回军部的地盘。 她什么话都没说，让楚云苗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于是长公主只好自己打开话匣：“唔，谢谢你们信任我，真的轰炸了飞船。我人没事，母亲给过我一个顶级的防御装置，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对了！” 她亮出怀里的箱子：“我还趁乱把这个东西抢回来了，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它属于我们华麒帝国对吧？” 喻长宁唇角绷得很紧，只在楚云苗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之后，才闷闷憋出一个“嗯”。 “那就好。”楚云苗把箱子放到边上，拍了拍，“我拿回来了，现在你们可要保管好，可别再丢了。” 喻长宁眼光都没有分给那个箱子一瞬，只深深看了楚云苗一眼。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楚云苗，她好像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了，喻长宁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她不知道该不该用“生气”这个词来描述对方现在的状态，但实际上就是，喻长宁和平常完全不同，这份不同让她有点心惊胆颤。 很快，两人回到军部战舰。 后续的事情自然有军部的人接手，喻长宁是特邀过来参与工作的人，这些事本就不归她管。她跟其他人交接了工作，将楚云苗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随后便带着楚云苗回到战舰内自己的房间。 楚云苗只来得及和其他军部高层打个照面，就被喻长宁拉着离开。 说实话，她并不想这样，直觉告诉她，现在和喻长宁独处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敢开口向其他人求助。 于是，在楚云苗弱小无助但不敢反抗的默许之下，她和喻长宁来到一间非常有对方风格的房间，随后，门就被喻长宁无情锁上。 看着步步逼近的喻长宁，楚云苗聊胜于无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意：“救，救援任务算是取得很大的成功吧，不仅我没事，东西也抢回来了。”她尝试分散喻长宁的注意力：“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把那个箱子拿到手的吗？我用了一点心理战术，当时的表现甚至超出我自己的预估，当你们轰炸飞船之后，我就对那个首领男人威胁，我说你们反正也……唔，喻，喻长宁？” 她话说到一半，喻长宁已经欺身上来。 美丽又危险的喻少将此时更像是一头野兽，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里却全是毫不掩饰的控制欲。 楚云苗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某种包围圈。 在这一学期的教学中，她尝试过很多次从喻长宁手中脱困，但除非喻长宁放水，她没有任何一次真正意义上成功过。 所以此时被控制住，她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 怎么逃啊，等死吧，没救的。 但是“临死”之前，楚云苗还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罪名”。 她压低声音，弱弱询问道：“所以，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 帮助军部找回场子，按理说，她不是立功才对嘛？ 为什么喻长宁会这么不讲理？ 喻长宁垂眸，连带着长长的眼睫毛轻微颤动。楚云苗有一瞬间被那扇子一样优雅的弧度吸引去注意力，但很快被喻长宁的话拉回神。 喻长宁开口：“既然有防御装置，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启动？” 从被发现的时候算起，楚云苗绝对有很多机会能够开启防御保护自己，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 楚云苗闻言咬牙，老实交代道：“我是在一年级任务区域附近跟他们碰上的，一开始发现的时候我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学校或者军部派来监督的人，后来发现他们装束不对劲，才意识到可能有危险。那个时候我确实有机会可以开启防御逃跑，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那么做了，我怕他们发现对付不了我，转而去找其他学生的麻烦。其他人可没有这种防御机制，也不至于身份尊贵到那伙人不敢伤害的程度，一旦跟那伙人遭遇上，后果不堪设想。” 喻长宁眯起眼：“所以你就不考虑自己了？你的安危就不在你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吗？” 楚云苗小心观察她的表情：“唔，对方对待我的态度还不错，我大概判断他们不会立刻下手的。而且……当时我被劫持的消息肯定已经通过摄像传到学校了，我知道学校和军部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立刻组织营救。救我一个人肯定比救整个一年级要容易。而且……” 她顿了顿，眼睛里莫名有了光彩：“我想着你就在附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有危险的。” 这话一出，喻长宁愣住了，她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像是初春冰面上破开的一点春讯。 她直勾勾看着楚云苗的眼睛：“因为……我在？” 她再次确认：“你就这么相信我？” 楚云苗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她讨好地笑了笑：“不管出于什么身份，教官或者朋友……你都会来营救我的，不是吗？ “我信任你！” 喻长宁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楚云苗说出“我信任你”四个字时，表情是那样的纯粹和坚定，仿佛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动摇她这个心念。这让喻长宁在被肯定的同时，内心又升起一股酸楚。 她低头，把下巴靠在楚云苗的肩头：“……可我不信任我自己。” 楚云苗有些疑惑。 两人现在的姿势很奇怪。 一方面，喻长宁还钳制着她的双手，这是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而另一方面，喻长宁靠在她肩膀上的头，却彰显了她的脆弱。 楚云苗有些不知所措，喻长宁的情绪不可避免影响到她，使得她也陷入一副复杂，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只知道，她想抱抱喻长宁，可是双手根本不能自由行动，所以连这个仅有的念头也无法实现。 想了想，楚云苗问：“不信任自己什么？你不确定自己会来救我吗？” 喻长宁的气息喷在她颈侧的肌肤上：“我不确定能不能毫发无伤把你救回来。” 楚云苗笑了一声：“毫发无伤，这要求也太高了。” 她纠正：“只要救回来就行了，现在这样已经是超标完成任务了不是吗？” 喻长宁没说话，但楚云苗感觉她更紧密地贴了上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裂缝。像在确认她的存在般，喻长宁加重呼吸，开始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楚云苗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感觉现在两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喻长宁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可以清楚的是，这绝对超越了正常教官和学生的关系。 但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看呢？ 如果喻长宁还是像以前，两人还没有绝交时候一样，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呢？ 那现在这种相拥，是不是就…… 说得过去了？ 楚云苗脑子一团浆糊，只能勉强要求自己接受这个理由。懵懵懂懂中，她又开口：“你真的做得很好。虽然我当时不在场……但你应该是同意轰炸计划的人之一吧。” 她猜错了，当时的情境中，喻长宁是唯一一个同意轰炸的人，而不是其中之一。 当然，喻长宁不会纠正她，楚云苗继续道：“嗯，其实我当时说出轰炸的要求，并没有指望你们会照办。但是你们依旧选择相信我，我很高兴！” 喻长宁为“你们”这个词感到不舒服，她希望楚云苗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要做到这些似乎并不难，她只是略微用了一点力气，就将楚云苗推倒在一边的床铺上，接着，她自己压了上去，严严实实将对方罩在自己身体之下。看着楚云苗虽然诧异非常，但却乖顺配合，没有反抗意图的身体，喻长宁无法不承认自己被取悦到了。 她开口：“嗯，我信任你。” 如果刚才站着相拥的姿势还能用“朋友关系”来解读，那现在，楚云苗脑子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借口来欺骗自己了。 她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似乎为了配合当前气氛，身体也开始滚烫起来，同时嘴里干巴巴吐出回答。 “啊……谢谢。” 喻长宁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但你必须要学到教训，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最后，今天的情况，要是换作其他不是图财的势力，你知道后果吗？” 楚云苗欲哭无泪：“我觉得我已经学到教训了，真的。” 喻长宁眯起眼睛，认真审视她，像在确定她是否说谎。楚云苗连忙摒弃杂念，装乖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颜，指望着能够蒙混过去。 喻长宁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卸了力气倒在她身上，喃喃说了一句：“算了。” 楚云苗也不知道要怎么动作，喻长宁整个人压着她，但没有使劲，只要她伸手一推就能把对方从身上推开。但她的手举在身侧，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自己跟自己僵持了一会儿后，悻悻放下手，打消了从喻长宁身下逃脱的打算。 这样静下心来之后，楚云苗终于有心思关注别的事，她发现—— 其实被喻长宁压着并不难受，她能感受到对方沉甸甸的重量，以此来确定自己真的在喻长宁的庇护下脱险。 她努力凝聚快要涣散的理智，问：“什么算了？” 喻长宁回答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知道你很有分寸。” 楚云苗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喻长宁居然肯定了她的做法。 明明刚刚还在说她不顾自己的安全，为什么这一下就愿意说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喻长宁又紧接着道：“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在我的身边。” 楚云苗张了张嘴。 她感觉自己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中，隐约触碰到喻长宁脆弱的某个点。 她舔了舔唇角：“可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难道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喻长宁撑起上半身，看着她问：“你愿意吗？” 楚云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这话问得轻巧，好像她已经摆平了所有的阻碍，只要她一点头，两人就能永远相伴一样。这个想法明明很不现实，但是楚云苗却无法控制红了脸。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别开，默默抗拒着继续深想下去。 喻长宁不打算让她回避，捏着下巴强迫她把脸又转了回来。 两人的目光终于对上，楚云苗望向喻长宁眸中，清晰地看清了某种翻腾的欲望。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她的心跳已经超过正常数值，甚至比她之前被挟持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要更快。喻长宁慢慢俯身，吞噬着两人之前的距离，空气中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在蠢蠢欲动，楚云苗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 她勉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无奈脑瓜子此时实在不灵光，只能组织出一句听来很傻的询问。 “你想做什么？” 话一出口楚云苗就后悔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傻白甜的小动物，捕食者靠近猎物，难道是来跟猎物交朋友的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喻长宁居然真的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 她分了一下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状况以外的事情，原本充满欲念的表情有些许皲裂，嘴角甚至轻微抽搐了一下。下一刻，她动作中的掠夺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怒意—— 她低下头，张嘴衔住楚云苗下唇，贝齿用力，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楚云苗瞪大了双眼，在那两三秒的时间里，甚至忘记了呼吸。 好在三秒后，喻长宁便放开她，免去了长公主刚逃出贼窝就要窒息而亡的风险。 她扯过旁边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就着这个亲密的姿势，轻声道：“休息一下。” “休，休息？”楚云苗脑筋转不过来弯。 跟上一次在宿舍中受信息素影响的情况不同，要知道，这一次两人可都是清醒的状态！ 难道喻长宁不应该跟她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吗？！ 开玩笑，无意的，还是…… 楚云苗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等到她挣脱思绪，偏头去看身上的人时，却发现喻长宁已经睡过去了。 对于刚才那个咬唇的动作，只有她一个人在纠结，喻长宁根本没当一回事，或者说，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并不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任何质疑。 楚云苗有些恼怒。 但此时房间里面清醒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还做不出把喻长宁揪起来审问的事情。渐渐地，她也有了睡意，身边喻长宁传递来的体温刚刚好，她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舒服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睡过去前，楚云苗抬起双手，轻轻抱了喻长宁一下，算是了结自己从在敌人飞船上看到她就一直很想付诸于行动的念头。 —— 战舰回到考核星球，军部的人通过铃声将房间内休息的两个人叫醒。 楚云苗先醒过来，她垂眸正想把喻长宁也喊醒，却突然瞥见她眼窝下淡淡的黑眼圈。 长公主顿时有些费解—— 难道她想错了，其实留在学校监控室的教官比他们这些要做任务的学生还累？ 想到这里，楚云苗放低了声音：“喻教官？喻教官？” 连唤了几声，对方都没有任何要清醒过来的意思，楚云苗只好稍微提高音量，换了一种称呼：“阿宁？” 这次，不过一声，喻长宁便睁开双眼，缓缓撑起身子。 楚云苗愣怔一下，反应过来：“你装睡？” 喻长宁坐起身，偏开头，但耳上泛起点点淡红。她欲盖弥彰回道：“睡得舒服，不是很想起来。” 楚云苗顺口问想：“你什么时候还染上赖床的毛病？咦，唔——”话未说完，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 喻长宁蹙眉回头：“怎么了？” 楚云苗尝试动了动身体，手刚抬起来就发现左半边身体微微发麻，特别是手臂，稍微动一下就酸麻得不行。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刚才喻长宁半压在她身上睡觉导致的。楚云苗无奈，但又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仅仅是被压了一下就行动无能，于是强压下痛呼，僵硬起身：“没事。” 喻长宁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发生什么，但她好看的眼睛里显露出一点局促，尔后竟慢慢带上些笑意：“挺好的，吃到教训了。” 楚云苗自顾自打理头发衣着，一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模样。 很快，在军部众人的护送下，两人回到学校基地，登上属于学校的运输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恒星还未升起，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楚云苗本以为可以趁着夜深人静溜回自己在运输舰上的宿舍，但一进运输舰的大门，就被入口处密密麻麻的人吓到。 她定睛看去，除了几个学校高层管理人员之外，整个一班所有人全部在场。仔细看，还会发现，其他班级也有几个班干部留守在这里。 楚云苗脑子里还没组织好言语，不远处，红着眼的林漠已经扑了过来。她伸手想要揽住楚云苗，但刚撞上楚云苗的身体，楚云苗便发出一声呻/吟：“嘶——” 这一下，林漠不敢再放肆，但周围所有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班长，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很严重吗？”林漠手足无措，与楚云苗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关切询问。 楚云苗摆手：“不，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哪里是受伤？分明是前不久被喻长宁压得发麻的身体还没缓过劲，被林漠激动下猛地一撞才发出强烈抗议。也是楚云苗自己没反应过来，不然也不至于掩饰不住。 其他人却不相信。 最为感性的斯蒂芬妮看着她：“怎么可能没事，您被那些坏人劫持，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我们不要围在这里了，快点带班长去医务室检查。” 楚云苗摇头：“真没事！”她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向众人展示自己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末了还解释道：“就是之前在军舰上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把半边身子睡麻了。” 林漠莫名其妙：“这……睡觉还能把自己睡麻了吗？”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理由，楚云苗才感觉尴尬得不行，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正在跟学校高层汇报情况的喻长宁，随后又做贼心虚地赶紧别开眼：“咳，就是，地方不熟，没休息好。” 喻长宁闻言，似乎无意朝这边看了过来，楚云苗心里着急，但还好对方什么也没说，很快又继续专心汇报。 楚云苗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不免心跳加速—— 什么时候，她和喻长宁的互动已经划入见不得人的范畴了？ 这事让她自己不自在，但值得欣慰的是，林漠等人总算接受了这个解释，脸上转悲为喜。 林漠道：“我就知道班长你肯定会没事的，那些不长眼睛的居然敢绑架您，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她问：“对了，您回来了，那些人也被抓住了吗？” 楚云苗点点头：“人已经被抓住了，接下来就看军部那边的行动了。” 林漠皱眉：“这回军部的人实在太不靠谱了，当时我知道你被劫持后，差点没忍住把前来报信的人骂了一顿！怎么帝国境内居然会出现这种事呢？真是匪夷所思。”她指着旁边的喻长宁：“还好教官之前就被军部请过去协助工作，有她在，我们至少放心一点。果然，她真的把你安全带回来了。” 楚云苗这才知道喻长宁这几天一直在为军部工作，怪不得她看起来有些疲累的模样。 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喻长宁的事情，转移话题：“嗯，好在有惊无险。说起来……考核的事情怎么样了？” “考核结束了！”林漠终于来了点精神，拍着胸脯，“非常顺利，咱们一班断层拿到第一，嘿嘿！” 楚云苗去看其他几个班级的人，那些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很有风度地说了几句“恭喜”之类的话。 楚云苗非常高兴。 “那就好！” 她为了保护一年级的学生才选择不反抗跟那些人走，而她的同伴也没有令她失望，最后时刻，即使是在她失踪的情况下，依旧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林漠有些兴奋，正想跟她述说更多细节，被细心的斯蒂芬妮打断。 这个难得心思细腻的女性Alpha道：“行了，班长好不容易回来，肯定很累了，你别老揪着她说话。”随后，她看向楚云苗：“班长，你一定累了吧？快回宿舍休息吧。我们都在，你有事直接叫我们！” 楚云苗笑：“不用。时间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第一个迈开步子，带着所有学生跟学校高层道别，返回宿舍区。 在卫浴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楚云苗终于躺回熟悉的床铺上。 夜里静谧，房间中播放着适合入眠的干燥音，整个环境再舒适不过。困意一点点上升，楚云苗上了床盖好被子，却没有第一时间闭上眼睛休息。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打开光脑，找到【教官】这个备注，跟对方发起消息。 【楚云苗：你回宿舍休息了吗？】 