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亡妻后我成了男主情敌》 1、再遇 六月份,北安市正是热的时候。天边的大太阳烤的人心浮气躁,正巧有那么一档综艺空降热搜。 《平凡中遇见你》,一个慢节奏综艺,挺适合大热天看着打发时间的。可惜,邀请的嘉宾阵容却撩的微博上几家粉丝心头火蹭蹭上涨,节目还没出,反倒是先被撕的黑红了半边天。 四年前试图第三者插足,甚至公然破坏翎影后婚礼的花瓶方梓悦居然也在节目的邀请中?! 回踩的,蹭热度的,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方梓悦”这个名字瞬间被骂上热搜。 坐在房车里的女人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刷着微博,对骂她的话无动于衷。 坐在她对面的摄影师不由得感叹方梓悦脸皮厚,还敢出现在镜头前的同时,也觉得她出国这四年变化属实有些大。 垂眸看手机的女人纤长的手指挑开耳边被风吹乱的长发,眉眼沉静清冷,有着经历过大风大浪后沉淀下来的稳重和从容。 比起以前单纯的靠着那张脸吸引人,现在的方梓悦更多的是那身气质,让人忍不住沉沦进去。 “悦姐,咱们到了。”车刚停,小助理手脚麻利的帮方梓悦收拾东西下车。 《平凡中遇见你》是一档慢节奏的生活类节目。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你几间屋子,给你一些工具,然后需要嘉宾自己上山找物资生活。 而这种节目,零食什么的多半不让带,方梓悦随便收拾了点衣服就来了。 一下车,正巧不巧和对面下车的人撞了正面。 来人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戴着棒球帽,长长的头发温顺的披在肩膀上,脚上踩着黑色白纹的运动鞋。 虽然是一身黑色系,但还是挡不住翎秋温柔平和的气质。 方梓悦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她直直的看着对方,舍不得眨眼。 方梓悦原本是一个珠宝设计师,回国给亡妻扫墓时意外穿成了一个破坏翎秋婚礼的同名花瓶明星。 当时方梓悦在国内被全网黑,只好出国发展。出国后却接到系统让她清除深情女配,然后才允许她回到原世界的任务。 而这个深情女配翎秋,恰恰是她的亡妻。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让翎秋回过头看了一眼。 一直温和的目光在接触到方梓悦时,慢慢变冷,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泼下,给方梓悦冻得骨血发凉。 翎秋的经纪人一看,不顾手里的行李,立马挡在翎秋身前,隔断了方梓悦的视线。 方梓悦扫了一眼对她怒目而视的女人,眉头微皱。 这女人挡住了翎秋,看不到记挂在心上的人,方梓悦干脆倚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谁也不愿意搭理。 不过她微微上扬的唇角昭示着她的心情不错。 刚刚她看到翎秋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的玉兰花手链,是设计师z的处女作,有市无价。 方梓悦还能回想起她亲手制作出这条手链时的虔诚和喜悦。 原身和翎秋之间仇怨太多,因为怕对方拒绝自己的帮助,所以方梓悦只好用设计师z的名义暗中帮助她。 翎秋每次颁奖典礼和宴会上穿戴的那些令人羡慕嫉妒的贵重饰品,全都是方梓悦给她寄过去的。 只是这些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 “翎秋,不行咱们就退出这档综艺吧。”翎秋的经纪人不放心的看了眼对面,面色凝重道:“你感冒还没好呢,用不着这么拼命。” 前两天翎秋拍戏的时候着了凉,顶着三十□□度的高烧好歹拍完了最后一场戏。回去休息了一天,感冒还没好就又赶来了这里。 “没事。”翎秋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 四年前半个圈子的人对她落井下石,敢站出来帮她的人没几个,常导就是当时伸出援手的一个。 现在他办的第一档综艺,于情于理,她也该过来撑撑场面。 至于方梓悦的到来,那是她没想到的。 翎秋用手抵着发疼的额头,低声道:“不用紧张,没事,我有分寸。” 不管怎么说这节目是全程直播的,在镜头面前,方梓悦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翎秋的经纪人知道她性子软却偏偏倔的很,无论怎么劝也没用,再加上翎秋不舒服,她经纪人只好咬牙忍住了怼到嘴边的话。 节目组的人看她们没打起来,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打不起来,他们这节目就还能做下去。 方梓悦和翎秋是坐着自己的车从外地赶过来的,而林氏夫妇是由节目组顺路一起带过来的。至于另外两个嘉宾,因为档期的问题要过一阵子才能来。 车门一开,身穿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先下来,然后绅士的抬手握住了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掌,将穿着一身华丽的银白色长裙,宛如林中翩翩起舞的精灵一样可爱的林梦嫣带下来。 不少工作人员羡慕的看着他们,郎才女貌,这两个人也太配了吧! 当然,还有不少人往方梓悦这边看,看戏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方梓悦依旧没睁眼,反正直播还没开,镜头拍到的东西后期还能剪。她也不用装样子,干脆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来人是谁都和她没关系。 两人的到来打破了方梓悦和翎秋之间的冷淡气氛。翎秋抬眼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人,拧着眉,头疼的更厉害了。 自从林梦嫣嫁给翎秋的前未婚夫林明诚后,没少给翎秋使绊子。虽然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俗话说得好,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它恶心人。 更何况她现在不舒服,也不想应付她。 “导演,人到齐了,准备开始拍吗?”还没等满面笑容的林梦嫣张嘴,身后传来的磁性女中音十分冷淡的把话岔了过去。 对着自己的金主,常导当然要给几分面子,直接招呼着:“各位准备好,我们要开始拍摄了。” 随后节目组开始各忙各的,翎秋也借机起身,装作没看见林氏夫妇,拿着行李去镜头前了。 翎秋坐的位置离方梓悦有点近,她也不由自主的看了对方两眼。 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眉头紧蹙,黝黑沉静的眸子里隐藏着担忧。 她在…担心我吗? 翎秋心情复杂,说实话在听到方梓悦开口的时候,她反应了一会儿也知道对方是在替自己解围。 以前的方梓悦可不是这样的…不过已经四年了,大家都变了,她现在也看不懂方子悦究竟想做什么。 一时找不到机会再膈应翎秋的林梦嫣连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同样没和念念不忘的翎秋说上话的林明诚也不悦的瞥了方梓悦一眼。 方梓悦却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们,满心都是身前那个单薄消瘦的身影。 她抬手,用食指和拇指对着翎秋的背影捏出一小点的距离。透过窄窄的距离,她眼里的冷意更浓了。 这四年她在国外给翎秋寄过去很多补品,每次用变声器和对方语音,监督她吃掉。 可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用。 “各位嘉宾请注意,节目正式开拍。现在发布你们的第一个任务,请四位嘉宾两两组队,从这里徒步抵达‘田野村庄’。而第一个到达的小组,将会获得优先选取房屋的权利。请各位嘉宾全力以赴,现在任务开始。” 在常导说话的时候,直播就已经开了。大量观众涌进来,不一会儿“方子悦滚出节目”的弹幕就刷了满屏,密密麻麻挡的连人影都看不清。 [我靠,节目组不做人啊。两两组队,林影帝和他妻子肯定不能分开,那翎影后岂不是只能和方梓悦一队?翎影后也太惨了吧?] 不过这条弹幕很快就被[方梓悦滚出节目组!滚出娱乐圈!]给顶没了。 弹幕上同样心疼翎秋的人也不少,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当初翎秋和影帝林明诚结婚的时候,方梓悦偷着给林明诚下药,还试图和神志不清的林影帝发生关系。 但阴差阳错的,方梓悦把人带到了林梦嫣的休息室,并且她出门收拾后续的时候林梦嫣正好回来。 于是等翎秋带着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正和林梦嫣衣衫不整的滚在一起。 她的婚礼算是黄了,当时林明诚和林梦嫣被骂的很惨。但是第二天林梦嫣却在开直播的时候,哭着拿出了方梓悦才是引起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的一系列证据。 舆论来了个大逆转,方梓悦被全网黑,本身她就是个玻璃心痴情种,被全网人唾骂已经濒临崩溃。而林明诚发的一条“对方梓悦从无好感,甚至对此行为十分厌恶”的微博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方梓悦穿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池血水里,左腕的伤口狰狞可怖,给她恶心够呛。 现在几人听到规则后,林梦嫣欢呼着扑进了林明诚怀里,两人甜甜蜜蜜。 可方梓悦和翎秋这边就尴尬了。 方梓悦见翎秋偏头看自己,看似平静的眼底多少藏着为难和不愿。 她索性问节目组:“必须两个人一同到田野村才算赢吗?” 常导瞬间反应过来,把嘴里的‘是的’硬憋回去,说道:“只要其中一人先到就算胜利。” 方梓悦点头,她垂眸对沉默的翎秋说道:“我脚程快,先走了。” 随后在众人的惊讶和翎秋的错愕中,背着包离开了。 2、两个选项 节目组选的出发地到终点田野村庄之间的距离不远,只是中间有一条水流缓而浅,但却很宽的河。 河面上有一道单木板搭成的桥,方梓悦踩上去感觉脚下摇摇晃晃的,很不安全。 她环视四周,看到在一处灌木丛里露出了一点木板角。方梓悦上前,跟随拍摄的镜头正好将那一堆长木板拍下来。 那些木板有半指厚很长很宽,很适合打在那道独桥的两侧,造出一条简易稳固一点的桥。 只不过这些木板太重了,这应该是四个人合力才能解决的问题。 [虽然她现在和翎影后是一组的,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活该!][方小三儿不会借机在这里等林影帝吧?毕竟她当初可是一个,连喝水都要助理帮忙举杯子的柔弱不能自理的绿茶女表呢。] [楼上自信一点,把不字去掉。][纯路人,你们也不用这么说吧?没准方三儿决定自力更生呢?狗头/狗头][笑死了,她要是能老老实实自己动手,我直播倒立洗头……卧槽!] 弹幕上打赌发誓的人还没下完赌注,就见方梓悦单肩扛起五块长木板,健步如飞的走向了河边。 后面跟拍的摄影大哥眼睛瞪得老大。他惊疑的看着那一摞木板,那东西可是昨天三四个粗壮男员工一起搬才挪过来的,结果方梓悦就、就这么一抬就拿走了? 弹幕上更是刷起了一片“卧槽”“剧本”“造假”等言论。 方梓悦压根就没关注过弹幕,她利落的把木板铺好,用脚踩了踩感觉牢固了,这才拍拍肩膀上的土继续前进。 只是弹幕上有人反应过来了。 [不是?她既然能稳稳的过那道单板桥,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把它铺宽?][她不会是给林影帝铺的吧?我靠,她是什么舔狗跟屁虫吗?好恶心!] 并没有注意弹幕的方梓悦依旧快速前进着,但她做的事却被观众在其他人直播间里一五一十的爆了出来。 林明诚对此表示厌恶和不耐烦。 林梦嫣倒还是一脸的纯真爱笑,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方梓悦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只是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险些掐进自己的掌心里。 而走在后面的翎秋视线有点儿模糊,她的感冒好像比想象中要严重很多。 因为不想被方梓悦赢了自己,从而丢了面子,林明诚忍疼丢下了他还深爱着的翎秋,带着林梦嫣先走了。 只剩下翎秋一个人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目的地走。中途有工作人员问她要不要休息或者退出节目去看医生,但是被她拒绝了。 翎秋性子倔,不到倒下的时候,她都是咬牙硬撑。 这一点,方梓悦简直太了解了。 所以在选好了房子后,不顾弹幕的叫骂,她第一时间就返回去接翎秋。 她作为设计师z能光明正大的躺在翎秋的好友列表里,然后窥伺着她的朋友圈,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同样,她也看到了前两天翎秋经纪人发的那条翎秋带病拍戏的朋友圈。 虽然她把单板桥加固的更宽更稳,翎秋能走的更安全,但她还是不放心。 万一呢…… “呼……”蹲在河边胸口发闷的翎秋抿紧唇。 她看着河中间被人破坏的桥,感到额头抽痛。 弹幕上已经有人刷出是谁干的了。 令翎秋意外,破坏桥这种下三滥手段居然是林梦嫣先使出来的,而不是方梓悦。 别怪她冤枉方梓悦,这人和林梦嫣一样有太多前科,她们两翎秋一个也不信。 至于方梓悦搭桥的行为…狗改不了吃屎,她还是改不了第三者插足的臭毛病。 翎秋压了压帽檐,只觉得胃里翻涌的更厉害了。 “导演,这种突发情况节目组帮忙处理吗?”翎秋实在太难受了,破天荒的退了一步,去向节目组寻求帮助。 常导看了一眼往过赶的方梓悦,思考了一会儿回道:“突发状况也是对嘉宾们默契和合作度的一种考验,所以节目组是不会帮你们的,请各位嘉宾团结一致。” 这句话经过麦,传进了每个嘉宾的耳朵里。 林氏夫妇心中嗤笑,一个分胜负的游戏还要让他们装团结?开什么玩笑,还当这是演戏吗?不给加钱,还想让他们忍着恶心卖情谊,节目组想的美。 而方梓悦听到后脚步加快,她可以肯定,翎秋那边出事了。 她一路往回走,到了半路几乎已经开始跑起来了,中途她遇到了抱着林梦嫣走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林明诚。 她扫了一眼林梦嫣红肿的右脚脚裸和双手,眸光转冷。 林明诚也看到她了,他累的涨红的脸上还没来得及摆出厌恶的表情,方梓悦就像风一样刮了过去。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投给他,林明诚涨红的脸有点发紫,牙关咬紧。 懂得察言观色的林梦嫣畏惧的攥紧肿起来的手,连忙说自己的脚好多了,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吧。 林明诚顺势将她放下,对林梦嫣的懂事感到很满意。 相较于林氏夫妇这边的你侬我侬,翎秋那边就惨多了。 节目组不帮忙,她也不想拖后腿。 干脆直接挽起裤脚,下河趟过去。 六月份的天很热,河水也不是很凉,但对于有点发烧的翎秋来说,她还是打了个冷颤。 河面很宽,翎秋抱着自己的行李箱走的很艰难。 河里参差不齐的石头上面还覆盖着绿色的水藻,不注意踩上去就会滑倒。 祸不单行,本身因为头晕眼花视线不清的翎秋一个踉跄踩在了上面,身子歪斜滑倒的时候她只记得护住头,然后冰凉的水花就溅了她满身。 “唔……”身下的人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 水不深滑倒后的一个坏处就是会结结实实的磕在河底的石头上,很疼。 环抱着身上的人,方梓悦活动了一下磕在圆石上面的手臂,手肘处传来的钝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好这片河底没有尖锐的石头,不然她今天这一下势必要见血。 被抱在怀里的翎秋感受着方梓悦身上的温度,脑子里一片迷糊。就像她直播间的弹幕一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别说是观众,就连她也没想到方梓悦会接住她,给她做肉垫。 不,应该说…翎秋抬头,迟疑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翎秋身上的温度高的烫人,她四肢发软起不来,方梓悦虽然喜欢趁她老婆之危。但是目前她俩的关系着实不怎么样,方梓悦忍痛松开怀抱,做了一回该死的柳下惠。 她在翎秋的面前蹲下身,做了个背人的姿势回答她:“房子选好了,你不舒服,我回来接你。” 听到方梓悦的回答,翎秋纤白的指尖不停的勾划着衣角,她的声音里也隐隐带了一丝复杂和拒绝:“你先起来吧,我能自己走。” 方梓悦放下背在后面的手,划拉了两下水,冲走心里冒上来的火气。 她偏头,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似乎流过淡金的色彩,这让她即便是蹲着身子比翎秋矮了不止一点半点,也压迫力十足。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干脆抛给翎秋两个选项:“背,或者公主抱,你自己选。” 这根本就没有她想选的! 生病的翎秋难得有了一丝脾气,她和方梓悦关系又不好,这个人明知道自己不想接触她,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晃? 有脾气的翎秋完全忘记了刚刚方梓悦还帮了她。她只是压着帽檐,挡住发红的眼眶,妥协的趴在方梓悦背上。 一手揽着背上的人,一手拎起翎秋的行李,方梓悦满意的勾唇。 可还没走几步,她就突兀的听到耳边刻意压低的抽泣声。 方梓悦眼底涌上了无奈的笑意。 她老婆一生病就会闹脾气,自己明明是为了她好,结果她还委屈的伤心起来了。 但碍于镜头,方梓悦也没法安抚她。 只能是挑起一个话头,转移翎秋的注意力,她问:“我在单板桥上又加固了一道桥,怎么塌了?” “我也不清楚。”翎秋除了声音闷闷的,语气倒是很正常,“我到的时候,桥就已经坏了。” 一向不看弹幕的方梓悦难得大发慈悲的扫了一眼,直播间上的弹幕原原本本的回顾了桥塌时的情景。 当时林明诚拿着两人的行李走在前面,林梦嫣走在后面,但她作死的穿了一双厚底鞋。在走到桥中间木板交叠凸起的地方,她被绊了一下,脚一错整个人摔在了桥上。 很不巧,节目组搭的不是很结实的单板桥被她甩过去的手推开,方梓悦加固的木板也被她的右脚蹬进了水里。 还好林明诚听到她的惊呼及时回头拉住了她,不然林梦嫣整个人都得掉进河里。 弹幕上有不少人在感叹林梦嫣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倒霉了。 方梓悦见状心中嗤笑,倒霉? 真倒霉的可不是她,而是后面的翎秋。 她自己加固的桥,自己清楚要用多大的力,要在什么角度才能把交叠的木板踢开。普通的摔倒,摔一千次也扑不塌桥。 林梦嫣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演,她不进军演艺圈可真是浪费她这天赋了。 6、天南星 第二天早上起来做饭的时候,翎秋才发现自己起晚了。 她问了节目组的人,得知方梓悦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进山做任务去了。 翎秋出门看了看村左右的山,离村子很远,山中还有雾,最重要的是山里没信号,翎秋没法联络方梓悦。 不过想来有节目组的人跟拍,应该没什么危险。 “今天的任务是打造自己的专属小屋。任务为期一星期,成品交由观众打分评选。” 节目组的任务一下来,翎秋有点头疼。打造专属小屋最起码得有桌椅什么的,她们这间房子里只有一把椅子一口锅,想要添置家具有些难办。 比起翎秋这边犯难,林梦嫣那边高兴多了。 还好他们选了一间家具齐全,环境不错的宅院。 林梦嫣有些幸灾乐祸的想,也不知道翎秋那个贱人会不会和选了破房子的方梓悦打起来。 她们要是能把其中一个打的头破血流才最好呢~到时候她一定会善良的送她们上头条,让所有人好好看看她们两个的“疯度”。 对此一无所知的方梓悦进山采了些蕨菜和蘑菇,还逮住一只母鸡。 她看见山上有很多鸡圈,猪圈,应该是节目组投放圈养的。 而获取这些家禽的方式是交换同等重量的山货,植物动物都可以。 方梓悦小时候去过祖母家,那边背靠大山,门前有河。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方梓悦跟着祖母认识了不少山货。 这个季节,蕨菜是最好采也是最压秤的,方梓悦很快就带着自己的战利品下山了。 但点很背,正巧遇到同样接到任务进山的林明诚。 林明诚穿着白衬衫,永远不忘记凹他的干净清冷人设。 他看到方梓悦后皱着眉,很厌恶的将视线移开,脸色难看的就像踩到了虫子。 方梓悦咋舌,心中不悦。 不同于直播间炸开的评论,说她心虚,说她变脸肯定是因为林明诚厌恶她,所以被打击到了。 方梓悦心里想的是,怎么就有镜头拍着呢?要是没有跟随的工作人员和镜头的话,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她一定狠狠揍这个渣男一顿。 妄想脚踏两条船,出轨还渣她老婆?不对,是妄想和她老婆结婚? 呸!想得美! 方梓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咔嚓一声捏断了手中四指粗的木棍。 林明诚心口一颤,破天荒的退后一步,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怎么感觉方梓悦想捏的其实是他的脑袋? 跟着两个人的工作人员瑟瑟发抖,一个个艰难的前后试探,试图在方梓悦暴起伤人的时候救下林影帝。 毕竟,方梓悦可以是一个怪力女!当时她一个人扛起一摞长木板的事他们还没忘呢! “快快快,卖花的快去救场!”得知两人对峙的事,常导摸了一把发际线后移的头,赶紧在耳麦中派人顶上。 常导一发话,从林子里“埋伏”了很久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脚步蹒跚的走出来。 老人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放满了带着晨露的新鲜花草。 “姑娘、小伙子,你们买不买花啊?我这花是今早新挖出来的,回去栽土里就能活。” 老人放下背篓,极力推销着自己的花。 林明诚看了老人一眼,破旧的衣服和被泥土糊满的鞋,还有粗糙干裂的皮肤。 很穷的一个老人。 林明诚见状拿出昨天向节目组卖家具换来的钱,剩下两百,全都给了老人。 “老伯,这些花我都要了,你看这些钱够不够?” 林明诚在外一直是人帅心善的正直影帝,他这个举动顿时让直播间的弹幕刷起了“好人一生平安”“林哥好棒”等等夸他的弹幕。 对比起他直播间的夸奖,方梓悦直播间可谓是乌烟瘴气。 因为被林明诚抢先刷了好感,方梓悦只能在一旁站着,这让很多黑子趁机黑她没良心,没一点正义感和爱心。 见状林明诚心情转好,他收下老人的花,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准备下山。 节目组给的任务是上山里带回一些能用到的东西,他已经完成任务了。 林明诚拿着花,让带泥土的部分离自己远远的。随后冷蔑的扫了方梓悦一眼,留给她一个高傲不屑的背影离开了。 他甚至懒得和方梓悦多说一句话,这是直播间弹幕可怜方梓悦和幸灾乐祸的理由。 会咬人的狗不叫,装成这样,可见这个渣男连狗都不如。 方梓悦没理他,也不在意直播间那群黑子。 她走到老人身边,看着他背篓里剩下的一大束白色天南星,缓声询问道:“老伯,这花怎么换?” 刚刚林明诚拿钱买的时候,老人把特意强调天南星不卖只能换。 林明诚自认为自己给的钱够多了,老人还不舍的那点破白花,多少有点贪得无厌。林明诚不悦,也懒得再理他,就拿上剩下的花走了。 方梓悦注意到林明诚拿走的花虽然也开的不错,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朵能有一大捧,但比起这些天南星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个啊,这个得用苍术来换。”老人敲打着自己的腿,叹口气不已:“苍术长在山顶,老头子我腿脚一年不如一年,已经爬不上去喽。” 苍术是药,袪寒健脾,这方梓悦知道。 她点点头,让老人告诉她具体哪个山头上才有苍术。 不用怕空跑一趟,就算是为了节目效果,这山上即便没有苍术,这节目组找来的老人既然都开口了,那常导也必然是事先准备好了。 上山的路很长,露水打湿了方梓悦的裤子,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就像翎秋现在的感觉,捧着一大捧花专门跑到她院子里炫耀的林梦嫣,就像粘人的苍耳,刺在身上让人不舒服。 “你说诚哥真是的,明明进山那么辛苦了,还要给我带回来这么多花。”林梦嫣故作为难的嘟嘴,“可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养它们。” 这么说着,林梦嫣依依不舍的把花往前一递,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说道:“翎翎,我把这花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它们呀。” “这可是诚哥好不容易才给我弄回来的呢~” 林梦嫣这矫揉造作,不要脸炫耀的模样让翎秋直播间的粉丝炸开了锅,两家粉丝毫不意外的掐在了一起。 翎秋的粉丝骂林梦嫣装,故意恶心人。 林梦嫣居然还反驳那些弹幕说:自己只不过是看翎秋家里太空了,连一点花草都没有,不像她家还有一个大花坛呢。 “我是好心给翎翎送花来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林梦嫣委委屈屈的抱着花,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自顾自演戏:“我也舍不得诚哥给我的花呀,只是我看翎翎什么都没有才来给她送花的。” 这白莲的模样给翎秋恶心坏了,她觉得方梓悦那天说的对,叫什么林歌后啊,她就应该叫林影后。 这影坛没她一席之位,可真是大损失。 “我家里也没地方放,林歌后你自己拿回去吧。”翎秋淡淡的开口,“还有林歌后别叫我翎翎。” 说出这个词,翎秋拍了拍发麻的手臂,红唇紧抿透露着不喜:“我一个奔三的人,你这么叫我,我听着瘆得慌。” 她们可没熟到能叫得这么亲的地步。 “哎?你不喜欢我这么叫吗?”林梦嫣听不懂人说话似的,自动忽略翎秋的不悦,还娇滴滴的往前凑。 变着法的恶心翎秋,“那我叫你小翎吧,毕竟我比你大一些,这么叫你很合适的。” “林影后你这个叫法就和我叫你老梦一样。”抱着一大束天南星进院的方梓悦,把花往翎秋怀里一放,挡在翎秋身前。 她低头看着笑容僵在脸上的林梦嫣,忽然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别说,还挺合适。” 合适的屁!你才老! 林梦嫣气的攥断了怀里的花枝,汁水弄了一袖口。 方梓悦扫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道:“林影后快回去吧,花草汁里的草锈弄在衣服上可不好洗。” 而且她还挪开身子,露出抱着白色天南星的翎秋。 天南摇曳美人妆,千秋绝色。 抱花的翎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再看抱着一堆杂七杂八花的林梦嫣,这姿容气质,高下立见。 林梦嫣最接受不了翎秋压她一头,只能脸色难看的负气离开。 再次被解围的翎秋抱着怀里的天南星,心情复杂。 她蹙起的眉头,停顿了一下,问看起来很高兴的方梓悦道:“你知道天南星的花语吗?” 花语? 方梓悦眨眼,她只知道这玩意的茎块能入药,至于其他的…还真没在意过。 只不过是看它开的好看大气,配翎秋正好,就换来送她了。 直播间弹幕也是非常复杂,大片大片的省略号里还有人艰难的替方梓悦说好话。 [毕竟她替翎翎解围了对不对?][……][而且她费了好大劲才换来的天南星对不对?][……][再说了,她送的花确实让翎姐压过那个绿茶女表了对不对?][……] [还有……草…我编不出来!方梓悦啊方梓悦!你怎么就送了天南星啊!][……前排姐妹终于疯了……欣慰.jpg] 瞥了一眼弹幕,方梓悦深感不妙。 她清了清嗓,有点紧张的回问:“不知道,怎么了?” 翎秋:“……” 忍了又忍,翎秋还是没忍住用大束的天南星遮住红透了的脸颊,狠狠地磨牙低语道:“天南星,多子多孙,早生贵子,懂?!” 7、阴谋 搞了个大乌龙,但方梓悦不后悔。 她把手里挣扎累了的鸡放在两人中间,不经意间露出左手上被擦破的伤口。 被擦破皮的地方红肿还流着血,一看方梓悦就没做任何处理。 但她本人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甩了甩手轻笑道:“别人都有花,我也想你有。” 翎秋怔愣了一瞬,她握着花枝的手紧了紧。 半晌后她才叹气着将花小心的放在一边,拽过方梓悦的左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哄小女孩儿的把戏在我这里没用,我没打算原谅你。” 四年前拜方梓悦所赐,她被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当成笑话看。 谈好的节目,剧本甚至是代言,都纷纷毁约。 那阵子她过得甚至不如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更过分的是她那个经纪人居然想要她陪人,靠身体换资源。 难道破坏婚礼的不是林明诚和林梦嫣滚到一起的丑态吗?怎么反过来处处受制肘的却是她?她有什么错呢? 当时要不是设计师z帮了她一把,她恐怕早就退圈了。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方梓悦并没有失落,她笑眯眯反驳:“有些事,不一定是真的。” 当初给林明诚下药的主意是林梦嫣出的,人也是林梦嫣找的,林明诚也是林梦嫣睡得。 但原身那个蠢货却被林梦嫣忽悠的认下了下药的罪名,最后不仅被林明诚厌恶,还落了个全网黑的下场。 识人不清,偏偏还有坏心思,原身被黑的不冤枉。 但为了刷自家老婆的好感度,方梓悦早就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慢慢收集着证据。 这个黑锅她可不背。 翎秋手上动作一顿,她抬眸,目光犀利带着十足的探究和压迫感,淡声道:“你什么意思?” 她和方梓悦之间唯一的过节就是下药事件,如果方梓悦是冤枉的,那…… “等我查清楚当年的事,自然会告诉你。”方梓悦看着翎秋清澈的眼睛,莞尔:“现在就好好录节目吧,毕竟节目组给的钱还是蛮多的。” 方梓悦有意插科打诨把话题岔过去,翎秋也没想着再继续追问。 反正在她这里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方梓悦查出来的真相也只是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破冰的可能罢了。 她目前最关心的还是方梓悦的伤口,“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节目组应该不会安排很危险的任务才对。 “天南星要用长在山顶上的苍术来换,我去挖苍术的时候运气不好踩到碎石差点摔倒,伤是抓一旁的石头搓出来的。”方梓悦随意的摆摆手,并不在意。 “小伤,没事。” 没事?? 翎秋唇角下压,她看了直播间的弹幕。上面都在说方梓悦差点在一处小悬崖上跌落,为了换天南星连命都不要了。 [最关键的是天南星还是给翎姐的,说实话刚刚看着林梦嫣被压了一头,我真的很解气。][谁说不是呢,这些年林贱人处处碰壁翎翎,翎翎又不爱和人计较,也懒得理她,你看她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虽说方梓悦之前做的那事不可原谅,但就她现在的行为来看,我总有种她改邪归正,想要弥补翎姐的感觉。]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感觉方梓悦在护着翎姐。就送天南星的时候有一种‘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我不允许任何人在你面前炫耀’的感觉!][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那些弹幕让翎秋看的不是滋味,不得不承认之前方梓悦送天南星帮她解围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甚至有种有依靠的感觉。 这感觉她只在设计师z身上体会过,哪怕她们没见过面,但是z给她很安全的保护感。 望着把鸡送入鸡窝,又动手扎篱笆的方梓悦,翎秋恍惚感觉到可靠和安心。 还有她的手,是为给自己换花才受伤的。 翎秋看着白色的花,抿紧唇,心想以后对方梓悦稍稍好一点吧。 毕竟她好像真的变好了。 暗中观察到翎秋小心的把天南星移栽到竹篱旁,方梓悦好心情的哼起了小调。 她老婆最嘴硬心软了,属于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百倍回报的那种。 也不枉自己故意受伤一回~ 并不知道这只白切黑想什么的翎秋,还傻乎乎的想着要不中午给方梓悦加餐补补呢。 …… “你没事去找翎秋做什么!”摘了麦,林明诚把林梦嫣拉到房间里不耐的吼她:“林梦嫣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再去找翎秋的麻烦!你是不是想离婚?!” 林明诚的表情狰狞,他当初真是一时糊涂才和林梦嫣这个毒妇混在了一起,要是没有她,自己也不会和翎秋分开。 如果他和翎秋结婚的话,按照翎秋的咖位和能力,自己要什么资源能得不到? 哪里还用像现在这样,上一个破综艺都要去求常导给机会? “不!不能离!”林梦嫣面色骤变,扑过去抓住林明诚的衣角卑微的祈求着:“诚哥,你不能和我离婚,离婚我会活不下去的!” 不同于林明诚渣的明明白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林梦嫣是真的爱林明诚。 看林梦嫣这幅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模样,林明诚糟糕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其实他也不是因为林梦嫣去找翎秋麻烦才发怒的。 只是他看弹幕才知道,林梦嫣拿着他送的花去翎秋面前炫耀,结果被方梓悦带回来送给翎秋的天南星给比下去了。 这让林明诚觉得十分丢人,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比下去了!这怎么可能让他接受?! 于是林明诚就把火撒在了林梦嫣身上,反正这些年他也和这个女人过腻了。 林梦嫣今年三十五,一把年纪的老女人,他真是厌倦了。 反观林梦嫣哭的梨花带雨,她很害怕,她知道林明诚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 唯有自己能给他足够的利益和价值才能留下他。 她抹了抹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抬头对林明诚说:“诚哥,我帮你得到翎秋,你别和我离婚好不好?” 林明诚闻言眉头一皱,怀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都弄不到手的女人,林梦嫣能有办法? “最迟一个星期,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躺到你的床上。”林梦嫣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都怪翎秋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勾引诚哥,诚哥也不会总想着和她离婚。 既然她想要破坏自己的家庭,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8、暴露 “林家那边家具齐全,大概率是不会再动手做家具。”看着家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翎秋有点头疼,“咱们得去节目组那边探探口风,想办法换点家具过来。” 她记得林梦嫣她们为了换食材被迫交给节目组一批家具,或许她们也能用食物和节目组把那些家具换过来。 说白了,这个节目的宗旨就是嘉宾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要什么东西都得买或者换。 翎秋还看到村子周围有很多田地,说不准后面她们还得下地干活获取食物和金钱。 “不用,我会做。”方梓悦拿出工具,摆弄着面前的木材。 她虽然喜欢看翎秋为她们两个人的小家着想,但是要她老婆用别人换下来的二手家具,她不能接受。 尤其是那些家具还是男女主那两个混账玩意儿用过的,更让她不舒服。 “你还会做家具?”翎秋惊奇的睁大眼,罕见的露出一点柔软可爱来。 弹幕上嗷嗷喊着“姐姐看我”、“翎翎可爱想偷”。 方梓悦见状有些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可惜他们叫的再欢,翎秋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老婆~ “会的不多。”方梓悦摇了摇头,“我只是和一位木匠师傅学了一点皮毛。” 翎秋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捧场的夸了几句,毕竟一个明星会木匠的活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那我给你打下手吧。”总不能就让方梓悦一个人干活,翎秋主动申请帮忙。 这要求方梓悦求之不得,她唇边含笑道:“好啊,那你帮我递一下工具吧。” 其他的事方梓悦不敢让翎秋做,她怕翎秋受伤。 木工活很容易磕磕碰碰到,新手上路受伤流血更是家常便饭。 “递工具…我不认识……”翎秋有些赧然,这么一看她好像只能帮倒忙,刚刚说好的帮忙也挺丢人的。 方梓悦就等她这么说呢,她偏头看着对方,很自然的替翎秋解围:“没事,我教你。” “第一次接触木工活不认识工具太正常了,我刚开始学的时候,差点把我师父气跑了。”方梓悦讲起自己那时候闹出来的笑话。 “跟师父念锯子刨子凿锤尺修夹,师父问起来就成了橘子枣子洗剪吹烫头发。”方梓悦有意逗翎秋,就问她:“我师父当场气的要把我踢到对面去,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啊?”翎秋被逗得忍俊不禁,下意识的用带着软软的腔调回应她:“我猜不出来。” 有被被自家老婆可爱到,方梓悦眉眼柔和,带着笑意说:“对面是大澡堂,包陈皮药浴、洗剪吹做造型,顺便还送盘大枣当零食。” “我师父怀疑我馋对面的大枣,非要把我踢对面当学徒去。”方梓悦想起当初那个倔老头,唏嘘不已。 “不过说真的,那家的大枣味道不错,但比不过我师娘自己做的蜜枣。这么想想,我怎么可能馋那家大枣?老头子就会冤枉我。” 方梓悦无奈的叹气,她那个木匠师父啊,小心眼儿着呢。 “无风不起浪,我看你肯定有惦记人家的吃的。”翎秋笑着反驳,并不信她的鬼话。 【哈哈方梓悦的师父这么有意思的吗?谁有她师父的消息啊,我去给老爷子冲销量去!】【没听说过,不过你们不觉得有点尴尬吗?】 【确实,翎影后可能没那个意思,但我听她刚刚的话就像是在内涵方梓悦下药事件似的。】 【前面是哪家请来的水军?翎翎完全没那意思好吗?恶意曲解别人的话你马没了。微笑/微笑】【笑死,这就是翎粉的素质吗?见识到了见识到了,跟正主一个德行。】【黑子请滚,少在这带节奏!】 翎秋也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会惹出这种乱子,她脸上还未消的笑意僵住,尴尬不已。 在圈里这么多年了,这种低级别的错误她怎么突然犯了?! “行了,理他们做什么。”方梓悦可见不得自家老婆为难,她向翎秋伸手:“锯子。” 看着满目温柔,替她缓解尴尬的女人,翎秋忽然有种自己完了的荒唐感觉。 如果方梓悦没变的话,如果她还是之前那个样子,翎秋绝不会放下戒心,也不会下意识的和她开玩笑。 更不会让人借题发挥。 翎秋递过锯子,抿唇低声道:“抱歉。” 就算是影后和前辈,那说错了话也是要道歉的。 她老婆就是这样较真又可爱。 方梓悦不禁轻笑出声,她安慰翎秋的声音温柔磁性,骚动人心弦:“别不开心了,外人说的话可影响不到我,唯一能影响我的只有……” 后面的话方梓悦没说出口,但是看到她看向自己的深邃目光,翎秋心口一颤。 怎么会这样? 翎秋确定自己不会看错方梓悦眼底难以掩藏的情意。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拿出来的菜还没洗,我先去收拾一下。”艰涩的找了个借口,翎秋几乎是落荒而逃。 把人吓跑了,方梓悦也不失望。她哼着小调,打着卯。追老婆就像处理她手下的榫卯一样,凹凸相契,有进有退才行。 她之前那都是温水煮青蛙,默默付出。现在气氛正好,得下点猛药,要不她老婆会误以为自己想和她做闺蜜。 嗤,谁要和她当朋友? 方梓悦将木屑吹散,骤然飞起来的白色木屑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危险光芒,到嘴的肉她可不会放过。 而躲进厨房里洗菜的翎秋却有些魂不守舍,她做梦也想不到当初对林明诚爱而不得甚至犯下大错的女人,四年过去会突然喜欢上了她? 不是,可她的身上还顶着林明诚前未婚妻的名头呢! 方梓悦疯了吗? 可…可方梓悦眼里的情意又不是假的,怎么回事啊…… 心神不定的翎秋连菜叶掉出盆都没发现,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方梓悦的眼神和声音。 难怪她帮自己搭桥,难怪她会返回背生病的自己,难怪她送自己天南星! 忽然理顺了的翎秋脸色爆红,又羞又气,两个女人生什么孩子啊?! 不对,是谁要给方梓悦那个混蛋生咳…不不,她根本就不会和方梓悦在一起! 众目睽睽之下,直播间的大波观众眼看着翎秋从脸红变成又惊又怒,紧接着把中午菜全做成红彤彤的重辣口。 不少弹幕都替方梓悦默哀起来,那个不怎么能吃辣的可怜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惹翎影后生气了,但是这个致死量的辣度……嗯,希望她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讲道理,高高兴兴的把桌子搬回家的方梓悦,还没进门就被那股辣味呛得直咳嗽。 她放下桌子万分犹豫,要不今天午饭就别吃了,反正她也不饿? “站在那里干嘛?进来吃饭呀。”翎秋难得放软的语气听在方梓悦耳朵里就和催命符差不多。 下意识后撤一步想跑的方梓悦对上翎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得头皮发麻的搬着桌子进来领死。 那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倒是让翎秋的气消了不少。 说实话,翎秋一直觉得方梓悦心里肯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图谋起了她! 翎秋把辣菜堆到对面,在欣赏了方梓悦生无可恋的表情后,才哼笑一声坐到了对面。 其实在做饭的时候她有好好想过,方梓悦或许真的变了,也或许只是她装的好。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会因为她而放弃事业。 当年下药风波几乎摧毁了翎秋的一切,到处都是落井下石看她笑话的人。即使她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但木秀于林,她身处高位遭人嫉妒就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如今她好不容易借着z的帮助东山再起,早已经不起出柜这种程度的折腾了。 伸手关掉两人的麦,翎秋笑着把方梓悦拒绝了个彻底:“我是个事业心重的人,不会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前程,所以也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知道。”方梓悦也笑着回应:“放心,我不会越界。” 直播间的观众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只能凭借她们脸上的笑容推断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错。也有会唇语的人,但由于她们借着抬手和拿碗的动作遮住了嘴,也看不出什么来。 翎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说实话这个答案让她很不满意。 她是想让方梓悦知难而退的。 真正的爱不是困扰,这方梓悦知道。她更知道她老婆是个女强人,独立自主,热爱自己的事业。 所以才有了方梓悦留在国外四年不回,宁愿住在心理医生的工作室里常住,也不愿让自己一无所有的回国。 她得有人脉有资源,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冲击都能护住翎秋。 这也是世界顶级设计师z,这个马甲存在的意义。 9、女儿国国王 翎秋原以为拒绝了方梓悦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会变得尴尬僵硬。 但事实上,方梓悦要比她想象中成熟很多。 无论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意,至少她在镜头前表现的很自然,让他们这个节目还能拍下去。 甚至和她相处更舒服,再加上方梓悦露了一手非常厉害的木匠手艺,把翎秋的全部注意力都拉过去了。 捧着方子悦给她做的巴掌大的猫猫木雕,翎秋再次惊叹起来。 这种小木雕她已经有一个了,上一个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狐,是用做桌子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现在这只猫猫是做椅子剩下的木料雕出来的。方梓悦的手很巧,做工也很快。更厉害的是做家具不需要钉子,全部用榫卯代替。 现在弹幕上都在刷“会亿点”、“加亿点点细节”、“大师收徒吗?” 一开始有很多黑子在骂方梓悦故弄玄虚,还各种指指点点,一群云木匠也不知道是哪家请来的水军。 直到后来很多挂着认证的知名木匠手艺人出来称赞方梓悦,这才将节奏压下去。 风向一变,方梓悦的经纪人也乐得买了一个正向热搜,给她们的直播间引来不少流量。 看到方梓悦和翎秋这边越做越好,一直悠闲混日子的林梦嫣和林明诚坐不住了。 “梦嫣,你去那边看看她们需不需要帮忙。”林明诚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他的不悦。 他来这个节目本打算是要吸粉的,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方梓悦,把流量都引过去了! 林梦嫣早就看那边不顺眼了,要她看翎秋过得好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但碍于林明诚的命令,她才不敢去那边找茬。 现在好了~ 林梦嫣窃喜,她真该感谢方梓悦出风头,要不然诚哥肯定不会放她过去。 这么想着,林梦嫣换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充满战意的出门。 可怜的翎秋跟着方梓悦吃苦,而她却在诚哥的选择下过着悠闲的日子。 哎呀呀~这人比人,气死人呢~ 宛如一只开屏孔雀,林梦嫣走着台步进门,硬生生把方梓悦她们的院子走成了大舞台。 等她看到满身木屑的两人时,顿时高傲的笑出声,捏起高人一等的姿态正要开口嘲讽。 “啧,不敲门?”余光瞥见林梦嫣的方梓悦不耐的咋舌:“林影后够爽快啊,推门就进。” 方梓悦说话一点也不留情,就差没直接把没素质几个大字拍在林梦嫣脸上了。 林梦嫣刚凹起来的矜持高傲瞬间被拍了个粉碎。 她暗暗咬牙,撑着僵硬的微笑道:“梓悦我这不是着急来看看你们,才忘了敲门?正巧你这门开着,我也就……” 林梦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娇滴滴的模样惹得弹幕嗷嗷叫着喊他们可以。 “我听过悬崖勒马的,怎么就没听过见悬崖就急着跳的?”方梓悦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眯起眼长叹一声:“林影后您见多识广,您给我讲讲,您见过没?” 这让林梦嫣怎么回答?姓方的含沙射影的骂她推卸责任。 林梦嫣攥紧拳头,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的。 本来就是她们没关好门,她直接进来有错吗?!再说了,她堂堂一个歌后,这破院子她有什么不能进的。 林梦嫣也来了狠意,她嫣然一笑道:“梓悦你也知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直忙着在写歌出专辑,还要忙着参加各种宴会,拍代言。这东奔西跑的拿奖都拿不过来,哪有时间经历你说的那些事啊。” “我前阵子刚从剧组出来,梓悦你可真会说话,我这转型后你是第一个说我会成为影后的。”林梦嫣拍手娇笑:“那我就借你吉言,下部剧一定能获奖。” 林梦嫣这话听的翎秋胃疼,不得不说,她恶心人的本事一直很可以,尤其是装听不懂人话这方面。 “那您肯定得得奖。”方梓悦把手里的小木毛驴递给翎秋,笑眯眯的附和林梦嫣:“别看这几年青瓜奖卷的厉害,但林影后您一去那必然瓜落您手。” “噗……”方梓悦话音一落,翎秋就笑出了声。 哈哈,青瓜奖,有名的演技垃圾奖。 用设立这个奖项的老前辈们的话来说:一个个的演技和那地里没熟的青瓜蛋子似的,又生又涩难以下咽,怎么好意思去祸害观众的眼睛呢? 林梦嫣也没想到方梓悦敢光明正大的和她撕破脸皮,当着镜头的面骂她演技差。 “梓悦,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辈,你这么说我不合适吧?”林梦嫣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做事还是留一线为好。” 要不是为了维持人美心善,懵懵懂懂的甜美人设,林梦嫣早就把方梓悦喷的妈都不认识了。 现在方梓悦屡屡怼她,就是傻子也能察觉到她的恶意,这下林梦嫣回怼那可就是正当防卫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至于。”方梓悦半点不惯着她。 她在两人中间比划了一下:“咱这高度,您得抬头看,也就用不着低头见了。” 林梦嫣闻言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就连直播间弹幕都开始刷“方梓悦太过分了”这种话。 被连连下面子,又看到观众都站在自己这边,林梦嫣终于开始发大招了:“梓悦话不能乱说,玩笑也不能乱开,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就是这么对前辈的?” “前辈?”方梓悦眯起眼,摇了摇头:“林影后怕不是忘了我早就退圈了,现在是以素人的身份进来的,您可谈不上我的前辈。” 之前被翎秋拒绝,方梓悦不是没有失落,只是她永远不会对她老婆生气。 正巧林梦嫣撞上了枪口,你说她不挨喷谁挨喷? 方梓悦这话一说出来,林梦嫣就警觉不妙。 果不其然,方梓悦下一句话就把她的年龄搬出来说事:“当然如果您非要拿年龄来说的话,那我确实得喊您一声前辈。” 方梓悦早就想说了,林梦嫣三十五六岁了,整天管她老婆叫姐姐。 她在国外的时候碰到很多次林梦嫣接受采访,然后死不要脸的拉踩翎秋,一口一个翎姐。 真就仗着她老婆脾气好,使劲跳! 那可真不好意思了,她老婆人美心善是个漂亮的大可爱,她可不是。 方梓悦一张嘴能把林梦嫣怼到怀疑人生:“林前辈所谓忠言逆耳,我是为了您好,说出来的话您也别不爱听。” 绿茶发言谁不会啊? “您大翎姐七岁,我小翎姐两岁,我平时叫姐也就算了,您怎么也跟着叫姐呢?这不成了咱俩平辈了?” 方梓悦无辜至极的唏嘘道:“咱俩平辈这可让我消受不起啊。” 主要是她觉得丢人。 但为了防止林梦嫣脑子一热,冲过来挠人扯头花,方梓悦忍住没说出口。 再说她老婆还在旁边观战呢,真要打起来,波及到她老婆就不好了。 林梦嫣是真没想到这四年的国外生活还能给方梓悦练出一口铁齿铜牙来。 这嘴叭叭的给她气的头晕脑胀,浑身发抖。 从林梦嫣出道到现在二十多年,她哪里被人这么茶言茶语过,关键是自己居然没茶过她! 方梓悦看着被气的找不着北的林梦嫣,关切道:“林影后你脸色很难看啊,这妆都遮不住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们这边不用您帮忙,再说您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万一不小心划破了,我真赔不起。” 赔不起个屁! 林梦嫣瞪着方梓悦左腕故意露出来的黑色手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那半指宽的黑色手环上缀着金属挂饰,在其中的一只金属羽毛上有一点红色,宛如美人眼尾的朱丹纹迹,那是顶级设计师z的第二个作品。 设计师z从不露面,采访和领奖都是她的助理代去,当时有富豪上门求这只手环,但被z以送给朋友的理由拒绝了。 要不是一早看到方梓悦手上带着z的手环,林梦嫣有些拿不准她身后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她早就暗地里处理掉这个白痴了。 哪还容她这么放肆的在自己眼前蹦跶? 现在方梓悦抖出z的手环就是在威胁她! 威胁人不成反被威胁的林梦嫣,气的连离去的背影都是抖的。 围观了两个女人一台戏,翎秋敏感的抓住了一点,她关掉直播问方梓悦:“你既然退圈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个节目?” 她并不知道这个节目是方梓悦投资的,只当她是舍不得林明诚,才不知从哪找的门路进来的。 后面她对自己表白也被翎秋当做鬼话拒绝,现在她很好奇这个问题。 “为了你啊。”追老婆这个目的方梓悦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一波直球打的翎秋耳尖冒红。 方梓悦见状好心情的眨眼道:“你上这节目就是唐僧进盘丝洞,妖魔鬼怪这么多,得有人帮你。” 猝不及防的被表白,翎秋顿时噎住,她羞恼的瞪了方梓悦一眼,回呛她:“那你就是猴子喽。” “nonono。”方梓悦摊手,勾唇笑道:“我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一个平平无奇的,披着观音皮的女儿国国王罢了。 10、苦肉计 方梓悦怼走林梦嫣的第二天,微博上就出现了大片黑方梓悦的热搜。 很多有名的没名的歌手演员纷纷下场,指责现在的年轻人没教养没素质,不懂得尊重前辈,一个个心高气傲没礼貌。 这还真就激起了一些人的反骨。 #骂方梓悦就骂方梓悦,精准对线行不行?搁这地图炮还好意思摆前辈的架子?!#诸如这样的热搜被顶上去。 这一天微博上各路人马杀了个天翻地覆,而处在风波中心的女人却得了节目组的允许,悠闲地拿着手机和好友通话。 “有事?”方梓悦接过电话,调侃道:“大忙人居然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哼,本来是没有的,这不是看你又犯病了。”对面的女人嘴上不留情,逮住方梓悦往死里喷。 “你说你暗地里揍林梦嫣一顿也行啊,非得在镜头前犯病,折腾的木木熬夜帮你处理黑料。”远在大洋彼岸的女人披着白大褂,心疼的摸了摸身边熟睡的人。 看看好好一姑娘,都给累成国宝了。 “犯病这事还分时间?陈二毛你这心理医生怎么当的,证书是买来的吧?”方梓悦眯起眼回怼陈跃羽。 “我买你个大头鬼!”陈跃羽冷呵一声:“你个完蛋玩意儿,要不是看在你犯病木木遭殃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打电话。” 都说要听医嘱,这姓方的不听她的话擅自跑回国就算了,还敢跑到翎秋面前去浪! “妈的,怎么没把你浪死!”陈跃羽很生气,大有种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和方梓悦是在一场晚宴上认识的。当时她被一个醉鬼富二代缠上,那流氓非要扒她衣服,陈跃羽也不是什么善茬,直接拎起包开揍。 但她到底没有那流氓力气打,差点被扯开上衣,好在被路过的方梓悦搭手救了。 方梓悦那时候整个人骨瘦如柴,阴沉可怕,森然的吐出一句:“碍事。” 伸腿一脚踹飞了近二百斤的醉鬼,扔下张卡给他当医药费就走了。 陈跃羽还记得那个醉鬼进医院查出断了好几根肋骨,他们家人找方梓悦的麻烦,也都被她收拾收拾打了出去。 方梓悦身后有人有势力,他们动不了,就把气撒在了陈跃羽身上。 陈跃羽当时刚毕业不久,没什么名气,身后也没人撑腰,一害一个准。 她本来已经脾气爆的想要和那家人同归于尽了,没成想方梓悦再次出手帮她解围,还把她带了回去。 “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你有价值就留下,没价值就滚蛋。”坐在黑暗中的女人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就像一个厌世的异类。 索性陈跃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在治疗方梓悦的过程中和她成了不错的朋友。 陈跃羽本身就很有能力,再加上方梓悦帮忙牵线搭桥,如今的她已经不是谁都能随便欺压的了。 “哈哈,表白被拒绝还不让我有点情绪波动,那要求也太严苛了。”方梓悦有点无奈的笑了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犯病,情绪波动很厉害,理智直线下降,本来她是可以私下里处理林梦嫣的。 只是昨天没稳住自己,突然爆发了。 结果就是让她远在国外的可怜经纪人,忙了个两脚朝天。 说起来这个能干的经纪人还是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当时她病的很严重,融入不了人群,但她又需要参加各种宴会和颁奖典礼。 她需要一个助手,很幸运的是,在她扔垃圾的时候,遇到了身无分文饥肠辘辘的赵木木。 赵木木的前老板被人陷害搞得公司破产,她也被眼红她业绩的同事兼好友陷害,被新公司清了出来。甚至还被她的好友打压的连份发传单的工作都找不到。 方梓悦想起在现世时,翎秋曾经收养的那只流浪狗,毛发脏乱、可怜兮兮的,但眼睛却很清澈通透。 于是方梓悦把人领了回去,没想到赵木木居然还是个不错的经纪人,手腕很不错,只是太容易信任人,这点如今也被陈跃羽给改了过来。 “她是我的经纪人,我花钱雇佣她是来给我工作的。”方梓悦冷哼一声,不悦道:“不是服侍你上床的。” 要不是赵木木非陈跃羽不嫁,她早就把人带回国了。 陈二毛那头猪,成天想着拱她家白菜。 “啧啧啧,我看你病的不轻,还有两副面孔呢。”陈跃羽冷笑着给方梓悦下了死命令,“从今天开始每晚一个小时的通话,晚上九点开始。” “如果不想死,就别让我催你。” 陈跃羽的脸色凝重,她还记得方梓悦发病最厉害的一次差点从二十七楼的阳台跳下去,好不容易把她拉回来她又犯了过呼吸。 那次方梓悦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厌食昏睡,所有曾经出现在翎秋身上的病症在方梓悦身上全部轮了一个遍。 但奇怪的是,据陈跃羽调查,翎秋并没有得过那些病,她是健康平安长大的。 可方梓悦的潜意识里就是认为翎秋过去有很多精神方面的疾病,甚至她把这些臆想出来的病症变成了自己身上的东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记住她的爱人。 这一点也同样是陈跃羽阻止方梓悦回国找翎秋的原因。 她不想让方梓悦把翎秋当成她幻想出来的那个爱人的替身,她并不知道方梓悦是穿越过来的,只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翎秋。 “好的好的,我会准时打电话。”方梓悦从善如流的答应道:“我还没追到老婆,可是很惜命的。” 别看陈跃羽是个心理医生,是疏导拯救病人的天使,但她的脾气却臭的可以。 方梓悦可不想被她每天一通电话骂的头晕脑胀,再被她杀回国内强制拎出节目。 “收一收脾气,毛毛糙糙的可追不到老婆。”陈跃羽嘴上强调着,又简单的在电话中给她做了下情绪梳理。 在镜头前,艺人的情绪和状态将会被放大无数倍,一点点的不对劲都有可能被人看出来。 陈跃羽不希望方梓悦努力了四年,回国之后还会被人骂有病和疯子。 别看她气到说方梓悦是不是犯病了,但别人骂方梓悦,那不可以。 她和木木家的崽,自然要她们护着! “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干净,你的工资还是我开的。”方梓悦察觉到陈跃羽的沉默,当即咬牙道:“你个不孝子。” 别怪她一惊一乍,陈二毛那个破孩子明明比她还小半个月,哈,一天天用慈祥而满含母爱的目光看她。 她是真不知道金主爸爸不好惹啊? 把她惹毛了,工资给她扣没喽! 陈跃羽闻言不屑的撇嘴,看把她牛的,扣工资就扣呗,大不了她就入赘到木木家去吃软饭。 哼,软饭谁不爱吃啊? 陈跃羽的厚脸皮没有最厚只有更厚,方梓悦从来没在她身上讨过便宜。 她现在能以翠绿翠绿的绿茶姿态战胜林梦嫣,有一大部分功劳要归结于陈二毛教的好。 “行了,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有点分寸。”眼看赵木木要醒,陈跃羽直接把给自己开工资的大boss丢到脑后,专心拱白菜去了。 正赶上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早没了沉稳的方梓悦冷笑一声,给赵木木发了一条让她过两天回国的消息。 她都追不到老婆,凭什么陈二毛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美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还想抱着赵木木过二人世界,嗤,做梦去吧! 方梓悦犯病的时候,无理取闹的厉害。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远望着浮云飘过后涌动如海浪的林叶。 终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落叶,从生机勃勃变的枯黄腐朽,只希望她能走在翎秋的身后,比她活的久一点。 镜头如实的记录下这个画面,摄影师满含着惊叹拍下名为孤独的相片。 就像非人的异类落在了人海中,周身热闹非凡,它却无法言语无法融入其中。 高挑纤瘦的身影覆上淡淡的金色晨光,在日出的时候,还有黑暗没有褪去,暴露在阳光下,名为“爱”的疾病和痛苦溢满整个画面。 摄影师拍下的这张照片,在高远的蓝天和翠绿的林海中间,有孤独的怪物在挣扎着扑向初阳,脆弱又倔强。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张图片发出去,绝对能爆火! “hello?能给我看看图吗?” 靠在栏杆旁看日出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俯身看他拍的图。 摄影师激动的把图片划给她看,带着感叹和赞美说道:“这张图发出去绝对能让你火!” 火吗? 方梓悦撩起耳边滑落长发,不甚在意。 虚名无所谓的,只是这张图虽然拍的很矫情,无病呻吟的让人牙酸,但还挺有价值。 “能麻烦把这张图片发我一份吗?。” “当然!啊…那我可以把这张图发到微博上吗?”摄影师有些紧张的询问。 说实话,这年头这么好的图片可遇不可求,有时候一瞬间最美的那一刻就溜走了,哪怕同样的人也再难拍出同样的味道。 “可以啊。”方梓悦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当然可以~” 明天周日,常导会把手机还给嘉宾们一小时,权当是假期放松。 这张图不发上去,她老婆怎么能看到呢? 她老婆看到,又怎么会不多想,不动摇呢? 苦肉计虽然可耻,但有用~ 12、毒蛇 经过一个星期的打造,方梓悦和翎秋的房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里放着两套桌椅,杏色的桌椅靠在摆满鲜花的窗边。阳光落在铺着毛绒地毯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温暖。 推开窗能看到方梓悦从山里移栽回来的花,还有旁边的菜地,是非常静谧舒适的生活环境。 翎秋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清香,让人放松。 她来这个节目前天南地北各处飞,不停的在工作工作,能休息的时间很少很少。 现在却在这里得到了最渴望的放松,连同心灵一起被净化了一样。 当然,这多亏了方梓悦。 翎秋透过窗看向在院子里忙碌种菜的女人,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沾满了泥土,左腕上的手环也染上了泥水。 这要是被那些知道她是z的人看到,只会大喊:“上帝啊,你这是在亵渎神的手!你的手是用来创造奇迹的,而不是用来种菜的!” 可方梓悦本人却甘愿在这晨露还会打湿衣服的时候早早起来,忙碌着就为给她老婆一个舒适的环境。 “多亏了方梓悦,如果不是她,我自己一个人肯定打理不出这么漂亮的院落。”翎秋对直播间的观众感叹着。 她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实话实说,老实人。 直播间里的很多翎粉其实也没之前那么反感方梓悦了,至少不会见到她的脸就骂。 这归功在于一周的时间里,翎秋收获了一间漂亮的公主房,还有满院花草。她们院里和房间里的华丽舒适程度早就比过林梦嫣那边了。 原因就是林家那边不想去山里找食材,只能不断的拿家里的家具和节目组兑换食物。 而她们这边,方梓悦不仅每天进山一趟采不少山货,甚至还有多余的食材和节目组换肉类。 “听说今天有飞行嘉宾过来,也不知道是谁。”翎秋揉压着手里的面团。 白白胖胖的面团在她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变成了一只只可爱的小动物,整整十四个,和方梓悦送给她的木雕数一样。 弹幕上已经哀嚎起来“想魂穿方梓悦”、“我也想吃!”这些话。 正拿花汁给小动物点睛染色的翎秋心下叹气。 都怪那张图片。 自从看了那张名为“留白”的图片后,翎秋满脑子都是方梓悦的脆弱和孤独。 以至于她下意识的会对方梓悦好一点,做她爱吃的菜,给她捏小动物…… 不过还好,这就算是对方梓悦这段时间照顾她的回礼了,再多的…她也给不了。 喜欢一个插足自己感情的三儿,她心里过不了关。 翎秋的纠结早就落入了方梓悦的眼底,她在盆中洗去手上的污垢,就像洗去繁杂的情绪一样。 她老婆的关心就是她最好的药物。 就连陈跃羽都说她,“明天我把证给你,你自己就能当医生,了不起啊方梓悦,你还会使阴招了?” “这算什么阴招?”方梓悦嗤笑一声,“我是光明正大的用。” 追老婆的办法哪能叫阴招? 她这顶多是兵法学的好罢了。 “合着您老搁这开疆拓土,攻城略地呢?”陈跃羽阴阳怪气道。 不是,这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有理了? “翎秋要是知道你故意卖惨,你看她还理不理你?”陈跃羽气哼哼的。方梓悦这个王八蛋,把木木调回国了。 更该死的是,她这边还有很多事拖着走不开身,不能陪木木回国。 她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妈的,都被这王八蛋搞没了。 “别墨迹,等我追到老婆,就给木木放长假。”方梓悦眯起眼,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林梦嫣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有进展,不过不多。”陈跃羽闻言有些头疼,“你别看她能力不怎么样,但手段很高。” 林梦嫣本身资质非常差,唱歌作词都不行,而且一张脸还是大整过的。这样一个“假”人能在圈里立足这么久,自然不好对付。 “但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她窃取他人歌曲的证据。”林梦嫣手里获奖的歌有十几首,正是这十几首歌才把她推到了歌后的地位。 不过据陈跃羽调查,这十几首歌里没一首是干净的。全都是她抄袭窃取,甚至是威逼利诱原作者得来的。 “人证物证全在,只要你想,就随时可以放出去。” “不着急。”方梓悦眯起眼,指尖划过萝卜籽,将它们收起。 收拾林梦嫣就要像拔萝卜一样,拨起萝卜带出泥。 她要创造一个战队的机会,给圈内那些墙头草和黑心人一个机会,谁站在林梦嫣身后。到时候谁可结交,谁不靠谱,一目了然。 “天鹅落在了癞、蛤、蟆堆里,哪些心有不轨,哪些善良可交,我得替我老婆指条明路。” 她虽然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但她老婆还在,方梓悦得帮她翎秋望一望后面的路。 “不至于,翎影后怎么说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二十来年了。你这叫保护过度,瞎操心。”陈跃羽深感方梓悦太过小心。 “再说了,过度的保护就成了挤压对方自由空间,干扰她的生活。”陈跃羽皱眉提醒这个恋爱脑:“你可别把伤害当成爱。” 如果方梓悦真那样做,她保证冲回国打掉她的狗头! 方梓悦闻言有些好笑的摇头:“我今天没犯病,不用这么提醒我。” 她只是让一众妖魔鬼怪现出原形,但她老婆想和谁结交,想对谁好,全凭自愿。 方梓悦不会干预半点。 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害怕翎秋受伤。 就像当初被林梦嫣和原身坑了一样,深陷泥潭中,没人拉她一把。 “你有分寸就好。”陈跃羽放下心,转眼又想起来一事。 她询问道:“虽说现在证据才收集了一半,但你什么时候和翎影后澄清当年下药的事和你无关?” 陈跃羽有追综艺,看到方梓悦单方面追人,翎影后想对她好点但每每会想起之前的事而被迫膈应的拉远距离。她看着其实挺不好受的。 她和方梓悦相处的时间长,眼看着这人为了翎秋遭了多少罪,但她也不能说翎影后做得不对。 毕竟那个下药的误会确实很恶心。 “再等等。”方梓悦倚靠在门上,看着给小动物馒头翻身出锅的翎秋。 她的目光柔和温暖,和嘴里说出来的话形成了巨大反差。 “蛇打七寸,树要挖根。那些资料,得等我老婆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给她看。”以确保一击致命。 方梓悦按了按左手的手环,唇边弯起的弧度迷人又危险。 她如同盘伏在草木丛中的毒蛇,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等她慢慢靠近,然后…… “嘶!” 在厨房端菜的翎秋突然心里发慌,手上一晃,碗里溅出来的热汤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忍着指间的刺痛伸手在冷水下冲,眉头也跟着紧蹙起来。 奇怪,她怎么突然觉得很不安? 就像…就像被猛兽盯上了一样…… 14、离开 两位飞行嘉宾在当天中午来到了村里,是歌坛新起之秀,一对个性鲜明的姐妹。 据方梓悦调查,姐姐苍瑾玉随和大方,是个容易相处的后辈,也是翎秋的死忠粉。 妹妹苍瑾瑶活泼可爱,但她是林梦嫣的老婆粉,非常讨厌翎秋,被方梓悦划在戒备对象里。 “现在有请飞行嘉宾选择各自要入住的院落,同时在入住期间需要跟随本院队伍一起完成任务。” 节目组说完规则,两姐妹毫不犹豫的奔向了各自的偶像。 苍瑾玉长相清秀,不像方梓悦那种带有攻击性的昳丽感,而是很耐看的类型。 她上前和方梓悦还有翎秋打招呼握手,气质沉稳,说话有礼,对待翎秋这位偶像也是把自己的喜欢大方说出来。 “翎老师好,很高兴能和你们一组。我是您的粉丝,非常您喜欢的电影《落霞》,也特别期待您将要上映的电影《暗夜行者》。” 作为一个合格的粉丝,苍瑾玉抓紧了每一个镜头给自己的偶像打广告。 翎秋也挺好喜欢这个合眼缘的后辈,她笑着回应道:“我也很喜欢听你的歌,上个月你发的那首《五月问候》很好听啊,咱们院里现在还在放呢。” 方梓悦就见她老婆用很随和舒适的话术把人孩子骗回了家,心里打的却是苍瑾玉体能好,情商高,是个好劳动力的主意。 至于苍瑾瑶…… 翎秋同样不喜欢那个和林梦嫣一样性格的女孩,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苍瑾瑶确实粉随正主,简直就是翻版的林梦嫣。 苍瑾玉原本和苍瑾瑶是一个组合,后来也是因为性格不合才分开的。 分开后苍瑾玉凭借自己的本事爬上了歌坛新秀的位置,而苍瑾瑶却是靠着和林梦嫣的不正当关系上去的。 这也是苍瑾玉一直不喜欢她们被称为歌坛双苍的原因。即便是她亲妹妹,德不配位,无能无才,站在那个位置也让她很不舒服。 但苍瑾瑶并不听她的话,甚至因为两人的偶像关系不好,导致苍瑾瑶和她单方面断绝关系。 如今她们一起上节目,不过是常导为了双苍噱头请的,而不是其中一个把另一个介绍进来的。 苍瑾玉在见到偶像激动的同时,也没忘了保持适当的距离。当然,她也很有礼貌的和方梓悦打了招呼,只是不怎么热切。 毕竟,如果不是看在这两期直播里方梓悦对她们翎翎很好的份上,她大概忍不住上手殴打这个不要脸的插足小三了。 方梓悦对双苍姐妹做足了调查,又切身实地的看到了苍瑾玉的为人,她这才有些放心。 “所以,你能抽出空来我这一趟了吧?”百忙中抽出时间跑回国的陈跃羽给方梓悦打电话。 她反复观看着方梓悦在镜头前的表现,以及她填写的调查表,神情凝重。 正常人会自我调节情绪,但会把自己的情绪作成计划,每一个节点是哭是笑是脆弱还是从容都做好明确标准的人绝对不正常。 “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在按计划追人了,你都快把自己都变成完成计划的工具了。”一个严格按照指令变化的工具。 方梓悦是陈跃羽见过自我管理能力最强的人。 强到令人恐惧的地步,无论是情绪信仰她都管理到了极致。 陈跃羽脊背发凉,她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环境里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没有回应,却足够有压迫感。 就像被怪物紧紧盯住无法逃跑的人,她额头上渐渐布满了汗珠,恐慌在无声无息的蔓延开。 但是本着心中的职责和正直,陈跃羽忍着冷汗打湿衣服的黏腻感,还是稳声道:“在我确定你没有伤害翎秋的倾向前,你必须先和她分开。” 方梓悦不爱读兵法,这是陈跃羽曾经嘲笑她不喜欢看书的一点。 但方梓悦曾对此开玩笑道:“我不读兵法是为了大家好。” 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能精准计划起来的人,如果将那些计谋套在其他人身上…… 陈跃羽打了个寒颤,她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今晚,我去接你。” 把一个疯子放入人群中,太危险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女人闻言,突然轻笑了一声。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恐惧和静谧。 陈跃羽之前的话并没有激怒她,甚至她还轻松的靠在院墙上看着屋里忙碌的两人,打趣道:“巧了,我今晚正好要去找你的。” 苍瑾玉是个靠的住的人,有她在翎秋身边待着,方梓悦能放心的和节目组请假外出。 陈跃羽指尖用力,她眉心拧起。 说实话,她宁愿方梓悦发脾气不愿意请假离开翎秋,也不愿意她这么轻描淡写的同意。 就像她早早的料到自己会强制她出来一样,没有任何事是脱离她计划的。 “啧。”挂断电话后的陈跃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讲道理,每次给方梓悦做治疗的时候,她都有种自己啥也不会该回校重造的感觉。 甚至,她认为方梓悦只是把她设定为众多锁其中的一把。 每当来到她工作室做治疗后,就像给内心的怪物再次束缚上一层枷锁,层层压制,直到那些病症被彻底压灭。 但这是不可能的,堵不如疏,方梓悦的情况只能由她自己处理。 陈跃羽脸色难看,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其实有几次她差点被方梓悦无意识的反向催眠洗脑。如果不是两个人关系不错,陈跃羽这辈子都不想再给她做治疗。 挂断电话的方梓悦看向林家的方向,眉目间是满满的柔和笑意,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是期待她们发挥实力为自己创造价值的纵容和关切。 她想,当猎鹰一味地盘旋在高空的时候,那些狡诈的老鼠是不会出窝的。 只有稍微的离开一点,老鼠才会出洞,做她们想做的事…… 被窥伺的人显然没有发现她们的计谋被察觉,林梦嫣还在和苍瑾瑶暗中谋划如何将翎秋送上林明诚的床。 “这样真的可以吗?”苍瑾瑶有些犹豫。 她也看了几期直播,那个从国外回来的方梓悦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她怕行动会被干扰。 “没问题,我问过工作人员了,今晚那个姓方的有事会请假离开。”林梦嫣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低沉的语气中夹杂着势在必得的肯定:“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15、防人之心不可无 做好晚饭的翎秋在院子里喊了一圈都没找到方梓悦,后来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她有事出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翎秋才放心的招呼苍瑾玉吃饭。 而坐在旁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苍瑾玉,警惕的眯起眼。 怎么说呢?她感觉方梓悦好像把她们翎翎给套牢了。 用一根看不见的绳索虚虚的套在翎秋身上,另一端则攥在她手里。她离得越远,翎秋身上的套索就收缚的越紧。 苍瑾玉磨了磨牙,她就知道姓方的没安好心! “怎么了?”翎秋一进门就看见苍瑾玉满脸凝重,她诧异的问:“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没有没有,翎姐你做的饭很好吃。”苍瑾玉赶紧摇头否认。 翎秋本身厨艺就不错,再加上苍瑾玉又戴着厚厚的粉丝滤镜,就差没把翎秋夸成厨神在世了。 翎秋被夸的不好意思,却也觉得苍瑾玉这个后辈很不错,性格和能力方面都非常优秀。 她也就顺手指点了苍瑾玉演技上的一些问题。 这对刚开始进军演艺事业的苍瑾玉来说,绝对是大帮助。 苍瑾玉不由得再次感叹,她们翎翎真好~ “你的房间在这里。”吃过晚饭,翎秋带着人去客房,推开房门让人进去,翎秋才开灯说道:“房间我们打扫过了,瑾玉你可以直接住。” 苍瑾玉闻言打量了一眼房间。木质桌椅,柔软的大床还有窗台上整齐摆放的不知名鲜花。 不得不说,方梓悦有点本事,把一间一无所有的房子布置成了暖色调公主房。 而且在线下看要比在直播里看到的更直观,也更温馨漂亮。 “好漂亮的房间。”她转身和翎秋道谢,“谢谢翎姐。” “不客气。”翎秋温和的笑了笑道:“那你先休息吧,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随时喊我就好。” 苍瑾玉这姑娘人挺不错的,翎秋也不介意多照顾照顾她。 “好~”苍瑾玉回了个甜甜的笑容。 等翎秋关上门离开,她才猛的扑到床上激动的抱着被子打滚! 嗷呜呜!她们翎翎也太可爱太温柔了吧!怎么这么好啊~ 被偶像关心了的某粉丝激动的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上去。扑腾半天,把自己那点端庄稳重都折腾没的苍瑾玉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叼着衣服使劲咬的牙松了松,侧耳去听。 “翎姐,这是我刚做的饭团,送给您,希望您别嫌弃。” 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让苍瑾玉跳了起来,她理了理被自己折腾乱的衣服,冷着一张脸推门出去。 说实话,面对几乎和林梦嫣一个性格的苍瑾瑶,翎秋是不愿意理会的。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亲自上门送饭团,她也不能把苍瑾瑶关门外。 “饭团就不用了,我刚吃过晚饭。而且家里也没有冰箱,实在没地方放。”现在天热,食材放不住,也正巧成了翎秋拒绝的理由。 被拒绝的苍瑾瑶不仅没生气,甚至还充满期待的举起饭团,恳求道:“翎姐,我是你的粉丝,好不容易见到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就吃一小口,为了给你做这个饭团,我辛苦学了大半年呢~” 苍瑾瑶这话听的翎秋不舒服,什么叫为了她? 这人就和林梦嫣一样,一张嘴就是道德绑架。 推门出来的苍瑾玉正好听到这句话,她这火噌就上来了。 “苍瑾瑶你的偶像不是隔壁林歌后吗?我记得你还开小号骂过翎姐的,怎么?你又打的什么主意,居然跑到翎姐这献殷勤了?” 苍瑾玉丝毫不在意镜头还开着,这段未来很可能会被剪进节目里。 她只知道在镜头前揭露苍瑾瑶的真面目能让更多的人不被骗。苍瑾瑶就是披着甜美外皮的魔鬼,骨子里散发着名为阴谋诡计的恶臭。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苍瑾瑶神情一暗,苍白着小脸,委屈的解释:“我真的只是来送饭团的。” “别叫我姐姐,我可受不起。”苍瑾玉嗤笑一声,她挡在翎秋身前,指着门口道:“你是自己走,还是先让我把你之前干的那些好事都说出来?” 如果苍瑾瑶仅仅是德不配位,苍瑾玉也不至于这么膈应她。 她也曾相信过苍瑾瑶这张无辜的面容,结果呢?她差点被自己的亲妹妹背刺,被送到大老板的床上成了她苍瑾瑶的垫脚石! 还好她经纪人留了个心眼,把苍瑾玉救了出来。出来后苍瑾玉四处收集证据,现在放在手里证据就是压制苍瑾瑶的筹码。 很显然,苍瑾瑶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戾,面上却失落道:“姐姐恐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说完她又可怜巴巴的去看翎秋,可惜人被个高的苍瑾玉当了个严实,苍瑾瑶只能咬牙不甘心的离去。 而早在苍瑾玉开口就直觉不对的翎秋老实的躲在她身后,做一个安安静静的背景板。 谁知道这两姐妹之间有什么矛盾。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赶走了苍瑾瑶,苍瑾玉这才松了口气。她有些担心的看着翎秋,语气里充满了严肃,“翎姐,下次苍瑾瑶再来给你送东西,你千万别收。” “有一句话我一个做后辈的说出来可能不太合适,但是鉴于您实在是太单纯了,我不得不强调一遍。” 苍瑾玉认真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圈里的妖魔鬼怪都披着人皮,能装的很。” 就连她的亲妹妹,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二十多年,在出事前她都没发现她的皮下是发烂发臭的一滩污泥。 虽然很开心来自后辈的关心,但是苍瑾玉嘴里的那“单纯”两字,着实给翎秋雷的不轻。 她混圈子这么久了,哪里还能算得上单纯?更何况她都奔三了,不是小孩子。 翎秋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她拍了拍苍瑾玉肩膀,应声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她又不傻,有些人送来的东西和水都不能吃喝,会出大问题的…… 而远在城郊的金主爸爸方梓悦做完短暂的治疗,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不悦的看着视频里的画面。 她这边连接着节目组的镜头,能看到嘉宾们的一举一动,当然她也和节目组签署了绝不会提前泄露视频的协议。 陈跃羽拿了几瓶药回来,正巧看到苍瑾玉和翎秋说的这几句话。 她不由得戳了戳阴沉着一张脸的女人,幸灾乐祸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 “人家小粉丝和翎影后说这句话,翎影后就听进去了。”她说完打量了方梓悦一眼,笑的特灿烂,“要是换你来说,翎影后这逆反心理一准得爆发。” 话说你姓方的也是个插足的下药小三儿,你乌鸦一只还说猪黑呢?哪来的脸啊?! 视频上的光影落在方梓悦黑漆漆的眼底仿佛被吞噬一般,什么也没留下。 她用指尖描绘着翎秋的轮廓,眉心拧起。 虽说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她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你年终奖没了。”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阴森森说出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在一旁配药的陈跃羽把药瓶砸她头上。 她错愕的回头,高声质问:“你是狗吗?!” 妈的你老婆要被小粉丝拐跑了关她什么事? 又不是她拐的! 17、口碑变好 对于方梓悦的询问,陈跃羽很干脆的给了个肯定的回应。 要她来说,这个疯女人自己也能把自己规矩住。只要为了让自己更早一点见到翎秋,她就是硬扳,也能把自己的疯病扳正常了。 陈跃羽纯粹是不放心她。虽然说她规矩着自己的情绪不伤害别人,但却伤害自己。 作为方梓悦的好友,陈跃羽不能坐视不管。 得了陈二毛的同意,方梓悦心情不错的把她年终奖又加了回来。 陈跃羽一看有戏,立马打蛇棍上,攀着道:“那木木呢?” 奈何远去的女人只留给她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以及非常贱的两字:“做梦。” 趁着白天多做做梦,白日梦里啥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样样不缺。 陈跃羽闻言恶狠狠的比了个中指,暗骂一声:“老狗!” 自己追不着老婆就算,还把她老婆支走算什么?呸!单身狗一只,真不是个东西! 坐在车里的方梓悦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用想也知道是陈二毛那小瘪犊子在骂她。 方梓悦冷笑一声,又给赵木木派了点简单轻松却耗时间的任务。 笑死了,在她没追到老婆之前,她不允许身边有任何一只狗脱离了单身! 脑子不大清醒、心理年龄忽高忽低的女人看着屏幕里的翎秋轻笑起来。 翎秋正折腾院子折腾的满身泥土,跟只花猫儿似的。 也得亏自己有本事能护住这只猫,不然指不定她得受什么磋磨呢。 方梓悦这么想着又给手底下的人发过一条消息,‘想办法协助那人进剧组。’ 之前苍瑾瑶事情没办好,没能让翎秋吃下药,这导致林梦嫣答应林明诚的事没办成。 一个星期已经过了,林明诚别说是见到心甘情愿躺上他床的翎秋了,就是被迫爬上来的都没有。 林明诚发了一大通火,骂的林梦嫣痛哭不止不说。甚至联想到她的年纪,恶心的动手给她一脚踢翻在地,拳打脚踢了一顿。 林梦嫣被打的惨叫不止,却愣是没敢还手。 甚至后来帮她上药的苍瑾瑶怒气冲冲的想要帮她报仇,也被她一手拦了下来。 “不怪他,都是我的错。”爱林明诚爱到脑子犯糊涂的女人哭哭啼啼道:“如果我真能把翎秋送给诚哥就好了。” 方梓悦听着屏幕里的人说的话,只觉得当真是人外有人,渣子外面还有更人渣的存在。 能把一个独立的大活人说的像个礼物似的,随意图谋,这心理素质是够硬的。 方梓悦佩服的叹了口气。她但凡有这个渣滓一半冷硬,也不至于活的满身是病,跟个疯婆子似的。 苍瑾瑶见状更是心疼极了,她抱紧林梦嫣,安抚道:“就快了,用不了两天,我就能让把那个女人送过去。” “只要那个姓方的回来,就可以立马动手。” 林梦嫣听到苍瑾瑶的承诺,眸光微闪。 她早就不相信这个蠢货能把事办成了,她已经准备好了另一条路。 只要在外面找一个和翎秋身材长相差不多的女人,给她点钱让她陪诚哥睡一觉……这灯一拉,黑灯瞎火的她诚哥也看不出来。 只是节目组不会轻易放人进来,还好刚刚有好友联系她,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林梦嫣神情阴戾,她想等事成以后,她再暗中处理掉那个女人,让玷污她诚哥的贱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就好。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诚哥开心,只要他能开心,哪怕他碰了别的女人,让她受了委屈,她也是能忍受的。 林梦嫣眼角的泪珠滑落,心底酸涩的想:没办法,因为她爱诚哥,所以她可以忍受一切苦难。 “啪!啪!”这波自我感动,方梓悦给她鼓掌。 一路上看了不少“大戏”,等快到地方的时候她才关上屏幕。 方梓悦下了车和常导打了招呼,就直奔自家小院而去。 她路上还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她老婆有没有想她? 想,怎么不想! 等方梓悦一推开门,翎秋立马大声欢迎:“你终于回来了!” 听着中气十足的声音,方梓悦脚下一顿,还有一只脚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伸进来。 说实话她老婆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就和捉奸的妻子逮住不着家的丈夫,劈头盖脸质问“还知道回来?”似的。 这吓得高挑沉稳的女人额头汗都快下来了,她这两天都在陈二毛那,可没出轨! 哪知翎秋一见方梓悦卡在门那不动,生怕人跑了,带着苍瑾玉一路杀过去把人逮住。 可怜的高个女人就跟只小鸡仔似的被两只狐狸团团围住,笑眯眯的问:“终于回来了呀?事办完了嘛?办完就别在请假了啊~” 请假也得把活干完了再请假! 化身周扒皮的两人一左一右夹着方梓悦进门,强硬的让人换上工作服,一挥手就给人扔菜地里去了。 被丢出门的方梓悦冷冷的看着手里的锄头,大有种吃人的架势。 行啊你翎秋秋!回头就把枕边人给扔地里了?这是眼里只有菜地没有爱了是吧?! 但奈何以目前的形势,方梓悦也只敢在心里叭叭,不敢说出口。 不过心里的小本本上可是又给她老婆记了一笔。 看着在院子里的忙碌的方梓悦,翎秋舒了口气,连眉目都柔和了起来。 以前她见到方梓悦的时候只觉得讨厌和晦气,现在再一看,嗯,别说真是顺眼多了。 甚至她不在的日子,自己可是分外想念。 而这多亏了同样有种劫后余生感觉的苍瑾玉。 这个翎秋头号粉丝居然也对方梓悦慈眉善目,温柔了不少。 这伺候人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要是方梓悦真的改了,那她也不再介意方梓悦和翎翎一个小队。 同样,弹幕上也是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着庆祝方梓悦终于回来了。 [呜呜,翎翎终于不用哄着二哈拆家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直到苍瑾玉的出现才让我明白方梓悦是多么的重要!][就冲着整理院子,我也能少骂姓方的两句了。] [新人报道,话说你们在说什么?不是听说翎粉都讨厌方梓悦吗?怎么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啊?] 有不少路人表示自己是不是进错了直播间。 翎粉们立马冒泡解释了一番,这让路人们也不禁感叹苍瑾玉的杀伤力,居然能让方梓悦这种人口碑回暖。 可谓一山更比一山高,没有最菜的,只有更菜的。 苍瑾玉就是那只小菜鸡。 看到直播间弹幕的方梓悦粉唇微弯,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口碑居然变好了点。 看起来,这几天异地分离的难耐和思念没白忍。 19、报复的开端 碍于嘉宾的隐私,所以换衣间是不允许安装镜头的,这也方便了苍瑾瑶的行动。 工作人员将四人分别引入不同的换衣间,然后其中一位工作人员顺手将翎秋的门从外面锁住了。 常导之前清理出去十人,又招进来十四位工作人员,这里面光苍瑾瑶的人就占了一半。 走廊的摄像头已经被他们黑掉,跟随嘉宾的摄像师也等在外面,现在没人会注意到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 而正在换衣服的苍瑾玉丝毫没有发觉她身后被换衣镜遮挡住的暗门已经被人悄悄推开,手持着木棍的苍瑾瑶在苍瑾玉低头系衬衫纽扣时狠狠地敲在了她头上! 苍瑾玉只觉头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留下,遮住眼睛,满目血红。 “呼!”身后棍棒破空声再次炸响,苍瑾玉随即陷入黑暗。 敲了苍瑾玉两棍子才把人打晕的苍瑾瑶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女人,见人没反应,她才哼笑着又踹了苍瑾玉两脚。 要不是看在时机和地点不对,她真想直接弄死这个女人! 苍瑾瑶阴戾的看着这个和她有些血缘关系的人。她实在想不通,作为姐姐,苍瑾玉为什么不能帮帮她? 写一个人的歌也是写,为什么不能帮她把歌也写了呢?她们不是手足吗?如果当初苍瑾玉没有拒绝自己,干脆利落的帮自己写了歌的话,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那次她好心好意给苍瑾玉找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对象,都把两人送到酒店房间了。可她的“好姐姐”居然一声不吭的指使她的经纪人破坏了那场约会。 苍瑾瑶避开脚下的血,嫌弃的啐了苍瑾玉一口。 她不把自己当妹妹,就活该挨打,就该去死! 苍瑾瑶冷嗤着处理好现场,再回去自己的房间悠闲的换衣服。 反正有她的人在,到时候就说是苍瑾玉自己不小心撞伤的。而且她还一把自己装傻了,有被害妄想症。 再说了,林明诚和翎影后那对“苦命鸳鸯”的好事一结束,谅她苍瑾玉也不敢声张。 不然可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查到底。那翎影后清白没了的事可就人尽皆知了。 想来作为翎影后的舔狗,苍瑾玉也不敢坏了她家主子的名声。 苍瑾瑶美滋滋的哼起了歌,却不知倒在血泊中的人指尖抽动了下…… 相比起苍瑾玉的毫无防备,翎秋就警惕多了。 那阵子她被大半个圈的人打压,下三滥的手段她见识到眼花。 她进屋以后先是仔细检查了屋里是否安了摄像头,又检查了镜子。 有些镜子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是双面镜,这后面很可能有一双眼睛在窥伺着你。 翎秋花了十几分钟,仔细的检查过房间的每一处,甚至连换的衣服都检查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面等人高的换衣镜后还真让她摸出了点不对。 镜子是牢牢固定在墙面上的,暗门也是单向的暗门,只能由隔壁打开。 翎秋面色难看,却没声张,只是不动声色的转移到门口,试图从门口逃离。 但很糟糕的是门被锁住了。 ‘呼……冷静冷静、翎秋你要冷静……’ 害怕到手脚冰凉的翎秋一边安抚自己,一边快速的用衣服包住手,打碎了墙上的镜子,将尖锐的碎片握在手里当武器。 门被锁住,说明外面的人有恃无恐,现在大声呼救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翎秋躲在暗门旁,等待对面的人一出来,她就刺上去。 翎秋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咚咚咚……”但令人意外的是,暗门后的人礼貌的敲了敲门。 林明诚温柔又担忧的声音传来,“喂?隔壁有人吗?没事吧?” 因为翎秋是最先进换衣室的,所以她不确定林明诚是否知道她就在这屋里。 但听到隔壁是林明诚,翎秋捏着碎镜片的手松了松。 得不到回应的林明诚好像更担心了,他敲门的力气加重,再次询问:“有人吗?需要帮助吗?” 看样子,林明诚并不知道是自己在这间屋子里。 翎秋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碎镜片扔掉。 她对着暗门说道:“是我,刚刚我不小心打碎了镜子,没什么事。” 听到翎秋的回应,手里拎着绳索的林明诚笑的更加肆意了。 只是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含着一丝不放心道:“镜子碎了?那要不我们换房间吧,你来我这里换,我去你那边待着,正好我已经换完了。” 翎秋闻言有些动摇。 主要是那个只能单向开的暗门让她有些不安,如果她正换衣服的时候,林明诚闯进来怎么办? 虽然她了解林明诚,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警惕一些还是好的。 察觉到翎秋的犹豫,林明诚眼底的得意越发浓郁。 他了解翎秋,这个女人虽然警惕但也同样蠢。 只要他装装样子,她就能放下一切防备,露出弱点。 果然,安静了很久之后,翎秋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林明诚闻言眼底泛起浓浓的贪婪恶欲,他缓慢的拉开门,拿着绳子的手藏在身后蠢蠢欲动。 在看到翎秋手里没有利器之后,他立马出手强行捆住了翎秋。 翎秋的惊叫被林明诚伸手捂住,他绑住翎秋的四肢,粗喘着在翎秋耳边低喃:“翎翎,别怪我。是你逼我的,当初如果不是你悔婚,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林明诚将不停挣扎的人扔到他这间独有的床上,他兴奋的看着泪眼迷蒙的女人,痴迷道:“翎翎,你早就该成为我的女人。” “今天就让我们来完成这美好的仪式吧……” “唔!唔唔!”被堵住嘴的翎秋惊恐的挣扎着,她近乎绝望的感觉到林明诚已经碰到了她的衣领。 别碰我!滚开! 翎秋歇斯底里的呐喊都变成了无声的呜咽和幻觉。 她甚至幻想出了令人讨厌的方梓悦跑来救她,把林明诚一把掀翻在地,狠狠地跺在他那恶心的地方。 林明诚的惨叫震醒了云里雾里的翎秋,她的呜咽变成惊异的小嗝。 就连哭花了的杏眼都瞪得圆圆的,傻乎乎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方梓悦。 就像黑暗里投来的一束光,明亮,安全。 面色阴沉,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的女人将自己的暴虐全部撒在了林明诚身上。 堂堂影帝,被她打的没了人样,晕了又被疼醒,醒了又被踹晕过去。 但碍于翎秋还在,方梓悦没下狠手,她一脚踩在林明诚的脸上,把人再次踢晕,这才抱着翎秋出去。 被吓坏了女人老老实实的窝在她怀里,小幅度的颤抖着,连抽噎都带着恐惧的颤音。 方梓悦感觉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又酸又涩,她用干净的衣服盖住翎秋的头,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小空间。 她隔着衣服轻轻的拍抚着翎秋的脊背,低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事实上,翎秋被没有那么脆弱。 她只是还没从刚刚的恐惧和恶心中缓过来,现在浑身发冷,就像小兽一样,下意识的蜷缩进方梓悦的怀里。 依偎着她,汲取温暖和安全感。 敞开的门外,常导悄然探进半个身子,小心翼翼的对气压很低,难以靠近的女人打了个手势。 方梓悦见状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被遮住视线的翎秋并没有发现,在她们离开后,那间屋子里屋里涌很多漂亮女星,这些人里甚至还有她曾欣赏却因为意外而退圈的后辈。 抱着老婆避开的方梓悦没让那些人看到翎秋,更没让翎秋听到林明诚的惨叫和求饶。 “怎么是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林明诚慌不择路的躲避着那些被他玩过的女人。 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和那些人曾被他迫害时一样。 无处可逃,惶恐绝望。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22、拿的起放的下 “翎影后那边的进展还是挺快的。对了,她现在不仅在调查当年的下药事件,也还在调查你的过往。”忙完一天工作的陈跃羽“咕咚咕咚”两大杯水下去。终于觉得自己活了。 “让她查。”方梓悦本来就打算放权让翎秋知道真相。 但是,“设计师z的信息不要让她知道。” 这是她另一个筹码。 “不是…”陈跃羽闻言呲牙,“都这时候了,你还敢做计划啊?” 说好听点那是深谋远虑,说难听点那不就是继续算计翎影后吗? 不料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女人懒洋洋的开口,“有什么不敢的?她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吼一声不才是骗她呢吗?” 她老婆明知道只要下手查当年的事,她就会被卷入其中,也明知道会踩进她步下的陷阱里,但她还是去查了。 方梓悦一开始就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对她老婆袒露真正的自己,现在她老婆如此主动,那她就恃宠而骄喽。 她和翎秋之间原本有十步的距离,之前是她那个端庄静秀的美人老婆站在对面,她上前一步,她老婆就后退一步。 如今出了这事,她老婆终于愿意主动上前一步了。 她虽然不舍得后退,但原地狂魔乱舞还是做的到的。 在她老婆的角度看,对面就站了一神经病,奇行种一般撒欢打滚没人样。 哎,这就你未来对象,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那翎秋还能咋办? 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心里憋闷不已。 方梓悦这个混蛋,别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收集资料这么顺利里面没有她的帮忙。 她一早就收集好了下药事件的资料,却还对自己说她没准备好。 她是没准备好,没到翎秋心防最薄弱的时候,没等她老婆心有愧疚的时候,这资料发挥不出最大价值。 如今下药事件有了反转,翎秋会创造一个好机会把真相公布出去,还方梓悦一个清白。 “你可想好了啊,你要是真这么做就相当于和她捆绑在了一起。万一以后她再出点什么事,你也会被牵连。”翎秋的经纪人给她提了个醒。 “我想好了。”方梓悦留在翎秋身上的宽松绳索已经慢慢套牢了,翎秋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就这段时间里,她还在担心方梓悦是不是一个人窝在小黑屋里伤心。 还好有一位陈医生,说是方梓悦的心理治疗师,给她报了平安。 但听她的话,方梓悦的状况还是不太好。 翎秋的心被揪起,以至于这天梦里她见到了另一个“自己”时不仅不害怕,甚至还很火大。 “配角人物翎秋,定位深情女配,职责:痴迷男主林明诚,为其付出所有。请人物立刻停止破坏主线行为,完成自己的职责。”对面和她长了一张脸的女人一板一眼的诉说着。 翎秋越听火越大,最后干脆抄起自己高跟鞋狠狠的拍了过去! “职责!职责!要不是你这个狗屁职责,我能这么被动?!”翎秋在自己的梦里穿着合金跟的恨天高。 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洞。 没两下就把对方踩了个面目全非,见对方没法还手,翎秋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个鬼东西除了嘴上警告外,已经无法干预她的行动了。 今天和常导说话的时候,常导还感叹,“你那个时候冷着一张脸,连点人气都没有,挺吓人的。” 因为没说出来那个“翎秋”的回答,所以常导没被“禁言”。 翎秋一想到那些年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占了身体,就觉得毛骨悚然。 谁知道前一刻还和常导有说有笑的自己,下一刻皮下就变成了妖魔鬼怪呢? 但方梓悦的出现就像一把钥匙,“觉醒”后的翎秋已经不再受那鬼东西的控制了。 翎秋曾学过几个劲辣高强度的女团舞,脚下利索,把另一个“翎秋”踢得破破烂烂,回路都露出来了。 啧… 梦里撩一把汗湿的头发,翎秋冷嗤一声。 方梓悦都没敢这么嚣张的和她说话。 这鬼玩意儿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她面前装爹? 翎秋没被打压之前,性子是很狂野的,面上温柔淑静,骨子里有一份自己孤傲和悍然。 被打压之后,她的棱角才越发圆滑,有些事不愿意去计较。 但如今再不计较,姓方的都要卷铺盖跑路了! 翎秋磨了磨牙,那混账玩意惹上了自己还想跑? 恶狠狠吐了一口漱口水,翎秋一抬眼就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板着张死人脸正冷冷的盯着她。 “嗤…”翎秋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对着那鬼东西慢悠悠的比了个中指。 吓唬谁呢,憨批! 被亲戚造访的女人尤为暴躁,只能说那鬼东西显形的不是时候。 每个月一次的机会都被她碰上了。 之前和节目组商议,让苍瑾玉先回去养伤,伤好了再拍摄。对外声称的理由就是林有事退出节目,节目需要找另外一位嘉宾加入,所以才被迫停播一段时间。 就算林明诚的粉丝勃然大怒冲了节目组,常导也不担心,毕竟林明诚的一些大尺度照片还在他手里,该担心粉丝闹大的反而是林明诚。 而林梦嫣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居然也开始蛰伏起来,暂时老实了很多。 把事情有条不紊的安排完,翎秋终于鼓起勇气去找方梓悦。 她还欠她一个道歉。 应该是方梓悦留下的人有提前告诉她,所以翎秋刚计划去找方梓悦,就有人主动上门带路。 这让翎秋松了一口气,至少方梓悦还愿意见她。 坐在车里的翎秋看向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视线就聚焦在了车窗上的“自己”。 陌生,没有人气的怪物。 翎秋闭上眼不想再看到它,她现在心里紧张的很,一会儿见到方梓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去往陈跃羽工作室的路上很顺利,一路有人引着,直到工作室的门外,翎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你又乱吃药了?!你是不是又想去洗胃?!”陈跃羽的声音惊天动地。 方梓悦被震得耳朵疼,这句话陈跃羽几乎天天说。 但是她真冤枉,她只不过是去装药的抽屉里拿了一颗山楂丸,午饭吃多了她得消消食。 奈何陈跃羽就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方梓悦只好讨饶道:“我之前只能吃,就刚刚,就刚刚打开抽屉吃了一颗。” 吵闹的两人都没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眼眶发红的女人死死的盯着和陈跃羽掰扯的方梓悦。 大概是翎秋的目光太刺骨了,方梓悦倏然转头。 只是一个照面,方梓悦里面意会了翎秋眼神里的意思:你在威胁我吗? 翎秋扭头就走。 什么叫刚刚才开始乱吃药,所以是知道她来,故意吃给她看的对吧? 看她把自己害成了这个样子,害得发病乱吃药,所以你翎秋还不赶紧滚过来道歉? 是这样吗? 无意识中泪水不可抑制的落下的女人大步流星的离去,那股决然的气势竟然没人敢拦她。 翎秋自己也很委屈。 方梓悦说她告诉自己很多次林明诚有问题,她身边的人也说他们提醒过她了,是她不听。 可他们说的她不知道啊,和他们对话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翎秋所体会到的就是身边的人一直正常的和她相处,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差点被自己了解的林明诚给强迫了。 而自己很有好感的方梓悦还知情不报,关键是这女人之前还说她喜欢自己,所以她很生气的质问了方梓悦。 但她身边的人都说你错了,是你不对,她知道那个鬼东西存在后也承认自己错了。于是想尽办法的弥补,甚至甘愿被方梓悦套牢。 她没有逃避,也没有推卸责任。 到结果就是方梓悦觉得不够,她觉得她做的不够,所以还要用吃药自杀的方式来威胁她。 威胁她为奴为犬吗?她不清楚。 但这就是她经历的一切。 所以她真的有错吗?她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资料的存在,还突然被以这种方式给了教训是活该对吗? 因为她是那个所谓的配角,所以她就该发烂发臭对吧。 尖利的鞋跟插进砖缝里,一声清脆的骨响伴随着剧痛将翎秋崴了一个趔趄。 她抹了一把眼泪,撑着地脱掉高跟鞋,索性就这么光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在满是沙石尘土的烫脚石路上。 她今天…本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想女为悦已者容来着。 翎秋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想想挺蠢的。 她一无所知,被方梓悦用那种方式让她认清林明诚,她觉得自己委屈、没错。 那方梓悦说了那么多没人信,被迫用了那种方式,她也委屈、没错。 她们谁也没错,错就错在她们之间信息不对等,还有个鬼东西在中间捣乱。 出了陈跃羽的庄园,翎秋仰头吐出一口浊气,她面上的泪水已经干渍。 再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曾经的冷静沉稳。 甚至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打电话让经纪人来接她,腔调也很轻松。 她拿的起放的下,既然方梓悦不满意她给的,她也给不出更好的。 那她们之间就到止为止也挺好的,不是吗… 23、心软 翎秋转身走的时候方梓悦就已经冲过去了,但好死不死的是一阵穿堂风把门狠狠地拍在了方梓悦面前。 方梓悦皱眉急躁的拽了好几下门,却发现拽不开?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陈跃羽。 却发现那狗东西已经躲到窗帘后面去了,只探出个脑袋,哆哆嗦嗦道:“门坏了。” 陈跃羽顶着方梓悦要吃杀人般的视线求生欲特别强的辩解道:“不怪我,你要不开窗户也没穿堂风。” 她这几天帮着收集资料,昨天更是忙的昏天黑地,浑浑噩噩的进屋也不知怎么的就把门锁搞坏了。 方梓悦那会儿已经睡了,她也特别累,就没管。 今天为了防止打不开门,她还特地在门口放了个纸板夹着,要不然翎影后刚刚也不能悄无声息的进门。 只是翎影后走的时候不小心把纸板也踢出去了,然后方老狗又美滋滋的开窗户美其名曰呼吸新鲜空气,结果… “这不能怪我!”陈跃羽努力的佝偻身子,企图缩小存在感。 方梓悦咬牙切齿的点了她两下,抄起凳子就往门上砸。 她老婆生气是很可怕的,并不是雷霆震怒,而是深冬里的寒冰。 要是没能及时哄好,她就准备卧冰求老婆吧。 方梓悦这边砸门,陈跃羽也在联系门外的保安帮着一起砸。 砰砰乓乓的庄园里一片混乱,只有庄园外的翎秋正坐在树荫下小心的触碰自己的脚裸。 被崴的脚裸处已经高高的肿起,一跳一跳的疼。 翎秋叹了一口气,她太不小心了,刚刚该好好看路的。 她经纪人住的地方离这边很远,而且陈跃羽的庄园位置又偏,还打不到车。 翎秋就抱着双膝坐在地上,闷闷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发呆。 脑子里空空然的什么也不愿意想,好像只要她不想就什么也没发生过。 难得想要逃避一分钟的翎秋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黑影冲她扑过来。 吓得她一哆嗦,连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扭身歪坐在一旁,让飞来的重物撅在了一边。 等她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唇角抽了抽,艰难道:“不过年不过节的,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正以一个标准的青蛙趴扑倒在翎秋脚下的女人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膝盖,心里骂骂咧咧陈二毛不是个东西。 庄园外面的路也好歹修一修,一块石头给她差点摔破相了。 谁能想到之前还吃着山楂丸,喝着茶,吹着小风,晒着太阳美滋滋的要羽化成仙的女人现在扑成了一条傻狗。 忙着捞老婆的方梓悦一手握住翎秋的手腕,面目狰狞的仿佛要吃人。 翎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要不你再揉揉?” 刚在那“咚”的一声好响,听的她膝盖都发疼。 都疼成这样了,还抓着她,这女人到底有多怕她跑了? 得了老婆的赦令,方梓悦秒收手,抱着膝盖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看样子是真疼很了。 翎秋之前被方梓悦握住的手微微蜷缩,看着女人疼的发白冒汗的脸,还是忍不住抬手把自己挪了过去。 正那疼的眼冒金星,快上西天的方梓悦突然感觉身边靠过来一个热源。紧接着一缕带着香气的发丝落在了她的手边,还有轻轻的呼气吹在她的膝盖上。 翎秋白皙的手小心的搭在方梓悦折腾的脏兮兮的裤子上,隔着衣服给她吹气。 她以前受伤时吹吹伤口,就能减轻很多疼痛的。 她没看到旁边的女人紧皱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甚至带着浓浓的眷恋和回忆。 方梓悦没忍住把这个可爱的女人抱进怀里,深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翎秋秋这个傻瓜,隔着衣服吹气怎么可能管用嘛~ 她才是关心则乱呢。 25、棒槌 把翎秋的伤处理好了,方梓悦才卷起自己的裤子去看被磕伤的地方。 悄悄转头偷看的翎秋倒吸了一口气,方梓悦的磕伤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 再加上这女人对自己下手特狠,破皮流血的地方粘在了裤子上,硬是让她抬手撕开了。 “嘶…”这声是翎秋替方梓悦疼的抽气。 “哎呦!”这声是方梓悦两爪子被翎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抽完人,翎秋冷着一张把方梓悦的爪子往旁边一推,冷哼了一声:“缩回去,碍眼。” 说着气呼呼的自己上手,小心的帮方梓悦处理膝盖上的伤。 被打了手的女人举着两只爪子不上不下的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方梓悦吹了吹被打疼的地方,有点纳闷她老婆为啥不高兴。 虽然她老婆心疼她,主动给她处理伤挺让她开心的,但她被打了哎… 方梓悦偷偷的叹气,她老婆可太难懂了。 说起来在现实中,那个时候方梓悦作为翎秋家的园丁又身兼她的保镖。 做保镖难免不会磕磕碰碰,再加上翎秋长得好看,每天都有些不长眼的狂蜂浪蝶直愣愣的冲上来找死。 方梓悦常常大伤小伤不断,翎秋也跟她讲过让她去做点别的事,只是她自己不愿意。 她父母是翎家的管家,陪着翎老爷子走过大江南北、白手起家。他们见证了翎家的兴起,陪着两代翎家的主人走了很久很久。 等到她的时候,她也想陪着翎秋,陪着这个漂亮又孤傲的小公主走完一辈子。 但很显然,她当时做得并不好。 每次她受伤后,翎秋总会生着闷气给她处理伤口。 “哪有让小姐照顾帮佣的?”那时候教她做事的老园丁感叹道:“我经过那么多雇主,也就咱家小姐最特殊,也就对你最特殊。” 从没见过给帮佣开工资还要反过来照顾帮佣的。嘿,你说这有钱人奇不奇怪? 这事儿后来也不知道被谁传进了她父母的耳朵里,尽职尽责一辈子的两人自然是耳提面命的要她守规矩。 再后来方梓悦就记住了,只要一受伤就绕着翎秋走。 现在想想当时被她避开的翎秋站在远处,提着药箱满目失落和难堪,好好的一个被宠大的富家小姐却在她这里受尽了委屈。 也是从那开始,翎秋把她对方梓悦的好感全都藏在了心里,不敢说也不敢问。 直到憋出一身病,控制不住,又开始自我厌恶。 再后来翎秋去世了,每次想起当初的事,方梓悦都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 有问题就该直说,憋着早晚酿成大祸。 所以她伸手撩起翎秋耳边散落的长发,仔细的为她理在耳后。 抚摸着她红到要滴血的耳垂,低声问她:“怎么了,怎么还生气了?” 在翎家,上到翎家二老,下到帮佣,都知道方梓悦有一个出名的外号“木头人”。 这外号是方梓悦她老爹气急了念叨出来的。 “说你是木头吧,你还挺聪明,是个人。说你是个人吧,你就是根木头!” 方梓悦一开始不承认,后来明白了,她要不是木头人也不至于给她老婆憋出病来。 但木头人吧,她都木已成舟了,也不能指望铁树开花,她能开窍到哪里去。 “就她这德行,八辈子也开不了窍。”她那高贵冷艳的亲妈如此评价她。 方梓悦表示不服,你看她老婆现在害羞的模样,这还不是被她撩的? 会撩人的人怎么能叫木头? 翎秋红着耳朵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她一眼,奶凶奶凶的,“别乱碰,小心我把酒精倒你伤口上。”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方梓悦讨饶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翎秋见她认错很快,心想这人还挺上道。 负责给方梓悦调理的陈医生还说这人不开窍,是个木头,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翎秋心下摇头否认,方梓悦当初又是送木雕,又是搭桥,现在还知道她生气就认错哄。 她这要还叫木头人,那怕是没人是开窍的了。 翎秋自信的露出些许笑容,温温柔柔的和着暖洋洋的光,透着甜和淡淡的香,让方梓悦那个不正经的又闹了她好一阵子。 被撩到头顶要冒烟的翎秋心里的小鹿高傲的抬起头,百分之八百的确定方梓悦绝对不是木头。 她要是木头,那自己就是石头! 两人的之间的误会爆发的突然又尖锐,但解决的也很快。 等半个月后,网上已经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很多林明诚的黑料,不少圈内人都站在了林明诚这边。 但还有一些人在犹豫要不要站在林明诚这边,对于这种不靠谱的墙头草翎秋不介意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等他们跳坑里了,再放出大料来狠狠抽他们的脸,给他们个教训。 当年她在这些墙头草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因为这种人是靠着出卖一边人来换取另一边人的信任的,说是墙头草都抬举他们了。 林明诚这边可以解决,林梦嫣最近很安静,只剩下一个“翎秋”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每天瞪着阴森森的眼睛盯着翎秋,嘴里念的话翎秋一句也不听。 一只只会干嚎的纸老虎罢了,不必在意。 她最在意的还是常导请来的替补嘉宾。当红小花梅悦玲,可可爱爱阳光的小姑娘。 难得的是,她是方梓悦的粉丝。 本来翎秋是不在意这个姑娘的,她对自己有信心,对方梓悦更有信心。 甚至非常放心的让方梓悦想干嘛干嘛,她不是善妒的性格,拎的清楚。 就这样,方梓悦对着梅悦玲夸她老婆有多好,正巧梅悦玲也很崇拜翎秋,更佩服她的演技,两个人真是吹到一块去了。 只是这个被吹的当事人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刚倒垃圾回来的苍瑾玉看着翎秋在那咬牙切齿的掰手指,忍不住问了一句:“翎姐,你怎么了?” 哪成想翎秋微微一笑,非常和善道:“瑾玉啊,以后别叫我翎姐了。” “啊?”苍瑾玉茫然。 “以后叫石姐,石头的石~” 翎秋的“核善”给苍瑾玉吓了赶紧找借口,一溜烟没影了。 翎秋盯着正和梅悦玲高谈阔论,黏黏糊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恨不得引以为知己日日夜夜一起吹牛批的王八蛋,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就没见过放着屋里的老婆不要,连续一个礼拜!一个礼拜!非跑出去陪别人吹自家老婆有多好的人。 她方梓悦哪是什么木头,她就是个棒槌! 大概是翎秋的怨念太重,方梓悦感知到就和梅悦玲打了个招呼,暂停了吹嘘,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她老婆:“怎么了呀?怎么不开心了?” 翎秋闻言短促的“哈”了一声,她难得吃一回醋,那调调拐出来个黄河九曲十八弯:“我这里一个人又没事,你有跑过来的时间,还不如和悦玲多吹一会儿呢~” 翎秋自认为自己够阴阳怪气的了,方梓悦怎么也该懂她的意思了。 哪知道方梓悦咂摸着嘴,思考了一秒,非常诚实道:“确实奥。” 奥?!她还敢奥!! 翎秋绷不住了,她猛的掐住方梓悦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扭,气的脸红了。 高声道:“方梓悦!你是棒槌吗!” 26-30 第26章不给亲 被拧的嗷一声原地蹦起来的女人疯狂的搓着自己的腰。 老天爷,她老婆手劲真大! 翎秋看着面前呲牙咧嘴的人冷哼一声道:“别装了,我没用力。” 她有心狠狠拧下去,可又下不去手。 一看苦肉计没用了,方梓悦立马灰溜溜的凑到翎秋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嘀嘀咕咕道:“怎么还真生气了?我最近很老实的。” 翎秋就是方梓悦最好的药,自从两人默许了彼此的关系之后,方梓悦就没犯过病了。 甚至连翎秋自己都有感觉到,当她抗拒方梓悦的时候,方梓悦的控制欲就越强。 相反当接纳她的时候,方梓悦就像一只二哈,撒手没。 别说是守着翎秋不放手了,她自己都撒蹄子没影了!天天和小粉丝吹嘘唠嗑,有家不回,有门不进,有老婆也不看! “你大禹治水呢,还三过家门而不入?”翎秋指着门前的桌子,越想越来气。 本来吧,她今天想着得找个办法让这王八蛋陪自己一会儿。 于是她费了很大心力做了两杯特色奶茶,还做了一些精致小点心放在桌子上。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心形的小点心还有两杯奶茶,就差没摆上烛火和玫瑰了。 结果她紧张忐忑的坐在椅子上了等了半天,这女人一来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塞给她一捧鲜花,然后拎着两杯奶茶去找小粉丝吹嘘去了。 “整整一个礼拜,你说说我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见你,还有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的影?” 每次好不容易听到她的声音准备把人逮回家,结果还没等她出门,那人一阵风似的就刮过去了。 “知道的觉得你腿脚利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龙卷风成精呢。” 翎秋轻易不和人算账,那要真算起来,能让对方脱层皮。 方梓悦一听直觉大事不妙,赶紧搂住她老婆的腰,低头蹭着她的脸颊哄道:“老婆我错了,我以后肯定按时回家,出门就和你报备。” 翎秋被她蹭的有些脸热,又被她磁性的嗓音叫了一声老婆,整个人都软了。 甚至腰腿酥麻的差点嘤咛一声倒在方梓悦怀里。 但方梓悦后面的话可让她挫败极了。 她说的是她早出晚归的事吗?是她不报备的事吗? 翎秋长这么大从来没和任何人要过什么,也没求过什么。 但她算是知道了,和棒槌得有话明说,有娇使劲撒,不然她不懂。 于是她把脸埋进方梓悦的颈窝处,羞赧的指尖都变得粉粉的,修剪的圆润干净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揪着方梓悦的衣角。 雪白的贝齿更是咬紧下唇又松开,翎秋整个人就像被丢进了火堆里,从里到外的烧起来了。 直到快把所有的勇气都燃尽的时候,她才低如蚊鸣的羞耻道:“我…我就想你多陪我一会……” 就像一只柔软漂亮的猫咪,怀抱着巨大的勇气,豁出去的把自己的身体敞开,让人抚摸着腹部的软肉,然后再羞涩紧张的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这样的翎秋,也太惹人怜爱了。 方梓悦没忍住拉着人进屋,一边庆幸今天没拍摄,一边吻在了翎秋的唇上。 她的唇软弹的像果冻,轻轻的咬一口,还有甘甜清香的味道。 “嗯…是草莓软糖的味道。”亲完了还不够,方梓悦还要点评一番。 直把被亲的晕晕乎乎的翎秋羞的上手捂住她的嘴。 双颊飞上粉色的翎秋咬了咬唇,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她没意识到的娇气,尾调微微拉长道:“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方梓悦听后喉咙发紧,干涩的吞咽了两下。 讲真的,她老婆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块草莓味的棉花糖,一口下去能流出香甜的汁水。 方梓悦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的翎秋浑身发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人推出家门,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走走走,你快继续和悦玲玩去吧,我还有事,别打扰我!” 说完就把门拍上了。 险些被门板砸了脸的方梓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贼心不死的对门里人喊道:“老婆你放我进去吧,我这次肯定老实,绝不动手动脚。” 你是不动手动脚,你是直接上嘴! 门内羞臊到拉起袖子挡住脸的翎秋哼哼着就不开门。 现在的节目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都是直播,方梓悦多少有点顾忌,收敛了很多。 现在变成拍摄录播的形式,这女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二十七岁还纯的和白纸一样的翎秋哪里受得住方梓悦这种攻势,经常羞成一只熟透的苹果不说,还常常腿软的站不住。 明明只是磨蹭几下唇边,她就成了这个样子。 方梓悦也暗搓搓的想着,她老婆在床上指不定得多敏感呢。 现实中她们还没来得及进行后面的事。 唯一一次接吻,还是她要出国进修,翎秋主动扑上来吻的。 但是不得不说,她老婆的吻技太!烂!了! 直接她把嘴唇磕破了,于是两人的第一次接吻除了一嘴腥甜的铁锈味之外,啥感觉也没有。 啊,当然,心里的满足还是很重要的。 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方梓悦也知道她老婆是不好意思见她了,直接满面春光的溜了。 继续去和梅悦玲炫耀去。 正巧赶上经纪人来探班的梅悦玲大老远就感受到了方梓悦浑身的“嘚瑟”气,她有些意外。 之前她明明看到翎影后满脸不悦和她说着什么,方梓悦当时也是一脸的小心和陪笑,怎么这才没多久就好了? 梅悦玲是个直肠子,她想什么就问什么。 再加上她这几天和方梓悦聊的不错,没多考虑就问她一个有些逾距问题:“梓悦姐,你为什么那么怕翎影后啊?而且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就和欠了翎影后很多钱似的。” 梅悦玲是个颜控,尤其吃方梓悦这种浓烈昳丽,冲击感极强的美。 对翎秋那种端庄大气,钟灵温婉的反倒没什么感觉,她对翎秋也只有对前辈的尊敬和崇拜。而这也是建立在翎秋的实力和演技上的。 但方梓悦就不一样了,她的那张脸足够让很多人忽略她的辣眼演技,嗷嗷舔颜。 而且方梓悦又是她粉了很久的人,她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对另一个人低三下四的嘘寒问暖,整个人在翎秋面前就卑躬屈膝的。 尽管翎影后是值得敬佩的前辈,但是她这种处处要需要别人迁就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嫌。 “梓悦姐你要是真的想退圈的话,完全可以不用对翎影后那么…呃,卑微?” 梅悦玲说完皱眉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词用的不太好。 她又补充道:“姐,你应该活的更自在一点。” “嗯?你觉得我太迁就翎秋了?”方梓悦闻言轻笑着摇头。 她把梅悦玲当做一个可以闲聊的后辈,自然也不介意她问一些私人的问题。 尤其是这种可以随时随地夸她老婆的问题。 “事实上并不是迁就。”方梓悦靠着栏杆,喝了一口翎秋做的奶茶。 甜滋滋的,就和翎秋一样,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她就会把自己最甘甜的一面展露出来。 “两个人的相处是相互的,一个人的退让和迁就不会让关系变好。” 所以她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甚至就现实中来看,翎秋的付出要更多。 现实中翎秋大她四岁,在翎秋已经早早就接手一部分家族产业开始工作,开始踏进尔虞我诈的商圈时,方梓悦还在学拳脚功夫。甚至也会因为不太成熟的举动惹到一些人。 她十六岁之前没少和别人打架,一个女性做保镖学拳脚总会被一些普信男嘲笑。 “你一个女的,能学好吗?”这种轻视鄙夷的话她听到耳朵生茧子。 而应对的方法就是把看不惯她的,通通打服就好了。 但她也因此总是搞得浑身是伤,每次回去都会被翎家的医生抓住处理伤口。 后来方梓悦才知道,医生是翎秋找来的。翎秋被方梓悦躲怕了,以为方梓悦不喜欢自己靠近,就默默的吩咐医生随时看顾着方梓悦。 这些方梓悦都不知道,甚至她打的一些人背景不小,掀起来的风浪也被翎秋暗中压了下去。 但代价就是不停的应酬,马不停蹄的壮大自己的势力。 有一阵子翎家的医生几乎住在了翎秋的房间里,今天翎秋应酬喝到胃出血,明天她又因为熬夜工作而晕倒。 当时方梓悦还有感叹,“这大家业可真不好接手。” 后来想想,如果她再早一点成熟起来,翎秋就不会那么辛苦。 好在她嚣张了没几年就收敛了,人不能一直长不大。等到她十六那年,已经是一个稳重的小大人,不会在人前失态,处理事情的手段也变得娴熟老辣起来。 但这并没让翎秋放轻松,方梓悦后来听她父亲给自己讲,在那个时候翎秋喜欢上方梓悦的事就已经被翎父知道了。 不同于翎家老爷子的宽以待人,人情世故处的通透。翎父是唯利是图的那类人。 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要处理方梓悦。 翎秋是他手中的一件品相上乘的珠宝,将来是要换来大价值的。 怎么能让一粒尘土脏了她的表象? “是我单恋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您不能把错都归在别人身上。”翎秋敢作敢当,并不会推卸责任。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为了收拾方梓悦年轻气盛闯下的烂摊子,而不得已壮大的己方势力。这也成了她能和翎父抗衡的力量。 翎父气的没办法,索性开始不停的安排晚宴和相亲。 二十岁到二十三岁那三年是翎秋生命里最黑暗的时刻。 她不仅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还要面对父亲的打压责骂,更让她崩溃的是方梓悦甚至已经准备将来和一个单纯温柔的女孩结婚,过一辈子。 单纯这个词和翎秋一点都不沾边,从她踏进商圈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个词从生命里划掉了。 重重压力导致翎秋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最终爆发在方梓悦带一个陌生女孩回家的那天。 那场病来的毫无预兆,等方梓悦被她父亲告知这事后,她匆匆赶到。就看到刚被抢救回来的翎秋苍白着脸,紧闭着双目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就像随时会变得透明消失一样。 那时候方梓悦只觉得心里不舒服,茫然和不舍久违的袭上她心里。 但翎秋的病因直到她去世前方梓悦都没能知道,翎家上下所有人在翎秋的授意下都紧瞒着她。 “她今年才十八,正好的年纪,她该有更好的人去选择,也该有更好的生活去过。” 被问及为什么瞒着方梓悦的时候,翎秋靠在床头,手背上扎着的点滴流进冰凉的液体,带着她浑身发冷。 但她眼底的意志是坚定的,她偏头说道:“告诉了她,她要是心软了留在我身边怎么办?” 说到这里,翎秋抬眼看着方梓悦的父亲,指着自己的头轻笑道:“方叔,我这里是有病的。她和我在一起除了得到一个烦人的疯子外,什么也得不到。” 她不能拖累方梓悦。 方梓悦该是自由的,肆意的。十八岁的姑娘天不服地不服,她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如果我哪一天疯到没救了,方叔你们就找个理由带她离开吧。”翎秋安排下最后的计划。 小时候方梓悦的父母忙,方梓悦跟着被放养出一些极端的观点。从翎父和人结交行为中学会的唯利是图,从保姆身上学会的金钱权利至上。 好的坏的,她都学会了。 那些坏毛病是翎秋后来一点点给她改过来的。 方梓悦垂眸摇了摇杯中的奶茶,如果不是当初翎秋耐着性子给她改过来那些臭毛病,她大概会变成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恶心人。 “付出?”梅悦玲不知道方梓悦在想什么,只是就她了解的反驳道:“我可没看到翎影后为你付出了什么。” 这是实话,从直播来看,都是方梓悦在给翎影后做木雕,在帮她解围,在逗她开心。 她就没看到翎影后为方梓悦做什么。 “没做什么吗?”方梓悦闻言回道,“去,再去好好看一遍直播。” 什么叫没做什么。 她老婆知道她怕热,两床薄被,她把最薄的那床留给了她。 她老婆知道她不吃辣,每次都做清淡的饭菜。但要知道,她老婆自己可是无辣不欢的人。 还有,她每次早起进山前桌上都会摆着一杯暖茶。她都不知道她老婆几点起来煮的。 “有些好不是秀给旁人看的。”方梓悦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梅悦玲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啊,我已经长大了!” 她都二十三了,不小了。 正巧方梓悦抬头看见梅悦玲的经纪人似乎有事要说,她顺势起身,找了理由,“我去看看翎秋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晚点吃饭的时候再来叫你。” 梅悦玲今天因为经纪人要和她商量一些事,所以请了半天假,不用干活。 梅悦玲闻言点头,和方梓悦挥手道别。 等看方梓悦走远了,梅悦玲的经纪人才冲上来揪住这小兔崽的耳朵,嘶声裂肺的喊:“小祖宗,你怎么敢挑拨人家小情侣之间的关系啊?!” 梅悦玲被她喊的头皮发麻,她哀嚎着解救自己的耳朵,“疼疼疼!松手松手,我没挑拨啊,你别冤枉人!” 什么小情侣,哪来的小情侣? 梓悦姐要真和翎影后在一起了,她还能那么卑躬屈膝的?而且她怎么敢晾着翎影后不理,天天跑来和自己扯犊子? 梅悦玲经纪人闻言翻了个白眼,她戳着梅悦玲的脑壳,恨铁不成钢道:“她是棒槌,你也是棒槌?” “翎影后要是没和方梓悦在一块,她能给她洗衣服做饭,还送她红玫瑰?” “红玫瑰?”梅悦玲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吸溜手中的奶茶。 “吸溜~”浓郁的玫瑰味。 “我靠!梓悦姐害我啊!”梅悦玲直接原地起跳,一个托马斯旋转抱头哀嚎。 那个棒槌居然拿翎影后做的玫瑰奶茶送给她! 梅悦玲吓得小脸都白了,她哆哆嗦嗦的把奶茶丢进经纪人怀里,哭丧着脸嚎叫:“我不会成了小三儿吧?” “那倒不会。”经纪人嫌弃的踢开这只土拨鼠,冷眼说道:“就凭你家偶像那个棒槌程度,百分之八百的看不上你。” 梅悦玲闻言稍微冷静了些,但还是皱着一张脸道:“奇了怪了,难不成是翎影后强迫梓悦姐和她在一起的?要不然……” 她话没说完,只是摇了摇手中的奶茶。 就方梓悦的行为来看,总感觉是在变着法的膈应翎影后呢。 梅悦玲想,要是自己的男朋友把自己送给他的奶茶转手送给别人,她能打爆他的狗头。 “这是关键吗?”经纪人对自家这只小棒槌感到无语,“关键难道不是你刚刚的挑拨离间?” 当着方梓悦的面说翎秋的坏话,这不是把两人都得罪了吗? “!!!” 后知后觉的梅悦玲惨叫一声,恨不得扛着绿皮火车连夜逃出地球。 妈耶,怎么这事就被她给摊上了呢?! “那我咋办啊?”当红小花这下哭哭啼啼的真像朵花儿了。 她的经纪人没忍住,撸了一把她的狗头,长叹一声:“要不…你去找翎影后负荆请罪吧。” 梅悦玲闻言再次化身土拨鼠,并把方梓悦抱怨了好几遍。 你说你一个有妇之妇,闲的没事有老婆不陪,找她扯的哪门子闲篇儿? 万般不情愿的梅悦玲哭哭唧唧的托经纪人买了一大杯奶茶,磨蹭到院子里,咬咬牙下了狠心才敲响门。 正在屋子里洗菜做饭的翎秋应了一声:“稍等。” 她擦干手,拿不准是谁过来了。 之前方梓悦那个不正经的回来了一趟,被她赶出去了,动手动脚的老流氓,求她今天别回来了。 打开门看到是梅悦玲的时候,翎秋挺意外的。 她知道这姑娘人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怕自己。 事实上,梅悦玲只是见到尊敬的前辈有些紧张罢了。 翎秋放平了语调,柔声问:“悦玲有什么事吗?” 这孩子怎么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不会是她家那个混账东西欺负小孩儿了吧? 翎秋有些狐疑的看着哭丧着脸捧着奶茶的梅悦玲。 结果对方被她这一看更想哭了。 梅悦玲举着奶茶给翎秋,眼泪汪汪的背过身,翎秋这才看到这孩子身后还背着一根小树枝。 “翎、翎姐,对不起,您轻点打成吗?” 梅悦玲可怜兮兮的腔调搞得翎秋哭笑不得,她抽出树枝扔到一边,又塞给梅悦玲一把自制的糖果。 她摸了摸小姑娘软乎乎的发顶,有些好笑的问:“这是干什么?负荆请罪呢?” “嗝!”梅悦玲含着糖吓得打了个哭嗝。 完蛋了,翎影后都说她负荆请罪了,肯定是知道她挑拨离间了。 小姑娘抹着眼泪把自己和方梓悦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真诚的道歉:“翎姐,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要是知道,肯定不和梓悦姐唠嗑。” 不知道两人关系之前,梅悦玲只觉得方梓悦一个独立自主的自由人,在外面干点什么还要看翎秋的脸色。 她翎秋是方梓悦的谁啊,管的那么宽? 等知道了之后,她只想大吼一声,“方梓悦你他喵的是棒槌吗?!” 一天二十四小时,大概有一大半的时间不着家。 这要是异地恋也就算了,关键就院里院外的距离,还弄的和大禹治水似的。 翎秋见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安慰好,“她就是个棒槌,这事不怪你,别哭了啊。” 说着,她拿出自己做的小饼干分给梅悦玲,又把人送回了她经纪人那里。 回来的路上翎秋正巧碰见方梓悦在和生无可恋的苍瑾玉吹嘘,这一股邪火就从翎秋脚底烧到了头顶。 她绕了个大圈走到方梓悦面前,在方梓悦茫然惊讶的目光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走了。 “……”摸不着头脑的女人转脸想问苍瑾玉,她老婆这是啥意思。 结果一回头,苍瑾玉已经偷着跑没影了。 方梓悦皱眉急匆匆的跑了回去,路上余光瞥见林梦嫣和她同组的新人,两人似乎在计划着什么,方梓悦没在意。 无论如何她们也翻不出多大的浪。 方梓悦从旁边跑过去,林梦嫣自然看到了。 准确的说她是在蛰伏,在那些该死的女人放过她诚哥之前,她得想办法先搬倒翎秋。 只要翎秋一曝出大黑料,她诚哥那些黑料绝对能被轻松的压下去。 林梦嫣想到了那个和翎秋身形相仿的女人,那人也曾是有点小名气的模特,不过后来诚哥想要翎秋想的不行。 她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断了那个小模特的后路,把人逼到了林明诚的床上。 而且林明诚有个癖好,就是拍他和床伴的床照。 到时候只要截掉那个小模特的头,给诚哥打上码,谁还能说那不是影后翎秋? “林姐,我们回去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在想什么的新人,正收拾完农具期待的看着林梦嫣。 新人刚出道不久,非常喜欢林梦嫣,把她当成自己追逐的目标。 没想到这次居然有机会和林姐一组,新人激动的把所有的活都包了。 这让林梦嫣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新人自然更加崇爱她了。 一路上新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林梦嫣时而敷衍的回两句,但她大多的心思都在翎秋身上。 她一直很愤怒很不甘,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人,翎秋凭什么就能得到诚哥的爱?而且还被那些眼瞎的粉丝捧上高位? 凭什么那些荣耀和光环就不能落在自己身上呢? 想来想去,除了翎秋命好之外,林梦嫣想不出别的解释。 而她嘴里命好的女人此刻正化身为一块冰,冷冷的往那一戳,和某个棒槌打起了冷战。 方梓悦在边上有点着急,不管她怎么逗,翎秋都不搭理她。 这不应该啊? 余光瞧见方梓悦愁眉苦脸的,翎秋唇边隐隐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这个棒槌,自家屋内的事都让她抖搂出去了不说,还把人家小姑娘吓成那样。 丢不丢人呐? 冥思苦想一夜也没想出来她老婆为什么不理自己的方梓悦,第二天又跑去迫害梅悦玲去了。 梅悦玲大老远见她过来,吓得一口水喷出来,撒腿就跑。 可惜小姑娘腿没方梓悦的长,两步就被她逮回来了。 “梓悦姐,你饶了我吧…”梅悦玲哭丧着脸,一双眼睛不停的往院里瞄。 祈祷翎影后千万别这个时候出来。 “什么饶不饶的?”方梓悦有些诧异,她眯起眼,压迫感十足的反问,“你做什么坏事了?” “我哪能做什么坏事!”一提起这个梅悦玲就激动,这分明是她硬拉自己下水好吗? “不是我说,梓悦姐你天天不着家,老是来找我,你让翎姐怎么想?” 梅悦玲试图旁敲侧击的给方梓悦点醒了。 谁知道这个棒槌毫不犹豫道:“她不会多想的,我怎么也不可能对你一个小孩下手。” 直言就是看不上。 梅悦玲心里呸了一口。 你个棒槌,真把自己当成抢手的了?! 不过梅悦玲一提醒,方梓悦倒是想到了,她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不回去?” 不应该啊,她老婆说让她多陪陪自己,方梓悦也答应了。她都认错了,她老婆怎么还和她冷战啊? “不是,玲玲你给我分析分析。” 感情上遇到困难一定要求助别人,这是她亲妈告诉她的。 用她亲妈的话说:我怕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法子,能把你对象原地气死。 方梓悦一直觉得她亲妈太夸张了,她没那么笨。 “不是,梓悦姐你换位思考一下。”梅悦玲跟她掰扯,“如果翎影后天天不回家,一个院子里的距离生生和你过成异地,你啥感觉?而且天天和另一个女生黏糊在一起,你什么想法?” “什么感觉?”方梓悦眸光暗沉,森然的寒意在她周身溢出。 哈,让她看看哪个小妖精天天勾着她老婆不回家?! 被方梓悦突然爆发的气势压的有点悚然的梅悦玲赶紧补救:“不是!姐,你别乱想,你不应该有吃醋的感觉吗?” “有没有那种很酸的感觉?” 然而方梓悦的沉默明确的表示,她并没有。 梅悦玲心底涌起一股名为“替翎影后默哀”的伤感,她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棒槌呢? 不过在知道自家老婆吃醋后,郁闷了一晚上的方梓悦开心了。 她抬手掩住勾起的唇,心里发甜。 她老婆真的很在意她~ 梅悦玲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为了让自己少负荆请罪两次,她决定要教会自己的偶像,什么叫做情商。 “梓悦姐,你先把嘴角收一收,快到耳边了。”梅悦玲一本正经的开启教学模式,“我们来看,因为你把爱心奶茶送给我的行为导致翎影后吃醋了。” “那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你们去游乐园碰上了我或者是瑾玉姐,而你把翎影后买给你的冰淇淋送给我们。翎影后在这之后就不太开心,你觉得是为什么?” 梅悦玲说完有点后悔自己的题出简单了,这就是放只狗子来做,它都能比葫芦画瓢的套对。 方梓悦闻言模拟了那个场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因为她累,想回家。” 她老婆其实不爱去游乐园,因为人很多,也不喜欢逛街,因为累。 “你他m……”梅悦玲险些骂出声,她憋着一口气真想喷死方梓悦。 “不是,那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和瑾玉姐去找翎姐玩,然后翎姐反手把你送给她的木雕给我们了,你什么想法。” “她不爱我了。”方梓悦血压飙升,心里记仇的小本本又开始翻动。 梅悦玲闻言抓狂,“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方梓悦眯起眼,那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她拍了拍梅悦玲的肩膀,姐妹好的说道:“玲玲啊,以后你和苍瑾玉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你们翎姐很忙的,别去打扰她。” 梅悦玲:“……” 小姑娘板着张四大皆空的脸,左右环顾。 奇怪了,昨天她经纪人用来抽她的鞋拔子哪去了? 她要抽死这个棒槌! 被好脾气的小姑娘给赶了回来,方梓悦委委屈屈的找她老婆告状。 “翎翎,你看她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什么叫你会把我送你的木雕给别人啊?”方梓悦用下巴磨蹭着翎秋的肩头,把衣服都给翎秋蹭掉了,直露出圆润粉嫩的肩头。 方梓悦的目光紧盯着她老婆可爱的香肩,嘴上说的什么自己都没注意。 她忍不住偷偷把脸挪过去,想尝一口。 不成想她刚张开嘴,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哎哎哎!疼疼疼!”方梓悦捂着耳朵求饶。 奈何狰狞着一张脸的翎秋毫不心软,她磨着牙问:“方梓悦你告诉我,什么叫我小气,啊?” 人家悦玲问的有错吗?她要是给方梓悦买了冰淇淋后,方梓悦把冰淇淋送给梅悦玲,这能让她高兴吗? 结果听听这个棒槌说的什么话? “翎秋要是因为一只冰淇淋生气,那也太小气了吧~” 翎秋拧着这个王八蛋的耳朵用力,冷笑着:“你还挺了解我,还挺骄傲是吧?” 别怪她动手,就没见过一个大活人因为自己的棒槌脑子而得意的。 这就是活佛也得给她气出病来。 “我没骄傲。”方梓悦低声求饶,“我错了老婆,你不小气,我没那个意思,我哪敢那么说啊。” “哪敢?”翎秋的声音又提了两个度,“方棒槌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嫌弃我脾气不好是吧?还不敢?” 被拧住耳朵的高挑女人弯着腰,有苦难言。 她真不是那个意思,她老婆怎么总是曲解她的意思呢? “老婆饶命,我没那么说啊。你最好了,一点都暴躁,真的!” “哈,你还学会阴阳怪气了是吧?!” 气上头的女人听啥都不顺耳,尤其是方梓悦这棒槌是真不会哄人。 你说她救美拿手,送木雕装公主房疼媳妇也在行,就是这张嘴啊…… 折腾到最后,方梓悦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把耳朵往翎秋手里一送,闭着眼睛还挺嚣张。 “拧拧拧,来,使劲拧。反正你已经是我老婆了,下不了贼船了!” “你!”翎秋给她气的想跺脚。 哪有这样的人啊! 翎秋气的肝疼,转身趴床上不想再看这个棒槌。 哪知道棒槌还特别得寸进尺,上赶着找锤。方梓悦跟着趴下,搂着她老婆美滋滋道:“我说错了吗?你是我老婆,一辈子都是。” “哎呀,松开,你好烦呐!”翎秋扭过身,用被子蒙住头。 不想看这个糟心玩意儿。 她甚至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堪忧。 这个棒槌不会一辈子都不开窍吧? 堂堂的影后,被这个小脑补吓得差点哭出来。 呜,那她以后还不得被气死…… 方梓悦扒拉开被子,把人搂进怀里拍着后背,心疼的撩起翎秋眼前的头发,“怎么还要哭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开口哄,翎秋更绷不住了。 她伸出雪白的双臂环住方梓悦的脖颈,带着哭腔控诉,“你怎么不开窍啊。” 她都不奢求方梓悦是个木头人,只要她别是个棒槌就行了。 哪有每次老婆吃醋都看不出来的人啊? 方梓悦虽然在感情方面是个棒槌,但她胜在聪明。 等价交换,她老婆让她犯病开始计划的行为=她让她老婆吃醋的行为。 这太简单了,她亲了翎秋眼角一口,哄道:“别哭,你再考考我,我肯定懂了。” “我不信。”翎秋皱着鼻子,在她怀里胡乱的扭。 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就会骗她。 方梓悦哪能错过这么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她伸手摸着翎秋的脖颈,嘴里哄着:“翎翎最好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要论撒娇,那翎秋还真比不过方梓悦。 方梓悦那只可爱的梨涡就能把翎秋迷的七晕八素的,完全是对方说什么是什么。 翎秋面颊泛上粉,她贴近方梓悦,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软乎乎的出题,“那你听好了啊。” “如果有一天你把那件黑色的大衣借给了悦玲,我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开心,但不会表现出来。” “为什么?” “因为那件大衣是你买给我的,是情侣款,你吃醋啦~”方梓悦低笑着点了点翎秋的鼻尖,调侃她:“小醋包。” “哼!”翎秋皱了皱鼻子,不给她点,才不承认自己是醋包。 “好,那我们再来提高难度。”翎秋清了清嗓子,“如果有一天我和悦玲、陈医生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救你。”方梓悦回答的毫不犹豫。 就算她老婆会游泳,另外两人不会,她也先救老婆。 “为什么?”翎秋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因为你是我老婆。”方梓悦抱着人翻了个身,让人压在自己身上。 她老婆软乎乎,香香的,抱着真舒服。 翎秋闻言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容甜到了心里,连那双秀气的眼都变成了弯弯的月亮。 她开心的亲在身下女人的唇边,带着几分骄矜道:“这是奖励。” 要提起这种奖励,方梓悦可就来劲了。 她支棱起来,激动道:“来来来,多出几道题,我还能答!” “还要出?”翎秋愣了愣,她抚摸着方梓悦的鬓发低语:“你已经通关了,不用再考你了。” “别啊,不用心疼我,老婆,你使劲烤吧!”烤熟了都行! 翎秋闻言眯起眼,警惕的捏住方梓悦的嘴,给她捏成了鸭嘴兽。 “说,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这老流氓前科很多,她不得不防。 小算盘被她老婆打翻了,方梓悦有些唏嘘遗憾:“还以为今天能往下多亲两口呢…” 翎秋的身材特别好,她曾受邀参加过国际知名t台秀——约泽利时装周t台走秀。 当时被国内外推为“比逊魔女”,译为诞生自天堂河流中的魔女。她比红宝石更迷人,比黄金还要耀眼,她是上帝遗留在人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只可惜在那次时装周之后,翎秋因为下药事件被人打压,再也没能去约泽利。 这也让外网对她起了另一个称呼,名为“迷失的比训河。” 一位遗落在外,找不到归途的魔女。 综合那些评价来看,可知翎秋的身材和容貌有多么诱人。 被方梓悦口花花耍了流氓,翎秋又闹了个大红脸。 还想往下亲? 这女人现在都亲到她的锁骨了,再往下、再往下…唔、唔…… 翎秋捂住胸口,脸红的冒烟,羞愤欲死的闭眼喊道:“再往下是那里!混蛋!” 不给亲,那个地方,打死都不给亲!! 第27章轻薄 ===================== 《平凡中遇见你》这个综艺在九月底就要结束拍摄了,常导也不打算再做第二季。 他拍完综艺后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拍电影,决定做回老本行。 在结束前,节目组破天荒的开启了直播,嗷嗷待哺已久的观众蜂拥而至,险些把直播平台的服务器挤爆。 最后一个任务是“飞跃梅花桩”,立在池塘里梅花桩,六位嘉宾一同出发,最先通过梅花桩达到终点的人将会获得节目组准备的终极大奖。 这是个考验个人能力的任务,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公然虐狗。 方梓悦现实中拳脚功夫都被系统保留下来,她在梅花桩上如履平地,甚至还稳稳的护住翎秋,不让她掉下去。 梅花桩不高,池塘水也不深,但很浑浊。在场的都是一些光鲜亮丽的女星,多少有点偶像包袱,谁也不想掉下去。 当然,除了已经气昏头的林梦嫣。 在林明诚退出节目后的这一个月里,林梦嫣没少和他通电话,但每次都会被他骂“废物”没用。 林梦嫣眼下的青黑用最厚的妆底都遮不住,即便她深深爱着林明诚,但总被他骂,她也受不住。 思来想去,林梦嫣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了翎秋头上。 如果不是她没能让林明诚得到,没能让诚哥满意,诚哥也不会出事,更不会把气撒在她身上。 许久没挑起事端的林梦嫣突然脚下一滑撞倒了她旁边的新人。 小新人怕水,林梦嫣知道,所以她笃定新人会挣扎着把她身边的翎秋拖下水。 在翎秋的“床照”爆出来前,她要先出一口气,给自己找点乐子。 不出所料,新人尖叫一声,慌乱中抓住了翎秋的外套下摆。整个人的重量带着翎秋狠狠地往外一偏! “小心!” “翎姐小心!”苍瑾玉和梅悦玲几乎是同时出声。 唯独在她身边一直护着她的女人一把环住翎秋的腰,把人拉住。 也是在此时翎秋伸手拉住新人,那姑娘怕水怕的脸都铁青着,放任她掉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但新人太害怕了,她尖叫着攀着翎秋的手和衣服往上抓,疯狂挣扎之间扯断了方梓悦左腕的手环。 金属吊坠崩落在池塘里溅起几从水花,就如同直播间的评论,在替新人紧张的氛围里突然爆发了新的争议。 [我靠!快看方梓悦的左手,好大的伤口!][呕,好可怕,太难看了吧?她不是明星吗,就没钱去疤?] [楼上是不是有病?见识短浅能不能闭上嘴,拿别人割腕的伤痕说事很开心?][但是…呃,她应该不差那点钱做去疤的手术吧?为啥要留着?难不成……] [前面那些阴谋论的真是够了!要不是今天她手环被扯断了,谁能看到她的伤?别把人想的那么恶毒行不行?][笑死了,她都当小三儿了还不恶毒?这也能洗?真就你弱你有理?] 翎秋忙着拽新人,一时没注意到方梓悦的左手和直播间的弹幕。等工作人员来了把新人接走之后,翎秋才松了口气,顺势握住方梓悦揽在她腰间的手意图安抚她自己没事。 只是指腹触碰到对方冰凉手腕,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时,翎秋骤然低头。 方梓悦的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腕纤细却有力。 这也让那道横亘在其上的疤痕显的愈发狰狞。 甚至因为长时间负担翎秋和新人的重量,方梓悦的左手已经超负荷的颤抖起来。 翎秋无意识的将唇咬出殷红的齿痕,喉咙干涩腥甜。她握着方梓悦的手腕,却发现自己比她抖的还厉害。 虽然以前她想过利用这道伤疤,但是在看到翎秋的反应后,方梓悦还是心疼了。 这不在她的计划里。 早在上次林明诚那件事后,她就下定决心把所有的计划都搁置,并且控制自己不再做多余的计划。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翎秋的后颈,以额抵额,悄声安抚她:“我没事,别哭。” “这是旧伤,早就不疼了。别伤心,听话。” 方梓悦微微发颤的左手理着翎秋的鬓发,有力的右手牢牢的扶着翎秋站在梅花桩上。 就算左手不好用了,她还有右手,依旧能把她老婆保护好。 “我不听话……” 在荧幕上纵横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这次在镜头前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翎秋揪着方梓悦的衣襟浑身冰凉发抖,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我们不拍了…呃、回去,你先跟我回家。” 谁知道那个很酷的黑色手环下居然是刀疤? 那天再次回到陈医生庄园后,陈医生和她更仔细的说了方梓悦这四年的生活。 她以为她够了解方梓悦受得苦了,她也以为她能保护好方梓悦。 但是直播间的那些弹幕像是一个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非常响亮。 常导注意到这边不对劲,及时停止了直播拍摄。 但#方梓悦自杀##过期演员靠自杀洗白##方小三的洗白之路##惊!翎影后竟为小三心疼落泪!#等标题立刻冲上热搜。 翎粉得知后迅速降热度,但发现没有用。 这背后下水的人也不知砸了多少钱进来,誓要把翎秋拉下去。 在明确了情况后粉丝们急得不行,但翎秋的工作室和赵木木那边却很淡定。 当初翎秋要澄清,后来被方梓悦拦下来了。仔细想想,当时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而现在知情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就是个为方梓悦澄清的最好时机。 等事情闹的再大一点,他们就动手。 但在录制节目的翎秋可没那么淡定了,她干脆拉着方梓悦跳进池塘里,红着眼眶没忘了和常导道歉的拽着人走了。 常导摆了摆手,反正耽误时间要赔钱也是赔方梓悦的,他不着急。 被一路拽着走的方梓悦又心疼又好笑的看着走在她前面的女人。 她老婆一向稳重,宛如古画里走出来的端庄淑静的大家闺秀,带着温婉的气质一行一停不疾不徐。 哪里像今天这样,握着她手腕的手不停发颤,步履飞快不说,还差点哭出来? 那天险些被林明诚强迫时,她也是坚强的,也没慌成这样。 翎秋一路推开家门,着急的把高出自己一头的女人推倒在床上。 方梓悦给翎秋换的床很软,被推倒的时候,她的身子还控制不住的在床上弹了两下。 方梓悦被推了个措手不及,她看着脸色难看的翎秋坐在她腰上,有意逗她开心一点:“翎秋秋,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这么猴急呢?” 手已经扯开方梓悦的衬衫,检查着她身上是否还有伤口的翎秋本来就泛红的眼眶更红了。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更何况她现在要是不憋着一口气,可能真会哭出来。 那个伤疤,狰狞的样子……翎秋没发现想万一当初她割的再深一点,那方梓悦是不是就真的没了? 再也没有什么设计师z哄她吃饭吃药,也没有不顾病情跑到节目组给她撑腰,总用炙热的眼神看她的方梓悦。 翎秋骤然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无声的落下。 滴滴落在方梓悦的肩膀上,小腹上,烫的她蜷起指尖,十指痉挛般的发颤。 翎秋一路红着眼睛扒方梓悦的衣服,直到检查完她全身没有其他伤痕,她才抬眼看向方梓悦。 只是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她惊奇的连哭都忘记了。 本就容颜昳丽的女人偏头藏住半张脸,羞赧的粉红色从她修长的脖颈蔓上她的面颊,又镀了一层潋滟的水光在她的眼底。 方梓悦长睫轻颤,水雾迷蒙的眼眸微挑的睨着坐在她身上的人,出口的话带着赧然喘息。 只开过黄/腔,没干过黄/事的女人没想到打雁被雁啄了眼,被自家老婆扒了个彻底不说,那人还边哭边扒。 方梓悦笑喘着问道:“怎么?被扒了衣服的人是我,怎么你还一副被人轻薄了的可怜样?” 哭哭啼啼的恶人先告状,翎秋秋啊翎秋秋,你的害羞哪去了? “之前我多亲两口你都不让,现在你这是比亲还过分呢。”扒都扒了,被看光一大半的女人索性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低哑磁性的女中音慵懒的响在耳边,“不说话?看呆了?要不,再看两块钱的?” 衣衫不整的女人放飞自我的速度让翎秋晕晕乎乎的跟不上趟,她空白着一张脸。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她干了什么?! 翎秋回过神来,板着一张脸就想跑,撒丫子兔子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就溜。 奈何被某只肉食型的家伙一把薅住兔腿,给拖了回去。 “翎秋秋,扒完了就想跑,你还挺渣啊?”方梓悦叼着翎秋通红发烫的耳尖,轻哼着烙下一个齿痕。 被环抱在怀里的翎秋顾忌着方梓悦的左手也不敢太挣扎,可耳朵被方梓悦吹着热气,整个人都熟透了。 火焰山也没她这么热的。 翎秋有心求饶道歉,奈何黑心的方梓悦一点机会不给她留,用左手搭在她的粉唇上轻磨着。 让翎秋话也不敢说,只能听着身后人不停的调戏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事都干出来了,居然还想跑?翎影后这是欺负我是一个过气演员对不对?” 听听,这女人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嗯?翎影后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不想对我负责?”身后的女人戏精附身,可怜兮兮的就要唱起窦娥冤。 翎秋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把嘴里的手指给她咬断了。 说!我说个大头鬼!你倒是把手拿出去让我说呀!—— 第28章小丑 ===================== 两人在床上躺了很久,翎秋被方梓悦闹到没脾气。 就好像方梓悦刚刚被自家老婆折腾出来的害羞要加倍还给她似的,也不知道她这没什么用的胜负欲到底从哪学来的。 因为一路趟池塘水出来,两人膝盖以下的裤子上全都是泥水,弄的翎秋床单脏了很大一片。 把自家老婆逗得快要死机后,方梓悦才美滋滋的起来准备换床单,去洗一下。 没想到她刚伸手就被还红着脸,没怎么缓过来的翎秋拦住了。 翎秋怕她的左手疼,就把人推到一边,自己收拾床。 期间还不忘了叮嘱她道:“你最近别干活了,放着我来。” 虽然以前很多活都是方梓悦干的,甚至很多重活都由她一手包揽。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俩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翎秋也舍不得让她受苦受累。 被自家老婆当成瓷娃娃照顾的方梓悦万分享受的瘫在一旁,心情舒畅极了。 就好像回到了十四五岁时被翎秋保护着的时候,她在前面肆无忌惮的奔跑,遇到再大的风浪也总有一处灯塔引她归航。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舒服到,活不用做、澄清的事也不用做。 爆林明诚黑料,彻底按死他,她也不需要操心,翎秋全部一手操办。 站在窗边打电话的女人有着成熟的气质和独特的温婉韵味。 正是这份温婉让很多圈内人误以为她温柔可欺,良善无知。 但只有方梓悦知道,也见过真正的翎秋。那个在商战中杀出一条血路,在男人堆里站稳脚跟的女人,她的手腕是有多么强硬。 她就如同启明星,悬挂在漆黑的天穹上,耀眼的光芒指引着迷途之人方向。 而她方梓悦如今的存在,就像是羽毛扫去黯然星星上的灰尘,让它发亮,让它觉醒。 不知不觉中,一份设计图跃然纸上,方梓悦停下笔,看着她灵感迸发时画出来的项链设计图。 羽毛环抱着蓝色的启明星,在浩瀚的宇宙中以保护和陪伴之名见证它的光芒和荣耀,给予它应急之需,给予它最沉默的守候。 方梓悦提笔在纸上写下“长庚”两字。 长庚烈烈,应降谪仙。 翎秋就是她的仙。 “真要这么做吗?”虽然和翎秋一起做事很多年,但她如今处理事情的狠厉毒辣仍让她的经纪人感到胆寒。 这样的手段不应该出现在温婉可亲的翎秋身上。 在见到那个“翎秋”,那个鬼东西前,翎秋自己也不知道她会用这样狠厉的手段处理事。 以前的她天不争地不抢,别人踩在她脸上蹦迪她也心平气和,佛系无比。 现在看看,就她以前那副窝囊废的德行,也难怪林梦嫣敢跳到她头上舞。 “像林明诚这种人就该发配到东厂做太监。”翎秋想起自己之前演的一部剧,“成了林梦嫣的阉奴后,他就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就是一坨烂泥,配不上任何好姑娘。 “你就不怕林梦嫣找你麻烦?”经纪人还是有些犹豫。 放出林明诚的那些黑料已经够他翻不了身的了,真的有必要再冒险给他做化学阉割吗? “她该感谢我。”翎秋细细抚摸着窗台上的天南星。 白色的花早就落了,只剩下绿叶还长的正好。 她的眉目柔和,语调轻快道:“我帮林明诚收心,让他除了林梦嫣外别无选择。林梦嫣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吗?她要是知道了,该对我感激涕零才对。” 经纪人无话可说,只觉得这祖宗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啥也敢做。 只希望到时候林梦嫣再跑来跳脚,她还能像对付林明诚一样下狠手,别再突然佛系。 想想那时候翎秋的佛系,经纪人都恨铁不成钢,气的肝生疼。 有了翎秋的亲自下手,再加上赵木木那边也没闲着,网上的局势逆转非常快。 在所有人骂方梓悦骂的正欢的时候,他们被翎秋放出来的铁证啪啪打脸。 一时间喊人直播吃键盘的,倒立洗头吃面条的,还有一些放出来会被“哔──”掉的不雅操作轮番上演。 方梓悦每天刷这些视频笑到脸发僵。 不得不说,有些操作真不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 “祖宗,你心情好不好呀?”一开口说话,方梓悦就知道她那个远在国外的小助手又要她出席典礼。 方梓悦二话不说就要挂电话,“不好,挂了。” 开玩笑,参加那些破宴会哪有陪她老婆重要? “别别别!师父!祖宗!就三天,三天就行!”小姑娘一通狼嚎鬼叫。 这次可是非常知名权重的颁奖典礼,别的设计师想去还去不了呢。谁像她师父似的,拖都拖不去。 “蜜安公主和布莱维王子强调了很多遍要请你参加,而且你的金主爸爸维拉女皇也会露面。这次可不是什么一般的颁奖典礼,来的都是那些大人物,师父您老别任性。” 方梓悦闻言长叹一口气,“我再老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拖着胳膊腿去参加那些除了给脸上贴金外没什么屁用的典礼?” 小助理听着牙疼,什么叫没用啊,她嚎叫道:“师父你清醒一点啊!要是获奖了,你可就是珠宝设计师界的大熊猫!哪个不得供着你?” “那有什么用?”方梓悦冷嗤了一声,“我不还是得给别人打工,说来说去也就是个搬砖的。” 维特女皇还是颁奖人呢,她得了这个奖,维特女皇这个金主爸爸的名也去不掉。她不还是打工人? 小助理有被她气到,那可是维特女皇哎!她承认了她师父的本事后,她师父随手做出来的东西都能卖出天价! 就这,她师父居然还不满意?! “我的梦想就是给我老婆做做饰品,裁剪衣服。哎,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方梓悦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关键是她还不能拒绝维特女皇和另外几位和她关系不错的皇子公主们,毕竟他们帮她挡了很多麻烦。 不然她前脚回国,后脚家门槛就得被上门求珠宝设计的人给踏平。 “具体时间呢?”逼不得已,方梓悦只能去一趟。 小助理闻言松了口气:“下个月十八号。” 机票什么的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她师父松口。 下个月十八号? 方梓悦皱眉,那不是她老婆上新综艺的时候吗? 一个两三个小时的小综艺,还挺火的。虽说里面有刁难人的环节,但以她老婆的咖位上去后也没人敢那么对她。 这么一想方梓悦放心倒是放心了,但她舍不得啊…… 翎秋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方梓悦瘫在椅子上躺尸,生无可恋的像一条被炸熟一半的咸鱼。 翎秋上前撩起她颊边的发,替她按揉着额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她刚走的时候这人还是朵向日葵,又黄又灿烂,看的人想抽她。 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成了咸鱼了?还浑身散发着“躺平”的气息。 方梓悦就那么仰着头抬眼看她老婆。她老婆那张脸不管在哪个角度看都好看。 真是越看越舍不得走。 “我下个月十八号要出国一趟,参加一个颁奖典礼。”方梓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不想去!她一点都不想去! 眼看着方梓悦气压越来越低,翎秋低头在抓狂的女人额头上印了一吻,她用脸颊轻蹭对方的脸颊说道:“那你要走几天?” 翎秋的安抚给了方梓悦很大的安全感,她周身的气压回升,心里那点阴暗的苗头还没出来就被掐灭了。 她反倒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老婆,如果我有事瞒着你怎么办?” 翎秋闻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事会伤害咱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不知道。”方梓悦老实的摇头,她不确定z这个身份在她老婆心里有多重要。 翎秋偏头想了一下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会伤害到你我本身吗?” “这个不会。” “那不就行了。”翎秋松了口气,不甚在意。 既然不会伤害到她们彼此,那有事瞒着就瞒着吧。 “毕竟谁还没有两个私房钱?”翎秋挑眉,用手指勾起方梓悦的下巴,轻笑道:“我允了。” 方梓悦被她老婆勾的咽了咽口水。 要说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种霸总油腻动作她老婆做起来就赏心悦目,还撩的她心怦怦狂跳。 翎秋见状揉了揉方梓悦泛红的耳垂,这个女人要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害羞和纯情。 她也就是个嘴上嚣张的纸老虎。等到床上见真章的时候,指不定谁先不好意思呢。 翎秋这边的雷霆手段几乎扯了大半个圈子的人下水,有些墙头草刚站好队就被翎秋一杆打下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林梦嫣手里的黑料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放出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推新人的那次居然成了她唯一一次害翎秋的机会。 也不知道那些被诚哥睡过的女人们为什么那么不要脸,居然敢站出来做人证?! “贱人!贱人!”躲在家里紧闭门窗的林梦嫣神经质的咬着指甲。 翎秋的突然发难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她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她害怕翎秋找她算账。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直像一条死鱼一样任人宰割的翎秋突然觉醒了,开始反过来踩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林梦嫣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要说错也是错在翎秋性情大变上。她居然变得自私自利,变得不择手段,不念旧情,真的狠心把她诚哥送上了法庭。 在危难面前,爱情在林梦嫣这里算个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诚哥已经彻底完了,她不能再被毁掉,不然将来谁去给诚哥赚钱? 她太爱诚哥了,决不允许诚哥没人养。她还要在这个圈子里多火一阵子养诚哥的,所以她现在绝不能出头惹事。 林梦嫣感动的再次失声痛哭起来,宛如一个小丑,在对着空气演自欺欺人的剧。 第29章出柜 ===================== 林明诚出事后,林梦嫣的沉默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毕竟她爱那个男人爱到疯的毫无底线,这很多人都知道。 可现在看起来,她好像更爱自己的事业。 只不过她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自己一扭头安安分分的想要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最开始的报复是在林梦嫣参加新歌金奖的颁奖典礼上。林梦嫣踩着华丽的恨天高踏上她的舞台,一如既往的梨花带雨感谢粉丝的支持,感谢团队,把自己都感动的无以复加。 而往常她这么说的时候台下的人都会给她鼓掌,甚至高呼“爱她”,结果这次她说完台下却没什么反应。 “真的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林梦嫣借着擦眼泪的动作观察台下的人。 但只看到了台下窃窃私语的混乱场景,林梦嫣脸色有些差,她偏头看向主持人,示意她赶紧打圆场。 没想到主持人捂着耳麦似乎和后台那边说了什么,再抬眼时看林梦嫣的眼神里多了鄙夷和厌恶。 林梦嫣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紧紧的握住奖杯不愿意松开。 她冲着主持人点了下头,转身快步离开,她不能再在台上待下去了! 林梦嫣几乎要跑起来,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冲向了门口,想要逃走。 看那些人的样子,林梦嫣总觉得他们知道了什么。 “林歌后等一下。”主持人的声音就像恶鬼的低语,在她的身后响起。 林梦嫣身子一颤,却假装没听到的继续向前走。 “啊!”突然在她侧方向有一条腿伸了出来,把她绊倒在地。 林梦嫣尖叫一声,狼狈的摔在地上,手里的奖杯也飞出去很远。 她惊慌的往身侧看去,只一眼就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那个当初被她抢走作品,被她强行送到精神病院治疗的学员又回来了! 林梦嫣本身天赋很好,但因为她的心不在创作上,很快就到了瓶颈期。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开始广收学员,在这些学员中筛选出天赋出众的人,用尽耐心和资源培养他们。 等他们拿出最令林梦嫣满意的作品时,林梦嫣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夺走他们的作品。 那么多被她抢走作品的人里,只有面前这个女孩给她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一个贫苦女孩儿,为什么就不能拿着她给的“赔偿费”好好的滚回去嫁人生子?为什么想要告发她?所以不能怪她狠心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她就是有病,拿钱就走不好吗?! “林歌后,你的奖杯,拿好了。”骨瘦如柴,被折磨的宛如一个骷髅,但眼底的光芒却无法被磨灭的女孩将奖杯塞进林梦嫣的怀里。 看似枯瘦的胳膊却有巨大的力量,她将林梦嫣从地上拖起来,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受害者站起身。 他们推着尖叫的林梦嫣回到台上。 “林歌后,你的获奖感言可还没说完呢。” 女孩沙哑着嗓音说出的话令林梦嫣崩溃,她恐慌间被闪光灯照的睁不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媒体记者们涌到了台前。他们将镜头怼在林梦嫣面前,就像一个个漆黑的洞窟,里面住着吃人的鬼,会将她拖入其中,扒皮拆骨…… 继林明诚强迫多位女明星后,又一则#林梦嫣窃取他人作品#的消息爬上了热搜,久久的挂在第一位下不来。 那条微博上发出众多证据,把林梦嫣的窃取行为揭露的清清楚楚。这种大型塌房事件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猹进来吃瓜。 甚至有吃瓜人借着林梦嫣和林明诚的关系,还扒出了林梦嫣帮助林明诚强迫其他女星的料。 [我靠,我要吐了。这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对夫妻真恶心!他们连点人性都没有的吗?][路人,我一开始还心疼林梦嫣找了那么一个垃圾男,现在看来他俩一样恶心!一个女人帮着猥琐男迫害其他女性,她还是个人吗?] [林梦嫣什么时候死!][快死吧!我就说我们屋屋当时事业正在向上走的好时候,结果突然宣布退圈!都是这个贱人害得!林梦嫣去死吧!] 泼油漆,寄刀片,曾经林梦嫣诱导网友对别人做的事,如今都还在了她身上。 蜷缩在角落里蓬头垢面不敢出门的林梦嫣握着一把剪刀,神经质的喃喃自语:“我没错…我没错……” 但翎秋不会到此就好心的放过她,林梦嫣害别人的时候可下的都是死手。 “把人给她送过去。”翎秋吩咐人把林明诚送到林梦嫣那。 她的经纪人皱眉,觉得不妥:“这样他俩真的不会跑吗?” 两人已经彻底糊了,林明诚身上还有官司,而林梦嫣身上似乎还有人命。 “跑?”翎秋闻言低笑了一声,“他们不会跑,林梦嫣怎么能舍得让林明诚活呢?” “?”经纪人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翎秋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那是她前阵子查出来的东西,一个能要林明诚的命,能让林梦嫣彻底疯掉的东西。 “像林梦嫣这种人,她从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所以让她后悔的方式就是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她不是爱林明诚吗?不是觉得林明诚拯救了她吗? 那如果当初那场晚宴上的英雄救美是林明诚蓄意而为呢? 得知后真相后的林梦嫣又会对林明诚做什么呢? 翎秋勾唇,她很期待。 “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翎秋你该出发了。”经纪人给她披上外套。 入秋的时节天气转凉,远在国外那位把电话都打到她手机上了,就为了监督翎秋多穿衣服。 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是方梓悦的。翎秋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去拿外套的时候鬼使神差把手伸到一旁属于方梓悦的衣架上。 黑色的大衣上还有淡淡的雪松香味,翎秋竖起大衣衣领遮住微微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两天了,也不知那人在国外处理事顺不顺利。 如果顺利的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早点回来。 倚靠在椅背上的女人揉了揉面颊,不可否认,她想方梓悦了…… 怀着这种心思,翎秋等到了目的地即将上台时突然给自家经纪人提了个醒。 “我记得你有随身带着速效救心是吧?”接下来她可能会做点出格的事,希望她那可怜的经纪人能撑得住。 “什么?”经纪人闻言警惕的瞪大眼,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翎秋没回答,她拍了拍经纪人的肩膀,怜惜道:“记得多备点药,应该用的上。” 到时候一粒速效救心丸不够,可以多吃几粒。 可到最后经纪人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急的挝耳挠腮却无可奈何。 等上了台,翎秋才发现来的嘉宾都是一些单身人士。 她对节目组要问什么有了大致的猜测。 果不其然,前面的游戏环节还很正常。等到后面的抽取观众问法环节,很多关于是否有心上人的话题纷至沓来。 来的嘉宾里有两个常年单身的万年青,堪称单身狗界的不老松。 “我也想有一个女朋友啊,但没人看得上我。”其中一位老牌影帝无奈极了,“我经常拍戏忙到家也不回,哪有女孩子能受得了。” 另一位影后也是个连绯闻都没传出来的,她一直营销着清冷女神人设。清清纯纯,不食人间烟火。 但出口的话,却含沙射影,非常恶毒。 “我也没有,因为不会和男性相处。不过我想翎影后应该了解吧?” 翎秋曾和林明诚订婚的事谁能不知道?而现在她的前未婚夫被她亲手打了个永世不得翻身,对方明显是想看她笑话。 对于这种人,翎秋见得多了,也懒得生气。 她接过话茬,轻笑道:“这话可真抬举我了,当初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该扒出来的不该扒出来的都让网友找到了。” 翎秋又打趣道:“想当初我和林明诚谈恋爱期间连手都没牵过这事还被网友骂过,说我清高,说我装清冷女神人设。这我可是真冤枉了。” 两个神仙打架,主持人也只能在旁边打哈哈,最后还是另外一位知名编剧接过话题,问了翎秋一句:“小翎啊,你也到年纪了,该找个伴了。” 这位编剧有种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既视感。 不过翎秋不讨厌,反而高兴她这么问。 身穿黑色鱼尾裙的女人拥有着比训河的迷人和妩媚,静秀的面庞如同天使吻过的珍宝,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样的一个人,忽然弯起了甜甜的笑容,像云朵沾染了糖霜,那是别人可望不可即,永远无法触碰到的甜蜜。 那是独属于一个人的笑容。 “我有女朋友了,她很爱我,我也爱她。” 轰的一声,宛如热油锅里滴进了冷水,台上台下都炸开锅了。 直播间的弹幕刷到快成残影看不清的程度。 #翎影后公然出柜!# 在林氏夫妻事件后,好不容易平息后的热搜再次沸腾。 #知名影后,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公然出柜!是有勇还是无谋?!# 在后台狂吃速效救心丸的经纪人已经能脑补出来热搜条的题目了,她两眼一翻,干脆的晕了过去。 这糟心的艺人快爱谁要谁要吧,她是要不起了! 第30章项链 ===================== “女朋友?!”就连那位老牌主持人也没忍住音调拔高,恨不得尖叫出声:有没有搞错?! 甚至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吸着冷气问:“翎影后你说的是真的?” 翎秋闻言偏头,笑意嫣然的反问:“难不成还有假?” 当然了! 这个圈子里的正常人谁会在事业正好的时候出柜?!主持人面容僵硬,在心中咆哮,就连谈个正常的恋爱他们都要遮遮掩掩的,哪有翎秋这么刚的! 后台的导演已经激动疯了,他不停的给主持人示意,让她多问点! 他们节目这期收视率的多少都看翎影后爆出来的料够不够劲爆了。 见翎秋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很乐意公开她爱人的身份。主持人这才继续问道:“翎影后,那您方便透露您爱人的名字吗?” 这下不仅是在场的人,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紧张的忘了打字。 “她啊,很多人知道的。”翎秋也有点紧张。 她出柜这事其实是突然决定的,她不想一辈子遮遮掩掩,把方梓悦摆在一个见不得人的位置。 她想光明正大的和方梓悦在一起,也想让方梓悦的名字跟她的名字写在一块,天造地设的,堂堂正正的。 