等了一会儿，喻长宁的回复才出现。 【教官：还没有，学校和军部都需要我的述职报告。】 【教官：你应该会宿舍区了吧，怎么还没睡？】 这个时候，其实楚云苗已经快要挨不住了。 好在这两条回复很及时，她又清醒了一点。 【楚云苗：快了，马上就睡。】 【楚云苗：事情结束了，述职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这么晚，学校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正在开会的喻长宁看着这条类似于关心她休息的消息，勾起唇角。 【教官：是我主动要求立刻开始彻查。】 【教官：那些人敢动你，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楚云苗愣了一下。 【楚云苗：……哦。】 她想起一件事重要的事情。 【楚云苗：皇宫那边，知道我被绑架的消息了吗？】 喻长宁回复得相当快。 【教官：暂时还没有，我阻止了他们。但是，后面军部的述职报告要往上提交，帝君他们肯定会知道消息。】 楚云苗浅浅松口气。 【楚云苗：那就好，至少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也会同时知道我已经安全脱困，就不会为我担心了。】 【教官：嗯，我就猜你会这么想。】 楚云苗解读着这句话的意思—— 喻长宁是知道她不想让家里担心，所以才会把消息拦下来的吗？ 她把自己缩回被窝中，嘴角却不受控制一直上扬。 等察觉到这种状态有些不对劲，楚云苗连忙深吸一口气，揉着唇角不让自己露出傻笑。 她想了想，还是规劝起喻长宁。 【楚云苗：你还是早点去休息，明天再忙吧。】 【楚云苗：再不好好休息，你的黑眼圈又要加深了。】 【教官：睡不着。】 【楚云苗：？】 【楚云苗：刚才在军部战舰上，你不还起不来床吗？】 喻长宁看着这条消息，回忆起两人在战舰房间内的相处。回忆中对方的气味仿若还清晰可闻，与她现在孑然一身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无所畏惧的喻少将此刻竟有些落寞。 【教官：可是现在我的房间里面没有你。】 她大胆发言。 【教官：要不现在我过去你的宿舍？】 楚云苗看着这几个简单的文字，脸却不由热起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对方轻佻的调戏感到恼怒，但事实上，她一点火都发不出来。 【楚云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先睡了，拜拜！！】 最后那两个感叹号力度十足，显示了发消息者坚定结束对话的决心。 喻长宁却并不觉得气馁，反而有种成功逗弄对方的愉悦感。 【教官：晚安，云苗。】 楚云苗愣愣盯着对话框，看到“晚安”两个字后，熄灭屏幕。 但过了没多久，她又睁开眼，打开光脑调出喻长宁的资料，在备注那一栏中，把“教官”两个字删去。反反复复想了好一会儿，她在备注栏重新输入“阿宁”两个字。 万籁俱静，夜色宁静中，属于华麒大学的运输舰启动，飞离了这颗考核星球，驶向璀璨的宇宙。 第27章 一周后。 学校期末考核结束,楚云苗捧着满满的荣誉，跟其他同学告别后，乘坐皇宫专门派来的飞船，返回帝星。 一整个学期都只能通过电子设备和家人联络感情,她积累的思念已经快要满溢出来。随着飞船逐渐靠近那颗她居住了几十年的星球,楚云苗的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 很快,飞船降落,楚云苗刚走出飞船，就看到四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两位母亲和两个妹妹。楚云欢和楚云黎还在上初中,比她早放假，她们两个会过来是楚云苗早就知道的。但是今天是工作日,楚俞和舒宴宴明显是特意请了假过来接她。 虽然内心有些愧疚耽误了対方的工作,但是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特别好，楚云苗内心说不高兴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迈开步子,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一般,轻盈落到四人面前。 “妈咪，母亲，云欢，云黎！” 舒宴宴和楚俞结婚已经有十多年，这些日子足够她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民间女孩成长为可以跟楚俞随时出现在媒体前，让亿万民众拥护的端庄皇后。但是,在家人面前，她好像还是那个温柔可爱，完全未被世俗侵染的年轻母亲。 看到自家优秀的大女儿放假过来,她眼眶有些红，上前搂住楚云苗肩膀：“终于回来了,妈咪好想你。” 楚云苗也回以拥抱：“我也是！” 还是楚俞有大家长的风范，制止两人在公众场合互诉思念。她牵过舒宴宴的手：“先回家吧，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楚云苗点点头，和舒宴宴分开。由于舒宴宴被楚俞牵走，两个妹妹刚好凑过来，一左一右搂着她的胳膊，一家五口开心朝降低基地外面走去。 楚云苗被两个妹妹夹在中间，低着头耐心回答着她们的问题。対于姐姐外出求学的事情，虽然三姐妹一直在线上交流，但这种面対面的时刻，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三人一边闲聊，前面两个母亲的対话也传入她们耳中。 “你还是这样，动不动就想要流眼泪。”楚俞看着舒宴宴泛着红色的眼角，“早知道就不该带你一起过来。” 舒宴宴明显不服气：“我这是看到云苗，太开心了所以才忍不住。”她偷偷瞪了一眼楚俞：“你才是，居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还爱着她了。” 楚俞相当厚脸皮：“我当然爱她，但我是个成熟的人，不至于为了这一点小小的分别就激动得要掉眼泪吧。” 舒宴宴细数她的罪状：“你还不让我们母女说话。急着回去是要赶着处理你的公务吗？” 楚俞抚额：“我已经把今天所有的工作都延后了，回去之后不会处理公务的。” 舒宴宴也不知道対着回复满不满意，只是嘟起的嘴巴压根就没有放下来。 楚俞笑着逗她：“怎么这副模样，难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哭鼻子你才能开心吗？”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这可有点难办，要不这样……”她附到舒宴宴耳边说了几句话，成功把自己的妻子逗得脸都红起来，举起小拳头锤了她几下，才笑着重新摆回正经模样。 舒宴宴知道自己说不过她。 好像从两人相识开始，楚俞就一直很喜欢在小事上逗弄她。现在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楚俞还是没改掉这个坏习惯，两人十年如一日，一直如同热恋的小情侣。 当然，这样的相处模式没什么不好，反正经常被自家妈咪们秀恩爱秀一脸的三位公主，一边摆出“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的表情，一边其实在心中暗暗羡慕——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生命旅途中遇上跟自己灵魂和肉/体都契合的伴侣。 很快，几人回到皇宫中。 除了两位母亲和两个妹妹，楚云苗还有一位至亲——那就是今天没有前往飞船场接她的太后。 说起来，她小的时候跟这位奶奶和两位母亲相处的时间几乎是一半一半，太后一直觉得楚俞这种性子大概率找不到老婆，在寻回楚云苗母女之后，対待她们比対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小在外面过过几年苦日子的楚云苗便受到全家上下的溺爱。 每次被她们无条件纵容的时候，楚云苗都会心有余悸—— 她庆幸自己一直有很坚定的原则和目标，否则按照皇宫众位长辈対她的宠爱，她恐怕大概率是要长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 果然，一回到皇宫，太后就把她抱了个满怀，一口一个“宝贝”、“心肝”地叫着。楚云苗一边与她叙旧，一边有些无奈。她毕竟早已经不是小孩子，被长辈这么抱着还是感觉有些羞耻。可惜的是，其他几个人都対她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即使是楚俞，也只能管管自家皇宫，対于自己母亲，她是不敢乱说话的。 于是，太后结结实实抒发了対楚云苗的思念之情，揉得楚云苗一头长发都有些毛躁。 傍晚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不忘询问：“奶奶没有过去飞船场接你，我们宝贝不会生气吧？” 云苗摇头：“当然不会！” 太后解释：“皇宫正在准备你的生日宴会，下午正好有几个仪式需要确认，奶奶走不开，云苗不要怪奶奶。” 云苗连忙道：“奶奶在为我的事情忙碌，我感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奶奶呢。我知道奶奶対我好，奶奶放心。” 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既然提起了生日宴，众人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舒宴宴提起：“宾客需要尽早确定，云苗，我明天把名单给你，你看看还要补充多少个名额。你在大学里面应该认识不少人吧，我们也不清楚，到时候你把要邀请的人都填上去。” 楚云苗点点头：“好。” 旁边，楚俞突然问：“想好还要邀请谁了吗？” 楚云苗没有犹豫太久：“我跟班上的同学都相处得很不错，这一次我想给他们都发邀请函。” 楚俞又问：“老师呢？” “老师……”楚云苗愣怔一下，随即点头，“唔，几个老师应该，也得邀请吧。” 楚俞头也不抬，一边为舒宴宴剃去鱼肉里面的细骨，一边道：“我觉得不用。” 楚云苗诧异：“啊？” “你跟他们又玩不到一块，再说他们是老师，你的同学都来了，还邀请老师估计就会玩得不尽兴。”楚俞说出自己的看法。 楚云苗想了想：“这，还好吧……” 太后完全站在自己的宝贝孙女这边：“云苗想请谁就请谁，大不了到时候把老师们单独安排在其他区域就行了。”她看向楚俞：“你最近是清闲了吗？怎么连云苗生日宴想要邀请谁都想插一脚。” 楚俞脸色有点僵硬，但不敢反驳自己母亲，点点头后看向舒宴宴，朝自己的亲亲老婆要安慰。 舒宴宴不笑话她已经是憋得辛苦，见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指尖，然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得的样子，继续在饭桌上和其他人闲聊。 这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很满足。饭后，楚云苗被两个妹妹拉着一起去训练场—— 三姐妹分开这么久，需要好好叙叙旧。 一番玩闹后，三姐妹坐在一起聊天。 楚云苗作为长姐，惯例询问了两人在学校的情况，其实她知道云欢和云黎都非常优秀，并不需要人监督也能把自己的学业完成得非常好。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她又问：“妈咪和母亲呢？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们也还好吧？” “当然好。”老三楚云黎翻了个白眼，“我都不知道母亲和妈咪能出什么问题，全天下感情最好的两个人就是她们了。” 老二楚云欢有不同的看法：“母亲有的时候欺负妈咪欺负得太过分了，妈咪曾经有两天晚上过来跟我们睡呢。”她撑着下巴，有些忧虑：“我真怕哪一天妈咪真的生气了，直接跟母亲分手。哼，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看母亲要怎么收场！” “NONONO！才不会！”楚云黎反驳，“你不觉得妈咪其实很乐在其中吗？我觉得妈咪生气归生气，这辈子是不会和母亲分开的，这就是她们两个的相处方式！” 楚云欢翻了个白眼：“也许吧。” 她道：“Omega一定要比Alpha欺负吗？我长大了一定要分化成Alpha，不要分化成Omega。” 说起第二性别，楚云苗叹了口气。 楚云欢反应过来，连忙道：“啊……阿姐，不，我不是说Omega不好的意思，唔，我，我是说，其实Omega也挺好的！并不是每个Omega都像妈咪这样，整天被伴侣欺负吧？咳，而且啊，母亲更多时候其实非常宠爱母亲的，也是挺，挺好的。”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言语有些乱七八糟。 楚云苗笑：“我知道，而且我并不觉得母亲和妈咪这样有什么不好啊。” 她道：“你们难道不羡慕她们吗？能够找到相伴一生的人。” 两个小公主齐齐点头。 说到这里，楚云黎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在大学那边怎么样了？没有人发现你的真实性别吧？” 楚云苗：“唔……” 楚云欢想了想：“长宁姐发现了？你之前说她帮你摆平了一些麻烦，但却语焉不详不肯说清楚。” 楚云苗只好坦诚道：“她是知道了。” “长宁姐真厉害，之前你在期末考核被人抓了，也是她把你救出来了。”楚云黎道。突然，她想到什么，看着楚云苗问：“阿姐和长宁姐的话，就不会被长宁姐欺负了吧？” 她说出自己长久以来的观察：“长宁姐可疼阿姐了！” 楚云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想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整张脸已经充血。 她等了一眼三公主：“你乱说什么啊，什么她欺负我？她，她敢吗？” 楚云苗一脸无辜：“她不敢啊……所以我不是才说她肯定不会欺负你的吗？” 楚云苗急得不行：“不是这个，是，她，她为什么要欺负我啊？” 楚云苗继续懵：“……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之间……” 眼尖自家大姐头上已经快要冒烟，二公主连忙打断小妹：“大姐的意思时，她跟长宁姐没在一起呢，根本谈不到欺负不欺负的事情。” 楚云苗胸口憋着的一股气终于畅通，看着自家二妹欣慰点头：“嗯！” “可是阿姐啊……”楚云欢撑着脸颊，把自己右半边脸都挤得变形，眼睛直勾勾盯着楚云苗，“你听到她跟你在一起的假设都着急得说不出话，你确定你跟她之间……”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转头去与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神情间写满了“你们之间有猫腻”几个大字。 楚云苗腾地站起来，像是屁股下面有火在烧：“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不跟你们说话了。” 老三堵嘴：“为什么啊？其实长宁姐挺不错的，你如果……” 她也闭了嘴，倒不是像老二一样主动给楚云苗留余地，而是楚云苗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瞪穿。 这一波属于三公主惜命的自我救赎。 楚云苗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走，两个妹妹也不留她，楚云欢提醒道：“明天九点我们要去国家博物馆哦，阿姐你别忘了。哦対了，还有一件事……” 楚云苗给面子回头：“博物馆的事情我记得，还有什么事？” 楚云欢问：“你要邀请长宁姐过来你的生日宴会吗？别紧张，我就是单纯问一下而已啦。” 楚云苗现在根本不想提起她，耐着性子回答：“应该……会吧？怎么了？” 毕竟喻长宁是她的教官，而且这学期以来免费帮她补了不少课，真不邀请……根本说不过去。 対，就是因为说不过去所以一定要邀请！楚云苗在心中想道。 楚云欢想了想：“那啥，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建议……”她道：“你还是别邀请她了。” 楚云苗诧异：“为什么？” 从楚云欢和楚云黎的态度，她感觉两个妹妹対喻长宁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才不理解老二为什么会在这种关头说出这种话。 楚云欢自己也很纠结：“呃……不対，也许还是要邀请比较好？” 二公主凌乱了：“哎呀，我不知道，反正你自己决定吧。” 楚云苗更奇怪了：“到底怎么了？” 楚云欢含糊道：“母亲很重视你的生日宴呢，还邀请了许多外邦皇储……” 多的她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楚云苗眯起眼睛。 她想起来，其他人先不论，反正可以肯定的是，自家母亲，也就是楚俞，是肯定不想见到喻长宁的。至于楚云欢话中提及的外邦皇储…… 那些人关她什么事？ “我知道了。”楚云苗点头。 楚云黎被两人类似打哑谜的対话绕晕了。 她直截了当询问：“所以阿姐，你到底会不会邀请长宁姐？” 楚云苗也没有隐瞒：“嗯，我会的。” 二公主瞪了一下眼睛：“你确定？” 她不知道自家阿姐为什么突然就坚定了信念，明明一分钟前她似乎还犹犹豫豫的。 楚云苗简单解释：“我跟喻长宁……算是已经解除误会，并不像以前那样还是绝交的状态了。”她说出自己的考量：“我不希望母亲再因为这件事而讨厌她，这一次刚好是个好机会，我想趁机把长宁和母亲之间的误会也解除。” 说完，她抬手跟两位妹妹告别，便心情愉悦离开训练场，返回自己的寝宫。 训练场内，两位小公主心情复杂。 三公主楚云黎朝自家二姐确认道：“我总感觉阿姐的想法有点问题，母亲讨厌长宁姐……好像不是因为长宁姐跟阿姐绝交吧？” 更确切的说，在她的理解中，应该是楚俞先讨厌喻长宁，才导致自家阿姐跟最好的朋友绝交。 老二耸了一下肩膀：“这可是阿姐的二十岁成人礼生日宴耶，意义非凡，本来就应该热闹点不是吗？” 她设想了一下到时候可能出现的画面：“唔，现在可绝対够热闹了。” 两位小公主対视一眼，彼此摊了一下手，随即肩并肩，也返回自己温馨的卧室。 夜色下，皇宫静谧如画。 第28章 帝国长公主的假期生活非常充实,每天陪伴家中长辈，或者和两个妹妹一起外出，间或跟随楚俞一起处理某些帝国公务。按照以往经验，这样的日子会让楚云苗非常享受,没有其余心思去想其他。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偶尔在充实的假期生活外,她会不受控制地期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二十岁生日宴。 楚云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能说服自己，二十岁确实是每一个星际人最重要的成年典礼。也是因此，她罕见地拨出更多时间,跟随自家奶奶一起操办这件事。那投入的态度有时候连太后也有些咋舌。 “没想到你喜欢这些。”太后摸着自家长孙女的头发，“我们宝贝云苗说不定有操办宴会的潜能也说不定呢。以后有机会,奶奶让你自己试着单独主持和操办一场皇家盛宴。” 楚云苗连忙摆手：“我才不要。” 她小声撒娇：“我还有好多东西得跟着您学。” 太后被她逗得笑开了花：“奶奶也是从其他长辈那里学来的呀。不过奶奶一学就爱上了,所以这些年里皇室的宴会都是我经手的。 “你别看宴会就是众人玩乐交际的场所，其实这里面学问可不少,哪一环出了错,都会叫外人看我们皇室的笑话。” 楚云苗赞叹道：“所以奶奶很厉害，这些年里皇室能在民间拥有那么高的支持率和拥护，奶奶出的力可不会比母亲少。” 太后挑起眉毛，习惯性轻踩起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可不，这方面啊，你母亲还有得学呢。”她弯腰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好在这些年宴宴和你们来了,总算替我分担不少。” 楚云苗笑：“我们协助您是应该的。” 太后非常受用。 突然，她看到名单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哎？喻长宁？喻家那个孩子你也邀请了？” 不知为何，楚云苗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动声色点点头,试探起自家奶奶的态度：“是啊，喻长……咳,阿宁好久没来皇宫了。奶奶还记得她吗？” “当然。”太后颔首，“你们以前形影不离的。后来是因为她要去别的星球上学，你们才疏远的吧？”回忆起往事，太后突然咧开嘴：“你还质疑我的记性呢。那奶奶考考你，你还记不记得你跟喻家那个孩子是怎么认识的？” 楚云苗愣了一下。 “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她难住了。 好像自从她有记忆开始，自己就和喻长宁是好朋友了。喻长宁像是一份珍贵的礼物，突然就出现在年幼的她面前，随后两人便相伴了数年。 太后也不买关子：“就是因为奶奶我啊！” 她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时候你母亲和宴宴要办婚礼，需要两个小花童。原本下面的人送上来的备选名单都是些当时跟你同岁的小孩。奶奶担心那些贵族家的小孩子娇生惯养，会欺负你，于是把整本名单都推了，自己选了一个大孩子，就是喻家这个孩子。 “当时我想着，那孩子比你大五岁，性格也沉稳，一边扮演花童一边也能照顾你，所以立刻拍板，就选定她了。没想到啊，那场婚礼过后你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居然做了这么多年朋友！” 楚云苗听得微微张大嘴。 她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她和喻长宁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认识。 太后还在兀自开心：“现在想起来，当时那场婚礼可能是成了两对。一对是你母亲和宴宴，另一对就是你和喻长宁。” 楚云苗有些窘迫，连忙道：“奶奶，这可不能乱说。” “这有什么？”太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你和她都是Alpha，还怕奶奶开玩笑啊？” “Alpha……”提起这件事，楚云苗是有点愧疚的。毕竟现在她最爱的几个亲人里，就只有奶奶和妈咪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这两人都很疼爱她，如果知道真相，必然不会同意她远离帝星去那么严格的学校上学。楚云苗瞒着她们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依旧很愧疚。 太后没察觉到自家长孙的异样，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也还好你是Alpha，你要是Omega……” 她没把话说完，但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楚云苗不明所以：“O，Omega怎么了？” 太后刮了一下她秀气的小鼻子：“你要是Omega，就不能和喻家那个娃娃走得太近了。” 楚云苗还是没理解：“为什么？” 太后回忆起以往某些事情，说道：“喻家那个孩子……占有欲太强了，不好。”她突然提起一个楚云苗一直想不通的症结：“你母亲也找过我说过几回，我虽然嫌弃她多事，但也不自觉观察了一阵。但那孩子很敏锐，好像察觉了，后面就慢慢学会伪装了。不过嘛……那时候你们都还小呢，我想着两个孩子怕什么？就没管。”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还好后来喻长宁去外星上大学，也还好你分化成Alpha了，要不然……” 楚云苗感觉脑子里有根弦似乎崩断：“要不然什么？” 太后“哼”了一声：“要不然，奶奶可该阻止你们来往了。” 楚云苗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僵硬，因为维持了太久笑颜：“哈？奶奶觉得长宁很差劲吗？” “倒也不是差劲不差劲的问题。”