而且,她也不想方梓悦和她在一起以后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如果哪天她们一起出去,别人指着方梓悦问: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她难道要说是朋友?闺蜜?同事? 她做不到。 方梓悦的身份,在她这里只有“爱人”两个字才是她最想介绍出去的词。 “至于名字…我得问问她的意愿。”翎秋有些忐忑的向瞪她的经纪人要来自己的手机,发消息给方梓悦。 这个时候,方梓悦应该在参加她说的宴会。 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翎秋咬了咬唇,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她该提前问方梓悦一声的。 只是没想到她消息刚发过去,那边电话就打过来,当着镜头的面,翎秋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女人兴奋的语调透过手机传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对面人有多激动和难以置信。 方梓悦在阳台上激动的恨不得大喊一声。 要知道她老婆最看中事业了,能让她老婆在事业的巅峰期出柜,可见她老婆真的真的很在乎她! 本来她觉得她老婆一辈子瞒着也没什么的。 没想到!没想到她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 方梓悦眼眶有些发红,她的声音发沉,带着黏黏的甜,“翎秋秋,我好喜欢你啊~” 这声低沉磁性的甜腻话语把旁听的众人都撩的脸红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听出来了方梓悦的声音。 在“下药”事件被澄清后,翎秋那边的粉丝就已经掐灭了对方梓悦的讨厌和怨恨。很多路人吃过瓜后,也慕名看了《平凡中遇见你》,并且被方梓悦圈粉。 方梓悦现在的粉丝数比原身巅峰时期还要多,但和翎秋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翎秋的粉丝此刻疯狂的刷着“姐姐不可以!”、“翎秋独美”、“不要方梓悦!不要女的!” 理智的粉丝在震惊之后选择了沉默或是祝福,但不理智的粉丝还有一些黑粉路人已经在弹幕上吵翻天了。 [两个女的在一起,恶不恶心啊,我他妈连夜爬上崆峒山!][yue了yue了!这种丢人的事她怎么好意思公开?想黑红?][翎秋和方梓悦去死吧,女同滚出娱乐圈!] [不至于吧?人家又没吃你家大米,你们管那么宽干什么?][笑死了,之前圈里出柜了那么多也没见被这么多人骂去死,可见那些骂人的都是什么成分。] 在翎秋和方梓悦前面没两年,还有一对影视的双后出柜结婚,也没那么多骂的。现在骂翎秋和方梓悦的人去查,百分之九十是对家粉丝下场。 直播间里吵的厉害,翎秋却不在意。 她虽然是很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但不是无脑的莽。她是靠实力摘下的影后桂冠,她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有留得住人的实力,所以她不怕。 而方梓悦同样开心,她甚至直接打过来视频电话,傻乎乎乐得无以复加。 “你们要问什么吗?什么都可以问!”方梓悦开心的身后不存在的尾巴都快要摇成螺旋桨了。 翎秋涨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捂住眼睛。 丢人呐,丢人。 这个傻瓜,话说的这么豪爽,一会儿主持人真要是问些过分的问题,看她怎么回答! 主持人巴不得方梓悦这么说,经过两人的同意后,视频被投到了大屏幕上。 直播间的观众这才看到方梓悦穿着一身深蓝色缀星连衣裙,星空的神秘包容感为她点上了层层深邃的气质。 还有她的天鹅颈上绘着的深蓝色“Z”字,和她眼尾描上的亮色一同为她填了几分妩媚。 弹幕静了一刻,瞬间刷满了“姐姐给个机会!”、“方梓悦这么好看的吗?”、“我可以!” “是这样的,我们抽取了直播间弹幕问题问一下两位:你们是谁先告白的呢?”主持人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看方梓悦。 她知道方梓悦长得好看,但没想到她换上长裙,化好妆会这么引人注目。 尽管她是直的,但也想尖叫:好漂亮啊啊啊! 咳,如果对方是方梓悦这样的女人,那她也可以弯! “是我。” 视频里的女人轻笑了一声,指尖下意识的抚上锁骨上方的“z”,隔空调戏她老婆:“翎秋秋害羞,她不好意思说的。” 众人了然,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毕竟是影后吗,总要好面子的。 但事实上,方梓悦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管是小世界还是现实中,翎秋的爱都是醇厚和沉默的,她可以暗地里付出一切,却赧然开口告白。 “那翎影后您是看中了对方什么优点呢?”主持人又cue到了翎秋。 这个问题有点搞事了,方梓悦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老婆,眼底隐隐有些紧张和期待。 翎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和方梓悦对视,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都很好,只要是她这个人的话,我就觉得很好。” “哦~”现场又是一阵被狗粮噎到的吵闹。 主持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方小姐,翎影后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方梓悦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她像只二哈一样美滋滋的点头:“满意,非常满意!” 眼看着两人的感情不错,主持人提问的问题也都很温和,直播间的骂声倒是少了很多。 毕竟两人之间的气氛和感情是能透过表情动作看出来的。 那种冒着粉色泡泡的气氛看的人脸红心跳。 再加上她们两个实在是太配了,一个美的端静淑秀,一个美的浓烈昳丽。 不少颜狗嗷嗷喊着“贴贴!贴贴!”,这样的美女请多贴贴好吗! “但是,你们不觉有地位差吗?”一直找茬翎秋的那个清冷女神人设的影后皱眉,状似不解道:“我只是单纯的好奇,你俩身份地位差了这么多,真的不会闹矛盾么?” 一个是当红影后,一个是退圈的素人,怎么想也不配吧? 憋了很久的翎粉终于有机会说了。 [我靠我忍不了了,虽然我不讨厌方梓悦,也挺吃她的颜,但她真的配不上翎翎!][对啊对啊,翎姐要找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我是悦悦的粉丝。但是呃,说实话我也觉得挺尴尬的。悦悦要不还是分手吧,我们也不想听别人呢骂你高攀。][却是,虽然我不是当事人,但作为你的新粉,我也觉得好尴尬。] 那人的话点燃了现场的尴尬气氛,几个人的笑都收敛了起来,甚至连主持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关键这几个人她谁也不好得罪,连打圆场都有站队的嫌疑。 倒是视频里的女人神色如常,甚至还笑着问她老婆:“我这么废,老婆你不会不要我吧?” “说什么呢?”翎秋闻言有些无奈的点了点镜头,她不喜欢听方梓悦说自己废物。 她又抛出了一枚炸弹,安抚不依不饶的女人,“我昨天把全部财产都转到你名下了,你记得看。” 方梓悦昨天忙着和一众王子公主交谈,完全没时间看消息。 她闻言突然呛咳了两声,被翎秋的直球和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打的脑子发蒙。 “不是…不、你、你怎么转给我了呀!” 方梓悦恨不得从屏幕里爬出去,抓住她老婆的肩膀使劲摇晃。 怎么有人能这么傻?万一她卷着钱跑了怎么办? 翎秋不理会对方的焦急,反而她转头看向找茬的那位。 “我现在有名没钱,她有钱没名,这么看来我们很配不是吗?” 对面的那位是真的尬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翎秋居然会这么敢。 一直嫉妒翎秋比自己口碑好的女人僵着脸点头,一口牙恨得差点咬碎。 心里也狠毒的诅咒翎秋被骗,被方梓骗得身无分文一蹶不振才好。 翎秋的做法让人信了她不在意两人的地位之差,但是翎粉们不愿意了呀。 他们翎姐怎么找了一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啊! “她很厉害,没你们说的那么差。”翎秋有看到弹幕,她不悦的蹙眉。 被自家媳妇护了的女人丝毫不介意观众们说她吃软饭,反而她很得意道:“那怪我老婆太厉害了,我只能勉为其难的躺着吃软饭。” 这话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但很多人对此表示恶心,甚至连现场的一些粉丝都开口骂道:“吃软饭,不要脸!” 翎秋当即沉下脸,想要出口反驳的话却被屏幕那头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 “哦!我的老天,Z你怎么还在这里?维特女皇正在找你呢。”一张大众熟知的脸闯进镜头中。 那位被众多媒体报纸誉为“美神庇佑的男人”的布莱维王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梓悦在打视频,他急匆匆的过来递给方梓悦一块象征着“设计师Z”的牌子。 “快去领奖,你的作品“觉醒者”赢得了维特女皇的青睐,她想要收购那条项链。”布莱维王子忍不住好奇,“你卖吗?” 说实话,他也对那条项链心动了。 买下来送给他的王妃也不错。 方梓悦闻言勾唇,干脆的拒绝:“不卖。” “为什么?”布莱维王子不死心道:“那条项链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当然。”方梓悦眸光落在视频对面那张静秀的容颜上。 她说:“那是我要送给我爱人的新婚礼物。” 30-40 第31章丢人 ===================== #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方梓悦##被诬陷多年后,方梓悦逆袭成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师Z##设计师z和翎影后# 这一天的热搜几乎被方梓悦包圆了。 尤其是那些叫嚣方梓悦配不上翎秋的人,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wtf?”、“她是谁?!什么z!” “设计师z?!”节目组导演在后台险些晕过去。 他一边掐着自己的人中,一边疯狂提醒主持人,“快问!” 别管问什么,这可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设计师Z,不管她说什么他们这节目都爆定了! 不过很可惜,翎秋不想再打扰方梓悦工作,和她道别后挂断了电话。 节目组的导演哭丧着脸仿佛错亿。 毕竟他们这档综艺虽然过了很多年依旧火着,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方梓悦的身份曝光是个引流的大好机会,可惜翎影后不愿意让她多露会面。 但想也知道,一边是维特女皇,一边是普通综艺节目,哪个更重要一目了然。 方梓悦就是Z,这是翎秋完全没想到的。 方梓悦之前左腕上戴的手环是z的作品,这翎秋知道,但她怎么也没往她们是一个人上面想。 翎秋抚摸着手环上的羽毛,心里发痒。 之前那个新人把方梓悦的手环扯断了,翎秋在节目拍完后又偷跑回去,在泥水里摸了整整一天,才把手环的所有部件都捡回来。 她的手不像方梓悦那样灵巧,但她又不想让别人碰这个手环。 最后她一边看视频教程,一边把黑色的手环重新穿了起来。 但效果真不怎么样。 很粗糙的做工,让翎秋拿不出手给方梓悦看。 不过算了,就藏起来当做是她的小秘密吧。 翎秋眉眼弯弯的给方梓悦发消息,“小皮鞭已经准备好了。咻啪.jpg” “???”对面秒回。 方梓悦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打字打出了残影。 “玩的这么野吗?猫咪脸红.jpg” 笑哼哼等方梓悦回复她的翎秋顿时脸色涨红。她、她说的是这个人不告诉她“z”的身份,所以要拿小皮鞭抽她。 是真的打!这人干嘛呀! 翎秋羞臊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发誓再也不理这个混蛋了。 “嗯?为什么不说话?老婆,老婆你理理我呀~”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不停弹出来的消息就像逗猫棒一样,逗弄的翎秋手痒痒。 明明忍不住的想要去看消息,但红着脸咬牙切齿的又恼对方老是开黄/腔。 倒…倒也不是不给开。但是,光开又不回家的女人都是流氓! 翎秋气哼哼的撸起袖子,一边鼓着脸生闷气,一边还要去厨房给方梓悦做好吃的。 在国外这几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翎秋每次去国外的时候,都会水土不服,常常在酒店一躺就是一天,头晕恶心还要吃药。 翎秋手脚麻利地切菜,一双拍过珠宝代言,被经纪人逼着上了保险的手却也做惯了粗活。 清淡,酸甜…方梓悦不爱吃辣,翎秋也慢慢改了自己的口味。 她以前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一定要吃饭口味和生活习惯差不多才行。 不然她喜欢吃辣,对方喜欢吃清淡的话,谁也迁就不了谁。 可如今…… 翎秋摇了摇头,从一旁抓过来一大把辣椒。 不,她今天要做全辣的菜! 谁让那个女人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三天就回来,结果整整过了一星期还不见人影。 还不知道自家老婆不开心的方梓悦正在和陈二毛通话。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跃羽打了个哈欠。 老天爷啊,为了给这老狗布置婚礼现场,她熬了好几天了,这头发都快掉光了。 “我跟你讲,你这不给我加工资就是毫无人性,冷血无情,没心没肺,没人……”念叨着,陈跃羽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吵醒她。 方梓悦见状挂断了电话,给她发了信息,“辛苦了,年末奖金翻倍。” 本来她没打算这么快就和翎秋结婚的,只是没想到翎秋先一步出柜给她一个大惊喜。 方梓悦自然也不甘落后。 在国外这一个星期里,除了三天的时间用来参加宴会,剩下的时间她一头扎进工作室里开始设计戒指,项链,结婚的一整套还有婚礼现场布置图。 仔细算下来,她休息的时间可能还没陈跃羽多。 现在就靠着想见她老婆的兴奋劲支撑着了。 还被瞒在鼓里的翎秋坐在厨房里把自己炒出来的爆辣菜一口口吃掉,越吃越心酸。 她这才叫自己坑自己。 每次她生气都想做超级辣的菜把方梓悦辣到哭,可每次菜还没出锅她就后悔了,最后都进了自己肚子里。 搞得她现在越来越能吃辣,经纪人也越来越能说她。 “吃辣起痘啊祖宗!”经纪人头都快秃了。 堂堂的影后,能不能有点包袱? 对此翎秋只能点头是是是,好好好,不然她能被念叨一整天。 辣的嘴巴肿起来的翎秋揉了揉脖子上的蚊子包,板着张小脸非常不爽。 方梓悦不在家,连蚊子都欺负她! 因为方梓悦没告诉翎秋她具体哪趟航班,翎秋也没法去接她,只能做了一大桌子饭窝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可谁知那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个不停,翎秋打也打不到,一个不留意就被它叮了好几个包。 翎秋在家喜欢穿大领口的睡衣,那只蚊子好死不死的全叮在了锁骨上方和脖子侧面。 翎秋受不了痒,抓了两下,对着镜子有点着急。 这怎么越抓越像那什么印子? 还有她被辣的微微发肿的唇,嘶…翎秋火速用冰袋捂住嘴。 刺骨的冷,冰得她牙根生疼。 翎秋抱着冰袋直打哆嗦,却不敢放开。 要命了,她确实是偷吃来着,但偷吃的是菜不是人啊? 一袋冰很快融化了一半,在翎秋抹去唇边水迹的时候,方梓悦终于风尘仆仆的进屋了。 “亲爱的,快来抱抱,我要死了。”回来的路上,方梓悦睡了一会儿。 但由于她熬夜熬的太久,只睡一小会儿让她很难受。 要不是想见她老婆,她都恨不得一觉睡到老,连飞机都不想下。 方梓悦眼底的青黑太浓重了,翎秋扔掉冰袋,心疼的上前抱住高她一头的女人,让人倚靠在自己身上。 就从客厅走到房间这么一小段距离,趴在翎秋身上的女人就已经睡熟了。 翎秋替她换好了衣服,帮她擦干净脸,才钻进对方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闭上眼。 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不觉得孤单。 但这次方梓悦去国外后,明明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翎秋却想念的不行。 甚至有两天睡不好,一闭上眼就是方梓悦苍白着一张脸,或许是生病了,或许是吃不好,睡不着。 卸下妆的翎秋黑眼圈也就比方梓悦少那么一点。 大概是察觉到了身边的温暖,熟睡中的女人下意识的揽紧手下纤细柔软的腰,把脸埋进对方香喷喷的发间睡了个昏天黑地。 六七点,天还没黑,餐桌上摆着一大桌的饭菜,而两位主人却相拥而眠,睡得酣甜。 直到陈跃羽的一通夺命连环call足足打了十多次电话,才把睡得不知何年何月的两人震醒。 “嗯……”方梓悦紧皱着眉,不愿意睁眼,大有种和电话耗下去的样子。 反正手机总会没电的,她就不睁眼。 翎秋则是捞起方梓悦的手臂遮住耳朵,又把脸往被窝里埋了埋。 不起,她不要起,因为被窝在挽留她。 “老狗快起!老狗快起!”加班到神志不清的陈跃羽在方梓悦回来前,大逆不道的改了方梓悦的手机铃声。 原本翎秋温柔的歌声变成了陈二毛的嚎叫,方梓悦磨了磨牙,闭着眼哼唧:“老婆,她骂我~” 潜台词是:老婆快接电话,帮我骂她。 “那你就骂回去。”奈何翎秋也不愿意起来,在她怀里蹭了蹭,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不~我困……”方梓悦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慵懒,磁性好听,撩拨着翎秋的神经,让她昏昏欲睡。 见怀里人没了动静,方梓悦认命的伸手摸手机,但眼睛依旧是倔强的紧闭着。 今天甭管是谁,也别想让她睁开眼! 方梓悦恶狠狠的在被窝里摸索着手机。 奇了怪了,她明明听见声音是在被子下面传出来的。 越摸越找不着,方梓悦索性摊平手掌来了个地毯式搜索。 顺着枕头,被边,衣角,软肉…嗯,软肉?! “你摸哪里呀!”她老婆一声羞愤的尖叫给方梓悦吓得一个激灵就醒了。 她瞪大眼睛略过她老婆羞愤欲死的脸,慢慢往下,看到自己的手正放在她老婆的胸口上。 她下意识的收手一捏。 好软… “方梓悦!鼻血!”翎秋又是一声尖叫。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生怕对方的鼻血滴在自己睡衣上。 脸颊泛着粉红色的女人眸子里蒙着水雾,板着脸哼哼:“快去洗,别弄到被子上。” 方梓悦有些丢脸的爬起来,仰着头,不敢看她老婆。 救命,丢死人了! 只不过是摸了一下,方梓悦你能不能出息一点!流个屁的鼻血! 等方梓悦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后,翎秋才咬了咬唇,从衣柜里悄悄摸出一套毛茸茸的衣服。 她的耳尖红的能滴血。 这是那天她在网上看到的,听说穿着这个能舒缓爱人的疲惫,让她开心。 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反正买都买了! 翎秋咬咬牙,换上了超出她接受范围的衣服,缩进被子里,满心忐忑的等待着方梓悦回来…… 第32章第一个世界结束 冲了十来分钟的冷水,方梓悦才把她的鼻血止住。 前几天熬夜工作,她的小助理怕她过劳猝死,给她点了不少大补的菜。 这次上火流鼻血还真不怪她。 但她老婆不行啊。 方梓悦看着在被窝里团成一团的小包子,揉了把头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翎秋缩在被子里紧张的握紧毛毛茸茸的爪爪套,心脏快的要跳出来了。 但是她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方梓悦进被窝。 事实上,嫌弃自己刚刚流鼻血丢人的女人抓了抓头发偷偷跑了。 她沉稳可靠的形象啊,全被鼻血冲走了! 翎秋掀起被子的一角,透过那条缝看到屋里空无一人,她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大胆一次!结果!这个棒槌! 翎秋昨天做的饭菜还没坏,方梓悦也不舍的扔掉,干脆拿起来准备重新热热接着吃。 至于她老婆那边,等她把饭热好了再去叫她吧。 方梓悦刚在厨房里系上围裙,结果门“嘭”的一声就被推开,吓了她一跳。 她老婆披了一件床单,莫名的有些喜感。 方梓悦迟疑的指了指床单,“cosplay?” 这是在cos阿飘吗?但今天不是万圣节啊… 翎秋闻言气的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恨不得掐死这个棒槌! “cos你个头!你自己摸!” 翎秋非常“大方”的拉过方梓悦的手探进床单里,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好意思穿着那身衣服在屋里乱跑。 可这个棒槌什么都不做,她又不甘心。 “纸老虎,一见真章你就不行。”翎秋不怕死的挑衅。 方梓悦摸着床单下光滑的皮肤和毛茸茸的猫尾巴,还有还有温暖的触感。 湿漉漉的液体顺着她的鼻子流下,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 “!”翎秋的猫眼瞪圆,赶紧抽出纸巾帮她捂住。 “你怎么又流鼻血了?”第一次方梓悦流鼻血翎秋还能骂她臭流氓,但是一早晨接连两次流鼻血就让她担心了。 她让方梓悦自己捂着鼻子去冲洗,她拿起电话打给了陈跃羽。 陈跃羽有医师证,这次方梓悦去国外她也有跟着,问她再合适不过。 “我的老天爷,你们两个还知道给我打电话?”陈跃羽刚接起电话就是一通抱怨,“我今天早晨给你们打了八百个电话都没人接,我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婚礼现场都布置好了,其他的也都准备齐全,就等新人到场了。 方梓悦本来的打算是回家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带着人出发。 她当时在国外做戒指做的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把她老婆接过来结婚。 但回家之后,她突然想再晚两天。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好好看她老婆,今早看的时候才发现她老婆的状态没比她好多少。 要不怎么说异地的思念最磋磨人呢。 “陈医生,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如果不是急事,能不能先看看梓悦的情况?” 翎秋有点担忧的把方梓悦的情况说给陈跃羽听。 陈跃羽听完幸灾乐祸道:“她就是睡得太燥了,而且之前在国外吃了很多大补的东西,她身体没问题。不过…哼哼,面子上有没有问题可就说不准了。” 连续在自己老婆面前丢脸,就算是方老狗也撑不住吧。 翎秋闻言放下心来,她这才分出神问陈跃羽:“陈医生有事吗?” “有啊,大事。但是方梓悦没告诉你吗?”陈跃羽摸了摸下巴,这老狗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会是要鸽了这场婚礼吧? 翎秋问完有些茫然,方梓悦什么也没和她说啊? “怎么了?”恰好方梓悦止住鼻血出来。 围裙被她弄上了血,搞得她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 正好一出来就听见她老婆茫然的回应,她蹙起眉,上前揉了揉她老婆的头发。 “你们在聊什么?” 她冲洗血迹的时候,水声都盖不住陈二毛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又鬼哭狼嚎些什么。 “在说你这只鸽子精。”陈跃羽冷哼一声。 这只老狗!说好了她们今天六点就出发,结果到现在还没动静。 小助理帮忙定好的机票都作废了,这女人怕不是有钱烧的。 “早就说你多在家待两天,休息够了再过来,你非要办的那么着急。”陈跃羽摇了摇头,还好他们这帮人留了心眼,没全听方梓悦的话。 头脑发热一心想要结婚的女人可不能听她瞎说。 “再等一天吧,一天后我们过去。”方梓悦应了一声。 翎秋则是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哑谜。 反倒是方梓悦挂断电话后,变魔术似的,也不知道在哪揪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花瓣中间含着一枚钻戒,这人单膝跪地。 像骑士一样,对她心爱的公主发出了一生相伴的邀请。 “翎秋,你愿意嫁给我吗?” 高挑的女人昳丽的面容因为紧张而板起,还系着围裙的骑士对着猫猫公主告白很破坏气氛。 但也让翎秋惊喜的捂住唇,她没想到她会等来求婚。 真的…她、她都做好自己求婚的准备。 毕竟这人是个棒槌~ 没想到~ 翎秋情难自禁的亲吻方梓悦的唇边,拥抱她,将两人的温度融合在一起,彼此不分离…… 最终那套猫猫装还是用上了“正途”,翎秋是被方梓悦抱上车的。 一路睡到了婚礼上,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看见了满目繁花还有一人披着婚纱一步步走向她。 两人的婚礼邀请了她们的好朋友,方梓悦甚至还特别坏的开了直播,让所有窥伺翎秋的人看着她们日夜惦记的珍宝落在了她的怀中。 [迷失的比逊河终于回到了它的天堂。][如果是魔女的话,那我觉得她可以配得上z。][上面的朋友说的对,比逊河里的红宝石最终落入了珠宝设计师z的手中,她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命运的安排。] 当然来看直播的人不仅有喜欢翎秋的,还有一群方梓悦的迷弟迷妹们。 他们哀嚎着自己的梦中情人居然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大呼“这年头漂亮姐姐们都内部消化了吗?!” 不,他们不能接受! [祝福,她们真的很般配。] 在上次综艺过后,翎秋就陆陆续续放出了很多她和方梓悦的日常录像。 有的是她悄悄录的,有的是方梓悦偷偷拍的,她们就像彼此的“哇偶”糖果机,总有数不清的惊喜和甜蜜送给对方。 在花瓣铺满的红毯上,方梓悦捧起亮晶晶的王冠戴在翎秋头上。牵起她纤细柔软的手,将一枚戒指缓缓的套入翎秋的指尖。 “那么,你愿意陪我一辈子,不论艰难困苦风吹雨打,都不离不弃吗?” 高挑沉稳的女人紧了紧握住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漂亮的人。 二十七岁,做了一回公主的翎秋反握住方梓悦的手,踮起脚尖亲吻她的新娘。 “我愿意。” 我愿意陪你从生到死,陪你走过艰难困苦,陪你经历风吹雨打,陪你这一生,下一生,往后的每一生每一世都允诺给你。 疾病灾祸能夺走我们的生命和温度,却夺不走我们命里相互定下的契约。 在吻上方梓悦的那一刻,翎秋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她坐在病床上,勿忘我散落在她的床头和被子上,年轻稚嫩的女人用一枚简陋的戒指圈住了她。 在混乱无序的疾病里将她抢了回来。 婚礼之后方梓悦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把陈二毛推出去帮她顶着,自己却带着翎秋跑到了外面。 “森林,沙滩还是海岛?”方梓悦抱着她的公主开心的转圈圈,“翎秋秋,你想去哪?” 翎秋一身白色的婚纱被她抱着转,裹挟上了地上的花瓣。她环住方梓悦的脖颈,安心的靠在她身上,应承她所有的开心和愿望。 “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不是一个喜欢旅游看风景的人,但她喜欢去有这个人在的地方。 在翎秋心里,方梓悦本身就是最美的景象。 “那就去海边吧!”方梓悦还记得现实中她和翎秋第一次去海边的时候。 那位一直雷厉风行,在公司里不苟言笑,积威甚重的女人挽起裤腿,白皙纤细的脚裸在浪花中隐现。 她踩着柔软的细沙就像踩在她的心头,一步步从夕辉中走向她。 一枚淡蓝色的海螺落入她的掌心。 方梓悦听到翎秋温软的许诺,“听说对着海螺呼唤心上人的名字,她就会出现。” 温柔清瘦的女人伸手抚上方梓悦的脸颊,她说:“可以让我成为你会呼唤的那个人吗?” 换下白色的婚纱,踩着白色的浪花,方梓悦握紧手中的海螺,轻轻的喊了一声:“翎秋。” 大概是顺下而行的风把声音送到了看海人的身边,遥望着远处的翎秋忽然回过头,在金色的余晖中笑着问:“怎么了?” 海风带着湿意模糊了视线,方梓悦握紧手中的海螺,在翎秋温柔缱绻的目光里张开双臂,轻笑道:“翎秋秋,来,抱一个。” 翎秋闻言踏着细沙投入她的怀中,纵容这人突发奇想的拥抱。 海鸥落在礁石上,歪头看着拥抱的两人,白色的云散成软绵绵的团,像心形的图案,带着甜甜的柔软,映衬着方梓悦心底泛起的甜意。 无论过去过久,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会拥抱你。 拥抱我遗失的珍宝。 (完) ==================== #细心管家×残疾家主 ==================== 第33章生机 ===================== “方小姐最好别偷懒,好好跪完三天,你就能站着走出翎家。”中年男人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不善和鄙夷。 方梓悦刚一睁眼,就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大量的信息由系统输入给她。 方梓悦才知道她居然穿到了陷害翎秋的草包身上。 原身是翎秋从孤儿院带回来那一批孩子里最有野心,也是最废物的一个。 她和男主曲晧宇一起密谋,想要把翎家现在的掌权人翎秋害死,但事情败露,男主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原身身上。 而按照翎家的家规,对于原身的行为,要在庭院里罚跪三天,跪完后再净身出户。 方梓悦咬牙尝试着挪动已经没知觉的腿。 说实话,她觉得这惩罚轻了。 别人的刀差点架在脖子上,她老婆就这么轻拿轻放? 方梓悦小幅度的活动着腿,这让监督她的管家不悦的呵斥了一声。 “方小姐,你最好听话点,老实跪完。不然你能否走出翎家,我可不敢保证。” 管家从翎秋小时候就跟在她身边了,大有种把翎秋当女儿养的感觉。 现在方梓悦把手伸到了翎秋身上,这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跪完?”方梓悦抿唇动了动腿,她面前要是她老婆也就算了。 她可以跪在她老婆面前挨罚,但不可能跪一个陌生人。 原身才跪了半天,那副被酒水掏空的身子就受不住,人一命呜呼过去了。 还剩下两天多的时间,想让方梓悦跪? 不可能。 随着一阵阵酸麻刺痛,方梓悦才把腿活动过来。 “跪完三天,我也走不出去。”一直畏手畏脚的女人突然一只手插在发间,将汗湿的头发向后撩去。 拨开厚重的刘海,那双懦弱无神的眼睛变得深邃凛厉。 管家在那刺骨的视线里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他头皮发麻的想要躲避方梓悦的视线。 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扒去外层华丽的包装,嗤笑他内里的平庸。 管家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他是翎父淘汰下来的员工。后来他在翎秋面前哭了一鼻子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工作,翎秋才指定他做了自己的管家。 如今这层遮羞布被人扒下来,管家脸上火辣辣的,恼羞成怒的拿着铁鞭往方梓悦身上抽。 “吃里扒外的东西!” 翎小姐待这人不薄,谁知真金白银养出来个白眼狼,管家公报私仇,鞭子抽向方梓悦的脸。 她不就是仗着这张脸勾搭上曲晧宇的吗?等她没了这幅皮囊,看她拿什么嚣张! 方梓悦见状一偏头,铁鞭带着风声从她的发尖掠过,打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来真的啊… 方梓悦眯起眼,不悦的舔了舔唇。 她这浑身上下,除了右手是吃饭的家伙,就属她老婆爱看的这张脸比较重要了。 结果眼前这个不怕死的上来就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反手撑地而起,方梓悦一步上前,速度快到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人踢了出去。 一百七十多斤的成年男性直接被踹飞出四五米,甚至重重的撞到花坛上,哀嚎一声站都站不起来。 方梓悦没手下留情。 一个爱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东西,做她老婆的管家不合适。 方梓悦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不一会儿一群保镖就围住了方梓悦。 被围在中间的高挑女人利落的脱下身上的骚包外套缠在手上,把金属饰品那面露在外面。 还好这个世界的设定比较友善,最起码这些保镖没有配枪对不对? 无视对面的警告,方梓悦抢先动手,整个翎家庄园顷刻间混乱成一片。 “啧……” 昏暗的房间里,靠着安眠药好不容易睡着的翎秋阴沉着脸坐起身。 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起窗帘,带着惨叫吵闹的打斗声,不断撞击着翎秋的神经。 行动不便的女人撑着身子将自己挪到轮椅里,眼底压抑着怒火。 楼下的花坛已经被踩踏的花折草烂,木围栏上的蔷薇花也被扯得一干二净,喷泉里甚至还“横尸”着好几个保镖。 而罪魁祸首穿着一身“布灵布灵”又土又骚包的黑色衣服,脚下踩着她的管家,手里还拎着她的保镖队长。 早晨被押到翎家还哆哆嗦嗦求饶,窝囊着跪下的女人突然有了鲜活的色彩,和热烈的情感。 这让翎秋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更多的是被好奇代替。 “你是谁?”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方梓悦,她认识的那个人只会醉生梦死,眼高手低,是个草包。 翎秋讨厌那样的人,活的很假。 当然,这个世界本身就不真实。 “家主大人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刚打完架,慢条斯理的解着手上染血衣服的女人散发着危险的压迫感。 方梓悦喜欢这个世界的设定,她喜欢喊翎秋家、主、大人~ 翎秋闻言眉头紧蹙,她不喜欢方梓悦的语气,懒散且不正经。 “回答我的问题,或者入狱,你想清楚。”翎秋板着脸,冷然的视线扫过方梓悦。 她不喜欢听废话,方梓悦之前和曲晧宇那个蠢货一起算计她,证据还在她手里握着。 她随时都能把这个女人送进监狱。 “别那么严肃嘛,家主大人。”方梓悦轻笑了一声,身上的凛然血腥气散去。 她踢了踢脚下呻/吟不已的管家,无辜摊手:“我就是方梓悦,做不了假。” “至于你所看到的,也不过是我正当防卫的产物。” 穿着土闪土闪衣服的女人捡起地上的鞭子,在手中打了个响亮鞭响,震得翎秋指尖颤了颤。 方梓悦玩了两下鞭子,感觉手感不错。只可惜她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冷着一张脸的老婆,有点可惜的踢开脚下的管家。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可不想惹怒她老婆。 至于那个狐假虎威的管家,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套他麻袋也不迟。 “家主大人别这么看着我,我胆小,不禁吓。”方梓悦无所顾忌的上前,把鞭子递给翎秋。 面不改色的接过鞭子,翎秋心底了然,她还是畏惧自己手里的证据,不敢动。 “我也可以放你离开,但你的惩罚还没结束。”翎秋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方梓悦问完低头看着神情漠然的翎秋,不由得好笑道:“你怎么敢的?” 她的视线掠过身后“遍地的横尸”,再看看她这个坐在轮椅上无依无靠,自己一只手都能把她丢进喷泉里的老婆。 “你一直这么勇的吗?家主大人。” “你可以试试。”翎秋平静的抬眼,黝黑的眸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和笃定。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被曲晧宇和他身边人处处针对陷害的人,翎秋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方梓悦敢对她动手,就别想出庄园。 两人的对峙,最终以方梓悦的服软落幕。 她认命的抓了抓头发,高挑不羁的女人两三步走到管家身边,在早就被她踹晕过去的管家口袋里拿回属于原身的钱。 哦,不对,应该是她老婆的钱。 毕竟原身花的是翎家的钱,而翎家是翎秋一手壮大的。 但在翎秋这个方向,只能看见方梓悦对管家上下其手,和流氓一样。 她不悦的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嗯?”方梓悦刚好掏出一沓红色的纸币,数了数,不走心的应了一声,并没回应翎秋的话。 翎秋眼底的不悦更重了,常年失眠让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冷情易怒几乎成了她对外的代名词。 “方、梓、悦。”翎秋咬字很重。 这下方梓悦很难不不注意到她老婆的怒火。 但是,她这人不怕死。 方梓悦甩了甩手里的钱,视线顺着翎秋的脸滑落,直到她的大腿上,才摇摇头道:“家主大人这庄园离市区太远,我总得找点钱打车回去。” “我的钱都被他拿走了,不找他要,难不成找家主大人取?” 方梓悦扫过翎秋板正利落的衣服,轻啧:“可惜你身无分文,我也不想摸。” 翎秋在外树敌不少,因为她薄情而骂她冷血的,因为她是女人而嫉妒她掌权的,还有因为她是瘸子而嫌弃她残废的。 可从来没听人嫌弃过她穷。 这…很新奇。 “走了。”方梓悦摆了摆手,她还得出去工作。 不然没钱没能力可套不住她老婆,她老婆在这个世界非常讨厌草包废物,她得努力工作了。 “站住。”翎秋在方梓悦转身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捏紧了轮椅扶手。 “怎么?”方梓悦偏头,却没转过来。 怎么了? 方梓悦的目中无人让翎秋火大,她冷硬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的惩罚还没结束。” 方梓悦就知道她老婆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腿是真疼。 手里握着钱的女人嗤笑一声,回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翎秋,毫不畏惧的顶撞回去:“反正最后都要滚出翎家,比起跪完爬出去,我更喜欢现在站着走出去。” 她又不傻,非要白受罪。 至于原身那些谋害翎秋的证据,她老婆随便交,大不了她用积分和系统换一张保命卡。 方梓悦不怕死的回答让翎秋的手紧了紧,她握在扶手上的指节泛白。 方梓悦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存在遗漏,翎秋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深藏不露留了后手,还是愚蠢到什么都不怕。 但她确实留不下方梓悦,意识到这一点,翎秋的脸色越发阴沉。 在这个一板一眼,仿佛一切都按照剧本来的虚假世界里,突然改变的方梓悦是唯一的亮色。 久旱逢甘霖,翎秋沉寂多年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点活跃的生命力,她不甘心放她走。 鱼儿上钩了~ 方梓悦忽然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将嘴边的笑容遮掩过去。 她软化态度,给翎秋一个台阶下:“当然如果家主大人可以换一种我们都能接受的惩罚方式,那就更好了。” 到底是谁犯了错?谁才是家主? 翎秋惊讶于这个女人的厚脸皮。 越俎代庖,她怎么敢的? 通过系统传递过来的资料,已经完全摸清楚翎秋弱点的女人,敢的很。 她甚至走到翎秋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的清冷老婆,笑道:“要不我给你当保镖?免费的,当做惩罚。” 闻言翎秋下意识的越过方梓悦,看向她身后还在地上呻/吟的“尸体”们。 这些人她花了不少钱来供养,结果被一个瘦挑的女人给打的灰头土脸爬不起来。 翎秋垂下眼,看着身前人的笑容,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恶意。 “保镖就不用了,我只缺一个打扫卫生的佣人。” 翎秋不喜欢方梓悦脸上运筹帷幄的笑容,志得意满的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她更喜欢方梓悦生气,在灰色虚假的世界里,或许她的怒火是鲜艳的红色,明亮的灼目。 这正中方梓悦的下怀。 她把钱往翎秋手里一塞,权当充公,起身推着她的轮椅愉悦道:“没问题。” 她的目的就是留在她老婆身边,至于是什么身份,目前还不重要。 水要一点一点喝,饭要一口一口吃,不可操之过急。 被方梓悦推着走的翎秋抿紧唇,感觉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期。 突然改变的方梓悦变得很棘手,一个草包突然长出了尖刺,能够对抗外界的压迫。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一点都不怕她。 翎家的那些备选继承人,没一个不畏惧翎秋的。 翎秋喜怒无常,薄情寡义,她不会在乎其他人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只盯着别人的错误看。 一但那个人失去了价值,她会毫不犹豫的丢弃他。 这就是外人对翎秋的评判。 “不用跟着我,花坛还有喷泉里的东西,你赶快清理。”既然对方要做佣人,那就该干她分内的事。 翎秋给方梓悦安排了一堆活,自己反而端着热咖啡透过窗子去看下面忙碌着的人。 一成不变的虚假世界里闯入了一个真正的人,翎秋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底落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她不清楚把方梓悦留在身边是对是错,但她希望,这个人能给她死水一样的生活带来些生机。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低哑的声音散在风里,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并没能传入谁的耳中… 第34章怒火 ===================== 翎秋有意刁难方梓悦,自然也不允许其他人帮她的忙。 方梓悦在翎家待的第一天压根连她老婆身边都没时间摸过去,数不清的任务堆在她身上。 要不是她在现实中做了翎秋几年的管家,恐怕现在已经手忙脚乱,不知出了多少丑了。 方梓悦放下手中的花草,抬眼看向二楼。 二楼敞开的窗后窗帘被风吹的不停摆动,若隐若现中可以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 方梓悦垂下眼,唇边的笑意渐浓。 “……” 躲在墙后的翎秋神情微僵。 她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推着轮椅躲开方梓悦的视线? 这不是她的家么?她看自己的佣人有什么好怕的? 舒缓下脸色的翎秋端起咖啡,重新回到窗边,美其名曰看下面的女人受苦。 那股灼热的视线重新落在自己身上,让方梓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摆弄着花草的女人突然抬头,对翎秋打了个手势,在翎秋愣怔间高声道:“我好看吗?” 一天不调戏她老婆就浑身难受的方梓悦甚至还比了个心。 翎秋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她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把拉住窗帘。 这女人是白痴吗! 把人调戏跑的方梓悦哼笑一声。 她在这里努力干活,她老婆却在那边看笑话? 这能不逗逗她? 退到床边的翎秋越想越气,她为什么会把一个厚脸皮的白痴留在身边折磨自己? “叩叩…” 紧闭的房门被敲响,翎秋松开眉,放下杯子应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王姨,王姨在翎家做了好多年的佣人,她的话有时候比管家还管用。 也因此管家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她。王姨不是好事的人,只要管家没做的太过,她也就绕道走。 总不能在翎家和他打起来,那到时候打扰的还是他们小姐。 “阿翎啊,你该换个管家了。”一向忍让的王姨怒气冲冲。 “往日里他旷工也就算了,现在干脆不来上班了。”王姨看不惯管家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也看不上他的偷奸耍滑。 “一个大老爷们被踹几脚就动弹不了了?”王姨可是看着那些被打出血的保镖们顶着纱布绷带,还在兢兢业业的上班。 管家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却躺在病床上无病呻吟,甚至还说什么:“家里不是有方小姐么,我这一身伤,看到她就疼。” 他摆明了是不满意翎秋的处理方式,毕竟方梓悦把他打了,但翎秋却轻飘飘的把这事揭过了。 甚至他还到处说,他这人老了,大小姐用不着他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隔壁的八婆也没他嘴碎。” 比起爱慕虚荣才把翎秋当做自己孩子的管家,王姨更像是操心自家孩子的家长。 这也是翎秋默许王姨和管家同等权利的原因。 “刘叔心宽体胖,咱们翎家地方小,确实装不下他。”翎秋合上手中的病历。 这是王姨从医生那里拿来的证据,为了证明管家作奸耍滑。 “话是这么说,但小姐你这次难道也要轻拿轻放?” 王姨不傻,很早之前她就发现管家和曲晧宇背地里有交易,她相信小姐也发现了,只是一直没处理他。 “不着急。”翎秋将病历扔进垃圾桶,抽出酒精湿巾擦了擦手。 三年前刘叔就和翎念瑶勾结在了一起,她那位表姐更是一心向着曲晧宇。 刘叔就是他们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刘叔汇报给了曲晧宇。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在医院里住着。” 一个管家也想拿自己的身份要挟她? 那就让她看看,最后先急的人到底是谁。 “那新管家的事?”王姨虽然不喜欢管家,但有些事情确实只能他来做,王姨插不上手。 翎秋闻言看向窗外。花坛已经被收拾好了,像只蚂蚁一样勤勤恳恳工作的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如就让她试试… 翎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毫不犹豫道:“让方梓悦接替管家的位置。” “什么?!”王姨惊的差点破音。 她反应过来急的恨不得上手敲翎秋的脑壳,看看她家小姐这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那个方梓悦前不久还和曲晧宇想要害你,小姐你这么快就忘了?”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没事。”翎秋不甚在意。 她既然敢用方梓悦,就有把握控制住她。 “王姨你把人叫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翎秋摆了摆手,不理会王姨的急切。 王姨见状也只好唉声叹气的离开。 他们家小姐啊,这心里想的什么她是真不懂。 翎秋垂眸看着垃圾桶里的病历,仔细想想管家最开始跟着她的那几年。 一开始刘叔是真的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的,直到翎念瑶的出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翎念瑶就像万人迷一样,让所有人都为她疯狂,为她着迷,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她的父母,她的管家,她指腹为亲的未婚夫曲晧宇,甚至是王姨… 翎秋倚靠在椅背上阖眼。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翎秋的房门没关,方梓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老婆苍白着一张脸,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总是冰冷严肃的人,在这一刻有说不出来的脆弱感。 让她想上前把人抱进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方梓悦叹了口气,她敲了敲门,在翎秋瞬间扫过来的冷冽视线里举起手中的牛奶。 “既然失眠,就不要总喝咖啡。”甚至她非常自然的上前拿走翎秋桌子上的咖啡,换上手里的热牛奶。 翎秋看着牛奶上荡起的波纹,神色不明。 半晌后才低声说道:“你胆子不小。” 管事都管到她头上来了。 “这和胆量没关系。”方梓悦叮咣一阵,把屋子里的所有咖啡和茶都收起来,她边忙边哼道:“我这只是看不管某些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翎秋闻言眉心一跳。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 小时候她的母亲只会夸她懂事,她的父亲也是严厉的告诉她:“你要懂事,独立,以后嫁给晧宇也要好好扶持他。” 翎秋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紧。 可是一坨烂泥,她怎么可能扶的上墙? “牛奶要趁热喝。”不知道她老婆又在发什么呆,方梓悦抱着一堆乱七八糟路过翎秋的时候,还不忘了警告道:“如果我回来发现你没喝完,你的屁股就别要了──” 不听话的孩子要打屁股,她老婆也不例外。 “你是白痴吗?”方梓悦几乎是踩在翎秋的神经上跳舞,翎秋沉下脸:“方梓悦搞清楚你的身份。” 一个佣人也敢这么和她说话? “所以?”方梓悦嗤笑一声。 又不是她的弱点被翎秋抓住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翎秋眼看着人出门离开,一咬牙回手打翻桌上的热牛奶。 白色的瓷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牛奶也悉数洒在地上,形成一滩恶心的污秽。 翎秋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是想要方梓悦生气而不是自己生气。 或许她该把这个女人赶出去,毕竟就算是真实的人又能如何呢? 她们都是被这个虚假世界框住的存在,她又能做什么。 翎秋想通后,挪开轮椅远离那处脏污,靠在窗边等待着方梓悦回来。 一个被逐出翎家的备选继承人,想必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多的是吧? 翎秋的唇边泛起愉悦的弧度,她觉得自己之前是是魔怔了,居然会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折磨自己。 她怕是疯的不轻。 “哎……”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狼藉,方梓悦叹气。 她对此毫不意外,但还是感到有些不悦。 她把手里早有准备的第二杯牛奶放在桌上,皮笑肉不笑道:“都说气坏身体无人替,你还真是想着法的折腾自己,不想活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现在滚出翎家。”翎秋冷着脸,神情不似作伪。 作为翎家的掌权者,在Z市里一手将日渐式微的翎家从泥潭里拉上云端的女人,她冷下脸的时候,压迫感极重。 Z市经济命脉,翎家占七分,其余各家三分各凭本事分割。 而翎秋更是没人敢惹的存在。 从翎家崛起后,这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事,但总有不怕死的在她面前放肆。 方梓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土,她老婆这一世就有一样不好,心门锁的太紧。 高挑的女人两步走到翎秋面前,双手扶在轮椅扶手上,俯下身将翎秋压迫在狭小的空间里。 同样昳丽的面容泛起一丝冷意,方梓悦常带笑意的眼底也涌出了刺骨的阴寒。 她很不高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愤怒。 “赶我走,然后呢?”方梓悦的低笑听在人耳朵里有些毛骨悚然。 “你打算每天把自己关在这间破屋子里,不见阳光,每天喝着你的咖啡和茶等死?” 失眠还敢喝咖啡和茶,明知道自己脸色难看还把自己关在屋里寸步不出?连太阳都不见。 翎秋不是社恐也不是懒,她是在慢性自杀。 用这种糟糕的方式反抗这个虚假的世界。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个时候赶方梓悦走。 怒火满腔的女人冷道:“翎家主,您就这么见不得人?” 第35章筹码 ===================== 如果不是双手被方梓悦紧按着,翎秋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一巴掌。 “离得太近了。”阴沉着脸的女人偏头,像是在躲闪什么脏东西一样。 “嗯哼?”方梓悦见状眯起眼。 她老婆一贯口是心非,如果真的想让她滚,以翎秋现在的权势完全能把她丢出z市,一辈子不能回来。 “好了,我错了,怪我口嗨。”被迫坚强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总让她心疼。 方梓悦给翎秋一个台阶下,她无奈的叹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该珍爱些。年纪轻轻的,先把身子熬坏了怎么办?” 翎秋闻言眼皮跳的厉害。 说实话,方梓悦这语气怎么和老妈子一样? “我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急什么?”一直尖锐的女人突然软化的笑了起来:“我干嘛要操那份心。” 翎秋看着方梓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难得有点心虚。 好吧,反正把人留下来,吃亏的也不是她。 但是,翎秋依旧不肯退让太多。 “我有专门的医生看顾,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 这已经是翎秋能给方梓悦的最大宽容。 换一个人,今天都会被扔出庄园。 方梓悦那份与众不同的“真”给她加了大分。 “感谢?”然而演了半天柔弱、自嘲的女人对此很不满意。 她叭叭说了那么多,她老婆就这态度? “不然?”翎秋的火气又要上来。 到底谁才是佣人? “我非常满意!”方梓悦秒变脸,美滋滋的弯唇,端着杯子开溜。 她老婆正在气头上,她还是别撩拨了。万一撩的火山喷发,她可就收不了场了。 出了房间的方梓悦略为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上一世她老婆宠她宠的太狠,险些让她忘了她老婆会因为失眠而神经衰弱,易怒这件事。 要说这个失眠也怪她。 她那时候十四五岁就敢踏进商圈里,妄图闯出些名堂。 但她家和翎家是绑在一起的,有些人动不了翎家的人,就把主意打在了她身上。 翎父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对于一个管家的孩子,他连正眼都不会给,更何况是出手帮忙? 还是当时刚在翎氏站稳脚跟的翎秋白天和公司的一群老古董唇枪舌战,稳定自己的位置。 晚上加班加点的为她保驾护航,处理那些窥伺她的豺狼。 这些方梓悦都不知道,她还在为自己赚了第一桶金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翎秋已经晕倒在办公室里,被诊断出神经衰弱。 她这才知道原来大小姐压力也很大,长期失眠,给自己熬出病了。 那个时候翎秋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方梓悦甚至想过反正她自己也能赚钱,索性不在翎家待了。 她为什么要给一个脾气暴躁的大小姐做管家?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她做什么不行? 现在再想想,方梓悦恨不得穿回去踹死十四岁的自己。 没脑子的东西! “……”而同样在屋里坐着的翎秋也捏着眉心,懊恼的闭上眼。 刚刚光顾着和方梓悦生气了,她完全忘记了让她做管家的事。 不过算了… 翎秋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她看着桌上的牛奶轻啧。 这还是个普通佣人她就敢管这么宽,要是让她做管家,这人指不定敢踩在她头上管天管地。 不知道自己错亿的方梓悦还四处逮人问翎秋的事,尤其是身体状况。 用钱贿赂,武力胁迫…不出三天,方梓悦在翎家佣人嘴里的称呼就从“不要脸的叛徒”变成了“活见鬼的要命玩意儿”。 如今方梓悦一露面,那些人都恨不得绕着她走。 也不是没人把这事告到翎秋那里,只是翎秋应了一声就没后文了,这让上报的人心里忐忑,更让其他人不敢惹方梓悦。 看这女人这么折腾,大小姐都没处理她,谁还敢去找不痛快? 三天的时间,方梓悦把翎秋的事摸了个大概。 但她也隐隐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说翎家现在有十二位继承人,这十二位继承人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明争暗夺翎秋身下的位置。 对比翎秋不仅不在意,甚至还鼓励他们争? 想起她老婆那副森然阴郁的模样,那个位置真的好坐吗? 按照系统所说的原世界剧情,女主翎念瑶在男主曲晧宇的帮助下从喜怒无常的女配翎秋手中夺回翎氏大权。 而女主倾心男主曲晧宇已久,在夺回翎氏后,他们很快就结婚了。 至于那位强抢翎念瑶心上人的翎秋自然是被清出翎家,最终想不开投河自尽。 方梓悦眯起眼,丝毫不觉得她老婆能这么轻易让男女主得逞。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这个世界,她老婆是清醒的。 而这种清醒是什么时候起突然有的,她还不知道。 她需要抓紧发展自己的势力,然后彻查这件事… “为什么不睡呢?你很累,不是吗?”镜子里的女人面目表情的说道:“去睡吧。” 翎秋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从她十二岁被父亲打断双腿后,就如影随形跟着她的未知东西。 “日上三竿,睡什么睡?”平常对它视而不见的翎秋今天意外的讽刺回去。 “年纪轻的满脑子都是吃喝睡,你活着有什么用。” 别人她不管,但这个“翎秋”让她非常不爽。 她失眠也是这东西弄出来的。 每当她一睡着,梦中都是曲晧宇那个废物,自以为帅气的邀请她约会,为她送花买饭。 甚至梦中还有一场婚礼,曲晧宇油腻的伸手邀请她走红毯,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 翎秋嗤笑一声。 她的腿早就毁了,她这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这梦连骗人都骗不好。 “梦中的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不去接纳他们呢?”顶着自己的脸,那东西能出现在任何镜面上。 对此翎秋嗤之以鼻。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是想迷惑她,等她沉浸在梦中后就给她洗脑。 就像她那位早死的好父亲一样,拼命的给她洗脑,洗曲晧宇有多么好,翎念瑶有多么好。 好似她生来就应该是翎念瑶和曲晧宇的踏脚石,被他们踩着余温未散的尸骨,被他们掠夺她的一切,然后他们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 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们服务的,但除了她翎秋。 从十二岁恍然清醒那一刻,她就注定要和这个虚假的世界斗到底,要和曲晧宇还有翎念瑶死磕到底。 只是那两个人就像天命之子一样,不论她怎么做,世界都是偏爱他们的,他们能躲过一切灾难,能得到所有人的帮助。 寻常办法根本没法扳倒他们。 “正如你所想。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没人会在乎你,所以,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那鬼东西顶着翎秋的脸开始用怀柔政策,它循循善诱道:“我就是你,不要抗拒我,来接纳我。” “然后让你控制着我的身体去跪舔曲晧宇那个人间油物?”翎秋冷笑。 她就是大老远坐飞机到火山下,爬上去把自己投进火山里融了,也不会让曲晧宇碰她一下! “你不是无所不知吗?”姿态冷傲的女人忽然唇边浮起一点弧度。 她说:“那个在乎我的人刚出门,你不会不知道吧?” 且不论方梓悦对她的好是真是假,有什么目的,但借此怼住这鬼东西的嘴,翎秋很舒坦。 镜面中的“翎秋”身形闪了闪,逐渐恢复正常。 看着镜子里正常的自己,翎秋索然无味。 胆小鬼,只会逃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方梓悦没再去找翎秋,反而是抽空离开翎家,在外面待了很久。 “小姐,那个方梓悦太过分了。”已经屁颠屁颠跑回来上班的管家又开始打小报告。 翎秋看了一眼日期,这是这个星期第八次了。 “方梓悦的管控权在我手里,换句话说她的直系上司只有我。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翎秋懒懒的抬眸,目光却似毒蛇吐信般狰狞可怖。 “刘叔,你是对我这个家主有什么不满吗?” 昨晚一宿没睡,原本在方梓悦磨磨唧唧中快要戒掉咖啡的女人重新端起了咖啡杯。 浓稠的苦涩让翎秋本来就脆弱的神经越发不稳。 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点价值的份上,翎秋现在就把他扔进监狱。 单靠偷盗翎家庄园古董就够他蹲的了,更何况他还涉及偷盗商业机密。 管家冷汗顿时打湿了衬衫,他惶恐的弯腰告罪:“不不不,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怎么敢?” “我只是担心方小姐不能及时完成她的工作,所以希望小姐您给她换个轻松的职位。” 管家说完悄悄抬眼,想看翎秋的反应,却不想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他心中一悸,腿软了几分。 恐惧中他更是把头深深低下,不敢再看翎秋。 翎秋向后靠在椅背上,给她这位“权势滔天”的管家鼓掌。 缓慢有序的掌声在空荡的屋里格外的响亮,像鼓锤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管家的心脏。 到最后,管家憋的一张脸扭曲发红,甚至想扭头就跑。 但翎秋踩着他的承压线停住,低哑的嗓音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刘叔觉得这翎家里,什么工作最轻松?” 管家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大小姐是把刚刚的事翻篇了。 他抬起头,试探着说:“我觉得园丁的任务就很轻松。” 平日里剪剪树枝,养花种草,在管家看来是最上不了台面的工作。 “是吗?”翎秋扫过管家被撑的要裂开的衣服。 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意不达眼底,她向前微微探身道:“可依我看,刘叔你那个位置才是坐的最轻松的不是吗?” 管家面色一变,满是冷汗的胖脸僵硬着笑:“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在翎家这么多年了,我的工作小姐您也都看在眼里。我没做错什么啊?” 人要是自欺欺人久了,本人就会信。 管家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一直弯着的腰也直起来了,理直气壮的可笑。 “刘叔还不轻松?”翎秋双手交叠,示意门口保镖把东西拿给管家,让他自己看。 保镖按指示把一沓资料塞进管家的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白纸黑字的记着管家犯的事。 他看着那沓资料,到最后几乎维持不住双腿的力度,直接跪倒在地哀嚎一声。 “怎么?刘叔又要哭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离了你活不得?”翎秋先一步把他的话堵住。 她扫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冷冷的看着管家,“你卖了我那么多消息给翎念瑶和曲晧宇,他们给你的钱足够你们一家花好几辈子的,不是吗。” “小姐!小姐,我是被逼的啊!”管家不想坐牢,他跪着往前爬,想抓翎秋的裤腿,求她放过自己。 但翎秋的保镖先一步把人提起来,扔到一边。 翎秋摆了摆手,示意把人扔出庄园,别在这里碍眼。 保镖会意,提着一路求饶惨叫、到最后崩溃破口大骂的管家走远。 翎家上下噤若寒蝉,就连一向看不惯管家的王姨都不敢说话,甚至她还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刘叔比王姨在翎家待的时间要长,这么久的情分大小姐说断就能断,那如果是她呢? 王姨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这当然瞒不过翎秋。 翎秋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忙碌的佣人,还有自顾自接替了管家职位,开始狐假虎威隐约变成第二个管家样子的王姨。 这就是这个虚假的世界,她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她就像一个反派,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衬托翎念瑶和曲晧宇的善良。 被她赶出家门的管家被翎念瑶接了回去,这里面藏着的龌龊翎家下人们不知道。 所以他们很羡慕管家,都说念瑶小姐人美心善,果然是这样。 翎小姐暴躁易怒,刘管家不过是因为打碎了她的咖啡杯就被扔出去了。刘管家这么多年来的尽心尽力都白付出了。 很多人在管家暗地里的游说中纷纷辞职,跑到翎念瑶那边。 翎秋对此一点都不着急,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不过… “你找找方梓悦,告诉她,明天八点前如果没准时到我门前,胳膊和腿留下哪个让她自己选。” 尸位素餐的老管家被踢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那个白痴女人到底要在外面浪多久? 罚她跪她不跪,要当佣人。 可以,她允许了。 结果现在佣人也不好好做,想上天? 翎秋难得有情绪这么丰富的时候。 翎家下属接了任务开始全城搜索方梓悦,没想到搜了一圈人还没找到,翎秋就先让他们撤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坐在轮椅上抱着牛奶的翎秋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我这不是为了帮家主大人分忧么。”方梓悦打扫干净房间,又顺手剥了个橘子给翎秋。 “帮我分忧?”翎秋毫不领情,这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的人压根就跟不上她,谁知道她有没有背地里找到曲晧宇,想再合谋杀她一次? “当然了。”方梓悦递给她一个U盘,拎着空牛奶杯出去前提醒道:“看完了别生气。” 翎秋没理她,只是打开这其中的资料,一页页看起来。 资料很多,从前到后把和翎家有关的人查了一遍。 覆巢之下无完卵,翎秋看着这份资料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感到好笑。 冷白的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脸色苍白,神情恹恹的提不起兴致。 翎家的所有人都和翎念瑶,那个翎秋名义上的表姐接触过,所以这其中如果有人不背叛自己,翎秋才会感到奇怪。 不过翎秋才知道,原来她刻薄易怒,冷血无情的名号是王姨传出去的。 这比王姨和曲晧宇勾结,为了自家儿子出国发展而给她下慢性毒药还要令她不舒服。 早些年,刘叔和王姨确实像她的父母,对她很好…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重新回来的女人手里托了一大盘果切,满满的和小山一样,翎秋扫了一眼拒绝:“我不吃。” 她不喜欢吃水果。 “不喜欢?”方梓悦微怔。 也对,世界不一样了,她老婆的性格都变了,更何况是口味。 想明白了的方梓悦毫不客气的把果盘扒拉到自己面前,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听到旁边咬水果清脆的声音,翎秋的视线不禁从资料上挪到果盘上面,偷着瞄了眼又一眼,喉头微动。 方梓悦留意到她老婆的小动作,忍住笑意,假装没看见,吃的更欢了。 但当她叉起一颗葡萄放嘴里时,却看见她老婆眉头拧了起来。 方梓悦微不可察的停顿一下,转手叉起另一个多籽的橘子,果不其然翎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紧接着方梓悦又试了别的,最终得出结论,她老婆怕酸又怕麻烦。 小娇气包~ 而翎秋那边眼看着方梓悦越吃越欢,竟然兀自生起了闷气。 她觉得她给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从偷看变成光明正大盯着方梓悦吃,她都这样了,方梓悦怎么吃的下去的?! 生气的家主大人特别想掀翻桌子,但碍于家主的身份,她要稳重。 不对,她不暴躁易怒么? 就掀! 她老婆一动手,方梓悦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赶紧把手里剥完皮去掉籽的葡萄塞进了翎秋嘴里。 方梓悦塞的有点急,翎秋也没反应过来,导致被挤压出来的葡萄汁顺着翎秋光洁小巧的下巴流下,最终落在米白色的衬衫上,氤出一片深色。 略有洁癖的女人青筋暴起,她的手指握在桌子一角用力到骨节泛白,狠狠地用力要掀桌子。 方梓悦那边眼疾手快的按住桌子另一角,暗暗发力,两人较劲,一个要造反,一个要镇压。 最终还是翎秋这个不见天日,不常运动,营养不良作息不正常的光杆司令输了。 方梓悦在心中一数,好家伙,她老婆这真是使劲把自己往死里作。 先发制人的方梓悦叹了口气,谆谆教育道:“看吧,不出门不晒太阳,不运动还不按时睡觉,你连桌子都抬不动。” 翎秋气的心梗,她咬牙:“有本事你把手从桌子上放下去。” 狗女人,惺惺作态! “那我没本事。”方梓悦在厚脸皮这方面一直很可以,她唏嘘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草包,哪有别的本事。” 翎秋气的唇色泛白,生哆嗦。 倒也不完全是被气得,还有她今天一口饭没吃,现在有点撑不住。 “你又不按时吃饭!”方梓悦脸色一变。 她像哆啦A梦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很多巧克力和糖果,撕开袋子喂到她老婆嘴边。 翎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发抖,巧克力就在嘴边她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方梓悦急得摸出一支葡萄糖注射液,直接用手掰开上面的玻璃倒进自己嘴里,按住翎秋的脖颈渡过去。 对方贴过来的唇又软又烫,浑身发颤的翎秋轻阖的长睫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下意识攥在方梓悦袖口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失去血色。 确认她老婆把葡萄糖喝进去后,方梓悦才依依不舍的蹭了蹭翎秋的唇,然后离开。 唇齿间的暧昧留下满腔的甜意,翎秋脱力的靠在轮椅椅背上,轻喘着,脆弱不已。 方梓悦心疼的不行,她在翎秋面前蹲下,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仰头看着翎秋。 磁性清悦的声音里难得多了几分沙哑,她很认真的请求着她所爱的人,“让我照顾你好吗?” 从今以后你不需要一个人扛所有的事,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缓过气来的翎秋指尖颤抖的掐进自己的掌心,微微的刺痛让她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都不是小孩子,谁都明白刚刚那不是单纯的渡葡萄糖。 方梓悦开出的筹码确实令人心动。 但是还不够,她还没看到方梓悦的全部价值。 被吻得双唇发红的女人水蒙蒙的眸子里透露着格外的清醒和冷酷,她抬手摸了摸有些疼的唇。 低笑一声:“不行。” 第36章找事 ===================== 那天拒绝方梓悦之后,翎秋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远离自己。 可看面前端着牛奶,笑眯眯盯自己看的女人,翎秋心中叹气。 她低估了方梓悦的耐心和坚持。 锲而不舍,还真是个好品质… “本来管家那个位置我是打算交给你来坐,但你回来的太晚了。”有些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翎秋拒绝方梓悦的要求,管家那个位置就让王姨暂代。 “好。”方梓悦也只是随口一提。 她不干涉翎秋的做法,当然,除了生活上。 笑眯眯的女人拎起桌上的咖啡罐,气息发冷,纤长的手指把铁罐“咔嚓”一声捏扁,然后示威似的在翎秋眼前晃了晃。 “我说过吧,别再让我在你房间看到这东西。” 方梓悦冰冷的声音让翎秋微愣。 她怎么感觉这人比她还要易怒。 孤傲的家主大人手段高明,有时候弯腰认错不仅不丢人,甚至还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我的错。”翎秋捏了捏眉心,语气低沉:“前阵子事太多,我需要时间处理。” 所以不能睡着。 方梓悦才不信她的鬼话,但她还是被翎秋的示弱给拿住了命门。 她老婆都这么说了,方梓悦还能怎么样呢? 她把咖啡罐收起来,警告道:“下不为例。” 翎秋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笑意,她身边这个咋咋呼呼的女人,其实还挺好哄的。 “不过我觉得老管家说的对。”方梓悦扔掉手里的抹布,摊在一旁叹气。 翎秋端杯子的手一顿,不明所以:“什么?” “我想要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方梓悦扒拉着头发,算了算她现在的工作量。 不仅是园丁、扫地佣人,她还要负责翎秋的一日三餐还有暗中帮王姨那个半吊子管理翎家。 甚至时不时还得去训练保镖? “得寸进尺。”翎秋眉头微挑。 当初可是方梓悦亲自夸下海口说她什么都能干的,这才多久,就撑不住喊累了? “村口的老黄牛都没干的多。”方梓悦到不是嫌累,只是嫌时间不够用。 她还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没多少时间在这些琐事上面耗。 除了照顾她老婆,其他的事最好能去掉就去掉。 “只想当个生活助理负责我的衣食住行?”翎秋食指撑在脸颊旁,语气淡淡的隐约带着不满,“你只有这点志向?” 之前方梓悦拿出那份连曲晧宇他们都查不到的翎家详细资料时,翎秋还以为她有很大的志气,能闯出些名堂。 结果,“你就是这么浪费自己的才能的?” 她不喜欢草包,同样也不喜欢胸无大志的废物。 “当然不是。”方梓悦两腿交叠,以谈判的姿势看着翎秋。 “家主大人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轻,做你的生活助理可不是简单的事。” 翎秋握着整个翎家,在z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与她交谈合作的那些人哪一不是看她脸色下菜? 一个曾经被人轻视的瘸子,如今坐在轮椅上出席各种宴会,却没人敢俯视她。 方梓悦还记得她十二岁的时候被一个翎家世交的小少爷高高在上的侮辱了一顿,那会儿她才被翎秋教会受欺负了就找她告状。 十二岁的小姑娘忍着眼泪跑到翎秋面前语无伦次的告状,说那个男生骂她。 “他比我高,我都仰头看的好累…然后他就说我又矮又穷,不配出现在这里。” 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扑到翎秋怀里,哽咽不停。 那时翎秋还没接手翎氏,但也成熟不少。 她说:当你手里握住足够强大的力量,你就不需要再仰视别人。所以不要哭啦,试着变强,我会在你身后护着你的。不要怕。 翎秋确实兑现了她的承诺,到后来方梓悦叛逆期的时候,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和翎秋的相处情景,说过什么话。 但翎秋依旧站在她身后,替她遮风挡雨,甚至隐瞒至死。 “你是说我难伺候?”不知道为什么,翎秋总想挑方梓悦的刺。 方梓悦也看出来了,她老婆这是无理取闹呢。 “我可没那么说。好了好了,我败了。”方梓悦双手一合,告饶道:“家主大人高抬贵手,饶我一命行不行?”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她老婆是怎么从杠子成精的? 杠精翎秋还不知道方梓悦在心里如何腹诽她,只是看到对方求饶,她这心里就舒坦不已。 这比她签下一笔大订单,或是吞掉某个大公司还要舒服。 见自家老婆脸上有了笑容,方梓悦眯起眼,暗道:傲娇鬼── 大概是方梓悦的示弱让翎秋心情不错,她随后就给方梓悦调到自己身边,只负责她的衣食住行,剩下的时间随她自己安排。 方梓悦如愿得到了空闲时间,也开始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天天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野了。 这天方梓悦外出有事,给翎秋汇报了一下就又没了动静。 习惯了方梓悦安排饭菜的翎秋这次午饭吃的非常不满,饭菜甜腻不合她的胃口,更有自作聪明的人给她送来了咖啡。 翎秋直接让保镖把那人扔了出去。 她可以容忍这些人暗地里搞小动作,但不允许他们放肆到她面前来。 不过这个习惯也成了王姨往外传的,她“自欺欺人,愚蠢”等标签。 翎秋抵住对面人递过来的咖啡,眉眼泛冷。 要说她这个习惯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法动翎念瑶和曲晧宇。 “我不喝咖啡,我以为王姨应该告诉过你。” “哎呀?”穿着光鲜亮丽的娇媚女人闻言轻掩唇边,柔柔道:“抱歉呀,阿翎。我这几次来都没见到王姨,也不清楚你不喝咖啡了。” 翎念瑶点了点一旁的几大盒咖啡豆,懊恼道:“我买了这么多咖啡豆,本想送给你做礼物,可惜了…” “拿回去你自己喝,不可惜。”翎秋啜了一口热牛奶。 浓重的奶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很难喝。 翎秋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把杯子放到一边。 也不知道方梓悦之前热的口味不错的牛奶是从哪里买来的,下次可以问问。 翎秋的不给面子并没让翎念瑶生气,相反,她倒是很关心自己这个表妹。 “你以前一直失眠,我劝过你别喝咖啡这些提神的东西,你还不听劝。”翎念瑶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低的叹气。 “现在你是为了那个方梓悦改变了自己的习惯?你知不知道她之前想害你?” 翎念瑶一直以翎秋的好表姐身份自居,外面的人都说翎念瑶是一个好姐姐,处处担心、照顾着翎秋。 要不是翎念瑶一直在外面说翎秋的好话,翎秋现在的名声早就发烂发臭了。 “所以?” 翎秋看向窗外,花坛里的花开的正好。从这个角度看去,繁花似锦,生机勃勃,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这也是方梓悦特意安排的。 为了她那个不愿意出门的老婆特意种的。 “这还要什么所以?”翎念瑶不解道:“你难道不担心养虎为患么?” 农夫与蛇的故事应该听过吧。翎秋现在把方梓悦放在身边,甚至容忍她发展自己的势力。翎念瑶怎么能不担心方梓悦翅膀硬了之后,反咬她这位表妹一口? “谁告诉你我会养虎为患?刘叔,还是曲晧宇?”翎秋猛然转过头。 时针已经走过了三点,正常午休时间都过了,那个不着家的女人还没回来。 不爽的翎秋不介意拿她这位胸大无脑,曲晧宇说什么她都听的蠢表姐出气。 “没有!”翎念瑶眉头紧蹙,纯良的面庞上也出现了一丝急切。 “阿翎,你不能总带着偏见去看晧宇,他很好的。” “他当然好,好的很。”翎秋冷嗤一声,“脚踏两条船能不好吗?” 让翎秋感到恶心好笑的是曲晧宇身上还有和她的婚约在,他就勾搭上了翎念瑶。 “你们郎情妾意,既然这么相爱,你就该劝他把婚约解除。”翎秋抬眼,眸光犀利,狠狠地刺向脸色苍白的翎念瑶。 “但你舍得吗?” 翎念瑶闻言身子一颤,泫然欲泣的握紧手中的杯子,好像温暖的茶水能给她一点支撑。 站在一旁服侍两人的王姨见状,心疼极了。 大小姐太过分了,念瑶小姐不过是说了真话,也是为了她好,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羞辱念瑶小姐。 想想翎念瑶昨晚要她帮忙从翎秋书房里取的东西,王姨咬咬牙突然想明白了,一定要帮念瑶小姐拿到! 她不能让翎家在暴躁易怒的大小姐手里葬送掉。 她想她这么做,死去的翎姥爷和翎夫人也一定会支持她的。 翎念瑶被翎秋看的脸上发烫,火辣辣的下不来台。 她确实舍不得,明明她才是晧宇最爱的人,但当初翎叔却把阿翎配给了晧宇。 现在她好不容易和晧宇在一起了,又怎么舍得让他为难? “可是,那并不是他的错。”翎念瑶有些焦急的解释。 “晧宇是被逼着答应婚约的,这不能怪他。” “那怪谁?怪我吗?”翎秋冷嗤着看对面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既然他是被逼的,那让他解除婚约不是更好?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当然不愿意啊! 翎念瑶的脸色变了又变。 解除了婚约,晧宇哥就和翎家毫无关系了,那他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第37章路人 ===================== 如果不是做过亲子鉴定,翎秋真以为翎念瑶才是翎家的亲女儿。 毕竟她和自己那对早死的父母一样,吸血别人的血来供养他们喜欢的人。 翎父翎母是两情相悦结婚的,但翎父除了一张好皮相外什么也不会,所以他把自己包养出去,以此来换取支撑翎氏的钱。 而翎母呢,她是名副其实海王,但又不纯粹。她游走在各种各样的富人之间,然后用他们那里得来的钱供养翎父。 两个脚踏一片港湾的人在这方面惺惺相惜,爱的山盟海誓,感天动地。 也让翎秋恶心的不行。 她和曲晧宇的婚约就是翎父一手定下的,那时候曲晧宇很喜欢翎秋,每天缠着翎父求这个婚约。 所以翎念瑶嘴里说的曲晧宇没有错,听起来格外讽刺。 “为什么不可以。”没法在别的地方动手,翎秋也不介意怼到翎念瑶怀疑人生。 曾经翎秋气急了想对翎念瑶动手,但总发生各种意外。 好好的茶杯突然炸裂,碎瓷片扎进她想要打人的手上。 或是轮椅突然坏掉,让她没法移动。 未知力量的警告让翎秋学会忍怒,甚至修身养性,面对这个白痴也能不怒不燥。 “我……”翎念瑶咬咬唇,她说不出口。 心里想着都是为了晧宇哥好,她才不想让晧宇哥解除婚约,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说出来后会被翎秋嘲讽。 明明她才是姐姐,翎秋应该听她的话才对。 “我是你姐姐,阿翎你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哽咽不已的翎念瑶又开始她的哭泣大法。 翎秋见状,在心里默数三个数。 三、二… “大小姐,念瑶小姐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一都还没数完,把翎秋当女儿养的王姨就开口了。 她心疼的给翎念瑶抵过手帕,让她别哭。 “妆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翎秋盯着那块手帕,心中冷笑不止。 那块手帕是王姨很早之前绣给她的,那时候翎秋因为失眠精神衰弱,时常晕倒,每次醒来王姨都会用那块手帕给她擦脸擦手。 后来王姨把那块手帕送给翎秋做礼物,上面还有她亲手绣的翎字。 虽然王姨绣的并不好看,但看着她被扎伤红肿的手指,翎秋还是收下了。 王姨还说:“我今天看到隔壁的姑娘有这种家人亲手绣的手帕,别人有的,我们大小姐也得有。以后这就是小姐的专属手帕了,别的人都不给用。” 结果…一转头这手帕就易主了。 “王姨,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说话了?”牛奶杯磕在瓷碟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惊的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一哆嗦。 她下意识的攥紧手帕,凸出来的翎字磨在手里格外明显。 王姨瞪眼,脸涨得通红,一直摆手,“小姐,不是…” 她好像才明白过来自己脑子一热做了什么。 “翎家这几天伙食不错,看起来王姨也心宽体胖到和刘叔比肩了。” 不能动翎念瑶,但不代表她不能动翎念瑶身边的人。 “听说王姨的儿子在国外读书还找了个好工作?”翎秋撑着脸颊,斜睨着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中年女人,漠然道:“不如王姨去照顾自己儿子吧。” “毕竟曲晧宇给他安排的工作挺累的。嗯,一个扫厕所的活,想来你儿子还没告诉你吧。” “什么?!”一直畏畏缩缩害怕的胖女人听到后顿时不抖了,她双目瞪圆,恨不得扑上前让翎秋说清楚。 “什么叫扫厕所的活,曲少爷不是给他安排成分公司的经理吗?” 要不是曲晧宇开出的筹码足够诱人,她也不会背叛大小姐。 翎秋没回应她,反而将视线扫向坐立不安的翎念瑶。 这事翎念瑶也有插手,与其问她,还不如问问她这个“人美心善的纯良”表姐。 王姨顺着翎秋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翎念瑶的袖子,哀叫道:“念瑶小姐,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说让我儿子去国外吃香的喝辣的,你还说只要我把大小姐的…” “够了!”眼看王姨什么话都往出说,翎念瑶脸色骤变,尖声呵斥道:“王姨你的事我会解决,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王姨被她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翎念瑶发火呢。 把自己的白色蕾丝袖角从王姨的手里扯出来,翎念瑶嫌弃的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脏污。 她皱着眉,克制怒气,竭力温柔的劝说王姨:“你先下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王姨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之后,早就想跑了。现在就坡下驴,干脆爬起来夺门而出。 “啪、啪…” 这不入流的闹剧看的翎秋饶有兴致的鼓起了掌。 翎念瑶见此,面上有点挂不住,只好低声道:“阿翎你也是,怎么什么人都用呢?” 千错万错,错的都是翎秋。 千好万好,好的都是翎念瑶。 翎秋感叹:“翎念瑶,别以为你们有那鬼东西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翎念瑶和曲晧宇敢明目张胆在她眼前跳,就是知道翎秋拿他们没办法。 但他们依旧畏惧翎秋,畏惧这个如毒蛇一般隐匿游走,让他们看不透的女人。 “既然阿翎你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没有外人在,翎念瑶也不愿意再装下去。 她冷着脸,模仿翎秋的气质模仿的不伦不类,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翎秋道:“阿翎你最好把方梓悦赶出翎家,不然后果…你不会想看到的。” 这才是翎念瑶的真正目的。 翎秋早就知道,只要她把方梓悦留在身边,其他继承人听到风声迟早会动手。 只是她没想到曲晧宇眼皮子那么浅,半点坐不住,早早的派翎念瑶过来给她施压。 “你们能怎么样?”翎秋低低的笑起来,坐在轮椅的女人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十年来,你们如有‘神’助却还要在我手底下讨饭吃,你能拿我怎样?” 两个草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扶不起来。 十年,翎秋虽然不能把他们彻底处理掉,但隐隐压制着他们。 不过碍于他们有“天命”的帮助,翎秋没法把这两只跗骨驱虫从翎家剔除。 翎念瑶也知道他们奈何不了翎秋,但既然翎秋这么在意那个方梓悦,那他们也不介意拿她开刀。 “随意。”翎秋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方梓悦轻易就被这两个草包暗算掉,那她才会失望。 憋了一肚子气的翎念瑶咬咬牙走了,留下一大段不痛不痒的狠话,无能且窝囊。 王姨自知自己暴露,也跟着翎念瑶灰溜溜的逃出翎家。 翎秋不着急处理她,她儿子扫厕所那事儿她还没和翎念瑶算完呢。 狗咬狗的戏码还没开始,她不着急打狗。 至于方梓悦…… 翎秋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整。 还没回来… “老板你别跑啊!这还有文件要你看呢!”小秘书竭力的叫喊声传了很远。 但他们那个无良老板方某人假装听不见,脚下抹油,一溜烟就没影了。 还看?再看文件她老婆要不让她进家门了! 方梓悦咽了咽口水,有点心虚。 她和翎秋说好的三点前回去,结果刚刚签单子签到了四点多。 等到家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不过方梓悦想到刚刚查到的,王姨带着一大批翎家佣人跳槽去了翎念瑶那里。 现在翎家上下除了保镖,估计已经没有外人了。 翎念瑶给翎秋来了个釜底抽薪,却不知道她并不在乎。 这些年翎家换的佣人不少,每次都有翎念瑶在其中搅合。 一个残废,离了佣人还能活吗? 开着豪车,洋洋得意的翎念瑶傲然笑着。就算翎秋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样?没有佣人伺候她,她一个瘸子连饭都吃不上! 她说的没错,翎秋确实没吃晚饭,不是她吃不上,而是不想。 时针走过六点,倚靠在床头的女人定定的看着时间,心里堵着一口气。 等方梓悦回来的时候,整栋房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方梓悦心里着急,扔下包先给翎秋拿了几个小点心送上去。 黑暗中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坐着的翎秋。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四肢僵硬,动一下酸疼无比。 “怎么不开灯?”方梓悦伸手打开灯。 骤然亮起的光线刺的翎秋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漆黑的眼底是一片漠然。 她没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方梓悦。 允许方梓悦出去发展势力的人是她,拒绝方梓悦照顾自己的人也是她。 所以翎秋问不出那句“你还知道回来?” 她们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翎秋问话的女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撕开小蛋糕的包装袋,把香甜的小点心送到翎秋唇边。 “你这个时候该问我怎么这么晚回来?”翎秋不愿意说的,方梓悦替她说。 “如果是你问的话,我会很高兴。” 高兴翎秋终于愿意接受她的照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们以熟悉的陌生人的方式相处。 方梓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翎秋不会限制她,不会管束她。 这和对待一个路人一样,有什么区别吗? 第38章伤疤 ===================== “过了。”翎秋摇摇头。 她和方梓悦之间有条看不见的界线,一到迈过去,就回不了头了。 知道翎秋现在的性格,方梓悦也不强求。 等她把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能和翎秋分庭抗礼后,她老婆外壳上这层尖刺自然会软化下来。 方梓悦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真实”的人,所以翎秋想要她快速壮大自己。 至少在她死后,方梓悦要成长到能护住自己,不被翎念瑶和曲晧宇伤害的程度。 “佣人都走了,明天我去招人。”方梓悦岔开话题,不想再看她老婆脸上的沉寂黯然。 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方梓悦永远都不想看到。 “好。” 回过神来,翎秋捏了捏手中的小蛋糕,应声,“查清楚底细。” 她有个想法想要实验一下…… 方梓悦闻言点头,她肯定会查清楚的。 不然再招进来一些王姨刘叔那样的佣人,且不说她老婆什么反应,她自己就忍不住想打人。 那两位在翎秋手里得了那么多好处,养的膘肥体壮,结果转头狠狠咬了翎秋一口。 毫无胃口的翎秋把小蛋糕放到一旁,忽然想起什么,她的目光转沉。 偏头看着给她拆甜点包装的女人,不悦道:“还有,今天翎念瑶来过一趟,很烦人。” 方梓悦手上动作一顿,她抬头问:“来打小报告了?” 同为继承人中的一位,她被翎秋留在身边,其他继承人指定坐不住。 但最着急的还要属那位莽撞过头,野心不小的曲晧宇。 “你知道就好。”翎秋往后一靠,陷落在柔软的靠枕里。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解决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翎秋想想今天那一地鸡毛就头疼。 方梓悦既然想留在翎家,那就该展现出她的能力。踩在其他继承人的头上,她自然会把翎氏交给方梓悦。 把一个干净完整的翎氏交给方梓悦,就当是她这些天做生活助理的报酬。 方梓悦也正有此意,她这几天去属于原身的翎氏分公司看过。大权旁落,公司内部进项已经被曲晧宇的人蚕食殆尽了。 这样正好,方梓悦干脆专心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有两世的经验,还有原身私藏的钱,方梓悦发展的很快。 当然这些事曲晧宇和翎念瑶并不知情,曲晧宇甚至还把方梓悦当成原来那个草包原身,随便糊弄糊弄就能再反咬翎秋一口。 曲晧宇这次派来的人不仅没能游说动方梓悦,甚至还在她这栽了大跟头,被方梓悦捏住把柄,让曲晧宇割地赔款的赎人。 曲晧宇不愿意为了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废物们掏钱。但人是翎念瑶招进来的,翎念瑶为了维持自己人美心善的形象,逼得曲晧宇不情不愿的赔了不少钱。 “那个贱人,她之前都是装的!”砸碎了一屋的花瓶装饰,曲晧宇赤红着双目,气喘吁吁的咒骂。 “她和翎秋那个瘸子是一伙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他就说为什么之前让方梓悦去买凶杀翎秋时,方梓悦答应的那么痛快。一定是她和翎秋的阴谋,她们想引他出破绽! “还好我留了一手。”曲晧宇被惊出一头冷汗。 要是那时候他被那个死瘸子抓住把柄,就算有“神仙”保佑他们,他和念瑶也会栽个大跟头。 翎秋就像隐藏在草丛深处的剧毒虫蚁,时不时的咬他们一口,虽不至于一击毙命,却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而现在她那边又多了个方梓悦,两个难缠的家伙! “晧宇哥你冷静一点,我会帮你出气的。”看到年轻的男人气的脸色铁青,翎念瑶心疼的摸着他手臂。 曲晧宇这张脸很好看,只可惜本人气质过于油腻,导致他看起来猥琐怯懦,和温文尔雅一点也不沾边。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翎念瑶靠在曲晧宇的怀里,甜蜜的想着:不论晧宇哥变成什么样,她都喜欢。 “念瑶,你要怎么帮我?” 曲晧宇挑起翎念瑶的下巴,自以为帅气的眯起眼,邪佞笑着,“宝贝儿,你有什么办法?” “呀,晧宇哥你好帅啊!”翎念瑶被帅的娇笑不已。 心里也越发满意曲晧宇这个人。 本来一开始她抢曲晧宇只是想膈应翎秋,想看她那个故作清高的表妹变得一无所有。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真的爱上了曲晧宇,爱上了这个帅气多金的男人。 “我要这样……然后…”翎念瑶趴在曲晧宇的耳边细细的谋划着。 曲晧宇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多,一张还算清俊的脸被恶意填满,变得扭曲丑陋。 “好好好,念瑶,这次我受的气能不能在那个姓方的贱人身上找回来,就看你的了。” “肯定没问题。” 翎念瑶洋洋得意的拿出手机,开始和她的小姐妹们发消息。 她要组一个名媛晚宴,让大家穿上最华丽昂贵的服装,带着最耀眼珍贵的饰品在宴会让把那只土狗踩在泥地里。 认识方梓悦的人谁不知道那女人一点审美都没有,每次穿的花花绿绿土的要命,但又爱面子。 别人一说她穿的俗气,她就打骂对方。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方梓悦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会再有人看在翎家继承人的面子上帮她。 甚至其他继承人也在暗中期待方梓悦出丑。 第二天一早,一张邀请函就送到了方梓悦手里。 “名媛晚宴?”方梓悦看了一眼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觉得像传销单。 “这玩意儿看着很假。”方梓悦甩了甩邀请函,和翎秋吐槽。 被软磨硬泡终于离开昏暗的房间,在花坛旁晒太阳的翎秋眯起眼。 方梓悦眼看着她老婆清冷的面容上先是闪过一丝厌恶,转而成了满满的疑惑。 翎秋在怀疑为什么像翎念瑶这种蠢货会被未知力量保护,难道她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 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小孩子过家家,打架扯头花一样的方式出现在她们这些人之间,简直低劣到令人发笑。 但是… 翎秋倏然抬眼,看着面前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的某人,迟疑道:“你有礼服么?” 她还记得方梓悦罚跪那天穿得那身辣眼衣服,可以说这女人的审美简直是灾难。 “没有,但我可以现做。”方梓悦摊手,这有什么难的。 上一世她老婆后来的所有衣服,上到晚礼服正装,下到内衣和袜子,全都是她一手设计包办的。 甚至后面所有的饰品也都被她安排好了。 还有三天时间,设计一件高规格的礼服完全来得及。 “谁设计?”翎秋直觉不妙。 不会是这人自己设计吧? “别这么看着我,你这样会打击我自信心的,家主大人~~”方梓悦撑着下巴懒洋洋的扯着长音。 微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猫爪一样挠的翎秋心头痒痒的。 翎秋索性闭眼不再看她,用沉默告诉她:你爱怎样怎样。 反正最后丢人的不是她。 但方梓悦却不依不饶的闹她老婆,“如果我说我没有礼服,也搞不到的话,家主大人会帮我吗?” 灼热的呼吸打在翎秋的脖颈上,让她不禁瑟缩了下肩膀。 再睁开眼时,翎秋微拧眉心伸手把凑近的脸推开,嫌弃道:“太近了。” 阳光正好,凑这么近,她也不嫌热。 “别逃,家主大人,你还没回答我呢。”方梓悦笑哼哼的看着不耐烦的翎秋。 手里拿着她随手从花坛里薅的草,一摇一摇的和逗猫棒一样。 翎秋被她逗得来气,横了她一眼,冷淡道:“不帮。” 反正丢人的不是她,她才不管。 方梓悦闻言一手捂住胸口,歪倒在椅子上,哀哀的叹气:“家主大人这么无情,我的心都要碎了──” 翎秋被对方的戏多弄到没脾气。 很奇怪,在方梓悦面前,她火山一样易爆发的脾气总在不经意间收敛起来。她对方梓悦的忍耐度超乎自己想象。 但不管方梓悦怎么耍宝,翎秋都没再开口。 只是到饭点,方梓悦推着轮椅把她送进屋后,翎秋才忽然说道:“这层最后一间房里有礼服,合不合你的身,我不知道。” 方梓悦一愣,反应了两秒才笑出声的她只看到她老婆泛红的耳根,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贴着鼻子拍上了门。 方梓悦下意识举起双手挡住脸,再近一点点,她今天就得鼻血流三尺! 她老婆也太狠了! 心有委屈的女人啪嗒啪嗒的跑到她老婆说的房间里,开门前她有些紧张。 就像闯入龙穴的勇士,不知巨龙在洞穴内藏着什么样的宝藏。 进门后入眼的是一排排衣架,华丽的连衣裙从房间一头挂满另一头。 还有长款风衣,华丽昂贵的半身裙,短裙。 这简直是每一个女性梦想中的更衣室,随手一件衣服都价格不菲,又如此美丽,能将穿衣者的优点凸显到极致。 离方梓悦最近的是一袭黑色缀钻的露肩连衣裙,收束的腰部还覆着柔软顺滑的黑色羽毛。 方梓悦可以想象到,她老婆穿上这件礼服会宛如一只优雅的黑天鹅,在舞会上旋转曳舞,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但现在…它们落满了灰尘。 这些华美的衣服被灰尘覆盖,变得脏污不堪。 方梓悦恍然想到,是因为腿吗? 确实是因为腿。 倚靠在窗边的翎秋神色淡漠,曾经的她喜欢穿漂亮的裙子,即便她站不起来只能坐在轮椅上,她也要打扮的端重亮丽。 直到在她的生日宴上,那天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海蓝色鱼尾裙,在香槟塔旁和合作商愉快的交谈着。 突然香槟塔被人推倒,翎秋推着轮椅想要躲避,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裙摆被人系在轮椅的轮子上,纠结在一起推不动轮椅。 被禁锢在原地的翎秋只能无助的别开脸,抬手护住头和脖子,任由盛满酒水的玻璃杯悉数砸在她身上,她周围…… 长袖覆盖下的伤疤隐隐发痒,翎秋隔着布料摸到很多凹凸不平的痕迹,丑陋且疼痛。 不过,它们也算是一种经验。 吃一堑长一智。 从那天起,翎秋就把裙子扔到一旁,累赘的美丽只会要她的命,之后她只穿合身干练的正装。 窗外的风吹的有些急,翎秋眯起眼,苍白的手指撩落掀起的袖口。 但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第39章管家 ===================== 最后方梓悦只是把那些落灰的裙子清理一遍,又妥帖的整理好。她还是选择自己设计一身礼服。 不仅仅是为了在外面打出自己的品牌,更重要的是让她老婆看到她的能力。 翎家管家的位置到现在还空着,方梓悦得想办法拿下那个位置。 “也不知道你好好的老板不当,跑去做管家是什么毛病?”被方梓悦从出租房里挖出来的计算机人才,一边敲代码一边翻白眼。 “再说了,你不是被翎家家主赶出来了么?你回去人家还要你吗?”小助理非常怀疑。 她总感觉她家boss在白给。 就差把自己洗白白裹上红绸送翎家家主床上了。 “说什么呢,赶紧工作吧你。”换掉一身运动装的方梓悦从更衣室出来。 小助理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这一眼直接看呆了。 她张着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手按在键盘上摁出来一串乱码。 酒红色曳地鱼尾裙将方梓悦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到极致,火红色的指甲和口红还有散在身后的棕色卷发,都让方梓悦看起来极具狂野的魅惑力。 嫌弃额前头发遮眼睛的女人一手插进发间,顺势向后一撩,把她本身就具有攻击力的美添上利刃,点燃烈火,野蛮的扼住别人的视线。 现在,看这里── 小助理突然呛咳起来,她松开键盘捂着嘴咳的胸口生疼,但就是舍不得把视线从方梓悦身上移开。 活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富婆愿意包养人了。 她老板这样的,就是让她砸锅卖铁她也愿意养啊! “老板给个机会,不用你倒贴,我养你行不行?”小助理眼里冒星星,恨不得立马挂在这个高挑妩媚的女人身上。 方梓悦轻笑着伸手抵住她的额头,拍拍她:“好好干活。” 冷冽的雪松香和她身上热烈的美艳形成巨大的反差,引诱人将面前的人拥住,用野蛮的力量撕开表象。 去探寻熔岩下的冰川,灼目的红色下该是多么通透美丽的白色雪原? 长满雪松的山岭间是否会有一袭红衣的精灵在吟唱? 引人遐想…… 恃美行凶的某人一踏入晚宴厅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甚至很多陪着各家千金来的年轻才俊都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公然扔下自己的女伴,跑到方梓悦身边搭讪。 “她怎么穿成那样?!”计划被破坏的翎念瑶脸色难看的咬牙,“是谁走漏了消息?” “这和走漏消息没关系吧,你看她那一身,真好看。”有和翎念瑶走的近的人,也禁不住诱惑。 “她那身是哪位大师出手做的?怎么没印象呢?” “不知道啊,不如…你去问问?” “凭什么是我去呀?要去一起去。” “那就一起去。” 翎念瑶的几个闺蜜笑闹着要和方梓悦搭话,完全把身边的翎念瑶给遗忘了。 翎念瑶长长的指甲用力掐进掌心,裙外的一层薄纱也差点被她扯坏。 明明她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她才该是焦点! “哦?你是说这件衣服吗,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方梓悦的声音清晰的传进翎念瑶的耳朵,让她的身子跟着踉跄摇摆。 往常只要她一露出不舒服和难过的表情,她的闺蜜、男伴甚至是陌生人都会蜂拥而至、乖乖跑过来关心她。 但此刻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她的不舒服,所有人都围在方梓悦身边,众星捧月的任由那个女人成为宴会的唯一焦点。 甚至到最后,翎念瑶气不过,厚着脸皮挤进人堆里,想要从方梓悦哪里抢回主导权。 却被她的一个好闺蜜一胳膊怼了出来,她居然听到和她平日里情同手足的女人骂了一句“别挤,傻逼!” 翎念瑶气的眼眶都红了,她扑上去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和她撕打起来。 “啊!你干什么!”被抓下一把头发的女人痛的面目扭曲的回抓,两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像疯子一样把这个宴会破坏彻底。 被围在中间的方梓悦见状眉头轻蹙,非常明显的后退一步。 周围人很有眼力见的护着方梓悦去一旁,他们竟任由翎念瑶和人打在一起,甚至津津乐道的给方梓悦讲她们两个的黑历史。 宴会昏暗的一角,翎秋隔着酒杯看舞池中的闹剧。 很好,她的想法是对的。 在这个“天意”强加控制的世界里,方梓悦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来自角落的视线过于疯狂热烈,带着让人不适的控制欲。方梓悦倏然转头,眉目冷冽。 她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那双眼睛怕是不想要了。 方梓悦扫过来的视线犹如锐利的刀锋,和那天她脚踩着管家,手提着保镖队长时一样凛冽。 翎秋唇边扬起一抹弧度,对看过来的女人举起杯。 很好,你的价值,我已经看到了。 没想到会从这里看到她老婆,方梓悦惊讶了一瞬就把喜悦藏在了眼底,转头继续应付身边的人。 她老婆喜静,现在不是去她身边的最好时机。 “那个…梓悦,你接定制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了。 他们这些人夸了方梓悦很久,还不是眼馋她设计的饰品和衣服? “接。”方梓悦拿出四张名片交给最先站出来的几位姑娘手中。 其他人一看,也七嘴八舌的跟着求名片,可惜方梓悦拒绝了。 她笑眯眯的颔首,遗憾道:“抱歉了各位,本人一年只接四单。因为全部由我一人亲手制作,所以一套服装要花很长时间。” 物以稀为贵,方梓悦心中有数。 更何况,她还要给她老婆设计衣服呢,哪里顾得上别人? 如今只不过是拓展人脉的一种手段罢了。 其他人一听,顿时哀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开口。 再看看兴高采烈的那四个幸运儿,心里更嫉妒了。 还有几个因为和翎念瑶关系好而迟迟没上前的人,此刻更是把翎念瑶骂了一百遍。 都怪她每天说方梓悦的坏话,不然那四张名片里肯定有她们的! 而被人咒骂的翎念瑶早就被保镖护着回到了楼上,医生正给她处理伤口。 方梓悦还记得她无意间瞥见翎念瑶头发被薅秃了好大一块,血流了一脸,看着很吓人。 但有了这次教训,翎念瑶也该收敛收敛,少去打扰她老婆。 余光瞟见翎秋推着轮椅离开,方梓悦当即找了个借口和不死心缠着她的众人道别。 方梓悦再怎么说也是翎家继承人中的一个,其他人不好硬留她,只能不甘不愿的放她离开。 等宴会上的焦点走了,这些人才把注意力放到翎念瑶身上。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安慰和为她心疼。 反而怪翎念瑶说方梓悦的坏话,甚至把翎念瑶抓的满脸是血的那位还不依不饶的咒骂她:“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出屋,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对方的家境比翎念瑶和曲晧宇还要好,说话有底气,腰板挺得直。 旁人被她引着也纷纷议论起翎念瑶和曲晧宇。 认识他们两的都知道翎念瑶面上装的纯良可欺,可背地里还不是当了小三儿?和一个劈腿的渣男勾搭到一起。 这些大小姐大少爷们心高气傲,现在想明白了,顿时觉得晦气。 “我之前怎么会和她玩到一块去?” “说的也是呢,就和魔怔似的,好恶心。” 见过方梓悦之后,这些人突然睁开了眼,看清自己在干什么。 偌大的宴会,还没等翎念瑶处理好伤口下来清理残局,人就走光了。 顶着一脸红红黄黄的药液,翎念瑶恨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方梓悦!”她尖叫着摔碎手中的酒杯。 她和那个贱人不共戴天,她要她去死!去死! “阿嚏!”回到翎家的方梓悦端着果盘扭头打了个喷嚏。 声音响亮,惹得翎秋投来嫌弃的目光。 方梓悦见状揉了揉鼻尖,心虚的抬了抬果盘:“我再给你换一盘。” “不用。”翎秋叫住开溜的女人,示意她不用忙,“我不想吃水果。” 意识到她老婆有话要说的方梓悦坐到翎秋对面,开口问道:“怎么了?” 翎秋被问的抿紧唇,说实话她很喜欢方梓悦设计的衣服和饰品。 “我想聘请你做我的设计师,薪水方面的要求你可以自己提。” 以合作雇佣的方式说出来自己的喜好会容易很多,只是翎秋觉得方梓悦不会答应。 毕竟以她的能力,并不需要成为某人的专属设计师,她有那个资本自由自在的等着买家送上门。 但出乎她意料,方梓悦很痛快的答应了,至于薪水方面… 高挑昳丽的女人眉眼弯弯的笑着道:“管家那个位置空闲太久也不好,不如让我去做。” “这是你想要的薪酬?”翎秋面色复杂。 哪有人一分钱不要,还主动送上门给人打好几份工的? “你再好好想想。”翎秋是个成功的商人,利益在她这里高于一切。 但这一切里不包括方梓悦。 被怀疑的女人闻言摊开手,尾音拉长,带着调笑的意味:“我做管家的目的,家主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她可不是打白工的。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来追老婆的。 第40章认输 ===================== 翎秋想不明白如今方梓悦样貌身材,手段资产都有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惦记上她。 九月份,天气转凉。秋雨细密的打在窗子上,留下一帘如有生命般的寒气往翎秋骨头缝里钻。 翎秋手指紧紧扣住膝盖,低着头,惨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唇齿颤抖,不可抑制的发出闷哼声。 明明是已经废掉没用的两条烂肉,却总在这种时候彰显它们的存在感。 像钝器在骨头缝里钻剐着,桌上的水杯被翎秋抖着手打翻,她顾不得倒水,摸出两片止痛片含进嘴里。 苦到唇齿发麻的药片没那么快生效,翎秋上半身压在自己的腿上,做不到蜷缩起双腿的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试图让腿痛减轻一点…… 还在外面工作的方梓悦并不知道她老婆在家疼的死去活来,还病忌讳医。 翎秋的私人医生就是个摆设,除非病的快死了,翎秋从不喊她过来。 她讨厌看医生,就和讨厌去医院一样。 疼到出现耳鸣的翎秋冷汗湿透了衣服,黏腻的就像她十二岁被打断腿扔到水池里一样,冰冷,疼到透不过气…… “老板,王总约你去吃饭,你去不去?”小助理手里拿着一张邀请函。 自从她家boss对外显露自己的能力后,每天都有人邀请她,抢手的很。 “不去。”方梓悦一口回绝。 她签好最后一份文件,准时准点下班。 “家里有人等,以后吃饭和睡觉的时间点不接任何邀请,也不加班。” “……”眼看着自家boss一甩手走的潇洒,小助理羡慕嫉妒恨的咬紧袖子。 呜呜,她也想下班! 再回到翎家的时候,原本跑空的家里多了些老实能干的佣人,方梓悦一进门就有人跑过来汇报。 “悦悦姐,大小姐一上午都没出房间,李姨说大小姐说话的声音不太对劲。悦悦姐,你要不先上去看看?” 至于厨房这边,他们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方梓悦看完后再下来做饭,也不会耽误太久。 刚进家门的女人闻言心中一悸,她脚步飞快的往楼上跑。 心底的不安随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她好像忘了她老婆的腿伤了! “家主大人?”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前后不出两秒钟,没得到回应的方梓悦急得猛然推开门。 房间里的窗帘全部拉合着,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东西。方梓悦伸手打开灯看向床边,顿时浑身发冷,血液逆流。 “翎秋!” 浑身发抖的女人倒在地上,疼到神志不清,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脖子上,只露出青白的唇被牙咬破,留了一嘴的铁锈味儿。 方梓悦被她这幅狼狈模样吓得魂不附体,一边打电话喊医生,一边把人抱上床。 疼到迷糊的翎秋纤瘦的手指虚虚的勾住方梓悦的衣袖,她好像认出了对方,又好像只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翎家的医生来的很快,及时处理了翎秋的腿痛,点滴刚挂上,人就被黑着脸的方梓悦给喊出去了。 “她的腿能治好么?” 系统给她的信息不全,很多东西要她自己去查。 但关于翎秋腿的事好像被翎秋自己刻意抹除了,方梓悦没能查到。 医生也是后来才到翎家的,她翎秋受伤的原因她不知道,只能告诉方梓悦结果。 “很遗憾,治不好。” 翎家崛起这么多年,有钱有权,国内外的医生,还有中医,能找的翎秋都找过了。 但由于她腿断后又被扔到水池里没能及时医治,如今这两腿已经彻底废掉,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 翎秋花了六年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六年里她从神经质、崩溃,变成坦然成熟。 但接受事实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痛苦。 每逢阴雨天,她这两条腿都疼的她恨不得锯下来。 疼晕过去这事也发生过很多次了,具体字数她记不清。有时候疼醒后她才发现原来雨下大了,寒气更重了。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细密痛楚。忍一忍,一夜两夜,长的时候疼个一星期也就过去了。 方梓悦脸色发黑,她都不知道原来翎秋这么能忍!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看医生吗?”方梓悦不放弃任何一个探寻的机会。 她几乎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翎秋的过往,以前她想让翎秋亲自讲给她听,当做是清冷严肃的家主大人难得的温柔浪漫。 现在她不敢再等下去了,她怕再等一阵子,她老婆自己作的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这……”医生有点迟疑。 她虽然知道一点,但是这好歹是翎大小姐的个人隐私,她也不便透露。 方梓悦见状用手指抵住眉心,语气低沉无奈,“你也看到了,家主现在这个样子,真要没人在身边看管着肯定要出事。” 医生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毕竟患者的健康最重要。 “我在翎家主二十岁的时候才成为她的私人医生,那时候翎家主身体状况非常差。” 差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说是活过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病症,还有体内残存的慢性毒。 “听在翎家时间比较久的刘叔说,那毒是翎夫人下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医生想不明白翎夫人既然把翎秋生下来,又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 “药是翎夫人请来给翎家主治疗腿伤的医生下的。” 最重要的是,翎秋曾真心对待过那个医生。因为她的开朗和认真打动了在最艰难时期里满身沉郁的翎秋,面对那份阳光,在泥泞中拖行的人也想伸手握住,然后藏在心里。 但结果…却是一把带毒的利刃,狠狠地刺进翎秋的心窝,扎的她支离破碎。 方梓悦听到这里磨了磨后槽牙,难怪她老婆心门锁的那么紧!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或许可以问问翎家主。” 翎秋十二岁之前活的无忧无虑,以为自己能做不辈子的小公主。十二岁到十八岁,六年里被腿伤和父母逼到差点崩溃。 十八岁到二十一向死而生,从痛苦和泥沼里挣扎着学会踩着背叛者和敌对者的尸骨往上爬,二十二那年翎家崛起。 到如今又是六年,快而立的女人心里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至少在医生看来,翎秋从不避讳自己的过去,她不会把自己痛苦当成不可言说的丑事。 “你还是问一下家主吧。”医生摇摇头,这么做应该是最快的获取信息途径。 方梓悦说翎家主的往事被人抹除了,在医生看来,这位要强的女性大概是不想别人因为她的凄惨经历而同情她。 却不是惧怕别人嘲笑。 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人,真有惧怕的东西吗? 医生很佩服翎家主,能在一群手脚齐全的人中脱颖而出,更能从一帮男人堆里闯出一片天地。 她的内心很强大。 “好。” 话已至此,方梓悦也没什么能问的。 送走医生,方梓悦坐在床边,握着翎秋冰凉的手放在唇上,心疼到眼底发烫。 她来的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在翎秋十二岁之前来该多好? 她会把翎秋宠成真正的小公主。 梦里再次被面目模糊狰狞的父亲扔进初冬水池里的翎秋,在寒冷和窒息中恍然触碰到了一只柔软温暖的毛毛球。 金色的毛球落在她的指尖,俏皮的亲吻着她的手指,吻过她的骨节。 一股暖流从被亲吻处缓缓流淌过她的四肢,周身冰冷的池水一晃变成了软绵绵的云朵。 还有谁哼唱着悦耳的歌声哄她入睡。 腿部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灼烫的触感落在膝盖上,暖洋洋的,驱走了她骨子里的寒冷。 这是她过得最舒服的一个阴雨天。 最起码在今天之前是这样。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翎秋苍白着一张脸,透过朦胧的光看向给她膝盖热敷的女人。 稍稍转眼看向钟表,时针刚走过十一点。 翎秋抿唇…这人是提前回来了。 “吃饭了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方梓悦手中的动作一顿,她偏头,看过去的眼神带着心疼和温柔。 “吵醒你了?” “没有。” 翎秋摇摇头,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手臂无力到抬都抬不起来。 见此,她索性放弃,窝在被子里享受着方梓悦对她的照顾。 外面的雨还没停,温暖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没有温度却格外温馨。 翎秋静静的看着方梓悦在忙碌,生病时难得温柔下来的视线落在对方的眉眼上。 看她认真的模样,抿起来的红唇和如临大敌的神情,似乎在默读着她真的很在乎自己。 翎秋没见过工作中的方梓悦,但在此刻,她觉得这是她见过方梓悦最有魅力的一面。 “今天的午饭是小阁他们做的,我告诉过他们你忌口的食物,他们手艺不错,午饭应该会合你胃口。” 把手里的药袋扔进垃圾桶,方梓悦不忘给翎秋盖上被子,叮嘱道:“既然醒了就别再睡过去,等吃完饭再说。” 借着方梓悦的力道坐起身,翎秋回问她:“你要去哪?” 听她这话,方梓悦午饭十有八九不在家吃了。 “我出去缓缓。”在翎秋看不到的地方,方梓悦攥紧拳头。 她现在满心都想问翎秋的过去,但…… 翎秋眯起眼,拉住女人背在身后的手。 她手上没劲,也没怎么用力就把方梓悦攥紧的拳头拨开,她扫了一眼被方梓悦掐红的掌心。 看了两秒,突然像是教训孩子似的,高高的抬手打了方梓悦掌心一下。 高举轻放,出口的话平静中带了点无奈:“先吃饭。” 她大概是留下了一位冤家。 翎秋认输的敛眉,低声道:“吃完饭,我给你讲。” 40-50 第41章告白 ===================== 没什么胃口的翎秋勉强吃了一点午饭,就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女人优雅却迅速的吃饭方式。 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方梓悦两颊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看她吃饭会让人很有食欲。 翎秋在她的带动下,又吃了些。 这对方梓悦来说,已经很有成就感了。 以前在现实中,她老婆得了厌食症,吃不下东西。 于是方梓悦开始上网找那些吃饭方式能看饿其他人的视频去学,甚至还跑去修了心理学,也跟了很多名厨学做饭。 所有她能想到的方式,能做到的方法她都做了。 这才把她老婆从厌食症那个该死的病症里拉出来。 方梓悦端起水杯猛灌一口。刚刚吃太快了,有点儿噎得慌。 “慢点吃。” 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翎秋皱了皱眉。 二十好几的人了,吃饭还和孩子一样,慌慌张张的不像话。 嘴硬心软,也是翎秋的一个小毛病。 方梓悦笑了笑,接过翎秋递给她的纸巾。 这可是她们家主大人亲自递过来的纸巾呐~ 看,这不就是嘴硬心软么。 不清楚方梓悦到底在笑什么的翎秋摇摇头,心底理着过往那些破烂事,在繁杂的线团里挑起一头,古井无波的叙述着她的苦难。 “最开始我过得很不错,十二岁之前被养在温室里。算是一个待价而沽的牲畜,到时候明码标价往出一卖,差不多是这样。” 翎秋撑着脸颊,说出来的故事好像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至少方梓悦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后来出了个曲晧宇,我父亲要把我卖给他们家。” 翎秋的父亲靠着富婆包养,撑起翎家。而曲晧宇的母亲不仅包养了翎父,甚至还想给她儿子找一个童养媳。 恰好翎秋幼时可爱,早慧,也成了她的目标。 但翎秋不愿意。 因为曲晧宇每次来她家的时候,都会和寄宿在她家的翎念瑶一起欺负她。 被养在温室里的小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孩? 就算是他父亲哄骗她,她也执拗的不答应。 但很不巧的是,她闹着拒绝那天,曲晧宇的母亲正好站在翎父身边。 于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为了不让他的金主生气,亲手打断了翎秋的腿。 “这种不听话的小孩,你留着干什么?!是想膈应我吗!” 翎秋的记忆里还有那个女人尖锐的咒骂声,紧接着疼到哭都哭不出的她就被扔进了水池里。 翎秋后来想,她父亲当时是真想杀了她。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翎父还年轻,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再生几个。 索性那天,她的海王母亲在家。 翎夫人把昏迷中的翎秋捞上来,却没送到医院。 “说来好笑,因为她爱她的丈夫,所以从不会忤逆丈夫的决定。”翎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就算最后翎父要她死,翎夫人也乖乖的去了。 谁能想到两个海王会相互栽在对方身上? 翎秋的腿因为耽误了太久,所以彻底无法复原。 十二岁已经懂得爱美的小姑娘醒来后却连哭都不敢,她害怕她的父亲,害怕她的母亲,害怕翎家的每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曲晧宇和翎念瑶出现在她的床边。 “晧宇哥好可怜哦,居然要娶一个瘸子回家。”翎念瑶哭哭啼啼的替曲晧宇感到不值。 而面色涨红的曲晧宇更是厌恶的咒骂翎秋:“你怎么不去死啊!就算你用苦肉计,我也不会娶你的!” 也不知道翎父和曲晧宇的母亲是怎么对他说的。或者是翎念瑶如何造的谣。 但翎秋一身反骨。 “我腿断了不说,婚约还签上了。”清冷成熟的女人冷嗤一声:“便宜事没那么好占。” 因为早慧,所以翎秋那个时候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甚至她不明白为什么曲晧宇的母亲之前嫌弃她,但她变成一个瘸子后还非要他儿子娶她。 现在想来,是那个“天意”要她硬绑定在曲晧宇身边,为了供养曲晧宇和翎念瑶这两只寄生虫。 但不得不说,翎夫人虽然不爱自己的女儿,但她比翎父目光长远。 她能看到翎秋的价值,所以在后面几年里,她一直努力为翎秋治腿。 虽然羊圈里的羊被狼吃的只剩下一只,她才想起亡羊补牢,可她补得还算及时。 最后翎秋凭借翎夫人的保护扛过了后几年,在她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她送了翎父一份大礼。 一个被收购的曲氏还有被架空的翎氏,翎父挣扎着、诅咒着翎秋不得好死。 但徒有其表的他被翎秋强制下台,连带着曲晧宇那位作恶多端的母亲,一起入了监狱。 这二位疯起来连未成年都能下手,在监狱里住一辈子都便宜他们了。 “我不信爱情。”翎秋紧蹙着眉,这么说话的时候,视线下意识的扫过咬紧牙关,满目心疼愤怒的方梓悦。 什么为爱而生啊,为爱而死啊这种事,她以前觉得蠢。 到最后入狱的翎父指使着翎夫人给方梓悦下毒的事暴露后,翎秋都不理解。 她从抢救室出来,睁开眼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的母亲:“为什么?” 如果想要她死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水池里救上来?为什么还要庇护她五年?为什么还要对外说她有个女儿? “对不起翎翎,对不起…妈妈爱他,真的太爱他了……” 女人痛哭流涕,哭花了她一贯精致的妆容,在悲伤和绝望中给了翎秋最致命的一击。 “你只是个意外…” 翎秋的到来对翎家夫妇来说是个不受欢迎的意外,但因为翎夫人的体质,所以没法打掉。 “当你有价值的时候,你就、能、活的很久,活的很好。”中间的两个字被翎秋咬的很重。 她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父母的爱,不是因为别人的帮助,单纯是因为她有价值。 十二岁之前她被父亲当成童养媳养着,准备将来卖个好价钱,以此换来翎家的延续。 所以她有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那些金主喜欢单纯的女孩。 十二到十七她被她母亲养着,因为她无意中显露出的能力,让她母亲相信她将来一定能让翎家崛起,完成翎父的心愿。 所以她得到了五年的庇护,还有一位医生的治疗。 虽然那位医生给她下了慢性毒药,但她命大。 活到现在的女人不会纠结过去。 “人要向前看。”翎秋松开撑着脸颊的手。 她不是不想和方梓悦说自己的过往,只是没必要。 “你以前连个人样都没有,现在变得很不错,要继续保持。”犀利的家主大人没忘了教训方梓悦。 被训了的女人摸摸鼻子,想反驳又无能为力。 毕竟原身那个草包样,她都看不惯,更何况是严肃认真的翎秋了。 “你的照顾我很满意,所以我会额外给你开一份薪资。” 有来有回,互惠互利。 公平交易往往不会欠人情,也不会让自己愧疚。 这是翎秋一贯的处事风格。 她享受方梓悦的照顾,所以理所应当的会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去换。 “你很有野心,想要翎氏的决心不错。”翎秋知道方梓悦在外发展自己的势力。 在没改变之前她就扬言要把自己拉下台,改变以后她依旧想和翎氏分庭抗礼。 从容淡漠的女人许诺给方梓悦一个好处,“等你拿下翎氏,成为真正的掌权人,你就会看到那份还不错的礼物。” “哼?”方梓悦略有怀疑的眯起眼,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 说实话她不认为这是什么礼物。 据她调查,翎秋一直在和曲晧宇他们对抗。 如果方梓悦查的没错,翎秋之所以不让各位继承人动用翎氏内部的人相互对抗,就是怕他们看出端倪。 因为“天意”要曲晧宇和翎念瑶一辈子顺风顺水,所以就算翎氏里面是一群草包蛀虫,等他们接手之后翎氏依旧能长青不败。 但如果里面都是一群聪明人呢? 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野心的聪明人。 人类的欲望和贪婪是“天意”也无法控制的东西。 一个两个聪明人可能动摇不了曲晧宇和翎念瑶的根基,但如果翎氏里面全都是那种人呢? 方梓悦很好奇,她趴到翎秋身边,悄悄问道:“你怎么控制住他们的?” 翎秋闻言偏头看着她。 方梓悦长相好,手段不错,身价也高。改变后更是脑子越转越活,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聪明人。 所以…… 翎秋忽然伸手点在方梓悦的眉心,冰凉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上按出一丝白印。 “就像这样。” 严厉的家主大人拒绝把答案掰开了,揉碎了,送到方梓悦嘴里。 她要方梓悦自己去想。 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可难不倒方梓悦。 她捂着被点过的额头,看着她老婆重新躺下,唇边的笑意中带了点无奈和服气。 翎秋说的没错,她也是个贪婪的聪明人。 这种人的弱点就是他们的欲望。 方梓悦的欲望是翎秋,所以她被翎秋轻易的抓在手里,哪怕翎秋什么也不做,她也逃不出去。 如果说刚来翎家的那几天,是她牵着翎秋的鼻子走。 那现在情况相反,是翎秋掌控着她。 她越是在意翎秋,就越会露出马脚,让翎秋意识到真正离不开的人是方梓悦。 既然已经被看透了,方梓悦也不介意光明正大的要点好处。 不是有提前预支薪资这一说么? 方梓悦干脆隔着被子抱住床上的人,在一片淡香间问道:“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又觉得我还不错,那要不要给我一个表现机会?” 隔着软乎乎的被子,翎秋听到女人低磁悦耳的告白声。 “和我在一起吧,翎秋。” 第42章捉狐狸 和方梓悦第一次对她告白后的反应不同,这一次翎秋无意识攥紧心口的衣服。 她的心跳很快,淡淡的甜意弥漫上来又被酸涩掩盖。 外面的人还在等她回应,翎秋拗不过对方的执着,只能探出头,伸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脸颊。 把一只美狐狸捏成了圆圆的包子脸。 沉稳冷淡的家主大人眯起眼,揉了揉方梓悦被捏红的脸颊道:“小屁孩,好好工作,不准早恋。” “什么叫早恋哇!”瞪大眼睛的漂亮女人战术后仰。 她都二十四五的人了,怎么可能算早恋? “咋咋呼呼的,再成熟点吧。”翎秋翻身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闭上眼不敢再看方梓悦。 被捏了光滑柔软的脸颊,又被拒绝的女人郁闷的捂着脸。 她觉得自己亏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看到翎秋闭目养神,呼吸平缓,俨然马上要睡着的样子。方梓悦也不忍心再闹她。 只是用气音说了句“好梦”之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窗帘拉紧,外面的天越来越阴,雨不停的敲打在窗边。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弄出特别大声响,就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装睡的女人坐起身,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两条腿。 因为长久的坐卧,就算每天都有人帮她按摩,还是不能阻止她腿部肌肉的萎缩。 翎秋看过方梓悦的腿,白皙修长,笔直有力。 甚至她的脚踝处还有一枚红色的痣,小小的,圆圆的,很可爱。 翎秋低敛眉睫,把宽松的裤腿往上拽。 她的手有些抖,紧紧攥在一起也没法扼住颤抖。 常年不见光的两条腿透露出不健康的苍白,萎缩变细的腿非常丑陋。 翎秋咬紧唇,用手扳着两条腿挪到床边。 自从她确认自己再也站不起来后,她就让人把房间里的复健器材拆走了。 而且十年来,她从未动过扔掉轮椅,尝试站起的念头。 可今天…… 撑着桌沿边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指甲狠狠地抓着桌木,隐隐有翻起来的刺痛感。 双臂的力量撑起无知觉的双腿,翎秋咬紧牙关,闭上眼手上力道一松。 “嘭!” □□摔在地上的声音沉闷响起,索性窗外的雨声够大,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肩膀撞到桌脚上的翎秋疼的眼前发黑,她一边摸索着抓住床沿,挪动身子靠在床边。 很狼狈… 翎秋仰头靠在床边,听着窗外的雨声,敲在心头烦闷,焦躁。 站不起来…站不起来,为什么站不起来! 淡粉的唇被咬出血色,翎秋眸中晦暗不明。 “悦悦姐…这边的衣服……”隔着房门,佣人的声音若有若无。 “好,我这就来。”独属于方梓悦低磁悦耳的声音由近及远。 翎秋用手遮住双眼,在黑暗中想着对方步履平稳,健步如飞。顺服的长发在背后摇晃着,在拐弯时她的发尾会甩出漂亮的弧度,像灵巧的蝴蝶滑过。 走的四平八稳的女人每一步都带着沉稳的气质,还有强大的气场。 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盛大场合,都是力压众人的存在。 或许当她穿上黑色的高跟鞋,亮银色的金属系带环扣在方梓悦纤细的足腕上,步行间摩擦露出的空隙里还能看到那颗小巧可爱的红痣。 失去站立的资格后,翎秋总会下意识的观察别人的双腿。 方梓悦的腿,是她所见过的最漂亮的。 黑暗中响起女人压抑的低叹。 撑着床边把自己挪上床,翎秋揉了揉自己没用的两条腿。 虽然它们丑陋,一无是处,但依旧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从不会拿它们撒气。 对自己伤口发恨撒气,未免活的太过失败和懦弱。 “嗯?没……我去看看家主…”门外的人在低声说什么,看样子很快会推门进来。 翎秋受伤后,她房间就变成不隔音的,尤其是方梓悦来了以后,更是每次关门都会留一条小缝。 因为她怕翎秋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她听不到,不能及时赶过去。 翎秋熟练的拿起床头的书,平静的翻起来。 等方梓悦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老婆坐在床上认真看书。 旁边开着的台灯光芒昏黄,照的翎秋面容柔和,唇色艳丽,气色好了不少。 方梓悦不满的皱眉,她几步上前伸手盖在书页上,语气里满是无奈:“不想要眼睛了?” 在这么暗的灯光下看书,她老婆怕不是想变成近视。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翎秋从善如流的合上书,本来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她伸出手,搭在方梓悦的手臂上,被她扶着坐上轮椅。 给人盖上一条毛毯,方梓悦推着轮椅说道:“晚点我再给你热敷一次,大概四点左右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表白被拒绝后,方梓悦经过深思熟虑终于明白,她老婆可能是觉得她事业上还不够成功。 要不怎么会说她早恋呢? 完全想岔了的女人一心扑在工作上。 她爱工作,她爱老婆,只有工作才能追到老婆! 这脑回路是翎秋万万没想到的。 当然对此一无所知的翎秋还很淡定的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去忙。 虽然对方是翎家的管家,但也是一个自由人。在本职任务完成后,可以去做别的事。 更何况,翎秋期待方梓悦给她带来惊喜,破解曲晧宇和翎念瑶身上的诡异“气运”。 翎秋的这个态度,让方梓悦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以至于一头扎进工作里,小助理拽都拽不出来。 “老板?要不…你回去歇歇?”十天里八天加班的财迷小助理抱着咖啡豆,满脸的担忧。 她家老板连着一个月都在疯狂的加班。 简直就是她和月亮比谁睡得晚,和太阳比谁起得早。 这种007的工作状态就是铁人也顶不住。 这不熬了一个月,公司是越做越大,病也越熬越重。 “咳咳…” 捂着嘴低声咳嗽的女人已经两天没回翎家了。 她这感冒越来越厉害,根本不敢在翎秋面前出现,生怕传染给她。 而且她和曲晧宇的资源战正进行至白热化阶段,没有她在这里坐镇,曲晧宇那边凭借“天意”会很轻松的赢得胜利。 让她把快到嘴的肉白白送给曲晧宇? 哼,想得美。 “好了,我没事,快帮我泡杯咖啡。”方梓悦白着一张脸,摆摆手。 “要浓的。” 小助理攥紧手里的袋子,气不打一处来。 都咳嗽成这样了,不吃药就算了,还喝咖啡? “我给你买了药,你多少吃一次。”再拼也不能把身体拼坏啊。 方梓悦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小助理买回来的药就放在手边,放了两天加一个晚上,她却没时间吃。 也不敢吃。 “感冒药里有抗过敏成分,副作用就是让人犯困嗜睡。”方梓悦抬眼看着自己堆积成山的工作。 心里叹气,她哪有时间睡那么久? 她再不努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她老婆的承认呢。 不论怎么劝阻都没用的小助理磨了磨牙,心中不免埋怨那个翎家家主。 真不知道对方给她家老板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折腾的命都不要了。 而被人腹诽的翎秋正在花坛旁走神。 盛开过最艳丽的姿态后,花坛里的很多花已经走到了凋零挂种的时候。 但方梓悦设计的很好,她把不同花期的花交错种在一起,只要翎秋想看,就总能看到盛开的花。 前一批花凋谢后落在地上,被前些日子下的一场雨包裹进泥里,隐隐约约露出一点色彩,却又看不清全貌。 这让翎秋无意识的想到方梓悦。 那人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这一个月也是忙忙碌碌,神龙见首不见尾。 工作忙,有上进心是好事。 听下属汇报,方梓悦又让曲晧宇栽了个跟头。 有“天意”加持的曲晧宇和翎念瑶在方梓悦这只狐狸手上屡屡吃亏,让翎秋舒坦不已。 方梓悦是唯一的破局之人,有手腕有脑子,有坚韧的品质和上进心。 这让翎秋忍不住把视线投在她身上。 化作逗猫棒的方梓悦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翎秋这只高傲清冷的猫猫,还以为自己是翎秋生命里熟悉的过路人,还有待努力。 阴差阳错之下,请假不回家的方梓悦让翎秋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翎秋很欣赏方梓悦,也喜欢她的体贴细致,和聪慧强大。 但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另一半。 一个瘸子,本领再强也终究是个残疾人。 方梓悦很能打,也很喜欢出去旅游冒险。 这些翎秋可以看得出来。 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何况是陪她一起游玩冒险? 能走上这个位置,翎秋什么事都看得分明,所以她对方梓悦的告白从始至终都是拒绝的。 翎秋觉得自己没给方梓悦留希望。 但一次两次,方梓悦就是不放弃。 水滴石穿,方梓悦潺潺流水一样的攻势把本就不是顽石的翎秋磨到心软,磨到放弃抵抗。 在她们之间还有朦胧的迷雾遮掩时,方梓悦的两天不回家成了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了翎秋心头最后的一丝迷茫。 她确信自己想把那个优秀的女人握在手中,恰如她不嫌弃自己残疾一样。 既然方梓悦没放弃,那她也愿意试试。 和当年给她下药的医生不一样,方梓悦的温柔掩藏在獠牙利爪之下。 对外人随时随地都会挥出的利器,在她的面前,会老老实实的缩起。 小狐狸每天回家都会伸出爪爪,渴望严肃冷傲的家主大人能rua她的小肉垫。 但每次都失落的背过耳朵,嘟嘟囔囔的离开。 翎秋长舒一口气,眉眼锐利冷冽。 可现在她好不容易想通了,想rua狐狸爪爪,小狐狸却跑了。 翎秋吩咐下属去查方梓悦现在在做什么。 两天不回来,她家狐狸是不认路了吗? 伸手掐下一朵开的正好的花,绿色的茎液流过纤长的手指,滑过骨节,衬着那只手愈发的白皙。 翎秋将淡蓝色的花凑到鼻端,轻嗅后有淡淡的花香,甜而不腻。 但很可惜,这朵由方梓悦种出来的花,没能带上方梓悦身上的香。 她的香味该是浓烈火热的,带着狂放和高傲,放肆的侵略和禁锢她的猎物。 唇边泛起一丝弧度的家主大人扔掉手中的花,派人去抓走丢的狐狸。 天凉了,该是时候该抱着狐狸取暖了。 第43章委屈 ===================== “老板,王总那边毁约了。”小助理脸色难看的汇报着工作。 坐在她正对面的女人裹着毛毯隐隐发抖,掩唇咳嗽两声才接过文件。 即便高烧到脸色酡红,眼里弥漫上水雾,但方梓悦眼底的清明不曾散去。 她翻看着文件,和曲晧宇的资源战已经打到了后期,大部分资源被她吞入口中,但还有一些被曲晧宇抓在手里死不放开。 为了保住剩下的利益,他甚至还动用了翎念瑶那个所谓的“万人迷”。 方梓悦看着小助理送上来的资料,本来谈好的生意又跑了三家。王、赵、何这三家公司的老总都是突然反悔的。 看样子翎念瑶这两天没少在他们面前刷脸。 “不急、咳咳……” 方梓悦把资料往桌上一扔,嗓音沙哑的厉害。 她闷哼咳了咳,试图清清嗓子再说,却发现除了咳到喉咙生痛,也没能让她声音变清楚。 “得了,您还是别说话了。”小助理叹了口气,给她抵过一杯热水。 喝水润润嗓子后,方梓悦才终于能正常吐字了。 “我们拉长战线,不急于一时。” 从原本的女中音变成了女低音,小助理盘算着再过两天,她家boss该病的说不出话了。 她又想起自己下午干的事儿,突然觉得趁人病要人命太对了,不趁着现在卖她家老板,后面可就没机会了! 这么想着,小助理借着沏咖啡的名义溜出办公室,在看到茶水间里的几个彪形大汉时,给他们打了个手势。 五个魁梧的男人了然,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出茶水间,脚步一拐和十来个同伴汇合。 小助理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十来个保镖冲向她家老板的办公室。 不是? 就她家老板那么一个病殃殃的女人,对面至于派这么多人来抓她吗?! “嘭!!”突然一阵巨响在远处的办公室里传来。 小助理端着咖啡杯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一米□□的彪形大汉飞出办公室。 真是飞出来的! 脸着地的,肩膀着地的…砰砰乓乓横了一地! “咖啡,小心烫手。” 一阵冷冽的香从身旁掠过,小助理赶紧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滚烫的咖啡差一点就洒在她手上了,麻利的调整了杯子的角度,小助理抬头道谢。 却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背影。 “我……艹!”小助理一手捂住嘴。 天呐,什么情况?翎家家主亲自来抓人了?! 不是,难道…她家boss不是单方面的白给? 难道是两情相悦?! 小助理“虎躯一震”,激动的手一抖,咖啡洒在手背上烫的她嗷嗷叫。 小姑娘连蹦带跳泪眼汪汪的,等她缓过来,已经看不到翎家家主人了。 茶水间到boss的办公室不近,翎家家主这么急着过去,看样子很在乎她老板嘛~ 小助理笑眯眯的,嘴角越扬越高。 这两人,好好嗑奥~ 而被人念叨着的翎秋一进门就看见她家那只病狐狸,力拔山兮气盖世,抓着一个保镖的脖子往墙上怼。 “方梓悦!把人放下!” 女人冷怒的声音让带病还能越战越勇的女人愣了愣。 “老…婆?”病的人都快分不清的女人手一松,把那位可怜的保镖放下来。 她看着门口的重影,迷迷糊糊的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只假的翎秋秋甩出视线,没想到把自己甩的更晕了。 翎秋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方梓悦这番举动。 她就怕方梓悦病糊涂了,把她的保镖都打趴下,所以派过来二十来个人。 结果…… 翎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还好她不放心,跟过来了。 而不远处甩不掉那只假翎秋秋,又浑身难受的大狐狸眼眶都红了。 漂亮的大狐狸顶着她老婆看过来的视线,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揉着水雾迷蒙的眼睛,委屈的掉眼泪。 翎秋赶紧过去,拉了这作妖的狐狸两下,却没把人拽起来。 无奈之下,翎秋只能弯腰,微凉的手捧住方梓悦的脸,为她擦眼泪的动作轻柔中带着一丝心疼。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别哭,我们先看医生好不好?” 翎秋在听到下属汇报说方梓悦这个混账带病工作之后,是带着一肚子怒火来的。 可现在,这只狐狸委屈汪汪的啜泣着:“你吼我…呃呜、我不要你了……” 这么说着的女人却抱着翎秋冰凉的手不放,硬要给她暖手。 就算病的迷糊了,方梓悦还不忘了照顾自己老婆。 这种下意识的顾念已经刻在了她骨子里,无法忘却。 翎秋回握她的手,低头以额头抵住方梓悦发烫的额头,哄道:“我没吼你,我怕他掉下来砸到你。是我没说清楚,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别扭的大狐狸抱着自己的尾巴团在地上,明显就是在告诉翎秋:哄不好我,我才不和你走。 翎秋心里着急,经过刚刚的触碰,方梓悦体温高的厉害,得赶快让医生给她看看。 而门外,翎秋的私人医生已经在那站了有一会儿了。 只是不敢进去。 看看那些“惨死”的壮汉们,医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她这小身板进去,还不得让方管家一只手活撕喽? “不、不对…你骗我。”这只病狐狸说什么也不信。 她瞪大眼睛,泪珠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却还要努力板着脸含混不清道:“你不喜欢我…你骗我、不喜欢我……” 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经病的话都说不顺了,却执拗于翎秋不喜欢她。 “你……”翎秋低叹一声。 她猛的伸手捧住方梓悦的脸,用力把她因为高烧而变得苍白干涩的唇挤成嘟嘟嘴,再狠狠地亲上去! 二十几年没谈过恋爱,也看过带颜色的东西,更没在意过爱情这玩意儿的家主大人接吻技术烂的一批。 方梓悦的唇都被她磨红了,也不见攻城略地的攻势袭来,那种隔靴搔痒的撩拨感让方梓悦委屈的又要哭了。 她都这么难受了,她老婆还欺负她。 “呜呜呜……” 坐在地上的大美人哭的好惨呐,甚至还抱着翎秋的腿,把头贴在她膝盖上呜呜嘤嘤的。 黏黏糊糊的像个撒娇的奶团子,可爱的想让人rua。 翎秋也没想到自己技术这么差,不仅没能把人哄好,还把人整哭了。 要是放在方梓悦好的时候,她肯定认为对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现在不是,翎秋手足无措的拍抚着方梓悦的脊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自家老婆笨拙的安抚让方梓悦迷糊的紧了紧抱着翎秋腿的手臂,她重新安静下来,病恹恹的靠在翎秋腿上,眼皮下耷,似睡非睡。 翎秋干脆招呼医生进来,不管了,先给方梓悦看病。 要是方梓悦出手打对方,她也能抱住方梓悦,阻止她。 翎秋完全没想到比起医生,她才是最瘦弱最容易被打的那个。 她满心都是方梓悦无精打采,哼哼身上疼的模样。 大概是病的太厉害了,也大概是方梓悦打那些保镖耗光了所有力气。 当医生给她量体温时,她只是用脸颊轻蹭翎秋的掌心,乖乖的听老婆话。 翎秋被她蹭的心头发软。 她抿紧唇,伸手揉着方梓悦的长发,低声道:“赶快好起来。” 见过方梓悦精神百倍,沉稳开朗的样子,翎秋已经迷上了那暖色调的存在。 她的狐狸应该在宽阔的天地中飞奔、晒太阳,而不是病倒在角落里,阴气沉沉的独自隐忍。 在翎秋来了之后就放下戒备的女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毕竟是二十多位成年壮汉,就算系统每个世界都提升她的战力,那也耗费了她全部精力。 昏迷中的女人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痛哼。 带病工作那么久,不仅不吃药还总喝咖啡,翎秋还能见到活的方梓悦已经觉得谢天谢地了。 她不敢奢求方梓悦别的地方也没事,干脆趁着她没意识,把人按在病床上让医生给她来了个彻头彻尾的检查。 翎家没有太多医疗器材,所以翎秋忍着不适,陪方梓悦来到自己最不喜欢的医院里。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端,还有那些药剂,都让她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往。 十八岁那年,她的腿只要经过长久的治疗和复健,虽然不能站起来,但拄着拐杖走一两步路还是可以的。 可偏偏她愚蠢的相信了那个她母亲派来的医生,那些慢性毒药成了毁掉她双腿的最后一力。 翎秋用手抵住眉心,不耐的揉捏着。 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了,翎秋你得向前看。 心情不好的翎秋一边开解自己,一边看着下属交给她的资料。 面容清冷严肃的女人快速的翻看资料,越看身边的气压越低。 方梓悦这次住院还多亏了翎念瑶啊,一个一心爱着曲晧宇的女人是抱着什么心理爬上别人床的? 还有深爱翎念瑶的曲晧宇脑子里装的什么,居然会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玩儿? 说实话,在翎秋眼里,方梓悦和曲晧宇打的这场资源战并不大。但因为对方的下作手段,还有她家这只傻狐狸太急着变强才让对方趁机把节奏拖慢了,这让她很不爽。 翎秋合上资料,吩咐助理道:“解除小王的限制,告诉他时机已经成熟。” 眉目冷冽的女人眼中是漆黑的怒火和寒意。 她还活着呢。 姓曲的不长眼敢动她的狐狸,那就别怪她教他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44章发疯 ===================== “曲总,王总那边突然改口,拒绝签合同!”干瘦的年轻人冲进曲晧宇的办公室,急得满头大汗。 一脚搭在办公桌上跷二郎腿的曲晧宇反应两秒,猛的直起身怒吼一声:“你说什么?!” 什么叫王总反悔了?!念瑶明明都和他上床了,那老东西居然没被迷住? 曲晧宇惊疑不定,他拍着桌子询问:“那其他人呢?” 为了他的这些生意,念瑶牺牲自己,陪了好几个老东西。 虽然念瑶受苦了,但至少他的资源到手了。 可谁知道这姓王的老东西竟然睡完不认账?! 干瘦的助理吓得瑟缩着肩膀,唯唯诺诺道:“剩下的人目前还没有变卦的倾向。” 曲晧宇闻言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该死的姓王的! 想白嫖他老婆?!门都没有! “去找人,给我绑了那老家伙的儿子!”曲晧宇阴沉着脸,眼底尽是狠毒。 姓王的有个老来子,他宝贝的很。 “他不义,就别怪我不仁。” 曲晧宇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要怪就怪姓王的不守信用! “是。”助理躬着身子退出去。 曲晧宇眯起眼,看着助理退出去的方向心道还是这样的人好用,因为他们胆小如鼠,不论受到什么样的欺辱都不敢反抗,更不敢背叛。 如果那个姓翎的瘸子也这样就好了。 曲晧宇翻开办公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张翎秋被倒塌的香槟塔砸的浑身是伤的照片。 在这个偷拍的角度可以看见浑身是伤的女人那双不服输的眼,血从指尖滴落在她的眉骨处,即便一身狼狈,她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曲晧宇想着被自己锁起来的婚约协议书,得意的扬起唇。 只要他一天不解除婚约,翎秋就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想到“神仙”告诉他的话:掌控权在你手上。 曲晧宇放松的靠在椅子里,没错,只要他不同意,翎秋就算单方面悔婚,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会承认的。 她翎秋这一辈子,注定要绑在他身边,当一只任劳任怨的狗。 “哈哈哈──”曲晧宇想着这些突然大笑起来。 一个女人,一个瘸子,爬到再高的位置又能如何? 还不是得屈服在他的身下! “嗯…对,你把人绑了就行。”靠在墙上,叼着根烟冷笑着发号施令的助理摘下平光眼镜。 宽框的黑色眼镜下隐藏着锐利如狼眸的双眼,他听着对面人的吹嘘打屁,嗤了一声:“姓王的不是个东西,你以为他儿子又能好到哪去?” 姓王的老来子七岁开始虐杀小动物,九岁开始对同龄的穷苦小孩下手,致人伤残。 十二岁的时候更是害死了王家嫡子,那个在他印象中永远温柔善良的男孩,他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的存在。 “说到底你和他还有点血缘关系,你说姓王的怎么没有你这脑子呢?”对面的人笑道:“你这次下手够狠的,不仅端了姓王的公司,还要他断子绝孙。” “不,还是太便宜他了。”男人掐灭手里的烟,就像掐灭王家儿子的命一样。 他不仅要让姓王的一无所有,他还要让他亲眼看着他那位小三儿给他生的老来子走在他前面。 “记得在曲晧宇那个蠢货面前替王家小鬼多‘美言’两句。” 在曲晧宇身边做了这么久的助理,他太清楚对方的为人了。 他可以瞧不起所有人,但决不允许别人蔑视他,尤其是一个白嫖了他老婆的老男膝下的老来子。 “这个我懂。外面的人都传开了,翎念瑶爬上姓王的床是因为曲晧宇不行。” 对面的人语气夸张,来了个情景模拟:“曲总您猜怎么着?这话居然是王少爷传出去的,他还说啊,翎念瑶在王家过得乐不思蜀,都不想回曲家了。” 对方的话给助理逗笑了,他放松了绷紧的身子,回了对面几句就结束了交谈。 随后他扔掉手中的烟头,平静了很久才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压迫感。 像面对丛林之王一样,如狼般狡诈狠厉的男人也不禁收敛气势,老老实实的汇报着工作。 “翎总,事情办好了。” “嗯。”修剪着桌上的花,翎秋并不意外。 对方原本是翎氏里的一员,但想要收服他的筹码在王家。为此,翎秋不介意把他摆在曲晧宇身边,做一枚重要的棋子,将来对付王家。 这是一场赌博,她赌对方的欲望够重够坚定,对方赌她能给他报仇的机会。 当然,结果是好的。 “王家我已经帮你拿到,能不能拿下剩下的几家,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翎秋不会再帮对方。 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 助理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笑道:“翎总放心,我会尽快交给您一份满意的答卷。” 和曲晧宇一起反咬方梓悦的几家里,属王家最大。如今王家易主,其他几家是否要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和曲晧宇合作,恐怕得好好想想了。 挂断电话,助理重新戴上眼镜。 现在还不是他走的时候,他要亲眼看着那个小杀人犯受尽折磨,他要看着姓王的流落街头,死无全尸! 抱着文件回到曲晧宇办公室,卑躬屈膝的男人遮住眼底的蔑视。 八年前翎总能一手按着曲晧宇和翎念瑶打,让他们这八年里扣着“继承人”的帽子,在她手底下像狗一样舔主人投喂的粮。 所以八年后,曲晧宇又凭什么敢认为他能动翎秋羽翼下的人? 是他没发育完全的脑子给他的自信,还是那个人尽可妻的翎念瑶给他的自信? 助理在曲晧宇的咒骂中递上另一家小公司毁约的资料,不着痕迹的勾起唇。 不过没关系,他就坐等着曲晧宇倒霉就好。 他可不认为翎总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他。 …… 宽敞明亮的卧室里,翎秋将修剪好的花摆放在床头,在方梓悦醒后能一眼看到的地方。 床上的女人还在睡,她太累了,积劳成疾,多休息一会才好。 “翎总,资料已经以匿名邮件的形式投递给曲晧宇了。”高挑干练的秘书在翎秋身后低声汇报着。 那份资料是关于翎念瑶私生活的调查。 曲晧宇和翎念瑶深爱着对方,就算他们渣的没眼看,但依旧把所有的深情都给了对方。 甚至曲晧宇不在意翎念瑶都和谁上过床,翎念瑶也不在意曲晧宇脚踏几条船。 但唯独血脉,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曲晧宇因为他妈妈的影响对血脉极为看重,不论他和多少人在一起过,但只有同样被“神仙”承认的翎念瑶才有资格给他生下孩子。 而翎念瑶呢,她和翎夫人是一个想法,她深爱着曲晧宇,但却渴望在孩子身上压榨出更多的价值。 她会利用她的孩子来供养她的爱人,就像翎夫人当年压榨翎秋来扶持翎氏一样。 所以,翎念瑶和一位国外大亨生下孩子。 她深知曲晧宇的性格,因此隐瞒的很好。她的孩子被亲父教养的不错,聪明伶俐,但性格却像极了翎念瑶。 也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曲晧宇知道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翎秋替方梓悦盖好被踢开的被子,揉开她紧皱的眉心。 “别担心。” 翎秋轻声安抚她:“安心睡。” 翎秋隐退三年,三年前她釜底抽薪,坑的曲晧宇和翎念瑶三年没能复原。 三年后她的手段绝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温和… 疑云已经布下,这场雷暴能有多猛烈,就看曲晧宇有多在意那个孩子了。 漆黑的房间里,被锁在桌腿上的女人浑身是被打出来的青紫。 满身酒气的年轻男人一巴掌扇在了翎念瑶脸上,抓着惨叫的女人指着桌子上的男孩照片怒吼:“这是谁的种!他在哪,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不…我、不知道……”女人的气息很弱,她泪流满面却不敢看照片一眼。 她的回答激怒了醉酒的曲晧宇,男人抄起手边的酒瓶狠狠地砸在对方头上。 “嘭!” 破碎的玻璃片和鲜血溅满了白色的瓷砖,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流淌发酵,酝酿出一地腥臭。 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曲晧宇往后一躺,直接醉死过去。 什么都没了,快要到手的资源飞了。弄死了王家小儿子,可王家已经易主。定好了一生一世的女人,也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睡梦中的曲晧宇还在不停的呓语咒骂翎念瑶的不忠,是她背叛了自己。 当年翎秋不想嫁给他,他母亲断了翎秋的双腿。如今翎念瑶背叛了他,他也不过是断了她的双腿,让她一辈子做笼中雀罢了。 是的…只是断了她的双腿…… 坐在办公室里的曲晧宇黑眼圈浓重,桌子上摆着一杯又一杯的浓茶浓咖啡。 甚至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美工刀,在自己有睡意的时候狠狠地扎进大腿里。 他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闭眼,不敢睡。 因为一闭上眼,他就会看到翎念瑶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有她满脸是血向她索命的模样。 曲晧宇面容扭曲,狰狞着脸咒骂翎念瑶恶毒,活该去死。 他爬上这个位置,杀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变成恶鬼来找他的。 唯独翎念瑶,唯独这个背叛了他的贱人! 曲晧宇双目赤红的踩着脚下的瓷砖,就像那晚埋尸时踩松软的泥土一样。 重重的踩踏下去,把那个贱人的尸骨永远的留在肮脏的泥土里! 曲晧宇神经质的笑着,疯疯癫癫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门外偷窥的助理。 “翎总,曲晧宇疯了。”观察了一周后,助理终于确认的汇报给翎秋。 “给他找最好的医生治疗。” 正在投喂狐狸的翎秋唇边含着宠溺的笑意。 “钱我出。” 在没毁掉曲晧宇的一切前,他还不配变成疯子,逃避所有责任。 第45章醉酒 ===================== 方梓悦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直到医生给她全身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她才被允许下床活动。 不得不说,在床上困了短短一个星期,她就觉得这四肢都生锈了,乍一活动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婆……” 从身后拥抱住窗边看书的女人,方梓悦怜爱的亲吻她的后颈。 “辛苦了。” 翎秋放下手中的书,回手握住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平声问道:“你指哪方面?”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洒在两人身上,照的方梓悦眯起眼。 她埋头在翎秋的肩窝,磨蹭着撒娇似的,嘟囔道:“哪方面都有。” 且不说她老婆为了照顾她而熬出来的黑眼圈,单单是这明亮的房间就令方梓悦心中悸动。 翎秋不喜欢光,她的房间总是拉着窗帘,昏暗一片。 “都说晒太阳补钙嘛,翎夫人当年因为大小姐抢夺翎氏大权的事记恨上她。有一次当着大小姐的面阴阳怪气,说多晒太阳能补钙,还让大小姐多晒晒,没准走大运瘸腿就好了。” 这些事还是医生从刘叔那听来的。 这么多年埋在翎秋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在方梓悦的健康面前,什么都不是。 “撒娇也不能逃避吃药。”翎秋捏着方梓悦脸颊上的软肉晃了晃。 眉目微低的模样非常温柔。 方梓悦被蛊惑着侧头亲在翎秋的眼尾,磨蹭着等那处软滑的皮肤发热、变红,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被吻得眼尾泛红,面颊上也浮现红晕的家主大人一动不动,任由这只大狐狸在她身上放肆。 眼底含了水雾的清冷女人带着一丝羞赧,闭上眼,不着痕迹的仰起头。 算了,就当是给方梓悦这么快好起来的奖励吧。 怀中人默默索吻的动作让方梓悦眸光发暗,周身的气势瞬间变得极具侵略和压迫感,她一手扣住翎秋的后颈,将人狠狠地压向自己。 如同锋利的狐齿撬开贝类紧闭的外壳,在触及到内里那一片柔软甘甜时,利齿收回,落下一个绵长却热烈的吻。 “唔嗯……” 低估了方梓悦野蛮占有的程度,翎秋被迫仰着头发出承受不住的闷哼。 纸上得来终觉浅,趁着方梓悦养病这段时间,翻看了不少读物的家主大人难过的攥紧方梓悦肩上的衣服。 好难受…这和她从书上看的完全不一样。 被攻池掠地的翎秋泛红的眼尾处落下生理泪水,喘不过气的她攥紧的骨节发白,指尖痉挛般颤抖。 意识到怀里人颤抖的方梓悦不舍的结束这个侵略性十足的吻。 被放开的家主大人面色潮红的瘫软在轮椅里,眯着眼,呼吸急促,脆弱感十足。 她光滑小巧的下巴上挂着的泪珠随着起伏不定的胸膛落下,砸在方梓悦的手背上,凉凉的,让她生起抬手亲吻泪珠的冲动。 方梓悦也确实抬起手,捧住翎秋的脸,亲吻她面上的泪痕。低哑的声音带着宠溺和怜惜:“不舒服就推开我呀,傻不傻……” 万一她刚刚没有注意到翎秋的不适,怎么办? 被“训”了的女人微微抬眼,红肿的唇边泛起丝丝笑意,却不出声反驳。 满目笑意和纵容,让方梓悦心底发酸发甜。 翎秋总是这样,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小世界里,只要认定了她,就会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献给对方。 不存在一丝一毫的保留。 “怎么办啊,翎秋秋~”眼里发酸的女人扑进翎秋怀里,闷闷的撒娇:“你会把我宠坏的。” 已经缓过来的翎秋抬手rua了一把狐狸毛,低笑道:“那样也没关系。” 她有足够的能力养方梓悦,就算把对方宠坏也没关系的。 哎…… 搂着老婆黏黏糊糊的方梓悦心中直叹气。 她就知道,自家老婆在宠她这方面,一向没有底线。如果有一天她把自己老婆卖了,她老婆也会乖乖帮她数钱。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最终还是被工作拉走了。 她躺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曲晧宇和翎念瑶怎么样了。 希望他们争点气,在她病了这段时间里多吞点资源。这样她压着曲晧宇抢的时候,才能打的他越痛。 吃进去多少资源,就要加倍吐出来,这很合理。 “嗯?翎念瑶死了?”在听小助理汇报完后,方梓悦有些惊讶。 不用想也知道是翎秋出手了,只是她没想到翎念瑶居然那么轻易就死了。 “曲晧宇呢?” 方梓悦指尖轻点桌面,就算曲晧宇杀了很多人,但有“天意”帮助他,翎秋也不能让他入狱伏法。 但她就不一样了,和她老婆暗中试探自己时一样。方梓悦也经过几次试探,得出她这个外来者是破局关键的信息。 “疯了,不过翎家主找了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小助理抖了抖指尖。 不得不说,翎家家主是个狠人。 她不仅不让人疯,还不准医生把他完全治好。 曲晧宇在翎家主派去的人干预下,疯时满嘴都是辱骂翎念瑶的话,清醒时却被那些人按着看他的基业被其他继承人吞吃殆尽。 翎秋在变相告诉他,他的那点资源连入她眼的资格都没有。 曲晧宇眼睁睁的看着他尔虞我诈争了十几年的资源,被他最瞧不起的那些继承人们抢走,怎么能不崩溃? “现在他疯的时间更长了,不过还有救。” 用翎家主的话来说,让他真疯太便宜他了。 死在他手里的那些无辜性命,还在叫嚣着冤屈,他凭什么一疯了之? 简单处理了公司的事,方梓悦这天回去的时候同翎秋商量:“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吧。” 作为破局之人,想要彻底将曲晧宇打到无法翻身,方梓悦只能亲自下场。 翎秋闻言点头。 她本来就是这个想法。 之前曲晧宇和翎念瑶联手也没能在方梓悦手里讨到半点好处,如果不是方梓悦中途生病,那翎秋完全不必出手。 “好了,正事谈完,该谈谈我们的私事了。”一改谈工作时的严肃,方梓悦笑眯眯的问她老婆:“家主大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名分呢~” 手也牵了,亲也亲了,她该多一个身份了。 翎秋闻言顿了一下,她可以确信方梓悦身后的狐狸尾巴摇的快飞起来了。 忽然起了逗弄狐狸心思的女人纤白的手指抵住唇,故作不解道:“我怎么记得被占便宜的人是我?” “哎、哎?”大狐狸傻眼了。 不是,这吻是她老婆主动索的,明明是两个人的互动,咋一转眼变成她占便宜了呢?! “不是…”方梓悦急了,她老婆是想不认账啊。 她一改刚刚的黏糊商量,整个人变得尖锐冷冽。 方梓悦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将人囚禁在狭小的空间里,恶狠狠的磨牙:“翎秋秋,你玩起来了是吧?” 还敢装糊涂? 极具胁迫感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家主大人,如狼锐利的视线大有种将人吞吃进肚的感觉。 倒是被身上人死盯着不放的家主丝毫不慌,甚至一手撑着脸颊,偏头抬眼看着对方懒懒道:“我饿了。” “c…” 艹! 方梓悦一巴掌把国粹堵回去,无奈的从野狼变成了二哈。 “我去做……”听听着幽怨的调调,还有那一步三回头的哀怨小眼神。 翎秋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只能摆手应道:“看你的表现。” “!” 方梓悦闻言秒精神,她老婆要是这么说她可就来劲了啊! 喜上眉梢的女人干脆霸占了厨房,不用其他人帮忙。 上一个世界里,方梓悦因为翎秋喜欢上了看电视剧看电影,也因此把那个烛光晚餐记得非常牢。 她抽出一朵颜色最艳的玫瑰花,将戒指藏在花蕊上。 至于为什么不像电视中一样藏在酒里,藏在饭菜里。说实话,她觉得那会影响她老婆的食欲,而且容易出事。 万一吞到肚子里……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隐约有些猜想的翎秋坐在窗边,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中的书。 她…还是很期待的,很期待对方要给她的惊喜。 翎秋微粉的指尖轻揉着自己的耳垂。 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只红宝石镶嵌的蝴蝶耳饰,精致灵动,栩栩如生,衬得翎秋都精神了不少。 这是方梓悦送给她的。 翎秋唇边泛起浅甜的笑意。 即便方梓悦没有告诉她这个耳饰设计时的寓意,但翎秋知道对方想她活的轻松些。 不被繁事束缚,不为虚假的世界所困。 那就如她所愿。 指针走过一格又一格,安静的门外传来方梓悦带着期待和笑意的声音:“家主大人,你的惊喜到了!” 翎秋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禁笑着摇头。 这只狐狸,贯会耍宝。 打开门后,一只纤长的手迅速伸进来关掉灯。漆黑一片中,翎秋只能看到摇曳的烛光,还有方梓悦清浅的笑容。 还挺迷人的,翎秋心里泛甜。 方梓悦摆好晚餐,绅士的邀请翎秋入座,气氛温馨暧昧。 甚至当翎秋发现那枚戒指的时候,她指尖轻颤,眉目中是掩不住的欢喜。 二十多年终于动了一回心的翎秋摊开手掌,将戒指送到方梓悦面前。 她一手捂着唇,水光潋滟的眼底满是羞怯。 翎秋非常庆幸烛光不亮,方梓悦看不到她红透、几乎要烧起来的脸。 就算是翎家家主,在面对心上人告白求婚的时候,也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满心欢喜和期待。 谁知道她手抬了半天,闷头喝酒壮胆的女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 翎秋笑容发僵,她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这意思够明显了,就差没直接告诉对方给她戴上了。 哪想到心里忐忑等待的翎秋突然听见对方来了一句:“对,好看吧,我是不是比曲晧宇那个蠢货强多了?” 醉的一塌糊涂的女人不怕死的得意笑着,狐狸尾巴都甩成螺旋桨了。 “他都不会追人的!翎秋、秋~你看我好不好呀~” 她比那个曲晧宇强多了,她老婆赶紧把和那个蠢货的婚约解除吧! “好。” 翎秋攥的咔咔作响的拳头蠢蠢欲动,阴森着脸磨牙:“好你个大头鬼!” “方梓悦你这个白痴!滚出去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第46章你合格了 == 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的方梓悦,揉着额头闷哼一声,宿醉后遗症让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等她忍着头疼睁开眼,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方梓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呃──”好恶心。 啧,起猛了! 眼冒金星的方梓悦揪住被子,难受的想吐,但还好被褥上属于她老婆的冷香味救了她一命。 “醒了就去洗漱。”冷冽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方梓悦皱眉看去,只见她老婆守在窗边吹着风,身边的餐桌上还有昨晚两人没用完的晚餐。 酒水洒在饭菜上经过一夜的发酵,那个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翎秋本想让人撤下去的,但方梓悦那个醉鬼一直抱着她哀嚎:“老婆你看看我呐!”、“你不看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还爱着你那个婚约上的野男人对不对?!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原本被方梓悦养的失眠好了不少的翎秋,愣是一夜没能合眼。 她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拖到床上。 喊人送醒酒汤的时候,门刚被敲响,醉死不醒的女人如同诈尸一般,一跃而起叮咣一阵子把衣柜床头柜等大件家具,一股脑的堆在了门口。 死都不让门外人进来! 一夜没睡的翎秋额头青筋暴起,她现在看见这个女□□头就痒。 “洗漱、收拾房间、去工作。”咬着牙,没骂出国粹来,已经是翎秋宠爱方梓悦了。 喝醉就断片的女人瞪着狗狗眼,委委屈屈的,不明白她老婆为啥突然对她这么冷淡。 明明昨晚烛光晚餐的时候,气氛还挺好的呢。 方梓悦沉默了一会儿,试探道:“老婆,你不爱我了?” “爱?”翎秋冷着脸重复一遍。 旋即她语气森然道:“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要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现在她早就被翎家的保镖拉出去灌水泥砌墙了。 “咔嚓!”翎秋手中的木质收纳盒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缩在床上的炸毛女人瑟瑟发抖,方梓悦咽了咽口水,狗狗眼里一片惶恐。 她总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那个收纳盒的下场就是她这胳膊腿的归宿。 拎着自己的衣服,方梓悦贴着墙,做贼似的冲进浴室。 等这糟心玩意儿出了视线,翎秋才头疼的按着眉心。 她想了一整晚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挺会撩,也很会照顾人的女人,能蠢成这样? 这和婚礼上她伸手等对方给她带戒指时,对面的倒霉玩意儿突然提起自己的前未婚夫有啥区别? 这不是找揍么? 一开始翎秋是气到想要给方梓悦一巴掌。 但方梓悦那个醉鬼翻来覆去的话听来都是一个意思,她嫉妒甚至痛恨翎秋和曲晧宇的那纸婚约。 为什么婚约上写的不是她和翎秋的名字呢? 喝醉后的方梓悦将自己内心的执念放大到极致,她翻来覆去的念叨着:“我为什么没能早来几年啊…老婆…唔,我好疼啊…” 面颊泛红,眼底含着水光的高挑女人指着自己心口,呢喃着:“这里好疼……老婆,我为什么没能早、早点来?” 方梓悦心疼遭受过诸多苦难的翎秋,心疼到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她在自责,甚至偏激到不愿意原谅来晚的自己。 放下手中的戒指,气到没脾气的女人推着轮椅绕到对方身边。 把笑容苦涩,看到她心底发酸的女人抱进怀里,狠狠地撸了两把狐狸头。 “别瞎想,你来的很及时。” 翎秋从来没有觉得方梓悦来的晚,对她来说,方梓悦的到来是一个惊喜。 就像她一直以来所说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会让糟心的往事绊住手脚。 她欢喜方梓悦心疼她,但不愿意让方梓悦为她的苦难买单。 被老婆抱着安慰的某只渐渐平复了心情,在一片冷香中迷糊着睡了过去。 这可苦了翎秋…… 又是感动又是愤怒的翎秋捏着眉心,偏过头,不愿去看满屋狼藉。 洗去一身酒味的方梓悦想破头也没给想出来昨晚她干了什么。 只是一出来仔细看房间,才吓了一跳。 “怎……”方梓悦哑然,这乱七八糟的房间,一看就是她用暴力干的。 有些无措的女人站在那里揉着头发,看起来有点可怜。 翎秋瞥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抵不住心软,开口道:“还不快收拾?我饿了。” 昨晚气的她饭都没吃好,后面又把一个成年人搬来搬去,折腾的又累又饿。 可她还不能让人送饭上来,不然床上的女人又会“诈尸”。 翎秋身子微不可察的发抖,胃部更是抽痛不已。 饿成这样,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她忤逆了母亲的意思,被她关起来以后。 她那位好妈妈为了抖威风,饿了翎秋两天,最后还是翎秋手底下的人把她救出来的。 从那以后,翎秋将她寄放在翎夫人身上最后一丝关于血缘亲情的期望也掐灭了。 翎秋的回应虽然冷淡,但却给了方梓悦一针强心剂。 “好,我马上收拾好!”方梓悦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 表面上高兴的女人背地里抹了把冷汗。 她刚刚看到那枚由她精心设计的戒指正放在她的餐盘里,上面还有被咬了一口的玫瑰花瓣。 方梓悦心虚的移开视线。讲真的,她不认为她老婆会干那事儿。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方梓悦懊恼的拍额头,她就不该听信某度上的话,什么喝酒壮胆一类的。 她这胆壮的太大了! 眼看着方梓悦纠结在昨晚的事里出不来,牛角尖都快成她家了。 翎秋不得不拿起那枚沾着油物的戒指,警告对方:“再给你一次机会,一周之内,给我戴上。” 就没见过这么恨嫁的,翎秋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没想到自己搞砸了求婚,她老婆还愿意哄着她。 方梓悦咬着唇,凑过去,抱住她的爱人。 感动道:“老婆~” 黏黏糊糊的腔调不管听多少次,翎秋都会被她撩拨的耳尖发红。 “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喝酒了。”方梓悦轻蹭着翎秋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冷香,声音甜腻动人。 翎秋闻言禁不住弯起唇,她伸手拍了拍抱着她撒娇的大狐狸,莞尔道:“哪有那么绝对。”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总有一些场合是需要喝一点儿意思意思的。 更何况她并不讨厌对方喝酒。方梓悦握酒杯的姿势优雅迷人,红唇吻过金色的酒液,就像在赋予美酒灵魂一样。 微醺后的大狐狸会褪去伪装,伸出利爪,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和不可一世的气势。 每当这个时候翎秋就会挺直脊背,以极具压迫的威势对抗着对方。 她享受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被自家老婆无限包容的某只哼哼唧唧不愿意起来,最终还是翎秋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声音把她拽了起来。 “抱歉…”这下彻底羞红脸的翎秋叹气,但她还是大大方方的摊手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所以,我亲爱的方管家,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尊贵的翎家家主是被饿死的,这话传出去可是个大笑话。 “好的,我们这就出去。”低笑着的女人干脆一把抱起翎秋。 纤细的手臂却如此有力,翎秋搂着对方的脖颈,感受着她平稳的脚步和强有力的心跳。 很有生命力的一个女人。 翎秋偏头靠在对方的胸口上,思绪渐渐飘远。 说起来这还是她腿断后,第一次脱离轮椅。 她对轮椅有种特殊的感觉,既痛恨轮椅禁锢了她的自由,又感谢它让她重新“走”了起来。 但和那个冰冷的器械相处久了,她也会忍不住渴望温度。 一点属于方梓悦的温度。 “稍等,我很快就回来。”把翎秋放在柔软的座椅上,方梓悦快步走向厨房。 倚靠在桌椅上的翎秋有点不适应,她失去了行动器械。