太后拉过她的手，“你是奶奶的宝贝乖孙，奶奶可舍不得你这么快就划到别人家里去。喻家那孩子可是个有主见的，到时候她把你藏在家里，不让奶奶去见你怎么办？” 楚云苗终于回神，无奈笑了笑：“怎么可能？长宁不是那种人。” “嘁。”太后不屑，“你自己是Alpha，难道还不了解Alpha的心思？她如果没做，不是因为她不想，如果有机会，对方又愿意，你瞧她敢不敢。”这个话题让太后有些不快，于是到这里，她强行终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Alpha，咱们不用担心那些。” 但她突然有些担忧：“呃……其实性别也不是阻碍，现在不是在推崇完全不看第一第二性别的自由恋爱吗？云苗，你不会……” 楚云苗猛摇头：“不会！” 她回答得太快，有点不真实，太后感觉有点奇怪。 但她也没有深究，很快把这个细节抛到脑后，又开始与楚云苗商议起宴会的布置细节。 当天夜里楚云苗回到自己寝室，卸了力气让自己整个人砸到床上。想起今天和太后的对话，她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真相。但是推论太荒谬，她并不想无缘无故怀疑自己最为崇敬的母亲，只能一次次把放飞的思维拉回。 看着电子日历中某个逐渐邻近的日期，她内心突然有些担忧。 但长公主的心思并不能让时间流逝变慢，属于楚云苗的二十岁生日宴如约而至。 生日宴前一天，她和舒宴宴还有两个妹妹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皇宫中数位仆人在搬运东西。舒宴宴随口关心了一句，才知道是某几位外邦皇储到来。 三公主楚云黎有些不解：“外邦皇储？不安排她们住在使馆那边吗？怎么到皇宫来了？” 侍女们摇头，只说不知道，是上面的人吩咐下来的。 四人也没在意，楚云欢催促了两声，四人便离开，返回宫殿用膳。 到了第二日，生日宴当天，楚云苗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那时候，精致妆扮过的长公主一出现在宴会厅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裙摆上沾满星辰般的钻石，比天空中的星河还要璀璨。当然，更耀眼的是她头顶王冠上那颗蓝色的宝石，彰显着整个皇室对她的看重。 没有人怀疑，如果不发生意外，这位长公主必然是华麒帝国下一任帝君。 但众人还没欣赏够，楚云苗就被帝君叫走。 “云苗，过来。”楚俞朝自家长女招手，等到她来到自己面前，才为她介绍自己身旁的两个陌生人，“这是洺星帝国的两个皇储，西滨先生和露西小姐。” 楚云苗礼貌朝她们点头致意，同时心里面有些奇怪。 洺星帝国？ 不正是之前在考核星球上绑架自己的那伙雇佣兵所属的国度吗？ 想到这里，楚云苗不由得对面前两人产生了一点同情。 她是了解楚俞脾气的，自家母亲性格非常傲娇，除了对自家母亲和奶奶，基本上对上谁都不会吃亏。洺星帝国在冒犯了自己之后，居然还能出现在自己的生日宴上，那只能说明—— 洺星帝国为此付出了相当代价的“求和费”。 这样的做法不仅为她出了气，也能为帝国谋取相当的利益，楚云苗内心不由有些开心，面对这两个可怜的皇储，态度也好上许多。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楚俞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露西小姐是个Beta，不过她本人非常优秀，不输给任何Alpha和Omega。之前露西小姐还在我们帝星办过绘画展是吧？真是年少有为。” 那个Beta公主提裙行礼，有些害羞：“谢谢帝君夸赞。我办画展只是出于个人兴趣，个人能力尚有不足，还得多多提升。” 楚俞笑：“你才多大，比云苗也就大两岁吧？现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错了。” 她示意云苗：“云苗，你也要跟露西小姐多学习才是。” 楚云苗懵懵懂懂，但也不至于拆自家母亲的台：“当然，我在艺术方面一直缺根筋，非常羡慕露西小姐这样的绘画天才。” 露西公主更不好意思了，白皙的脸蛋上都染着淡淡的粉色。 楚俞接着道：“洺星帝国的皇储这次过来，带来了新的联盟条约，从今往后，洺星帝国就是我们华麒下属的一级帝国。”她提议：“他们想要认识我们帝国更多的人，我想了想，云苗，你是最好的人选了。今天趁着这个机会，麻烦你为他们两人做个导游。” 楚云苗没想到洺星帝国居然已经成为华麒的下属国，一边震惊于自家母亲的行动能力，一边点头答应：“好。”两国关系已经有了质的改变，洺星帝国确实应该好好熟悉一下他们的帝国。 想到这一点，楚云苗便带着洺星帝国两位皇储在宴会厅内逛起来。宾客们都是来参加长公主的生日宴，自然给足她面子，这一路下来，众人都是一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场面。 等到贵族这边见得差不多，楚云苗便惦念起同学那边。 以林漠为首的一批人正聚集在宴会东面一个角落，楚云苗很想要单独去招呼他们。林漠这些人属于她的个人私交，倒不太好带着这两个洺星帝国的皇储一起过去。于是楚云苗在宴会厅内找到楚云欢楚云黎两个妹妹，把两人交给她们，自己暂时离开。 二公主三公主聪慧，一对上眼神就大概猜出自家姐姐的想法。她们十分自然便将西滨和露西两人带走，让楚云苗暗暗松口气。 整理了一下妆扮，确认没有差错，楚云苗朝林漠他们走去。 来的大多都是楚云苗的高中同学和华麒大学一年级一班的学生，这里面并没有太多贵族，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皇室举办的宴会，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楚云苗的到来直接将这些人的情绪拉到至高点。众人聚拢过来，红着脸祝她生日快乐。 之前在贵族圈中打转，虽然也收到了许多祝福，但楚云苗心里明白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礼节。此时收到这些同龄人的祝福，她才稍稍有些情绪波动，端起杯子和大家一起饮酒交谈，高兴得有些上头。 期间，林漠和几个关系好的和她凑在一处，大家自然聊起对宴会的感受，不少人都是赞叹。 斯蒂芬妮眼睛亮晶晶：“我这辈子算是值了。被帝国长公主邀请参加她的二十岁生日宴，这事情足够我吹到三百岁！” 林漠鄙视她：“你吹嘘的时候，最好把你刚进场时差点激动到脚抽筋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斯蒂芬妮怒瞪她：“你不激动吗？” 林漠挥手：“就这种小场面？一般吧？” 斯蒂芬妮拆穿道：“可是我刚才有看到你差点把香槟洒到一位Beta女士身上哦，你站不稳难道是因为这阵子没训练导致的肢体退化。” 林漠咬牙，辩解道：“我那是为了避让！避让！当时一位Omega男士就站在我前面你没看到吗？” 斯蒂芬妮冷哼一声，明显是不相信。 楚云苗无奈，打断她们斗嘴：“好了好了。” 她笑：“其实不用紧张，这个地方的宾客不是什么贵族，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随心所欲一点就行了。” 斯蒂芬妮点点头。 她有一点疑惑：“说起来，我刚才认识了许多人。”她一直都是交际小能手，“可是她们都说是长公主你的高中同学？班长，你的初中和小学朋友没有安排在这边吗？” 楚云苗愣怔一下。 斯蒂芬妮继续道：“还想问问她们你小时候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跟电视上一样可爱亲人？” 楚云苗弯着唇角：“差不多吧。不管在学校还是在电视上，我都是真实的模样。至于那时候的同学……”她思索了一会儿：“可能是时间太久远了，加上那时候也确实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伙伴，所以这一次邀请的同学中……还真没有那个时间段认识的人。” 斯蒂芬妮微张着嘴：“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楚云苗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岔道：“对了，喻教官呢？” 她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她今晚应该来了吧？” 林漠回答：“嗯，她是跟随喻家的人来的，没有跟我们一起进场。不过在贵族那边走完过场后，她就来和我们汇合了。”她也在人群中寻找起来：“奇怪，我记得她刚才还在跟那边的秦老师讲话的。” “来了就好。”楚云苗点头，“我就是没看到所以问一下。” 说着，她看了一眼时间：“你们继续玩，我回去找我的妹妹，待会有时间再过来。如果没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侍卫送你们回酒店。” 众人点头，楚云苗与他们告完别，便直接离开。 她想回去找两个妹妹，看看洺星帝国两位皇储还有没有别的需求，但回到刚才的地方却没看到人。楚云苗想了想，跟旁边的侍者交代一声，准备前往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修整一下，但她刚拐进一处安静的走廊，借着月光下的影子，远远就发现走廊另一头有两个人。 楚云苗放轻脚步，原本只是不想打扰其他在这里休息的人，但走进了却无意中听到两人的对话声。她愣怔一下，小心靠近，很快确认—— 在不远处说话的，居然是她的母亲楚俞和刚才在宴会厅内没有碰上的喻长宁。 第29章 一边是热闹璀璨的宴会厅,一边是黑暗静谧的走廊深处，楚云苗整好卡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她纠结片刻，还是悄悄上前—— 楚俞和喻长宁都是万般耀眼的人物,她们为什么会在这种小角落说话,令楚云苗十分好奇。 现实没能令她如愿。 她刚走到一个差不多可以听清两人谈话的位置,那一头的交谈的两个人便默契停下来,齐齐往她的方向看来—— 这两个人几乎就是帝国的战斗力天花板，不可能没察觉到有人偷听。 但很快，楚俞和喻长宁都通过自己的方式,确认在不远处听墙根的人就是她们正在谈论的楚云苗。于是本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要不要前去“自首”的帝国长公主便发现静默的两人重新开始交谈。 楚俞的声音里面透露出强烈的不快：“总之,刚才那些话就是我的全部意思。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少去和她交谈。” 喻长宁不卑不亢：“陛下，我的话也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她的目光不经意瞥过楚云苗的藏身之处：“就算您是她的母亲,也无权干涉她的交友人际。” 楚云苗一愣,模模糊糊意识到什么，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速。 楚俞冷哼：“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呢？ “身为她的母亲，我有义务将她引导上正确的道路。” 喻长宁抿唇，片刻后才道：“今天是她的成年生日宴，您不应该将她当作小孩子看待了。” 楚俞道：“不管她几岁，她永远都是我和皇后眼里的小公主。喻长宁,我警告你……” 后面的话楚云苗没听清，也不知道是楚俞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压根就没说出来。 走廊安静一会儿,喻长宁的声音又响起。 “很抱歉，陛下。这属于属下的私事,恕属下无法遵从您的吩咐。” 楚俞还未回复，她又道：“而且，我已经完成了与您的约定，接下来的时间，您无权再干涉我们两人的交往。” 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帝君显然是被气到了：“你还有脸说？ “我不是要你在她20岁之前都不准出现吗？教官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楚云苗心里“咯噔”一下—— 楚俞的意思是……当初喻长宁会莫名其妙与她绝交，甚至连面都不见，是因为她的要求吗？ 楚俞要求喻长宁在自己20岁之前都不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 她已经只知道自家母亲不太喜欢喻长宁，却不知道竟然是到了这种地步。 楚云苗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时理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但在这方面，反倒是喻长宁似乎接受良好。 她答道：“我遵守了约定，教官职务是意外，虽然我提前与她碰面，但这些日子里，我就是以教官的身份与她相处，并不算违背我们当初的约定。” 楚俞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 对她来说，这种事简直好比喻长宁和楚云苗在同一个被窝里过了一夜，隔天清晨喻长宁这个禽兽还告诉她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喻长宁叹了一口气：“您当然会相信。” 她摊手：“如果不是这样，您今天也不会心平气和与我在这里说话，而是早就动手了吧？您也知道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信息素……”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您以为，如果不是遵守当初的约定，云苗她……现在还会这样吗？” 这个学期里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后面又知晓了楚云苗的真实身份，喻长宁自认忍得非常辛苦。 楚俞这次干脆没有回答，她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于是楚云苗懵了一下，回过神就发现那边两人已经交上手了。 她吓了一跳，探出头去看，原本想趁机溜走，却发现喻长宁也不还手，就是被动地挨着打。看到这里，楚云苗想要离开的脚步顿时有些迈不动。 她在原地踟蹰几秒，终于忍不住，朝两人走去，同时口中喊道：“母，母亲，我……” 听到她的声音，楚俞停下手。 她瞪了喻长宁一眼，面上意味不言自明，下一刻，不待楚云苗反应，她便拉过自家长女的手臂道：“走。” 楚云苗只与喻长宁短暂对视一眼，就被楚俞带走，远离这个压抑的环境。 一路上，楚云苗回了几次头，每次都只看到喻长宁孤零零站在黑暗深处，沉默地目送她们离开。 这副景象令楚云苗心中泛起难言的感受，趁着楚俞将她拖进一间休息室，她终于回神，甩开楚俞的手。 “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你为什么要和喻长宁动手？” 楚俞脸色变幻，片刻后答道：“你少和她接触。” 楚云苗可不会放过这个知晓真相的好机会：“当初喻长宁莫名其妙离开，是因为你？你强制要她与我绝交，对吗？” 楚俞知道楚云苗刚才在走廊里面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也没有隐瞒，直接承认：“嗯。” 楚云苗微张着唇，却问不出那一句“为什么”。 其实这么久过去，身边蛛丝马迹也不算少，她又不笨，已经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缘由，只是刚刚才知道这个缘由居然已经演化出那样大的一件事。 身为Alpha，楚俞大概看得比谁都清楚。 小时候，喻长宁对她的占有欲就特别强烈，在和喻长宁交好的那些时间里，楚云苗甚至没有交到其他任何一个朋友。她当局者迷，加上喻长宁手段多，软硬兼施，还真的将堂堂一个帝国长公主一直护在自己掌心。就连她的两个妹妹，小时候也都吃过喻长宁的醋。 后来喻长宁学聪明了许多，她不再排斥楚云苗的亲人，反而贿赂般地加倍对楚云欢和楚云黎好，更加稳固了她在楚家人心目中的地位。 但是楚俞可不好糊弄。 小时候她就看楚云苗这个霸道的跟班有点不爽，待到喻长宁分化成Alpha，她再也忍受不住，她自己也是Alpha，哪里不知道喻长宁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于是她难得在家人关系中施展了一次□□，要求喻长宁离开楚云苗一段时间。 喻长宁不能把这种事告诉楚云苗，楚云苗于是被蒙在鼓里，这就是当年楚云苗莫名“被绝交”的真相。 楚云苗在心里面疏通了这些关系，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看着楚俞，想了想，靠过去撒娇：“母亲……谢谢你，不过，我才没那么好糊弄呢。” 楚俞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楚云苗把头靠上她的肩膀：“真的，再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喻长宁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不能干涉我的正常人际交往。” 楚俞怼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玩不过她。”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我们也不是玩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观察没有错：“我感觉自己还是能分辨出善恶，至少喻长宁对我就从来没有恶意……而且，咳……”她脸有一点红：“她人其实挺好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楚俞正要说话，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 她正要发怒，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偃旗息鼓：“母亲？宴宴？” 太后带着帝国皇后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要对云苗发脾气？” 楚俞气结：“你听谁说的？喻长宁？” “你管我哪儿听说的。”太后抓起楚俞一只手，不轻不重打了一下，之后看向云苗：“宝贝，她没凶你吧？” 楚云苗笑起来：“没有的事，母亲才不会凶我呢。” 她看了一眼楚俞，用目光安抚对方，同时道：“母亲和我讲道理，我觉得非常受益。” 楚俞“哼”一声，但面上表情好了许多：“你要真能听进去就好了。” 舒宴宴一头雾水：“讲道理？什么道理？” 楚俞对她最是没办法：“没事。 “云苗成年了，有些事我趁机跟她说清楚。” 舒宴宴点点头：“这样啊？说完了吗？”她道：“你离开这么久，我一直找不到你。” 楚俞的心思一下子放到她身上：“你找我？怎么不给我发通讯？” 舒宴宴道：“怕打扰到你。” “没有的事。”楚俞摸摸她的长发。 知道舒宴宴在，楚俞便没心思管自己，楚云苗趁机道：“奶奶妈咪你们找母亲有事要说吧，那我先回去宴会厅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嗯，去吧，时间还早，跟你那些朋友好好玩。” 楚云苗点点头，一溜烟出了休息室。 她没走出多远，便又被人拉入一处小角落。楚云苗也不慌乱，顺从着靠到墙边。 借着远处璀璨的灯光，她看到对方的脸。 “喻长宁。”楚云苗唤她的名字，“你去找我奶奶告的状？” “没有。”喻长宁摸着她的脸颊，“我看到太后和皇后在找帝君，于是给她们指了路。” 她看着楚云苗，脸上有担忧：“帝君……没有为难你吧？” 楚云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什么为不为难，她是我的母亲，当然不会为难我。” 喻长宁于是松口气：“那就好。”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楚云苗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升起些怒气。 她抿唇，看着喻长宁：“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第30章 喻长宁呼吸一顿,随后道：“我以为你都猜到了。” 楚云苗瞪她一眼：“我当然猜到，但是，但是……” 她鼓着腮帮子，好半天才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为什么真就,真就答应了离开我那么久……” 后面的话她几乎说不出来,声音小若蚊喃。 喻长宁却全都听清楚了。 她挑起楚云苗的下巴,要求道：“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质问我吗？换个地方说。” 楚云苗望了一眼宴会厅,伸手把她推开。 她迈步往外走，喻长宁在身后道：“我在‘老地方’等你。” 楚云苗脚步不停，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等她走掉一会儿后,喻长宁便也离开。 她坚定朝着记忆中两人最喜欢的一处秘密花园走去，好似笃定了楚云苗一定会赴约。 皇宫内的白教堂是喻长宁第一次见到楚云苗的地方。当年帝后在这里试婚纱,喻长宁作为花童被邀请,见到了同为花童的楚云苗。那时候皇宫所有人都在为婚礼忙碌，两个孩子结伴玩乐,至此结下深厚感情。后来,两人便经常约在此处，在繁华和月色中分享那些不能被大人知道的小秘密。 喻长宁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记得月亮从她眉间走到了发顶。 楚云苗已经换了一套装束，简单的连衣裙并不繁复，但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形。 看到喻长宁，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快步走到对方身边，挨着喻长宁坐下，像很久之前她们经常做的那样。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都沉浸在那一段不可追的珍贵童年回忆中。蓦地,一阵凉风吹过，喻长宁回神，调整了一下坐姿，挡住风口，将楚云苗护在自己身影下。 楚云苗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弯下腰，把头埋进膝盖里面。 刚摆出这个姿势，她就听到喻长宁笑了一声：“不是过来质问我的吗？怎么摆出这种小鸵鸟的样子？” 楚云苗身形一顿，生气地别开头不理她。 喻长宁没有继续沉默，她靠近对方，开口道：“今天一直没找到机会…… “云苗，生日快乐。” 楚云苗公式化说道：“谢谢。” “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喻长宁道，“已经让云欢帮我送到你的寝宫了，你待会回去记得看。” 楚云苗一愣。 她没想到喻长宁居然能使唤自家二妹帮她送礼物，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拿给我？” 喻长宁：“待会你看到就知道了。” 楚云苗嘟了嘟嘴。 想了想，她询问道：“这些年，母亲她……没有太为难你吧？” 喻长宁看向天空：“怎么才算为难呢？” 楚云苗脑海里闪过无数种行为，但却说不出口。 喻长宁面上神色淡淡，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帝君应该偶尔会关注一下我吧，我初入军队时，接到的任务都不是新人能接触的等级……” 楚云苗脸色有瞬间发白：“那你……” 喻长宁却笑开：“不过也要多亏帝君，如果不是她或者她授意的人在暗中安排，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到那些功绩。 “她说我成为你的教官是破坏约定，实际上这真的不是我在背后故意操作。因为晋升太快，军部那边的工作要等到我拿到毕业证之后才能继续进行，我返回学校，剩下那些课程对我而言效益不大，才会被学校安排去接替你们原本教官的位置。” 楚云苗若有所思点点头。 “原来还真是巧合。” 喻长宁看着她单纯模样，叹了口气：“不全是。” 