如果方梓悦一直不回来的话,她恐怕要一直待在这里哪都去不了。 翎秋伸手抵住额头,看着餐桌上的花纹发呆。 她这次赌的有点大。 赌局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方梓悦成为她余生最牢固的依靠,是她全部安全感的来源。 第二个结果是,因为她的这次疯狂,她可能对方梓悦彻底失去信心,再也不允许方梓悦抱她离开轮椅。 翎秋放在腿上的手死死的攥紧,修剪的圆润光滑的指甲却掐的掌心生疼。 她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但脑海里已经浮现起各种混乱的记忆景象。 她想起了自己被翎夫人收走轮椅,丢到一个小屋子里,她的腿当时刚经历了一场手术,伤口还没愈合。 小屋里的卫生间离床很远。 只是简简单单的生理问题,她解决起来,都要弄的双腿鲜血淋漓。 缝合的伤口崩裂开,但入骨的疼痛却比不上尊严上的折辱。 她的好母亲不仅要她身体上的瘫痪,还想要她精神上的残缺。 “老婆!你先吃点水果,饭还要等会儿!”风风火火跑来的女人,差点被地毯绊倒,手上的果盘耍杂技似的颠来颠去,十分惊险的颠到她老婆面前。 闻起来香甜的草莓,和切成小兔子模样的苹果,还有撕干净白络的橘瓣。 额头上布满冷汗的女人唇色苍白,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冰冷颤抖的唇瓣印在对方温暖柔软的唇上。 傻掉的方梓悦只听对方轻笑道:“你合格了,亲爱的。” 靠在方梓悦身上的女人眉眼弯弯,愉悦的想,她赌赢了。 第47章约会 ===================== 偌大的办公室从东到西,被方梓悦踩了一遍又一遍。 被她转悠到脑子发蒙的小助理抱头哀嚎:“老板,您歇歇行吗?!我眼睛都要花了──” 要钱不要命的小助理五点进的办公室,七点她家老板风风火火的进门,然后就开始来回转。 这一转就是两个小时! “……” 方梓悦被小助理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她叹了口气,坐回座椅上,紧皱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不是…”小助理看的牙痛,面容狰狞道:“你们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糟蹋自己外表吗?” 眉头皱久了会出皱纹啊喂! 方梓悦再次被她从沉思中拉出来,不由病急乱投医道:“小珂我问你个事。” “什么?”小助理蔫嗒嗒的。 唔…被她家老板转悠困了。 方梓悦闻言清了清嗓子,踌躇半天,才说:“我有一个朋友,她给心上人准备了烛光晚餐,打算当晚告白,但中途出了点意外。” “这样…有什么补救的措施没有?” 小助理一听这个可就来劲了! 无中生友啊,这个她熟~ 小助理一扫刚刚的颓废,好奇心爆棚的问大boss:“那对方是什么反应?” “呃…她给我、咳,我朋友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这一星期的时间内没有成功告白,她的心上人可能就要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方梓悦不禁悲从中来。 所以她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喝酒呢! 其实翎秋也不明白,在自己和方梓悦说她合格之后,对方为什么不趁机为她戴上戒指呢? 是没想到么? 翎秋越想越无力,她已经和那个傻瓜生不起气了。 她的情商大概全都点在了智商上。 要不然曲晧宇那事她处理的井井有条的,但告白上她弄的一塌糊涂。 已经白给过一次的翎家家主撑着额头叹气,她都已经恨嫁过一回了,还怕第二回吗? 发消息的翎秋心想,如果她不主动,那个傻瓜恐怕会磨蹭一辈子。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只当方梓悦的女朋友,她要个名分。 老婆:明晚约会,你定个地方? 方梓悦:“……” “!!!” 还等着听八卦的小助理只见她家老板看了一眼手机后,宛如雷劈,紧接着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忙脚乱,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急红了。 方梓悦脸上的狰狞表情太厉害了,超出了人类范畴,带的小助理都嘴斜眼歪的。 斜着眼睛的小助理无意间瞟了一眼漆黑的电脑屏,被屏幕里的“女鬼”吓了一跳。 她连忙把嘴掰正,心中幽怨不已。 像她老板这种人太讨厌了,恃美行凶,仗着长得好看就使劲糟蹋自己这张脸。 但是不得不说,就算她老板嘴是歪的也别有风情。 有的人歪一下嘴是妩媚绝色,有的人是狰狞可怖。 小助理呲牙,她老板就是前者。 老婆:嗯?人呢? 翎秋看着通讯页面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 中”不由的皱眉。 五分钟了,方梓悦是在写小作文么? “嘶──”坐在高位的女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办,怎么回答?! 方梓悦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紧张的打下一行字,“好的,老婆,交给我吧!(猫猫挺胸脯.jpg)” 一张握紧小猫拳头,骄傲的挺起胸膛的狸花猫表情包在屏幕上跳出来。 晃动的猫猫表情包就像那只大狐狸,虽然恐惧着自己搞砸了,但依旧努力的挺直脊背。 翎秋甚至能想到对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可以!我能行! 靠着手臂的女人闷笑两声,这样的傻狐狸,她怎么会和她生气? 早就想明白,打算包容到底的翎秋久违的推开那间更衣室。 自从那次香槟塔倒塌事件后她就再也没进来过这里,这些华而不实的衣服对她来说只是累赘。 但这一次,在推开门之前,翎秋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点期待。 那个不会告白,有些事情会搞砸的女人却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她惊喜。 比如现在。 宽敞干净的房间里摆满了精致的服装和饰品。 在翎秋想象中应该落满灰尘的衣服被清理干净,妥善的安放在橱窗里。 干净的玻璃窗还还贴着一张张小字条,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每一套衣服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被翎秋穿在身上的。 有些衣服连翎秋自己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穿过了。 “调查的这么清楚,真可怕。” 这么说着的女人,唇边的笑意却昭示着她的口是心非。 她带着怀念和惊喜的心情催动轮椅,仔细的看过每一张字条。 在女人大开大合锋利无比的笔迹中,想象着对方写这些字的时候面上的表情。 温柔的,笑着的,还是带着没能看到她穿这些礼服时的遗憾? 翎秋的手在一件深蓝色的鱼尾裙上停下,贴在对应橱窗上的字条尤其宽。 就是这条裙子,这条裙子因为她正氏成为翎家家主而诞生,又因为香槟塔事件而被彻底丢弃。 现在…… 翎秋长舒了一口气,将橱窗打开,它或许能再次成为她约会时穿的礼服。 而开车把市里跑了一个遍的方梓悦看到头晕,最终索性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了自己新买的庄园里。 她的新庄园是为了给翎秋散心才买的。 面积很大,绿草如茵,后面还有果园和大片的花海。这么看来,是个不错的约会地点。 挑好了约会地点,那么吃什么呢? 首先,酒,pass! 方梓悦头痛的扶额,以后约会告白的时候她再喝酒就是白痴! 发下宏誓的方梓悦为了给翎秋一个完美的约会,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她难得花了浓妆,遮住两个黑眼圈。 开车去接翎秋的时候,懊恼不已的女人还在反思自己。 为什么她总是在告白和约会这种重要的时刻,把自己的状态搞得一团糟? 到最后又要她老婆来包容她。 但对翎秋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如果她问一问自己心爱的家主大人,就会得到对方的回应。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没道理互相喜欢后还要一个人付出。 方梓悦能够告白,这让翎秋很开心,虽然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生气的,但是方梓悦也不是有意的。 翎秋几乎开始吃斋念佛,心平气和起来了。 她觉得就算方梓悦这次把约会搞砸了她也不会生气。 身穿着深蓝色鱼尾裙,宛如人鱼公主的翎秋眼尾描着淡蓝色的贝壳纹路,上面的亮银色闪粉在光下闪烁着,就像水珠俏皮的在上面滑来滑去。 方梓悦看呆了,她怔愣着甚至忘记对她的爱人伸手。 翎秋并不恼对方的呆愣,相反,她喜欢看心上人的这幅表现。 女为悦已者容,这让高傲清冷的家主大人觉得自己一大早就爬起来化妆是值得的。 美的蛊惑人心的海洋公主伸出戴着银蓝色贝壳手链的右手,轻笑道:“不抱我上去吗?” 自从那天方梓悦半路回来给她送了盘水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都给了翎秋莫大的安全感。 确认方梓悦不会丢下她后,翎秋爱上了被方梓悦抱离轮椅的感觉。 对方会代替她的双腿,用自己的温度拥抱着她,带她走去她要去的地方。 方梓悦狠狠捏着自己的指尖,回过神来,她已经抱住自己的爱人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驾驶上。 至于那个轮椅,不好意思,就不带它了。 活了这么多年,方梓悦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吃一个破轮椅的醋。 见鬼了,凭什么她不是陪伴她老婆最久的那个? 那个破轮椅日日夜夜的待在她老婆身边就算了,甚至连她老婆换衣服它都在! 我它喵的&”#…/、;! 一口纯正的国粹被翎秋一巴掌拍散,对方扭住她腰间的软肉,皮笑肉不笑道:“开车走神,不想活了?” 还好车刚起步。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约会的日子,翎秋绝对让这蠢狐狸回去跪搓榴莲去! 完蛋! 走神被抓包的的方梓悦呲牙咧嘴的求饶,“错了错了,老婆我错了,疼疼疼!” 方梓悦良好的认错态度让翎秋哼了一声,大发慈悲的松开手。 她偏头靠在座椅上打量着正在开车的女人。 对方穿着一件浅蓝色礼服,不像她这样一身蓝色把往常周身的冷冽和威慑力都柔化成了暖意。 对方很酷,美的很有攻击性,也给人足够强的安全感。 但是,鉴于方梓悦一被夸就跑神的前科,翎秋为了自己和对方的狗命着想,还是打算先把夸奖留到以后。 还不知道自己错亿的某人,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起她打扫翎家房间时发现的一些不走心的破烂礼物。 不,应该说是垃圾。 那是翎夫人还活着的时候,曲晧宇碍于双方的婚约送给翎秋的礼物。 据说当时曲晧宇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甚至觉得给一个瘸子送礼物让他掉价。 “老婆,你知道二楼最里面那个杂物间吗?” 实在憋不住的女人突然问了一句。 翎秋被她问的一愣,她想了想,记得那个房间放的是翎夫人的遗物,她从来没看过。 “不清楚,怎么了?” “先说好啊,我说了你不能生气。”方梓悦抿唇,这件事她不吐不快。 一想到那个轻视她老婆的蠢货的礼物留在翎家,她就不爽。 “关于曲晧宇的?”不用猜,翎秋就能想到。 满车的醋味,陈年老醋坛子打翻了,她想不到才怪。 方梓悦闻言闷闷的点头,“嗯。” “噗……”翎秋咬住唇,忍住后面的笑声。 可她眉眼弯弯的,忍笑到肩膀抖动着,方梓悦想不发现都难。 “别笑嘛…老婆,我说真的。” 方梓悦有些郁闷。 她老婆不会以为她在开玩笑吧。 “好了好了。”眼见自家狐狸要炸毛,翎秋赶紧顺毛撸。 她答应道:“我回去就把那些东西扔掉,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 那些东西都是翎夫人擅自替她收的。 得了翎秋的应承,方梓悦心情瞬间好了。 看着尾巴摇摇晃晃的大狐狸,翎秋按耐不住心底的发痒,凑近对面的脸颊亲吻。 “有进步,方管家。” 最起码,这次没在正式约会时谈别的男人,对不对? “嗯?” 被亲了的方梓悦又开心又迷茫。 情商为负的某人傻傻不自知,所以…她哪里进步了? 开车的技术吗? 恍然大悟的女人得意极了。确实,这车平稳不少呢~ 第48章陪伴 ===================== 到达约会地点的时候,翎秋是很开心的。 精心布置的场地以及丰盛美味的餐品,足以表明对方对这次约会非常重视。 “给你…九十九分。”翎秋环着方梓悦脖颈的手紧了紧,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翎秋的身上有一股冷香,吻在她唇边的触感也是如果冻般柔软微凉。 方梓悦把持不住的加深这个吻,翎秋勉强支撑着,才没让自己在这极具侵略性的攻势里逃走。 好在方梓悦有分寸,将自家老婆的红唇亲的微微发肿,才把人放开。 杏色的座椅上被方梓悦又铺了一层软垫。 翎秋不像她,她不能动,椅子太硬的话,她坐着不舒服。 翎秋摸着椅垫心情不错,对方在这种细致的事上,从未出过纰漏。 这也是令她动心的原因之一。 “先吃饭,不然一会儿要凉了。”一大早晨起来,怎么想,她老婆也没吃饭。 确实,翎秋感受着胃里的空虚,并没有因为她约会第一件事就提吃而感到不满。 相反,只要对方在意她,为她好,她都很开心。 这个底线可以说降得非常低了。 翎秋将一小块蓝莓蛋糕送到口中,甜甜的柔软口感,很棒。 再配上一旁的芦荟果汁,能完美的带走口中稍浓的甜味,不会因为多吃了几块蛋糕而感到腻。 翎秋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对方还是这么会照顾人。 饭中两人时不时的交谈一些生活中的问题,甚至到最后方梓悦还从桌底抽出一大捧玫瑰花送给翎秋。 翎秋仔细的看着每一朵花,确认这其中没有戒指。 那么……她已经开始好奇,对方要以怎样的方式给她戴上戒指了。 “老婆,你今天很美。”方梓悦指尖试探着触碰翎秋放在桌上的手。 她没想到她老婆会穿上这条鱼尾裙,按理说这是她印象最坏的一条裙子,因为穿着它的时候发生了香槟塔事件。 但现在,方梓悦忽然觉得翎秋将自己本人完完全全托付给了她。 因为方梓悦在身边,所以她可以放心的穿那些累赘的华丽裙子。因为对方在身边,所以她可以放肆的抛开轮椅,不怕对方丢下她。 方梓悦此刻觉得双肩上有了重量,并不是难以忍受的沉重,而是被人需要时的愉悦感。 这是一种很美好的责任感。 “你今天也很漂亮,像来自宇宙的蔚蓝明星,引人注目。”翎秋弯着眉眼举杯,毫不吝啬的夸奖对方。 方梓悦被老婆夸的脸色发红,撑不住捂着嘴咳嗽两声。 夭寿了~她老婆太会夸人了! 眼看着对面高挑飒然的女人快要冒烟了,翎秋不禁轻笑着摇头,好心的放她一马。 “所以,我们后面有什么安排?” 吃饭不可能吃一天,但看这个庄园的偏僻程度,她们今天不大可能再出门。 有了翎秋递过来的台阶,方梓悦松了口气,她起身抱着翎秋,低磁的声音羽毛般撩动着翎秋的神经。 “老婆,你先闭上眼好吗?” “嗯。”翎秋应声,乖巧的闭上眼。 今天主导的人是方梓悦,她会好好配合对方的。 柔软平整的草地踩起来很柔软,翎秋在方梓悦的怀里丝毫没感到颠簸。 但是路程很远。 翎秋闭着眼感受周围空气中逐渐充满了花香,还有水流声,像是喷泉? 还没等翎秋再多猜什么,抱着她的人忽然停下,并且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座椅上。 “我能睁开眼吗?”手边似乎是绿植,翎秋无意间摸到了它的叶片。 “再稍微等一会儿亲爱的,马上就好。” 黑暗中女人亲吻在翎秋的额头上,然后翎秋感觉对方似乎离开了。 她心里的好奇感更浓重了,如果不是答应了对方的话,她真要偷看了。 就在翎秋身后没几步的方梓悦换上准备已久的衣服,她松了松手一抖勒紧的领带,有点紧张。 话说,希望她老婆能喜欢她给的惊喜。 “这位美丽的女士,你可以睁开眼了。”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调。 翎秋试探着睁开眼,入目的是昏暗的环境,这让她闭久的眼睛立刻就适应了新环境。 很贴心啊,这种细节居然都想得到。 翎秋心中赞叹,这样的攻势,她抵挡不住不冤枉。 身穿执事服装的女人戴着金丝边框的平光眼镜,长长的金色链子垂下,末端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每一下都敲打在翎秋心尖上。 “美丽的女士,能允许我为你引路吗?”挺拔正直的执事俯身等待着对方回应。 翎秋被对方的彬彬有礼撩的心跳加速,眼尾泛红。 她伸出右手,搭在对方戴着白手套的手掌上,由着方梓悦用力将她抱起。 她们穿过绿植园,随着逐渐变亮的光到达庄园内部。 这里是……游乐园? 翎秋漂亮的眼眸微微睁大,环抱着方梓悦的手臂发紧,指尖也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 谁能想道奔三的女人心里有一个去游乐园的梦呢? 说起来,十二岁之前她虽然很受宠,但从来没踏出过翎家一步。 她学的是三从四德,学的是如何服侍丈夫,学的是温柔顺从。 尽管那时她很讨厌这些,但为了不让对她很好的父母难过,也被迫要将每一门“课程”考到满分。 这样她才会收获父母的夸奖。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曲晧宇和翎念瑶做了令她不爽的事,使她坚持拒绝和他的婚约。 虽然结果是失去了双腿,但最起码她成了一个有思想的自由人。 不会成为曲晧宇的宠物,像狗一样每天跪舔他。 翎秋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冰淇淋摊,脆声道:“媳妇儿,我要吃那个!” 好像到了游乐园,她整个人都变成了孩子模样。 孩子气的任性,抛去身上的负担,她现在不是翎家的家主,只是一个被爱人带来游乐园的年轻女孩儿。 年轻啊…… “咳…”被自家老婆一声媳妇儿叫的差点脸红手抖把人扔掉的方梓悦低咳几声,一本正经道:“这位女士,我只是这座游乐园的管理者,负责引导您游玩,并不是您的爱人。” 翎秋听她这么说,来了逗弄人的心思。 谁不喜欢调戏刻板正直的执事呢? 翎秋纤长的手指挑起对方的领结,描过蝴蝶结滑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抚摸着她柔软分明的面部轮廓曲线。 媚眼如丝的女人指尖抵在对方的鼻尖,红唇勾起,吐气如兰道:“那么,亲爱的小执事,我的爱人藏在哪里呢?” 既然对方想要玩角色扮演,那她不介意陪她玩到尽兴。 被撩的下腹酸软,鼻尖冒汗的方梓悦艰难的移开视线,吞咽下喉中的干涩,板着脸道:“您的爱人将在游乐园尽头等您。” “但您只有顺利通过所有游戏关卡后,才能解锁最后的秘密基地。” 哦?很隐秘么~ 翎秋眯起眼,她扬起下巴,精致的眉眼里是满满的兴奋和喜悦。 “那第一关是什么?” “是品尝冰淇淋。”方梓悦带着人去冰淇淋摊旁边,将人放下。 “要吃哪个?” 草莓,蓝莓,酸奶,巧克力…不过她老婆最爱吃的还是酸奶味的。 “酸奶和蓝莓。”翎秋拄着下巴调侃道:“忘了加敬语,小执事,这一点你不合格。” 被反将一军的方梓悦懊恼。 啧,光了想着她老婆想吃哪个味道了,结果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执事。 被拆穿的某只大狐狸小心眼的减少冰淇淋量,甚至递给翎秋的时候,美其名曰:“女士,您的爱人告诉我您不能吃太多凉的食物。” 所以,只有这么一点,哼哼哼~ 翎秋低头看着手里指甲盖大小的两个冰淇淋球…呃,冰淇淋丸? 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只大狐狸,小心眼的厉害。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举着小瓷碟,可惜道:“那就没办法了,本来我还打算将另一个蓝莓味的冰淇淋球,奖励给你呢~~” 拉长的语调,和轻蹙的眉,抓的方梓悦心里那个痛啊。 靠!完全斗不过她老婆! 就差咬着手绢嘤嘤哭的女人眼看着翎秋自己吃掉两个冰淇淋丸,一枚都没给她留,一枚、都、没、留! 小心眼坑到自己的女人深刻的反思自己,她绝对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再次上路的两人去到旋转木马那里,翎秋坐在上面的时候,脸都烧红了。 虽、虽然她一直想要来游乐园玩,但…真的坐上旋转木马的时候,严肃冷静的翎家家主还是忍不住偏头靠在栏杆上,把脸藏在柔顺的长发后。 太羞耻了! “亲爱的,看我。”一旁突然传来的女声让翎秋条件反射的抬头。 一身执事装的女人手里拿着相机,唇边带着笑意,说道:“你很美,真的。” 沉珂纠缠在翎秋的身上久久不去,即便她内心强大,但是身上的阴郁感还是时不时的冒出来,不能完全散去。 但现在,一种灵动和生机感跃至翎秋身上。 干涸已久的小美人鱼终于回归大海,迎来了属于她的安逸氛围。 方梓悦的笑容中带着欣慰和欢喜,不枉她瞒着翎秋修建这么久的游乐园。 只要看到翎秋开心,她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看着镜头的女人微微怔愣,她瞧着背光却温柔可靠的人心中泛起阵阵涟漪,酸甜的热流在心口打转。 喉咙中更是发紧,眼里发烫,涌起水光。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翎秋抿唇,唇边泛苦的微笑看的方梓悦心疼。 她一直都知道翎秋为了能和她白首,为了和她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努力的看医生,治病,甚至每天花一大半的时间晒太阳。 她想把身上腐朽的气息抹去,不再森然阴沉。 但一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她背着方梓悦大把大把的吃药,改善被慢性毒素重创的身体。 背着她吃让自己恶心想吐的药膳,调节心情。 她想给自己的大狐狸一个惊喜,给她一个阳光、开朗的翎秋。 不过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她的大狐狸用行动告诉她,“没关系,不急一时,我会陪着你慢慢改变。” 五年,十年,一辈子…… 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第49章梦境 ===================== “摩天轮?要去那里吗?”方梓悦仰头看着摩天轮,有点犹豫。 因为她老婆好像有点轻微的恐高。 翎秋抿紧唇,她…她听过那个小故事,两个相爱的人在摩天轮到达最高处时接吻,会一辈子在一起。 她虽然不信玄学,但还是想试试。 “喂,您好?”但奈何抱着她的某位执事突然模拟起了通话。 “是的,没错…好的方小姐,您的话我会如实转达。” 姓方的小执事一板一眼演的认真,翎秋被她逗得想笑,又为了对方的薄脸皮,苦苦忍着。 挂断根本不存在的通讯,方梓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认真道:“翎小姐,您的爱人要我转告您,不去挑战摩天轮也是可以的哦。” 方梓悦不需要她老婆为爱挑战自己的极限,做出一些令人感动的事。 她既然有能力,就想给翎秋筑造一个舒适圈,一辈子都不想她出来。 很多时候外人才会起哄让相爱的两个人中的某一个挑战自己的极限,做出令对方感动的事。 但翎秋今天要是挑战这个摩天轮的话,她确实会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因为深爱着翎秋,所以才舍不得她受苦。 而且这个摩天轮压根就没建完整,方梓悦知道她老婆有恐高症,所以把所有的与高空相关的娱乐设施全部做成了摆设。 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这个游乐园看起来更完整而已,并不能用。 “你呀~”看到设施的残缺,翎秋轻笑着摇头。 她家的大狐狸是知道她倔强不服输的性子,所以来了个釜底抽薪。 游乐园周围种植的绣球花摇曳着随风飞落蓝紫色花瓣,飘在方梓悦的裙摆上,像是在亲吻这个温柔的女人。 翎秋眯起眼,捏了捏方梓悦的脸颊,低声道:“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这个女人并不是想和她并肩而行,而是想把她扛在肩膀上,一边让她看到更远更美的风景,一边让她悠闲自在。 踩在方梓悦递过来的台阶上,翎秋望到的未来要比方梓悦远的多,这是对方给她的另一种安全感。 翎秋每时每刻都走在方梓悦的前面,所以她们两个的主导权一直都被方梓悦强硬的塞在她手中。 这样的宠爱啊,前些年她想都不敢想。 翎秋偏头靠在方梓悦的胸膛上,她如同被温柔驯养的猫咪,露出柔软的肚皮,抛去所有的戒备心。 “那我们去玩别的吧,小执事,你有没有想要玩的项目?”翎秋有点累了,索性把选择权交给了方梓悦。 自家老婆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方梓悦的眼睛,她当然看出来翎秋的疲倦。 “这座游乐园有一个名为‘云端梦境’的项目,翎小姐想去试试吗?” 云端梦境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它是一间面积非常大的房间,房间顶部是透明的玻璃,能够看到天上的浮云。 而屋没内铺满了柔软的绒毛地毯,墙壁上挂满了星月的精致小灯,等到傍晚的时候,就像置身于夜空中。 当然,现在虽然是白天,但那个房间可以自动调节光线。 小夜灯就是白日里的夜空,白日繁星。 这个创意很棒,至少翎秋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柔软光滑的地毯,喜欢极了。 她真的越来越期待后面的项目了。 房间上部的玻璃在方梓悦的调节下覆盖上一层金属顶,遮住强烈的阳光。小夜灯随即亮起,昏黄柔和的灯光并不刺眼。 早就有困意的翎秋迟缓的眨眼,她被方梓悦放在一张柔软舒适的毛绒躺椅上,软绵绵的就像躺在云朵里。 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女人沾枕就着,但她的手依旧紧紧的拽着方梓悦的手腕,不想让这人离开。 越来越粘人的家主大人自然得到了她应得的奖励和宠爱。 方梓悦索性也躺在躺椅上,一手搂着熟睡中的翎秋,不一会儿也陷入了沉睡中。 她太困了,昨晚没睡,今天又抱着她老婆走了那么久,很难不疲惫。 睡得香甜的方梓悦什么也没梦到,更没发现怀中人眉头紧蹙,秀丽的面容微微发冷。 睡梦中的翎秋梦到了一个蓝色的世界,到处都是蓝色的数据和回路,还有一些长相怪异的“人”。 他们的双眼中有一串符号,他们穿着白色的金属制服,那些金属能变成各种工具。 其中一个双眼里有四个类似正无穷符号的男人走进翎秋,翎秋发现她似乎在一个充满液体的透明罐子里? “实验体00号数据异常,异常时间长达两个小世界,这么重要的数据为什么没人上报?”男人愤怒不已。 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整个纪元中只有这一个成功案例。 同屋的人并没有被他吓到,其中一个瘦弱的男人站出来说道:“部长是这样的,由于‘娱乐纪元’游戏数据内部出现未知病毒,所以我们在连夜处理病毒,没来得及上报。” “借口。” 男人不信这些鬼话。 他知道这些人都嫉妒他,眼红他的成就。 “好吧。那么,部长您想怎么解决数据异常?” “怎么解决?先灭杀病毒,这点小事还要我来教你们?!”男人眼中的符号颜色加深,这下同屋的人终于害怕了。 他们低头,恭敬道:“部长,很抱歉,那段病毒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无法灭除。” 说着,这些人眼底闪过淡蓝色的纹路,那个为首的男人眉头紧蹙。 但翎秋莫名的知道,他们大概在共享信息。 果然,那个男人不解道:“这是哪里来的病毒,为什么会和00号实验体之间存在未知吸引力?” 两个世界了,这段病毒总能准确的找到00号实验体,并且强行扭转她身上被设定下的任务。 “既然不能处理掉病毒,那就换一种方式。”男人咬牙,似乎在心疼什么。 “您想禁止强大的星蓝人类进入游戏?”有成员不同意这个做法,“可是这样我们将会损失很多能量。” 每一个进入游戏内试图与00号实验体进行互动的星蓝人都要缴纳大量的能量,这些能量是星蓝人变强的资源。 但现在,他们部长却提出这种赔本的买卖。 “据我调查,00号所在的世界,那里的人类都是弱小的。或许强大的星蓝人并不适合她,那些相对弱小的星蓝人更能理解她。” 按照前两个世界00号的表现来看,她并不喜欢那四个星蓝人。 尤其是现在这个世界。该死的,她居然准备和那段可恶的病毒结婚? 开什么玩笑? 他们明明调查过00号的世界,得知有一个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们将那两位星蓝人投放在实验体的附近,让他们一同长大,但实验体却更加厌恶他们了。 这是为什么?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再捕获一段灵魂数据呢?”新来的研究员之前没涉及过这种研究。 他想当然的认为多弄些实验体就好了。 “灵魂数据要是那么好捕捉的话,你以为你还会有现在这么高的薪酬么?”挂着部长名头的男人冷哼。 他用过很多方式试图侵入那个世界,但是都被一股神秘力量给阻挡了。 甚至那股力量还保护着这些灵魂数据,只有00号是特殊的。 他发现它的时候,它正蜷缩在一颗明亮的星蓝石中,恬静的酣眠着。 “不论如何,下一个世界,绝不能让那段该死的病毒发现00号的存在。现在,想办法把它们之间的联系屏蔽掉!” 在男人的怒吼中,一群人忙碌起来。 翎秋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最终在一阵嘈杂的声中被注入了一段蓝色的数据流。 那段数据流如同长针一样搅动着翎秋的脑海,似乎要将她的记忆剔除。 翎秋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被禁锢,一动不能动。 她的反抗也带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该死的,00号在反抗!一针试剂根本没法剔除她身上的标记。” “那就多注射几针!” “可是这会有很强的副作用,如果她的意志力足够强大的话,早晚有一天会从针剂中汲取能量,得到进化。” 很明显,那个研究员并不想培育出一个强大的怪物。 但在部长的命令下,对方还是妥协了。 翎秋最终在一阵刺痛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她趴在方梓悦怀里,眉心紧蹙的不舒服,但还好没吵醒对方。 翎秋并不知道一丝蓝色从她深邃冷冽的眸中悄然划过,就像夜空中的流星,摇曳着弧度消失…… 挂着星月的时钟上指针走过一格又一格,翎秋的指尖轻抚着方梓悦眼底的皮肤,温柔的抚摸令熟睡中的人舒适的哼了两声。 翎秋有被她可爱到,不禁偏头就用视线细细的描绘着她的轮廓。 长而卷翘的睫毛,蝶翼般不时的颤动着。在高挺鼻梁下的红唇,天生带着笑痕。 但这人对她之外的人很少笑,即便天生笑唇,在外也是凛然沉稳的模样。 尤其是在谈判桌前,那种紧张严肃的气氛,这个女人总能用她的笑意缓解众人的压力,然后在大家松一口气之余狠狠地宰他们一刀。 笑里藏刀,这就是真实写照。 但在她面前,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是真实的。 方梓悦不会骗她,永远不会。 第50章完 =================== 方梓悦醒来时就看见她的亲亲老婆正托着脸颊看她,眉眼弯弯的温柔美丽。 她偏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怎么不叫醒我?”麻利爬起来的方梓悦抓着自己“炸毛”的头发,有点懊恼。 她还想带翎秋去玩更多的项目呢,这下时间不够了。 她们得赶紧去化妆,换衣服。 “不急,你休息好才重要。”翎秋趴在躺椅上,懒洋洋的。 而且她也过够瘾了,后面的项目她有些提不起兴趣。 说到底,还是老喽~ “不行啊,亲爱的!”方梓悦听完顿时哀嚎一声扑过去。 她眼巴巴的抱着翎秋,不满的嘟囔着:“亲爱的翎小姐,难道你要抛下你可怜的女朋友,然后和小执事私奔吗?” “唔……”翎秋懒散的歪头,非常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这还要考虑吗?! 老天爷! 方梓悦脑海里的警报声拉到最响,她一把抄起自家叛逆的老婆。 “走!小东西,我看你想往哪跑?!” 调皮的老婆,都学会逗她了。 翎秋顺势搂住方梓悦的脖颈,乐不可支的埋头在她肩窝处,笑的停不下来。 这人还是这么有意思。 装了一回土匪,强抢民女的方梓悦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救命了,时间不够了! 一路上她们穿过游乐场,越过一片开的正盛的紫色绣球花海,还有数不清的气球系在沿路的树上。 唔,这个装扮好像要参加什么喜庆的宴会似的。 翎秋眯起眼,心中有些思量。 她总觉得方梓悦憋了个大招。 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翎秋,突然被方梓悦放下,并且一个柔软的眼罩猝不及防的遮挡在她眼睛上。 “什么?”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女人摸了摸眼睛部位。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老婆,就一会儿。”方梓悦在翎秋额头上亲了一口后,意犹未尽的又亲了几下。 翎秋被她亲的脸红,额头感觉发烫,最终忍无可忍的推了推亲上瘾的女人。 “好啦,快走了。” 翎秋推人的力道轻到可有可无,方梓悦被她的动作撩的心口发软。 她伸手轻抚着翎秋长长的头发,微卷的发尾带着俏皮可爱的弧度,在风的帮助下,亲亲密密的吻着方梓悦的手背。 好吧,方梓悦扶额,她大概魔怔了。 因为她现在看自家老婆衣服上落下的一片花瓣都是最可爱的。 翎秋在黑暗中偏头,不解这人怎么把她抱起来了? “这次我们一起走吗?”说实话,翎秋对此很高兴。 她喜欢把自己全部托付给方梓悦,无所顾忌的,不用害怕的,也不用担心任何事。 “对,一会儿我要给你化妆。老婆你忍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穿过一片白色的地带,方梓悦轻啧一声。 主要是她老婆突然说要约会,导致她慌里慌张的没时间把化妆室建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说实话,那个化妆室其实非常简陋,而且如果不蒙上翎秋的双眼,她的计划极有可能暴露! 夭寿了,夭寿了! “我很期待。”聆听着对方急促的心跳声,翎秋假装没发现,期待着方梓悦为她化妆。 描花试手,画眉深浅。 当她们面对面,方梓悦纤长有力的手指握着眉笔为她描眉,为她上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很快她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方梓悦摘下翎秋的眼罩,细心的用手掌遮住对方的眼睛,让她逐渐适应亮光。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化妆室,翎秋扫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准备这里时有多匆忙。 方梓悦拿着眉笔,紧张的喉咙干涩。 给自己化妆从不手抖的她非常怕自己给翎秋化妆的时候,手抖给她老婆化成小花猫。 同样紧张的翎秋闭上眼,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停的颤动,蝶翼般扇动着,如同呼吸一般。 它每一次的轻颤都触动方梓悦的心弦。 翎秋感受着落在眉眼上的触感,平稳流畅的动作,对方的手很稳。 方梓悦化妆化的很快,不久以后她就化完了。 翎秋能感觉到对方最后在她的眼尾点了几颗冰凉的东西,类似珍珠一样圆圆的装饰。 但翎秋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就被方梓悦用一层软布遮住了双眼。 好吧,又来~ 翎秋唇边的弧度变大。 不过算了,在吃到最美味的蛋糕前,总要经过繁杂的制作步骤才行。 而且她虽然只看到自己没化完的妆容,但大致能想到最终的模样。 很淡雅精致的妆容,有点像初晨盛开的白色蔷薇花,眼尾有透明的露珠,随着她每一次眨眼都摇摇欲坠。 唔,不过这种妆容很适合参加某种重要的场合。 “接下来,我要耍流氓了,亲爱的老婆。”方梓悦的狞笑逗得翎秋无奈的摇摇头。 这人,没个正形。 对此不以为意的翎秋突然感觉她背后的裙子拉链被一只滚烫的手拉开了。 翎秋被烫的一颤,她猛然回身,但因为视线被阻挡,只能紧绷着身子用手护住身体。 就算对方是她的心上人,但是,在这种地方…… 翎秋咬唇,容貌昳丽的女人红透了脸颊,双眼上蒙着的布条给了她极重的脆弱感。 方梓悦看着紧张的翎秋,顿时有种自己是个恶霸的感觉。 “别紧张,只是换衣服。在结婚之前,我保证不做过分的事。”方梓悦当即举起手发誓。 翎秋即使看不到,但还是放下心。 她不是不想给,只是…这个环境不行…… 松懈下来的翎秋强忍住自己的反抗欲,羞赧的握住自己的手臂,偏过头,露出脆弱修长的脖颈,任由方梓悦褪下她的衣服。 微凉的空气并没有在她的皮肤上停留太久,随后一件沉重的裙子被对方仔细的穿在她身上。 绕过修长颈部交叉至她胸口处的两只指宽带子,上面似乎还有一朵花? 背部是镂空的设计,她原本的耳环被换成长长的流苏式耳坠,流苏细长在她低头间甚至能扫到她裸露在外的细腻肩头。 层纱叠齐的裙子很长,翎秋拉了一下裙子,试图抚摸裙摆,但没有用,根本摸不到。 不过这个裙摆能遮挡住她畸形的双腿,这很重要。 虽然她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腿而感到自卑,但如果方梓悦真的要带她去一个重要场合的话,这条裙子的设计很合理。 随后翎秋就听到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换衣服声,翎秋耳尖再度红了起来。 心爱的人就在她身边换衣服什么的…太…… 可恶啊,为什么她的眼睛被遮住了! 她也想看! 方梓悦换衣服的声音没有响太久,不多时翎秋就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她的手无意间划过方梓悦的头上,对方戴着华丽的头饰,这让翎秋好奇的想看。 再次踏上旅途,裙摆拖在地上的声音很好听。 不知道为什么,翎秋心跳加快,莫名的紧张起来。 “好了,可以摘下眼罩了。”方梓悦的这句话就像是赦令,翎秋闻言立刻摘掉眼上的布带。 红色的地毯,白色的气球,鲜花覆盖的沿路,还有她们的好友、得力下属们。 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鼓掌,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翎秋难以置信的捂住唇,眼底的热烫感带着泪水涌上。 方梓悦穿着最美的婚纱,带着她的爱人穿过花门,穿过真心祝福她们的人群,穿过过往的苦难,来到属于她们的未来。 “那么,亲爱的翎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爱人一生不离不弃吗?” 那枚曾沾染过油物,曾覆盖过残缺的花瓣,曾没能戴在翎秋手上的戒指被再次送到她的面前。 翎秋眼前模糊不清,水雾遮挡住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笑容。 她一直在想,七天的时间,对方会用什么方式让这枚戒指再次回到她的手上? 直到这一刻。 清清脆脆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幸福的甜意,响在面带笑容的方梓悦耳边。 “我愿意。” 是的,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式了,不是吗? (完) ==================== #种菜满级营养师×生命力枯竭人鱼 60-70 第61章佣兵 ===================== 荒星最西面有一处黄沙弥漫的戈壁滩,戈壁滩的边缘白骨累累,越深入其中越能感受到驳乱可怖的暴动精神力。 这些暴动的精神力不停的冲撞消磨,直到彻底耗尽。 方梓悦的精神力包裹在周身,时刻抵御着其他精神力的攻击。 “轰!” 在一次数十条精神触手攻击方梓悦时,她的精神力瞬间回击,两相碰撞造成的冲击波掀起大片黄沙,昏昏黄黄遮住视线。 “咳咳!!”前方巨石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这里是精神力等级非常高的“暴动者”们亲自选好的埋骨地。 一些心怀正义的人不想自己死后变成强大的怪物,肆无忌惮的杀人。 所以他们默默的聚集在这里,他们强大暴动的精神力互相攻击,最终杀死彼此。 精神力等级越高的人精神力暴动的杀伤力越大,同样他们能够抵抗住陷入混沌的时间也就越久。 那些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清醒的人会把死去的人拖到沙漠边缘,至少那里不会被其他人相互攻击的精神力碾到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方梓悦要的就是这样一批人。 绕过前方的巨石,方梓悦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女人,那张脸美的极具攻击性,也极具代表性。 她这张脸放在外面不会有人不认识,来自荒星最大的佣兵团“镜星”的副团长,一个精神力等级为A的女人。 艾格莉德来自镜星,本来是当地一个官员家的长女,但因为精神力暴动超过镜星的标准线而被驱逐。 她四处游荡,最终在荒星落脚,为了赚钱养活自己和另一位其他星球的流放者一起建立了佣兵团镜星。 但一个月前,她失踪了。 方梓悦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她还能撑这么久。 但对方的情况非常糟糕。 鲜血浸染了她胸前的衣服,干渍后又被新的血液打湿,反复如此最终白色的前襟被染成黑色,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一个非常痛苦而绝望的过程,神志清醒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在痛苦中依旧克制着自己想要逃离此地的欲望。 所以,孤象归冢,愿意将这里当做坟墓的人都是英雄。 但某人并不会对这些英雄们手软,一大管新制营养液粗鲁的灌进艾格莉德的嘴里。 因为她的牙关紧咬,方梓悦不得不狠狠地掐住她的两颊,使劲给她捏开。 要不是对方的体质够好,难说她的脸和牙会不会被捏坏。 这种新制作的营养剂很管用,但也不是灵丹妙药,它需要时间来安抚对方暴动的精神力。 趁着这个时间,方梓悦在戈壁滩里穿行,时不时抓个倒霉蛋硬灌一管营养液。 当然,剩下的时间她帮着殓了不少尸。 经过她手的那些尸体差不多生前都是都名的人,至少在荒星上,他们的名声很大也很不错。 一群好人相继赴死,留下那些歪门邪道的家伙们长命百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星盟有蛀虫,蛀虫们长着人的样子,把一个个抗击星兽兽潮而精神力暴动的战士、将军们流放。 不论他们之前做了多少贡献。在那些蛀虫们眼里他们都是随时会变成怪物的人,他们不再是英雄而是催命鬼。 但事实上他们动手流放那些人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许不用他们说,那些心怀正义的人也会自己离开。 找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静静地死去,不会危害他们曾豁出性命去守护的故土分毫。 方梓悦皱眉,她将一枚军功章放在那具几乎只剩下白骨的身体上。 她不喜欢这种大义。 拼了一辈子的英雄们理应好好的活着,见证他们守护的故土安宁。更何况,他们至少不应该是以这种狼狈的处境死去。 不仅仅是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多的是上面这个原因。所以方梓悦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种子分发给所有人。 在系统的加持下,她手中的种子多到数不过来。再配上合适的种植方法,现在的星际土壤非常适合地球上的植物生存。 难以衡量的时间将污浊冲刷干净,它带走了种子,同时也带走了使它们难以存活和发芽生长的因素。 但将种子和种植知识无偿教授大众,其结果将是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 挡人钱财,那是死路。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自己的小人鱼要保护。所以,她需要一支仁义之师。 荒星的阳光躲在窗帘后,亮了房间又将它抹上黑色,如此反复了十四天。 小人鱼窝在床上抱着被子,她的身边是散乱成山的衣服筑成的巢穴。 属于方梓悦的衣服被翎秋盖在身上,小人鱼闻着日渐淡去的味道不满意的哼哼着。 暗蓝色的眼底蓄起了薄薄的水雾,但她不会哭。 因为人类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她要等那个抛家舍业的大骗子回来,揪着她的衣襟大声的哭。 一定要很大声很大声的哭! 小人鱼委屈唧唧的数着手指,每数一遍,眼底的水雾就多了一层。 说好的十个手指都数完就会回来呢? “骗子……” 一颗光滑小巧的珍珠落在枕边,随着小人鱼埋头进衣服里的动作滚落到一旁。 远远望过去干净的地板上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珍珠,说好不哭的小人鱼也是个小骗子。 “好了,就一句话,跟不跟我走。”方梓悦被这群家伙磨得没脾气。 说好的十天内回家陪她老婆,结果呢?都快半个月了! “跟我走营养液管够,其他计划回去再说,不会让你们干违心的事。我和我老婆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差我八抬大轿三书六聘的明媒正娶她了,我俩也没犯法。” “所以就一句话,雇你们保护我们两个,你们干还是不干?” 方梓悦拧着眉,满心的无奈。 这帮人生怕她是个干坏事儿的家伙,要不是手边的条件不允许,就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前星盟秘书长能给她把祖宗八代都挖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这戈壁滩里会窝着一群大人物,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能扯皮。 “别啊,小姑娘你看我们这是真心想和你合作,所以才问的这么详细,对不对?”一个胡子拉渣的前少将搁那半真半假的继续扯。 他魁梧的身体后还藏着他的助手,正在那抱着自己陪葬用的光脑查方梓悦的底细呢。 方梓悦叹了口气,她两步走过去合上对方的光脑,干脆坐在中间对着周围几十个人说道:“来问。” 查什么查?有些东西给他们一辈子时间,他们也查不到。 “咳咳……” 她这么干脆反倒给其他人弄得不好意思了。 但该问的还得问。 “你的营养液确定没有任何副作用?” “有没有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在你们同意和我合作后我会给你们看成分配比。” 方梓悦又不打算拿这个赚钱,没必要藏着掖着,多让些好人活下来多好。 “我查到你之前因为造假营养液而被驱逐出帝星,为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还是不相信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甚至还能研制出效果如此好的营养液。 最重要的是…它真的很好喝…… 好吧,没人愿意喝下水道的呕吐物对不对? “帝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座各位应该比我清楚。”方梓悦面不改色的扯谎。 “我的老师离世,我又不懂与人结交,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能拿出这样品质的营养液,那下场会如何?” 这话不用问,在座各位都不是傻子。 要么方梓悦会被那些蛀虫控制起来,成为他们圈钱的机器。 要么她会被杀人灭口,夺走配方。 这个理由确实能说服大多数人,但还有人疑问:“你现在可不像不善言辞。” “在荒星生活这么久再没点长进,早就被人抢的什么都不剩了。” 帝星人心向背,一个个口蜜腹剑。荒星用拳头说话,暴力为上。 但能说会道又实力不错的人在荒星总能被抬上高位。 就比如现在的方梓悦,在说服了所有人之后,她的地位直线上升。 她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心和她合作的,只要对方好好完成她给的任务就行。 至于他们心里打的算盘,她不在意。 “你们住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过段时间我需要你们保护我和我爱人离开荒星。” 通过系统的保护,她匿名售卖的部分低质量营养液给她赚了不少钱。 这些钱够她暗中卖材料部件,建造一艘星舰。 方梓悦是没想到,在设计完衣服和首饰之后,她有一天还得学会设计星舰。 不过还好有系统在。 星舰上的控制中心与系统相连,系统可以提供隐匿功能,但更多的权限它无法开放。 到时候留在广袤的星海里分发种子,他们也不会太快被找上门。 至于目的地…… 那是一颗充满水的星球。 传说中泉先的诞生之地,消失了数万年,隶属于人鱼的星球──瑞泽星。 第62章装睡 ===================== 那位发现端倪的人要比方梓悦想象中更有毅力。 在她嘱咐翎秋不要再为她疏导精神力后,那人没法从她这里再得到更多的信息,又怕直接上门查看会打草惊蛇,就去找了梁修阅。 梁修阅看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看起来富得流油的男人,只觉得心里堵的慌。 对方上来就和他打听那个疯婆子的事。 既然他都调查了他们家的事,那必然也知道他讨厌那个疯女人。这种戳人痛脚的方式实在令人厌恶,但碍于对方的身份梁修阅还没法翻脸。 就连巧柔也在劝他,让他忍忍。 梁修阅咬牙,如果不是看在对方能带他们去帝星,还能在帝星帮他们一把的份上,他早就把人踢出去了! “梁先生,你真的没有发觉对方有什么不对?比如声音的奇怪之处?”中年男人贼心不死的又问了一遍。 “有什么好奇怪的?” 梁修阅皱眉,“她平常疯疯癫癫的,说话的声音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就是天天骂人骂的多,她就一疯子,您打听她这么多事干什么?” 中年男人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顿时失去了兴趣。 他起身示意助手和梁修阅商议后面的事,至于他自己则是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他在梁修阅身上看不到一点利益,这样的人没必要让他多浪费时间,也没必要给他面子。 梁修阅被气了个半死,要不是顾巧柔一直暗中劝阻安抚他,他早就派人弄死这个蠢货了! 顾巧柔看着身边一直怒气冲冲的男人,眼底也多了一点难堪和不解。 她梁哥也是,对方都答应帮他们在帝星落脚、帮衬他们了。那忍忍又能怎么样?小不忍则乱大谋,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让她怎么带他去帝星啊? 顾巧柔没发现梁修阅在她心里的地位有了一丝动摇,她只是叹了口气又去安慰对方,希望他能息事宁人。 毕竟那个商人可是来自帝星,是他们未来攀附的对象。 “老爷,接下来要去方家吗?” 跟了男人很多年的管家知晓他的心思,早早的备好了飞行器。 中年男人理了理衣襟,淡漠道:“去吧。” 打草惊蛇是下下策,但梁修阅那个废物点心半点信息都不知道,逼得他也只能从方梓悦那边入手。 方梓悦这个人他清楚,当初在帝星还传过一阵她的“丰功伟绩”。 对于那样的人,只要给够钱,什么办不到? 巨大的贪婪和恶意弥漫过来,一直监测着他的系统转告给正在哄小人鱼的方梓悦:“目标正在靠近,请宿主做好迎战准备。” “迎什么战?”抱着小人鱼冰凉光滑的尾巴,狼狈的扒着水池边往上拖她老婆的女人空出一只手抹了把脸。 “那是金主,记得一会儿开门放金主进来。” 正巧她不嫌钱多,对方既然愿意拿钱收买她,那她也不介意陪他演一回。 “你放手!讨厌!讨厌你!” 小人鱼被拖到池子边,死死的把住池沿不愿意上去。 本来她一甩尾巴就能把这个大骗子给打飞,但是……但是… 哼!都怪人类太脆弱了! 连她一尾巴都受不住,不然她一定要和这个可恶的人类打一架! 小人鱼原本没这么生气的,她对方梓悦失约的行为所产生的气闷,顶多是一盘草莓就可以哄好的程度。 但方梓悦非要作死。她一回家就看到用自己衣服筑巢的老婆,当即嘴上没个把门的,把人给调戏的恼羞成怒。 翎秋直接化作人鱼潜在水底不出来,方梓悦好说歹说,不管怎么道歉都不行。 “你快出来吧小祖宗,不然我可不客气了啊。” 小人鱼气闷的在水底戳贝壳,原本被哄的有点松软的态度被对方这句话说的,顿时又戴上刺了。 “我不!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小人鱼清清脆脆的声音从水底透过来。 方梓悦一边感叹她老婆声音好听,一边笑道:“呦呵,还知道重要的话说三遍了?” 小东西,看来她让系统给她光脑导入的小说有用了。 方梓悦临走的时候怕翎秋无聊,给她弄了很多小说和影片让她看。 没想到她一回来就得到了一只小段子手。 “我不!你的嘴,骗人的鬼!” “不是?我只有这一次失约啦,怎么就信誉值成负了呢?” “呵~女人,你是想靠这种说辞引起我的注意力吗?” “……好了亲爱的,别说了,我们到此为止好吗?” 方梓悦被尬的头皮发麻,心里一万个后悔怎么把霸道总裁小说也给她塞进光脑里了。 “女人,你在欲擒故纵吗?” 小人鱼尾巴微微翘起,她能感知到方梓悦“痛不欲生”的情绪。找到了报仇方法的小人鱼顿时说的更起劲了。 甚至她愉悦的连手掌就打开又合上,反复着就像小奶猫踩奶一样。 “我没有……” 方梓悦捂着眼睛无奈道:“小祖宗别玩了,咱回屋好不好?” “不好,哼!女人,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我就、就咬你!” 说着小人鱼非常强硬的用手撑住方梓悦头旁边的空气,来了个空气咚。 那小牙尖尖的,呲着搁那示意:我很凶哦,嗷呜呜~超级凶哦! 方梓悦无奈的偏头把脑袋枕在小人鱼的手臂上,小人鱼顿时睁大眼睛,迷茫的看了她一眼。 但又怕她的头掉下去,只好翻过手掌拖住她。 方梓悦轻笑着伸手摸了摸小人鱼的尖尖牙,莞尔:“白白嫩嫩的,都没变长,还想吓唬我?” “小坏蛋~” 小人鱼被她说的脸色发红,暗蓝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羞赧。 她嗷呜一口叼住方梓悦摸她牙齿的手指,然后用力…含了含。 可恶!根本咬不下去嘛! 小人鱼气呼呼的吐出被她含湿的手指,转身一手抱住自己的尾巴,委屈成了一只小鱼球。 方梓悦的头下面还垫着翎秋的一只手,方梓悦被她逗得想笑。 但又怕把人逗哭了,只好坐直身子从身后抱住她的小人鱼,埋脸在她颈窝处示弱。 “我在那边有事耽搁了,处理完事情之后我真的立刻就往回赶。路上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觉也没睡,开了两天的飞行器才回来。” 她为了遮人耳目开的是荒星最低级常见的飞行器,那种飞行器在穿梭戈壁滩磁场阻隔的时候特别慢,稍有不慎就会下坠人亡。 而方梓悦硬生生用自己的精神力护着飞行器在戈壁滩进出了一回。 这也是超出她回程时间的重要原因。 “我好累啊翎秋秋~好困,好饿,好想睡觉……” 女人的说话声越来越低,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缓。 小人鱼诧异的回头,看着对方闭上的眼睛,惊出了奶乎乎的一声:“呀!” 不要在这里睡呀! 小人鱼迟疑的伸手,想要摇醒对方,但又想到自己正在和这个大骗子生气哎。 “叫,不叫,叫,不叫,叫……”小人鱼揪了一片菜叶子,咬一口数一声。 直到咬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变成了“叫。” 可是,可是…… 小人鱼偏头感受着熟睡中女人放松的情绪,她皱着眉看了很久,最后啊呜一口吃掉了叶子。 不叫! 她是一条大度的人鱼,是不会和这个大骗子生气的! 翎秋鼓了鼓脸颊,化出双腿公主抱起方梓悦,向着房间走去。 一路上小人鱼不停的低头,生怕怀中的人被吵醒。 索性对方睡得很熟。 直到把人放到床上,小人鱼才长长的轻声叹气。 大骗子真的好累哦,这都没醒。 小人鱼看了一会儿对方的睡颜,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好困哦…… 同样犯困的翎秋非常自觉的爬上床,头抵住方梓悦的手臂蹭了蹭,不一会儿就睡出了小奶猫的呼噜声。 她完全没看到,原本应该睡熟的女人嘴角至少上扬了八个度! 正巧没关机看了全景的系统沉默的表示,用人类的话来说:装睡被老婆公主抱的人,都是屑! 第63章价格 ===================== 等那个送钱的冤大头来的时候,系统确实按照方梓悦的说法把人放进来了。 但方梓悦为了防止家里突然来人发现自己种的菜,于是用积分和系统兑换了一层防护罩。 “放心吧宿主,系统出品必有保障。”系统自信满满的保证。 它用从方梓悦那里得来的积分给自己升了一级,此时它开放权限兑换出来的产品是现在科技无法检测到的。 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 那个商人被放进来后先是检测到院子里有武器,于是趁着主人没出来让管家用器械干扰了那些武器系统的运转。 拆了方梓悦家里的武器系统,又确认过没有其他危险后,那人仿佛进了自家后院一样大肆的闲逛着。 前院后院,甚至连水池底他们都检查了一遍。 就这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小时后,中年男人的耐心用完了。 这家里什么都没发现! “人呢?” 男人皱着眉问从楼上下来的管家。 他在外面等了快两个小时了,这姓方的女人怎么回事?居然敢怠慢他,是不想要钱了? 管家停下脚步,回应他的话,“老爷,我们只在二楼发现一个上锁的房间。里面有人,但是打不开门。” 敲门也没用,对方的房内大概装载着防噪系统。他手底下的人都用脚踹门了,也没影响到屋里的人。 男人闻言,脸色难看。 他们在这家里折腾这么久对方都不下来,明显是她睡着了。 有贵客上门,那个蠢货怎么睡得下去的?! “再去敲!”男人咬牙道:“敲不开就直接炸开。” 留那女人一口气就行,左右也是个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是,老爷。” 管家低头应下,那副平淡的表情似乎在诉说着杀人伤人对他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事。 在男人的默许下,他的人带着杀伤性武器轰向方梓悦的房门。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浓烟散去,那扇看似单薄的门却毫发无损。 管家眼睛睁大,连同跟在他身边经常干这事的人都惊讶不已。 这……这荒星上居然还有质量这么好的门? 不,或者说是这么强的防御系统? 隐藏在半空中的系统得意的上下摇晃着。 哼哼~系统出品,质量保障! 之前方梓悦为了在自己去戈壁滩后给翎秋一个安全的环境,特意花了很多积分把卧室重装了一遍。 尤其是那个防护系统,几乎花了她一半的积分。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个防护系统是可在各个世界重复使用的。 门外的人不死心的不停轰击着门,而门内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却睡得酣甜。 甚至小人鱼紧紧的缩在方梓悦怀里,一张小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不时的还能看她蹭一蹭。 而下半身却因为睡得太香,梦里又追着海怪一顿暴击,打的太爽变成了鱼尾。 鱼尾端如透明的薄纱,紧紧的缠在方梓悦腿上,下意识的将这个脆弱的人类保护在自己身边。 还有上半身穿着的白色体恤,也因为热而被她高高的撩起,隐约还能看见一片酥软。 方梓悦连着转了两天没休息,这回一下睡了个够。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早就睡醒的小人鱼正抱着一盒草莓坐在她身边,一边吃一边守着这个人类。 她能察觉到躲在门外的人,那些人的情绪里带着浓浓的恶意和愤怒,甚至楼下还住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中年商人和管家。 为了防止方梓悦带着人半夜逃走,男人直接睡在了方梓悦家的沙发上。 他的身下铺着管家带来的昂贵柔软的毯子,他甚至还换上了舒适的睡衣。种种行为都在说着他雀占鸠巢,反客为主的态度。 但很显然,他这个“主人”非常没面子。 方梓悦睡醒后先是在小人鱼吃的鼓鼓的脸颊上偷了个香,然后又打开窗伸了个懒腰。 她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和微凉的风,吹了半天,眼皮又差点合上。 要不是翎秋捏了一颗草莓放在她唇边,她怕是又要睡过去了。 被草莓的酸甜味彻底唤醒的女人感叹,回笼觉就这样不好,睡不醒。 “外面的人一直不走,需要我赶走他们吗?”外面人的恶意让小人鱼非常不舒服。 要不是日渐清醒的翎秋知道不可以杀人,以免给方梓悦带来麻烦,她早在方梓悦醒之前就把他们解决掉了。 “不必。”方梓悦摇摇头,她点了点翎秋的鼻尖,莞尔道:“他们是来送钱的,这么大只的肥羊可不能放过。” “送钱?”小人鱼歪歪头,不解。 送钱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按照她的理解,对方是上门讨债的还差不多。 小人鱼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方梓悦也不愿意让一张白纸染成墨色。 她拍拍小人鱼的脊背,告诉她:“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下去解决他们。” 翎秋闻言好看的眉毛直接蹙紧,暗蓝色的眼睛闪过不赞同。 人类这样脆弱,怎么可以独自去面对那些恶意呢? 她拉住方梓悦的手臂,板着一张小脸儿认真道:“他们很邪恶的,你不要去。” 还是让她去吧。她有尖牙和利爪,还有那些人无法企及的精神力。并且人鱼的歌声可以迷惑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也好,又或者放弃抵抗被她杀掉。 方梓悦知道她老婆的保护欲又上来了,她忍着心里的甜蜜和唇边的笑意轻声道:“说好的要相信我。” 她一手揽过翎秋,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承诺道:“我绝对不会受伤的,一定完好无损的回来好不好?” 这人就是个大骗子。 小人鱼皱了皱鼻子,“不好”的声音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好像…好像总是无法拒绝这个人类的请求。 就像对方尊重她的意愿一样,她也想要尊重她。 在不知不觉中小人鱼已经清醒了很多,而对方梓悦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依恋,甚至于一种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喜欢。 见小人鱼还皱着眉毛不开心,方梓悦又抱着她哄了哄。 反正也不急着下去,应付那些人哪有哄老婆重要? 而坐在沙发上已经摆好架子,吃着管家做的精致点心,喝着昂贵茶水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黑。 方梓悦醒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压制自己的精神力,她的精神力触手遍布整座庄园。 本来眼看着天黑了,都已经躺下的中年男人瞬间被惊醒。如同草食动物遇到了天敌一般,浑身紧绷,甚至立刻穿好衣服准备好接下来的谈判。 为何是谈判和不是逼问,只能说精神力等级高的人才有资格定下规则。 现在,方梓悦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而对方精神力早就活跃起来,却迟迟不肯下楼,恐怕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男人还不想和方梓悦硬碰硬。 只是他皱紧眉,不明白方梓悦的精神力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大? 如果当时在帝星她能展现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早就被一些大势力招走,何必因为区区卖假营养液的事而被扔到荒星来受苦? 男人想了半天,眼底骤然划过一丝光亮。 难不成……她以前都是装的? 确实,有些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在荒星上做一个土皇帝绰绰有余。 但…她好像在荒星上的名声不大,甚至很多人都光明正大的辱骂她? 她不反抗难不成是受虐狂?不会吧? 方梓悦的突然改变让男人摸不清底细,只好坐等对方下来,看她的意思。 大概又等了一个小时,在男人昏昏欲睡之际,方梓悦突然下楼,硬生生把他从好梦中给拽了出来。 中年男人有气不敢发,大概也知道对方是因为气恼他们炸门打扰她睡觉,所以蓄意报复。 但这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还是人鱼。 “方小姐,久仰大名。”男人先客套了一句。 方梓悦点点头,连呛他的心思都懒得起。 但男人很明显对她的态度很平静,甚至认为理所当然。 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拥有的特权是非常高的,因为每跨越一个等级,精神力的威力就是成几何增长。 更何况,精神力等级非常高的人很少。在一些致命的星兽威胁下,只有那些人才可以出手解决,自然他们就被推上了高位。 甚至精神力在S级的人,一些武器根本对他们没用。如果不能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掉他们,当他们濒死时的精神暴动足以荡平一整颗星球。 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打赌。 中年男人放低姿态,询问道:“方小姐,您之前是否收留了梁家的那位小姐?她现在还在您这里吗?” “不在。”方梓悦头都没抬,回答的毫不走心。 站在男人身后的管家瞬间了悟,赶紧将一个光脑打开,把光脑账户上的余额显示出来后放到方梓悦面前。 那是一笔不小的资产,但想在一个高等级精神力所有者手里要人,吃香未免有点难看。 男人是在赌方梓悦离开帝星那么久,已经不了解帝星的规则了。 但原身不懂,不代表方梓悦不懂。 她轻嗤一声,向后一靠。 单单是那冷傲的姿态就让男人捏了一把汗,他赶紧示意管家,加钱。 加多少,以倍数来乘。 他可不想因为对方的不悦而被杀死在这里! 第64章自家人 最终男人加了十倍的价钱,才从方梓悦嘴里套出一句:“人已经卖了。” “卖了?!”中年男人激动的差点原地起立,要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他都要尖叫出声了。 “那卖给谁了?” 男人有些急切的询问着。 要知道如今的帝星皇党和军政以及商贾们打的厉害,本来是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偏偏他们商贾这边最强大的刘三爷突然精神暴动加速,这让他们商贾的地位开始动摇起来。 这不行,如果没有传说中可以肉白骨疗愈精神力的人鱼,他们商贾这边恐怕就要输个彻底了。 男人不服,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业,绝对不能被皇室和军政那些人吞掉! “还能卖哪?”方梓悦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白痴。 这荒星上卖整个的人可没有卖人的零件赚钱,把那些器官拆拆就够买半箱低级营养液的了。 只不过很多人宁愿自爆精神力和抓他的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死无全尸。 这也是荒星上器官卖的贵的原因,物以稀为贵。 这行为真是有够恶心的。 方梓悦皱起眉,她突然不喜欢自己编的这个谎言了。因为总感觉在诅咒小人鱼似的,真晦气。 方梓悦面上的不悦令男人心底一颤。 他当然知道荒星有贩卖器官的买卖。虽然现代的科技足够培育出各种各样的器官,但是有些人就喜欢同类身上的玩意。 他们喜欢那种掠夺他人生命的快感。 “方小姐,您别生气。”忠心耿耿的管家顶着巨大的压力挡在男人面前,他经过男人的允许又拿出了一笔钱。 “方小姐,这是我们为自己打扰您而给的赔礼,希望您收下。” 管家扯了个慌,想把他们擅自翻找方梓悦家,并且轰炸她家门的事粉饰太平。 俗话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钱到位,方梓悦也懒得追究。 她的态度摆明了是要让对方狠狠地出一次血。 而为了小命着想,对方只能咬着牙拿钱。 等好不容易从这个虎穴里逃出来,男人才脸色发白的晃了晃。 管家和助手连忙扶住他。 却听他咬紧牙关,狠道:“去查各个贩卖器官的地点,一定要把那个疯女人的器官找到!” 他从小就喜欢研究古地球的书籍,自然也发现上面记载着吃人鱼肉能够长生不老的传说。 既然已经得不到活人鱼了,那索性就拿人鱼肉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 男人对那梁家疯女人是人鱼的事深信不疑,他相信自己的预感,这种预感可是在商战让他避过好几次重大危机。 男人前脚派人去查,方梓悦后脚就带着翎秋和自己的佣兵团离开了荒星。 华丽而庞大的星舰在星空中隐匿,缩在武器室里不愿意出来,恨不得一辈子住在那里的前军官们一听到“开饭”这两个字,跑的比谁都快。 曾经最讨厌喝营养液混合餐的这群人两眼放光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不论吃过多少次,这些蔬菜和水果都还这么好吃! 疯狂干饭的诸位好吃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老天爷,就这个叫青椒的东西,我觉得我能空口吃一筐!”一筷子干掉大半碗青椒炒肉的某位感慨道。 可其他人都在埋头苦吃,根本没空理他。 等他发现自己只不过是说了句话的时间,他面前那么大一盘子菜就没了?! 就没了!! “你们这帮牲口!给我留点!” 原本平静的餐桌上又爆发了抢饭大战,这几乎在每顿饭都会上演。 因为蔬菜水果能够治愈他们的精神力暴动,所以这一个两个的每次吃饭都要吃到撑才罢休。 方梓悦给翎秋剥了一颗荔枝,长叹一口气。 还好有系统帮忙,不然她还真养不起这些人。 其实早在她把这些人从戈壁滩带出来后她就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蔬菜水果,她以为这么久了,这些人应该习惯了才对。 而且她也早早的把营养液的成分配比表交给了他们,还有那些种子。 分发种子和种植小册子的事她也都说过了。 甚至还有如何调动人们种植的计划他们也制定好了,凡是种成蔬菜的人都可以领取一支高等级营养液。 方梓悦之前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一台营养液质量检测仪器,他们的奖品高等级营养液都是附带检测结果的。 并且营养液到达获奖人手中后会由系统分出的各个子系统检测获奖人当场喝下才可以,否则就会回收营养液。 这也杜绝了有些人想要将其转手高价出售的想法,同时也切断了一些人谋财害命,想要强抢别人奖励的意图。 当然,如果当事人愿意无偿转赠给他想要给的重症精神力暴动者,经过系统严格判定后也是可以转赠的。 同样,每枚种子上也有系统留下的记号,只要到达领取人手中它就已经和对方绑定。 这样领取人种出来的蔬菜就独属于他自己,谁也不能偷走,抢走。 可以说,方梓悦想尽各种办法要让有人生活的星球上都能种满蔬菜水果,或是其他的草木。 她想要小人鱼以后无论想去哪个星球玩,都能有最舒适的环境。 “但这种做法很危险。”前上将擦着枪,眯起眼。 他是从帝星被流放的人。 皇室、军政和商贾三足鼎立。 皇室那边对待精神力暴动严重的人会将他们关押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直到确认他们死亡后才拖出尸体,风光大葬。 而商贾们则是悄无声息的抹杀掉那些存在。 只有军政这边,力抗皇室商贾的压力,放他们离开。 表面上是流放,其实他们都知道军政那边给了他们最好的后路还有资源。 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依旧拥有雷霆手腕,说一不二的将军们联手保着他们。 这些是为什么即便下场是流放,也有那么多有志之士愿意参军上战场的原因之一。 他们永远相信,正义不会泯灭。 方梓悦当然知道,她拿起纸巾给翎秋擦了擦唇边的汁水。 随意道:“这天下只有一块蛋糕,镶金的底盘,如玉的裱花,香甜浓郁的奶油。这么昂贵诱人的蛋糕却被分为三块,皇室一块,商贾一块,军政和百姓同享一块。” “可我不喜欢这种分法,蛋糕是所有人的。” 所以营养液这种维系生命的必需品被皇室和商贾垄断的状况,让她非常不爽。 蛋糕是无数想要拯救苍生的研究者们没日没夜研究出来的东西,最后却被一群蛀虫霸占了。 这就好像一个设计师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情怀设计出来的免费可商用东西被资本强占后,还反过来高价卖给大众一样恶心。 当然,方梓悦没那么大的理想为了所有人去努力。她要的只不过是人们的精神力得到控制,从而不再对人鱼趋之若鹜。 否则,多年前人鱼与人类爆发的战争将会再次上演。 坐在旁边的前上将不置一词,只是唇边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有些人不追名逐利,但名利却在他们举手投足间收进怀中。 这样的人,除了她心系的事物外没什么能留住她。 本来想把方梓悦招去军部研究所的上将歇了心思,方梓悦在意的只有坐在她身边的那位看起来很童稚的女性。 他早先听人说这位是个疯子,梁家人抛弃她后,她又被方梓悦给捡了回来。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可以确定这位并不是疯子,而是异类。 她有极强的学习能力,生活在人类世界中却不通晓大多数人类的常识。 甚至,在她的眼底能看到海。 那是极其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凝聚出来的景象。 海洋中闪烁着珠贝海晶的光芒,还有来自人鱼的歌声。 方梓悦没想瞒着这些人,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瑞泽星,人鱼的星球。 只有知道他们保护的到底是什么,这些人才能制定相应的计划不是吗? 而令她满意的是,这些人履行契约,没有一个想要泄露翎秋身份的。 这让她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最起码这一路上,她不用防外患,再排内忧了。 在方梓悦离开的第三天,中年商人就发现自己被骗了。他查遍了所有贩卖器官的地点,没有任何线索。 等他再去方梓悦家里的时候,发现已经人走楼空。 “该死的,被她骗了!” 男人咬牙,直接将人鱼的消息上报给了帝星商贾联盟。 那边的负责人先是震惊,不敢相信。但在男人再三的保证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暗中派人去寻找方梓悦。 但三方势力中都有其他势力的暗钉,商贾先一步出动,其他两方也立马派人跟上。 不同的是,皇室和商贾是要将人鱼据为自有,而军政这边却要求保护好方梓悦和人鱼。 这就是方梓悦为什么在了解完这个世界后,选择和这些人合作的原因。 “宿主请注意,已有三方舰队前来搜寻宿主的踪迹。再继续分发种子有可能会被发现,宿主是否关闭种子分发渠道?” “不必。”方梓悦摇摇头,“现在关闭就前功尽弃了。” 如今种子的分发已经覆盖了三成的人,还有七成的人手中没有种子。这事他们之前已经承诺会给每个人都发。 更何况,就算他们现在关闭了种子分发渠道躲过搜查。但不能一直关闭,一直躲下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急。” 以系统的水准,他们完全能撑到所有人都拿到种子,种上菜的那天。 而且,因为她雇佣的都是军人。所以她特意暗中给军部送了点礼物。 相信那些礼物一定会让他们喜欢。 “将军,方小姐送来高级营养液一百万支,各种种子总计七千斤,还有一份电子版种植手册以及营养液的成分配比表!”传信的通讯兵激动的脸都红了。 有了这批营养液,那些精神力暴动严重的兄弟们就有救了! 为首的一位两鬓斑白,精神头却熠壮的将军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 好样的!那个方梓悦这次可是帮了大忙! “既然小朋友给咱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咱们也得还礼才对。”位居下手的一位慈眉善目的将军和蔼道:“派猎星舰走一趟吧,咱们家的孩子可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猎星舰,军政处三大杀器之一。以装载对星级武器而闻名。放眼整个星盟,还没有谁敢和猎星舰硬碰硬。 军部此时已经把方梓悦划入自家人范围内了。 猎星舰一出就是大喇喇的在说:我家的孩子,谁敢动我弄死谁! 第65章捕捉人鱼 == 军政这边追加了兵力,其他两方势力虽然忌惮,但人鱼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导致他们开始耍阴招。 不知不觉中一股“捕捉人鱼”的浪潮在民众中传开。 所有人都知道吃人鱼的血肉可以修补精神力,甚至活捉一只人鱼还能让他给自己疏导精神力。 如今方梓悦和翎秋已经成为全民捕获的目标。 为了活下去,有些人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方梓悦看着星网上那些“狂热”、血腥的评论,又查看了蔬菜的覆盖情况,最终决定将营养液的成分配比表公布出去。 这些年军政靠着高级营养液制作方法已经赚了不少钱,足够军需。 前两天商将军还发来通讯告诉她如果必要,可以把制作方法公布出去。并且署名上方梓悦自己的姓名。 到那时每个人都能自己治疗自己的精神力,甚至他们可以用从方梓悦这里免费得来的蔬菜,免费得来的制作方法来免费制作拯救自己的药物。 那之后谁再想动方梓悦一下,怕是要成为全民公敌了。 “发出去了?”清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方梓悦头也没回,伸手揽住趴上她脊背的小人鱼,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一条人鱼怎么跟猫似的,走路都没声音的?” “要什么声音啊,有声音鱼儿会吓跑的。”翎秋一口叼住方梓悦的耳朵。 尖尖的牙齿轻轻的磨着。 现在的她暗蓝色的眼底透着深邃的光,面容清冷,完全恢复神智的人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傲感。 但在方梓悦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撒娇。 就和当时的小人鱼一样,磨蹭她,赖在她身上,让她宠自己。 等翎秋磨够了牙,方梓悦才转过身,宠溺的捏了捏翎秋的鼻尖。 她眉眼含笑的问道:“打赢了?” 自从翎秋恢复后,她就经常和佣兵团的人切磋。 属于人鱼的战斗天性让她每次都赢得非常轻松。于是那帮人想出了另一招,开始和她比武器。 人鱼在海洋中都是靠着鱼尾、利爪和尖牙,还有精神力和歌声捕猎的,她对人类世界的武器一窍不通。 那阵子翎秋一败涂地,没有一场能赢。这可让那帮佣兵们逮到机会出了一口恶气。 想他们堂堂从战场上厮杀,一路趟着血走过来的人居然打不过一条人鱼?这也太不像话了。 这该死的胜负欲完全让他们忽略了不同物种之间的优劣势是不同的。 “当然~” 翎秋闻言眯起眼,邀功似的坐进方梓悦的怀里。 一双藕臂环在她的脖颈上,头也靠在方梓悦的肩窝里,黏黏糊糊的撒娇:“我赢了,你会奖励我什么呀~” 那阵子翎秋老是输给佣兵们,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于是她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各种武器的使用。 方梓悦叫她休息她也不肯,后来方梓悦干脆告诉她,“如果你每天赢一次我就给你一个奖励,但一天只能给一个。” “可是我们一天要比好多场。”翎秋不满意这个提议。 如果她好多场都赢了也只有一个奖励,她会郁闷死的。 “所以你可以和他们约定每天只比一场。”方梓悦抱着她老婆,想尽办法的哄。 翎秋垂眸想了想,好像…好像是这么回事…… 于是一天好几场的比赛就变成一天一场。 这给了翎秋充足的时间去熟练运用那些武器,也给方梓悦机会让她逮着她老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天知道习惯了老婆在她怀里睡得暖乎乎的感觉,又让她独守空床的时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方梓悦抚摸着她的脸颊,故意逗她。 翎秋被她摸得舒服,禁不住扬起脸,眯着眼让她好好的摸。 眼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鱼就要被摸的睡着了,方梓悦赶紧晃了晃腿,让这只迷糊的人鱼清醒过来。 “唔,不要动嘛~”迷迷糊糊的翎秋是最粘人的。 她摸索着伸手抱住方梓悦,小脸紧紧的扎在方梓悦肩窝里,粉色的唇嘟哝着被打扰后的不满。 “哎……”方梓悦无奈的扯过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给她披上。 今天翎秋大概又是一场苦战才迎来了胜利。不然也不会这么累。 虽然在佣兵们和翎秋互相切磋后有各种体能补充营养液供他们使用,但到底不是在海洋中。 如果是在海洋里,翎秋不会这么疲惫。 她得加快速度,早点带翎秋回到瑞泽星。 把人抱到床上,方梓悦出门和佣兵团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个方法可行是可行,但往后你想去哪?”有人询问方梓悦对未来的考量。 虽然把制作方法什么的公布出去,确实能让人们站在方梓悦这方。但是这也会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据他们所知,方梓悦和翎秋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而且,她们也不喜欢帝星。 她和翎秋一心想要回瑞泽星,但现在瑞泽星被三方势力的星舰围守着。 早在那个中年商人确定了翎秋就是人鱼后,他就把梁修阅控制住了。商贾那边更是把梁修阅祖祖辈辈都查了一遍,最终在梁父的行程记录中找到了瑞泽星的位置。 现在商贾那边带着姓梁的那个软蛋,还想让他对翎秋打感情牌呢? 佣兵们对此嗤之以鼻,之前怎么不见梁修阅对翎秋好啊?而且他父亲还骗人家不懂事的小人鱼。 现在知道翎秋是人鱼,身价暴涨了,又后悔的想要求人回去? 回去做什么?继续给他当精神力疏导的工具人吗? 但也不仅仅是这样。 缩在垃圾房里啃着冰凉的营养块,骨瘦如柴的梁修阅一双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 窗外有一对男女正在苟合,而其中的一个正好是他最爱的妻子顾巧柔。 当初在离开荒星的前一天,顾巧柔一定要让梁家的老管家见证她成梁家主母,所以执意匆忙的办了婚礼。 那时梁修阅对她充满了一腔爱意,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他们跟着那位帝星的商人前往帝星,一路上两人描绘了美好的未来,甚至还想着他们要做商贾联盟的二把手。 可惜到了帝星,梁修阅才发现原来他父亲为何执意放弃家业要在荒星建立安全区,老管家为什么不让他来帝星。 帝星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在这里梁修阅的钱被人骗光了,他们饥寒交迫流落街头,是带他们来的男人及时的解救了他们。 当时梁修阅和顾巧柔对男人感激涕零,发誓一辈子都做牛做马报答他。 男人也因此真拿他们当牲口,那阵子顾巧柔受不了苦干脆跟了一个长相平平的商人,甚至还穿着华丽的回来辱骂他。 骂他没用,骂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可最后她还不是被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派人给打回来了?连脏名也被传的沸沸扬扬。 被人丢回来的顾巧柔又跪着爬到他脚下,求他原谅。但这一次,梁修阅却拎着她的胳膊让她去接客。 在这帝星上,穷人的尊严和人格,一文不值。 梁修阅收回视线咬了一口营养液块,麻木和木讷填满了他的骨髓。 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求翎秋回心转意,不仅是因为商贾联盟的威胁,更重要的是他离不开她。 离不开那个默默为他疏导三年精神力却不邀功,不讨赏的善良女人。 第66章过分了 营养液制作方法发下去没多久,舆论就来了个大逆转。 不少人都开始公然站在方梓悦这边,和她一起抵制皇室和商贾联盟的胁迫。 而更多人也放弃了寻找人鱼的任务,毕竟他们的精神力暴动如今已经能完美控制,而且原料又是从方梓悦那里得来的。 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他们可做不出来。 而且抓人鱼的收益不大,不划算。 商贾联盟和皇室那边也早有准备,他们自从知道军政那边得到了一种配比方式简单,材料廉价且众多的高级营养液配方时就知道这是方梓悦的杀手锏。 如今军政百姓都站在了方梓悦的身后,皇室和商贾也理所当然的摒弃前嫌,破天荒的合作了一回。 最开始只是商贾联盟大部分兵力撤走,这让军政这边警惕起来。 有数据记载瑞泽星里恐怕沉睡着不少人鱼,他们可不相信那些市侩的家伙们会放弃这块肥肉。 而他们所料没错,商贾那边几乎派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断了方梓悦他们的退路。 虽然军方派了猎星舰援助他们,但在得知瑞泽星被发现之后,方梓悦首先和军方取得联系,希望他们能调遣猎星舰去保护瑞泽星。 最起码也要牵制其他两方势力绝不能让他们进瑞泽星内部! 而军政这边不像商贾联盟和皇室,有足够的兵力任他们调遣。 军政三大战力,猎星舰保护瑞泽星,猎风团镇守边境,云开队捣毁星兽老巢。 能调动猎星舰出手,军政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底来帮她们了。 “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儿路过k-71荒星的时候我会把你们放在那里。”方梓悦指着航行图对佣兵团的人说道:“你们身上携带的隐匿系统可以帮你们躲过商贾舰队的侦查。” “只要时机成熟,你们赶快回到军政。那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和翎秋呢?”有人不赞同。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当逃兵这事他们可做不出来。 方梓悦皱眉,“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系统提供的隐匿系统可以隐藏小目标,但像星舰这么大的目标却不可以。 更糟糕的是,按照翎秋的说法,瑞泽星的星球意识处于沉睡中。 瑞泽星的环境也因此变得十分恶劣,没有星舰的保护,她们进都进不去。 “别这么想。” 一直旁观的翎秋突然搭话道:“这些年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出生入死过很多次。我们是朋友,大家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等风波过后咱们还要重聚一起喝酒呢。” 比起方梓悦这个每天懒洋洋摊着的家伙,显然翎秋这位经常和佣兵们切磋的人和他们相处的更好。 这个要求是让人没法拒绝。 而且佣兵团的人也知道,这次瑞泽星一行怕是有去无回。 到那个危险的时候,自身难保的他们真的还有能力再去保护方梓悦和翎秋吗? “走了,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最开始被方梓悦救助的艾格莉德,也是最先同意离开的一位。 她潇洒的摆了摆手,只留了一句:“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你们能活着回来,我请你们喝酒。” “喂!”有人不甘心的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但被他身边的人拍着肩膀拦住了后面的话。 “艾格莉德说的没错。”前上将笑道,“这几年多谢你们的照顾,我们以后再见。” 他相信方梓悦和翎秋一定会活着回来,这点毋庸置疑。 有了艾格莉德和前上将的带头,佣兵团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每个人临走的时候都留下一句祝福,“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方梓悦闻言扬起眉,轻笑道:“当然。” 还没带着翎秋回到她的故地,还没和翎秋结婚入洞房。重要的事一件都没做,她怎么舍得死? “好了,他们都走了,可以收起你的笑容了。”翎秋撇嘴,不满的用指尖戳了戳方梓悦的脸颊。 方梓悦伸手握住那根细白的手指,揶揄道:“怎么?这是谁家的小醋坛子打翻了,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 翎秋闻言轻哼着扭头,她才没有吃醋。 她可是一条大度的人鱼。 “好啦,我亲亲你好不好?”方梓悦莞尔,她揽过翎秋亲了亲她的唇边。 这几天忙着收拾后续,压根就没时间陪她老婆。 以前是翎秋和佣兵们切磋,让她独守空床。现在是她没日没夜的实行计划,把翎秋放在一边都没来得及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 “我困了。”被一个亲亲安抚好的翎秋仰头亲了回去。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趴在方梓悦怀里迷迷糊糊道:“你陪我睡会儿吧。” 黑眼圈浓重的方梓悦闻言禁不住唇边的笑意盈的满满的。 还没完全融入人类社会的人鱼可没学会演戏,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没有半点困意。 方梓悦拍抚着翎秋后背,心想她老婆靠在她肩膀上,此刻那双眼不知道瞅着哪里发呆呢。 果不其然,等方梓悦抱着翎秋转身路过旁边的镜子时,翎秋那双暗蓝色的眼睛正睁的圆圆的,一会儿瞅瞅地,一会儿瞅瞅墙的,精神的不行。 方梓悦好笑的拍了拍翎秋的脖颈,没有戳穿她。 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的人鱼赶紧蹭了蹭方梓悦的脖颈,仿佛再说:不要拍啦,我好困哦…… 方梓悦被她撒娇似的动作戳的心里软软的。 回到她们的房间,方梓悦才恍然发现她似乎有半个月没进过卧室好好休息过了。 在人鱼的感知里,属于方梓悦的气味已经淡的快要消失干净,这让翎秋难以忍受。 所以床上被翎秋堆起了一个大大的巢穴,当然,还是用的方梓悦的衣服。 长裤,裙子,短袖外衣……方梓悦一件件的叠起来往衣柜里放。 而刚刚还“困得要命”的小人鱼一个恶鱼扑食扑到了床上,嫩白的手握着衣服的一角,不愿意让方梓悦拿走。 方梓悦抖了抖衣服,坚决道:“不收拾好床就没法睡觉,翎秋秋放手,乖。” 深知方梓悦说的有道理,翎秋憋的小脸通红,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但在方梓悦拿下一件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抬手去够。 方梓悦有点想笑,她好像拿着逗猫棒在逗猫。 瞧她老婆这小模样,可爱的不行。 从春天穿的薄衫到冬天穿的长大衣,翎秋几乎把她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筑巢了。 甚至连内…… “这个不行!”谁知还没等方梓悦扶额收起她的内衣,就被翎秋突然扑过来一把抓住。 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小人鱼咬着唇,死死的拽住黑色蕾丝内衣的一角,说什么也不松手。 本来方梓悦只是觉得无奈,但现在被她老婆这么一抓,突然捂住唇一股浓烈的羞耻感从脚冲上头。 方梓悦紧紧拽着自己的内衣说什么也不给她老婆,平时流利的话也说的磕磕绊绊的:“这个、不是…过分了啊翎秋秋!” 别的也就算了,怎么能拿这东西筑巢呢?!! 奈何翎秋也和她耗上了,就是不给她,暗蓝色的大眼睛都被水雾蒙上了。 她也不说话,就是两只手拽着衣服,憋着眼泪搁那耗着。 她就要耗到方梓悦心软。 反正她不信这个人类真的会忍心让她哭出来。 她都这么做了,方梓悦还能怎么办? 每次翎秋一哭,她这心里比谁都难受。 内衣就内衣吧,反正都是干净的。再说了,以后还得坦诚相对,现在就当演练好了。 羞臊的脖子都红了的方梓悦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做一边痛骂过去的自己。 ‘你个憨批,之前翎秋秋不懂事的时候你教她筑巢别拿内衣啊!现在让我买单!’ 方梓悦恨不得穿回过去给那时候纵容翎秋的自己两巴掌。 看看把她老婆给惯的,无法无天! 颓废的坐在床边的女人背着身,拒绝看翎秋对自己的内衣在做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 只要不看,她内衣就没到她老婆手里! 方梓悦自欺欺人的本领也不差。 把内衣小心翼翼的藏在枕头下,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的人鱼顿时放松了下来。 在方梓悦忙碌的这半个月里,由于房间内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淡,翎秋也进入了高度紧张还有不安的状态。 可能不停地忙碌的方梓悦都没发现,翎秋总会每隔一个小时来看看她,为了不打扰她工作的翎秋也只站在门外感受她的气息稳定后就离开了。 但最近这两天,翎秋去看方梓悦的间隔已经变成了半个小时去一次。 她的不安让她需要不停的确认对方是不是安全,有没有遇到危险。 而她的天性也让她不顾一切的寻找着带有方梓悦气息的东西堆在床上,让它们围绕着自己,给她一点安全感。 放松下来的小人鱼一抬头就发现,之前还害羞的说什么也不转过来的方梓悦突然俯身抱住了她。 心里自责自己的疏忽,已经想明白原因的方梓悦怜惜的亲吻翎秋的额头,轻声呢喃道:“陪我睡一会儿吧。” 翎秋闻言眨了眨眼,旋即点点头,乖巧的缩在方梓悦怀里不动了。 她被方梓悦抱在怀里,周围熟悉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渐渐迷糊着睡着的翎秋想着:要是这个人类能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等怀里人睡去,方梓悦才恋恋不舍的闭上眼,她收紧怀抱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再留翎秋一个人那么久了。 她会像恶龙一样,好好守着她的珍宝,寸步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预收文《重生后我娶了炮灰小师姐》求收藏呀~ 简介: 上一世贺琴朝不信命,本是废灵根却斩情断欲,最终从一个破落门派走出,成了世人敬仰的仙尊。 可偏偏功德圆满,身临峰顶时她才发现雪峰万载独她一人看梅开梅落。 午夜梦回她竟记起了那个早逝在破落门派里的怯懦小师姐,爱管闲事,还有一腔无用的热心。 梦醒后恰逢天地大劫,她以雪峰镇魔气,以身补法则。本该身死道消,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刚入仙门的时候。 她那位爱管闲事的小师姐正拿着自己仅剩的疗伤药,问她伤口疼不疼? 贺琴朝抖着手抱住她的小师姐,颤声道:“疼……” 重活一世,炼丹,铸剑,传道护法。这一次贺琴朝绝不会再弄丢她的小师姐。 ———— 攻上一世: 贺琴朝不喜欢小师姐,因为她怕自己被带的怯懦。 可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不是怕被带坏,只是怕陷进温柔乡里失去了前进的力量。 ———— 受上一世: 洛眠卿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师妹不喜欢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对她好,祈求她能看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好。 可直到她死,也没能等到师妹的一次回眸。 —————— 第67章暴怒 ===================== 当星舰快要行驶进皇室舰队的攻击范围内时,军政这边派遣了一批舰队来保护她们。 猎星舰也对准了皇室的舰队,大有一种你敢动我就轰了你的势头。 一时间皇室被桎梏住,而商贾这边却想出了另一招。 当初由于商贾和皇室这边一开始就对方梓悦发难,导致一直到配方被彻底公布之前他们都没能自己造出营养液。 而那种该死的系统监控,也导致他们连一支营养液都没能抢到手。 等现在制作配方发布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垃圾房散发着恶臭的大门被猛的推开,一个壮汉满脸嫌弃的拎着蜷缩在角落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梁修阅扔出去。 “喂,还活着没?”男人踹了梁修阅两脚。 那两脚他没怎么收力,瘫在原地的梁修阅吃痛的呻/吟起来。 男人见状扯过一旁的水管,冰凉刺骨的水狠狠地冲在他身上。 梁修阅惨叫着往旁边爬,却被男人踩住双腿,硬生生将他身上的垃圾冲干净。 而另一边的大门也被人踢开,衣衫不整的顾巧柔被另一个男人拎着胳膊扔在梁修阅身边。 拿着水管的人毫不怜惜的将水冲向她。 早已麻木的女人将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默默的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在男人的暴行结束后,他和另一个人拖着奄奄一息的两人去往一艘重武器装备的星舰上。 刚被扔在座位上,一位笑眯眯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巧柔认识他,那是商贾联盟的二把手。 很多人都碰过她,但唯独这位大人物为她披过一件衣裳,问过她:“你还好吧?” 顾巧柔麻木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她想、她想为这位大人物做点什么,为了回报他给的一点温暖,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男人见状就知道自己曾经埋下的线起作用了。 飞蛾扑火,顾巧柔也一样。只要给她一点点温暖…… “别紧张,你们只需要拦截下方梓悦的星舰就可以。” 由于一直被关在垃圾房附近,所以梁修阅和顾巧柔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一听到方梓悦,顾巧柔的指甲就深深陷进掌心里。 她又想起了那个疯女人,当初就不该放她离开! 因为一直游走在各个男人的床第间,所以顾巧柔获得的信息要比梁修阅多的多。 她甚至知道翎秋的真实身份是人鱼。 她以前是在装傻!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就该死了! 曾经被她踩在脚下,像条狗一样的疯女人过得比她好,这让顾巧柔的恨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现在她拥有了这个机会。 尽管她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男人收进眼底。 但这恰恰是他想要的。 顾巧柔假意同意拦截,甚至男人越叮嘱她只需要拦下她们,她心里的杀意就越重。 在确认顾巧柔一定会阳奉阴违,下狠手之后,男人满意的离开了。 方梓悦和翎秋不死,他们就会一直被军方控制着。 如果她们死了,到时候分人鱼的时候多给军政两条,相信那帮武夫也不会再和他们耗下去。 毕竟下一波大型的星兽兽潮就要来了,猎星舰不可以永远驻守在瑞泽星上方。 可惜那位大人的情况太差了,等不到兽潮来临就需要抓到人鱼给他疏导精神力。不然他们可以再耗上一阵子。 不过最好的情况还是方梓悦的星舰被击落进瑞泽星内,到时候军政势必要去救人。 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梁修阅这才恍然为什么有一阵子他想逃跑,然后无意间捡到了一份战舰驾驶手册。当时顾巧柔刚被人扔回来,顾巧柔也是求着他才一起学的驾驶技巧。 不成人样的男人低低的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人家手里的棋子,可笑的是他们不仅没发现,甚至还揣着美梦期待梦想成真。 梁修阅凸出的眼球阴戾的扫过顾巧柔癫狂的面容。 他知道这个毒妇想干什么。 当初就是她说翎秋的坏话,撺掇他将人扔掉的。 她一直都看不惯翎秋,因为翎秋善良,有能力。所以这个毒妇她嫉妒,她自残形愧! 梁修阅无数次后悔他当初为什么丢掉了翎秋,而不扔掉顾巧柔。 再不济他也该听老管家的话,好好的待在荒星做他的人上人,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把所有的不平和恨意都转嫁到顾巧柔身上的男人闭上眼,在顾巧柔看来他就像昏迷过去一样。 顾巧柔这才放下忐忑的心。 她知道梁修阅恨她,但她更恨梁修阅。 如果梁修阅没那么蠢,早点看出那个商人的真面目,如果他有能力赚大钱,她绝不会过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一心怨恨对方的顾巧柔好像彻底忘记了当初是她硬劝梁修阅来的帝星,也是她吹枕边风让他攀附那个商人的。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过得不好,凭什么让那个疯女人过的好? 那个姓方的女人不是非要收留她吗?那就让她死!让她去地狱里后悔自己做的愚蠢决定吧。 满载着重武器的星舰直愣愣的冲向方梓悦的星舰,中途猎星舰警告过一次,但顾巧柔像没听到一样拼命地往前冲。 光从星河中汇聚,一抹蓝色的光束融化沿路的小型彗星,撕开死寂的星球躯壳直奔顾巧柔的星舰而去。 来自猎星舰的审判之刃终于拔出,挥剑斩向了不义者。 但就在这时隐藏在后方的商贾联盟军队倾尽全部的火力拦截了猎星舰的攻击,同时偷袭了那些保护方梓悦她们的星舰。 商将军见状,拧着眉让猎星舰再次攻击。 皇室和商贾一直忌惮猎星舰的火力,所以这些年也想尽办法制造更强大的武器来阻止猎星舰。 商将军冷哼一声。 耗尽数代人心血才制造出来的猎星舰如果那么快就能被人研究出来针对它的武器话,那它也不会成为军政处无可取代的一大利器了。 尽管商贾们耗尽全部火力才勉强拦截了猎星舰的一次攻击,但顾巧柔他们的星舰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击毁了侧翼。 但没关系,方梓悦的星舰已经在她的射程范围内。 顾巧柔几乎是大笑着按下了攻击指令键。 装载了大量伪星级武器的战舰发出的攻击快速击破了对方星舰的防护系统,只要最后一次,只要再来最后一下就能把她们轰的渣都不剩。 顾巧柔狂喜的伸手,却突然被暴起的梁修阅推到一边。 顾巧柔没想到一条腿被人打断的男人还能扑过来抢走控制位,她疯了似的扑上去。 歇斯底里的吼着:“还给我!给我!我要杀了她们!!!” 已经完全疯掉的顾巧柔拿起一旁盛放营养液的金属盒子狠狠地砸向梁修阅,把他打的头破血流,鲜血流在控制台上,染了一片红色。 但梁修阅死死的护住控制键不放手。 他凸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屏幕中的星舰,仿佛透过舰身看到了翎秋,看到了他的人鱼,看到了他美好的未来。 “啊!!!” 垂死挣扎的梁修阅突然怒吼着爆起,一拳打在顾巧柔的后脑上,骨头相互碰撞的发出咔的一声。 顾巧柔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双目赤红,不停粗喘的男人警惕的盯着她看了两眼,在发现她不动了之后才卸力滑落在一旁。 气若游丝的男人眼前发黑,却仿佛看到了翎秋突然回来了,感激涕零的对他说:“谢谢你救了我,我要嫁给你,我们一起过一辈子!” 梁修阅的唇边高高的扬起,仿佛真的拥抱住了翎秋,和她结婚生子。 “轰——” 震耳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梁修阅骤然睁开眼,费力的偏过头只见满脸是血的女人恶鬼一般的笑容。 “不——!” 男人的嘶吼淹没在轰鸣穿透的光束里。 在猎星舰内的叛徒被抓出来后,再次发射光束炮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艘搭载着两位脆弱女性的星舰最终还是被炮火吞没,星舰的残片不断的掉落。 在刺目的光亮过后一股透明的力量轰然炸开,无形的精神力推开爆炸的威力,将那危险狠狠地压缩至泯灭。 被一枚泡泡包裹住的两人浮在星空上,来自方梓悦无可比拟的精神力狠狠地扫向商贾联盟和皇室的战舰。 在翎秋的角度,可以看到方梓悦的眼里泛着蓝色的光芒。 被惹怒的女人如同死神降临在这片星空上,狂肆的攻击着两方星舰。 在两方人的惨叫和军政方震惊的目光中,庞大的精神力摧枯拉朽的撕裂星舰,砸碎那些星武,让那些恶心的人渣通通滚出瑞泽星外! 人鱼制造的特殊水泡可以保护人体不被星空扼杀,可以让人类在星空中漫步。 但是人鱼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水泡并不能维持多久。 就在水泡快要破掉的时候,清扫干净两方势力的女人只来得及对军政那边说一句:“没事,不用找我们。” 随后,便眼前一黑跌落在翎秋怀里。 第68章希望 ===================== 海水是包容的,裹挟着人鱼凝成的水泡向深处潜去。 躺在翎秋怀里的女人身上散发着死气,精神海里更是一丝精神力都探寻不到。 蓝尾的人鱼用最快的速度向着祭坛游去,那里有皇留下的珍宝,一定可以救方梓悦。 怀里的人类身体冰凉,甚至比她这个人鱼的体温都要低。如果不是她的胸口还在起伏,翎秋说不定已经崩溃了。 心脏被紧紧攥起,艰涩窒息到她想狠狠地弯腰,蜷缩起来。 好像那样就能让她好受一点。 一颗圆润的珍珠被遗落在黑暗的深海中,翎秋紧紧咬着唇,她一直都知道人类非常脆弱。 所以她努力的锻炼自己,学会了用人类的武器,学会了人类世界的法则,但她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忍了一路的人鱼紧紧的咬着唇,仗着没有珠光照到的深海里谁也看不到她,一颗颗珍珠混进不安的海水里被带到未知的角落。 可怀里的人不会再抬手点着她的额头,想方设法的哄她不要哭。 以前翎秋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真等方梓悦沉默不会再抱她,不再拍抚她的背,不再靠着她耍赖的时候…… 翎秋不知道…… 她什么不敢再往下想,如果方梓悦真的出事她该怎么办。 祭坛周围隐藏着诸多海怪,那些巨型海怪一直守护着皇的领土,寸步不离。 随着翎秋的靠近,海怪隐隐显出巨大的肢体警示地搅动着海水快速的流动卷起发光的珠贝,星星点点间能窥探到那庞大的躯体。 如同爬山的旅人,站在山脚下一眼望不到峰顶,望不到头。 巨大的压迫感并没能让闯入者后退半分,那条在海怪眼里小小的生物口中反而响起歌声。 “吼──”海怪痛楚的咆哮和翻涌的泥沙齐齐冲向翎秋。 人鱼的歌声无法阻挡的刺入海怪精神海里,强制它们互相厮杀。 这是一个超负荷的控制,那些海怪不知道在祭坛周围活了多少久。有人鱼皇和那些长老们躯体里保留完好的精神力供养着,它们的精神海格外的稳定。 翎秋几乎是自杀式的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控制它们,一但后继无力被它们反过来控制,精神海碎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疯的吗?”缩在一枚贝壳深处的光点碰了碰旁边的光点。 那枚光点慢吞吞的挪动到一旁,不想理睬他们这位伟大的皇。 “哎呦~你说她们什么关系呀?”小光点上蹿下跳,激动的从白色变成了粉色。 一旁的光点干脆找了个沙坑把自己埋了进去,只要他不看,他们的皇就还是那位不八卦,威风凛凛的皇! 没得到回应的小光点郁闷的弹了弹。 他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久到连时间和记忆都模糊了。 但看着远处那个奋力挣扎的身影,他觉得亲切,也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来自人鱼的歌声响彻整个祭坛,不停厮杀的海怪纷纷停住且呆滞的离开。 翎秋因为控制海怪而有些透支的精神力被再次填满,就像和蔼的长辈们安抚一样,翎秋感受到那股帮助她的精神力满含着温柔。 埋在沙子里装死的光点一下次蹿出来,绕着暗淡许多的光点急躁的低吼着:“您不要命了吗?” 他们因为长久的封印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个小光点,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不是为了看到族人解封的那一天,高傲的人鱼们决不允许自己以这种难以忍受的方式存在下去。 “好了,小点声,别吓坏孩子。”温柔的男音有些虚弱。 但他却很高兴帮助了他的族人,一如往昔,他还被自己的族人需要着。 这是他作为皇的职责,也是荣耀。 气的快要发红光的小光点狠狠地撞了撞他们的皇,可惜只是从另一个光点中间穿了过去。 暗淡的小光点突然跳了跳,得意的哈哈大笑:“你撞不到~” 在亲眼看见这一幕之前,翎秋绝不会相信传承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强大的皇,还会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再想打这个不着调的皇,也不能当着后辈的面打。 大长老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询问着满身伤痕的翎秋发生了什么,所求何事。 “求您救救她!” 翎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类,不敢放手。 她很怕一松手,方梓悦就变成泡沫消失在海水里,她无法挽留。 “她是人类。”慢慢围过来的光点里有位不赞同道:“人类会伤害你。”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有灵魂上的。 在人鱼和人类爆发战争之前,那些被捕捉上去的同族们也曾遇到过善良的人类,同样甚至有人鱼和人类相恋。 但结果总是令人悲伤的。 充满着血腥的阴谋和贪污撕碎了披着爱和温暖的外皮,那些山盟海誓的人类最终还是用金钱来衡量他们曾发誓善待的爱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人类中流传的一句话,这位长老很赞同。 而且就算有极少数的人类真的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的人鱼,保护自己的爱人。但是在那些掌权者眼底,他们的反抗不值一提。 所以人鱼和人类不会有完满结果的。 “救了她,你是要和她去人类世界生活,还是让她留在海底陪你?”长老们提出了质疑。 他们挟持住蠢蠢欲动想要治疗伤患的皇,必须要翎秋给他们一个回答。 这些豁出性命去保护族人的长老们已经不想在看到族人被伤害了。 “她不会伤害我的。”翎秋果断的摇头。 尽管她的急切已经从眼底流露,遮都遮不住,但她还是努力的组织语言,快速的将外面世界的变化说出来。 她要让长老们信服,方梓悦绝不会伤害她。 “所以,请求皇您救救她。” 翎秋口中的世界变化令人出乎意料,小光点们不禁晃了晃,但翎秋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在打量方梓悦。 说白了,长老们还是不相信当初大肆捕杀人鱼的人类中会出现一位一心为人鱼好,甚至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人。 哦,也没完全改变。 毕竟她们被人类追杀到了瑞泽星,那个脆弱的小姑娘还快要起了。 “好了,让我过去吧。”暗淡的小光点撞了撞身前的那些光点。 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这位总是不着调的皇再次拿出了皇的威严。 即便他的灵魂虚弱到快要消散,但他的决定,没人能反驳。 人鱼们尊重爱戴他们的皇,一如人鱼皇爱每一个子民。 浑身是伤的暗蓝色人鱼不知抱着怎么样的决心闯过层层海怪的防线,顶着驳杂的精神力压制进到了祭坛中。 暗淡的光点漂浮在方梓悦额头上方,清澈浑厚的精神力同时注入两人的精神海里。 翎秋精神上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同时她还听到了皇的声音。 “你听过小美人鱼的故事吗?”有些飘忽虚弱的声音却带着令人信服宽心的力量。 “来自村落的人类小孩救了受伤的小人鱼,小美人鱼非常感激他,于是送给了小孩一枚海螺。” 只要你想见我,就吹响海螺,无论多远,我一定会来见你。 孤独的孩子和受伤的小人鱼彼此陪伴,直到小人鱼的伤好了,感受到族人的呼唤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村里人都说小孩傻,他应该杀死人鱼,卖一笔钱然后去往更大的城镇里过好日子。 但人类小孩并没有那么做,他呵护着海螺就像时刻珍惜着他身在远方朋友。 “如果有一天,人类能和人鱼和平相处该有多好?”金尾的小人鱼曾趴在海礁上望着身边的好友感叹着。 “会的。”身上挂着星星的年轻将领低头看着他的好友,对此深信不疑。 “好啊。”金尾的人鱼闻言起了兴致,轻笑道:“那我们就做先行者吧。” 就是人类所说的…呃,那什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言为定。” 年轻的灵魂有着莫名的执着和冲劲,天不怕地不怕。 但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在联盟掌权者的眼中,一个拒绝捕杀人鱼的将领也不过是背叛者而已。 被浸染了红色痕迹的海螺由逃回的族人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将它放在怀里,下一刻就进行了长达万年的封印。 “很高兴,你们让我对那一日的到来更加深信不疑。” 暗淡的小光点在消散前点了点翎秋的发顶,那是来自长辈的安抚。 比起从未接触过人类的长老们,人鱼皇更相信翎秋所描述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当每个人都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后,并且在军政证实了人鱼的血肉对人类的身体具有强大的破坏作用后,很多人不再对人鱼趋之若鹜。 甚至,在方梓悦的要求下,军政协助她一早留下的心愿以蔬果种子为要求,在人们的支持下强硬的使商贾和皇室订下了人鱼保护法。 他们的后辈远比他们曾设想的还要强大…… 皇的帮助和消散是如此的匆忙,匆忙到翎秋甚至没有时间反应。 她茫然无措的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众多光点,却赫然发现它们也在逐渐消散。 时间能消磨一切,在漆黑的海底持续不断的供应着族人沉眠中所需的稳定环境,即便强大如金尾人鱼皇也不免会早早的精神力枯竭。 只是他们这些嫌弃人鱼皇,每天都在上演着对皇大不敬的长老们偷偷为他传输着精神力而已。 但曾经强大的皇,却已经察觉不到他们的小动作了。 大长老心中叹息,其实翎秋今天不进这里来寻求帮助,他们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能在最后一刻见到活生生的族人,他们还是非常高兴的。 “记住你的诺言,我希望你所说的话都能成真。” 皇所期待的和平,就让这些后辈们来见证吧。 目送着光点消失,翎秋才恍然发现到最后她承诺的也只是方梓悦不会伤害她,她永远都信任对方。 这和人鱼族的未来并不没有关系,不…… 翎秋突然发现了那枚沾染着血红色的海螺,被人鱼皇石化的躯体攥紧在手心里,海水裹挟着含糊不清的声音点点送过来。 侧耳倾听着,是“希望”。 人鱼皇和长老们在方梓悦的身上看到了人鱼族未来的希望,那是一个会庇护他们族群的人类,一个真正爱护着她的人鱼的人类。 第69章第三个世界结束 “有消息吗?”隔着通讯,商将军询问着。 搜救队队长闻言摇头:“还没有。” 军政组织的搜救行动已经执行到第七百次了。 整整七百次的搜救他们却连瑞泽星的入口都没找到。 从翎秋带着昏迷的方梓悦进入瑞泽星后没几天,沉眠的星球意识就忽然醒来。 一层薄薄的水膜笼罩在星球外层,那层水膜除非用对星级武器攻击,否则无法强行进入。 商贾和皇室那边所有的对星级武器都被军政强行管制,现在可不是三足鼎立的时代了。 “再去搜救,绝不能放弃。” 方梓悦这个人非常重要。 以一人之力,在短短几年内颠覆了整个星盟的形势,如果不是她手里的神奇种子还有营养液配方根本无法做到。 但就是凭这些,方梓悦也足以成为重点保护对象。 商将军看着最近全民精神力状况调查数据,不禁感叹。 如果没有能大量生产的营养液,没有那些能大量种植的蔬菜水果,现在就不是他们阻拦商贾和皇室进瑞泽星了。 而是三方势力合力瓜分瑞泽星。 “不得不说,她的目光很长远。”商将军点了点座椅,换了种说法:“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拯救人鱼。”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军方研究所一所的所长,她专攻营养液的配制。 对方听了商将军的话,终于舍得从文件里抬起头,轻啧一声:“要夸人孩子就好好夸,别阴阳怪气的。” 爱才心切的所长恨不得亲自带人去搜救,要不是这帮大老粗们拦着她,她早就出门了! 推了推银边的眼镜,女所长瞪了面前的大老粗一眼。 “咳……”被自家爱人落了面子的商将军赶紧转移话题。 “你说她会不会住在瑞泽星里不回来了?” 据他们所知,方梓悦和那条叫翎秋的人鱼关系亲密,留在瑞泽星里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没想到女所长先一步否定了这个设想。 “瑞泽星被水覆盖,根本没有人类生存的空间。” 那条人鱼可能是用了什么办法护住了方梓悦,但不可能一直护着她。 商将军却不这么觉得,他记得最近看过的古籍上有说,“如果被人鱼皇赐福,人类好像就可以在水中呼吸和生活。” 虽然这是个传说,但古籍记载的蔬菜什么的都出现了。再出现一两个神奇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女所长闻言沉思了一会儿。 确实有这种可能。 以方梓悦的所作所为,往大了说是相当于给了人鱼族一条光明的未来。往小了说那也是护住了瑞泽星。 他们不确定有多少人鱼像翎秋一样在这万年来陆陆续续的醒来,离开瑞泽星混进人群里,但人鱼的故地确实是被方梓悦护住了。 “这也…有可能。”女所长点头应声。 心里却想着麻烦了,万一这姑娘在瑞泽星里不回来,那她收学生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女所长之所以这么着急找方梓悦,就是惜才,想找个关门弟子。 但很可惜,她的希望注定是要被破灭了。 瑞泽星东有一大片珊瑚林,金色的珊瑚枝交织在一起,发着光的珠贝被系在上面,莹莹如火照的海底一片明亮。 位于珊瑚林最中央的贝壳屋里正吵吵闹闹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很多人鱼围在屋外笑着闹着。 “哎哎哎,新人不许出来啊!这可是大婚的日子,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都是礼数。”银尾的人鱼堵着门不让方梓悦出来。 在方梓悦醒来后,受到她的精神力影响,沉眠的人鱼们在同一时间醒来。 因为有着传承记忆,他们迅速恢复秩序,确立了新的人鱼皇,选出了新的长老们。 而被推任为长老之一的翎秋却拒绝了,她只想窝在方梓悦身边什么也不做,老老实实的陪着她。 对此,人鱼们虽然感到可惜,却也尊重她的想法。 只是新上任的人鱼皇还小,能力很强就是调皮捣蛋。 他甩着银色的尾巴带着族人办起了两人的婚礼,然后还非要难为方梓悦。 小人鱼皇笑眯了眼,一口小白牙都乐得露出来了。 他美滋滋的拍拍尾巴,哼哼着想,他们族里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轻易就嫁给脆弱的人类? 虽然这个人类很厉害,但是!但是在娘家人眼里,拱了他们白菜的猪就不是好猪! “阿嚏!” 在屋里用精神触手悄悄挖地道的方梓悦打个喷嚏,背后更是一阵恶寒。 啧,肯定是门外那小人鱼皇骂她呢。 方梓悦一边挖着地道,一边恶狠狠的笑着。 等她出去,她非得把翎秋拐跑了不行。 这娘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没听到方梓悦回应,以为对方老实了,被他们镇压住了的小人鱼皇得意的扬起下巴。 哼哼,人类,想娶他们的族人就等着接受九九八十一次考验吧! 而屋内终于挖好地道的方梓悦冲着门口比了个中指,嗤笑的摇头。 拜拜了您嘞~ 地道是精神触手强行阔出来的,说是挖并不准确,因为只要撑在周围的精神触手收回,那些被顶开的泥沙就会恢复原样。 到那时,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 方梓悦恶劣的想着,也不知道到时候那尾银色的小人鱼会不会急得掉珍珠? 毕竟她这个人类可是很脆弱的,突然失踪可不妙。 一边想一边飞速前行的方梓悦在转弯处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猛摆尾把自己甩出去的翎秋被方梓悦手疾眼快的拉了回来,翎秋身后就是巨大的珊瑚柱,这要是撞到了可有她受的。 “你怎么跑出来了?” “快跑!”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被方梓悦抱在怀里向前游去的翎秋愣了愣,随即放松身体环抱住对方,唇边扬起了甜甜的笑容。 她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房子外面被族人重重围住,他们不让她出去,说什么要让方梓悦来接她才可以。 在人类世界生活不少时间的翎秋自然知道他们是想为难方梓悦。 虽然…虽然很期待方梓悦破关斩将的来迎娶她,但是想想那位幼稚的新皇。 噫── 翎秋打了个哆嗦,她可不想当众社死! 什么背着八十条人鱼吻对方的尾鳍,什么用脚抓着海怪送给对方当礼物这种事……这真的是鱼能想出来的吗? 翎秋深深的怀疑,别说背八十条人鱼了。就是四十条都能把方梓悦那脆弱的小身板压到沙子里。 还有用脚抓海怪……用jio想想这也做不到的好嘛! 被方梓悦抱在怀里的翎秋气呼呼的把脸埋进对方的脖颈里,不开心的吐泡泡。 明明结婚应该是个很美好的仪式,现在她们却只能逃婚。 “快出漩涡了,抱紧我。”怀抱着她的人伸手捏了捏小人鱼的后颈。 不同于人鱼冰凉的指尖,方梓悦的手指是温暖的。 带着暖乎乎的温度,宠溺的按着翎秋的腰窝,带她穿过漩涡,破开水面,直到被星球的意识送到星空内。 有瑞泽星星球意识的能量做隐瞒,方梓悦和翎秋悄无声息的穿过军方的搜救舰群,没惊动任何人。 “已经搜了千百次,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研究所所长按了按额头。 如果十天后还找不到进瑞泽星的方法,她会申请和瑞泽星星球意识进行对话,希望对方能给他们关于方梓悦是否还活着的回应。 “真找不到的话,就那么做吧。”会议中的各位将军也同意这个计划。 只有商将军不甚同意。 一个星球的意识是非常庞大的,和它交流不亚于只身背负一座大山。 即便有仪器进行减抗也会对链接人的精神海造成严重损害。 但他爱人心意已决…… “滴──”紧急通讯的声音划破了会场的沉寂。 商将军几乎立刻打开通讯,透过共享影像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份珍贵的资料。 一份来自方梓悦的植蔬种植方法,和数份营养液的配置方法,还有很多珍贵的研究成果。 那份资料涵盖的方面极宽,甚至在星舰的建造,诸多武器系统的改造方面也有独特的见解和确切的实验数据。 “嘶……” 会议室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商将军心知道方梓悦是不想被人找到,不让人打扰他们。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当初怎么没把人生拉硬拽拖进军部呢? 这样的人才,他们是真舍不得放手啊。 但在场的各位都知道,取得这份资料的代价就是处理好人类与人鱼的关系。 前路已经被方梓悦打开,后面两族和平的事单靠她一个人做不到,所以她很明智的选择打出一部分底牌。 方梓悦这份资料宛如一个鱼饵,军部在两族和平上能取得多大的成果,她后续就能拿出多少更完善的资料。 每一类实验资料后标注的未完待续,就是昭示。 商将军好笑的摇摇头,这人怕是没有势力能留得住她。 来去随心,谁知道她现在正在哪个星球上生活呢。 …… K83星球上有大片的果林和随处可见的植蔬,这里的星球管理者是一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上将。 她曾经差点因为精神力暴动而死掉,又因为那些新型营养液活了下来。 但精神海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所以她接管了这颗荒星,将它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模样。 谁也不清楚那位喜欢植蔬的种子散播者,会不会有一天带着她的爱人来到这里。 面容优雅的女人抬手让管家停下车。 绿意盎然的林荫小路很适合驾驶着敞篷的复古马车慢慢行过,平坦的路途也不会让马车太过颠簸。 沿路的石椅上坐着两位年轻美丽的女性,其中一位是罕见的黑发黑眸。 这里离城市还远,林城主的马车刚一停下,对面的两人就已经抬头看了过来。 林城主温和的笑道:“需要搭一趟便车吗?” 闻言,其中高挑艳丽的黑发女性揽着旁边人起身,颔首道:“多谢。” 这种毫不遮掩的亲密行为,让林城主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不。”黑发女子的回答令人意外。 但随后她就在阳光氤氲过的斑驳中,莞尔一笑:“是合法的爱人。” 是比情侣更加亲密的存在。 (完) ==================== #霸道无赖小郡主×温柔端淑眼盲的右相长女 ==================== 第70章凌云 ===================== 晟云朝二年,外蕃渐平,晟云已有盛世之势。 宫中传出选秀女的风声,各家各户想方设法的打点,一个个挤破头似的想把自家女儿塞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 唯独遂安侯府上被一片愁云笼罩。 遂安侯原本是一介田地里的农夫,后随现今陛下南征北战,斩昏君扶大业,有从龙之功才被封为侯。 他这一家三子一女,小女自幼聪明伶俐,姿容艳绝。莫说是京城,便是放眼天下怕也找不出容貌能出其右的。 但这张好面皮现在却成了催命符。 “盛世将太平,但今上的身子骨却一日不复一日。在这个节骨眼上选秀,也不知是那个孝子贤臣出的馊主意?” 仗着府上没旁人,戒备森严,方梓悦也不怕隔墙有耳。 她嗤笑道:“今上不是一早废了国师,不讲究什么神鬼一事?那这出戏又是唱的哪门子?” 别和她说是冲喜,她不信那东西。 有那时间和精力,倒不如多找几个大夫好好治病。 知道自家孩子的性子,但遂安侯还是忍不住呵斥道:“你好大的胆,今上的事岂容你多嘴!” 方梓悦闻言不以为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番话正说到她爹的心坎上了。她爹也就嘴上凶凶,实际上还不得给他这个宝贝女儿想办法逃脱入宫的命运? “要我说,外蕃又起了犯边的心思。父亲何不让小妹同您出征?”方梓悦的大哥喜商厌武,虽然不喜欢舞刀弄枪,但胜在鬼主意多。 温文尔雅的男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晟云男女皆可入军为将。更何况侯府为将门,我喜商,二弟从文,三弟偏爱自由同娘亲做了行脚大夫。这撑起将门家业的重担就要落到小妹身上了。” 虎父无犬子,但奈何遂安侯这三个儿子一个个的主意头正的狠。都不爱习武,遂安侯和夫人对儿女疼爱有加,放任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 没想到这一放任到成了现在能给方梓悦解围的东西。 遂安侯闻言抚掌大笑,朗朗笑道:“好小子,还是你鬼主意多!” 方家大哥不禁头疼的扶额,他爹还是这样,每次夸人都和骂人似的。 倒是方梓悦听了这个计划沉吟不语。 她喜欢舞刀弄枪不假,但最近她还不想离京。 又想起心底那抹纤弱的身影,方梓悦不禁询问道:“爹,咱们什么时候出师边城?” “下月初七,等岭云峰雪化一化,就可以行军了。” 凌云峰是入边城的必经之处,但每逢冬雪必然是一人高的雪厚。京城的将士过不去,外蕃也攻不进来,只等雪一化看哪边来的快,这边城就是谁家的地盘。 不过边城有遂安侯手下猛将驻守着,这些年一直太平无事。去年雪下的大,听说外蕃那边粮草不足,才有了攻打边城的心思。 “这么快?”方梓悦哑然。 仔细一算,前后也不过十天了。 方梓悦心里着急,她干脆起身往外跑,跑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她嚷嚷:“爹,大哥,我今晚不在家吃饭了,不用等我!” 遂安侯手里的茶盏差一点就扔出去,但奈何这兔崽子跑的太快,还没瞄准人就跑没影了。 方家大哥也摇摇头,感叹道:“这是女大不中留了。” 遂安侯冷哼一声,“什么不中留,我看她是天天鬼鬼祟祟的爬人家墙头,恨不得把隔壁那清白姑娘给绑回来!” 堂堂的侯府郡主,整日行梁上君子的苟且事像话吗?! “你也说说你那混账妹妹,老是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遂安侯越想越来气。 他们隔壁正好是右相府,右相那狼子野心的老东西却有个善良能干的长女,只不过自幼丧母后被妾室毒瞎了眼睛。 他家那个兔崽子就仗着人家姑娘脾气好,又看不见,就和见了骨头的赖皮狗似的死死盯着人家! 方家大哥见状赶紧安抚遂安侯息怒息怒,他爹这一骂不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吗?不至于,不至于。 方梓悦早知道她爹想收拾她,一溜烟蹿到了后院,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蹬了几下墙就攀上了好几人高的墙头。 她察觉到四处没人,这才学着雀鸟叫了两声。 右相府一年四季种满了花草,右相又是个爱装样子的老东西。家里种了一堆稻谷,说什么要亲自体会百姓的劳苦,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爱民如子,敬君如父。 嗤,谁不知道那他家这些稻谷都是仆人打理的。除了招来数不清的雀鸟外,可没见到右相松松手从流油的指缝里漏几枚铜板给穷苦百姓。 反倒是被他塞到荒凉偏院不受宠的长女翎秋,会时不时的戴上面纱隐姓埋名的出去给穷人看病。 “吱呀~”墙边不远处的一道简陋木门被人推开。 一个灵巧的小丫鬟做贼似的对趴在墙头的方梓悦招招手,示意她快点进来。 方梓悦会意,一跃而下,闪身进了屋。 小丫鬟赶紧关门,关好门还不忘了透过门缝警惕的左右看看,有没有人发现。 因为她家小姐是这右相府的嫡女,虽然眼盲又不受宠,但那个妾室出身的夫人却丝毫不敢放松,派人整日监视着翎秋的一举一动。 生怕她突然有什么动作,威胁到她和她女儿的地位。 穿过两间柴房,掀开厚重的布帘,方梓悦这才算是真正进了翎秋的别院。 拐过院角的高木板,方梓悦风似的钻进了一间干净清香的屋子。 屋内充满了草药的清香,还有微开的窗边探进来一支红梅,梅花落在桌案上蹭了那月白长衣的人儿一身冷香。 坐在软塌上的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白色的长缎覆在她的眼上,缎带边还绣着兰草的暗纹,如同她这人一样温雅端淑。 “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翎秋说话时也是温声慢语,不疾不徐的。 方梓悦就爱听她说话,也总是故意逗她多说点。 “你猜?” 大有种无赖气势的小郡主坐在美人身旁,仗着人家看不见就撩起她及腰的青丝放在鼻端轻嗅。 冰凉光滑的长发带着冷香,香不浓不冽,却深有韵味。 翎秋虽然看不见,却知道对方有这个小毛病。只是无伤大雅的坏习惯,左右这小郡主不会太出格,翎秋也懒得管她。 “莫不是你又惹侯爷生气了?”翎秋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猜错。 果不其然,毛躁的小郡主立马咋咋呼呼的辩解:“才不是!我怎么可能惹他生气?我这么乖!” “你乖?” 遮着双目的翎秋好笑的摇摇头,唇边的笑意带着温婉和煦。 这位小郡主小了她四岁,两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翎秋喜静,方梓悦好动。 两家离的不远,方梓悦时常因为惹她爹生气,被遂安侯一路撵着打。最后这小郡主灰毛老鼠一样灰溜溜的跑到她这来逃难。 一身温婉的女人伸出手,摸索着对方的脸庞,在方梓悦刻意的帮助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调皮的样子哪里乖?” 因为常年窝在家中学医看书,翎秋的身子纤弱,声音也是低柔的。就连训人的话都说的极具宠溺。 都说美人恩,销魂骨,最是温柔乡陷不得。 可方梓悦撑着脸痴痴的看着对方,只觉得自己怕是没救了,陷了个彻底。 看着对方粉白的唇,白皙的面庞,精致的眉眼。远黛弯弯含着温柔和笑,方梓悦头脑一热脱口道:“翎秋,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端坐在一旁的翎秋合书的动作一顿,随即勾唇莞尔道:“竟说胡话。” 她摸索着收起桌上的书,又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喝点清茶去去脑子里的昏气,怎么又神志不清了?” 茶盏的杯壁有些薄,茶水的热度烫的翎秋指尖发红,她却没放手。 她看不到,若是松手烫到那个毛躁的小郡主就不好了。 倒是方梓悦反应过来,赶紧接过茶放到一边,一手握着翎秋纤细冰凉的手指不放开。 “知道烫怎么不松手?!” 带着急切和训诫的话随着凉凉的气息吹到翎秋发红的指尖上。 穿着月白长衣的女人下意识的颤了颤身子,她用力往回抽手,可惜长期不活动的她可比不过舞刀弄枪的方梓悦。 她那点挣扎在方梓悦看来就和小奶猫挠爪爪似的,除了勾的人心痒外,没什么反抗的作用。 方梓悦心疼的吹了吹翎秋的指尖,又轻轻的揉了揉,直到把对方的耳根都揉起了红晕才大发慈悲的停手。 不知何时咬着唇忍耐的翎秋讨饶的叹息,“梓悦,你就饶我一回吧。没有下次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以前不觉得,只是在这小郡主成年之后,翎秋才发现对方性子霸道的很。 每次被她发现翎秋没有照顾好自己,她也不会骂她,不会训她。只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些让翎秋难以忍受的事。 并非羞辱,也不是强迫,是一腔真心却烫的翎秋匆匆躲避,难忍难耐。 “方梓悦这名字我听不惯。翎姐姐,你该叫我什么?” 方梓悦握着翎秋的指尖,步步紧逼。 逼的翎秋鼻端都落上了细小的汗珠。 可任她百般示弱,那霸道的小郡主也不肯放手。只逼得温和柔暖的翎秋低软的声音里都带了颤音,“凌…凌云。” 遂安侯府幼女方梓悦,字凌云,外人称凌云郡主。 可没几个人知道,这凌云二字却是和遂安侯最不对盘的右相,他的长女给方梓悦起的。 凌云志,万丈才。 从初遇时起,翎秋便知这侯府的郡主是池中的卧龙,待她醒来自能腾云入海,功成万里。 70-80 第71章不信 ===================== 每每把人逗得面上带了红云,方梓悦才罢手。 用翎秋身边小丫鬟的话来说,“大小姐您就惯着那个小郡主吧,把她惯的越来越霸道,最后受罪的还不是您自己?” 刚开始那小郡主可不敢这么逗翎秋,是翎秋太过纵容,才把人养的胆子都肥了。 端坐在窗边的女人闻言低声道:“没事,她本性不坏,不过是爱玩一点。” 小郡主也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每次都能停在她的承受范围内,虽让她羞赧灼热难忍,但却也甘之以殆。 这偏院荒草萋萋,唯独从墙外探进来一枝火红的梅,红的滚烫灼目,也红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好了,你还没说你今日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放任对方用锦帕擦着自己面上的细汗,翎秋微微偏头让她擦的更方便些。 不说还好,一提这事方梓悦高扬的唇边唰一下就落下来了。 她不满的嘟哝着:“还不是宫里那位要选秀,也不知谁多嘴提了我的名字。为了不进宫,我只能随我父亲出征。” 偏着脸的翎秋闻言一愣,旋即转过脸停了好久才问:“什么时候走。” “下月初七。” 初七吗? 翎秋放在袖中的手指搅紧,前后算来不到十天,怎么…这么突然? 心中烦闷的女人面上不显,只是摸索着握住方梓悦的手。 不似平常女孩的手柔软细腻,那双手带着厚茧,虽粗糙却纤长有力。 翎秋握着她的手禁不住低下头,被蒙住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软软的声音也低了些许:“既然要上战场,就切勿莽撞,凡是不决与侯爷商量。” “边城天寒地冻,你多带些厚衣裳。虽然打起仗来什么都顾不得,但有空闲不要懒,烧上热水饮用。” 翎秋一手摸到桌下,从那里拿出自己的药箱,熟练的翻找出几个药袋。 “这里是一些伤药,你带上。若是受伤记得要军医看,不要嫌麻烦。小伤小痛不治也或可要人命。” 翎秋絮絮叨叨的,好像要把这一整年的话都说完了。 温柔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冲刷着方梓悦的心坎,让她眼底发烫。 她攥紧手里的药袋,忍不住将那瘦弱的人儿拉进怀里。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埋头在她脖颈里撒娇:“怎么办,翎姐姐。我不想走,也不想离开你。” 已经能肩挑大梁的姑娘还会肆无忌惮的抱着她撒娇,这怎能不让翎秋的心湖漾起波纹? 但现在还不行,翎秋伸手拍着这人的背,温声道:“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娇气?” 哪知方梓悦理直气壮的抱紧她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再想娇气就难了。” 这话说的翎秋一时哑口无言,转念一想她是真把这小郡主惯坏了。 思及至此,翎秋捏着方梓悦的耳朵把人拉起来。 她没用力,但方梓悦却愿意配合她。夸张的喊疼,还不停地讨饶。 “好翎姐姐了,你快放手,放手。耳朵要掉了!” “嗯?我可没用力,你又想讹我不成?” 打定主意不惯着方梓悦,翎秋轻哼一声收回手,转过身去摸她的草药。 翎秋每次一这样,那就代表她不想再理方梓悦了。 别看翎秋温温柔柔的,可性子一点也不软。说一不二的脾气让她下定决心做什么,别人怎么说也拉不回来。 方梓悦见状只能抱着翎秋的腰肢,央求着:“翎姐姐,我出征那日,你能去送我吗?” 以往看那些有妻子的将士们出征时,在送行的人里都能看到他们的妻儿脉脉不舍的看着他们。 方梓悦也想在人群中看到翎秋的身影,哪怕对方眼盲看不到她也没关系。只要她在,方梓悦就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去征战。 可惜,翎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并非我不愿意前去。”到底不忍心让方梓悦难过,放下手里的草药,翎秋叹息道:“你应该知道侯府和相府的情况。” 翎秋的父亲,也是当朝右相,结党营私、拉拢权臣,他满心要扳倒以遂安侯为首的武将们。 右相要的不是让今上收拢大权,让陛下的皇位安稳。他窥伺那龙椅已久,心心念念都是自己黄袍加身。 奈何右相身后的势力不小,皇上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也只能授意遂安侯同他相互制约。 这种情况下,翎秋实在不宜和方梓悦有什么牵扯。 即便是有,那也不能让旁人知道。 要不然方梓悦也不用每次都和做贼似的翻墙来找翎秋。 “所以说你就来我家好了,做个假死的局,换个身份不行吗?”方梓悦不满意的嘀咕着。 很早之前她就和自家父亲说了这事,她父亲虽然同意了,但翎秋却不同意。 “你总说时机未到,三年如此,五年如此,现在还是这样?” 方梓悦眼底闪过不甘,她攥着翎秋细腕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年限,再不就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机让你这么在乎?” 自她九岁就开始等,等了八年,难不成还要他再等八年? 不说别的,单看右相那恨不得立马造反的样子她们可没八年能等了。 遂安侯必然不能让右相篡位成功,但右相篡位失败就是诛九族的事,到时候翎秋跑也跑不掉。 索性翎秋和右相没感情,翎秋的亲生母亲病故也有右相插手。 如今她想办法把人拐出来不正好? “凌云,你别生气。”每当方梓悦真动怒的时候,翎秋总会抓住她的弱点戳下去。 翎秋给她起的字,就是方梓悦的弱点。 这个字从翎秋嘴里说出来总能让方梓悦舒服不少。 “凌云你可知右相府五年前遭怪病死了十几个下人?” 其中有仆从有侍卫,这些人大多数都来自右相已故的正夫人那院。 那时就有妾室借此诽谤打压翎秋这个嫡女,说是她娘亲的亡魂作祟,搅得相府不得安宁。 右相也因此更加讨厌他这个长女,直接把人送到了偏院,这也成了翎秋不受宠的证明。 后来那些妾室越发放肆,渐渐的连偏院的下人都跑到其他院子伺候去了。 只留下一个小丫鬟,那还是翎秋从街上救回来的乞儿,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她。 “我知道,那事当时传遍了整个京城。不过我不信什么鬼魂作祟,那更像是人为。” 其实还有一句话方梓悦没说,如果真要是有鬼魂的话,那翎秋故去的娘亲应该会保护好翎秋才对。 才不会像她们初遇时一样,十三岁骨瘦如柴的盲女被妾室十岁的女儿欺辱,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翎秋闻言唇边的笑意深了两分。 就是因为她这个良善真诚的性子,翎秋才屡次纵容方梓悦对自己越界。 这小郡主是个正直的人,亦是值得托付之人。 “那事是我所为。” 瘦弱的盲女经窗外寒风吹了吹都要轻咳两声,那面上的柔弱平静,好似她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骇人听闻的话一样。 方梓悦陡然睁大眼睛,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似乎感应到方梓悦的迟疑和不信,翎秋伸手搭在对方揽着她的手臂上,用了几分力想把她的手拉下去。 方梓悦这才回神,她干脆把另一只手也抱了上去,利落的问:“他们没死对不对?” 她不相信翎秋会突然杀死那些人。翎秋生母死在右相和现如今的二夫人手里,有两个下人参与也都被警惕小心的二夫人给暗中灭口了。 剩下那些无缘无故的人,没惹到翎秋,她便不会动手。 翎秋闻言心里高兴,但也禁不住叹气。 她低下头,神色不明,“你不能什么都信我,我、或许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和良善。” “好的好的,你说的对。”方梓悦敷衍的点点头。 每到这事上,方梓悦就无赖似的混过去。 翎秋本人不良善不温柔,和在她眼里翎秋最温柔良善有冲突吗? 没有。 她爱屋及乌,只要是翎秋她就爱。 对方这种打混充楞的方式翎秋一向没办法处理,只能任由对方当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护她护的和脆弱的瓷器似的。 但那些人确实没死,翎秋缓了缓心神接着说道:“我娘亲嫁进翎家时带了不少奴仆。” 那时候右相还只是一个小小芝麻官,翎夫人是下嫁对方。 但右相显然不念旧情,对他这个结发妻如此狠毒,更何况是那些奴仆? 所以翎秋就想法子将人陆陆续续送出了相府。 偌大的相府,三年两载病死或者赶出去一两个仆人也是正常的。 现如今还剩下五个人没能安排出去,翎秋只等将他们都送出去了,自然会离开。 方梓悦闻言没话说,她心里虽然憋屈的慌,但也不能阻止翎秋。 最后还是被翎秋好一通哄,才勉强的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那个跛脚的小丫鬟来送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说道:“郡主,其实我家小姐没您想的那么软弱。” 不然二夫人和那些如狼似虎的妾室早就将翎秋生吞活剥了。 方梓悦闻言不赞同的冷哼一声:“不柔弱她能被二夫人生的那个泼辣女儿欺负?” 她和翎秋初遇的时候,翎秋正被那个满头金玉的小屁孩辱骂,甚至挨打呢。 都这样了还不柔弱?若是真如此强大,她又怎么会被人弄瞎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小丫鬟见状终是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看着方梓悦翻墙走掉的身影,心里暗道:那还不是大小姐作戏给您看的? 可以偏偏这小郡主就是不信。 小丫鬟憋着嘴回去告诉翎秋,还没开口翎秋就说道:“怎么?她还是不信?” “不信!”小丫鬟声音闷闷的。 谁知道这小郡主是个木头桩子,这真话怎么就入不了耳呢? 翎秋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 “罢了,随她去吧。” 只是等有朝一日她撕破温柔良善的面皮时,那小郡主不要被吓跑就好。 第72章衣服 ===================== 这十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外出行医的方母特地回来为方梓悦置办了衣服,她的兄长们也一直嘱咐她小心。 到底是自家被宠爱的姑娘,谁也不愿意让她上战场。 就连遂安侯都想让她做个火灶军,在后面随行做饭算了。 可惜方梓悦不同意。 她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过,好像不闯出点名堂来她就会失去什么。 漂浮在半空中的系统这才放心。 它和宿主刚进这个世界没多久,一股能量就将宿主的记忆封存,甚至约束着宿主无法看到它,也听不到它的声音。 系统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法和宿主沟通,最后只能寄希望它家宿主能认出那个女配。 毕竟前几个世界她们黏糊在一起难舍难分的,这个世界应该……也没问题吧? “也不知道翎秋会不会来。”骑在马上,方梓悦头一直往后扭着,恨不得在送行的人群里盯出火来。 站在她旁边的方家夫人和兄弟们见状恨不得给她两巴掌。 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让一个盲女给勾的魂不守舍的! 行军令下了两遍,离第三遍出发已经不远了。可惜方梓悦还是没等来翎秋,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抱着东西拼命往她这边挤。 那丫鬟长得魁梧,三两下就挤到了人群前,她面带羞怯的看着方梓悦,娇滴滴道:“凌云郡主,俺为你做了件衣裳。这连夜缝绣的花了俺小翠半年的功夫呢。” 说着那体格健壮的丫鬟还把手伸了过去给方梓悦看,“您看看,我这手都扎肿了!” 方梓悦一开始是满脸的懵,被吓得差点策马狂奔出去。 好在行军令没到三声还不能动,方梓悦猝不及防的都小翠的大巴掌怼到眼前,一朵秀丽的兰草纹在她的掌心。 因为兰草纹的小,在别人看来就是小翠手心染了脏东西没擦干净。 可方梓悦却明白,这是翎秋派来的人。 在众人惊掉下巴的震惊中,先前还黑着脸躲闪不及的凌云郡主居然接过衣裳,还言笑晏晏道:“你费心了。我这有药膏,你回去给扎到的手仔细上药,好之前千万别沾水。” 说着,方梓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眼底带了忧心的叮嘱小翠:“这是我戴了许久的护身符,你带在身上不要离身。” 一想到翎秋为她连夜缝制衣服,不知刺破了几次手指,方梓悦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翎秋的指尖一向细白柔软的,被又硬又尖的针扎进去该红肿成什么样子? 方梓悦带好小翠递过来的衣裳,又想到这是翎秋半年前就开始缝制的衣服。 她记得半年前她曾和翎秋随口提过一嘴,“若是上战场还是穿黑与红两色比较好,黑色沉稳,红色果敢。到时候我就黑襟红袖,银甲披挂,杀出个名堂来。” 那时翎秋只是低头抚摸着手中的书,状似敷衍的嗯了一声。 现在想想,翎秋那时大概在考虑该给她做一套什么款式的衣服吧。 行军令第三遍响起,方梓悦只来得及说一句:“等我回来。” 她倒是走的急,只剩下方家的兄弟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翠。搞不清他们妹妹这口味怎么、怎么变得这么奇特? 还有一群扼腕不已的围观人想不明白,这艳绝天下的郡主怎么能看上一个五大三粗的丑女呢?! 只有小翠抬高下巴,冷哼着扫过一群想吃天鹅肉的狗东西们,心中嗤笑:凌云小郡主是她们家小姐的人,蠢货们就别想了。 要说她家小姐也是,既然眼睛不好,就不要做衣服了。 方才她送过去的那件衣服,也不知让她家小姐受了多少罪。 今早她去看,她家小姐的手指还青紫红肿呢,都不晓得挨了多少针。 不过她拿着手里的护身符,心里的埋怨平息不少。 还好那小郡主也在意她家小姐,她家小姐不是倒贴的那个。 “娘,你让我派人去保护那个小翠?”方家三弟爱行医走江湖,手下也有几个人。 他头大的看着莽撞的挤开人群往外走的丫鬟,俊秀的眉都拧成一团了。 他不派人打一顿这个敢肖想他妹妹的丑女就不错了,还派人保护她? 殊不知方夫人下一刻就拧住了三子的耳朵,低声道:“笨!你当你妹妹真看中那个丫鬟了?她看中的是那丫鬟身后的人!” 方梓悦随军出征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那宫中人不屑理会这些小事,侯府也没人出去说闲话。 那丫鬟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方梓悦亲口告诉的那相府的小盲女,那丫鬟能送衣服过来。 “不过那孩子也算有心了。”方夫人松开手感叹。 一个眼盲的姑娘,花了半年的时间做一件衣裳,这其中也不知要费多少心力。 她家这个直肠子的女儿不懂得弯弯绕绕,娶那相府的聪明姑娘倒是能相互照应,优缺互补,也是一桩好事。 “可以啊,小妹。” 方家老三揉了揉耳朵,心里羡慕。 他也想有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妻子,可惜他都光棍二十来年了,也没遇到一个! 哎…… 方家老三叹了口气,派人暗中送小翠回了相府。 这中间来了两三波人想要劫走小翠,都被他的人拦下了。 方母得知后,心想这其中必然有相府那二夫人的手笔,只是不清楚翎秋知不知情。 “小姐,这是凌云郡主给您的护身符和伤药。她还嘱咐您伤口好之前千万别沾水。” 小翠声情并茂的还原了方梓悦的话和神情,翎秋虽然看不见却还是心底暖暖的。 她左手的指尖被针刺到肿胀麻木,现在更是一钝一钝的痛。 但抹上方梓悦给她的药后,好像立刻就好了。 小心的把护身符带在身上,翎秋转言问道:“没人跟着你吗?” “有。”小翠点头。 她出身镖局,功夫还不错,自然知道来了多少人想要劫杀她。 “不过,方家似乎派人来护送了我一路。” 遂安侯三世子偏爱闯江湖,他手底下的人袖口有月牙银纹,若不是小翠眼尖还真发现不了。 “他们扰乱了三拨人的视线,除了他们,没人知道我回了相府。” 翎秋闻言点点头。 方夫人前阵子回来了,她心细,大概是猜到小翠是自己的人。 “明日你带上礼物去侯府,若是方夫人同意,你就住在侯府不必回来了。” 戏要做全,借着这机会她刚好能把小翠从相府摘出去。 小翠是三年前她在外边救回来的,回来后她给小翠易容,又将她装成男人做了相府的侍从。 明日相府会赶出去一个玩忽职守的侍卫,并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小翠闻言有点着急,她上前两步拒绝道:“我不去!我要是也走了,小姐您怎么办呢?” 大小姐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被她送走了,现在就剩下她还有一个跛脚的小丫鬟,还有扫院子的一老一小两仆人。 二房那院的独女翎月香老是来找她家小姐的麻烦,要是连她也离开了,那个贱人再来欺负她家小姐可怎么办? 但翎秋决定的事情不是她能更改的,月白长衣的纤瘦人儿招了招手,小翠就立马凑过去。 翎秋拿出两张银票,带着一支简单大雅的簪子递给小翠。 “前阵子你父亲派人来寻你,你不愿离开,于是他就留下这支簪子。” 小翠看着那簪子眼底一热。 那是她青梅竹马的师哥留给她的,她师哥不嫌弃她长得壮也不嫌弃她丑。 甚至早早的提亲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可惜那次走镖遇到山匪,她重伤,她师哥更是为了保护她被山匪砍落山崖生死不明。 “你父亲说你师哥被找回来了,但腿脚不好,怕是再也走不了镖了。” 翎秋又拿出一枚玉佩,往身前送了送:“城南有位名医,你拿着玉佩去找他,他自然会为你师哥医治。” 要说小翠的那位师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自知自己成了残废,就回了镖局提出解除婚约。 他不想拖累小翠,却不想小翠也是个有情义的人。 翎秋救她一命,她替翎秋卖命三年。 如今,是时候放她离开了。 小翠接过钱财玉佩,跪下给翎秋磕了三个头。 “小姐您的救命之恩,小翠没齿难忘。他日若是有用到小翠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要是没有大小姐,她早就去阴曹地府投胎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回家,有机会见到她师哥? 翎秋连忙把人扶起来,只是叮嘱她以后在外好好生活。 等小翠一走,她这院子里就又静了几分。 前两个月南边来的“登徒子”各种巴结讨好翎月香,就为了抢走他在街上一见钟情的跛脚小丫鬟。 他砸了不少钱财在翎月香那,前两日更是得了翎月香的同意,说最近就能把相府嫡女那院的跛脚丫鬟送给他。 “什么嫡女?哼,不过是一个瞎子,我要她一个丫鬟怎么了?你别急,过两天我自然会把人给你送过去。”翎月香把玩着手中的金子,神情轻蔑。 这南边来的少爷挺合她心思,知道谁才是相府里值得攀附的。 既然他讨了自己两分欢心,翎月香也不介意给他点甜头。 “是是是,多谢翎小姐,多谢多谢!” 躬身道谢的年轻男人在翎月香看不到的地方攥紧拳头。 心中暗恨,要不是他接到相府大小姐的信,得知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落到了相府,他也不会来讨好翎月香。 他和翎大小姐做了一出戏,虽然要忍着恶心讨好翎月香,但为了妹妹也可以忍! 第73章离开 ===================== 方梓悦走后不久,宫中选秀的名册就下来了。 方梓悦的名字不在其上,倒是前两日刚从翎秋这院大耍威风,要走了她一个跛脚小丫鬟的翎月香名字被提在了上面。 “怎么会这样?!” 急得面色苍白的翎月香扑进她娘亲的怀里,急躁道:“娘亲,莫不是父亲想要我进宫和他里应外合?不然到底是谁把我的画像送上去的?!” 翎月香在相府活的自由自在,她才不想去皇宫那种吃人不骨头的地方。 多少正值妙龄的女子进去后早早的成了一堆枯骨,就算活下来也是活在牢笼里,半点自由都没有。 翎月香才不想被困在那种冷冰冰的地方。 二夫人闻言安抚她:“别瞎说,这事儿和你父亲无关。听说是京城人传你花容月貌,被宫里人听去了,才想办法得来了你的画像。” 说到这,二夫人也不禁埋怨起自己的女儿:“早就告诉你出门在外戴好面纱,在婚配前不要露面。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其实翎月香的容貌只能算是偏上,比起翎秋和方梓悦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她在京城有这么好的名声,自然是翎秋替她这位好妹妹出了一份力。 前院翎月香和二夫人在右相面前卖惨痛哭,后院翎秋吩咐那一老一小的仆人收拾好东西。 “小姐,小成已经在京城外安排好人马,只等您一露面就能带您回江南。” 老仆人是翎秋前些年留在江南打理生意的管家,有一手管事功夫。 本来翎秋是让小成一个人来接她离开的,偏偏这老爷子不放心,自己找了个人牙子把自己和他养子塞进了笼子。 还托小翠给她传了张纸条,上书:“大小姐救命!” 翎秋哭笑不得的将人买回来,对于损失的那几两银子,老管家一直絮絮叨叨的不满意。 “我一个糟老头子,那黑心东西居然还要您钱?!不要脸的人牙子,穷疯了吗?!” 老管家打理着翎秋名下的生意,赚的不少,可也抠门的很。 按他的说法,他应该是大小姐买他养子时顺带送她一个糟老头子才对。 翎秋几番劝说,“成叔,您老贵着呢,就别轻贱自己了。” 成叔是她娘亲原来的仆从,后来翎秋娘亲去世,成叔也被二房找理由杖刑险些死去。 还是翎秋想办法将人救活,又借着那场疫病把十几个人送出了相府。 老管家感念她的恩情,一直尽心尽力的为翎秋打理酒楼,布庄等生意。 翎秋在江南的家业足够她肆意挥霍的,只是她对钱财外物不怎么上心。 唯一上心的就是花重金去淘千里马,冷锋器,还有数不清的兵书。 这些都是那小郡主喜欢的,既然她喜欢,那翎秋就想办法去寻。 “快了,再有两日,咱们就走。” 翎秋放下手中的茶盏。 她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两件换洗的衣裳,一箱草药和几本书。剩下的就是方梓悦送她的大小礼物,堆满了一包袱,拿起来沉甸甸的。 巴掌大小的木雕,精致的白玉簪,贵重的翡翠镯,盲人可读医书…… 这一件件细细的捋过去,翎秋才恍然这些年她竟收了小郡主这么多礼物。 每逢节日,翻墙而来的小郡主都会鬼鬼祟祟的把礼物放在她的窗边。 有时挂在开的正好的红梅枝上,她早起一开窗,锦绣的袋子就顺着梅枝落在桌案上。 带着一桌的细雪和梅香。 有时候她会偷偷的打开窗,纤长的手指猫爪一样的勾来勾去,把手镯挂在窗内的盆景上。 听丫鬟说,翠绿的盆景被翡翠镯压弯了腰,沉沉甸甸的翡翠比那绿莹莹的盆景还要美。 又或者是仗着她看不见,就悄悄的翻窗进来,坐在窗边肆无忌惮的看她。 有时看一个时辰,有时一看就是大半天。 前一夜翎秋读书睡得晚,第二日醒不来,急得那偷偷进来的小郡主抓耳挠腮。 想要把人喊起来吃饭,又怕自己暴露。 只好出门去抓她可怜的小丫鬟们来叫醒她,然后霸道的挤走丫鬟,装成下人的样子给她擦脸布菜。 临走时还学着丫鬟的声音惊讶道:“小姐,您窗边有本书?!不会是隔壁小郡主送过来的吧?!” 翎秋每次听到都强忍着笑意,假意惊喜的配合她。 那笨蛋,学的一点都不像。语气里的得意洋洋都不知道收一收。 不过……那时,她确实是惊喜的。 自她眼瞎后,许多人离开她身边,走走停停,每个人都说她人很好,可惜眼睛看不见。 唯独那小郡主爱屋及乌,爱她的所有。 翎秋分外小心的收起那些小礼物,又用盒子给它们里里外外装了好几层。 她知道翎月香不想入宫,也知道她那位右相父亲不信任女人也有能力做大事,所以他绝不会采用里应外合的方式夺权。 再加上他偏爱二夫人,只要翎月香和二夫人卖卖惨,吹吹风,这进宫的人自然就会变成她。 到时候给宫里办事的嬷嬷太监们塞点银两,谁又能知道送进来的翎家姑娘到底是谁? 今上身子骨不行,不论是真是假,他也不会召秀女侍寝。 所以右相大可以放心的让他那个不称心的长女,代替幼女入宫。 而长女不从,于是连夜逃出京城。路遇劫匪死无全尸。 即便右相死后篡位失败被诛九族,那皇帝还能拿她一个“死人”如何? 只是这一计划大概会让那小郡主担心一阵子。 翎秋心知方梓悦对她情根深种,她一直向自己讨要一个期限,现在就是那个最好的时机。 拿下绣着兰草的缎带,翎秋的眼前出现模糊的影像。 这些年她给自己针灸用药,体内余毒渐渐被清理出去,眼睛也日复一日的清明。 翎秋提笔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写的详细,又派人送往边城。 从京城到江南,这一路不好走。而京城的消息却可以通过飞鸽一路飞速去边城,翎秋怕自己的消息送晚了,小郡主再一急之下出什么事。 若真是那样,她会悔愧一辈子。 前院的哭诉已经停下了,小仆人飞快的跑进来告诉她:“大小姐,那个泼妇又来了!” 小仆人是老管家的养子,养的天真开朗,说话也直白。 翎秋总能被他说出来的话逗的唇边带笑。 他说的没错,她那个妹妹确实泼辣蛮横,手段狠毒且不带脑子。 每次在她这耍威风洋洋得意的离开,背地里各种吃亏却不曾想到是她这个嫡姐在教训她。 自遮耳目,早晚落得和翎家一同被诛灭的下场。 “喂,瞎子,明天你替我进宫。你一个瞎子进宫衣食无忧,比在偏院好多了,我给你争来这么好的事你总该感谢我吧?” 翎月香趾高气扬的坐在仆人搬来的华贵椅子上,轻蔑的点了点脚尖:“不需要多,你只要过来给我磕两个响头就成。” 站在翎秋身后的小仆人低着头,眼底泛起怒火,恨不得上去掐断那个泼妇的脖子! 一个庶女,还妄想让大小姐给她磕头?也不怕折寿! 呸!不要脸的泼妇! 老管家和小仆人心底骂翻了天。 倒是翎秋不疾不徐的斟茶,闭起的双目对着院中的梅花,仿佛听不到有狗在吠一样。 这目中无人的模样给翎月香气的脸色难看,她站起来快步上去,一把扯过翎秋的胳膊。 偏院内有一处池塘,初春的雪刚化,池水还凉着。 翎月香扯着翎秋就要往池子里推。 翎秋不曾挣扎,只是淡淡说着:“大夫说我受不得寒,也不知道我今日下去,明日妹妹想找谁替你进宫?” 低浅的声音不疾不徐,“我一身病骨投池而去倒也舒坦,就是不知那深宫里是否比这池水暖?” “你威胁我?!”翎月香骤然松手,狠狠地将人推倒在地。 翎秋月白色的长袍沾了灰,变得脏乱。可那不骄不躁,浅淡的神情却让她丝毫不显狼狈。 翎月香最讨厌她这幅模样。 一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无所谓的鬼样子 凭什么她就是天上月?翎月香偏要把她踩到泥里! 小仆人想要上前,却被老管家拉住。 对于大小姐来说,这些事他们上去可能越帮越忙。 翎秋撑着身子站起来,不见任何气恼的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也没办法,我一无所有死生无谓,就是不知道你对此有何看法了。”翎秋忽然笑了笑。 她对着扬起手想要打她的翎月香扫去一眼,轻飘飘的,却让翎月香高举的手无法落下。 “明日我就要进宫,左右算是陛下的人。随意打骂陛下的人,这罪名也不知妹妹你担不担得起。” 翎月香和二夫人可以花重金买通那些太监,让他们随手把翎秋处理掉。 但翎秋若是毫无畏惧,拼着鱼死网破把真相都讲出来,右相也会受牵连。 翎月香气的人都抖起来了,她万万没想到入宫这个催命符竟然成了翎秋现在保命的令牌? “小姐,算了。”二夫人身边的仆人赶紧上前劝阻翎月香。 如果真出事,倒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算了什么算了?!”翎月香挥手就是一巴掌,把那仆人扇的鼻口出血。 让她看着翎秋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偏院,她不甘心! 可任由她如何打骂身边的仆人,翎秋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翎月香心里气恼,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最后还是二夫人身边跟的久的一个婆子拉住了她。 “小姐,别闹过了。” 那婆子手里的权利不少,是二夫人最看中的手下,也是派来看着翎月香别闹出事的人。 翎月香再嚣张跋扈,也不敢真对这婆子不满、动手。 最终她也只能咒骂了翎秋几句,气恼的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翎秋才揉了揉右手腕。之前被推倒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如今手腕刺痛难忍。 翎秋叹了一口气,不免想到还好小郡主去了边城。 不然被她发现,又得发好大的火。 不仅会暗中收拾翎月香一顿,还得压着她训诫一番。 虽然不会打骂她,但那种温存担忧才越发难忍。 “大小姐,咱们今晚就走吧!”老管家抖着胡子,愤愤的咒骂了两句翎月香。 一个庶女总想着爬到嫡女的头上作威作福,好大的野心! 翎秋按了按右腕,刺痛感登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走。” 她也没想到这次选秀这么急,前日下的名册,明日就要进宫。 不过没关系,今晚过后,右相府就再无嫡女。这府里的纠葛与她无关。 第74章厌恶 ===================== 南下路途遥远,小成准备的东西不少,也因此容易招来旁人的注意。 翎秋就让他在很远的地方等着,自己则和两个家仆扮成乞丐,连夜出京城。 入宫的秀女是要好好梳妆打扮的,天还没亮,二夫人那院的婆子就嘭嘭敲门,意图闯进去把人拖起来。 “没见过这么懒的,天都快亮了还不醒,睡死呢!”那婆子嚣张跋扈和翎月香有的一拼。 她敲了几次都没人应声,干脆喊来两个男仆从,生生把翎秋那扇破旧的房门给撞开了。 透过婆子手上拿的烛火,在昏暗的光下还能看到床上隆起,像是翎秋还在睡。 婆子上去就是一巴掌,她狠狠的打在了隆起的地方却惊觉手感不对。 一掀开被子,被子里裹着两个绵软的枕头。 婆子愣了愣,顿时慌得喊了两声:“完了完了!” 这看守翎秋的任务也有她一份,现在翎秋逃跑了,她这小命难保!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仆人也六神无主,只能一个劲的问主事的婆子:“怎么办?这下咱们非得被二夫人打死不可!” 婆子也心惊肉跳,一双手生生把蜡烛掰断了。 “都别吵!” 婆子被他们喊的心烦,干脆道,“都去收拾东西,趁旁人没发现,咱们赶紧走。” “能走到哪去?咱们一群一穷二白的下人怎么和相府斗?”有人丫鬟干脆瘫软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却不想那婆子拖着她的胳膊把人拽起来,面目狰狞道:“我让你闭嘴!” 丫鬟被婆子掐的生疼,又被她吓得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的哭。 耳边清净了,婆子才吐出一口气,阴沉着脸道:“咱们去遂安侯府,去状告二夫人妄图欺瞒圣上,找嫡女代替庶女进宫。” 他们这些小人物当然碰不到遂安侯那种大人物。但遂安侯和右相不和,如果右相犯了这种欺君犯上的大罪,相信哪怕是为了证据遂安侯府的人也得保他们一条命。 之后是被卖出去做奴隶,还是被赶出去她都认了,但她说什么也不想落在二夫人手里。 在她身边做了好几年的下人,婆子想想二夫人的手段都两腿发软。 这些仆人一合计,竟无意间把翎秋逃走的事瞒了下来。 等宫中人快来了,这右相府才发现翎秋和一群下人一起失踪了。 失踪的下人都来自二夫人那院,不少妾室落井下石,让右相把二夫人好一顿痛骂。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可是…可是老爷您想想办法,香儿不能进宫啊。”二夫人哭的梨花带雨。 那娇弱怜人的面容让右相心软了不少。 左右让翎秋进宫也不过是他瞧不上那个嫡女,想将她赶出门,但又怕坏了自己名声。 让她替翎月香进宫是一石二鸟的事,但现在她跑了,右相便找了位和翎月香长相差不多的女子替她进去。 右相这一番处理让几个妾室寒了心。 想想当初正夫人在的时候,她们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多了。 翎秋那个嫡女也知书达理,不曾给她们难堪。 哪像现在,她们老爷从一开始就给翎月香找好了后路,但还是任由二夫人吹枕边风把翎秋送出去。 他对自己亲生女儿都如此狠毒,那她们这些妾室又算什么呢? 当初多多少少在翎秋面前耀武扬威,落井下石的妾室们开始后悔。 要是正夫人没死,相府的嫡女还在该多好…… 可惜他们的话翎秋听不到,她这一路南下却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破败不堪的庙里铺着厚厚的柴草,翎秋让小仆人替躺在上面昏迷不醒的男人包扎伤口。 算一算时间,这人喝了药再过几个时辰也该醒了。 翎秋就喊老管家帮她把衣服取来。 “小姐,你还是第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呢,真好看!”老管家恨不得把自家大小姐夸成天仙。 倒是翎秋摇了摇头,她这身大红大紫的衣服是仿的翎月香穿着风格,再戴上面纱斗笠,旁人也认不出她就是翎秋。 “小姐,您看这个。”小仆人拿来一块玉佩,四爪蛟龙佩。 这是他给男人包扎伤口的时候找到的,小仆人和老管家脸色不好看。 四爪蛟龙佩,只有当朝太子可佩戴。而前太子病逝,大皇子就成了最有可能做储君的人。 这玉佩也是陛下前年赐予大皇子的。 谁知道他们家大小姐这随手一捡,都能捡到个大麻烦? “放回去吧,没事。” 其实刚碰到这人时,翎秋无意间摸到了他袖口的蛟龙纹,就猜出了他的底细。 大皇子俊朗聪慧,有宏图野心,可惜却是个多情种。 当今陛下迟迟不抬他为太子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一个多情种来坐龙椅真的能坐稳吗? 更何况,大皇子的野心恰恰放在了龙椅上。 他父皇还没死呢,他就已经盯上了那个位置。所以皇帝一怒之下将他踢出京城,去僻远的县磨炼两年。 这两年大皇子的性子被磨的圆滑不少,他也做出了不少政绩,再加上他母妃在皇帝耳边吹风,今上也就让他回了京城。 从大皇子所在的偏僻县城进京要途经江南,翎秋手底下的探子一直向她传递着消息。 这不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前几日山匪的探子下山去探查消息的时候,听人悄声说最近要路过一位有钱人。 那拉车的马匹都是一顶一的好马,车夫个个健壮精悍,怎么看路过的这位也不是什么普通商人。 山匪得了消息商议两日干脆要干票大的,直接出动两寨的人劫杀大皇子。 大皇子的侍卫拼死把山匪拖住,大皇子匆忙中被一刀砍在肩膀上跌入河中。 索性他会水,游了一段路要沉下去淹死时被翎秋的人救下,随手扔到了岸边。 翎秋也装作碰巧遇到的样子,让小仆人把人送到庙中治疗。 飘在空中的系统看着干坏事不心虚的女配,模仿着人类的习惯吓得直抽凉气。 它宿主那边没什么好看的,系统无聊中就跑来看女配在做什么。 按照原剧情,女主翎月香想让女配翎秋替她进宫,女配翎秋连夜逃出京城却不想路上遇到了男主,也就是大皇子。 恰巧大皇子的马受惊踢伤了她。 男主叫人给翎秋处理伤口时发现她雪肤花容,姿容绝丽,就起了色心把人强行带回府上做了妾。 等女配翎秋醒来时木已成舟,翎秋愤恨之下借机调来江南人马试图刺杀男主。 但每次将要得手时都会被女主破坏,女主身上有奇怪的气运为男主挡了不少灾祸。 男主也因此动心娶了女主做夫人,右相借着翎月香的关系和男主搭上线,两方势力联合弑君篡位。 翎月香也被抬做了皇后,而翎秋却因为男主对她的喜欢遭到了翎月香的嫉妒,被翎月香派人溺死湖中。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 原本该强迫翎秋做妾的男主被她设计重伤,翎秋更是装成翎月香的样子精心照顾了男主七天。 “真的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大皇子云子念看着翎秋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颈,不由得喉头动了动。 即便看不到这位姑娘的脸,凭借着她的身姿和肌肤他也能猜到对方是个绝世美人。 云子念伤好了大半,每天对着晃来晃去的美人,自然起了邪念。 翎秋闻言摇摇头,她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罐,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云子念起身。 那纤瘦的脊背和盈盈一握的腰看的云子念口干舌燥。 那个老管家和小仆人一个去捡柴,一个去打猎,都不在正好给了云子念可乘之机。 他猛的起身揽住翎秋的腰,大力的撕扯着翎秋的外衣。 艳红的外衣被扯的凌乱,怀中人挣扎中露出后颈靠下的一片梅花胎记。 粉红色的梅花胎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宛如冬日的红梅落在细雪中,那般艳丽又惑人。 云子念痴痴的看着,甚至被诱惑的低下头想要去亲吻。 可还没等他靠近,突然觉得指尖一痛,人就昏迷过去了。 掰开腰上的脏手,翎秋细眉蹙起,厌恶的褪去身上的外衣。 门外侯着的老管家及时走进来,翎秋将身上被云子念碰过的衣服全部换下扔在地上。 “烧掉。” 冷淡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厌恶。 外面的天气不好,阴雨绵绵落在身上冰凉刺骨。 初春雪化后的第一场雨并不适合雨中散步,但翎秋偏偏闯进了雨里,沿着蜿蜒小路找到小仆从同她说的浅潭。 瘦弱的女人就顶着冷雨和寒凉的水擦干净身子,哪怕没被云子念碰到也让她恶心的要命。 尤其是后颈的梅花胎记更是被她擦的红肿刺痛。 她的胎记是天生的,除了他娘亲和病死的婆子没人知道。 但相府的人几乎都知道翎月香后颈有一处红梅胎记。翎月香和旁人说她那是天生的,唯独翎秋知道那是她仿着自己的胎记纹上去的。 翎月香从小就学翎秋的一举一动,照猫画虎,却学的不伦不类。 翎秋懒得理她,但她和她那个娘亲却屡屡欺辱到她头上。 翎秋不是没脾气的人。相反,她能忍,忍得久了再爆发出来的反击就是要人命的。 右相不是想要篡位吗,那她就助他一臂之力。 一身寒气,连唇色都被冻的苍白的翎秋让老管家给云子念留下一些银两,再给他留一张字条。 “公子玉树临风,温润俊朗是难得的良人。小女心有爱慕却因不可违抗之命不能与君同,今日一别,望公子腾龙入云,前程似锦。” “公子不必念我,只当是黄粱一梦罢了。” 再次醒来的云子念将手中的字条越攥越紧,最终将它撕了个粉碎。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可违抗的命运!”云子念恨声。 他堂堂一国皇子,区区一个女人他有什么要不得的?! 查!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的身份查出来! 第75章假死 ===================== 小成的车马停在柳县外,那是京城附近最不起眼的一个县城,再有一天翎秋就能过去和他汇合。 “小姐,右相那边已经派人来找您了。” 一身黑衣的男人描述着他在探查中看到的一切。 “右相的爪牙已经排查完京城最近的地方,再有不久就会到柳县。小姐,咱们今天要加紧出县城吗?” 住在客栈里,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会儿的翎秋摇摇头。 她模糊着视线摸索着擦拭怀里的箱子,那里装的是方梓悦送给她的小礼物。 这一路上她能忍受自己的衣服脏污不堪,但却不准这箱子脏掉分毫。 “让你准备的尸首如何了?” 在出京城前,翎秋就让人去寻和她身形差不多的死囚。 “已经准备好了。” 那死囚是因为钱财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又掐死了她妹妹的孩子霸占了她家的家产。 甚至仗着自己的妹夫在外经商常年不回来,就顶替了她妹妹的名字,肆无忌惮的花着男人的钱。 她没想到那商人突然回来,发现自己的妻儿被害,震怒之下向县太爷送了银两。 他不求让这个毒妇立刻死,他要让她在牢狱里受尽折磨。 他们去的时候,女人一心求解脱很快就同意将她的尸首提供给他们。 如今那面皮被毁掉的尸首就停在柳县外的一处河沟里。 “去让人散布消息,就说前阵子山匪劫杀了一个女人,从她身上搜刮出来不少好东西。尸体被扔到了荒郊野外,也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漏下的银两。” 翎秋合上眼,难得的感到疲倦想要歇一会儿。 站在一旁的男人领了命,不再多留,悄无声息的离开去做事了。 “都说女人心细,不可能把银两藏的太明显。找到她的尸体没准能捡漏呢?” 大街小巷里“有心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听说那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用金线绣的,别说是首饰银两了,就那身衣服都值不少钱。” “金线?你这就夸张了,我这有准确消息说那女人穿的一身白色,衣服上绣的兰草纹,是银线。” “就算是这样,那也值钱!” 低着头悄声说话的男人没想到隔墙有耳。 有人将他们的话都听去了。 “你知道尸身在哪吗?要想找就得快点去,不然一准被那些臭乞丐占了便宜。” 别小瞧那些乞丐,他们的消息非常灵通。 “知道,我就是用一个包子从一个小乞丐那得来的消息。听说是在城外东边的柳河边,那女的被追得跳进了河里,不过被山匪拖出来了。” “然后……你也知道,反正就是因为她反抗给山匪的二当家的挠花了脸,气的山匪把她的脸给剁成了肉花。” “说到花,不是说有人看见那女人脖子上有个梅花纹吗?” “你听谁说的?他怎么知道,莫不是他们早就找到尸身了?那咱们还有机会吗?” “……对啊!” 不再听两人的懊恼,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挥手带着人前往柳河。 三十来个人很快就在柳河旁的干涸沟里找到了女人的尸体。 为首的男人带着面具,衣服一角绣着右相府的鹰纹。 他翻开女人的身体,已经腐烂肿胀的后颈皮上还有能看见红色的梅花胎记。 男人让人将尸体抬走。 “现在死了,也算她好命。” 男人不屑的话消散在风里,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的身影在他们走后也悄然消失。 “小姐,他们把尸体带走了。” 男人的声音让靠在窗边小憩的翎秋微微回神。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暖融融的,照的扑面而来的风都是暖的。 翎秋在这风里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远在边城的小郡主回来了。 一身劲装的小郡主被遂安侯安排回了京城,说是要剿灭欺君犯上的右相。 翎秋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梦里梦外都想右相府一夜倾颓。 “我们也走吧。”一身浅青衣装的女人抱起小木箱,离开她倚靠了半天的窗。 柳城虽好,风景如画,春意融融,但终归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在娘亲出生的地方,在江南的庄子里,在她的家业处。 翎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抱着箱子的手紧了紧。 “小姐,怎么了?” 男人察觉到翎秋的异状,回身询问道:“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没有。”翎秋摇摇头,再次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她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她在江南落户,那小郡主该怎么办呢? 方梓悦喜武,注定要做纵横沙场,以一当百保家卫国的将军,而不是和她你侬我侬做屈居江南一隅的平凡商贾。 更何况遂安侯府在京城,将来方梓悦成了名将被赐府宅也必然在京城。 她不愿意去京城,方梓悦没有时间来江南。 她们两…… 翎秋摇摇头,不,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些事以后再想吧。 她现下最关心的还是那封信有没有抵达边城。 也不知看到她的书信,小郡主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惊讶,欣慰,亦或是生气? 生气自己不早点告诉她。 翎秋抿起的唇微微弯出笑痕。 她倒是想听小郡主亲自讲讲她的感受。 …… 三日后,从柳城赶回京城的探子们带着已经发臭的尸体回到右相府。 在翎秋生前右相就不喜欢她那个一板一眼的女儿。等她死了后,带着一身尸臭更是让右相黑着脸喝道:“扔出去!” 扔到荒郊野外,扔到乱葬岗,随便扔到哪都行,只要别在右相府里碍眼管她扔去哪。 下人们闻言赶紧把尸体抬走。 路过遮着口鼻满脸嫌弃的翎月香时,她还忍着恶心和满心的得意愉悦探头看了看。 那肿胀腐臭的尸体上有梅花胎记,确实是她那位自诩清冷的“姐姐”。 翎月香不禁笑出了声。 任她翎秋生前再怎么端庄淑秀又如何,还不是死的肮脏,连一份体面都没有? 待人散去,翎月香回了自己的偏庄立马请来戏班子唱了一天一夜的戏。 “哎呀呀~我的好姐姐,你死的好啊~” 醉醺醺的翎月香摸进了翎秋原来的院子里,她撑着桌子看着墙上挂着的字帖。 一个“静”字。 “呵,你不是喜…喜欢静吗?那你就、就永远的静下去好了,哈哈哈……” 翎月香疯子一样边笑边喝着酒。 就因为她这个好姐姐,她才成了庶女。 如果没有翎秋和她那位好命的娘,她翎月香才该是嫡女!才该是能配的上任何一个男人的人! 翎月香心里装着一个人,一个她只一见就再难忘却的人。 那年她跟随母亲去庙里上香,看到一个青衣俊朗的男人。 她看的痴了,右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正巧撞上了那人。 那人及时的扶起她,还体贴的询问她“姑娘,你没事吧?” 可惜那日她被母亲强命着戴上了面纱,没让那人记住自己。 但翎月香却记得那男人身上的四爪蛟龙佩,后来她去打听,才知道那玉佩刚被今上赐给了大皇子。 她一心想着大皇子,可偏偏她是庶女。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翎月香发狠,突然挺起身扯下墙上的字帖。 “该死!你真该死!你哪怕死一万遍都不够!” 翎月香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可惜就算翎秋死了又如何,她还是一个庶女。 凭什么一个死人还要霸占着嫡女的位置?! 翎月香疯疯癫癫的喊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砸着翎秋屋内的东西。 跟过来的婆子怕翎月香一激动再得了疯病,赶紧劝阻:“小姐,您想错了,你现在就是嫡女。” “这相府的二小姐已经进宫做秀女去了,嫡女的眼睛被名医治好后也爱外出走走了。” “对啊……对…我是嫡女……”突然停下来的翎月香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她突然笑了起来,学着翎秋的端庄,拂袖挥去身上的尘土,温婉道:“我怎么忘了,还好有你的提醒。” 说着,她撑着婆子的手臂,踉跄着往出走。 远远的还能听见她说:“记你有功,一会儿去管家那里领赏。” 她娘亲是已故的相府正夫人,她是相府的嫡女,养母是如今相府的二夫人。 她就是这相府里的贵千金,什么样的男人她配不上? 她父亲定能扳倒那个病病殃殃的老皇帝,到时候她还能央求父亲给大皇子一个太子位坐坐。 以后她就是太子妃,谁也不能否认。 孰不知她自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却被她心心念念的大皇子查出了端倪。 “你是说那人是相府的二小姐?”云子念眯起眼。 前阵子相府二小姐的名字出现在了选秀的名册上,所以这女人胆子不小,居然敢做欺君之事。 “她原本是想找嫡女翎秋替她入宫的,没想到翎秋连夜逃出京城却在柳城被人劫杀。” “逃了?”