在楚云苗疑惑的目光中，她说出自己当初的真实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你恰好在那个班级，我会拒绝的。” 楚云苗心跳有些加速，她低下头，故意不去看喻长宁：“拒绝了你要怎么拿学分？” 喻长宁反问：“你觉得我是那种缺学分的人吗？” 楚云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心中涌起的阵阵喜悦却做不得假，在意识到喻长宁居然是因为自己才会接下一班教官这个任务之后。 喻长宁目光望着虚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很轻地说：“再见的时候，虽然当时你还未满二十岁，但看得出来，已经是个很成熟的大人。你对我很防备，甚至厌恶，都跟以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楚云苗咬了一下唇：“我不该讨厌你吗？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五年。” 喻长宁只是道：“不要讨厌我，云苗。” 楚云苗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说起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早知道现在是这样……当初你为什么会答应母亲的要求？” 这一点喻长宁倒是没有迟疑，开口回答：“我需要用更合适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楚云苗有些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要避重就轻，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话已经说出口，她就不再扭捏，瞪着喻长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即使母亲不允许，你也可以偷偷告诉我！” 她质问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难道我会任性到因为担心你就不允许你到军队历练吗？难道我会因为不想跟你分开就拦着你不让你去上大学吗？” 喻长宁：“当然不是。” 她拉着楚云苗的手臂：“你一直都很懂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是为什么？”楚云苗眼眶有些发酸，“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加温和的方式，却一定要将我蒙在鼓里，你，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我会很难过……” 联系不上最好的朋友，五年都碰不上一面，花了很长时间才确认自己被绝交的事实…… 这一桩桩一件件，楚云苗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无比委屈。 喻长宁抿着唇，拉着楚云苗的手越来越紧。 在楚云苗的目光下，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会很难过。” 楚云苗也不知道该不该诧异，这个答案从喻长宁口中说出来，让她有种一瞬间脱力的感觉—— 喻长宁在明知道会伤害她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最残酷的方式来道别。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做出这样选择的喻长宁，伸手想要把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推开。 但喻长宁却没有如她所愿。 她看着楚云苗：“对不起，云苗，让你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云苗第二次想要挣脱开的时候，她又开口：“但是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这话一出，楚云苗果然停下动作。 她重新看向喻长宁：“什么‘不得不’的理由？” 喻长宁手腕向下，放开她的手臂，转而拉住她的手：“我以前说过的，你可能忘记了。” 她再次重复着自己内心最为深切的渴望：“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这几个字简简单单，但却令楚云苗的大脑宕机好几秒。 喻长宁歪着头，回忆起当时：“我其实犹豫过，我有很多机会可以跟你透露。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那样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快要说出口了，但那个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整理好翻涌的心绪才继续道：“那时候你正在计划以后带着云欢云黎去华麒大学看我，我问你我和云欢云黎谁更加重要，你说我就像她们一样，分不出来。” 随着她的讲述，楚云苗也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记忆久远，那一段对她而言有些模糊，甚至喻长宁口中那些话，她也忘记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口说的。但是想来，那应该都是真的，因为那个时候如果真要她分出喻长宁和她的亲生妹妹谁更重要，她一定无法定义。 喻长宁看着她的神情，苦笑一下：“我当时就想，我们从小一起张大，虽然你从来不肯叫我姐姐，大概在心里也把我当成和云欢云黎那样的姐妹。” 楚云苗下意识想要反驳，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曾经把喻长宁当成过姐姐吗？ 或许是的。 那时候两个人关系实在太好，形影不离，太后和皇后都很放心把小小一个的长公主交给喻长宁照顾。楚云苗小的时候没什么同龄朋友，很多事情都是被喻长宁教导，她非常依赖和亲近这样一位好伙伴。 这种感情，说友情太浅，或许已经触碰到亲情的边界。 见她似乎摸到一点头绪，喻长宁捏着她的手指：“但你知道的，我不想做你的‘好朋友’，更不想做你的姐姐。” 楚云苗脸色蓦地泛起红，她轻轻抽手，没能将自己的手指解救，只能欲盖弥彰嘟囔道：“我才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喻长宁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欢快的尾调，似乎非常满意她的表现。 楚云苗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已经快要爆炸了—— 不想做朋友，不想做姐姐，但还依旧将她摆在最为特别的位置，喻长宁是想要……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但楚云苗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逃避地想要转身：“太晚了，我要回去。” “等一等。”喻长宁抓着她的肩膀，让楚云苗只能直直面对自己，“我还有最后几句话想说。” 楚云苗看着她的眼睛，脸上越来越红：“你，你想说什么？” “云苗……”喻长宁可以压低了声音。 她声音本就好听，再可以压低，便越发蛊惑迷人：“我很抱歉，我不是你记忆中那种样子……我其实是很自私的人。” 楚云苗脱口而出：“你不是。” 喻长宁闻言，勾起唇角。 楚云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有些懊恼地咬住唇。 她打定主意，不管喻长宁再说些什么，都不再开口。 喻长宁继续道：“很高兴你终于长大，我也通过了帝君的考验，今后……” 她很认真地询问：“我将以倾慕者的身份开始追求你。” 楚云苗差点连呼吸都忘记。 她不是没预料到会听到这种话，只是没想到喻长宁居然能够这样直白说出来。更重要的是，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请求，而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喻长宁在告知她这样一个事实。 越是消化她话里的意思，楚云苗脸颊就越是滚烫。 许久，她又尝试抽了一下手，开口打破沉默：“可以放开我了吧？” 可能是因为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这一次，喻长宁没有再用力，楚云苗轻松从她掌心挣脱。 喻长宁轻舒一口气：“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楚云苗用鼻音回了一个“嗯”，逃跑似的迅速离开。 在拐角处，她借着花丛掩映，小心地回了一下头，却看到喻长宁还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温柔地追随自己。这次回头被抓包，让她更为心慌，连忙加快脚步，消失于夜色之中。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寝宫，吹了一路风，她滚烫的面颊才稍稍降下来一点温度。 楚云苗习惯性往睡床走，路过沙发，却看到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她愣了一下，陡然想起来这应该就是喻长宁说过的，托楚云欢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于是，关于喻长宁的事情又涌现在她脑海，楚云苗甩了甩脑袋，想要把对方甩出去却只做了无用功。她认命般在沙发边坐下，准备处理一下这些烫手山芋。 “怎么送了这么多？”帝国长公主看着足足六个礼盒，一时有点苦恼。 她拿起最前面的一个，缎带系得精美，轻轻一拉便松开。礼盒最顶端有一张卡片，楚云苗拿起浏览。 【云苗，十五岁生日快乐……】 读到这一句，楚云苗突然反应过来，面前六个盒子，应当分别是她十五岁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两人分开五年，喻长宁错过她六个生日，在这一天全部补齐。 礼盒中的礼物是一颗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粉钻原石，按照喻长宁在卡片里面所写，这是她第一次再军部出任务时拿到的战利品。 【斯基泰星球正处于冰河期，到处都覆盖着冰雪，神奇的是，冰层下的矿洞内却隐藏着无数的宝石。我一踏上这片土地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地方，很可惜的是，这一次只有我自己抵达。希望下一次，我们能有机会一起来这里冒险，就用这颗我带回来的原石做邀请函。】 楚云苗看着手里璀璨的石头，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她尝试着想要思考喻长宁在那分开五年里的感受—— 她不像自己，有一个可以责怪怨恨的对象，在分开的日子里，她要面对的是残酷的现实训练和相思的折磨，承受的苦难只会比她多上许多倍。 想到这里，楚云苗又开始心疼起喻长宁。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多难受。 论起受委屈，喻长宁肯定才是那个承受最多的人。 楚云苗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窗外，天边月色如水，照着她，也照着另一个思绪万千的人。 长公主无意识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 隔天。 生日宴结束，但楚云苗还在假期。这天中午，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用餐。 舒宴宴突然询问云苗：“宝贝，你昨晚去哪里了？” 楚云苗疑惑朝她看去，舒宴宴又道：“宴会结束后我去你寝宫找你，发现你不在，反而看到了云欢。” 二公主楚云欢察觉到什么，没有说话，把脸埋到碗中，吃得非常认真。 楚云苗只得解释道：“嗯……我当时确实不在，我……在教堂那边跟长宁聊了一会儿天。” “喻长宁吗？”舒宴宴点点头，笑道，“你们又和好了吗？那可太好了。” 楚俞低头喝着汤，看不清脸色。 但她不开心，楚云苗更加生气。 她借着舒宴宴的话，看向自家母亲，开口道：“我和阿宁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没有吵过架。母亲……你为什么要逼着阿宁跟我疏远？” 她把话说开，饭桌上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一家之主楚俞身上。 二公主和三公主甚至不忘在看好戏的同时，悄悄给自家阿姐比了个大拇指—— 牛啊！居然敢跟母亲硬刚。 楚俞骑虎难下，承认道：“她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楚云苗据理力争：“我想，我有权利决定谁来当我的朋友，谁来当我的敌人。不管阿宁有什么缺点，那都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母亲怎么可以这么霸道，擅自干涉我的交友情况呢？还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能理解楚俞的做法，但还是避免不了感到生气。 和喻长宁的账要今后慢慢算，但这并不代表她会糊里糊涂放过自家母亲。 舒宴宴和太后都非常震惊，太后开口问道：“楚俞，这是真的？” 她喃喃：“怪不得长宁上了大学之后……哎呀，你这也太一意孤行了吧？” 楚俞脸色有点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意识到错误之后感到羞愧。 但她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时候云苗还小，哪有什么完善的辨别能力？我只是做了身为母亲应该做的事。” 楚云苗很严肃：“我并不喜欢，母亲。” 她抿唇，很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我很感谢您对我的在乎，但是在私人感情方面……我希望我有绝对的自主权。我并不是拒绝您给我指导意见，我只是希望，以后不管您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事先告知我，在取得我的同意之后在做，可以吗？” 楚俞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如果当初有把握取得你的同意，我还至于私下找那个混账说吗？她也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自家长公主离喻长宁远一点，但意识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 想了想，她含糊道：“看情况。” 楚云苗难得强硬：“不可以！” 她皱着鼻子，半是撒娇半是要求：“不可以看情况，我想知道所有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楚俞还想说话，被太后瞪了回去：“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那些道理连云苗都懂，你却装起糊涂？” 她明显站在楚云苗这一边：“就算你是云苗的母亲，也不可以用那种手段去控制她啊，而且还是在隐瞒她的情况下。” 楚俞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妈……我不是控制云苗……” 太后皱着眉：“那还不算是控制吗？” 楚俞看向自家媳妇，想要获得支持，哪想到舒宴宴也是摇头：“我也觉得你的做法不太对。” 楚俞…… 楚俞自闭了！ 楚云苗暗暗吐舌，转化为柔情手段：“母亲，你别生气。 “之前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你答应我，以后有这种事情，都跟我商量好不好？” 楚俞：“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看她这副模样，楚云苗有些担心，看向舒宴宴寻求帮助。 舒宴宴悄悄朝她挥手，示意不用担心，并用眼神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帮她搞定帝君这个大麻烦。 楚云苗立刻松口气。 她快速吃完盘中餐点，跟几位长辈告别，便溜出餐厅。楚云欢楚云黎见状，也加快进食速度，很快跟在她后面离开。 等到太后也离开，餐厅只剩下楚俞和舒宴宴两人时，楚俞终于露出委屈的模样，对自家媳妇诉苦：“你居然也不站在我这一边……” 舒宴宴挺起胸膛：“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咳，不对……云苗也是我们亲人，那我这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楚俞皱眉：“你也觉得我不对？” 舒宴宴点头，将心比心：“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妈妈没看上我，硬是让我离开你，你会怎么想？云苗她已经长大了，她有能力为自己的一切负责啊。而且她都说了，她不是不让你管教她，只是不让你隐瞒她，我觉得这些都能接受吧？” 她看向楚俞：“倒是你，怎么会做出那么霸道的事情啊？” 楚俞有苦说不出。 她不想把自己苦恼的事情告诉舒宴宴，让她也一起发愁。更没办法解释楚云苗的真实情况，因为关于自家长女分化成Omega的事情，舒宴宴和太后还被蒙在鼓里。 于是，什么都说不出的楚俞只能无奈叹口气。 舒宴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别难过了。 “不是有句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你就少为她们操心了，云苗是个懂事善良的孩子，我相信她不会受欺负的！” 被自己媳妇治愈，楚俞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心里有不甘，但她还是点点头，附和着应了一句“好”。 舒宴宴便长舒一口气，两人在彼此眷恋的目光中相视一笑。 40-46 第41章 这还是两人绝交以来,楚云苗第一次进入喻长宁的私人区域。 这个房子只是当初为了方便落脚购买的，喻长宁自己也很久没有来住过。好在家政机器人每天尽责尽职打扫，整个屋子一直保持着非常干净的状态，就是有些空荡荡,显得没有人气。室内装修是喻长宁一贯简约清冷的风格,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有点冷冰冰。 楚云苗抱着兔子玩偶,主动走到沙发休息。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两人曾有过的亲密无间的时光,她并不会觉得突然闯入喻长宁的世界有什么不好意思。被优待的人总是肆无忌惮，她潜意识里大概已经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应当。 她这样的状态倒让喻长宁松了口气。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紧张，喻长宁松了松领口,询问道：“饿了吗？” 她提议：“我去准备夜宵。” 楚云苗原本想说自己不饿，但回头突然捕捉到喻长宁眼中的情愫。她愣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被对方感染得脸颊有些发烫,于是含糊应一声：“……嗯。” 喻长宁清了清嗓子，又问：“想吃什么？” “随便吧。”楚云苗稍微停顿一下,“跟你一样就好。” 喻长宁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后便离开，前往厨房准备。 她走后，楚云苗松了口气。 她看着怀里的兔子玩偶，突然忍不住，把它想象成喻长宁,一时间上下其手，把兔子玩偶/蹂/躏得不成兔形。但发泄过后，她又心疼起来,温柔用指腹将兔子的绒毛轻轻梳理好，让它恢复原样。 做完这些,她心情轻松许多。 把兔子玩偶放到沙发上，她原本打算去厨房看一看喻长宁在做什么，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但是走到中途，却下意识脚步一拐，进入了客厅和厨房中央的一条走廊。这个房子不大，结构也清晰，走廊上有三个房间，主卧客卧和书房，阳台和另一个厕所在客厅另一侧。 楚云苗心里便有了点数，打开应该是客卧所在的房间，想要先看看今晚自己睡觉的环境，脑子却突然便宕了机—— 喻长宁似乎并没有打算招待别人来住的意思，原本应该是客卧的房间内摆满了训练器材，显然是被改装成健身房。 所以说……喻长宁家中根本就没有客卧，那她今晚过来留宿…… 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那架沙发，确认在沙发上喻长宁没有省钱，整个沙发又宽敞又柔软后，暗暗安慰自己完全可以分个人去睡沙发。 大概是这番自欺欺人的安慰起了点效果，楚云苗紧绷的神经放松，困倦便涌了上来。 今天虽说是假期，但是她感觉比上课的时候还要累一点，不仅陪着露西兄妹俩逛了许久，下午又泡在乐园内也耗费了许多心神。 她走近主卧，满意在淋浴房看到了按摩浴缸，便想也不想，拿了一套喻长宁挂在衣柜的衣服，进了主卧的厕所。 一个热水澡足以抚慰全身的疲累，但楚云苗不敢享受太久，她还记得喻长宁在厨房为她准备宵夜。 于是，当喻长宁端着两碗海鲜面出来时，便见到穿着她衬衫的楚云苗，正坐在餐桌上擦桌子。 刚沐浴过的美人身边有种慵懒的氛围，看向喻长宁的眼神也湿漉漉的。因为穿不上喻长宁的裤子，她双腿便/裸/露着，把喻长宁本就比她大两号的衬衫当成连衣裙穿。 看见喻长宁出来，她把踩在椅子上的双足收回身下，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招呼。 喻长宁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力气，才让自己能够心无杂念目不斜视走到餐桌边，双手稳当把面碗端到桌上。 楚云苗还不知死活询问：“你换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吗？” 她闻着自己半干的头发：“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个味道的。” “没注意。”喻长宁口舌有些发干，看着她问，“不喜欢吗？” 楚云苗摇头：“倒也没有。” 她记起来喻长宁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的小东西，可能家里刚好需要，家政机器人又推荐了几款，她便选了顺眼的购入。 喻长宁在她旁边坐下：“吃面吧。” 楚云苗来了点兴致。 她把湿头发都拢到脑后，抬起手拿起筷子。 衬衫对她而言确实有些大了，袖口的口子即使已经扣上，她抬手时还是往下滑，露出一段莹润的小臂。 喻长宁看着她，本该是在观察她吃面的表情以判断楚云苗喜不喜欢这段宵夜，但看着看着，目光却好似黏在了那截小臂上。 好不容易回神，她掩饰性地也跟着拿起筷子，询问道：“好吃吗？” 楚云苗点头：“我感觉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喻长宁是会做饭的。 现在想来，楚云苗发现喻长宁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从小到大，为了要照顾她这个娇纵的长公主，她几乎事事不假人手，把每一个照顾人的技能都点了一遍。 两人各怀心思吃完这顿宵夜，也没有继续找娱乐项目打发时间的打算。