云子念听着暗卫的话突然怔住了。 他倏然转身,低头急躁的问道:“那叫翎秋的女人后颈上可有梅花胎记?” 暗卫被他突然的反常吓了一跳,但据他调查,“并没有。” 相府上下的人都说嫡女身上没胎记,只有翎月香身上有。 云子念闻言紧绷的身子一松,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殿下还有一事,如今那翎月香已经顶替了嫡女的身份。” 云子念点头,他笑了笑:“正合我意。” 他又想起了那引诱着他吻下去的白皙脖颈,还有盈盈一握的腰肢。 什么不可违之命?只要他做了皇帝,娶她做皇后,谁还能查出来她派人替她入宫做秀女的事? 本来就有野心的云子念此刻更是心血沸腾,吩咐暗卫道:“邀右相去青阁,我有事同他商量。” 他知道右相意图篡位,只是一个旁姓的人篡位名声不好不说,以他的能力恐怕也成不了。 不过若是推他上位,他身为大皇子继位名正言顺。而且还能封右相为皇亲国戚,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大把的权利。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76章迟了 ===================== 青阁是大皇子名下的酒楼,其中环境雅致,是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方。 天字甲间是整座青阁观景点最好的地方,云子念面带笑容的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殿下您想要那个位置,我自然会全力帮您。”说到这里右相突然皱眉犯了难。 “但您也知道,遂安侯一直盯臣盯得紧,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云子念听到这话神情不变,却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这老东西想要篡位,最大的阻碍就是以遂安侯为首的武将们。 他是想借着自己的手除去遂安侯,但遂安侯背靠着他父皇,这老狐狸是把他的后路都堵死了。 “遂安侯那边我会派人拖着,至于宫中的事……” 云子念笑了笑,目光凛冽的看着对方。 右相得了大皇子的保证当然喜笑颜开,在他眼里这云子念不是大皇子,只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最适合利用。 用他篡位,再将罪名推到他身上。他能打着清除叛逆的名头杀了他,自己黄袍加身。 到时候权名双收…… 右相笑着同云子念辞别,心中感叹,他的庶女月香真是个宝贝。 若不是她,这大皇子也不会这么轻易上钩送到他面前来。 特意准了翎月香来见大皇子的右相信步离去,连背影都透露着春风得意。 用锦扇半遮面的翎月香又喜又羞,她的脚步僵硬,甚至不敢迈步上前。 坐在屏风后的大皇子等不及,干脆自己出去顶着翎月香惊慌羞涩的眼神,粗鲁的揽过她的肩膀,扯开她的衣领。 粉红色的梅花胎记赫然在目,云子念突然大笑出声,拦腰抱起翎月香丢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自己急不可耐的褪下外衣压了上去。 翎月香脑子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见身上人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也就半推半就随了他。 门外驻守的侍卫闻声相互看了一眼,也为他们主子找到那个女人感到高兴。 别提他们主子刚回来那阵子了,天天嚷嚷着这个红梅胎记的女人,脾气也越发暴躁。 不过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殿下的心结也算是打开了。 此后不久,在翎月香身上占满了便宜,又想着给右相一点甜头,云子念就在运去边城的粮草里面动了手。 运送粮草的人都是皇帝亲派的可信之人,只是他那病病殃殃活的够久了的老父亲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最信赖的臣子早就奉他为君了。 掐断了掌心的兰草,云子念随手丢在一旁。伸手抱住从身后依偎而来的美人儿。 “香儿,我就不明白你养不活这金贵的兰草,又为何种它?” 云子念不过是随口一问,本没打算得来回应。 他照例亲吻着翎月香脖颈后的胎记,情到浓处竟觉得那胎记浅淡不少。 或许是自己府中药膳够好,连带着将美人儿的肤色都提白了一大截。 早就知道云子念认错人的翎月香眼底闪过慌乱。 该死的,都怪翎秋,要不是为了顶替她自己也不会买来兰草种。 索性云子念没多问,但这却也让翎月香惶惶不安了许久。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边城传来遂安侯战败,边城大破的消息后云子念就没再有时间找过她了。 当今陛下听到这个战报更是气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边城驻守的人可是遂安侯和他的得力将领们,边城告破也就意味着皇帝又失去了一大批忠诚的臣下。 更意味着,此刻逼宫,无人能拦…… 夏中正是雷雨丰时,轰然的雷鸣镇下了宫中厮杀和喊叫声。 那些平日里鼻子冲着天,仗着一张嘴就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文臣们被云子念关在一起,右相尚且在游说他们。 云子念就拿着纸笔让太监跟在他的身后,扶起他那位半死不活的父皇,笑眯眯道:“父皇,请吧。” 皇帝正值中年,若不是当年策马行军伤了根本,他此刻应该能挥动刀枪手刃了这个孽障! 皇帝睁开眼,视线虚虚的落在一处,他只问云子念:“念儿可知,为儿者当尽孝?” 儿臣儿臣,即使儿子也是臣子。云子念不但该尽忠,更该尽孝。 可惜这两样,皇帝是一件也没在云子念身上看到。 云子念闻言脸色微变,他最讨厌他父皇拿这个来压他。 “父皇说笑了,我乃是这天赐的皇者,只拜天扣地。” 至于人吗……在他云子念眼里,他也不过是借着两人的骨血生出来罢了。 他儿时便能梦到有穿着怪异的人告诉他他该是王,一统天下,名垂青史。 所以即便他不生在皇室,随便生在哪里都会走上推倒懦弱无能旧帝的道路。 所以于他来说,双亲也不过是将他生下来的工具罢了。 皇帝闻言点头,连声说:“好、好。” 他早知他这个儿子有反心,所以一直压着他,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云子念不仅不改,甚至还变本加厉,成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幽幽的叹息从床榻间传来,皇帝沧然的声音里居然还带了一丝笑意和释然。 “遂安侯说的没错,这狼子当尽早诛杀才是。” 他这话惹恼了云子念。胜券在握,志得意满的云子念冷哼的让人上前强逼着他父皇写诏书。 他本人更是冷笑连连,不断的挖苦讽刺着他父皇的失败。 “父皇您那条忠心耿耿的狗这会儿怕是连尸骨都被边城的鹰犬吃光了,指望他来救您,还不如老老实实写下诏书,让位与我。” 先前还顾念一份旧情的皇帝写下诏书,往后一靠,挥手示意他滚。 得了最重要的东西,云子念的视线带着浓浓的杀意和恶毒在皇帝身上扫了两下。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看在他亲爱的父皇这么痛快的份上,就让他多活两天吧。 只是没想到他刚一转身,还来不及高昂起头颅,剑光一闪,他的脚筋就被人挑断了。 “啊啊啊啊──”刺耳的惨叫不断地响起。 一支隐藏已久的暗卫军突然出现,在床榻上没事人一样坐起来的皇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女人,只询问道:“外面如何了?” 长剑在侧的方梓悦回道:“反者已杀,服者已关押。” “如此甚好。”被传久病不治的皇帝擦了擦唇上的药粉,抹去那不正常的苍白色。 他垂眸看着在地上痛到不停哀嚎的云子念,目光森然无情,只淡漠道:“没出息的东西。” 空有狼子野心,却被右相玩的团团转。 他自以为自己在后面逼出诏书,前堂那边右相是在为他收拢臣心? 哼,右相怕不是在装好人收买人心,打着清军侧的主意想要杀了云子念取而代之。 不曾留情的越过云子念,一身龙袍的人走的干脆利落。 天家无情,既然大皇子妄图篡位,那他便不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反臣,一个该当死罪的叛逆! 云子念早有反心,遂安侯等忠臣曾冒死谏言,皇帝便因念旧情饶过他一回。 只是将他除离京城,去远处收心。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蠢货还是一个多情种。 被相府的一个毒女迷的神魂颠倒,连做了右相手中的刀都没发觉。 不过他也算有一丝价值,撺动右相那老狐狸急不可耐的露出了尾巴,被他揪住连根斩断。 这次逼宫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猝不及防。 当被遂安侯兵马围杀时,右相那错愕的神情还记在方梓悦心里。 就像她当初方出京城不久,就突然被他父亲留下时一样。 “陛下与我等做了一出戏,你就是其中天降的神兵。” 他父亲将这出戏原原本本的讲给她听,方梓悦知晓后也不禁感叹天家无情。 儿子算计老子,老子谋划儿子。 幸好她没投生皇室。 不过她却漏看了遂安侯眼底的担忧。 功高盖主,他们遂安侯府这功劳越高,他心底便越不踏实。 只希望他这爱女心底清明,在君主的赏赐上拎得清,莫要贪得无厌失了分寸。 …… “什么?你不要赏赐?” 御书房内,身体健朗的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下方的女子。 他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遂安侯随他从微末至鼎盛,是一顶一的忠臣。 是说虎父无犬子,他这爱女有些本事,只是不知这品行如何了。 顶着上位者紧逼审视的目光,方梓悦叩首道:“请陛下放过右相府嫡女翎秋的性命,她虽生在相府却温良淑善,不曾参与过谋反。臣不要封赏,只求陛下能将此人赐予微臣。” “哦?相府嫡女?”皇帝闻言有些讶异于方梓悦对这人的深情。 只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那太监得令,上前一步。 大太监目露怜悯和不忍道:“相府庶女翎月香伙同二夫人强逼嫡女翎秋入宫为秀女,这翎秋不从便逃了,可谁知在柳县外被山匪劫杀,尸身不知所踪。” “轰──” 夏中的雷多且无迹可寻,这雨说来就来。 方梓悦双目茫然,哑然张口。 似乎要说什么,却也被惊醒。 上位者不忍心的又问一遍,“你可还想要什么?” 封赏不要,想要的人也死了,总不能让这功臣空手而归。 忍了一个月的思念如同檐上的积灰被雨水冲刷干净。 “没了。” 连方梓悦本人的声音都被这雨水冲刷的模糊,她仿佛魂魄脱离了躯壳,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一具行尸走肉行礼告退。 躯壳在瓢泼大雨中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遂安侯府的仆人急的不行,雨太大了,伞根本遮不住雨。可任他怎么劝说,他们家郡主也丝毫没有反应。 “翎秋呢……” 雷鸣劈醒了迷失的游魂,一身黑红两色的劲装,袖口还绣着兰草的人抓着她的仆人问道:“我的翎秋呢?” “翎、翎秋?” 小仆人还不知道相府嫡女已经死了。 只是茫然道:“您不是去和陛下求情了吗?” 说完他恍然的捂住自己的嘴,在大雨里急得想哭。 该死的,他家小姐这个样子别是陛下没同意赐给她人吧? 哎呦该死,他这张破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对啊,求情…… 双目赤红的女人死死攥着仆人的衣角,突然仰天嘶喊一声,俯身一口血咳出昏迷了过去。 人呢?没救出来吗? 不,是她去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写的太投入了,错过时间了。第二章写了一千五了,我继续了。 第77章醒来 ===================== “娘,小妹她怎么样啊?”方家大公子悄声问着。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惊扰了正在睡梦中的小妹。 方夫人收起银针,心疼的摇了摇头。 “急火攻心,郁结不解怕是连醒来都成问题。” 这孩子自那日大雨中被带回来后,这一昏睡便是三天。 这三天里她不时噩梦呓语,字字句句都带着翎秋这个名字。 可那孩子已经死在柳县外了。方家的兄弟们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他们怎么没多派些人去找翎秋呢? 要是在那些仆人来告状的时候再多派些人去找,他们小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事实上方家派出的人正好被翎秋手下引诱侯府鹰犬上钩的信号所干扰,两两不巧的错过了。 不然翎秋大概也能趁机再给侯府传一份信。 她当时一心扑在那份信早日送到边城,送到方梓悦手里,也没想侯府这回事。 更何况她处事谨慎,自然不可能在那个节骨眼上和侯府联系。万一被相府发现,那又是解不开的麻烦。 而恰恰是这一谨慎,造成了现如今的糟糕结果。 方家三子站在床边默默的想着,小妹你快醒过来,哪怕醒来为翎秋报仇杀了那些山匪也行。 快醒来吧。 这几乎是遂安侯府每个人的心声。 “你说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呢?”背对着月白长衫的人儿,方梓悦叼着草叶不满的躺下。 身下是凉凉的草木。听说柳城那边无雪,春又早,或许已经长出草来了吧? “我没有。”纤瘦的人儿连声音都是远远的听不太清。 但她的辩驳让方梓悦心底涌上来悲凉和怒火。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小郡主一跃而起。 她对面的人红着眼尾,面容可怜,也不知道逃难的路上受了多少苦。 “你不会逃去侯府吗?不会寻侯府帮忙吗?” 她兄长母亲都在,这人到底有多固执才不愿意开口求助。 “你一路南下要去哪?不是边城,不回京城,也无书信,你是有多着急才想摆脱我?” 一向霸道任性的小郡主狼狈的抹了把脸,她看不得对面的人哭。 翎秋一哭,比用刀割她自己的肉还难受。 索性她一想,对面人苍白怜人的面容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连入梦都是我的一心空想……” 方梓悦喃喃着坐回草地上。 儿时听戏,有痴人死后不愿离开,夜夜入郎君梦中与他好。 方梓悦不求翎秋夜夜入梦,只要、只要入梦一次来看她一眼也好。 也好过她臆想出来的四不像。 委委屈屈,凄凄惨惨,她不想翎秋受伤便假想她还穿着那身月白的衣裳。 可若是被山匪劫杀,当是一身污浊。 所以这干干净净的人儿哪是她要等的人? 不过又是一夜美梦罢了。美梦梦她一身无恙,梦她平安南下,过着终于摆脱了她的日子,相夫教子同相公恩爱白头。 方梓悦几乎是自虐的梦着一遍又一遍,哪怕让翎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和旁人白首她也愿意。 曾经轻狂,发下誓言强迫着翎秋说她不许和别人在一起。 生同寝,死同穴。 翎秋就是她的人,更是霸道直言她若是真找了别人,她就杀了那个人再绑了翎秋。 若是翎秋反抗,想要报仇,那她们便一起死。 可年少时的幼稚终归会烟消云散,等她成熟一些,真遇到翎秋丧命之时才恍然,她宁愿翎秋和旁人在一起也希望她活着。 活的自由,过得幸福。 如此反复了很久,久到遂安侯府上下一片阴云,久到连远在江南的翎秋都做起了噩梦。 江南花开正好,窗边的兰草被照料的水灵灵的,清雅别致。 倚靠在窗边小憩的女人眉头紧锁,休息的并不安稳。 茫茫白雾,她听到一声接一声的低诉。 “你恨我吗?” 不恨我又为何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怪我吗?” 不怪我又为何不愿意受侯府帮助,只一个人孤身南下? “你走了吗?” 你若没走,没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又为何不愿意入梦来我一眼? 熟悉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悲怨,翎秋只一听便流泪满面。 清泪顺着她脸侧落在了脚下的兰草叶上,打的叶片上下摇晃。 梦中的人拨开浓雾,跌跌撞撞的寻着声音前行。 “凌云…凌云……” 远远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躺在山坡上的小郡主挥了挥手,连转身的欲望都没有。 又来了,都是她假象的东西,就别来扰她思绪。 “你在哪?我走不出了,凌云我害怕,你在哪?我害怕,凌云……凌云……” 翻来覆去被烦的静不下心的方梓悦猛的坐起身,一双黑眸里压抑着怒火。 大抵是梦里无所顾忌,小郡主骂骂咧咧的往浓雾中走去。 就算对方是她假想出来的东西,可它有着翎秋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惶恐,方梓悦就舍不得不管它。 只不过……这次的雾有些奇怪。 以往方梓悦心念一动,浓雾就会散去,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寻找,都和对方隔着一段距离迟迟碰不到面。 “凌云!”对方的声音越来越急,急得带了哭腔。 方梓悦心里一揪,张口便喊:“我在这,你别怕,我去找你。” 紧闭着双目双手攥紧的女人不安的呓语着,脚下的兰花叶子被泪水打湿,风吹过泪水又干渍不见。 翎秋听到了方梓悦的回应,惊慌失措的她才悄悄安定下来。 只是这雾一直不散,她能听到对面那人越来越急躁的咒骂声。 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她们恐怕是见不到了。 于是不管对方是真是假,是梦还是心灵互通,翎秋双手放在唇边竭尽全力的喊着:“凌云你听我说。” “我还活着,假死只是为了南下。我有书信送往边城,你可看到了?” 可惜雾越来越浓,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变得模糊不清。 眉头紧皱,面容急躁的小郡主只能依稀听到“将军”、“侯”、“活着”、“南下边城”寥寥几词。 而她这边问出去的话也同样只传递给翎秋几个词,“京城”、“传言”、“死”。 这几个词一出,翎秋心脏猛的一跳,人也骤然惊醒。 手边的茶盏被她打翻在地,守在门外的老管家听见声音敲门问道:“小姐,怎么了?” 翎秋不语,她愣愣的坐在窗边,脸上的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胸口好像堵了棉絮,喘不过气,憋的心口生疼。 她缓了很久,才突然大口的吸气,喉咙中的哽咽让她想要咳出血来。 老管家听见那哭声,只觉得叫他都心里跟着难过起来。 他推开门,急得手足无措,担忧的询问:“小姐,您怎么了?” 绣着兰草纹的锦帕被翎秋扯破,她想到梦中方梓悦一声声的哀问就心如刀绞。 “备车,上京,快!” 翎秋一向平静从容的神色变得慌乱,老管家被吓了一跳。 他连连应好,出去准备。 说实话,他算是看着他们小姐长大的,可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他们小姐如此失态。 当年夫人去世,小姐年纪也小,还不太懂得死意味着什么。 单单是喊她娘亲,落了泪,却还要做乖孩子小声的哭不想打扰夫人“睡觉”。 自那之后小姐受多少苦、受多少欺辱也不曾哭过,今日的场景老管家更是想都不敢想。 手脚麻利的管家备好车马,翎秋只来得及拿上自己的药箱,匆忙中就上路了。 而远在京城的侯府也迎来了久违的拨云见日。 “夫人,夫人!小姐醒了!”管家顾不得礼数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眼底青黑,为了医治自家女儿连夜查阅医书的方夫人闻言手中的书落了下去,旋即回过神来就快步出门。 整整十天,方梓悦昏睡了十天。 待满怀着激动和欣喜的方夫人到方梓悦的房间时,却发现围在她身边的人都神情古怪。 尤其是自己的长子,见到她后更是匆忙过来,做贼似的将她拉到一边。 方夫人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爱女说上话,就听长子悄声道:“娘亲,出大事了,小妹失忆了!” “什么?!”方夫人大惊。 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方家长子闻言面色发苦,皱着眉道:“梓悦她非说自己有一个妻子在边城做行脚大夫,还说什么她不做出功绩成为将军,她妻子就不嫁给她。” “可她嘴里的妻子怎么想也就翎秋一个人呢,而且翎秋已经死了啊?” “你们…你们没和她说实话吗?”方夫人脸色难看。 “说了。”方家大哥脸都皱成包子了,他为难道:“但不敢深说,一说多了,小妹就面色苍白急火攻心。” 他们怕她再吐血昏迷,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方夫人闻言也犯了难,这病急不得,只能慢慢调养了。 “来不及养了,娘亲。” 方夫人只见自家长子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小妹非要去边城,今天就要走,她要去建功立业娶老婆,我们说都说不听。” “娘亲您本事大,您快管管小妹吧。她昏迷这么久,身子还亏损着。如今刚一醒就要去边城,这不是胡闹吗?!” 可胡闹便胡闹了,方梓悦总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快去找她的爱人。 南下、边城、将军、医…… 她妻子是在边城行医救人,她总要离得近点。 方梓悦性子倔,谁说也没用,最后方夫人亲自出马也堪堪留了她一日。 第二日气色还不太好的方梓悦轻装出发,带的东西不多,一身战袍还有行囊里包裹着的黑红两色衣裳。 那是她爱妻亲手给她缝制的,她得带着。 带着,去找她。 第78章翎大夫 进京这一路上车马不停,恰逢多雨,翎秋这身子骨久弱,再加上心火难消竟病了起来。 “小姐,要不咱们在这休息一晚吧?”老管家眼底的担心溢的满满的。 这拉车的马都换了两匹了,他们小姐身子骨不健朗,怎么能受得了这连日的颠簸? “咳咳,不必。”翎秋低咳着摇头。 她和方梓悦最像的地方就是固执,一但决定了做某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加上她仗着自己的医术精湛,带够了药,这一路硬靠吃药撑到了侯府。 待她踏进侯府的时候,本来在江南养的稍稍丰润了一点的身子又枯瘦了下去。 甚至那纤纤细腰,感觉用手臂一环就能折断。 方家兄弟和方夫人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正堂,这一看却是讶然:“你没死?!” 方家二弟性子直,脱口而出:“你既然没死,为何不给小妹来一封书信?!” “你可知她为了求陛下赦免你,放弃了封赏。却知你死了,小妹急火攻心,暴雨中咳血昏迷了整整十日!” 这质问指责的本就枯瘦的人儿身形晃了晃,耳边更是起了蜂鸣。 老管家眼尖的扶住摇摇欲坠的翎秋,禁不住讨饶的看着方夫人。 他倒是想替他们家小姐说话,可是他的身份却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倒是方家大哥冷静,他拦下怒不可遏的二弟,让人给翎秋看座。 方夫人也是让下人给翎秋上了热茶。 这孩子面容枯槁,一路风尘仆仆,怕是听见风声就立马赶过来了。 翎秋坐下缓了一口气,第一句话就把在座各位给问懵了。 “凌云可还在边城?” 众人哑口无言,相互看了半天才神色怪异的问道:“你不知道?小妹根本没去边城。” “咔。” 没拿稳的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翎秋顿时脸色煞白,神情更是空白了一瞬。 方夫人惊觉不对,她直接问道:“你莫不是派人将消息传去边城了?” 翎秋闻言回神,她唇边扯出一丝苦笑,闭目无言的点头。 是啊,怎么偏生这么巧的就错过了呢? “这……” 先前还义愤填膺的方家二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阴差阳错的事,也不能将所有的错都怪在一个人身上。 方夫人叹了口气,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一个是事关皇位的大事,不能传话给翎秋。一个是谨小慎微,警惕心重没给侯府来信,这一来二去两人便错过了。 紧接着方夫人又给了翎秋一记重击,她直言:“我儿已在前日启程去边城了。” 你们又错过了。 这句话方夫人看着翎秋攥着桌角骨节发白的手,到底没忍心说出来。 自娘亲去世后,翎秋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无措。 心静致远,若成大事,必戒骄戒躁,心如静水方可窥察世事。 只是她这心湖乱了,此刻乱的水浪击打在青石上碎来白花一片。水雾弥漫,连周围的景色也被遮蔽,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望不出。 “我儿忘了许多事情,也不记得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只记得她有一夫人,温淑良善,在边城做行脚的大夫。”方夫人不介意多告诉翎秋一些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也想自己的女儿早点好起来。 或许是重重打击将人锤砸到麻木,翎秋收回了自己的失态,甚至平静的接受了方梓悦失忆的事。 她只是站起身感激的对着方夫人行礼:“多谢夫人。” 她心知自己便是害得方梓悦成如今这样的元凶,方夫人爱子心切,却还愿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她,她当感激不尽。 方家二子见状不禁开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小妹已经去边城了,那里天寒地冻,战火不断,不是翎秋这种身子骨柔弱的人适合去的地方。 翎秋闻言却是确定道:“我会些医术,去边城做行脚大夫正合适。” 这话一出,方夫人和方家长子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这一个两个的,当真是固执,死犟! 一个比一个执拗! 方家大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站的笔直的翎秋,就这小身板,风一吹都能吹跑了,还要去边城?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小妹不要命,她也跟着不要命? 原以为相府的嫡女是个有主意有本事的人,怎么也脑子一热就莽撞呢? 倒是方夫人看到的更多,好歹她家那个憨憨女儿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侯府的这几位到底也拗不过翎秋,只能派人送她去边城。 分别时,翎秋让老管家先回江南打理家业。 “小姐,您就带上我吧。”老管家死活不走,他说,“边城那个地方没人照顾你怎么行?” 再说了,边城一经战乱不知有多少伤患,她家小姐总得有个打下手帮忙的不是? 翎秋摆手,“回去吧。成叔,江南的家业离不开您,我还等着您老养我呢。” 她这话说的十分夸张,但老管家却听到心坎里了。 他老头子一个却也需要人看重,他家大小姐委任给他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当然要做好。 他不仅要看管好那些产业,还要将它们做的更大。 老管家壮志酬筹的被骗走了,方家兄弟在一旁看的嘴角微抽。 这姑娘也太黑了,他们小妹真能驾驭的住对方吗? 别不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吧? 而方夫人却十分认可的点点头。对翎秋这姑娘越发满意。 她女儿没心没肺,有这么个聪明夫人帮她也挺好。 话没多说,翎秋辞别侯府的人就跟随着护卫离开了。 一路南下不远便绕行过长河,抄近路攀过厚雪及膝的雪山,在半月后顶着天幕第一缕晨光,翎秋站在山头看到了寒色侵染的古城。 大雪尚未化尽,边城外还弥漫着不安和血腥味。 翎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过一个雪包的时候踩到了什么突然扑倒。 她身边的侍卫赶紧把人扶起,翎秋却叫他们先去看看雪下的情况。 她刚刚好像踩到了人? 侍卫手脚麻利的拂开那层雪,却发现是一个已经僵硬了的老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十三四的姑娘。 小姑娘手脚冰凉,冻的气息奄奄,翎秋赶忙上前救治。 待一番忙碌后将人保了下来,侍卫们才上前说道:“翎小姐,这两人是逃难而来的。” 边城左右及后都靠着雪山,在山中也有村落,今年雪大这些村中人粮食不够。恰逢遂安侯带着大量粮草入边城,那些粮草不仅够军需,也够他救助这些村民的。 而后面大皇子动的那些粮草不过是一个诱敌的幌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必定的事。 这对爷孙就是想来边城碰碰运气,却不巧的赶上了大雪。老爷子腿脚不便,中途摔了一跤摔坏了腿无法行动。 她瘦小的孙女用树枝做了简单的板车,就这么拉着自己的爷爷冒着大雪前往边城,但最终还是被风雪迷了方向。 老爷子临死前护在孙女身上,给她做了最后的避风港。 翎秋叹气,让人把小女孩带上。 此处离边城不远,一抬头就能看到古城屹立在冰天雪地里不动不摇。 “可惜了……” 可惜人生多错过罢了。 入了城,侍卫同翎秋商量:“翎小姐,可要找一户好人家将这孩子送出去?” 不然翎秋带着一个孩子也不方便。 “不必,等她醒来再做决断吧。” 翎秋给小女孩冻伤处重新换了药,她也不知道这孩子还有没有家人。再者她这伤还没好,翎秋也不放心将她送出去。 安顿好了小女孩,翎秋和侍从们收拾好租的院子,就把牌匾挂了上去。 “静心堂”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卖佛香的,实则不久后边城的人就知道这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眼盲的女大夫。 医术精湛,心地善良,对一些穷苦病人也是和颜悦色甚至免去药钱。 边城寒苦,又逢征战,很多有本事的人赚够钱都离开边城入内地过安稳日子去了。 只有祖辈活在边城的人因为根在这里,所以迟迟不愿意离开。 而那些大夫也有的成了军医,有的离开了,这整个边城里也只剩下两位大夫。 一位喜钱,穷苦人看不起。一位老大夫医者仁心,但家境不好,也帮不了太多人。 甚至对于那位无儿无女的老大夫,边城的百姓更加照顾他。 以仁心换人心,边城风土虽寒,但人情极暖。 如今翎秋来这坐堂看病已有半个月,但却名声大噪,家家户户都知道边城东那家挂着兰草纹的前堂里,有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 她还有个捡来的孤女小徒弟,那小姑娘聪明伶俐,每日跟着她师父读医书认草药,想来不出几年边城又要多一位小大夫。 “只不过翎大夫的眼睛似乎不太好。” 端着糕点往静心堂走的婶子同身边人说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这我知道。”她旁边的老婆婆拿着自家腌的小菜一同过去。 她曾看翎秋眼睛上覆着布条,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嘴。 “翎大夫说是小时候误吃了毒草,从那之后这眼睛就看不见了。” “哎呦,怎么那么不小心?”那婶子面上带着担忧和心疼,“也不知道翎大夫这眼睛能不能治好?” 老婆婆闻言不语,心里觉得恐怕不能。翎大夫医术精湛,要是能治好她早就给自己治好了。 不过她还是希望翎大夫能好,那么温良的姑娘,不该受这么大的罪。 “哎?这堂门口怎么围了一群将士?”眼尖的婶子突然拉着老婆婆停下。 只见远处静心堂门前站着七八位浑身煞气的将士,他们手持□□,为首的那位女将左臂鲜血淋漓,一身黑红两色的衣服都遮不住血污。 同样看到了这场景的老婆婆惊讶道:“那方副将,怎么来静心堂了?” 军中当有军医才对?她们不会是来为难翎大夫的吧?! 第79章生气 ===================== 每天往静心堂投喂点东西都成了边城百姓的习惯,可今天这群百姓远远的看着静心堂,不敢靠前。 那七八个人身上的血煞气息实在是太浓重了,吓得百姓不敢靠近。 说实话,若不是那股血煞气太浓,这些百姓一早就开始投喂这些驻守边城的将士们了。 其他人不敢靠近,那已过花甲之年早知天命的老婆婆可不怕。 她遥遥的问道:“方副将,您怎么来静心堂了?军中的军医怎么不给您治伤啊?” 看看那血流的,连方副将左手都染红了。 却不想流了不少血的方梓悦还能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回应道:“军中伤员太多,军医们忙不过来,我就来这碰碰运气。” 上一场仗夜里刚打完,一个副将杀红了眼追着败军就冲了出去。 就跟伤虎入狼群一样,翎秋连忙杀进去带人出来。只是孤身一人杀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不左臂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她便用布条死死的捆住伤口及上方,不让血流的太多。 可等她回了军营,军医想给她包扎她又推脱不用。 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自己女儿失忆一心找夫人的遂安侯还不知道她?气的他一脚将人踢出去,让方梓悦滚去找翎秋。 这静心堂的名声越来越大,不久前方梓悦就听说静心堂里有一位眼盲的女大夫。 她又仔细打听了打听,越听越觉得对方就是她夫人。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哎呦,您伤成这样赶紧敲门请翎大夫给您包扎呀?”老婆婆都替方梓悦着急。 这方副将仗打的勇猛,怎么脑子不清楚呢?这血再流下去,人就该没了。 哪想到方梓悦支支吾吾的答应,却没行动。 她身边的亲兵也着急,但碍于命令只能苦着脸等静心堂开门。 昨夜翎秋突然想到了一个药方,自己试了许久,今日便起晚了。 方梓悦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静心堂牌匾上的兰草纹就忍着痛,不想打扰里面人的好眠。 她按着疼痛难忍的伤口,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却不动如山的站在那等。 就好像她曾做过千百次似的,静静的等着那人自然醒,然后调笑刚醒来尚且迷糊的人儿是小懒猪。 老婆婆看不过去,这方副将真是个傻孩子,她过去顶着方梓悦龇牙咧嘴想阻止的表情使劲敲了敲门。 方梓悦眉毛挑的飞起,倒吸了一口凉气。苍天哎,婆婆您轻点,别把我夫人吓到了。 自打看见这兰草纹,方梓悦就非常自信的认为那个翎大夫就是她夫人。 她夫人爱养兰草,连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袖口都有她绣的兰草纹,再加上她夫人会医、眼盲,在边城做行脚大夫,这不都对上了? “来了。”不一会儿院内就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大门被打开,翎秋已经端坐在堂前了。 因为百姓总是往静心堂送东西,再加上静心堂门外牌子上写着“如有急事,可敲门大喊。” 所以今天外面如此平静,侍卫和小徒弟也就没叫醒起晚了的翎秋。 翎秋起的匆忙,也没覆眼前的布条,睁着黯淡无光的眼模糊的看着堂外。 站在门前踌躇不前的方梓悦被老婆婆一把推了进去,老婆婆天不怕地不怕,推了方梓悦还着急道:“快进去呀!” 方梓悦被推进来,脑子还有点发懵。 所谓近乡情怯,这平日里走路带风,很少有停下来时候的双腿此刻同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小徒弟见人迟迟不进来,跑过去一看方梓悦浑身是血,扯着嗓子就喊:“师父!师父,这个姐姐受了好重的伤!” 坐在前堂的翎秋闻言赶紧招呼侍卫和她一起出去救人,她听小徒弟的喊叫,心想这人怕不是被抬进来的吧? 只是等侍卫出门看了方梓悦一眼登时愣住了,“小姐?!” “小姐!是你啊!”进不去军营的侍卫此刻惊喜的转头同翎秋说:“翎小姐,我家小姐来了!” 翎秋一个晃神,黯淡无光的眼睛下意识努力睁大,似乎这样就能让她看的更清楚一点。 被喊的什么情丝都没了的方梓悦看了一眼那侍卫身上的侯府徽记,心想:兔崽子,你要不是我侯府的人,就看你坏我好事的份上腿都给你打瘸了。 方梓悦还没当上将军呢,本来想装成一个普通病人来看看她老婆的,谁知道她家侍卫上来就给她暴露了。 “小姐,您受伤了?!” 侍卫急切的声音令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措极了的翎秋一个激灵回神。 她让小徒弟去烧水配药,让被她教会了一些医术的侍卫和她说方梓悦伤口的情况。 伤可见骨,重刀劈断了剑自上而下斩开皮肉,万幸没伤到骨头。 翎秋听的心脏发紧,提着笔写药方的手都微微发抖,怕的不行。 万一,万一方梓悦要是没来得及用剑挡那一下,她的左臂岂不是没了? 方梓悦紧盯着翎秋的反应,见她额头出了汗,还以为自己的伤吓到了她。 于是没心没肺的安慰翎秋:“我这伤没事儿,你们随便处理一下就行。” 不用她夫人上手,就让她家侍卫给她洗洗缠上药就好。 “啪!”狼毫笔被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笔尖溅起的墨弄脏了翎秋淡色的袖口。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长这么大翎秋头一次动怒发火。 她睁着看不清的眼狠狠地瞪着方梓悦的方向,气的唇色泛白,樱唇更是颤抖道:“你若是不想活,何必还要来我这里医治?!” 明知道她是为了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学的医术,明知道她会心疼,这蠢东西非要故意戳她心窝子是吗? 莫说是方梓悦,就连习惯了翎秋温温柔柔,端庄淑静的侍卫和小徒弟都吓得噤若寒蝉。 触了人家霉头的小郡主被她夫人吓得一哆嗦,不巧正好扯动了伤口。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 翎秋听到声音顿时心软了,赶紧让侍卫帮着处理伤口。 她一边指挥着侍卫和小徒弟清理伤口,一边懊恼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好的这么慢? 不然她便能亲手为方梓悦包扎,总好过假借旁人之手,让她不放心。 跟在翎秋身边的侍卫本身就懂得处理伤口和包扎一事,再加上来到边城后有翎秋教导,他这手艺越发娴熟。 换好药,被包扎好伤口的方梓悦动了动左臂。那药粉里似乎有止疼的成分,此刻左臂倒是没有那般刺骨的疼痛了。 处理完这一切,侍卫和小徒弟心照不宣的退出去关上门,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落在翎秋还有些泛红的眼尾上,照的她万分惹人怜。 可偏偏那淡漠的模样让方梓悦望而却步。坐在翎秋对面的某只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唇,喉咙里的话绕了又绕就是说不出来。 一旁假意看书不理人的翎秋,连自己将书拿反了都没注意到。 她轻咬着唇,心底有点委屈。 凭什么连她都要时刻担心的人就这么不珍爱自己的性命呢? 来边城这段日子,每逢将士出征,翎秋这心都紧紧的提起。 生怕方梓悦有个闪失,可她在这边担惊受怕怕的不行,这没心没肺的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一大清早受伤跑来就傻子似的站在门口,门都不会敲,话都不会喊,是真真想气死她! 窗边吹来的风拂乱了翎秋鬓边的发,一缕青丝不巧落在了翎秋眼睛附近,扫的她眼部痛痒,有泪水盈出了眼眶。 见人哭了,方梓悦坐不住了。 她悄然上前,扶着翎秋的膝盖蹲下,用尚且完好的右手轻轻撩开那缕不听话的青丝,仔细的将它别在翎秋的耳后。 “夫人,你别生气了。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怕夫人被吓到,这才口不择言。” 方梓悦同一只大狗狗一样,将下巴垫在翎秋的膝盖上,微微摇晃着讨她夫人开心:“所以夫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是她说错了。 一想想也是,若是有一天被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夫人受了伤,她这边急得不行,结果她夫人却来了一句:“随便治治就行。” 方梓悦这么一想只觉得血气上涌,心火呼呼上冒。 从江南忍到了侯府,又从侯府忍到了边城。那滚烫的泪到底是被膝上这混蛋撩拨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方梓悦的指尖、掌心,烫的她皮肉生痛。 翎秋的哭是无声无息的,雪白的贝齿咬紧下唇,眉头轻蹙着,默默的落泪。 若是方梓悦喜欢,那她便做一辈子的行脚大夫。不回江南也好,这小郡主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从此她再也不要和对方错过了。 翎秋近乎祈求和悲切的摸索着方梓悦的面容,苍白颤抖的指尖抚过她好看的眉骨,精致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终是落在了柔软灼热的唇上。 方梓悦不可抑制的亲吻了翎秋的指尖,将人吻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可即便难忍到这种程度,翎秋还是不舍得收回手指。 她甚至还前倾了身子,低声渴望着,“凌云,凌云你亲亲我……” 她想窝进对方的怀抱里感受她的温度,亲吻对方唇齿感受她的爱怜。 她迫切的想要确认她真的见到了她的小郡主,她找到了她,没再错过。 自家夫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梓悦不上简直就是不行。 如狼似虎的女人单臂环抱住纤瘦的人儿,将人狠狠地压进怀里,难以遏制的亲昵着对方。 但即便是这个时候,这脑子缺根弦的小郡主还想着,‘咋办?她还没当上将军呢,还不能娶她家夫人。’ 可她夫人也太热情了! 痛并快乐着的某只暗暗发誓,今日之后她就去军营闭关,啥时候成了将军她啥时候再来找她夫人! 不然瞧着她夫人这诱惑度,她迟早忍不住把人按在床上“收拾”了。 第80章护身符 “翎小姐,起风了,您先回屋吧。” 看着披着单衣站在门外远望的瘦弱身影,侍卫心里很不是滋味。 边城外战鼓声震得风云骤转,雷鸣轰然,金蛇如舞。好似这苍天也在为将士们扬旗助威。 狂风卷着急雨打在手上有些疼,翎秋紧了紧衣襟贴在门口,尽量躲在门檐里少淋一点雨。 她身后的侍卫拿着大氅冲过来给她遮住,顶着风大声道:“翎小姐咱们回去吧,我家小姐这一仗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说着这忠心耿耿的侯府侍卫也不禁觉得他家小姐有点儿过分了。 她们两之间的情谊侯府上下都清楚,那天翎小姐送他家小姐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的,两人都彼此留恋不愿分开。 甚至翎小姐还嘱咐道:“之后每日来我这里换药,切记回去莫让伤口沾水。” 她家小姐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不愿意走。 当时他还打趣说:“小姐,这军营离咱这又不远,您常回家看看。” 谁知道他家小姐这一走还真就没回来,就和那抛夫弃子的人渣丈夫似的。 而他们翎大夫倒是成了望妻石,每日无人来看病后,她就站在门口望着军营的方向,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倒也不知道她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是否望出些名堂来。 侍卫不知道他家小姐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成不了将军,无颜面对自家夫人。 他不懂,但翎秋清楚。 她深知小郡主那个死撑着的臭毛病,若是她认为自己成为将军才可以娶她,那她就真会不再来静心堂。 就是憋的浑身难受,上蹿下跳的她也不好意思来。 不过……嗯,如果来也不是方梓悦来,而是以一个普通病人的身份过来。 只是乍一见到方梓悦,两人亲昵了不到一日对方就离开了,翎秋这心底总是放不开,所以才会每日等在门口。 却不想她这一等倒让侍卫误会了。 翎秋接过大氅,也知道自己这身子骨不宜淋雨,只得抿唇回了屋。 边城最近战事吃紧,也不知道方梓悦有没有保护好自己。 从木盒里拿出对方刚出征时就给她的护身符,翎秋握紧放在心口,默默祈求着对方平安。 早些年看话本,上面写着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翎秋只觉得有趣一看便过了。 她也记得上面描述了一对孤儿寡母千里寻夫,她的丈夫被传战死了,她悲痛欲绝昏死过去,再醒来毅然决然踏上旅途。 千里路经了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但她都一一跨过去了,最后在离战场不远处找到了她残疾的丈夫。 文末写两人情深的文字洋洋洒洒的铺了两页,翎秋当时只觉得是个打发时间的故事,从未往心里去过。 直到如今,她方才体会到爱人身处战场,而她在家中苦等的无力和焦灼。 这一场仗打的格外艰难,外蕃几乎拼着鱼死网破来攻城,遂安侯这边也是全力抵抗。 随着伤员增多,军中的军医几乎忙不过来,从战场上被替换下来歇一口气的方梓悦这才有机会偷溜出去。 她那一身战袍被换成深蓝色的长衫,面上也覆上了一层薄纱,若不是她那身洗不清的血煞气和挺拔身姿,这城中百姓还真以为她是普通人了。 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方梓悦闷声闷气的对着对面眼盲的人儿道:“大夫,我胳膊被人砍了。” 翎秋闻言一愣,她就说今日感觉心跳的有些快,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原来是这个笨蛋小郡主要过来了。 “你和别人打架了?”方梓悦的眼睛好了一些,能替人处理小伤口了。 她手上麻利小心的替方梓悦包扎,嘴上不饶人的逗她:“若是打伤了人,可是要被官府抓去的。” 方梓悦心里一惊,寻思她夫人不会一会儿报官抓她吧? 被吓了一跳的女人赶紧摇头辩解,“哪能呢?我是一个走商的。千里迢迢来到边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没等把货卖完就被人抢了,我保护货物被那人砍了一刀。” 说着方梓悦就跟说真事似的,还劫后余生的叹了口气:“还好我跑的快,不然就不是胳膊上被砍个口子了。” 她这话也不是全假,她将战场上的危险掺吧掺吧,掺进了这个谎里头。 静心堂的小徒弟在一旁听的唏嘘不已,还替方梓悦出主意让她赶快报官。 倒是翎秋转头打发小徒弟去看书,自己抿紧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梓悦见她夫人不说话,她也找不到什么说辞,却又不舍得走,于是无赖似的一会儿说自己伤口疼问有没有止疼的药,一会儿又说自己头晕怕是失血过多。 翎秋就任由她折腾,温温和和的回应她每一个借口。 方梓悦虽然高兴她家夫人回应她,能让她待的久一点。但一想到翎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心里就不停地冒酸水。 “回去好好养伤,勿沾酒和辣。”舒缓温柔的声音听的小郡主气呼呼的。 堂堂方副将快被气成鼓肚子的青蛙了。 别对外人这么温柔啊! 方梓悦心中哀嚎为啥自己还没成将军,不然她早就把人抱回家关起来,谁也不给看了! 翎秋看不清方梓悦的神色,见她不搭话,便以为她是真的伤口疼。 于是蹙眉问道:“伤口很疼吗?” 她语气里是自己没注意到的担忧,这可给小郡主点着火了。 只见她气呼呼的站起来,仗着翎秋看不见就对人家龇牙咧嘴指指点点,张着嘴不出声的数落翎秋对别人好不心疼她。 翎秋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方梓悦周身的气息变得躁动不安。 翎秋诧异,这又是怎么了? 却不知她这茫然的眼神如潺潺流水,给方梓悦头顶冒了三丈的火苗“噗”一声浇灭了。 方梓悦停下脚步,有心上前抱住她夫人,又怕暴露。 最后只能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她,以宠爱的目光描绘她的轮廓。 她家夫人医者仁心,待人温和,性情温良,自己又如何能乱吃飞醋? 要假扮别人的是她,气对方认不出自己的是她,怕对方认出自己的还是她。 方梓悦突然觉得自己挺混账的,仗着她夫人看不见就使劲欺负人。 想到这突然蔫头耷拉脑的人偷偷的瞄了翎秋一眼,心里小声的和自家夫人道歉。 可惜翎秋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到对方从焦躁变得蔫蔫的。 翎秋聪慧,这心念转了两圈倒是猜出来一半。 她有心想笑,却又有气。 好笑好气之下,她干脆赶人走,“既然你伤口无事,就可以离开了。我后面还要配置药方,怕是没时间再同你聊天。” 让这混账装旁人,就该给她个教训。 被自家夫人出言赶人的方梓悦如遭雷劈,如果不是怕出声被翎秋发现身份,她早就一个“呜汪”哭出来了。 她夫人不爱她了,居然开始嫌弃她话多赶她走了! 被无情的扫地出门,方梓悦禁不住扯着袖子仰天长叹人心不古,情意难留。 只是她摸着袖子捏了又捏,怎么也捏不到熟悉的兰草纹,这一低头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假装旁人。 想到这方梓悦忍不住狞笑出声,赶得好! 她夫人干得漂亮! 守在门口被方梓悦叮嘱不要暴露她的侍卫眼神怪异,不知道她家小姐上一秒垂头丧气,下一秒咬牙切齿狞笑出声是干什么呢。 难不成上战场被人打坏脑子了? 怎么这么吓人呢? 之后方梓悦经常假扮成普通病人过来,有时候她压根就没受伤,非要搁那无病呻吟。 翎秋好气又好笑,但人都送到她手里了,她正好趁机给方梓悦治一下失忆。 “这……呃、翎大夫,我突然感觉我好了,这药能不能不吃了?” 方梓悦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看着面前黑糊糊的汤药。 那股怪味透过鼻子直冲脑门,叫她跑都跑不了。 翎秋能听到那人在努力屏住呼吸,大概是憋到满脸通红再飞快的吸一口气然后再憋上。 这一碗普通的药叫她弄的好似什么臭不可闻的毒药似的。 可惜这幅可怜模样并不能收买冷酷无情的翎大夫,她起身摸索着拉住方梓悦的衣服,将人拖到药碗旁。 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快喝。” 方梓悦冲着那黑糊糊的药翻了个白眼,脚下沉重,手更像是被捆住似的抬都抬不动。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喝药!为!什!么! 从小就怕吃药,怕苦的小郡主无声的崩溃,在翎秋看不到的地方面目狰狞,盯着那碗药就和盯着外蕃王的项上人头似的。 恶狠狠的保不准一会儿就冲过去把碗都吃了。 翎秋哪能不知道她怕苦? 前些日子她叫人在边城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淘来一罐蜜饯,甜滋滋的很好吃。 她有心拿出来吧,可偏偏这人又假装是陌生人,拿出来给她吃了她也不开心,说不定还会打翻醋缸。 不给她吃吧,听到她喝完药竭力忍住反胃的声音又觉得心疼。 左思右想,左右为难的翎秋突然伸手,掐着方梓悦腰间的软肉狠狠地拧了一下。 翎秋体弱,力气不大,只是这突如其来堪称偷袭的动作给方梓悦下意识的拧的扯着嗓子长嚎了一声。 吓得在外面扫地的侍卫差点把扫把扔了。 深知这人雷声大雨点小,翎秋毫不心疼,只是拿出蜜饯重重的哼了一声:“看你还敢不敢装旁人了?” 没想到自家夫人早就认出她了的方梓悦傻眼了,她悄咪咪的后退一步,想要走为上计。 却被早就察觉到的翎秋喊了回来。 “喝药。” 方梓悦闻言这脸刷一下子就青了,她试探着和翎秋讨价还价:“夫人,能不能不喝啊?” “你看我这身子骨健朗,上战场以一当百不在话下,这药就不用吃了吧?” 那知翎秋听后只是慢悠悠的端起药,作势要喂她,嘴上还说道:“不行。” 方梓悦见状,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上前,受刑似的一口干了。 之后强忍着胃里的恶心让她眼泪汪汪的,还好她夫人及时喂了她一颗蜜饯,才压下去那股古怪的苦味。 知道身边人不舒服,翎秋指尖轻颤着,心里揪着难受。 她忽然上前靠在方梓悦怀里,听着她的心跳。 这人怕苦,却因着是她喂的,所以义无反顾的喝了下去。 想来奇怪,以前方梓悦还记得事情的时候,她总想早早的娶自己回家,白头偕老恩爱天长。 可那时她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拒绝,推脱不行。 现在对方忘了,她却恨嫁了。恨不得这小郡主赶紧记起来,然后将她娶回家。 无论是江南,边城,还是回京城她都愿意。 但很可惜,如今却是小郡主推脱不行了。 “你上战场好好照顾自己,这个护身符你戴上,万事小心。” 翎秋将当初方梓悦给她的护身符还了回去,对方虽不记得这个护身符,但拿到手里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欢喜。 就好像有什么断掉的线重新被系上一般。 “好。” 方梓悦禁不住回抱住怀里的人,低头亲吻她的眉眼。 那双精致漂亮的眸子虽是雾蒙蒙的,她却爱极了。 甚至色眯眯的某只突然想到,若是将人欺负狠了,也不知那落下来的泪水能不能将那层薄雾冲去? 翎秋敏锐的察觉到这人的蠢蠢欲动,当及踩了她一脚。 翎秋一向温和,也不似旁人恼羞成怒的赶人离开,只是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书去看。 完完全全是无视了站在一旁的人。 可方梓悦却好像很熟悉对方这种行为似的,自知她夫人不想理她,怎么说也没用,只好溜回了军营。 待到了营帐中,她才仔细看了看护身符,唇边带了柔软的笑意。 既然是护身符,那便放在心口的位置吧。 也不知她上战场时,翎秋是否曾将护身符放在心口处为她祈求过平安? 90-100 第91章抱歉 ===================== 那个被撒拉弗称呼为大小姐的人居然和她有着一样的脸,翎秋皱眉,她大概是种了迷幻类的魔法,会进入幻觉里。 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进入了房子内,翎秋被她强行拖了过去。 之后她见到了撒拉弗口中的老爷,一个…看起来很亲切的中年男人。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亲切。 “你这个月没能拿下和秋家的合作是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中年男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翎秋从旁观者的视角能看到她“自己”攥紧了拳头,她在隐忍着。 “秋家的三个儿子都很不错,更何况小儿子还喜欢你。我是看着成闻那孩子长大的,他做你的丈夫也不是坏事,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 中年人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忤逆反抗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翎家好。 “你要想好了,你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没了翎家,你还能当你的大小姐吗?” “所以,不要任性。” 旁观着的翎秋心里憋闷的厉害,恨不得推站在桌子前隐忍的“自己”一把。 去反驳他,去啊! 在雪原里伴随着自由的风雪长大的女王可受不了别人框架住她,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随意说了些场面话离开。 又跟着她回了房间,看到她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撒拉弗。 翎秋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氛非常不妙,尤其是她看向撒拉弗的眼神,粘稠的,又令翎秋头皮发麻。 幸运的是她只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转身去看那些奇怪文字的文件。 翎秋知道她在工作,脱离不开“自己”的身边,翎秋索性就一直陪着她。 跟着她没日没夜的工作,跟着她去和合作商洽谈,看她出席各种宴会忍着恶心和那些窥伺她的人周旋。 还要看她生病,吃药,还有每日偷偷的看着撒拉弗。 翎秋多数时候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替“自己”把撒拉弗绑过来。 既然想要她,那就夺过来好了,总好过折磨自己。 王想要的东西,直接取就好了。 但另一个“自己”总是忍而不发,翎秋有时看她发病,被一个管家劝道:“大小姐您别替那小兔崽子收拾烂摊子了,劳心费力,她还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她还带了一个女闺蜜回来,给他们大小姐刺激的当场发病。 虽然那是自己的亲女儿,但男管家多少还是觉得他们大小姐太吃亏了。 如果不是为了给那小兔崽子收拾烂摊子,她也不用累的晕倒,更不至于身体太弱牵连了本就不安稳的精神状况。 但另一个翎秋不同意。 “我的病和她没关系。” 这话没说谎,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翎秋能够感觉到,她的病大多来自亲人的逼迫。 她的父亲将她当做商品,她的母亲无力辩驳,没替她说过什么话。 一直被灌输着自己是要嫁人的工具,为了翎家的利益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自己”崩溃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一开始还想绑撒拉弗给“自己”的翎秋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说一朵莱蒂柯花爱上了一缕自由的风,但莱蒂柯的疯狂和热爱并不能阻止风的前行,风也没必要回应它的爱。 更何况,这朵健康状况非常差的莱蒂柯花并不会把自己的爱展示给风看,这更不能怪风无情。 勇气,交流,权利和强大,这些真的是非常必要的东西。 如果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能够更强大一点,更勇敢一些的话,那个撒拉弗恐怕也会回应她的。 旁观者清,虽然撒拉弗看起来很木头,但她一天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是关于大小姐的。 这是个很明显的表象,如果“翎秋”努努力,她们大概会有一个好结局。 而不是最终另一个“自己”彻底病倒后,撒拉弗才反应过来和她告白。 两个人虽然在一起了,但更多的时间是互相折磨。 另一个自己的病将两个人折腾的心力憔悴,一方在后悔自责,一方在担心焦虑。 到最后花了很久撒拉弗好不容易照顾好了“翎秋”,但一场事故却让两人永远的分开了。 从那些幻想里抽身的雪原女王只能感叹一句:“真是戏剧性的一生。” 有许多无可奈何,但也有太多妥协。 翎秋睁开眼看着在昏迷中不停挣扎的卡尔伽,有些担心。 她不明白这种低级的幻想能够引起什么欲念,就像她现在,就算去看撒拉弗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这么想着,翎秋确认般的扫了坐在一旁的方梓悦一眼。 白色的羽翼半遮住她窈窕的身躯,白色的布在她的双目上交叉的覆盖了两层。 神秘而圣洁。 “……” 该死的,那个该死的幻境! 动作慢了半拍的方梓悦只看到翎秋突然扭过头,似乎有些隐怒。 她摸不着头脑的撑起脸颊,无奈的想翎秋不会连看到她都会生气吧?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沉寂尴尬,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唔……” 还好善解人意的骑士长及时的发出了一声痛呼,对此方梓悦决定看在她出声时机很巧的份上可以少讨厌她一些。 黑色的咒文从卡尔伽的心脏处逐渐被逼到脖颈上,最终被拔除。 等卡尔伽睁开眼时,就看到她尊敬的弗泽亚女王还有那个救她回来的怪物正好奇的看着她。 两人心里痒痒,都想知道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骑士长心里有什么欲望。 甚至这欲望强烈到能将“牲畜徽记”这么快就逼出来。 但不想细谈的卡尔伽只说了她怀疑自己是在上一场战役中,因为离赫格加姆那个伪神比较近,所以才被他下了咒印。 这不可考证,但也没必要考证。 因为方梓悦会帮忙将雪城的人都检查一遍,身体里有牲畜徽记的她也会帮忙救治。 但代价,就是她不准翎秋无视她。 不能敌视她,不能无视她,每天还要跑到她这里来讨酒喝。方梓悦的侵占太过分了,翎秋觉得非常不舒服。 “以后会有人往你的住处送莱蒂柯酒。” 所以,没事别来她这里。 “不行。” 方梓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这可是她争取来的回报。 她踱步到翎秋面前,微微低头给了对方压迫感:“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让她配合设计杀死赫格加姆,还要她帮忙救卡尔伽,帮忙排查牲畜徽记,那就要给够相应的酬劳。 话是这么说,但翎秋微微皱眉,抬眼是不悦的神情:“但我没准许你可以若无其事的闯进我的房间。” 更过分的是,这个女人每次都从窗户进来,连门都不会敲。 “从小教导你的礼仪被狗吃了?”翎秋不高兴的时候嘴会很毒。 她和撒拉弗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虽然她猜不透撒拉弗的心思,但她把能教给撒拉弗的东西都教给她了。 方梓悦闻言摊了摊手,毫不在意的反问回去:“那就要看弗泽亚陛下您怎么定义我的身份了。” “如果是人,那我会敲门问好,会用道德和礼仪来约束自己。” “如果是怪物……”方梓悦突然笑了起来,带着翎秋不喜欢的肆无忌惮和侵略感,低声道,“那我可不会守这些没用的东西。” 可惜翎秋并没有被她问住,反而冷淡道:“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人,我不觉得你配得到别人的认可。” 翎秋从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褒贬,她心中有自己的标尺,所以觉得方梓悦刚刚的话非常愚蠢。 就像她不信神一样,她同样不信别人对她的否定。 如果连她都认为自己的存在是错误的,那雪原又该何去何从呢? 曾经觉得她不配做女王的人在她一次次打下胜仗后早就闭上嘴跟着民众一起喝彩,曾经觉得她是外来人不可能对雪原忠心的人早就改口叫她“陛下”。 “想要我的尊重,就拿出你的诚意。” 翎秋不会尊重一个怪物,但她会尊重一个心怀正义,做好事的“怪物”。 如果不是这样,翎秋也不会准许方梓悦现在还在她的房间里说话。 方梓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禁不住低笑起来。 她的声音是低磁的中音,并不沙哑反而还带着撩人的尾韵。 尤其是在她喝了莱蒂柯酒后,清香的气息似乎散满整个房间。 翎秋在花香里悄然移开视线,连耳朵大概都红了一些。 她的爱人总会教她珍爱自己。在最初的世界,方梓悦是翎家的园丁,充其量也只有管家女儿这个身份更高一点。 然后就是在最开始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学习,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 因为那时她的父母总说要她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 这也是方梓悦之前不愿意成为翎秋管家的一个原因,翎秋就像别人家的孩子,难得能回家陪伴她的父母嘴里总念叨着她的名字。 甚至有一次方梓悦曾和他们大吵一架,问他们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可惜他们爱工作胜过她,说来好笑,十岁以后居然是翎秋陪伴她的时间更长一些。 大概翎秋那时候也知道自己有一个小管家,所以她就把方梓悦接进了翎家,两人一起长大。 一个越大越不喜欢靠近对方,甚至企图离开,一个深知对方要离开,所以不敢靠近。 方梓悦的眸光闪烁着,在翎秋诧异的眼神中起身轻轻的抱了抱她。 “抱歉。” 虽然,这是一个迟来的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完家了,后面可以正常码字了! 第92章对峙 ===================== “陛下,您在想什么?”前来汇报战况的卡尔伽禁不住皱眉问着,这已经是翎秋第三次走神了。 回过神来的翎秋闭上眼,捏了捏眉心,努力把脑子里那个张脸甩出去。 都怪撒拉弗那个该死的家伙,自从那天她突然发疯站起来拥抱住她,对她说了抱歉之后,这个家伙就好像扎根在了她的脑海里。 白天,夜晚,尤其是闲暇时间,翎秋总会想起来那声道歉。 然后…她的心里会非常不舒服。 酸涩又有一点甜意。 好像她等这声道歉等了很久一样。 用力按了按眉心,甩出心中的杂念,再睁开眼时翎秋深蓝的眼底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沉静。 “赫格加姆一直想要探寻冰渊的秘密,所以希达丝必须被保护好。” 希达丝的“真实”之眼是冰渊的馈赠,也是叩开冰渊的钥匙,所以希达丝也是赫格加姆的下一个目标。 “我会保护好她的。”卡尔伽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 “你一个人恐怕不行。”翎秋深知赫格加姆的疯狂,所以她一早就和方梓悦做了交易。 “你想让我将剔除徽记的魔法教给希达丝首席?” 方梓悦咬着从冰渊附近拔的莱蒂柯花,轻啧一声:“你怎么不直说是让我去保护她呢?” 她见过希达丝那个女孩儿,很纯真善良的人,有一双能窥探真实的眼睛,这让她帮其他人规避了很多危险也让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 在雪原外的内陆,那个有各种魔法师存在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窥伺着真实之眼。 希达丝还年轻,并没有完全挖掘出真实之眼的用途。 她不仅仅可以看出别人身上虚假的部分,真实之眼可以破除一切的魔法咒文上的掩饰咒。 所以在希达丝那里,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记录下别人费劲心力创造的魔法,可以将其他人高价拍卖的咒文复刻下来转卖。 她就是一个行走的记录者,危险而珍贵。 如果希达丝的天赋够高,她甚至可以学会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魔法,可惜她不行。 年幼时跌落冰渊,虽然那个果子救了她一命,但是也毁掉了她的基底,如今的希达丝不仅体弱,魔法天赋也平庸无奇。 但她足够努力,勤能补拙这一点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看来赫格加姆非常信任你。” 翎秋觉得方梓悦知道的未免太多了点,牲畜徽记的解除方法,真实之眼,甚至她还能没事人一样出入冰渊…… “别把我和那种恶心的东西放一起比较。”方梓悦最讨厌那种一边吊着喜欢自己的人,一边又追其他人的人渣。 “更何况他知道的还没我多。”作为聆听圣音的天使,方梓悦的那双眼睛能看到太多太多的东西。 只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白痴,错把赫格加姆当成了需要效忠的神,所以错失了自己身体的绝大部分潜能。 信徒不会比自己的神还要强大,这是许多人的想法。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术业有专攻,这是方梓悦见过的。 翎秋眸光微凝,她曾经让医生给撒拉弗治疗过眼睛,医生说她的眼睛治不好了。 一个瞎了的人能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很好奇。 “嘘──”但方梓悦却提前一步制止了她的询问。 就像…她真的看到了她的动作一样。 “别问。”纤白的手指抵住红唇,蒙着双眼的女人带着极强的蛊惑力弯唇低语,“现在,你还付不起这个价格。” 翎秋听后移开视线,看着手里的书信在想要不要把这个混账女人赶出去。 但某人见好就收,又嬉笑着蹭过来,趴在她的桌边说道:“要我保护希达丝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你的早晚问候。” 翎秋抬眸,视线冰冷而凛历,语气不善道:“你想我怎么问候?” 让一国的女王问候她,她是大祭司还是主教亦或是神? 据翎秋所知,撒拉弗哪个都不是。 “别误会。”方梓悦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早安和晚安而已。” 她的话消解了翎秋的冷意,这个还不过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这个她只和自己的朋友们说过,话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太近了? 但方梓悦摆明了是翎秋不说早晚安她就不保护希达丝,最终翎秋也只能说服自己,就当是随口一句话算了。 “哦,对了。” 得了肯定的回应,本来要起身的女人突然俯下身靠近翎秋,她的长发落在翎秋的肩膀上,拨的她脖颈发痒。 笑的开心的女人看不见眼底的神色,但扣住翎秋后颈的手,以及她令人悚然的语气都让翎秋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她说:“我说过,别让我看到你敌视我的眼神。” 扼在她脖颈上的手收紧又松开,就像冰冷的猎手在戏弄自己瑟瑟发抖的猎物。 翎秋莫名的感觉到窒息和恐惧,但放在她后颈上的手突然变得滚烫,似乎还有火焰在舔舐着她的皮肤。 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和皮肤上的滚烫造成的冰火两重天并不好受。 翎秋不适的皱眉,却并没出声求饶。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当然方梓悦也没下狠手,她只是没放两秒就把人拉过来,开玩笑的说道:“再有下次我就吻你,你会比现在还要难受,如果不想遭罪就记住你的承诺。” 翎秋身上的冷汗似乎也被那股火焰带走了,只留下浑身的燥热以及脖颈处的红色。 但翎秋听到那句话后并不觉得撒拉弗的亲吻会比这次的惩罚更难受。 这,很奇怪。 不,应该说自从出了那个幻境后,她就变得很奇怪。 翎秋紧抿唇,不想回答对方。 方梓悦也没强求,说不定翎秋现在正在心里想怎么把她大卸八块。 想起那天的情况翎秋就忍不住眉心发疼,她和撒拉弗之间的相处越来越不对劲了。 说到底还是那个女人每次开的代价都太奇怪。 她确实要得不多,甚至可以说要的东西非常无所谓,没什么必要的东西,但却次次踩在翎秋的底线上。 哪怕再多出一分,翎秋都会勃然大怒把这个胆大妄为的混账打出去。 “让她来保护希达丝?不,不行!”卡尔伽的态度非常坚决。 就算撒拉弗救过她,但说到底她还是个怪物。 更何况从小到大撒拉弗说的谎话还少吗?她不信任撒拉弗,更不会把希达丝的安危交在那样的人手里。 “如果你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最好去听听希达丝的意见。”这是翎秋给卡尔伽最后的建议。 真实之眼可以分辨出谎言,靠着人灵魂上的变动可以看出来。 而且希达丝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她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等卡尔伽走了以后,翎秋才思索到,卡尔伽对希达丝的态度变了很多。 之前她对希达丝并没有太多关切,应该说对她的关切远不胜对雪原的关切。 但现在,这位正直的骑士长心里似乎冒出了一棵嫩芽,名为希达丝的莱蒂柯花在她的心里悄然盛开。 喜欢上了自己保护着的姑娘,嗯……也很不错。 翎秋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莱蒂柯酒,那是为某个混账准备的,她有点头疼。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撒拉弗放弃肆无忌惮的行为呢?撒拉弗的出格举动严重影响了她的心态,更阻碍了她的工作。 正因为是雪原女王,所以她处理的事情才要更多。 可那些用来仔细思考问题的时间会莫名的被撒拉弗占据,这让她非常不悦。 莱蒂柯酒,早晚的问候,还有她在自己的眼前不时出现。翎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存在着。 这关系太过亲密了。 “嗡──”轰鸣的号角声突然吹响。 翎秋几乎是立刻起身,握紧手中的剑召集人马。 这个号角声,是大规模的怪物入侵。 在和赫格加姆撕破脸后,这已经是等五次大规模怪物入侵了。 而且后面三次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或许赫格加姆掌握了某种可以让怪物们快速分裂的魔法。 第二次怪物入侵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许多分裂出来的怪物,它们的攻击性非常强但也很脆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赫格加姆的魔力越来越强,那些分裂出来的怪物也变得越来越强大和坚实,不再是一戳就破的薄冰。 在翎秋带人到达城墙上后,雪城已经变成火城。 铺天盖地的赤红色火焰包围着雪城,而被其中蓝色火焰包围着的希达丝和卡尔伽一个正在替卡尔伽分担压力,一个正在疯狂的杀死从火焰中漏进来的怪物。 城墙上的人都面色古怪的看着城下的两人,或者说是一火两人。 甚至在翎秋的眼里,也是撒拉弗那个家伙故意漏出来怪物让卡尔伽去打,就像…呃,就像是看不惯卡尔伽,所以故意在折腾她。 方梓悦确实看不惯她,也折腾的光明正大。 希达丝是去雪城外的城镇给受伤的士兵治疗去了,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大批怪物,在卡尔伽的拼命掩护下她们抵达了雪城附近。 但突然被传送来的大型怪物潮将她们拦住了。 方梓悦本想带着两人直接走,雪城有魔法阵保护,怪物们打不进来。 但希达丝和那个死人脸非要和怪物们战斗,保护雪城。 方梓悦答应翎秋要保护好希达丝,所以只能自己动手。 在火焰中腾飞掠起的天使手持火焰长剑引领着熊熊燃烧的火扑向怪物潮,冰雪被高温融化,白雾与怪物的惨叫声腾腾升起,就像是一场末日的审判。 罪者聆听天使的号角,在审判中投入火海化为灰烬。 无辜者被火焰掠过,带着生和希望的雨露指引他们回到人间或是去往天堂。 座天使的羽翼振开白雾,劈来嘶鸣的黑暗,斩向渎神者。 以神名行恶事,火焰凝成的长剑直指踏在空中的黑袍人。 赫格加姆,必须死。 而一向只将目光投给翎秋的赫格加姆,第一次看向了撒拉弗,看向了他曾最不屑一顾的懦弱者和无能者。 第93章奇怪 ===================== “撒拉弗,过来。”赫格加姆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 他现在觉得一直被自己嫌弃的怪物突然变得有吸引力了,所以他可以容忍对方用剑指着他的大不敬。 他会回去狠狠地责罚她,但也可以大发慈悲的留她在身边。 撒拉弗一直绞尽脑汁的想让赫格加姆疼爱她,这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但又恶劣的吊着她,让她做出更多丑态。 但很可惜现在这具身体里的人不是女主,而是一个想要男主狗命的女人。 来自神赐的火焰咆哮着奔涌向赫格加姆,空间在高温下甚至都出现了扭曲,冰雪在一瞬间化雾消失,连冰原仿佛都变得炙热起来。 赫格加姆脸色大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毁掉了心口的咒文,细微的光芒闪过,一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男人瞬间被火焰吞没殆尽。 那个灵魂…方梓悦能够看到,那个哭泣的男人灵魂是赫格加姆血缘上的弟弟,一个修习黑暗魔法却心地善良的天才。 他深得父母的喜爱,但也被父母教导要保护平凡的哥哥。男孩很听话,乖乖的保护赫格加姆,爱护赫格加姆,同样听他的话。 但最终他被欺骗了,他被他最爱护的哥哥抽走了魔力,拔去脊骨被做成了一个傀儡。 他成了赫格加姆的替身傀儡,这种东西可以在必要时刻替他死一次。 尤其是手足这种,替换他的时间更短。 所以赫格加姆才能逃过审判。 火焰缠绕着座天使的指尖,无辜的灵魂在冰天雪地中找不到出路,他寻求着神的庇护,高喊着天使的名字祈求她能够带自己去往该去的地方。 “嗡──”高天的号角吹响。 那是不同于雪城充满压抑和危急的号角声,它长鸣,清透,带着希望和庄严。 它是云端吹响的审判之声,带着圣裁,让罪者伏诛,让无辜者归去,善者踏上光明的长梯,踩着雨水和青草,进入充满芳香的天堂。 洁白的翅膀遮住方梓悦双脚,另一对翅膀在身后轻扇保持平衡,还一对化作认知过去现在未来的眼,审判灵魂。 火焰化作云朵,托着哭泣的灵魂进入高处,在号角的身后,那是一片灵魂向往的纯白天地。 没有看出赫格加姆的恶,是他弟弟的愚钝。 但爱护手足,爱顾父母,听从父母的言语指令,从未做过坏事,这是善。 它该去那片安逸的地方,享受温暖和祝福。 金色的光芒照耀的雪原好像温暖了许多,但光芒一闪即逝,很快雪原又恢复了风雪交加的模样。 大雪被狂风卷积着打在脸上,带着冰粒非常疼。 如同刀子在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裂口和红色的痕迹。 金属的铠甲变得冰冷刺骨,摸上去似乎比冰雪还要寒冷。 天空是永远都不会散去的乌云,没有金色的阳光,更没有洁白的云朵,只有漆黑的,带着压抑的厚云。 这才是雪原,充满了死亡和绝望的地方。 这是神弃之地。 从一开始神就不曾聆听信徒的祈求降临,如今也没人会相信神的存在。 即便是拨开乌云的撒拉弗,那位和神座前的炽天使一个名字的女人,她在雪原人的眼里依旧是一个怪物。 长着洁白的双翼,拥有炽热的火焰的怪物。 只不过她是一个好怪物,一个可以被雪原人再次接纳的怪物。 当然,前提是她不再说谎。 在方梓悦落下后,浑身是血的卡尔伽给了她一枚功勋章,这是每个骑士团的骑士长都会有的。 按照卡尔伽的看法,撒拉弗的能力和刚刚的作为有资格成为一个骑士长,但再多的需要观察。 毕竟一个曾经刺杀过女王的骗子,还不足以完全获得她的信任。 同样,这也是其他雪原人的想法。 奖励归奖励,信任归信任。 他们算是在用这种方法绑住撒拉弗,期望她能够为雪原效命。而这个糟心的点子,最起码是经过了翎秋的同意的。 也就是说,翎秋还是更看重她的利用价值而不是她这个人本身。 方梓悦倒没有气馁,因为好处是曾经见她就忍不住吐唾沫的雪原家伙们开始和她认真打招呼了。 虽然扭曲着脸,不情不愿,但这是个改变的好兆头。 “怎么样?”落到心心念念的人身边,方梓悦忍不住想讨个夸奖。 “很厉害。”方梓悦给了她肯定的回应,但也仅仅是一个认可罢了。 “傲慢。”方梓悦轻笑着摇头,话语里带着调侃道,“都说神是傲慢的,没想到还有比神更傲慢的存在。” 不信神,不敬神,不畏神。 来自雪原的女王手中的利剑可以审判一切反叛谋逆,不需要神的允许,她自己就是审判者。 包括评判座天使撒拉弗的价值。 “说笑了,你们这些自称神的存在比我们人类傲慢的多。” 翎秋冷哼道:“神自诩掌控着人类的命运,但祂从没想过命运这种东西是人类穷尽一生对抗的东西。” 雪原人的命运是被风雪掩埋,化作莱蒂柯花的养料,最终魂归冰渊。 但这不对,他们对抗着漫天冰雪,在寒冷中找到火种,传递温暖。 “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你该想想怎么对付赫格加姆。”翎秋抬眼看着面前强大的女人。 她提醒道:“赫格加姆的自负自满不允许有人背叛他。” 尤其是曾经跪舔他的奴隶,突然有一天拿起鞭子抽打他这个主人,他会气的发疯的。 “无所谓。”方梓悦不在意的摆手。 赫格加姆又打不过她。 翎秋见状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雪城里的人三三两两的将目光投在方梓悦的身上,带着少许的崇拜和探究。 在战火弥漫的时期,强大的人很容易用她的战绩来扭转自己的名声。 但前提是她得是人类。 “或者说,撒拉弗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所以为了能被人们接纳,她去打更多的胜仗不才最合适吗?”年老的公爵振振有词。 旁边的胆小鬼们也在附和着:“没错,为了让人们赶快接受她,这次出战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翎秋冷眼看着这些蛀虫,她知道这些人怕死,但没想到他们能怕到连尊严和颜面都不要。 “一边唾弃着撒拉弗是个怪物,一边又想说两句好话哄骗她为你们卖命。”翎秋的语气里带着薄怒,“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这和赫格加姆那个伪神有什么区别?当初他不也是这样哄骗着自己的信徒为他出生入死的? “赫格加姆事件没给你教训,难道三年的战争还不能让你们醒悟吗?” 这些人里上到公爵,下到侍从,骨子里的懦弱和逃避让他们自遮耳目只想依靠别人。 这和翎秋的理念相悖,所以她选择剥去他们的权利地位,让这些人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而这事不知怎么的传进了那个得寸进尺的女人耳朵里。第二天一大早,翎秋的窗外就挂了个大号咸鱼。 “嘿,不放我进去吗?外面太冷了。”眼看着翎秋当做没看见她,要离开,方梓悦赶紧敲了敲窗。 无视这人的目的没能达成,翎秋顿了顿,只能转身把人放进来。 但她有点不满:“有门不走,你的礼貌喂狗了?” 方梓悦搓了搓身上的霜雪,身上的冷气激的翎秋紧了紧衣领,而罪魁祸首还有脸笑。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吗?” 忙碌的雪原女王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方梓悦当然舍不得吵醒她。 翎秋才不信她的鬼话。 撒拉弗的骗子形象深入人心,虽然她现在凭借着自己的行动稍稍扭转了一点,但翎秋还是不敢完全信任她。 “还不到给你莱蒂柯酒的时间,你来做什么?” 如果可以,翎秋并不想和方梓悦相处太久。 自从那次的幻境之后,每每和这个人相处,翎秋都会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别这么无情嘛,陛下。”方梓悦非常自然的找了个椅子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她撑着脸颊笑道:“我是来道谢的,毕竟昨天某些嘴硬心软的人帮我说话了,不是吗?” 方梓悦唇边的笑意看的翎秋心口一跳,清晨的阳光照在方梓悦身上带着圣洁的美丽,翎秋将自己的异样归为还没睡醒。 她平静的点头:“我接受你的道谢,如果没事,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再这么下去,她很可能会变得不像自己。 抿紧唇的女王,有了这种危机感。 方梓悦听后咋舌,她老婆现在真的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大概也只有搞事业能让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她谈了。 但她又不是对自己没有一丝好感…… 方梓悦的狐狸尾巴动了,掩藏在白布下的眼转了转,她或许需要创造个机会…… “赫格加姆不会放弃探寻冰渊的机会,所以你的计划需要尽快完善。” 方梓悦已经保护了希达丝一次,但不能次次都保护她。 希达丝和那个死人脸骑士长之间有猫腻,方梓悦还没追到自己的老婆,更没心思老吃别人的狗粮。 “计划我已经做好了。”翎秋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因为不是完全信任方梓悦,所以计划最后告诉她。 “……” 方梓悦唇角下压,心里叹气。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翎秋总有办法让她不高兴。 “既然我是最重要的棋子,弗泽亚女王,您这么排挤我是不是不好?”方梓悦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她的不悦让翎秋皱眉。 她只不过是做了最保险的事,有什么错吗? “你答应我了,要重新认识我,而不是保持着对撒拉弗最初的那个骗子印象。” 方梓悦难得对翎秋发了脾气,“您这样也是在骗人呢。” 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确实让翎秋不爽,但她也确实有反思。 翎秋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我的错,我会改正。” 这么想想,她确实屡次违背自己的誓言。 好像……好像面对撒拉弗这个人,她总会变得奇怪。 就像恃宠而骄一样。 翎秋心底咒骂了一句,觉得自己不太清醒,居然会想到这么愚蠢的词。 第94章计划 ===================== 翎秋的计划是用自己作为诱饵,然后方梓悦在后面给赫格加姆补刀。 而这个计划的前提是翎秋对赫格加姆还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不同意这个计划。”方梓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看过剧情,非常清楚赫格加姆是个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牺牲一切。 对他来说,如果不能得到翎秋,他会彻底毁掉她。 尤其是在牲畜印记无法打入翎秋的心脏后,保不准赫格加姆会发疯攻击翎秋。 “他能把自己的亲弟弟做成替身傀儡,就还有其他的底牌,别去冒险。” 明明有更多更好的计划,为什么非要冒进? “没时间了。”翎秋撑着桌面,她不知道自己将一切告诉撒拉弗是对是错。 但在这个计划里,撒拉弗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什么?”方梓悦疑惑,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剧情? “冰渊的门就要打开,到那个时候赫格加姆不需要任何钥匙就能进入冰渊。” “冰渊里到底有什么?” 看着翎秋凝重的脸色,方梓悦不禁皱眉询问:“那里面有什么是赫格加姆非要拿走的东西?” 雪原的人敬畏冰渊,赫格加姆想要进入冰渊,希达丝因为冰渊获得了真实之眼。 所以,冰渊里除了亡灵还有什么。 翎秋沉默了一会儿,才斟酌道:“是神格。” 冰原曾经有一位神明,祂掌控风雪和寒冷,驾驭着野兽驱策信徒为她献上信仰和热血。 冰渊深处的寒冰是血红甚至漆黑的,那是神屠杀信徒留下的东西。 因为祂的残暴,雪原的人逐渐憎恨祂,甚至开谋逆弑神。 随着信仰之力的减少,神的力量变得薄弱,在祂对自己最得意的信徒说出自己的真名后,雪原的人杀死了祂。 神死去时的愤怒给雪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诅咒,雪原人死后灵魂不能解脱,会永远的被拖入冰渊深处,陪着神格永眠在冰雪下。 方梓悦突然心中一悸,她叹了口气:“难怪赫格加姆拼了命也要进冰渊。” 如果没有她穿过来,在原剧情里,翎秋死后赫格加姆借着女主的力量将翎秋做成了傀儡。 翎秋的身体为赫格加姆服务着,她的心脏也成了开启的冰渊的钥匙。 而希达丝也因为被赫格加姆证实了不能借着她进入冰渊后被同化为怪物。 希达丝并不是神的宠儿,她之所以能进冰渊只是孩子时期纯洁天真,所以被神格容忍了靠近。 长大之后的希达丝心里住了个人,有了欲望自然也被神格排斥。 而翎秋她是个例外。 “所以具体还剩多少时间?”方梓悦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她怀疑这个世界在恶搞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翎秋同样苦恼:“不到两天。”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 “好吧好吧。”方梓悦突然站起来抱了抱翎秋。 被猝不及防抱住的翎秋怔了一瞬间,紧接着在她突然清晰起来的心跳声中她听到对方说道:“原谅我的僭越吧,女王陛下。这就当做是提前预支一下报酬,毕竟……算了,希望我还能回来。” 说着方梓悦不给翎秋一点反应的时间就抽身离去。在窗子被打开后,寒冷的风雪扑面而来打醒了怔愣的女王,她及时的勾住了方梓悦的衣袖。 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凛历和急促道:“你什么意思?!” 翎秋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再加上方梓悦话说一半,语焉不详的更加重了她的顾虑。 “没什么。”平常恨不得黏在翎秋身边的人一反常态的强硬扯开对方的手。 “如果没事,我就先去准备了。”立在风雪中的人送给了心上人一枚戒指。 一枚简简单单的莱蒂柯花戒指,冰蓝色的花瓣被封在不知名的矿石里,透露着坚强和脆弱感。 “生日礼物。”方梓悦将戒指放在翎秋掌心里。 这一次她没有强硬的让翎秋戴上,反而笑道:“要是不喜欢,你可以直接扔掉。” 说完手一松就消失在了窗外,连往常死皮赖脸的拥抱都没有。 翎秋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也只抓到了满掌的飞雪,除了寒冷什么也没拦下。 沉静果敢的女王突然迷茫了一瞬间,她似乎缺少了什么,让她非常不适应。 当她一成不变的世界里突然强硬的挤进来一个人,每天早晚和她问好,霸道的讨要一个拥抱。甚至得寸进尺的侵入她的私人空间,等她潜移默化的习惯对方的存在后她却突然抽身离开。 这一刻的空白感是难以忍受的,翎秋不自觉的攥紧手中的戒指。 精致的戒指一眼看去就耗费了制作者大量的心血,如果丢掉的话……有些可惜。 不着痕迹的将戒指收进抽屉里,翎秋捏了捏发痛的眉心,自觉自己被撒拉弗影响的太厉害了。 不知不觉中她对撒拉弗的关心已经从她的利用价值偏移向了奇怪的地方。 这不应该。 还在反省自己的翎秋并没看到守在她房门口的侍女不甘心的轻咬着唇,两手搅紧,骨节发白。 …… “站起来,你身上的恶心味道会弄脏我的床。”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梓悦一火鞭抽向床边的男人。 身披黑袍的男人躲得很快,但方梓悦的火焰更快,火星点燃了黑色的外袍,迅速吞噬着男人的身体。 但很可惜,这只是个□□虚影,那层黑袍被烧干净后,男人晃动着半透明的虚影呵斥着方梓悦的不敬。 “撒拉弗,这就是你对待自己主人的态度?!” 曾经跪在自己脚边谄媚的女人突然变得高高在上,这让赫格加姆恼羞成怒,但又忌惮对方的实力令他无可奈何。 “讲道理,我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方梓悦点燃了自己的床单,她不能忍受自己的东西被这种人渣弄脏。 “你没有选择。”赫格加姆眯起眼,不悦道,“如果你不想死,就最好帮我得到弗泽亚。” 那天被撒拉弗这个叛徒毁掉替身傀儡后赫格加姆回去大发雷霆,就在他为如何杀死叛徒而感到苦恼时,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人身边围绕着蓝色的回路,他们的眼底有不同的符文,他们自称是来自外世界的存在,是新的神明。 “冰渊下藏着一枚完整的神格,开启神格的钥匙是女王弗泽亚的心脏。”这是真神们留给他眷语。 “当然,还有这个。”一个冰蓝色的盒子被送到赫格加姆手里。 那个盒子非常奇怪,赫格加姆并不能从中察觉到魔力,也看不出特别之处。 但如果是系统在的话,它会看出一段数据流,那是一段用于清理异常数据的程序码,目标就是方梓悦这个被他们归为“病毒”的存在。 “哦?”