于是问题很快落到分配睡觉地点的问题上。 喻长宁似乎没有考虑过其他方案：“你睡房间，我在沙发上过夜就行。” 楚云苗想了想：“我不过是来借宿的，让主人家去睡沙发……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喻长宁刚想拿出两句客套话，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话锋便陡然一转。 “你用主卧的浴室，穿我的衣服也没有跟我商量，怎么突然在这个地方跟我客气？” 楚云苗闻言，气鼓鼓嘟起嘴巴：“你是不是怪我？” 喻长宁：“嗯？” 楚云苗：“怪我没有同意就用了浴室和你的衣服。” 喻长宁连忙讨饶：“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楚云苗转身，一边往主卧走，一边跟她算账：“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要说我没跟你商量呢？” 她坐到主卧的大床上，耷拉着肩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看着喻长宁。 喻长宁有些后悔刚才不经头脑说出的那句话。 她想了想，安抚道：“别生气。”她深吸一口气，解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顺便想让你知道，在我这里，你可以更随意些。” 她指了指衣柜，又指了指楚云苗身下那张柔软的大床：“衣服你可以随便穿，卧室你可以随便用，只要你开心就好。 “如果让你去睡沙发，对我来说比让我自己露宿街头还要难受。” 楚云苗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这么好哄，转身用被子蒙住下半张脸，不让喻长宁看出自己的表情。 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就会哄人开心。”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诱人，喻长宁情不自禁吞咽一口口水，用最后的理智直起身，转身从衣柜拿了套衣服。她不敢去看楚云苗，背对着她往浴室走：“你先休息吧，我去洗个澡，待会去沙发睡。” 说完，也不等楚云苗回应，像后面还有追兵似的逃进浴室。 楚云苗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紧闭的浴室门，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一直到浴室传出“沙沙”的流水声，她才仿若被惊醒一样，红着脸收回目光。 想了想，她打开光脑，却并不知道要看点什么打发时间。等回过神时，她居然已经在搜索框输入“第一次住进Alpha朋友家里要注意什么”几个字。 楚云苗愣怔一下，感觉自己根本不需要搜索结果，因为她和喻长宁的关系，绝对比“朋友”这两个字要重得多。 但因为好像也没别的可以打发时间，她干脆往下开始浏览。 这个词条下的第一条回复，是一条点赞数非常高的留言。 楚云苗定睛看去，就见回复拦中写着—— 【恭喜成功打入心选家中啦，明人不说暗话，大胆A上去！】 “A上去”是网络游戏的一个词汇，因为键盘游戏中A通常代表基础攻击技能，“A上去”三个字的意思大概就是别怂，直接冲的意思。 楚云苗能看懂，但是她不知道，“A上去”放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要找喻长宁打架，为什么要“A上去”？ 想着，她就在下面询问了起来。 回复者当然不在，但是这个回答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到，几乎是几秒后就有路人回复她。 【小可爱你也太单纯了吧，这都不知道？“A上去”放在这里大概就是“上了TA”的意思呗。】 上了……上了谁？ 楚云苗脑子里一团浆糊。 回过神后，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恼羞成怒，回复对方道：“到朋友家做客，怎么可以藏着这种心思？这样的回复也能得到这么多赞吗？” 没想到对方也没离开，很快跟她聊起来。 【那不然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睡觉难道不会自己去酒店开个房间吗？当然是想睡那个朋友啊。】 楚云苗：“……” 好有道理，该怎么反驳，在线等！ 她盯着那句回复看了很久，最后有些挫败地低下头。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想着，她看着从里面透出来的温暖的光线，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只要简单操作几下，家政机器人就从外面给她送进来一杯凉白开。楚云苗也不急着喝，思绪漫天发散。 她想着喻长宁也不知道要洗多久，想着明天早上应该几点离开，想着今天出门前为了保险她刚打过抑制剂，效果应该还能持续很久。之前因为某些关系，她没能及时打抑制剂，导致差点进入/发/情期，在宿舍和喻长宁…… 打住！ 楚云苗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拧了一下大腿肉才堪堪收回自己的思绪。 喻长宁洗完澡出来时，就见她捧着一杯水，坐在床上发着呆。 她站在原地，看着楚云苗：“还不睡？” 楚云苗别开头不看她：“差，差不多了。” 喻长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一声，迈步往门口走。 浴室门距离卧室门就那么点距离，尽管她有意放慢脚步，还是很快走到大门边。 正当她把手按上开关时，突然，身后传来楚云苗的惊呼。 喻长宁一愣，转头看去，就见楚云苗手忙脚乱把那杯水放到床头柜，但她身上那件衬衫已经被水浇湿了领口大一片。 今天的长公主似乎格外笨一些，明明被水浇湿了，却丝毫没有应该去拿纸巾擦拭的自觉。她呆坐在床上，求助的目光直挺挺落在喻长宁眉眼间。 喻长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只记得自己叹了一口气，缓缓朝她走过去。 在床边俯身，她看着楚云苗衬衫上那一片湿润：“换一件衣服吗？” “需要吗？”楚云苗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唔……擦一擦不就好了？” 她明明知道要擦拭，但却什么都不做，继续看着喻长宁。 喻长宁拿起挽在手臂上的毛巾，犹豫了片刻，轻轻帮她擦拭起来。 可想而知，水洒了这么久，毛巾擦拭根本不起作用，衬衫上和底下的肌肤该怎么湿润还是怎么湿润。 两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但楚云苗没有拒绝，喻长宁也就没有停手。 突然，楚云苗退开一点。 喻长宁抬眼看去。 “算了，擦不干净。”楚云苗说。 话音刚落，她动手解开衬衫的扣子，将衬衫敞开。 喻长宁呆呆看着她的动作，冷不丁听到她询问：“帮我到衣柜拿件衣服衣服可以吗？” 喻长宁回神，直起身。 但她并没有立刻按照楚云苗的吩咐去做，反而呆呆站在床边。刚才的毛巾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地面，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楚云苗睁着无辜的眼睛：“嗯？” 喻长宁终于忍不住。 她感觉自己体内疯狂挣扎的理智死在了对方湿漉漉的注视下，本能踩着理智的尸体宣告自己已经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于是她膝盖跪上床铺，压低身体，将原本坐着的楚云苗压进床铺。 某个瞬间，喻长宁分神想到，只要楚云苗抗拒，只要她稍微推开自己，那么她就离开主卧，关上房门在客厅冷静一个晚上。 但是楚云苗没有。 她非常温顺，甚至是在看懂喻长宁意图之后，自发地躺进床铺。 被褥因为两个人的重量凹陷出一个舒适的弧度，喻长宁的唇终于落到楚云苗嘴角。她先是试探，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又小心翼翼，给足了身/下/人富裕的考虑时间。但自始至终，楚云苗都表现得非常配合。 在对方的默许下，星火逐渐旺盛，很快将两个人都烧灼起来。 喻长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含住楚云苗双唇，极尽掠取之能事，恨不得把这个勾人的小妖精吞进肚子里。楚云苗有些应接不暇，初识还分神想着喻长宁哪里学来的这么熟练的接吻技术，到后面，脑子已经因为缺氧晕乎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两人双唇分开。 喻长宁盯着楚云苗被自己吻得嫣红的唇瓣，思绪难得清晰起来。 她说：“你故意的。” “……”楚云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整个人晕乎乎，好像躺在云上，找不到落点。 看着喻长宁，她突然问：“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Alpha的易感期跟Omega的/发/情期类似，都是信息素外泄，无法控制自己。 喻长宁磨着后槽牙：“我上星期才打的抑制剂。” “我今天刚打的。”楚云苗抬起上半身，在她脖颈之间嗅闻起来，接着开始怀疑对方的话，“你确定吗？上星期打的？那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大概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够忍受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带有挑逗性质的话，喻长宁也不例外。更何况……她们现在在她购买的私人房产中，四下静谧，楚云苗就乖巧躺在她曾经独眠的大床上。 一切都恰到好处。 一切都水到渠成。 “你身上更香。”喻长宁只简单回应了五个字，接着便不再浪费时间，珍惜地俯下身。 客厅中，可爱的家政机器人按照之前主人的吩咐，已经将沙发布置成一张可以临时过夜的床铺。它仔细检查过，一切都复合人类的舒适标准，于是安静守在一旁，等待着主人的到来，等待着任务完成的好评。 但是它独自守了一夜，却什么都没等来，它亲爱的主人另外有重要的事情，已经完全把它忘在脑后。 —— 遥远的帝星，皇宫。 楚俞结束一天的工作，正打算好好休息，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根本停不下来。 舒宴宴很担心：“感冒了吗？” 她送上一杯温开水：“你这几天太忙了，小心身体熬不住。” 楚俞摇头：“没事，我还年轻呢，怎么可能熬不住。” 她揉揉鼻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总感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也说不清，就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宴宴笑她：“你什么时候还开始相信第六感这些东西了？” 她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看啊，你就是因为太忙生病了，却跟小孩子一样不肯承认。你这是讳疾忌医知道吗？身体不好要及时认清的。” “身体不好？”楚俞挑眉，“你确定我……身体不好吗？” 她暂时抛开混乱的思绪，上前一把将舒宴宴打横抱起。 舒宴宴瞪大眼睛：“做什么？” 楚俞勾唇：“向我的皇后证明一下，我的身体是不是不好。啊——阿嚏——” 舒宴宴无奈，却只是笑着勾住对方脖颈，没有再说煞风景的话。 第42章 清晨。 楚云苗十分困倦,半睡半醒间，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专注看着自己。这让她放弃继续沉眠，张开惺忪的双眼。 喻长宁右手支着头，正侧躺在一旁凝视着她。 昨夜明明折腾到很晚,但她眼下非但没有熬夜的青黑,整个人反而有种红光满面的餍足感。要不是身体稍微一动弹就会传来不适的酸麻感,楚云苗会怀疑昨晚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勉强找回意识,问道：“几点了？” 喻长宁没有动作，只是轻声回答道：“应该不早了。” 她生物钟很准，早晨7点醒来后,看了楚云苗大概有两三个小时。对比她们原本的起床时间，确实已经算晚的。她顿了顿,又问：“饿了吗？或者想喝水？” 楚云苗用手背挡着眼睛：“有点饿,我们错过早饭了吧？” “我去准备，你想吃什么？”喻长宁询问。 她平时对待楚云苗的态度便一直是关爱有加,但这个清晨似乎有格外谨慎些,好像把面前的人当成一件易碎的珍宝，要提着一百万分小心伺候。 楚云苗大脑还有些混沌：“……没什么想吃的，随便吧。” 喻长宁身体僵住。 她观察着楚云苗的表情，不确定询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楚云苗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移开手背，反问道：“如果我现在说不好，你会为自己昨晚的禽兽行为后悔吗？” 喻长宁：“……” 她知道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点头,即使是骗一骗，至少也让楚云苗出一下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涨红着一张脸,什么都说不出口。 楚云苗见她说不出话，别扭地想要翻身背对喻长宁。但她刚扭动脖子,就感觉不对劲，捂住后颈克制不住轻“嘶”一声。 手指一摸上去，就能感觉到一个叠一个的牙印，这让昨晚那段被死死钳制的回忆逐渐清晰起来。 她咬牙瞪向喻长宁：“你！” 喻长宁连忙解释：“没有完全标记。” 完全标记需要Omega进入发/情/期，很显然，楚云苗的抑制剂还在发挥作用，她并没有进入那个特殊时期。 楚云苗鼓起腮帮子：“你还挺遗憾？” “没有。”喻长宁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很开心。 “我们是在完全不受外部因素影响，也不受信息素钳制的环境下，清醒地发生了那种事……这对我而言，比完全标记更重要。” 楚云苗脸颊一红，压低声音嘀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喻长宁都知道她不过是在嘴硬，她当然知道喻长宁在表达什么。 上个学期，两个人刚重逢的时候，就有过一次越界的亲吻。 但那一次，是因为楚云苗意外进入发/情/期导致。在两人看来，那一次实在仓促，没有感情因素，即使在信息素绑架下唇齿相依，心也没有拉进。 但昨晚不一样。 两个人明明都很清醒，却依旧选择了让事情发展下去。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两人的关系已经从以前的好友，深化到另一次层次。 这一次，除了她们的心，再也没有别的推进器。 喻长宁看着楚云苗，露出一个温柔笑意。她太了解对方，知道楚云苗露出这个表情，大抵就是消了一半的气。于是她心里也松了口气，终于舍得从床上离开。 她一边找出合适的衣服穿上，一边还是放不下心：“所以……除了想吃东西，还有什么其他感觉吗？” “其他感觉……”突然霸占了一整张床，楚云苗感觉身边有些空旷。听到喻长宁的问题，她朝对方看过去，满意地欣赏着对方那张美艳的脸蛋，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唔，比抑制剂要好用一些。” 喻长宁扣扣子的动作一顿：“什么？” “我说……”楚云苗似乎终于找到让自己占据上风的方式，不知死活解释，“喻教官的信息素很好用，感觉这个月都不用打抑制剂了，五星好评哦~” 喻长宁一边膝盖跪到床上，倾身朝她压过来。 但昨晚已经有些过火，她实在不忍心再折腾楚云苗，只轻轻掐一下楚云苗脸上的软肉，询问道：“这个月不用打了……那下个月怎么办？” “下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楚云苗道。 她抬脚踢了踢喻长宁：“快去准备早……呃，午餐，我饿了。” 喻长宁无奈一下。 她惩罚性地，轻轻在楚云苗下唇咬了一下，随后又不舍地舔了舔，这才移开身体。 边往外走，她边说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让长公主下个月还继续选择我了。” 楚云苗难得在和她的交锋中获胜，洋洋得意点头：“我会考虑的。” 喻长宁恋恋不舍回身看了她一眼，到底记挂她的身体，出门准备食物去了。 明明隔着一道门，两个人却感觉对方好像还在自己身边，上翘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 吃过这顿早午饭，楚云苗便升起回宿舍的想法。 一来她现在身体还有些不适，想要再休息一会儿，可留在喻长宁身边，欲念躁动，很难休息好。二来就是喻长宁这边根本没有她换洗的衣物，虽然在家政机器人的处理下她昨天的脏衣服已经被洗过一遍，但她还是更想念宿舍里干净柔软的家居服。 昨晚过后，喻长宁好像已经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她，虽然有些不舍得，还是点头同意：“我送你回去。” 楚云苗：“嗯。” 她回到主卧的浴室内整理着装，把家政机器人叠好的衣物穿到身上，照镜子时，却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喻——长——宁——” 外套刚穿进一个袖子的喻长宁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把外套往手臂一挂，飞奔而至。 浴室内，楚云苗对着镜子，指着自己的后颈腺体：“看你干的好事！” 她刚醒来就知道昨晚喻长宁在自己腺体上咬了好几口，但当时没想那么多，此时照着镜子，才发现这些齿痕有些明显，而且根本不在普通衣服的覆盖范围内。此时她穿好衣服，牙印有一多半都露在外面。 要知道，华麒大学校内是不允许私人交通工具驶入的。她可以藏在车内回到校门口，但之后不管是走回宿舍还是去乘坐校内的公共交通设备，势必都会被人发现！ 喻长宁瞬间领会她的意思。 她靠到楚云苗身边，怜惜地摸了摸那处可怜兮兮的腺体，第一时间安抚：“对不起。” 楚云苗之前起床时因为这事已经发作过一顿，此时也不愿意再为难她一次。 她实事求是皱起眉：“怎么办？” 喻长宁的手从她脖颈滑到肩膀：“要不，请个假？” 她眼睛里亮亮的，藏着路人皆知的私心：“我可以立刻给你批假，你在这里住到痕迹消退再……唔！疼！” 楚云苗一只脚踩住她脚背，让她没办法再说下去。 她现在光着脚，不管怎么着都不可能有多痛，但看喻长宁做作的装痛表情，她还是松了松力道。 喻长宁怕她真的生气，不再逗弄，说道：“我开车，先去药店给你买抑制贴。” 抑制贴是一块贴布，通常贴在腺体上，作用跟抑制剂差不多，而且Alpha和Omega都能用。但现在楚云苗这个情况，抑制贴抑制的作用倒在其次，主要是可以正大光明盖住她的腺体上的痕迹。 但楚云苗其实很少使用这类产品，因为外用的产品效果根本比不上她一直在用的注射类抑制剂。 如果贴上抑制贴，估计也会被熟悉她的人看出不对劲。 可现在也没那么多选择了。 她从鼻腔发出“嗯”一声，闷闷应道：“走吧。” 喻长宁松口气，边带着她离开主卧，边把刚刚穿到一半的外套重新套上。 两人一路顺利走到玄关，穿完鞋，喻长宁却堵在门口不动了。 楚云苗有些奇怪，推了推她：“怎么不走了？” 喻长宁回头，低头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唇瓣。 她问：“到这里，是不是该有一个提前预支的分别吻？” 她很清楚，到了学校干什么都不方便，如果真的要吻别，还是只能在自己家里。 楚云苗一愣。 她低着头，没去看对方，低声道：“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这声音软软的，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喻长宁一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抬起，俯身迎了下去。 第43章 那日回去之后,一切还算顺利。 林漠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同学问过楚云苗脖颈上抑制贴的情况，被她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加上假期刚过，那几日都是严厉的训练日，大家见楚云苗身体没事,很快便把事情抛到脑后。 楚云苗松口气,在喻长宁每日找借口帮她涂药的情况下,痕迹很快消失,没多久她就撕下了抑制贴，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她原本以为，虽然自己和喻长宁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但在学校里，她们主要还是维持着教官和学生的表面关系。华麒帝国在这方面没有限制,只要双方成年,师生关系并不是恋爱的阻碍，更何况喻长宁只不过是一班暂时的代课班主任,严格意义上说两人也不算师生关系,更像是一个毕业生和一个一年级生的学姐学妹关系。 楚云苗刚成年，她虽然已经明了自己和喻长宁的心意，但并不急着将这段关系昭告天下。 但她其实想得简单了。 从前她还对喻长宁没好脸色时，喻长宁就能面不改色偏爱她，现在两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喻长宁怎么可能维持原样？再者,她其实也高估了自己，同时低估初恋这件事带给自己的影响。别的不说，两人即使一整天都不做什么,只跟平时一样简单上课训练下课分开，只偶尔交汇时的目光,都缠绵得叫人心里发腻。 当然，这两个当事人是完全意识不到的，为难的是一班众人。敏锐的几个人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于是，班级群里面关于教官和班长的玩笑便越开越多。 从前这事是假的的时候，楚云苗就懒得花时间反驳，现在事情已经成真，楚云苗便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也从未参与过这类话题，只是装作看不见，不予理会。有时候群里面的人起哄，一定要将她艾特出来的时候，她也只会端起班长的小小威严，让大家把心思放在学习训练上，少传播有的没有的谣言。 好在这些人其实也就是开开两人的玩笑，像在严格的训练中找到一个得以喘气的闲聊话题，并未当真。关于两人的谣言一直死死困在一班班级内，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初始，林漠和斯蒂芬妮几个也就是觉得最近班长和喻教官的关系好像越发好了。 事情真正暴露，还得到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短暂假期。 自从明了心意和喻长宁发生关系之后，楚云苗便再也没用过人工的抑制剂。恰好学校每月都有假期，两人开始逐渐习惯一同外出，到喻长宁房子度假的生活。大概有童年时期亲密伙伴的经历，对于喻长宁和楚云苗来说，二人世界完全不单调，即使是窝在家里也十分惬意。 这一天上完课后，接下来就是连续两天的假期。楚云苗回宿舍收拾一些想要带出去的东西，喻长宁则去学校行政楼开会，两人约定在校外某个停车场碰面。 往常还好，最近因为期末临近，饶是优秀如林漠，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她不想浪费宝贵的两天时间，去食堂吃过晚饭，便准备到楚云苗宿舍与她商量，这个假期两人一同到训练馆对练。也刚好十分巧合，她吃完饭过来的功夫，恰好赶上楚云苗收拾好行李往校门口走。林漠有些奇怪，没有上前打招呼，反而神使鬼差，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楚云苗身后。 等回过神时，她已经尾随对方进入校外一个地下停车场。林漠有些发懵，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想做什么，居然偷偷跟踪班长。最后，她只能把一切归咎于期末来临，自己压力太大。 想清楚缘由，她便打算离开，但正想偷偷走掉，却骤然发现喻长宁也来到了这个停车场。她躲在其他几排车子后面，见到楚云苗与喻长宁交谈两句，随后开车离开。因为离得够远，她完全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两人上了同一辆车这件事，她却十分确定。 “班长和教官有约了吗……”她口中喃喃，“莫不是背着我们出去补课？” 越想越有道理，她给斯蒂芬妮发了条短信，告知了这件事。 跟斯蒂芬妮分享这个消息倒不是因为她大嘴巴，只是斯蒂芬妮家中有些门路。林漠刚才暗自记下了那个车牌号，想着让斯蒂芬妮查一下两人去向。 她原本想的是，楚云苗和喻长宁肯定是奔着学校周围哪个设备齐全的训练场去，想着查明地点后，自己再装作巧合杀过去。这样一来，或许撞破两人加课现场，自己也能装作偶遇的样子跟她们一起训练，这样一来，不仅自己一开始和楚云苗对练的想法能实现，还能额外获得喻长宁课外指导，岂不是一箭双雕。 但三十分钟后，斯蒂芬妮急匆匆赶到停车场跟她汇合，兴奋得整张脸都发红。 林漠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积极？” 斯蒂芬妮知道她这个榆木脑瓜是转不过来弯的，瞪了她一眼：“你猜教官和班长去哪儿了？” 林漠想了想：“银河训练馆？还是远一点的天骏？” 这附近也就这两个训练场她比较喜欢，因为设备齐全，各种项目指导也专业。 斯蒂芬妮放弃询问，翻了个白眼：“你脑子里就这些东西了吧。” 她凑上前，压低声音：“都不是。车子在一个超市外面停了，我顺手查了一下，喻教官在那个超市附近有个房产。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个人应该是进超市买东西，准备回家做晚饭呢！” “啊……”林漠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她们今晚不准备训练啊。” 斯蒂芬妮抓狂：“我跟你真是半句话也说不下去了。” 她和林漠一起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但林漠却像个傻子一样，让她没有一点八卦的快乐。 林漠蹙眉：“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斯蒂芬妮左右看看，确认隔墙无耳，到底还是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咬耳朵。 “班上不是一直开玩笑说教官和班长有一腿吗？ “你说她们两个训练狂魔，假期一到就去校外房子单独相处是为什么？我看这件事有八成可能是真的！” 林漠脑子懵了一会儿，随即结结巴巴反驳：“这，这不可能吧……” 但只听她语气，就知道她自己其实也一点都不坚定。 斯蒂芬妮想了想：“咱们去看看吧。” 她道：“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就算两人去喻教官房子又怎么样，可能她们吃完饭就出来了呢？咱们过去那边蹲守，等她们出来再装作偶遇的样子，看看两人反应！” 林漠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因为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好友。 但她却点了点头，屏住呼吸道：“好。” 两人打了辆车到达目的地，甚至在喻长宁房产周围一个酒店定了两套房间。 她们本以为如果今晚喻长宁两人不出现，至多第二天，两人就该出门了。但事实却是，两人一直等到最后一天假期的傍晚，喻长宁那辆车才重新发动起来。 彼时，林漠和斯蒂芬妮坐在附近的餐馆中，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有时候真相越是逼近眼前，更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斯蒂芬妮先被光脑震动唤回神志，她推了推林漠：“啊啊啊——喻教官的车子往这个餐馆来了！她们好像打算在这里吃完晚饭再回校。” 林漠魂魄归位，倒是没有那么慌：“那，那不正巧了吗？ “刚好我们，咳，就可以问一下她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斯蒂芬妮把难题丢给她：“你这个想法真不错，所以，待会你去问吗？” 林漠：“……” 她想死。 两人沉默间，带着口罩的喻长宁和楚云苗进入餐馆。两人迅速埋下头，喻长宁和楚云苗便似乎没有发现，在她们旁边一张桌子坐下。 两人似乎开始讨论起什么东西，因为距离不近，加上公共场合有意压低声音，林漠和斯蒂芬妮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突然，喻长宁似乎说了什么惹到楚云苗不快，楚云苗便没客气，一边瞪她，一边抬手作势要打她。喻长宁非常纵容，捏住了楚云苗的手放在心口，又说了两句，堪堪熄灭楚云苗怒火。 林漠两人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两人也不敢说话，就打开光脑互发消息。 【斯蒂芬妮：看清现实了吗？】 【斯蒂芬妮：这种情况，怎么都跟普通朋友沾不上关系了吧。】 【林漠：……】 她停顿了好几秒，就在斯蒂芬妮以为她还没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林漠：其实，Alpha和Alpha谈恋爱也挺好的对吧？她们两个人都那么厉害，以后赚军功都能互为后盾了。】 斯蒂芬妮不由得感叹对方思路清奇，但还是很赞同。 【斯蒂芬妮：对对对，教官和班长哪哪都很般配啊！】 【斯蒂芬妮：长相，地位，实力，人格魅力……啊，我终于想通为什么一开始大家就喜欢开她们的玩笑，除了喻教官对班长真的好之外，两个人真的是哪哪都相称。】 【斯蒂芬妮：她们的伴侣换成另外其他任何人，我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林漠：……也轮不到你不同意吧。】 【斯蒂芬妮：去！要你管！我只是表达这个意思！】 【林漠：哦。】 【林漠：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直接溜走还是……】 【斯蒂芬妮：我也想走但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林漠：？】 【斯蒂芬妮：她们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 林漠蓦地抬起头，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楚云苗试探的喊声：“林漠？”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和喻长宁楚云苗打了个招呼。 楚云苗面上惊讶痕迹非常明显。虽然她故作淡定，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还是显示出主人的紧张。反观喻长宁便冷静许多，她看向林漠两人的目光带着点点寒意，却并没有疑惑或者诧异。林漠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她和斯蒂芬妮两人。 要不然这一切怎会如此巧合？在停车场时她的跟踪居然没被喻长宁发现，两人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居然就选择了她和斯蒂芬妮临时起意进入的餐厅？ 但这时候容不得她想太多，行踪暴露，她只能先起身，和斯蒂芬妮上前同两人打招呼。 一阵尴尬寒暄后，四人拼桌坐到了一起。 喻长宁点完菜，有意询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林漠拙劣说着谎言，“随便，咳，随便逛逛，就，就逛到这里来了。” 斯蒂芬妮见状不忍，帮她解围：“那……教官和班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也是过来逛街吗？” 她甚至给出台阶：“附近那个超市真的好大，产品也齐全，你们来这边买东西真的有眼光。” 喻长宁赞许看了她一眼。 她确实在两天前就隐隐发现了这两人的存在。 但那时候她不想浪费和楚云苗相处的时间，便想着等假期过去，试探两人口风再顺手摆平两人。现在看来，林漠有些懵，但斯蒂芬妮还是非常有眼色。这让她觉得事情被这两人发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想着，她便准备顺着斯蒂芬妮给出的借口往下说。 但她正要点头，却突然听到身旁楚云苗开口：“不是的。” 原本沉默的三人瞬间朝她看了过去。 楚云苗是有些忐忑的，但她还是微红着脸，牵起喻长宁的手：“我们这两天住在附近的小区，我和长宁……”在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但仍是完整说完：“在一起了。” 林漠和斯蒂芬妮对这件事算是早已经猜测到，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撼，反而是对楚云苗这种落落大方的态度感到敬佩。在场受到冲击最大的，反而是被牵着手的喻长宁。 楚云苗回头去看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喻长宁这才回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反手回握住楚云苗，眼底闪着晶莹的光，笑意越发深刻。 一顿饭吃饭，林漠和斯蒂芬妮自去找车回校，楚云苗和喻长宁回到车内。 喻长宁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回头看到楚云苗坐着消食，便把手放到她肚子上，帮着揉起来。 楚云苗像只餍足的小猫，任由她揉搓，间或发出几声满足的咕噜声。 喻长宁眸色深沉。 她问：“就这么把事情告诉林漠和斯蒂芬妮……没问题吗？ “要不要我再私下找她们说一下？” “不用了吧？”楚云苗想了想，“别人就算了，林漠和斯蒂芬妮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喻长宁观察她的表情：“我以为……你还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楚云苗抿抿唇：“确实还不想公开，但是……” 她扭头去看喻长宁：“我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你又不是拿不出手的对象，相反……”她停顿一下，表情有些羞涩，又有些自傲：“喻学姐是很让人骄傲的伴侣呢。” 两人开始那种亲密关系已经有几个月，但是楚云苗有些傲娇，很少直白表达过爱意。当然，喻长宁太熟悉她，能从很多行动中感受到。但像今天这样，她直白承认自己是她的“对象”，她“让人骄傲的伴侣”，还是这几个月来的头一回。 喻长宁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觉得自己的唇角可能已经咧到耳边。 按耐着激动与欣喜，她低下头，轻轻吻在楚云苗额间。 “我也是。” “对我而言，长公主是花光这辈子运气才能遇到的奇迹。” 第44章 期末考结束意味着这一届一年级正式通过考验,迈入更加一级的世界。 这次的考核成绩也没有意外，一班再次以瞩目的成绩稳住了第一的位置，楚云苗也再次拿到全年级第一的成绩，代表一年级学生在最后的仪式上发表演说。 仪式过后,众人便准备回家放假。 商量过后,楚云苗还是决定带着喻长宁一起回皇宫。 这个学期结束不仅意味着她们升入二年级,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喻长宁正式从学校毕业了。 通过一整年的选拔,学校为一班重新安排了合适的教官。喻长宁卸去肩上职责，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假期过后,她就要正式进入军部服役。 送别会上，一班大部分学生感伤,哭得泪流满面,要不是最后喻长宁板起脸，他们估计都要抱着喻长宁大腿不让走。 楚云苗其实也有些触景生情,但她还不至于伤心。毕竟事实上,她和喻长宁已经有了另一层牢不可破的关系，算是已经把喻长宁攥在手心。喻长宁去军部，她留在学校内虽然意味着未来几年两人聚少离多，但这对于她们而言并不是无法克服的困难。 现在摆在两人面前最大的阻碍，反而是皇宫里面的那一位。 楚云苗当然可以先把这件事瞒下来，她和喻长宁接下来好几年都不会住在帝星,天高皇帝远，等三年后楚云苗毕业，或者两人发展出更稳固的势力再去和家里摊牌不失为一种更好的选择。但就如之前她在林漠和斯蒂芬妮面前坦荡承认一样—— 她并不想偷偷摸摸和喻长宁在一起。 对待外人,她不主动公开，但被发现也不会遮掩。 对待家人,她则要更主动一点。 所以，虽然有过一小段时间的犹豫，她还是在和喻长宁商量过后，决定趁着这个假期，带着喻长宁回帝星，在家人面前坦诚两人的关系。 准备动身回去前两天，趁着家庭视频的时间，楚云苗强装淡定把这件事说了。 两个小公主表现最为淡定。其中三公主楚云黎瞪大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被她二姐一个巴掌按在脑瓜上。楚云黎愤愤不平瞪过去，又挨了楚云欢一记眼刀，心有不甘却却只能委委屈屈闭上嘴巴。 太后和皇后舒宴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的反应十分一致。 太后愣怔一下，很快回神，点点头回应道：“可以啊，带她回来吧。 “咱们一家还要感谢她这一整年做代班教官对你的照顾呢，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招待她。” 舒宴宴跟着颔首，随即微笑着询问：“你跟长宁终于和好了啊？” 她说着，竟是松了一口气：“以前哪次假期你们不是粘在一起？现在误会说清了和好了，当然要一起回来度假。”她朝楚云苗眨眨眼：“妈咪给你们烤新的酥皮蛋糕，这次用了新的配方，味道很好呢。” 她们的态度让楚云苗安心许多。 但这两人本就和善，楚云苗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之后，才把目光投向自始至终没说过话的楚俞。 楚俞面无表情，头微微垂着，看起来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但楚云苗却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在她的记忆中，楚俞也许会对她们微笑，有时候也会为孩子们的调皮行为感到生气，但甚少有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这种完全没办法从对方态度判断她生气程度的状态，才最让楚云苗感到忐忑。 好在楚云苗也不是孤立无援。 她耍赖一般看向舒宴宴，问道：“妈咪你又做新的蛋糕啦？给母亲尝过了吗？母亲也说好吃？” 舒宴宴就在楚俞旁边，闻言笑着看向旁边的伴侣，点头道：“是啊，你母亲说……说很好吃。” 她话说到一半，发现楚俞表情不佳，停顿了一下，暗暗从背后戳了一下楚俞，低声问：“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蛋糕不好吃？” 楚俞回神，看向她摇摇头：“没有，不关你的事。” “啊？”舒宴宴疑惑了。 楚俞终于看向楚云苗。 她确认道：“你想清楚了，要带她回来？” 楚云苗心跳加速，但还是坚决点头：“是的。”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点讨好和撒娇：“母亲……你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家中，太后和舒宴宴都属于性子特别软和，特别溺爱孩子的那种人，所以在成长过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俞自动扮演了那个严厉的家长角色。楚云苗和两个妹妹平时再怎么调皮疯狂，在她面前都要收敛五六分。但是，楚云苗很清楚，这并不代表楚俞不爱她们三个孩子，只不过比起太后和舒宴宴温和亲切的爱，楚俞身为大家长，她的爱意要来得霸道一些。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即使害怕触怒楚俞，楚云苗也敢勇敢表达自己的真正看法，偶尔朝她撒娇。 而楚俞恰好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面对这样子的大女儿，她哪里还硬得下心肠，只愤愤说道：“你成年了，母亲也管不住你了。” 楚云苗连忙赔笑：“怎么可能？”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棱角：“我还想长长久久陪在你和妈咪、奶奶身边呢。我现在还年轻，很多细枝末节做得还不好，母亲要多管管我。” 楚俞勾着一边嘴角，笑得有些不情不愿：“细枝末节做不好，人生大事就能自己决定了？” 视频中，其他人都感知到楚俞情绪，就连太后和舒宴宴也意识到情况不对，默契没有发声。一时间，就剩下楚俞和楚云苗隔空交流。 “当然不是。”楚云苗叹口气。 她想了想：“我记得以前母亲和妈咪都教过我，有些事情要顺从本心，而有些事情要克制欲望，遵从道德秩序。虽然我在母亲眼里可能还太年轻，但是，活到现在，我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违背这两点。”她真诚看着楚俞：“母亲可能对我的决定有些不理解，但母亲……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回到你们身边，我会好好解释这件事情的。” 楚俞道：“你有这份认知就好。”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颈后，腺体的位置暗示楚云苗：“你别忘了，你还有这件事没有对奶奶和妈咪说过。如果她们知道了，喻长宁……” 她很有分寸，说到这里的就停住了，转移话题警告道：“你要说服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楚云苗咬着牙点头：“我知道的。” 她攥紧拳头：“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等我回去……我就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们。” 话都说到这里，楚俞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舒宴宴和太后虽然满脸疑惑，但因为听到她的保证，也没有立即逼迫她。 楚云欢见状，打破低沉的气氛：“那我们就等阿姐你回来啦！” 她提高语调，显得很欢快：“阿姐又考年级第一，实在太厉害了，我和云黎也得努力，不然都不敢在外面说是你妹妹了。” 低年级考试比较晚，楚云欢和楚云黎还没有期末考试。 楚云苗笑了笑，感激朝她点点头，嘴中鼓励道：“你们加油，你们成绩很稳定，这次也可以的。” 随后，一家人互道再见，结束了这次视频通话。 两天后，喻长宁和楚云苗登上返回帝星的运输舰。 跟之前全家人一起来接机不同，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来，而是由一个楚俞的贴身侍卫在停机场等待。他指引两人做上一艘悬浮车后座，给两人一个足够舒服而隐私的空间。 对此，楚云苗松了口气。 喻长宁牵着她的手，调侃道：“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张？” 她说得自己好像不紧张一样，其实楚云苗能感觉到她牵着自己的手并不如之前那般稳定。 楚云苗轻轻靠在她肩膀，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家人，我反而有点软弱，有种拖一阵是一阵的逃避想法。阿宁……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喻长宁抚摸她柔顺的发丝，反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呢？” 楚云苗就靠在她身边，鼻尖都是她的气息，闻言回答道：“因为不能委屈你啊！因为，因为……”她一边思索，一边整理语言：“我想，我内心其实是迫不及待想让家人知道你的存在的。就类似于一种……嗯，我得到了最重要的宝贝，所以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想分享给她们知道。 “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吗？” “当然。”喻长宁低头，亲吻她额角。 她没敢说，其实在她内心，迫切希望能将这段关系昭告天下。 让那些觊觎楚云苗的人都知道楚云苗已经名花有主。 让所有人都知道帝国长公主已经和她结成牢不可破的伴侣。 她的感性天天在叫嚣着，但却被理性压制，因为喻长宁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楚云苗不提，她甚至可以忍着不告诉任何人，保持着完完全全的地下恋情—— 只要能呆在心爱的人身边，即使要做一层遮掩又怎么样呢？ 但是楚云苗却愿意在社交圈内给她一个认证，这已经比喻长宁在那段分开时间里，做过的最好的梦还要美好。 楚云苗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感觉喻长宁的身躯微微发烫，心跳也有些加快。 她不明所以，只能更紧抱住对方：“所以啊，这份心情压倒了我对公开后未知的恐惧，我一定要说清楚。” 喻长宁眼角有些发酸，她尽力忍住了。 她想说谢谢，又觉得这个字太肤浅，于是凑到楚云苗耳边，轻声道：“云苗，我爱你。” 楚云苗面颊发红，脑袋从她肩膀移到胸口，闷闷回应道：“嗯。” 喻长宁笑：“‘嗯’是什么意思？” 楚云苗知道她在逗自己，愤愤抬头。 但她没有退缩：“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就是……咳，就是我也是的意思。” “你也是什么？”喻长宁追问。 楚云苗脸色越发红润，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喻长宁的手指落到她颈后腺体的位置，轻轻/揉/弄。楚云苗受不住，抓过她的手，一口咬在她指腹，惹得喻长宁发笑。 她讨饶，楚云苗并不松口，最后，喻长宁只能俯身，亲吻她的嘴角，终于成功用唇瓣换出自己的手指，两人交换起缠绵的亲吻。 情正浓时，谁也没有发现平稳驾驶的悬浮车已经停下。两位小公主思念楚云苗，虽然不被允许去接机场，但特意等在皇宫外面。车子停下后，楚云欢没拉住人，楚云黎激动去开车门，直接撞见两人相濡与沫的画面。 一时间，四个人都愣住。 还是楚云欢先反应过来，拉开楚云黎，干巴巴道：“阿，阿姐，欢迎回家，先，先下车吧？”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无情，于是又道：“或者你们继续……也可以。” 话音落下，更觉尴尬，她只得“砰”一声将车门拉上。 车厢内，楚云苗哀嚎，用手捂着脸：“完了！” 她在两个妹妹面前的形象彻底破碎了！！！ 喻长宁笑着拉开她的手，故意询问道：“那我们还继续吗？” 她眨眨眼：“可不要辜负二公主留给我们的私人空间。” 楚云苗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也顾不上羞耻了，气得想扑上去咬人。 她手脚并用远离喻长宁，打开车门前还恨恨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强装淡定，下车与两个妹妹寒暄，完全不提刚才的窘迫。 喻长宁勾起唇角。 她跟着离开车厢，望着辉煌的皇宫，心情逐渐从刚才那个吻的缱绻中脱离，变得坚定勇敢。 她想，无论前方是怎样崎岖难行，都不能再将楚云苗从她身边推开。 第45章 即使不去刻意关注,楚云苗还是能感觉到，一路上，楚云欢和楚云黎都在有意无意回头。 要是目光能留下痕迹，喻长宁身上估计已经是千疮百孔。 好在喻长宁很坦然,不仅任她们随便看,偶尔捕捉到两人窥探的视线,还能落落大方回以微笑,倒让二公主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在一次楚云黎收回目光后，楚云苗忍不住了。 她轻咳一声唤回两人注意力,开口问：“我以为……你们两个已经差不多知道了？” 毕竟从一开始，当得知喻长宁成为她的新教官开始,两个妹妹看待她们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 楚云黎闻言一愣,心虚两个字几乎已经写在脸上。 她连连摆手，回答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楚云苗忍不住笑：“又不是刑讯逼供,怎么搞得你好像知道了我就要杀人灭口一样？” 楚云黎缩缩脖子，朝二姐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云欢见状，瞪了她一眼。 她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回答楚云苗的问题：“也不算早知道吧，不过……看出端倪是真的。” 楚云苗有些疑惑：“嗯？” 楚云欢便全部招了：“母亲不准……咳，我是说你和长宁姐‘绝交’那段时间,我和云黎和长宁姐还有联系。长宁姐很关心你，我们都不相信你们会闹成那样。到后面你们重逢之后，我们便猜测……唔,你们可能会恢复原先的关系，重新变成好朋友。” 她顿了一下：“不过没想到,你们居然更进一步，长宁姐居然直接成了我……” 到底还是个未成年孩子，说到这里，她有些羞涩吐了吐舌头。楚云黎见状，也点了点头：“对对对，二姐说的也是我想说的。” 楚云苗回头看喻长宁：“原来那段时间你一直和她们两个保持联系吗？” “嗯。”喻长宁点点头，又解释：“不过那时候我能做的很有限，也就是探听一下你的情况，别的没有了。”说着，她又主动揽锅：“你别怪她们没把事情告诉你，是我要求的。云欢和云黎很聪明，那时候虽然不知道真相，但隐约也察觉得出来事态不对劲，为了保护你所以才没有捅破。” 她这话说得漂亮，不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还左拐右拐狠夸了两个小公主一波。楚云欢和楚云黎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大有“我同意这门亲事”的趋势。 喻长宁便暗暗朝她们点头。 楚云苗见状，心里有些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拉回飞远的思绪，开始打探皇宫里的情况：“这几天母亲和妈咪她们怎么样？奶奶……身体还好吗？” “大家都挺好的，奶奶和妈咪都很想阿姐呢。”楚云黎说，“母亲虽然不说，但昨日特意吩咐过下面，午膳做的菜都是阿姐你爱吃的。” 边说，她边朝楚云苗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言语中透露的消息也叫楚云苗稍稍松口气。 楚云苗回头朝喻长宁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看，母亲那边似乎也没我们想的那么难搞。” 喻长宁接收到她的意思，无奈摇头笑了笑。 她凑近一点，也没背着两个小公主，压低声音叮嘱道：“帝君疼你，不会为难你。你到时候只管安心坐着，有什么诘难我会与她解释。” 楚云苗一愣，随即反驳：“也不能全都由你一个人……” 喻长宁捏了捏她的手：“你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勇敢了，帝君，包括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你的决心。剩下的交给我吧……而且我也怕……” 她“啧”一声：“怕你越维护我，帝君反而会越生气呢。 “她大概就觉得我是什么道行高深的狐狸精，专门来迷惑她的宝贝女儿来了。” 这话一出，三姐妹都被逗笑，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松快起来。 楚云欢感叹：“没想到长宁姐也会开玩笑。” 楚云苗问：“你们不是一直保持联系吗？难道她对着你们很严肃吗？” “也说不上严肃。”楚云欢回忆她们和喻长宁的交流，“就是，嗯……长宁姐本身就是长辈，加上她气质高冷，以前总感觉有些距离。不过……” 她看着楚云苗：“自从你们重逢之后，我就感觉她说话有感情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板一眼的样子。” 楚云黎跟着点头，又调侃道：“对啊，以前长宁姐哪里会说自己是狐狸精，而且……”她比较着楚云苗和喻长宁的面容：“要我说，肯定是我家阿姐更配得上狐狸精这个称呼嘛。” 楚云苗笑着瞪了她一眼。 这么一打岔，几人脚步都轻快许多，很快赶到皇宫的餐厅内。 楚俞三人已经等在座位上。 一开始，一切都挺正常，几人如常寒暄，长辈们关心一下楚云苗学习状况，等话题转到喻长宁身上时，又开始询问她职业规划，对她进入军部的事情报以鼓励和期待。 饭毕，餐后水果上来了，楚云苗想着速战速决，于是趁着大家点评新甜品的间隙，把她和喻长宁交往的事情交代了。 且不说楚俞，太后和舒宴宴知道之后，倒是没说什么。 太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奶奶说句实话，你要是换成其他人，我是一定要再查看查看的。但是长宁吧……当初可是我把她牵到你面前的，在那之前，奶奶就把她喻家调查了个遍。”她尝了口打底的椰奶，满意点头后继续道：“而且长宁这孩子人品也没问题，你们交往我没什么可反对的。只一点……” 她看着两人道：“云苗成年没多久，结婚的事得往后延延，也正好有时间让你们年轻小情侣多处处。日久见人心，你们两人要多磨合。” 舒宴宴也点头：“母亲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说着，她停了一下，回头去看楚俞：“前两天视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阿俞……你是不是比我们早知道这件事？你……是不是不太同意她们两个的关系啊？” 舒宴宴在这里把话说出来，不是要为难楚云苗和喻长宁。 相反，由她来把事情挑破，是因为她想帮着自家女儿，有她开口，楚俞就得顾着她的面子。 楚俞低头舀着碗中的甜品，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不在吃的上面。 听到舒宴宴的话，她有些无奈看了舒宴宴一眼，几秒后才开口道：“难道我不能反对吗？” 太后没说话，似乎想听听她的意见，反而舒宴宴突然想到什么，提起两人过去：“说起来，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 她看向一旁太后：“有一段时间，我总担心我和你门不当户不对，母亲可能会嫌弃我的出身。但是那时候，母亲什么都没说，现在想起来，我就特别感激。” 太后连忙表态，抓着舒宴宴的手：“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到现在都觉得楚俞这个熊孩子配不上你呢。” 舒宴宴笑：“总之……当时母亲的态度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只要一想起当年的事情，我就很感谢母亲当初的支持和理解。因为有了母亲，才让我和楚俞少走了很多弯路呢。” 说着，她看向楚俞：“所以，我也觉得，云苗的感情很需要我们的支持呢！ “只要她喜欢，只要那个人正直善良，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楚俞脸色有些难看：“云苗……云苗跟那时候的我能比嘛？” “怎么不能比？”太后可能是被舒宴宴那番话拉拢，帮着说了一句，“云苗比当时的你好多了，至少没在外面搞出一个孩子来，还把人给忘光了。” 说起来，楚俞和舒宴宴的故事也有一番曲折，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不过当年，太后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真是操碎了心，看哪哪嫌弃。 比起当初的楚俞，她当真觉得楚云苗省心多了。 楚俞那是有苦说不出，盯着喻长宁，咬牙切齿说道：“呵，她们要是敢弄出孩子，看我不把姓喻的两条腿都打断。” 喻长宁只是礼貌笑笑。 她倒是想，也不是没有胆子，主要还是顾虑着楚云苗还在上学。 两人目光相接触，一时间，整个餐厅都有些电闪雷鸣的预兆。 太后懵了：“你说什么呢？两个孩子都是Alpha，想要孩子还得去人工育儿馆，哪儿来得本事自己弄出孩子？” 楚云苗闻言想了想，还是不敢再隐瞒：“奶奶，妈咪，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她吸了一下鼻子，自然流露出些许胆怯和委屈：“我当年分化，分化成了一个Omega……并不是你们以为的Alpha。” 这句话不长，她说说停停，花了得有半分多钟。 果然，话音刚落，在场唯二被蒙在鼓里的太后和舒宴宴都懵了。 太后先反应过来，她向楚俞看去，见楚俞没有其他反应，一副比她们都先知道的模样，便确认了此事的真实性。如此，她一下子就站起来，还拍了一下桌子：“这样大的事情，你居然敢瞒着我们？”她的脑子逐渐清晰：“你是Omega……你是Omega怎么还去上华麒大学，你是Omega，你，你还……” 楚云苗小小声：“我就是因为想去华麒大学上学，才会隐瞒这件事…… “我不想外界因为我是个Omega就编排我，我想证明我也可以跟母亲一样，被其他人敬佩。” 太后闻言，一腔责怪的话梗在喉咙。 她重新做下，眼睛有点发酸：“云苗……是不是，是不是家里逼得太紧了，才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楚云苗连忙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想做的。” 她重申：“奶奶，母亲和妈咪都没有逼我，你们把我教育得很好。可能正是因为太好，我才不满足于像个普通Omega一样，去上那些培养贤惠Omega的学校吧……” 舒宴宴开口：“可是你这也太辛苦了吧？ “华麒那边都是些Alpha，你还每学期都保持着第一名，你，你真的熬得下去吗？” “嗯！”楚云苗坚定点头，“妈咪，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 说到这个，喻长宁也有发言权，她帮腔道：“是的。云苗确实辛苦，但她的付出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她的表现比绝大多数的Alpha都亮眼，这是毋庸置疑的。” 太后轻嗤一声：“怪不得她喜欢你，原来你一直是她的‘帮凶’！” 喻长宁连忙喊冤：“奶奶别误会我，我，我也是在学期中间，因为一些事情……才偶然发现这件事。 “云苗分化那段时间我还在军部实习，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不知道。” 太后闻言瞪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再质问。 舒宴宴也慢慢回过神：“既然这样……你是Omega，长宁是Alpha，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楚俞见状冷哼一声，嘲讽度拉满。但这一次，没人再去怪她。太后也紧张起来，攥着裙角等她们两个的回复。 楚云苗羞涩，喻长宁于是代为开口：“我确实帮着云苗解决了一些信息素发作的副作用，但是请放心……咳，没有结婚之前，我们不会完成完全标记的。”她看向楚云苗：“这是我对云苗，也是对各位的郑重承诺。” 太后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 没有完全标记，也就是说……除了完全标记其他的都做过了。 之前以为两人都是Alpha，她感觉自家孙女怎么都不吃亏，看喻长宁的目光有一半是看孙媳妇的态度。但现在……孙媳妇没了，她开始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未来的孙女婿。 啧，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喻长宁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开口。还是楚云苗忍不住，帮着说了几句话。 太后翻了个白眼，开始提要求：“这次就算了，你们先斩后奏的，放在别的时候我肯定不答应。但是……哎，算了，长宁，你以后可要加倍对云苗好。” 喻长宁连忙点头保证：“我会的！” 舒宴宴想法也跟太后差不多，见太后已经说了，就没有再开口。 楚俞还等着两人知道楚云苗是Omega之后，跟自己站到同一阵线，哪里想到这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懵了：“就这样？”她看向自家母亲：“你，你就这么算了嘛？” 太后：“不然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嘛，咱们帝国就是自由恋爱嘛，你想棒打鸳鸯……唔，我可以不拦着你，你随便打。哦对了，不可以惹我家云苗宝贝不开心。” 舒宴宴闻言，甚至拉了一下楚俞的袖子，好像真怕她干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楚俞又去看两个小女儿，楚云欢和楚云黎恨不得把这个脑袋埋进甜品里，一个个吃得无比认真，自动屏幕了母亲的目光。 帝君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家中“孤立无援”，但确实是第一次这么绝望。 她咬着牙深呼吸几次，指着喻长宁：“跟我出来。” 楚云苗反应有些大：“母亲——” 楚俞笑：“怎么？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我……”楚云苗不知道怎么说。但她心里确实害怕，因为楚云苗之前可干出过类似的事情，她确实担心楚俞会故技重施，又威胁喻长宁离开她。 还是喻长宁拍拍楚云苗肩膀：“当初帝君跟我约定，在你20岁之前不能再和你见面。现在你已经成年，我想帝君不会再用这么幼稚的招数。 “我跟帝君出去一下，你安心陪着太后和皇后，我回来后，去你寝宫找你。” 楚云苗还是担心，但是喻长宁已经跟着楚俞往外走，她着急也没用。 舒宴宴拉住她，低声道：“别担心。” 她朝楚云苗眨眨眼：“你母亲没那么不讲道理的，要是她敢乱来，晚点我帮你跟她说。” 这算是舒宴宴明确表示要给她们撑腰了。 楚云苗点点头。 太后也开口：“她们都是Alpha，她们去聊她们的，咱们说咱们的。” 她把楚云苗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坐下，告诉奶奶，你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后，在学校里面都是怎么生活的？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楚云苗见状，暂时把心思收了回来。 她知道长辈担心她的遭遇，开始将自己的想法，经历仔细诉说。 在她的讲述中，太后和舒宴宴逐渐安心下来，整个餐厅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很快被温馨取代，楚云苗讲述，其他人认真倾听，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午后。 而另一边的喻长宁就不那么愉快了。 她不仅需要跟楚俞好好讲道理，还需要跟楚俞的拳头好好讲道理。 等楚云苗在寝宫再看到她时，差点没被她脸上的淤青吓坏。 而喻长宁心情却很轻松，还有心思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轻声安慰说“我没事”。 第46章 家政机器人拿来医药箱,楚云苗一边帮喻长宁处理伤口，一边听她讲述和楚俞的“交流”。 “帝君同意我们的交往了。”喻长宁说，这也是她虽然受了伤，但心情比刚才在餐厅还好的理由。 楚云苗都有些生气了：“她当然要同意了,她把你打得这么惨了,要是还不同意,我都要找她好好讲道理去。”说着,她又伤心起来：“母亲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用这么粗鲁的方式解决问题，她……她这也太过分了！下手都不知道轻重。” “我没事。”喻长宁苦笑,“而且，她也不是一昧要求我站着不同给她打,我们就是相互切磋……规则上讲,我其实没有吃亏……就是…… “哎，还是比帝君年轻一点。” 因为比丈母娘年轻,所以技不如人。不说别的,这几下挨得她心服口服。要不是有楚云苗的事情在前面，她还要感激帝君这个地位的人还肯抽空指导她武技。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吃闷亏，帝君也被她招呼了几下，只不过肯定没有她这么惨就是了。 楚云苗还是愤愤，喻长宁只好继续安慰：“其实我挺能理解帝君的……要是我们将来生了个Omega小宝贝,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要把她娶走，我也必然不可能轻易答应。” 楚云苗闻言，手上力气加重,按到她伤口处，惹来喻长宁痛呼。 长公主生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种事。再说了，谁，谁要跟你生Omega了？你羞不羞？” 喻长宁知道她不是真的动怒，但还是亲昵靠过去，温柔地蹭着楚云苗脸颊温言讨好：“嗯，是我不知羞，你别生气。” 长公主向来很好哄，虽然没有开口回应，但表情已经是舒展开，甚至不小心还有泄露出一点笑意。 喻长宁差点看得失神，好在及时想起之前在训练场同楚俞的对话，又打起一点精神。 “对了，帝君同意我们交往也不是没有要求……她让我必须做到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向你坦诚之前我背着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楚云苗注意力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一边放缓处理伤口的动作，一边问：“背着我做过的事情？ “什么时候？” 喻长宁抿抿唇：“我们小时候……就是我还没有被帝君威胁着离开你的时候。” 楚云苗歪着头沉思，十分不解：“那时候……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背着我做的吗？” 那时候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友，除了两人年纪不同上了不同的学校，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一块，楚云苗想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喻长宁皱起眉头。 回忆起过去，她叹了口气。 楚俞会把这一件事作为同意她们交往的要求之一，就是因为这件事其实是有份量的。她要求喻长宁事无巨细，坦诚自己所有的小动作小心思，是觉得如果事情曝光，楚云苗会重新考虑与她交往这件事。 虽然说喻长宁并不后悔那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此时却有一种恍惚感，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欠下的债终有一天需要偿还。 楚云苗也有些好奇，不过她很善解人意：“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并不在乎。 “你自己……想说吗？” 喻长宁闻言，温情脉脉看向她，勾起唇角：“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如果没有帝君，我也会找个时间把事情告诉你，不过可能要再拖几年，等到我们谁也离不开谁的时候再说。但现在帝君既然已经挑明，我想说，也应该跟你说。” 没有等楚云苗再发表意见，她深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还记得，在我们还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你身边没有其他任何要好的朋友吗？甚至云欢和云黎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你也跟她们不亲。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在暗中故意安排的。” 楚云苗闻言，微微张大嘴巴。 喻长宁咬咬牙，强迫自己说下去：“大概是因为当局者迷，你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只是觉得其他人忌讳你的身份，所以不敢跟你交心。但其实，这种情况不仅帝君，连太后和皇后都隐隐有所察觉。有段时间里，她们热衷于给你介绍同龄的玩伴，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挡住了。” 说到这里，她居然笑了笑：“面对那些要强的，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再也不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面对那些性子软的，我可以比她们更弱，她们不争不抢，我就装病把你引走，反正他们也不敢找来……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招数，但大抵就是这两种花样了。 “这些方法非常好用，总之在我被迫离开之前，你身边只有我一个好友。” 随着她的话，楚云苗还真的回忆起某些画面。 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学期在学校遇到过的方眷羽，她分明就是故事里那个性子软的小配角。喻长宁装病把她骗出皇宫，一直到长大，她脑海中都没有方眷羽这个人的存在。 喻长宁观察她神色，继续道：“至于云欢云黎……那一次我做得太过了，几乎要触怒太后和皇后。你们三个本是亲姐妹，我霸占着你不让你和两个妹妹培养感情，让她们对我也恼怒起来。我很快注意到这一点，思索过后，觉得云欢云黎对我而言其实没有任何威胁，于是才带着她们两个一起玩。” “这次‘让步’很有效果，打消了当时太后和皇后对我的疑虑。咳，不过……”她舔舔干涩的唇瓣，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懊恼，“却没有瞒过帝君的眼睛。按照帝君自己的说法，她好像就是从这一次开始注意到我的。然后在暗中观察时，越发觉得我这个人心思重，不应该留在她的宝贝女儿身边，不然迟早会把你从她们身边抢走。 “帝君一开始也觉得不能干涉你的交友情况，于是只是忍着不快，通过其他手段想要给你介绍新的朋友。一直到我二次分化，分化成一个Alpha，她才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于是便亲自找到我，威胁我许下承诺……也就是后面你已经知道的那些事情。” 楚云苗喃喃：“原来是这样……” 喻长宁点头，抿唇端坐着，像在等在审判的囚徒。 楚云苗回神，看着她问：“说完了？” 喻长宁：“对。”她重新思索一番，确认没有遗漏，点头确认道：“就是这些了。” 楚云苗低下头，重新为她上药，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么温柔，反而故意加重了力道，狠狠按在伤口处。喻长宁是什么身体素质，这点伤对她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但此时她却借着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硬是挤出一个难以忍受的表情，口中呼喊：“嘶——痛痛痛——” 楚云苗瞪着眼睛：“痛死你算了。” 喻长宁可怜兮兮垂着头，故意道：“我不痛……你继续吧，我能忍住。” 楚云苗抿唇，看着她眼角憋出的泪花，面上不屑。 “都已经全部上完药了，还继续什么？”她道，“你就是活该，母亲应该再多揍你两下。” 喻长宁点头：“嗯……早知道我就不还手，让帝君和你好好出出气了。” 楚云苗张张嘴，还是反驳道：“我可没有觉得打你一顿就能出气。” 喻长宁闻言，肉眼可见慌乱起来。 她双手拉住楚云苗的手腕，低声道：“云苗……不要和我分手……”她看着楚云苗的眼睛，真诚而又惶恐地表示“这有这一点不行，其他的，你想怎么出气，我都配合你，好吗？” 楚云苗一愣。 她没看过喻长宁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样的喻长宁，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来得脆弱。无需动刀动枪，楚云苗只要一句话拒绝，就能将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她问自己，我能这么做吗？ 当然能。 听完喻长宁那些自首词，她并非不生气。回首过去，在自己单纯将对方当成亲密同伴的时候，喻长宁已经在算计她身边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叫她生气？ 那她要这么做吗？ 楚云苗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心中和自己拉扯好几个来回，她陡然间意识到，当年那些事，并不是靠喻长宁一个人就能成功，这背后必然有她自己，或有意或无意的默许和配合。 当年喻长宁装病引她过去照顾她时，躺在病床上，她仍旧是充满生机与锐气。楚云苗并不蠢，当年过去探病的第一时间，她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喻长宁并没有信息中说的那样病得严重。 但她没有戳穿，她想，只要喻长宁说她病了，不论如何，她都愿意哄着对方。 一直以来，她都是喻长宁的帮凶。 想到这里，楚云苗忍不住笑了出来。 五十步笑百步，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去审判喻长宁呢？ 喻长宁听见动静，惶惶然抬起头，望进她眼中，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终于，楚云苗把头轻轻靠在喻长宁肩膀上。 感受到喻长宁的僵硬，她想了想，扯了一个玩笑：“其实我觉得母亲是有私心的。” 喻长宁没有收到最终判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闻言只能机械性发出一声：“啊？” “我在想，母亲为什么要等到你分化成Alpha才忍不住动手呢？”楚云苗说出自己的猜测，“她肯定抱有一丝侥幸，想着如果你要是分化成Omega，那就两全其美了，她就可以安心任由你留在我身边，最后顺其自然成为长公主妃。 “只不过后来看到你分化成Alpha，怕我即使分化成Alpha也压制不住你，这才忍不住动手，强硬要将你从我身边推开。” “这样想来……”她抬起头，认真看着喻长宁，说道，“或许母亲从一开始，就是满意你的。” 喻长宁没跟上她的思绪：“帝君？满意我？” “嗯！”楚云苗重重点头，为自己的满分推理感到骄傲，“母亲从一开始就很满意你，满意你留在我身边。” 喻长宁终于回神。 理清了楚云苗那一番话，她无奈一笑：“那看来……还是我的不对。我要是分化成Omega或者Beta，我们之间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 听到这话，楚云苗却摇摇头。 大概是有之前隐瞒性别装成Alpha的经历，在这方面，她比喻长宁看得清：“第一性别和第二性别并不重要，如果只要靠着性别就能恋爱，这世界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感情悲剧了。当初我们重逢，你以为我分化成Alpha的时候，有动摇到你想要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决定吗？” 喻长宁摇头：“当然没有。” 她长舒一口气：“不管你分化成什么，只要你是楚云苗，我就会……翻越任何阻碍回到你身边。” 楚云苗点头：“那不就好了。” 喻长宁心中浮起一丝侥幸：“这么说……对当年的事情，你不生气了吗？” “哼。”楚云苗别开头，“我给你记着帐呢，以后你要是再敢有事瞒着我，我们就新仇旧帐一笔算。” 至于她对于自己是喻长宁“帮凶”这件事……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喻长宁说清楚吧。 喻长宁方才只是眼含泪花，这下是真的落下一滴泪，抱住楚云苗道：“嗯！” 楚云苗想趁胜追击，又问：“这只是一个要求，第二个呢？” 喻长宁整理一下思绪：“第二个是比较简单。 她看着楚云苗：“帝君要求我在你毕业之前升到上将衔，以此来证明我有能力站在你身边。而且在正式结婚之前，我们不能完成最后的完全标记。” 楚云苗苦着一张脸：“上将衔？这还叫简单吗？” 至于后面那个……唔，她觉得楚俞就算不提，她也会严格遵守的！ 喻长宁粲然一笑：“比起可能会遭你厌弃，我觉得算是简单了。” 楚云苗抓着她的衣角：“你，你别有太大的压力，别故意往危险的任务去。要，要是不行……”她皱眉沉思，甚至道，“要是不行，了不起我留一两年级。 “我不允许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这么短的时间要连升两级，楚云苗一想就头皮发麻！ 喻长宁抓起她的手，温柔亲了亲：“嗯，放心吧，我一定注意安全。” 她看着楚云苗认真保证：“你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爱惜生命，好不容易追到了我的至宝，我不会让生死成为我们之间的阻隔。” 楚云苗这才放心，摸着她的脸：“这还差不多。” 两人默默对视，彼此都忘了言语。终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两瓣唇缓缓贴到了一起。 楚云苗闭上眼，顺势往后一倒，鼻尖充斥的喻长宁信息素的味道，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安心。 这天夜里，星光闪烁，空旷威严的皇宫难得有了些许暖意。 【END】 第47章 三年后。 繁忙的毕业季,整个大学校园充斥着感动与不舍。 作为这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楚云苗站在台上，接受校长亲自授予的奖章。 “我们学校有史以来最为夺目的毕业生，目前来看有三个。”老校长一脸乐呵呵,笑出许多褶子,“一个是你母亲,现在的帝君楚俞,一个是三年前刚毕业的喻长宁，第三个就是你，楚云苗同学。 “你的毕业照会跟其他两人一样挂上学校的荣誉墙。我谨代表学校,感谢你这四年的汗水和付出。” 楚云苗微微弯下腰，让校长帮忙佩戴奖章。 再次抬头时,她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 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天开花结果,她感觉自己这一路的隐瞒和辛劳都已经值得。在这成功的一刻，她迫切想要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这份喜悦,于是隔着朦胧的泪花向四周张望,想要在人群中辨认出熟悉的脸庞。 很快，她便在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下台，楚云苗也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赶过去与她们汇合。 “奶奶，母亲,妈咪……”楚云苗一一喊着她们，“云欢，云黎。” “阿姐,毕业快乐！”楚云黎最为激动，甚至扬起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彩缎,洒到楚云苗身上。 楚云苗很领情，笑得灿烂：“谢谢。” “一转眼你都毕业了。”舒宴宴很感慨，“毕业好，毕业了之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太后点点头：“就是！云苗实现梦想了，今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 楚俞在一边，明明非常满意，偏偏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淡淡一点头：“继续努力吧。” 她这副模样连舒宴宴都看不下去，暗暗推了她一下。 楚俞这才放松神情，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咳，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差不多的话我们回帝星吧，舰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皇室一家出行会出动很大的阵仗，但楚云苗不想兴师动众，所以一早就和家里人商量好。这一次楚俞她们过来属于私自出行，几人都在面容上做了掩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前面她们已经在这个星球停留了小一周，跟楚云苗拍了毕业照，和她一起送别离开的同学，协助她办好所有手续…… 此时，最后的奖章也已经拿到，是时候离开这里返回皇宫。 楚云苗点点头，但迈开脚步的一刹那，目光却同时转开，在周围寻觅起来。 但这一次并没有那么顺利，她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一家人走到舰队所在的位置，直到登舰起飞，她才遗憾收回目光。 太后见状，轻轻笑了一声：“在找长宁？” 楚云苗脸颊一红，但也没有否认。 “嗯。” 两人早已经在几年前跟家里人表明了关系，她不需要遮掩自己期待见到喻长宁的心情。 今日是她毕业典礼最后一天，之前因为喻长宁出任务，她联系不上对方，知道喻长宁大概率是赶不回来见她，但还是抱着一丝微小的期待，期待着奇迹诞生，或许在某个转角，自己就能遇到喻长宁。 舒宴宴在一旁，听到两人对话，插话道：“长宁来不了哦。” 她指了指楚俞，小声朝楚云苗解释：“我听你母亲说，她最近在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没办法和外界联系，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楚云苗闻言，虽然能理解，但还是有些怨气。 她嘟着嘴喊了一声：“母——亲——” 楚俞回过头看她：“做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的？”楚云苗难得对她瞪着眼睛，指控道，“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这几天是我的毕业典礼，所以故意给长宁安排紧急任务，是不是？” 楚俞挑眉：“是又怎么样？” 楚云苗咬牙：“你，你就是幼稚！” 她撅着嘴：“难道你还觉得这种小把戏能动摇我和长宁的感情吗？哼，你的诡计永远不会得逞。” “小混蛋！”楚俞气得伸手掐她的脸，“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怎么跟我说话呢？” 楚云苗脸颊被掐住，也丝毫不示弱，含糊地继续跟她斗嘴：“是你先，呵，使坏哒！ “你才是，嘶，坏蛋！” 太后看不下去自家乖孙被欺负，拍了一下楚俞，把她掐在楚云苗脸上的手拍了下去。 “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动脚的。” “母亲！”楚俞都无奈了，“你也不看看她说了什么，我被冤枉，委屈的不应该是我吗？” “你被冤枉？”太后有些惊讶，“难道云苗说的不对吗？不是你故意在这个节骨眼把长宁派出去的吗？” 一家子人都把目光投过来，那表情跟太后几乎如出一辙。于是楚俞明白了—— 家里所有人，都跟楚云苗一个想法，认为喻长宁缺席是她设计的。 楚俞瞬间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要是面对别人，她这个死性子估计就梗着不说话也不解释了。但这一次，对面等待她答复的可包括她母亲和她的亲亲老婆。 于是委屈归委屈，楚俞还是老实开口道：“……确实是我安排她去出任务，但这事是喻长宁自己来求我的。我就是帮她开了个后门。” 舒宴宴很怀疑：“长宁去求你的？为什么啊？” “宴宴，你都不相信我吗？”楚俞气结。 她看着楚云苗，把话说开：“喻长宁就差一点军功就可以晋升上将衔了，刚好卡在这里。一个月前本来是她的假期，但她硬是找到我，让我帮她安排了任务，说要借此冲击上将衔。 “你们要知道，我可是看在云苗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她的。” 众人又去看楚云苗，见楚云苗神情平静接受了这个说法，这才相信楚俞言辞。 太后奇怪：“可是……长宁那么着急做什么？” 她有些不满：“这可是云苗的毕业典礼，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她接任务的时候就知道大概率没办法赶回来了吧？就这样，她也宁愿把云苗甩下，去挣那些其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挣的军功吗？” “那是因为……”楚云苗幽幽盯着楚俞，解释道，“母亲在三年前就威胁阿宁，要她在我毕业之前升到上将，否则母亲就要做出棒打鸳鸯的举动。 “阿宁这些年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差一点。她一定是不想我在母亲和她之间感到为难，才会不得已做出那样的决定。” 这话一出，太后立刻调转矛头，不满看向楚俞。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两个年轻人，你，三年上将衔？也亏你想得出来？” 楚俞梗着脖子没有让步：“这个很难吗？ “不然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娶走帝国长公主？她辛苦点怎么了？” 舒宴宴看了看她，有看了看楚云苗，无奈叹口气。 她拍拍楚云苗肩膀，安慰道：“云苗，你别生你母亲的气，她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肠也不坏的。有些事情她做得是不对，但出发点也是为你考虑，你不要……” 她这番话一出来，立场已经很鲜明。 楚俞委屈地皱起眉头：“宴宴……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舒宴宴到底不忍心责怪自家伴侣，没说话，只是朝她吐了吐舌头。 楚云苗这时候也缓过来了。 说到底，她和喻长宁谈恋爱是自己的决定，喻长宁选择在这个关头外出做任务，也是她自己的决定，是为了她们两个更好的未来。 在这件事上，她没办法怪楚俞。 “是我的错。”楚云苗说道。 随后，她看向楚俞，真诚道歉：“母亲，对不起，一开始确实是我误会你了。任务是长宁自愿去的，不是你为了让她错过这几天故意设计的。是我心情不好胡乱猜忌，希望你不要生气。” 楚俞翘着腿，很满意她的道歉，但又嘴贱道：“你知道就好。 “不过道歉什么也不必了，如果你们真的因为这次她赶不上你的毕业典礼而吵架，最后分手老死不相往来，那我是要去放鞭炮庆祝的。” 楚云苗表情僵在脸上，嘴角不受控制抽搐起来。太后跟着翻了个白眼：“云苗说你幼稚，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 楚俞也不在乎，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形容。 她想着，要是真的能拆散楚云苗和喻长宁，她宁愿真的幼稚起来。 可是……哎…… 毕竟她也是恋爱过的人，知道两心相许的人对在一起这件事有多大的执念。 以前云苗懵懂也就算了，现在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她再闹下去，只会和云苗离心。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收起那些小心思，顺其自然任由两人发展。 现在看来，两人的感情没有因为三年异地而减淡，反而越来越深。 楚俞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一方面为大女儿能找到真爱而开心，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不希望自家宝贝女儿受压制，心情一直处于摇摆不定中。 但是……摇摆也没用了…… 只要喻长宁这次成功完成任务，她们之间的约定就能完成，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理由挑喻长宁的刺。 现在看来，只能改变战术，想想怎么在楚云苗婚后为自家女儿撑腰了。 这样想着，楚俞果然安静下来，开始回忆之前跟喻家的交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喻家的小辫子。 一家子没有人猜出她的想法，只开心又闲聊起来，把她晾在一边。 当晚，舰队落地，楚云苗回到自己熟悉的寝宫。 跟太后楚俞舒宴宴云欢云黎一一道别后，她回到房间洗漱，接着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 这一天虽然没有像平时一样训练，但早上为了典礼奔波，接下去又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飞舰，不能说不累。 她想着给喻长宁发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回到皇宫的消息。这样一来，虽然喻长宁在任务看不到短信，但只要她一拿回光脑，就能立刻知道这个消息。 但是，回到熟悉的环境让她极度放松，短信才编辑到一班，楚云苗已经身子一软，混混沌沌睡了过去。 本以为回家第一夜，自己会睡得很好，哪想到房间似乎进了蚊子。 半睡半醒间，楚云苗只感觉脸颊发痒。她挥手想要驱散这种难受的感受，却每每只能得短暂安宁，很快又会被骚扰。 终于，楚云苗无法忍受，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她就与旁边的人对上目光。 楚云苗有些愣愣的：“阿，阿宁？”她抬手去碰对方的脸，确认眼前不是自己的幻觉：“你回来了吗？” 喻长宁笑：“嗯，刚出任务就来找你了。” 她握住楚云苗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吵醒你了是不是？” 说是这样说，她脸上一点愧疚痕迹都找不到。 楚云苗揉揉眼睛：“你就是故意的吧？不让我好好睡觉……” 但她也不是要计较这件事：“任务还顺利吗？” 喻长宁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我都因为它错过你的毕业典礼了，它能不顺利吗？按照预计，我本来可以在前两天赶回来，但在中途出了点意外，导致我的行程被拖慢，刚好错过你的毕业典礼。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缺席，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毕业典礼。” 楚云苗摇摇头，伸手抱住她：“没关系。” 她道：“你能安全回来，对我而言就是完美的毕业典礼。” 喻长宁反手抱住她。 两人享受着这份静谧美好，喻长宁忍不住道：“云苗，我好想你。” 楚云苗回应：“我也是。”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面。正是因此，喻长宁才会忍不住，在夜里就把楚云苗弄醒。 她想要确认对方的存在，确认对方和她怀有同样的心情，确认……对方也如同她渴望她一样地，渴望着自己。 而现在看来，结果甚至超出她预期，令她万分满意。 “我达成帝君的要求了。”喻长宁言语中带着点小骄傲，“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楚云苗闻言笑起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可是……”喻长宁话音一顿：“这件事可不是我可以就能达成的，还需要你的努力。” “嗯？”楚云苗疑惑看她，“什么意思？” 两人稍稍分开，喻长宁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在楚云苗面前打开：“我的意思是，请问楚云苗长公主，做好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那颗钻戒实在太过闪耀，以至于某几秒里，楚云苗完全被它掠夺心魂，失去了言语能力。 喻长宁趁着这个时候解释：“我很抱歉……我想我应该做更多准备，给你一个盛大的求婚惊喜，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戒指是去年就买好的，早在买它之前，我就在幻想这个场景。得知任务出现意外会延期的时候，我就开始心神不宁，结果真的错过了你的毕业典礼。在回来的飞船上，我想了很多，要怎么去弥补你今天没有在学校里看到我的遗憾，要怎么弥补你三个月联系不到我的惶惶不安，然后我就想到了它…… “每每看到它的时候，即使还没正式求婚，依然让我感觉到踏实和幸福，所以，我带着它来找你了，云苗，你也会因为它而感到幸福吗？” 楚云苗重重点头。 其实，她不是为了戒指而感到幸福，而是因为那个手捧戒指，亲口向她诉说爱意的那个人。 喻长宁趁胜追击：“那你……答应我好不好？” 楚云苗终于忍不住，抬手紧紧搂住喻长宁。 她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但那是属于幸福的哭腔：“我以为，早在三年前，我把你带到家人面前的时候，我就说了我愿意。但如果你还想跟我确认，那我可以再次说，不停说下去。” 她看着戒指，嘴中不停：“喻长宁，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翻来覆去不知说到第几遍，喻长宁伸手按在她唇上，笑得星月失色：“我知道了，你愿意。” 她一边将戒指戴到楚云苗左手无名指，一边道：“按照流程，接下来，新娘要亲吻新娘了。” 楚云苗破涕为笑，嘀咕道：“……哪来的错误流程？哪有这么快的啊？” “我定的。”喻长宁捏着她的下巴，理直气壮承认道。 接着，她俯下身，含住楚云苗双唇，将刚刚那一声声“我愿意”碾碎在两人唇舌间，然后混着津液，一点一点，吞入两人体内，直达肺腑。 分开时，楚云苗有些喘不过气，依靠在喻长宁身上，眼睛湿漉漉看着对方。 喻长宁情不自禁吞咽一口口水，摸着她的脸颊：“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你的？” 楚云苗脑子还没转过来：“什么放……唔！”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重新被喻长宁堵住。 这个夜很长，很多有趣的故事还在等待发生。 —— 第二天。 当看到楚云苗手上的戒指，楚俞一下就黑了脸。 她怒气冲冲：“皇宫的警戒系统是死了吗？这么大个人偷潜进来都没发现？” 楚云苗拦住她：“是我把我的寝宫权限开放给阿宁的。” 楚俞哪能不知道，但依旧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引狼入室，还好意思说！” 楚云苗投入喻长宁的怀抱，笑得得意：“你就当我引狼入室吧。戒指我已经戴了，不能反悔了。” 舒宴宴拉住了想要发飙的楚俞，笑着朝喻长宁和楚云苗投去恭喜的目光。太后和两位小公主也紧随其后，表达自己的祝贺。 皇宫内吵吵闹闹，但气氛一直都很和谐。 长公主毕业典礼过后的第一个清晨，除去帝君楚俞，皇室其他人都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