方梓悦饶有兴致的挑眉,她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了赫格加姆底气和她叫板。 赫格加姆知道现在的撒拉弗不会再轻易臣服,所以她需要接受一点惩罚。 虚影手中的蓝色盒子散发出数据乱流,即便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方梓悦还是能感觉到她体内有什么东西被锁住了。 力量,生命,甚至是灵魂。 白色的羽翼渐渐蒙尘,变成脏兮兮的灰色。 方梓悦弹了弹羽翼上的灰色,赫格加姆的这张底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很好,我可以和你做交易,说说你的计划。” 窗外的雪被踩进深处,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方梓悦伸了个懒腰,张开的翅膀无意的挡住窗角,以至于用虚影来谈判的赫格加姆并没有发现窗下那位不合格的窃听者。 “计划是这样……” 屋内的细语伴随着风雪卷入骑士长的耳朵里,卡尔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就知道撒拉弗这个骗子不可信! 她居然再一次背叛了女王陛下! 恼怒的骑士长没有打草惊蛇,她听到了全部内容后,小心翼翼的离开。 在翎秋的房间里,卡尔伽站在桌案前,犹豫不决。 她讨厌撒拉弗的欺骗,迫切的想要揭露她的罪恶,但她突然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卡尔伽,你不应该是这个性子。”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可不是一个骑士长该有的品格。 卡尔伽一顿,斟酌道:“撒拉弗和赫格加姆谋划要囚禁您。” 紧接着,卡尔伽把她听到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嗯。”翎秋听完却没多大反应。 “您不应该做些什么吗?”卡尔伽对女王的沉默表示质疑。 如果撒拉弗真的要反叛,她们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先一步处理掉撒拉弗。 “卡尔伽,这件事你该去希达丝那里问问,她掌握着真实和善意,她会解答你的疑问。” 对于自己这位正直却又矛盾的骑士,翎秋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和容忍。 卡尔伽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撒拉弗那家伙是没有背叛女王。 不然以陛下的性子,早该举起手中的剑审判她了。或许,这是撒拉弗和陛下的一个计划?谁知道呢。 而刻意等了很久才过来的方梓悦,不走寻常路再次翻窗进来。 “怎么,我们死板的骑士长大人来告我状了?”方梓悦撩起黑色的长发,俯身在案,直视翎秋手中擦拭的利剑。 “起开。”翎秋皱眉,不耐烦方梓悦打扰她护理自己的长剑。 方梓悦挑眉,嗯哼,她之前走的时候翎秋可不是这个态度。 “你不会真的相信我和赫格加姆要合谋囚禁你吧?”温热的吐息打在耳边,让翎秋不着痕迹的偏了偏脸。 她当然不信。 从一开始的发觉卡尔伽身上的牲畜徽记,救回卡尔伽,到后面保护希达丝,保护雪城。 方梓悦的一举一动翎秋都看在眼里,不可否认她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满口谎言的女人开始变得真实起来,甚至有时真实的有些摆烂,光明正大的咸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懒散。 懒散的人不适合身兼要职,因此方梓悦不会影响到一些人的地位,也就不会被他们排挤。 甚至因为她清闲的时候四处溜达,今天去帮侍女摘莱蒂柯花,明天帮骑士团清清怪物,使她的名声越来越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改变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翎秋很多时候会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向她,甚至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当意识到的时候,那个危险的计划已经要开始了。 翎秋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她首先是雪原的女王,其次才是她自己。 所以,雪原的安危要放在首位。 “根据赫格加姆的计划,我们直接布置的法阵和地址需要重新更改。”一天的时间太短了,雪城里没有那么多魔力强大的魔法师。 所以她需要撒拉弗的帮助。 “可以,但在这个位置多加两层保护措施。”方梓悦手指的地方是翎秋到时候会站的位置。 翎秋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不明白她的意思。 “赫格加姆手里有能对付我的东西,很厉害,我可能不能保护好你。”虽然很不情愿,但方梓悦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感受到了威胁。 她可以重创赫格加姆,到不能同时保护好翎秋不受伤,所以当时候翎秋得自己保护好自己。 听到方梓悦肯定赫格加姆手里底牌的厉害,翎秋的喉咙突然干涩起来。 有什么话在她嘴边转了很久,却迟迟说不出口。 最终,她也只能捏紧拳头,低声道:“小心一些。” 第95章星蓝神明 == 计划开始的那天雪原上难得露出了一个晴天,从云层中千难万险挣扎出来的阳光落在天使的羽翼上,闪烁着金色的暖意。 站在方梓悦身边的女王一身冰冷的铠甲几乎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性成熟的雪原女王难得有了一丝嫉妒,这不公平。 至于嫉妒什么,或许是被阳光青睐的天使,又或许是被方梓悦手捧在掌心的光。 “吼──”怪物的怒吼突然而至,连带着厚雪卷起雪浪涌向看似脆弱的城。 “战!”震耳欲聋的号角吹响,白色的屏障拔地而起,雪浪撞击在屏障上发出的巨响足以让毫无准备的人短暂的失去听觉。 这或许是最后一场战争,所以每一个人都拼尽了全力。 套了七八十个屏障和防护咒文的赫格加姆,一出场就被方梓悦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你也太怕死了。”方梓悦摇摇头,包的跟只乌龟似的,胆子这么小还敢威胁她? 嗤,脑子怕是不清醒。 而被绑在她旁边的翎秋正“昏迷”着,方梓悦点了点脚边的人,询问赫格加姆:“我要的东西呢?” 她把翎秋绑过来,赫格加姆把那个盒子给她。 这对赫格加姆来说是一个亏本买卖,但他依然这么做了,为什么? 方梓悦接住赫格加姆抛过来的盒子,里面蕴含着能够锁住她力量的数据流,是真的。 但,赫格加姆既然敢和她交易,就证明这东西不止一个。 “轰!”赤红的火焰霎时间形成尖刺直直的撞上席卷而来的蓝色数据流。 方梓悦的眼被长布覆盖,却能看到那股力量的源头就来自赫格加姆手中的钥匙。 一把蓝色的钥匙,似乎打开了两界,越来越多的数据流涌入,导致雪原这处战场出现了雪花般的诡异卡顿。 ‘宿主,最终boss要露面了,记得做好伪装。’休眠许久的系统突然出现。 金色的数据流从系统的外壳散开,慢慢覆盖在方梓悦的身上,方梓悦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里禁锢她灵魂的力量在被溶解。 “把钥匙放进容器里,你这个蠢货!”冰冷的机械声在怒斥赫格加姆的迟疑。 但赫格加姆看着面前沉睡的女人,还是舍不得下手。 这可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到手的珍宝。 赫格加姆的犹豫彻底激怒那些人,他们操纵着数据流强行打开这个世界。 随着数据流的进入,雪原开始崩塌,甚至人和怪物的身体都在化成蓝色的数据。 赫格加姆终于害怕了,比起翎秋他更珍爱自己的性命,于是他将钥匙插进了翎秋的心口。 蓝色的钥匙诡异的融合进了翎秋的身体里,原本装晕的翎秋被禁锢住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钥匙靠近。 但就在她用尽全力进行最后的挣扎时,一个低柔的女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抗拒,接受它,它会帮你找回遗失的一切。’ 翎秋一怔,也就是这个瞬间钥匙融合进她的身体,翎秋突然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幻境中,与外界断了联系。 白色的空间没有尽头,翎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面就像踩在了云端,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蓝色的莱蒂柯花在她的脚下形成一条蜿蜒的小路,一路向着远方延伸,没有止境。 还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她:“过来吧,到这里来。” 翎秋像是被蛊惑一般向着前方走去,路上她遇到了长满白色果实的树木,在声音的牵引下她吃掉了一枚果实。 一段日常的记忆随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大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您还是早点回去吧。”管家劝阻着还在工作的翎秋。 既然是生日,那就要办宴会,今天老爷请了很多名门少爷来,大小姐必须到场。 修改完手里的文件,翎秋捏了捏眉心,低声道:“知道了。” 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了,生日宴说白了就是一场拍卖会。 她就是那件拍卖品,而那些少爷们就是挑剔的卖客,总会对她品头论足,评估着她的价值。 翎秋揉着眉心的手滑落到唇边,掩住那个讽刺的笑容。 看吧,她甚至连一个做人的资格都没活出来。 就这样还怎么敢拖别人下水。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翎秋在声音的引诱下取回了越来越多的记忆。 直到走到空间的尽头,一朵巨大的莱蒂柯花中心沉睡着一个女人。 雪白的发和浅蓝色的衣服,她是将翎秋送进星蓝石里的人。 “又见面了,你的心愿实现了吗?”低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翎秋回忆这些世界发生的事情,长舒了一口气。 “超出了我的预期。” 她在死后灵魂被这个女人捕捉到,但这人并没有伤害她,而是和她做了交易。 “我来自星蓝星,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女人想要游历星空,走遍每一个星球,但有生命的星球是有自己的星球意识的。这些星球意识会时刻保护着星球上的生命,阻止外来者的进入。 所以女人和翎秋做了交易,她以翎秋的灵魂状态进入星球,而代价是将翎秋的灵魂封在星蓝石里帮助翎秋壮大灵魂。 “等你的灵魂强度足以跨过时间后,我会将你送往过去。” 来自星蓝的女人可以回溯时间,但却无法改变事情的结局。 “回到过去的你会失去记忆,也就是说如果你改变结局,你将会永远的困在这段轮回里。”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是啊,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但万幸的是女人身边的系统将方梓悦也带进了轮回里。 如果翎秋提前知道这事,她一定会拒绝让方梓悦也进来,但很可惜女人隐瞒了她。 “你的家乡很温暖,也很美丽。”莱蒂柯花的花瓣一片片飘落,形成了一个屏障。 那个屏障上照映出星蓝星的样子。 星蓝星是女人创造出来的,她教会了星蓝人卓越的科技,赋予他们超然的智慧,却没有赋予他们善良的本性和强大的武力。 当星蓝人穷极智慧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创造,也不能制造出强大的武器后,他们将这份遗憾归为神的不忠。 是他们的创造神背叛了他们,将他们置于危险境地,于是他们和神决裂,赶走了神。 “但事实上你只是借着战败被驱逐流放的借口,然后自己出去玩儿对吧?”翎秋坐在莱蒂柯花丛中,看着沉睡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不称职的神创造出来的星蓝人给她和方梓悦带来了诸多阻碍,这可不在她们一开始的交易范围内。 “按理来说,这些阻碍的源头来自你,所以你得赔偿我损失。”翎秋不会放过敲诈对方的机会。 她们被拖入了游戏里,在这些小世界里星蓝人是绝对的主宰。虽然方梓悦有系统的保护,而她身上有星蓝神的印记护着,星蓝人不能轻易毁掉她们。 但是,在这个雪原的世界里,星蓝人亲自下场后就不一样了。 翎秋还想到一点:“这个世界里有星蓝人要找的东西对不对?” 前面那些世界里方梓悦也帮助她脱离游戏设定的剧情,但星蓝人也只是做杀毒程序进行干扰,而不是亲自下场。 把自己置身纷争中是最愚蠢的事情,除非这场纷争里有他们不得不拿到的东西。 “冰渊深处陈列的神格是我的核心数据。”女人有些难以启齿道,“我只是当初犯了懒,不想构建神塔才把核心放在了星蓝游戏网的一角。但没想到居然被他们查到了。” 翎秋闻言面色古怪,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你是怎么想的,居然玩灯下黑?”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星蓝神试图狡辩。 “啧。”翎秋头疼的扶额。 “所以呢,你把我拉进来的目的是?” 她们最初的交易里并没有这一环节。 “你的灵魂是星蓝人进入游戏内部的媒介,想要阻止他们进入的方法有两种。毁掉你的灵魂或者你先他们一步拿到神格。” 翎秋的灵魂上有星蓝神的印记,只要翎秋拿到神格,星蓝神就能通过她拿回核心。 翎秋闻言毫不犹豫道:“我选择第二种方法。” 死是不可能死的,方梓悦还在等她回家,她要好好的回到过去。 然后,让那个傻瓜完成她想对自己弥补的遗憾。 翎秋的回答和星蓝神料想的差不多,不过第二种方法的前提是方梓悦能够压制住将要进来的星蓝人们。 正在白色空间中的翎秋并不能看到外界的情况,唯独星蓝神透过系统看到了漫天的火焰。 赤红色的火焰融化了大半雪原,冰化为水掀起滔天巨浪灌入半空中撕裂的裂缝中。 那其中将要踏进来的星蓝人一个个都被冲了回去,武力值为零的星蓝人压根无法抵抗大水的冲击。 但这个小世界同样也无法承受空间交融的负担,越来越多的雪花纹出现在雪原上,甚至还有带着警示的弹窗出现在人脸上。 卷起火焰的女人咋舌,这bug也太多了。 “宿主,想要关闭空间裂缝需要毁掉女配心口的钥匙。”系统出言提醒。 但那不是容易的事,方梓悦眸光凛历,神情凝重。 那把钥匙已经融合进了翎秋的心脏里,想要分离它们不仅会给翎秋带来巨大的痛苦,还会让她的能力全部化为保护屏障保护着翎秋的心脏。 那就意味着赫格加姆有了可乘之机,能轻易的杀死她。 “宿主如果你现在想要离开,我可以将你送回你本来的世界。” 在系统看来,比起自家宿主和女配一起死,还不如让宿主活下来。 最起码还活下来一个不是吗? “不。” 不出意外的,方梓悦拒绝了系统的提议。 她为翎秋而来,就要把人好好的带回去,绝不会独自逃跑。 第96章警告 ======= 自家宿主坚持不走,又得了星蓝神暗地里通气,系统选择帮她一把。 金色的屏障在方梓悦的身边升起,这个屏障并不能支撑太久,所以方梓悦要速战速决。 “谢了。”向系统道过谢,方梓悦张开羽翼。 高天的号角再次出现,来自座天使的审判之音甚至将世界的崩溃都凝固住了。 翎秋心口的蓝色光芒在一寸寸碎裂,有一片白色的羽毛轻轻落到上面,形成了温暖的保护层。 但在所有事物都被延缓的时间里,拥有钥匙的赫格加姆却可以行动自如。 黑色的咒文不断的攻击着方梓悦身边脆弱的屏障,就算是脑子不清醒的赫格加姆也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趁机杀死这个危险的女人。 一个能将外界神明击退的座天使,留着她,那一下个被审判的就会是他这个伪神。 “宿主再快一点,屏障要撑不住了。”系统焦急的呼喊。 之前为了避免星蓝人一个照面就毁掉方梓悦的灵魂数据,系统把自己百分之九十的能量都用来给她解除力量封锁用了。 现在的一点点能量保护不了她太久。 话是这么说,方梓悦咬紧牙关,额头上滑落冷汗。 从自己爱人的心口里拔除那枚该死的钥匙的滋味不好受,只能说是满含着恐惧和胆战心惊。 她的细致小心给了赫格加姆足够的时间攻破屏障。 在屏障应声碎裂的瞬间,方梓悦身后的羽翼合拢和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唔……” 洁白的羽翼被撕碎,裸露在外面的惨白骨骼也被黑色的咒文攀沿纠缠住,剔骨割肉般的剧痛撕扯着方梓悦的神经。 因为痛楚,她额头和手背的青筋暴起却不能躲避一寸。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就能把那把该死的钥匙□□了。 尖锐的咒文直指方梓悦的眉心袭来,她的羽翼已经被咒文撕扯殆尽,这一下避无可避。 眼看着咒文接近方梓悦,赫格加姆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系统在无声的尖叫。 而沉睡中的人突然振开心口最后的一点钥匙,蓝色的数据流瞬间搅碎了黑色的咒文。 “轰──” 两方能量的撞击让正中心的几人被抛了出去,赫格加姆和方梓悦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而不断以数据流填补着小世界漏洞的翎秋并没有彻底醒来,刚刚救方梓悦那一下好似她拼尽全力的挣扎一样。 赫格加姆暗骂了一声该死。 从他把钥匙插进弗泽亚心口里之后,他就动不了这个坏他好事的雪原女王了。如今看她这个样子,等她醒来,怕又是一个不比撒拉弗这个座天使还小的威胁。 既然这样,赫格加姆咬牙抓住重伤的方梓悦快速逃离。 他改变主意了,撒拉弗这个叛徒还不能死,她将会是制约弗泽亚的最后一块筹码。 在空白空间里突然心悸挣扎着醒来的翎秋只能紧急中为方梓悦挡下致命一击,再之后她就像木偶一样,一动都不能动的修补着小世界。 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赫格加姆那个混账掳走了方梓悦。 “专心一点,如果小世界崩溃,你的小情人一样会死。”星蓝神试图唤回翎秋的心神。 “我知道。”翎秋抿紧唇,硬将不安的思绪收回来。 赫格加姆是个自负自满的混蛋,方梓悦落在他手里绝对会吃大苦头。 翎秋心底刺痛不已,同时也对那些星蓝人的不满化为了恨意。 如果不是他们的再三阻拦,方梓悦也不会被赫格加姆抓走。 “你放心,他们的惩罚会由我亲自制下。”星蓝神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但听着却令人恐惧。 再温柔她也是神,一个能轻易决定子民生死的神。 更何况她的子民还想要弑神。悖逆者,不可原谅。 世界在星蓝神的帮助下逐渐恢复,那些消散的人和怪物也重新凝聚起来。 世界刷新后,人们的记忆也停留在战争伊始,他们继续与怪物搏斗着,谁也没发现撒拉弗和赫格加姆已经消失了。 直到最后一只怪物被斩杀,浑身血气的骑士们才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上找到了他们的女王。 翎秋的铠甲已经破损,她的脚下堆积着数不清的怪物尸体,她的剑锋所指处是雪原难得绽放的绒花。 雪白的绒花在尸山中努力的盛开,在死亡和寒冷中盛放出了最惹人的希望和温暖。 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翎秋说道:“回去吧。” “是!”刚经历了厮杀的骑士们回应的铿锵有力。 绝望和血腥并不能使他们倒下,他们是雪原最初也是最后的防线。 一路上,卡尔伽握紧剑柄,看着在前方脚步不停的翎秋,抿紧了唇。 撒拉弗不见了,她认为女王陛下一定知道。 但是…为什么陛下没有提起此事? 看着翎秋的背影,卡尔伽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安顿好一切,卡尔伽才有机会和翎秋说这事。 “她被赫格加姆抓走了。”翎秋以手撑着额头,昏黄的烛光被她挡在眼外。 影影憧憧的看不清翎秋眼底的情绪。 卡尔伽心头一紧,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旁观者清,就她观察到的,撒拉弗那家伙强硬的侵入弗泽亚女王的生活里,将吵闹和人气带给了寒冰冷寂,把他们一成不变的女王变得温和轻松了许多。 但现在,融化了冰雪的那份温暖消失了。 卡尔伽喉咙干涩,难以想象弗泽亚女王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决定。 她和女王一起长大,她清楚的知道对方的个性绝不允许她就这样含混的把这件事揭过去。 哪怕她是雪原的王,她的职责是带领子民迎来曙光,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去莽撞。 “您的打算是?”卡尔伽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如果女王真的有什么计划,她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没什么打算,先安顿好伤员,重新调派雪原护卫。”翎秋拿下撑着额头的手,她的眼底毫无波澜。 就像卡尔伽想的,身在王的位置,她不允许私情影响自己。 她的称号,她的职责不允许她任性。 但是…… 卡尔伽领了命令离开了,但离去的骑士长并不安心。 讲道理她更希望翎秋做些什么,也好过现在暴风雨前的宁静。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脚步声的轻响,翎秋查看着雪原布防图并没有投给来人一分眼神。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两手空空的侍女咬紧唇,眼底的不甘和嫉妒几乎化成了实质。 身处高位的人都是傲慢的,公爵是这样,女王是这样,神也是这样。 他们不会将多余的眼神投给一个地位低微的侍女,更不会在意侍女的心情。 他们只看重利益,所以撒拉弗大人才和他们不一样。 她会为无意间放进了风雪而抱歉,然后给她变个魔术。会帮助侍女、仆人们搬运他们难以搬运的重物。 她会关心受伤的侍女,会和她亲切的打招呼,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依旧是平易近人的。 撒拉弗大人将他们这些卑贱的存在当成平等的同伴,给了她们尊重和宽容。 那天化成云雾的小小风雪永远的烙印进了侍女的心里。 所以在撒拉弗没能回来后,侍女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莽撞无礼甚至不计后果的前来质问他们的女王。 “您为什么不带撒拉弗大人回来?她为雪原做了那么多还抵不过曾经的欺骗吗?”侍女的双手握紧。 后来的许多战争都是撒拉弗大人在力挽狂澜,有了她的加入,雪原的战士们有了守护者。 可以说撒拉弗大人挽救了许多人,但这在他们冷酷的女王眼里却一文不值。 “因为畏惧赫格加姆那个伪神,所以您放弃了她,对吗?”侍女的眼眶发红。 曾经她非常崇拜尊敬女王陛下,因为她给雪原带来了前程和希望。 但现在她却觉得弗泽亚女王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大臣们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放弃撒拉弗大人。 他们始终将撒拉弗大人当做怪物,排斥她,却又厚颜无耻的利用她。 曾经侍女以为弗泽亚女王是不同的,她能感觉到撒拉弗大人深爱着女王,而女王也纵容了她的僭越。 她忍着痛为她们祝福,但现在她不想再这么做了。 因为女王不是真的爱撒拉弗大人,她只把对方当做棋子,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要去找撒拉弗大人,哪怕是死,她也要告诉撒拉弗大人,她比任何人都要爱她。 翎秋终于抬眼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侍女。 这个女孩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手脚麻利,心地善良。但总会犯小迷糊,有时惹出祸来她也只是摆摆手放过她。 但她没想到,她的容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脾气很好?! 白霜如有生命般缓慢的攀沿上墙壁,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两人口中的气息呼出来凝成白雾。 侍女眼前被白雾氤氲着,她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头一次感受到了女王的怒火。 这怒火冰冷刺骨,还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我允许你用敬仰的目光追随她,但绝不容忍你肖想她。” 翎秋的声音里淬了坚冰和冷刺。 侍女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所以她不会动手处理对方。 她只是毫不留情的戳破对方的侥幸:“撒拉弗为我而来,她是生是死皆由我说的算。” 至于其他人,她们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侍女的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躯体脆弱不堪。 她脆弱心底里的武装被彻底击溃。 弗泽亚女王在警告她,警告她:任何人都没资格窥伺她的所有物。 第97章新王 ===================== “她走了,看样子是背叛了她曾经许下的誓言。”卡尔伽骑士长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目光犀利的看着远方。 今天早上巡逻的骑士向她汇报,跟随弗泽亚女王多年的侍女偷偷跑出了雪城,消失在风雪中。 但所有的侍女和仆人在进王宫前都要发誓不离王宫半步,同样作为他们忠诚的回报,他们将永远处在安全的后方。 就连尊贵伟大的女王都要上战场拼命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在后方做做点心,清扫卫生就好。 卡尔伽不明白,这样的生活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再说了战争时期谁有空去关照侍女和仆人,外面重伤的士兵一抓一大把,照看他们都照看不过来。 唯一空闲的撒拉弗还真不巧惹上了那个小侍女。 “背叛者可以诛杀,所以要我派人去追吗?”卡尔伽收起剑,向她的女王请示。 翎秋闻言摇摇头:“不需要。” 那孩子早有异心,在撒拉弗来之前她就已经蠢蠢欲动不想在王宫里停留了。 “既然她爱慕风雪,不需要雪城的庇护,那就随她去。” 战争时期将一些人保护的太好,就总会给他们一种世界还和平的错觉。 在这种错觉中他们或许觉得自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然后莽撞的冲破保护圈,最后用自己的血泪和生命付出代价。 既然翎秋不想追究,卡尔伽也乐得清闲。 这阵子她的女王陛下下达了一条又一条的指令,导致第每一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卡尔伽长舒一口气,说实话她的桌子上还有一摞没有看的文案。 翎秋看着卡尔伽带来的信件,审视着雪原是否能脱离她的引领,自己稳定的向繁荣走去。 将来自各个边城的信件一封又一封的看完,翎秋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从来都不贪图这个位置,所以早早的准备了后手。 上一次战争中赫格加姆被重创失去踪迹,他创造出来的怪物们被消灭了大半。 根据边城的来信可以看到希达丝组建的清理队剿灭了几十个怪物巢穴,希达丝的真实之眼也在战争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在她看来,如今怪物们的数量已经不足为惧。 “希达丝越来越成熟了,卡尔伽你要和她好好配合。”翎秋点着信件,下定了决心抬眼道,“明天我会去冰渊一趟,三天内如果我没回来,这个位置就由希达丝来代替。” 到时候,新一任的女王加冕需要这位正直的骑士长来处理。 这个要求听在卡尔伽耳朵里就和让她放弃骑士长的名誉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不合常理。 她当然不同意,甚至第一次顶撞了她敬爱的女王:“您知道冰渊是什么地方吗?去那里的人不可能活着回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叫希达丝,希达丝活下来的奇迹也不适用于每一个人。 奇迹之所以称之为奇迹不就是因为它太稀少了吗? 弗泽亚女王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翎秋挥手打断了卡尔伽的劝阻,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骑士长,低声道:“冰渊下的神格必须落在我的手里,卡尔伽你应该明白神格的重要性。” 卡尔伽听后张了张嘴,只干巴巴的说了声:“可是……” 她知道,因为她是大祭司的孩子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冰渊下埋藏着什么。 但同样她更清楚冰渊的恐怖。 她的父亲灵魂徘徊在冰渊里久久不去,每当她做噩梦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的父亲带领着众多亡魂在冰层中受难。 神格的力量不停的压制着亡灵,让他们深受寒冷之苦。 这并不是星蓝神最初的想法,最开始她把神格藏在冰渊里时,雪原上还荒无人烟,没有人迹。 可等她再次回来时,她的力量已经压制着那些无辜的人备受折磨了。 要怪也只能怪星蓝人设定了一个初始的伪神,伪神发现了冰渊下的秘密,窃取了一丝星蓝神核心数据的力量。 但祂因为无法压制力量而扭曲,最终成了一个堕落的恶神而被信徒抹杀。 但悖逆的行为在星蓝神的神格前展开,曾遭受过自己的子民背叛的星蓝神自然连着自己的神格也厌恶这种行为。 毫无意识的神格理所当然的执行着神的权利,对悖逆者进行惩罚。 但雪原的人骨头太硬了,宁愿被永困寒冰也不愿意向神俯首,所以一代又一代的雪原亡魂被困在冰渊下,不见天日。 “为了神格和逝者,我必须去一趟。” 翎秋的坚持令卡尔伽无力又无法阻拦,她早就知道一旦弗泽亚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不,不对。唯一能改变她决定的那个人还下落不明,死生不知。 卡尔伽头疼的低吟一声,她单膝跪下行着最高的骑士礼,对她的女王献上深沉的祝福和期盼:“请您平安回来。” 但对于这个骑士礼,翎秋却摇头笑道:“比起骑士长,我更希望得到卡尔伽的祝福。” 不是作为君臣,而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一个拥抱一个祝福,这远比此刻的忠诚更令她开心。 卡尔伽微微一怔,随即回神起身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她感受着好友的温暖,感叹道:“翎秋,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自从翎秋当上女王之后,她就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她承担起了女王的职责,肩负着雪原繁荣的重任。 也正是看到了翎秋的辛苦和努力,卡尔伽也开始严于律己,将自己从一个跳脱的女孩变成了正直的骑士长。 她对翎秋的情谊都化为力量握在手中,她以利刃分担着翎秋肩上的重任,与她同行。 但现在,在此刻,她们都能稍微松懈一点。 最起码能叫出对方最初的名字,亲切的拥抱对方,祝她好运。 翎秋的离开没让希达丝感到意外,她的嘱托也没让希达丝感到恐慌和压力。 自从得到真实之眼后,希达丝能“看到”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最初不堪重负的恐慌已经被弗泽亚女王扫去,在她最艰难的时刻是女王将她带在身边,开导她,教导她。 她还记得自己一开始不喜欢上魔法史课,一次傻乎乎的问女王:“为什么老师不能和芙蕾在一起呢?他们明明那么要好,互相有意。” 她的魔法史老师有一个契约的精灵芙蕾,他们之前真的非常相爱,但却迟迟没有立下契约。 “芙蕾来自魔界的黑池里,那里出来的黑暗精灵只会在时间的洪流里孤独的逝去,连灰烬都无法留下。” 希达丝记得弗泽亚女王是这么问她的:“你的老师温暖了芙蕾的心灵却无法解除黑暗精灵宿命上的诅咒,不结契对他们两个都好。” “黑暗精灵?!”希达丝惊讶的捂住唇。 她难以自信的想着,芙蕾那么善良光明的精灵怎么会和魔界扯上关系? 而且…而且她的真实之眼居然没有看出来? “所以下次上课你再走神我就打断你的腿。”女王的视线扫过希达丝的腿,让她心虚的缩了缩。 希达丝到现在都觉得女王好凶哦,明明是卡尔伽这个不正经的骑士总是在她上课的窗外训练到满身是汗。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打在厚雪上发出暧昧的声音听的希达丝心里痒痒的。 但随着跟在弗泽亚女王身边越来越久,希达丝才明白了为什么卡尔伽会被安排在她附近练习。 “你想保护她,就必须强大起来。” 还记得那时风雪平息,天边露出了一点点星光,一身墨色长袍的女王倚靠在窗边,黑色的长发顺服的落在肩膀上让她显得温柔且脆弱。 失去了剑锋般的凛历和风雪般的冷硬,希达丝恍然其实她们的女王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没有雪原的束缚,她大概会穿着漂亮的衣裙带着美丽的花环在节日上起舞。 就像每一个爱美的女孩儿一样,享受着温暖,安稳且愉悦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但现在,她只能选择握着手中的剑,坚定不移的为自己的国度抵挡一切争端。 柔和了不少的女王微弯着眉眼,她的表情看起来是放松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刻都放松不下来。 “希达丝,身处这个位置不禁要考虑如何带领自己的国度走向更好的未来,还要考虑如何让别人敬服自己。” 抿着杯中微苦的莱蒂柯酒,翎秋大概有些醉了,她的面颊泛起红晕,唇边也弯起了甜意的弧度。 “因为我们是女人,因为我们执掌大权,头戴王冠却是个女人。” 所以她们要比男人们更努力更辛苦,翎秋时时刻刻不能松懈,因为她的背后有群狼环伺。 “公爵,王子,骑士长……这些男人的眼睛盯着的不仅仅是战场和形势的变化,还有你的软肋。” “他们像闻到腥味就疯狂的豺狼在寻找着你松懈的时机,然后会扑上来给你致命一击。” 黑袍的女人带着微醺的面容转向紧张不已的希达丝,透明的酒杯被她纤细雪白的手指握着举起,像是在邀请希达丝一起喝一杯,又或者在敬她。 敬希达丝什么?是老王在敬未来的新王,这是希达丝现在才明白的事情。 “所以,希达丝你要做到无人可替。” 纵使雪原上的任何人都能死去,你必须活到最后。因为你的存在是必不可缺的,这样你才能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 但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是那样的艰难。 早有预感的希达丝接过了弗泽亚女王递来的重任,不是她责任心重,而是她想要保护卡尔伽。 她终于发现弗泽亚女王的可怕程度,她很早之前把卡尔伽安排在她的附近,引诱着她越陷越深。 但卡尔伽的正直刻板得罪了不少王公大臣,再加上她是位女骑士……呵~ 希达丝能想象到如果接任王位的是其他的什么人,卡尔伽的下场会有多惨。 正直的骑士长容不下任何污垢,她只能和污垢同归于尽,而不能无视它的存在。 所以为了卡尔伽,希达丝必须成为王,成为无人可替的雪原新王。 真实之眼给了她底气,弗泽亚女王的教导和认可给了她自信。 现在,她握着卡尔伽的手轻笑道:“正直的骑士长大人,未来,请多指教。” 不论弗泽亚女王是否会再次回来,希达丝都清楚这个王位她不会再接受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无休止的责任和纷争。 不仅仅是外战,还有内斗。 更何况被弗泽亚女王放在心里的那位撒拉弗座天使可不是一个坐的住的人,她大概会喜欢自由的气息,带着她的女王游历世界。 希达丝的适应度超出了卡尔伽的想象,她回握住希达丝的手,看着已经完全成熟的女人突然释然道:“好,多多指教。” 这么看来,她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女王。 第98章难关 ===================== 在弗泽亚女王离开的第二天,那位反叛的侍女悄然回到了雪城。 卡尔伽曾和她打了个照面,侍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劳能干,好像她之前的反叛都是幻觉一样。 当然,如果她没有将莱蒂柯酒加热的话,卡尔伽还能相信她没什么问题。 “看出来了吗?她的体内有没有牲畜徽记?”卡尔伽询问着看向侍女的希达丝。 “没有。”希达丝摇了摇头。 侍女的身体里没有牲畜徽记,但却有个大麻烦。 希达丝在侍女察觉前转过身,攀附在卡尔伽的肩头,敬佩的笑道:“不愧是女王陛下,真被她猜中了。” 赫格加姆那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侵占了侍女的身体,披着别人的外壳混进了雪城。 早在翎秋离开前,她曾嘱托过卡尔伽和希达丝:“如果那个侍女再回来,不必动她,给她最大的行动自由。” “为什么?”卡尔伽皱眉,一个反叛者不应该得到这么高的宽容和待遇。 “赫格加姆重伤,冰渊即将打开,但雪城有我坐镇。”翎秋饮尽杯中的莱蒂柯酒,唇边勾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你说他该怎么做?” 卡尔伽懂了,所以她此刻拍了拍希达丝的脊背,亲昵的低语:“站直了,我的女王陛下。” 赖在别人身上可不是有礼仪的行为。 “别这么无情嘛,正直的骑士长大人怎么不懂变通呢?”希达丝不满的嘀咕,“我还没成为女王,加冕仪式没进行,我就还是个普通的魔法首席。” 一个柔弱的魔法首席,站累了靠一靠骑士长大人坚实有力的臂膀怎么了? 卡尔伽对希达丝的“无理取闹”感到无奈,但也只能纵容。 至少在她接任王位那个重担前,就让她自由自在一阵子吧。 窥伺这边的“侍女”厌恶的收回视线,低贱的人类无论是言行还是情感都是肮脏的。 赫格加姆握紧手中的抹布,狠狠地咬牙。 要不是怕暴露,他现在、立刻、马上就会踩死那两只叽叽歪歪的蛆虫! 然而卡尔伽和希达丝的交谈还在继续,赫格加姆被恶心的扭头就走。 见人离开了,希达丝才哼笑道:“看来他伤得不轻,连这么明显的监视都分辨不出来。” 卡尔伽放松了肩膀,一边让希达丝靠的更舒服,一边舒了一口气。 赫格加姆重伤,也就意味着翎秋的处境会更安全一些。 难以想象,在冰渊那种充满了诅咒和死亡的地方,如果赫格加姆再去捣乱,翎秋是否能活着回来。 “他的灵魂并不契合那具身体,所以今晚他的灵魂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修养。”真实之眼告诉希达丝,顺着这条线就有可能找到撒拉弗。 “好,我会亲自跟踪。”卡尔伽应声。 跟踪赫格加姆是个危险的任务,但是相比起为了雪原而进入冰渊的翎秋来说,这不值一提。 “注意安全。”希达丝没有阻止她。 弗泽亚女王为雪原做的够多了,现在,也让她们为她做点什么吧。 …… 入夜,赫格加姆灵魂升腾起了被撕裂的痛苦。他低声嘶吼着,连侍女的躯体都开始破碎,露出老旧的血肉。 这具身体太脆弱了,赫格加姆咬牙,他得回去一趟。 一道灰色的影子从侍女的身体里蹿出,穿过窗没入黑暗中,只留下屋内的一具冰冷的尸体横躺在地。 赫格加姆原本想着混入雪城,然后趁机刺杀弗泽亚,获取她的心脏。 但弗泽亚不在雪城内。他四处打听,但雪城人的嘴很严,都说弗泽亚女王是去祖地请神庇护去了。 赫格加姆对此嗤之以鼻,弗泽亚那个高傲的女王压根就不信神。 说什么请神庇护,简直没有比这更不走心的谎言了。 因为重伤感知力下降的赫格加姆并没发现遥遥缀在后面的尾巴,风雪掩埋了卡尔伽的气息,黑暗给了她最有力的遮蔽,直到到达目的地赫格加姆都没发现异常。 灵魂融入躯体需要一些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卡尔伽打算冒险进入他的老巢探查。 “停下,骑士长大人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怕死。”欠揍的声音突然响在卡尔伽耳边,把人吓了一跳。 卡尔伽手中的剑都已经出鞘一半了,可一转身什么都没看到。 “赫格加姆那个蠢货很快就会融合完,所以为了小命着想,我建议你赶紧离开。”方梓悦的声音飘忽不清,遥遥的传来。 卡尔伽抿唇,她在心底呼唤着:‘能听得到吗?我要带你离开。’ 既然已经发现了撒拉弗的踪迹,没道理她要空手而归。 卡尔伽的执着似乎逗笑了方梓悦,再次传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别忙了,快走吧。放心,我没事。” 这种苍白无力的话可不能说服正直的骑士长,她眉头蹙起,冷道:“少废话,你在哪?” 当初撒拉弗没有抛弃他们临战而逃,她就不会放弃她不管。 更何况,她还救了自己很多次。 “啧,死人脸你非逼我说出来是不是?”大概是被卡尔伽的死板惹毛了。 方梓悦的声音里带了嫌弃:“我在等着英雄救美呢,你来掺和什么?去去去,想救美去找你的希达丝去,别耽误我等我的女王。” 当初方梓悦为了找个机会推翎秋一把,所以才毫无准备的面对了拿着钥匙的赫格加姆。 虽然中间被打的很惨,但达到了她的目的。 她被囚禁了。那么,她的女王陛下何时来解救她呢? “……” 面色阴沉的骑士长头也不留的走了,那浑身发着黑气的背影一看就被气的不轻。 卡尔伽知道撒拉弗是个欠揍的家伙,但没想到她这么欠! 活该她被抓走! 正直的骑士长大人头一次有了邪恶的念头,她暗地里诅咒撒拉弗那个混蛋秃头一辈子! 不过庆幸的是撒拉弗的情况还不错,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赫格加姆应该拿她没办法。 确实是这样。 昏暗的地窟里,黑色腥臭的魔界黑池水浸泡着方梓悦的身体,那些魔气如附骨之疽一般侵蚀着她的躯体甚至灵魂。 她洁白的肌肤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那是魔纹。 “没什么比看座天使堕落更有意思了。”赫格加姆得意的笑声在地窟中回荡。 然而被锁在黑池中的天使似乎睡着了,安静的,一言不发。 赫格加姆咬牙,要不是他无法靠近这个该死的叛徒,他一定拧断她的四肢,把她同化成一个牲畜。 越想越气的赫格加姆一记咒文攻击打出,却在离方梓悦半臂距离的地方被蓝色的数据屏障拦住。 那是翎秋在最后时刻为方梓悦套上的保护层。 但很可惜,这种保护层无法阻止黑池的魔气入侵。 如果不是羽翼被撕碎,恐怕她洁白的羽翼已经变成浓稠的黑色,散发着压抑和不祥,那是堕天使的象征。 “宿主,这是个好事。不都说堕天使战力翻倍吗?”缩在一旁的系统绞尽脑汁的安慰着自家宿主。 毕竟让一个座天使堕落,真的能将她逼疯。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你有空在我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看看我老婆安不安全。” 魔气并没有改变方梓悦的心性,或者对她来说所谓的堕落不痛不痒。 “哇,你、你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别人?”系统不理解。 它看着自家宿主这凄凄惨惨的模样,忍不住咂舌人类之间爱情的可怕。 因为黑池的原因,方梓悦的伤口不能愈合,她背后被撕碎的羽翼留下狰狞可怖的伤还有戳出血肉的碎骨。 还有她被数据流冲击后破裂的内脏,痛觉在不停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直白的来说如果不是她足够强大,如果不是她座天使的身份,她现在已经可以原地死个千八百次了。 方梓悦没理会系统的质疑。 说实话变成这么狼狈的样子她也不想,赫格加姆手里的那把钥匙是她预料之外的东西。 更何况她还花了大半的精力去阻止星蓝人的侵入,再对上赫格加姆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次是她托大了,现在的情况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眼看着自家宿主不愿意多说,系统也只好学着人类的模样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都点欠揍。 “好吧好吧,我去帮你看一眼。但话先说好了,我的能量不足了,所以女配就算遇到致命危险我也无法帮助她。” 它最多也就是帮自家宿主传输个画面回来。 但这已经足够了,魔气侵蚀的滋味不好受,方梓悦觉得她需要靠看看翎秋回一波血。 系统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它原本就是星蓝神创造的,所以神格并没有阻拦它。 抵达冰渊的最深处时,借着系统的传输方梓悦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你是雪原的女王,理应带领着雪原走向鼎盛。可你现在却为了私情莽撞的闯入此地,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看亡灵的妆容,大概是前几代雪原的王。 它们不期待救赎,与其说在死人身上下功夫,它们更想让翎秋多看看自己的子民。 “神格不是凡人能够触碰的东西,所以你还是离开吧。” 简而言之,就是这些亡灵不相信赫格加姆能抢夺神格,它们只觉得翎秋是为了力量而来,为了获得力量去救一个女人。 但这不怪它们,上一任伪神死后留下的气息时刻扭曲着这些亡灵的思想。 它们已经变得不会信任,不会以善意看待事情了。 长剑缓缓出鞘,眉眼冷峻的前任女王没想到她的第一个考验不是神格,不是怪物,不是风雪。 反而是,曾受她敬仰的先辈们。 第99章巨龙 ===================== 雪原人的骨头是硬的,宁折不弯。所以为了让这些亡灵们心服口服,翎秋动用了星蓝神的力量。 在亡灵们的眼里,翎秋手持的长剑上闪烁着蓝色的光,那些光和镇压它们的神格一样寒冷且具有威胁力。 光扫过处,它们的灵魂如同被割裂一般,那些扭曲的污浊杂质被逐渐剥离。 尤其是最初伪神遗留下的不甘化作的污秽,被翎秋一扫而空。 神的力量确实好用,翎秋看着眼前被清开的道路难得感叹了一句。 收到冲击的亡灵们如同被封印一样落在光束里,从不停地挣扎嘶吼到慢慢安静。 被净化后的亡灵会很虚弱,它们甚至连凝聚意识都做不到。 一枚白色的种子被翎秋种在冰层中,雪原的绒花是希望和温暖的象征,在神力的沐浴下它将会成为修复亡灵灵魂的温室。 做完这一切后,翎秋迈步向前,不想又一个亡灵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色的长袍和和蔼的面容,即便逝去多年,翎秋依旧记得这位大祭司。 大祭司似乎没有受到污秽的侵染,他温和的开口道:“我亲爱的弗泽亚,雪原还好吗?”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翎秋收起手中的剑。 面对曾将她带回雪原,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的大祭司,翎秋保持着足够的敬重和耐心。 大祭司闻言莞尔,这孩子还是这个直板的性子。不懂得撒谎却又体贴的顾忌着别人的感受。 所以很多时候,她会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告诉我全部吧。弗泽亚,我们的女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雪原的情况了。” 大祭司非常了解这个从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她一但决定做某事就会拼尽全力去做好。 当她承认弗泽亚这个名字,接过女王的冠冕时,她就会将雪原护在身后。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它的未来是好是坏。”翎秋说了句实话。 她在大祭司的面前盘腿坐下,抛去了王位的束缚她也能丢掉那些复杂繁琐的礼仪,让自己尽可能的舒服点。 翎秋将赫格加姆的事一一道来,还有撒拉弗的事也一并说了。 “是吗?真正的座天使终于降临了。”大祭司非常欣慰。 当初撒拉弗和翎秋是一起来的雪原,都是在大祭司的身边长大的。 大祭司自然知道原本的撒拉弗的性格,她伪善,虚荣,空有一身的力量却不懂得挖掘和利用。 但她依旧被大祭司赋予了撒拉弗的名字,这个名字并不是称赞她的,而是为了歌颂未来的那位灵魂。 翎秋闻言叹了口气,说实话她以前不信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大祭司。 一个凡人却能预见很多事情,他的存在为雪原人规避了太多危险和苦难。 有这样的人在,还要什么神? 雪原的人不需要祈祷,大祭司也会和他们同在。而被他们日夜期盼祈求的神,却连个影都没露。 至于星蓝神……翎秋只能说那是个例外。 即便她已经触及到了神的领域,见到了概念中的神,她也不信。 因为她和神做的是交易,她是对方的合作商而不是她的信徒。 “那么,来自异世界的你,找回自己遗失的珍宝了吗?”大祭司和蔼的询问着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从见到翎秋的第一眼起,大祭司就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们这一方天地。 她的灵魂如同浩瀚的星海,望到深处是数不清的星子,点点星光却能照亮阴云密布的雪原。 “找到了。”想起自己遗忘的记忆,又想到这么多个世界方梓悦对自己的爱护,翎秋不禁柔和了眉眼。 她不甘心就那么死去,所以和星蓝神做了交易。而事实证明,这个交易做的非常正确。 “那么您要阻拦我吗?”翎秋不确定大祭司的立场。 “不。”大祭司闻言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和蔼如初又好像看透了什么。 “你本就是被窃取来的珍宝,照亮了雪原的前路。如今,也该是时候将珍宝归还给她的主人了。” 神将庇护雪原的珍宝遗落在这个世界,大祭司窃取了它。但他明白,当神座前聆听圣音的座天使降临时,珍宝就必须归还回去。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翎秋想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位厉害的大祭司。 最终她也只能调侃道:“要知道我不信神有您一大半的功劳在。” “哦?为什么?”大祭司微微诧异。 “在我看来您本身就已经是神迹,不需要再去信奉其他的存在了。” “这是在夸奖我吗?”大祭司的声音里带着高兴。 “当然。”翎秋颔首。 大祭司见状莞尔道:“好了,我很感谢你的赞美。那么,快去吧,还有人在等着你不是吗?” 即便是身处冰渊,大祭司依旧能知道外面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全知全能。 同大祭司分别后,翎秋轻易的来到了神格附近。 她看着脚下的莱蒂柯花路,心里不由的温暖起来。大祭司还是老样子,总会默默的为他关心的人铺出一条安全的长路。 能够预见未来的人已经为她规避了所有风险,再拿不下神格,她可没脸面对倾尽全力帮助她的大祭司。 “我融合神格时你的身体将会成为媒介,那股力量随时都有可能焚毁你的身体。”星蓝神把最坏的结果告诉翎秋。 在这个小世界,翎秋的身体就是她大部分的灵魂数据。如果躯体被毁,那就算最后星蓝神把翎秋送回过去,她也只能是一具行尸走肉。 “放心,我会坚持住。”翎秋的眼中是满满的坚定。 还有人在等着她,所以她必须、也只能撑住。 “好。”星蓝神满意翎秋的坚持和韧性。 但远在天边的方梓悦却觉得自己要完。 “你说我在翎秋来之前先弄死赫格加姆能不能将功赎罪?”方梓悦抿紧唇,心里七上八下的。 本来她的打算是仗着翎秋没有记忆,总是对她保持距离,所以才想着重伤推她一把。 但现在她爱人恢复了记忆,要是看到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会哭的。 方梓悦不想让翎秋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系统的声音里多少带点幸灾乐祸。 “而且啊,宿主你现在被黑池锁着,怎么反杀赫格加姆?除非你彻底堕落。” 但成为堕天使要面临着性情大变的后果,万一它家宿主到时候变得残暴不仁,伤到了前来营救她的女配。 啧……那场景简直是灾难。 “那就重新开始吧。”方梓悦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最差的那个解决方案。 在神座前聆听圣音的座天使,她最初的形态是一团火焰。 燃烬一切污浊和杂物,燃烧被污染的躯壳,燃烧被侵蚀的灵魂。 冲天的火焰突然袭来,赫格加姆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火焰扭曲了空间,可怕的高温似乎能融化一切。 赫格加姆扭头就跑,在这种骇人的火焰面前他连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赤红色的火焰燃烧着周边的一切,冰雪消融又化为白雾,岩石融化流淌出火红的道路。 巨大的骨翅从火焰里生长,在灰烬中覆盖上血肉和鳞片。 雪原上经年不散的乌云在火焰的冲击下翻滚溃散,日暮的夕阳透出血红的光,却在那双兽瞳面前黯然失色。 “吼──” 刺透岁月的绵长怒吼响彻天地,来自巨龙的呼唤拨开天幕的缝隙,撕裂隐匿空间找到它锁定的虫蚁。 一个拿着星蓝人通行证的凡人,他竟然妄图再次打开两界的通路逃离座天使的审判。 尖利的爪牙撕开星蓝人许诺给赫格加姆的屏障,双翼卷起飓风击垮两界的通道。 当座天使在人间行走时,祂所用的形象是一条巨龙。 龙的双翼遮天蔽日,荫蔽雪原。龙的吐息化为火海,烧灼一切违逆。 在世界另一头整装待发,准备了许多防水设备的星蓝人壮志酬筹的等待再次攻入小世界,取得神格的同时掐灭那股不成气候还屡屡捣乱的病毒。 可谁知通道一开,迎面而来的不是波涛汹涌的巨浪,而是铺天盖地的火海。 火焰连着崩坏的通道碎片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下子就折了星蓝人大部分精锐。 被下属保护着侥幸逃过一劫的星蓝高层心底发冷。 雪原那个小世界已经不可控了,作为游戏的创办者,他们本该能轻易毁掉任何一个小世界。 但该死的是曾创造他们的神将核心藏在了那个小世界里! 龙的怒吼声回荡在耳边,震彻着灵魂都颤抖了起来。幸存的星蓝人头一次庆幸自己选了赫格加姆那个蠢货做主角,最起码他这一次让空间通道损毁后那头该死的恶龙过不来! 但它过不来却不代表别人过不来。 蓝色数据流化作细小的刀片一寸寸分割着星蓝人的核心数据,他们没有痛觉却也会恐惧死亡。 崩溃的通道里露出一点白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曾经温声抚慰过他们的神降临了。 但那张温柔的面孔却令每一个星蓝人恐惧。 曾被他们驱逐的神,回来复仇了…… “所以,你变不回来了?”一身白袍的翎秋抚摸着巨龙滚烫的鳞片。 她的表情有点扭曲。 说实话,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开启人兽恋? 赤红色的巨龙周身是高涨的火焰,它的脚下终年不化的冰雪变成了流淌的熔岩。 巨龙双翼上的骨爪小心翼翼的勾了勾翎秋的衣领,委委屈屈的巨龙红彤彤的大眼睛里落下盆大的眼泪。 “嘭──”落在翎秋脚边溅了她一身的水。 被淋了满头眼泪的翎秋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的吐出口中的眼泪,嫌弃道:“好咸。” 被自家爱人嫌弃的巨龙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像难以理解她都这么惨了,她老婆不仅不安慰她甚至还嫌弃她? 翎秋被她看的头皮发麻,讲道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一头龙的眼神里读出三分委屈四分悲伤和三分无理取闹。 生怕自己再不哄人,这崽子就能张嘴嚎个雪崩出来。 翎秋只好安慰道:“没关系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是爱你的。” 这么多小世界的经历教会了翎秋勇敢,她能够坦率的表达自己的爱。 再想想曾经一身病的自己,翎秋有时也会感叹一句自己那时的不成熟和怯懦。 “但我不□□啊!”闷闷的声音非常大的响起,就像闷雷,也不知道传到了多远。 方梓悦这一声猝不及防的给翎秋震了个七荤八素。 “什…什么不幸福?”翎秋有些茫然。 她的耳朵嗡嗡的,反应了半天,又在巨龙愤愤不平的眼神里腾一下子红了脸。 脸红的要冒烟的前任雪原女王气的拿剑在龙鳞上戳戳戳!可惜啥也没戳破。 “你混蛋你!你、你想什么呢!”翎秋又羞又恼,气的语无伦次的敲打着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 可被骂了的女人用龙爪挠了挠脸,无辜的想着:龙性本淫,她也没办法呐~ 第100章正文完 第100章正文完 = 在方梓悦变成巨龙后,两人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她变回来。 而星蓝神也借着系统的传讯,向翎秋传递了一个月后将她送回过去的消息。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处理余下的事了。 因为没在约定的时间内回到雪城,新王的加冕仪式将在这两日进行。 “不回去看看吗?”龙鸣响起,吐息掀起了一场盛大的花雨。 广袤的莱蒂柯花海深处,巨龙盘身其中,悠悠飘落的花瓣落在它怀里守护着的人身上,为她添了几分温柔。 “不必了。”翎秋摇摇头,她靠在巨龙的身上,慵懒的伸手接住落在眼前的花。 莱蒂柯花象征着爱,炙热的,无悔的爱。 她将花含在唇齿间,转头隔着花瓣亲吻龙的鳞片。 身上背负的火焰足以融化一切的龙却觉得被亲吻的那处滚烫灼热,燃烧的她心脏发疼。 太久了,走过了百年、千年,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珍宝。 大概是方梓悦的情绪波动太过明显,翎秋额头抵着龙吻,低笑道:“别伤心了,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可再过一个月你又要离开了。”龙鸣闷吭吭的,可见方梓悦有多不高兴。 一个月后,星蓝神要将翎秋送回过去。时间回溯会让翎秋的记忆回退,她和方梓悦在这么多个世界的共同经历也都会忘掉。 “如果我也不记得了该怎么办?”龙身上的火焰急促的涨起又熄灭。 方梓悦有些恐慌,如果她也不记得了,然后她们又回到当初尴尬的局面,最终阴阳永隔怎么办? 巨龙的悲伤影响着风向,原本掠过山岗绕着她们而行的风突然卷起风暴,拔起成片成片的莱蒂柯花,顷刻间花海被掀了个底朝天。 “冷静点。”被风雪迷了眼,翎秋无奈的拍了拍身后的巨龙。 这崽子怎么还是长不大的样子? 翎秋又想起了现实世界里她给方梓悦收拾烂摊子那些年,十五六的小屁孩拽的二五八万,天老大她老二,出门高昂着头就和花孔雀似的。 那个时候她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惶恐。 “对自己有点信心。”她好不容易找回了勇气,学会了坦率,怎么这么多个世界走过来的方梓悦反倒害怕了? 翎秋摊开手掌,一枚莱蒂柯花戒指完好的躺在上面。 她眉眼弯弯的看着身边的龙,脸颊上覆了一抹红晕。 “我还等着你求婚呢。” 最初的世界,两人在一起后要面对翎秋时不时就发作的各种病症,心力憔悴之下哪来得及求婚,订婚? 再加上还有翎父从中插手,阻碍着两人的关系。 说起这个,方梓悦心里就不是滋味,赤红的眸子里也满是心疼。 回到过去的话,翎秋的病也会跟着她回去,到时候她又要被病痛折磨。 “别担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翎秋亲吻着龙的鳞片,安抚着自己的爱人。 方梓悦闻言低声应了一句:“嗯。” 说着她那巨大的骨翼就在翎秋的身后合拢,赤红的龙紧紧的保护着它的珍宝,为她隔绝风雪,带给她最安逸的环境,让她一夜好梦。 梦中翎秋梦到了现实中的方梓悦,一身管家装的女人站在她的床边哄她起床。 束着高马尾的管家尽职尽责的低声呼唤着自家大小姐起床。可惜铁了心懒床的人假装没听见,甚至在方梓悦低磁柔和的声音里睡的更加酣甜。 无可奈何的管家只好出去用温热的水把手弄的滚烫,然后坏心思的伸进她家大小姐的被窝里,去烫她柔软的脸颊和纤长的脖颈。 被热烫感吵醒的女人迷迷糊糊的嘟囔着方梓悦坏,连一个懒觉都不让她睡,一定是不爱她了。 “你这是追到手就不珍惜了。”刚睡醒处处都透露着柔软的女人嘀咕着。 把叫醒她的巨龙说的一愣,灼热的温度从龙的气息里覆盖到翎秋的身上,扫去了翎秋所有的瞌睡虫。 不论是人还是龙,这家伙总会这样喊她起床。 翎秋皱了皱鼻子,不满的用额头撞了撞龙的骨翼。 刚起床还有些迷糊的神经让她肆无忌惮的和方梓悦撒娇,委委屈屈的哼道:“你就会欺负我。” 龙在雪地卧,锅从天上来。这一口大锅给方梓悦哐哐砸的脑门生疼。 方梓悦好笑道:“快起来了,今天还要去看新王加冕的典礼,快起来。撒娇也没用,听话。” 即便翎秋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但她是在雪原长大,多少对这个国度有着感情。 在最后的时间里她要看到雪原在希达丝的治领下能平稳的走向繁荣,她才能彻底安心。 不知是不是星蓝神取回了神格的原因,又或者是真正的座天使终于以完整的形态降临在了雪原。 龙息融化冰渊,打碎那处困扰了雪原人千百年的天堑沟壑。龙炎将耸立在南端的莱蒂柯雪山蒸腾融化,打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风雪在巨龙的开垦下,顺着被改造的地形安稳的绕过雪城,带着沿路的莱蒂柯花远远的吹向天际。 龙身的座天使改造地形的动静非常大,整个雪原的人都知道。 同样他们承受着撒拉弗带给他们的恩惠,也渴望见她一面,亲自献上他们的道谢和祝福。 曾经不信神的雪原人开始敬仰起了传说中的天使,一个曾被大祭司赋予神名的女性。她将同伟大的雪原女王弗泽亚的名讳一同被刻在雪城的冰石上,留名与雪原人受世代歌颂。 尤其是新王加冕这天,雪原人的情绪亢奋,他们期待着前任女王带着她的巨龙降临。 但一直到仪式结束,她们也没来。 可雪原人并没有感到沮丧,甚至包括希达丝和卡尔伽在内,他们的面容上都带了欢喜。 因为这一天,终日吹拂的寒风突然停下了。 天空中不断的飘落白色的绒花,象征着希望和坚韧的绒花落在每一个人的肩头和掌心,温暖且柔软。 “这是我们能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不是吗?”飞云之上,龙背上的女人变出更多的绒花撒下。 洁白的花像一场柔软香甜的雪,温柔且坚定的告诉雪原的每一个人:去吧,向前奔跑,那里是光明和希望的居所。 “我还以为你会下去和他们告别。”方梓悦带着翎秋飞越群峰,直奔星蓝神定下的地点。 翎秋闻言拍了拍龙背,呼出一口气莞尔道:“新王的加冕仪式咱们去了岂不是抢人风头?” 一想到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冲向她们,甚至连加冕仪式的主角都可能忘记场合和礼仪,跑到她们面前,翎秋就打心底里拒绝。 雪原该在它生养的孩子的庇佑下强大和繁荣了。 她和方梓悦不过是外来的旅者,稍一驻足,留下短暂的记忆和故事,之后也要回到自己的故土。 在遥远的时间河流上游,那里才是她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 告别了寒冬的风雪,一向怕冷的人终于迎来了春日的温暖。 久坐在桌前工作的翎秋吐出一口气,揉捏着发疼的眉心。 上午她父亲又把她叫到书房教训了一顿,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和岑家的大少爷多交流交流。 想到岑家的那个大少爷,翎秋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他所谓的交流就是挑剔她的长相和身材,然后用他拙劣的手段pua她,把她贬低的一无是处,又妄图染指她。 谁不知道翎家现在全靠着翎秋撑起来,只要能把她驯服,那翎家这块美玉不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 那些人的心思翎秋看的一清二楚,她厌恶他们的卑劣却还要被自己的父亲逼着接近他们。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一想到住在自己心底的那只崽子昨天打视频时同她说的话,翎秋就忍不住捂住脸感受着面颊上的滚烫,最后长出一口气用手扇风降温。 想到方梓悦,翎秋就忍不住弯起眉眼。 昨天她忙的昏天黑地,工作到下午却连一口饭都没吃。 结果那人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从工作室跑出来硬挤出时间来给她打来电话。 “又不好好吃饭,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嗯?” “忘了忘了,忙忘了,我这就去吃。”被方梓悦这一提醒,翎秋才惊觉自己饿过头了。 “等等,不许站起来!”明明没开摄像头,方梓悦却想看到了翎秋一样,在她站起来之前制止了她。 “不吃饭又猛的站起来,你又时常低血糖,就不怕这一下摔倒?” 方梓悦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心疼:“我不在你身边,你稍微照顾自己一下。亲爱的,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是自己加上我的整个心神。” 翎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摔一点、伤一点,方梓悦都忍不住心里泛疼…… 她好不容易才给自家老婆养的有些肉肉,而且索性她没有失去记忆,星蓝神也给了她们最大的帮助,送她们回到了儿时。 从九岁起方梓悦就成了翎秋身后的小尾巴,照顾她的起居,保护她。 这一次,翎秋没有生病。 一身工作装的女人冷冽锐利的眉眼不禁柔和了起来,让路过的工作室成员看了都忍不住发呆脸红。 “好土啊,小崽子你好土哇~” 听着对面撒娇似的回应,方梓悦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本来就被对方情话说的难以承受的翎大小姐,这一下彻底趴下了,她把红透的脸藏在胳膊里,露出红彤彤的耳朵听着对方磁性悦耳的声音。 在外面雷厉风行,气场逼人的女总裁此刻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甜:“小崽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拉长的尾音微微颤了颤,方梓悦能听出来是她的大小姐不好意思了。 她忍不住声音软了好几度,低声哄着:“很快,下个星期我就能回去。” “哼,我才不信。”翎秋侧过脸,不满的嘟嘴。 孩子气的模样让她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可爱和温和,像窗边开的正好的花,娇柔明丽。 翎秋知道方梓悦的工作很忙,她跑去国外进修,原本是三年的时间才能毕业,可这人拼了命的学,硬生生把时间压缩到了一年。 之后她又和自己的好友、学弟学妹开了工作室,去年的珠宝设计作品获得了国际大奖,这人还在自己的感言上提到了她。 “感谢我的爱人,她是独属于我,独一无二的缪斯。” 这个视频一被翎秋看到,这位女强人就软成了一团。 那天方梓悦可没少占她便宜,虽然是通过电话,但翎秋也是予取予求,任方梓悦百般揉捏都软乎乎的不反抗。 当天方梓悦可算是饱餐了一顿,但也让她更加难以忍受独自在国外的日子。 异地恋可真不是个东西。 暴躁的撩了一把头发的女人心里爆着粗口。 完全不知道她嘴里又乖又努力的崽子已经化身为周扒皮,“压榨”的工作室成员哀嚎不断,硬生生在一个星期里把作品完工。 看着面前的参赛作品,方梓悦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为它取了名字──“莱蒂柯” 一顶象征着爱和纯洁的王冠,终将落于她挚爱的发顶。 踩着星期天的尾巴回到家的方梓悦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很久,近乡情怯…不,只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是她们重回这个世界的日子,也是翎秋去世的日子。 握着钥匙的手轻颤着不敢向前,方梓悦的喉咙干涩生怕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门开了,梦也就醒了。 “吱呀──” 突然被打开的门让方梓悦条件反射的抬眼看去,干涩的双眼在装进那道人影时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穿着睡衣就跑出门的翎秋慌张又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哭了,欢迎回家,回家了,不伤心了好不好?” 埋头在怀中人瘦弱的肩上,恨不得把所有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的女人闷闷的回应:“嗯……” 直到一丝风卷着庭院里的落花吹到了翎秋的发上,发泄完的女人才抬手拿下那朵落花。 她虔诚又爱怜的亲吻爱人的额头,轻笑道:“嗯,我回来了。” (正文完) 番外·家 第101章番外·家 === 九岁那年的夏天,那是方梓悦第一次见到翎秋的时候,当时还是因为一条流浪狗。 一条脏兮兮的田园犬,被她父亲捡到。父亲知道她一直想要养一条狗,再加上他和方梓悦的母亲都忙,她父亲也想着把狗送给女儿当作陪伴。 “真的吗?!”接到电话的小梓悦开心的不行,她蹦跳着往外跑却被眼尖的保姆拽了回来。 王姨是看着方梓悦长大的,小孩儿自然听她的话。 所以九岁的小梓悦就算是心里着急想要赴父亲的约,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王姨给她换一身漂亮衣服。 但就是因为换这一身漂亮衣服浪费了时间,才导致她和那条可爱的狗狗错过了。 九岁的孩子眼眶红红的质问着自己的父亲:“您说好的要等我来的,您说话不算数。” “但是是你迟到了。”一身管家装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女儿的泪水而心软。 他先将刚刚接到的小姐送上车,然后才蹲下身和委屈哭的女儿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等你。我们说好的十分钟內过来,可你迟到了。”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给了小小的孩子极大的打击和陌生感。 小孩子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可是……” 但却被她的父亲打断了,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没有可是,我并不关心原因,我知道结果是你迟到了。” 因为逾期了十秒,为了避免带着狗接翎小姐时失礼,所以他将狗交给下人拿去处理。 “这是观念的不同,你委屈的可能是你仅仅迟到了十秒就没法得到被许诺的东西,但在我这里,十秒已经非常久了。”更何况,一个合格的管家对时间的把握是非常严苛的。 待在车里许诺给管家一段时间处理家事的小翎秋听不下去了。 翎秋大了方梓悦四岁,那个时候翎秋也只有十三而已。 清秀的女孩摇下车窗,喊了管家一声:“方叔,她还是个孩子,您好好说。” 小翎秋看着车旁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心里有些喜欢,这样可爱的孩子总是惹人疼的。 “好吧。”既然是上司发话了,管家换了一种方式反问满脸泪水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门呢?” “方叔!”小翎秋的眼底闪过无奈。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呢? 既然选择让她降临在这个世间,就要好好教她呀,也要好好对待她。 “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所以大人的处世态度会非常影响孩子的未来,甚至是他们将来的性格发展都与此有关。 想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父母的态度,导致方梓悦刚去翎秋身边时,翎秋头疼的给她改了很久才把她变得像一个人,而不是一板一眼只以金钱价值来衡量一切的机器。 男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态度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保姆王姨因为要展示自己把孩子照顾的很好所以让小梓悦换衣服,但是就算她说了实话她的父母也会不解:“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我们才是你的父母不是吗?” ‘但是你们从来没有陪我,教过我啊。’这话萦绕在嘴边,但小小的孩子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的结果只能是被无休止的说教罢了。 沉默的孩子终于注意到了坐在车里的翎秋。 不要小瞧小孩子的攀比心,那个时候小方梓悦在车旁被父亲教训,哭的狼狈,而翎秋却能得到她父亲的‘纵容’。 你说她会怎么想? 答案是迁怒,然后就有了后面许多年的叛逆。 叛逆的抗拒翎秋的接近,抗拒她的好意,抗拒做她的管家,可到底她又离不开翎秋。 愚蠢而自大,这是重来一次的方梓悦对那时自己的评价。 再次回到九岁的方梓悦摆弄着手中的花环,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可可爱爱的小熊装可以说整个人变得非常洋娃娃了。 加上她这个时候奶呼呼的小软音,她就不信再来一次翎秋会不喜欢她。 顺便一提,这一次她提前了很久就来蹲守她父亲,两辈子的经历总不能毫无长进。 方梓悦看着手腕上的儿童表,约定好的十分钟两方赴约,九分五十九她父亲出现在了门口。 “您还真准时啊。”这话多是感叹。 但方父却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感觉自己女儿阴阳怪气的? 方父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心想不应该啊,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这一打量才发现哪里都不对,他女儿以前……有这么可爱吗? 三连疑问的方父沉默的将不大的狗崽子交给女儿,然后清了清嗓才道:“我要去接翎小姐,梓悦你先回去吧。” “不,我在这里等她。”不等父亲皱眉呵斥她胡闹,方梓悦就继续道,“提前熟悉我未来的雇主,这才能更好的为她服务不是吗?” 这话是上辈子她父母常对她说的话。 不过那时候正因为她父母总是这样说,方梓悦才越来越讨厌做翎秋的管家,直到翎秋去世她也只是对方名义上的管家而已。 方父闻言先是诧异,随即有些疑惑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话语低沉带着审查的意味:“你之前不是非常抗拒做翎小姐的管家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小孩子总会被别人的话影响,方父作为翎家的合格管家,自然要时刻警惕外来的威胁。 如果有人想要借助他的女儿伤害翎小姐,那万万不行。 “因为我长大了。”方梓悦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就算是重新来一次,她依旧和自己的父亲相处不来。 他和母亲都是非常称职的管家,但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是一对称职的父母。 价值至上,无关血脉亲情,他们只看中自己女儿身上的价值。 因为当年翎家人救了方父和他的父母,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将自己的孩子也归在了为翎家效力的仆人里。 这是后来被翎秋反对过很多次的观念,但方父方母太固执了,完全没有改的意思。 不想再听自己父亲说那些和她合不来的观念,方梓悦干脆抬起手表示意道:“还差三分钟翎小姐的钢琴课就要结束了,一位合格的管家是不会迟到的。父亲,希望您好好工作。” 方父闻言果然转身就走,但方梓悦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复杂情绪。 他大概想不到前两天还吵吵闹闹是个离不开父母的调皮孩子会突然变成小大人,有了大人之间相处的一板一眼,还有疏离感。 这让方父心里不大舒服。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就是他和方梓悦以前的相处方式,现在只不过是被方梓悦拿起来还给了他而已。 下了钢琴课的小翎秋明显感觉到自家管家的情绪不对劲,这令她感到好奇。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管家在工作期间露出这么失职的表现。 “方叔,出什么事了?”因为他们家的管家非常尽职尽责,所以翎家人也十分爱惜他们。 如果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毫不吝啬的伸手去帮。 “不。抱歉,是我失态了,小姐。”方父反应过来有些羞愧。 他居然在上班时间走神,真是不称职。 翎秋摇摇头,她不觉得没什么不好。 像以前那样一板一眼的管家反而是机器人一样,没有人情味,让她生不出亲近的感觉。 但她的身边,好像只有这样的人。 剩下的就是那些身份地位差不多的,都是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每个人都端着装着,没有自我。 所以在一出门就遇到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孩子,以及被她戴上一个漂亮的花环时,她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她喜欢这个“洋娃娃”可爱的笑容和软软的奶音,也喜欢她眼底的真挚,和她的话:“翎小姐,你是我未来的雇主吗?” 小孩的表情非常认真,也很开心,她似乎是一个小太阳,笑容照的人心底暖洋洋的。 翎秋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弯腰摸了摸小孩柔软的脸颊,奶呼呼的很好摸。 她有意逗这个孩子,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我不是呢?” 听到她的回答小孩并没有沮丧和失落,反而眨眨眼道:“好可惜,我还很喜欢姐姐的。不过没关系,祝福姐姐找到合适自己的小管家~” 小孩的成熟和乐观让人惊讶,还有她丝毫不作伪的喜欢都让翎秋开心。 她的手从小孩的脸颊上落下,反而蹲下身握着对方的小手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呀?你不挽留一下姐姐吗?” 小方梓悦闻言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想了半天的小孩最终摇摇头道:“不哦,因为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希望姐姐可以找到和你彼此相互喜欢的管家。” 得到小孩坚定的拒绝,小翎秋知道自己搞砸了。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孩子,其实是一只披了年轻壳子的老流氓。 “是姐姐的不对,刚刚是逗你的,就是开玩笑你能理解吗?”翎秋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不好。 她努力给小孩子解释着:“我只是看你可爱,所以情不自禁逗你。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好的做法,所以对不起。” 方梓悦弯了眉眼,这就是翎秋的魅力。 她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所以做错事就不会道歉。她会为别人着想,会换位思考,多顾虑一下其他人。 但她总学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方梓悦才要更早的回到她的身边。 “所以姐姐你想要成为我的雇主吗?”小孩子再次问出这句话。 这一次,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当然,你这么可爱聪明,我非常喜欢你。”翎秋抱了抱面前的可爱孩子。 她知道这个孩子是方管家的女儿,也知道方管家和自己的父亲都有意让她做自己未来的管家。 以前翎秋没有接受,一边是不想父亲总是刻板的插手自己的事,一边也是顾虑着那个孩子。 万一那孩子有自己的梦想,她不想做管家,或许她想做商人,她想当运动员,她想做设计师。 不论做什么都好,如果单单因为她出生在方家,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扼杀了她的梦想和爱好,那不是翎秋愿意看到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像这孩子说的,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这一次是她们彼此选择了对方。 “那么这只狗狗是?” 虽然狗狗本来就是翎秋上课前无意间捡到的,后来交给了自己的代课老师处理,只是没想到这只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小狗原本被一群淘气的孩子当靶子欺负,他们用石子和木棍打它,翎秋看不下去让人把孩子们赶走,将它带了回来。 小狗崽大概知道她是救助自己的人,所以非常开心的用头蹭着翎秋的衣服,呜呜咽咽的抬头想要舔她的脸颊。 但方梓悦及时的拉开了,不过翎秋并不在意。 虽然方父在她们的身后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小姐的衣服都被蹭脏了,这太不应该了。 他就不应该把那条狗交给他的女儿。 到底是九岁的小孩,分不清轻重。 但是他的话却被翎秋抬手制止了,她喜欢现在的气氛。 轻松温暖。 绷紧的神经在慢慢松懈下来,翎秋觉得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所以她摸着小狗的毛问道:“如果你成为我的小管家,那么它呢?” 她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非常喜欢这只小狗崽,所以大概不愿意和它分开吧。 童言无忌,大概就是接下来方梓悦说的话,她举起小狗崽,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奶呼呼道:“那它就是我们的儿子。” “方梓悦!”忍无可忍的方父变了脸,带着怒火呵斥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怎么一点好都没学?他花钱请来教导她的老师就教给她这些乱七八糟吗?! 很明显,方父的呵斥把孩子吓了一跳。 但翎秋却反应很快的把方梓悦抱在了怀里,甚至不满的看向自己的管家。 “方叔,好好和孩子沟通。小孩子很敏感的。” 和上一世差不多的话,听的方梓悦眼热。 是了,这就是她的爱人,她重新找回来的珍宝。 大概是为了安慰受到惊吓的孩子,所以翎秋居然认同了方梓悦的话。 这只狗狗也就成了她们家庭的一员,也是后来方梓悦去国外进修,在家陪伴翎秋让她不孤单的重要成员。 之后九岁的小孩就成了翎秋的小管家,她穿着板正的西装,法式的管家装将她打扮的更像是洋娃娃。 而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聚会上,那些身份地位很高的少爷小姐们都会羡慕翎秋。 谁不希望有一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管家跟在自己的身后? 更何况这个小管家非常称职,甚至一度将那些少爷小姐们身边的成年管家给比下去。 她的行为举止非常标准,她的服侍非常适时且舒适,还有她令人震撼的创造力。 她总能用那些无名的、廉价的花花草草为她的小主人翎秋编织出美丽的花环,还有亮眼的首饰。 那些花草编织的首饰不仅不会拖累翎秋身上名贵的衣裙,反而会将那身死板的昂贵味变得更加典雅馨香,让她成为每次聚会的焦点。 但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位小管家太过忠心,她只为翎秋服务。 无论其他人许诺给她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甚至她童稚纯真的双眸会一直追随她的小主人,不会分给旁人一眼。 “我真的很嫉妒你,翎秋。你怎么这么好运,能捡到这么可爱又能干的小管家?”翎秋的好友们不止一次的调侃她。 这话有真有假,但翎秋没忽略她们羡慕的眼神。 是的,听她的父亲说,她的小管家在上层圈子里已经出名了。 多少少爷小姐们回到家里撒泼打滚的向大人们索要小管家,不,不是别的小管家,只是方梓悦这一位。 一杯不含糖的咖啡被从她的面前拿走,只是她朋友的管家刚刚端过来的。 奶呼呼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劝阻,“小姐,你的胃不好,所以这杯咖啡我会暂时帮你看管。” 翎秋还没说话,倒是她的朋友先饶有兴致的问了出来:“为什么是暂时?” 这些个大孩子们总喜欢逗这位风度翩翩又可爱能干的小管家,他们也坏心眼的想让她出丑,以宣泄自己的嫉妒和不开心。 但每一次的刁难都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 这一次也不例外,小管家不紧不慢的将咖啡放在手边,不卑不亢道:“因为我家小姐只爱喝温咖啡,当它凉了以后她会对它失去兴趣。” 有人爱喝热咖啡,有人爱喝温的,也有人爱喝凉的,这些都是管家们要记住的。 很明显,在这方面,小管家是合格的。 “靠,翎秋,我真的好嫉妒你!”这一次爆了粗口的大小姐没有说谎。 聪明可爱的孩子容易找,但是这么可爱忠诚的合格小管家却不好找! 想想隔壁那家的小少爷闹得家里实在受不了了,就给他找了一个小管家。 一样的可爱聪明,但她是不合格的,有些场合上她会怯懦甚至被吓哭后还需要她的少爷来哄她。 更别说管家的规则了,她根本就完成不了其中的五分之一。 所以他们才羡慕,嫉妒,这样的小管家独此一个。 虽然被身边的人嫉妒不满,但翎秋却非常开心。 甚至比自己拿奖,取得高分,被父亲夸了还开心。 因为在小管家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不是父亲眼中的为翎家崛起而培养的工具,而是实实在在的属于她本身的存在意义。 就好像只要她在,她的小管家就很开心,就愿意围着她转,那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渐渐的因为小管家的原因,翎秋开始不再在意父亲的思想灌输。 每次翎父对她说:“你是为了翎家而生,你的职责就是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不论用什么方式。”的时候,她都会想到那个孩子看自己的眼神。 温暖忠诚,因为我选择了你,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和温暖的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翎秋也会想变成一个同样温暖的人。 所以她开始抵触父亲的洗脑,开始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 如果没有能力她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翎家,被她的父亲当成提线木偶。 这一次翎秋没再因为她的父亲变得抑郁,变得疾病缠身。 但却因为工作忙的生病感冒,忙的头晕眼花。 六年过去了,翎秋自己的事业发展的有模有样,但想要对抗翎家还不行。所以她一直暗中办公,偷偷摸摸的不让她的父亲发现。 这可瞒不过她的管家,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着隐瞒。 长发束在脑后,雷厉风行的管家黑着脸将人从办公桌前抱起来,瘦瘦高高的女孩力气真的很大。 翎秋一手捂着唇,遮住半张脸和唇齿间差点呼出的赧然。 每次她工作的忘记时间,这小屁孩都要以下犯上的来抓她回去休息,前几次翎秋有警告过她不许再这么抱自己。 她都成年了,还被一个小崽子公主抱,多羞人呀。 但她的管家在这方面极端固执!霸道!一点都不听话! “我不这样做,翎姐完全不会反思自己,所以这是惩罚。”小屁孩冷着脸颠了颠怀里的人,不满意对方的体重。 这阵子好不容易才给她喂胖一点,被她没日没夜的工作又给瘦下去了。 “好了,我反省了,快放我下来吧。”挣脱不掉,又舍不得对这小屁孩发火,翎秋就只能和她商量。 但商量是不可能商量的。 方梓悦将人放上床,拿来干净的睡衣,笔直的站在她的床边目光灼灼道:“翎姐,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六年过去了,翎秋越来越喜欢她这个小管家。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还因为她对自己的爱护。 从吃穿用度,大事小事,方梓悦都对她极为珍重。 搞得翎秋从以前被父亲打压的满心自己是翎家的工具,她的价值只有为翎家崛起而活,到后来被宠的飘飘然。 她觉得自己很好,真的很好啊,她有钱有颜为什么要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不找一个宠着自己还心疼自己的人在一块? 而这恰恰是方梓悦想要看到的,她把翎秋养成了真正的小公主,让她离不开自己。 “你别看啦,出去,快出去!”翎秋涨红了一张脸,光着脚往出推人。 地面上被方梓悦铺着厚实柔软的毛毯,一点都不凉,干干净净的触感很好。 闲下来的时候,翎秋也会坐在上面看书,或者跳舞给她的管家看。 她学了古舞,因为看到书中那句“女为悦己者容”,所以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学习了古典舞。 每次跳之前都要方梓悦给她上妆,十五岁的姑娘手稳的很。 为她描眉,为她抹粉,为她挽发涂唇。 她的爱意其实表现得明显,她矛盾的希望方梓悦知道,又希望她不知道。 因为这家伙还是个小屁孩,还没成年呐。 一提起这个翎秋就气鼓鼓的,她把人关在门外,光着脚重重的踩在地毯上。 厚实的地毯被踩着并不会发出声音让门外人听到,但她脚腕上的脚链却可以。 金色的细链缀着金属的羽毛和铃铛,还有白玉的花藏在链尾,衬的翎秋洁白的脚腕更加纤细美丽。 她知道这死孩崽子送她自己设计的脚链的用意,那天她处变不惊的小管家红着耳尖拎着脚链走过来。 翎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办公桌上还摆着一盆兰花,方梓悦把它打理的很好,长得水灵雅致。 窗外传来风掀动浅色的窗帘悠悠摇摆,不时的插入两人缠在一起的暧昧气氛中,被其中的炽热勾住丝缕不能逃脱。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的暧昧,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悄然升高。 最先败下阵的却是她这位已经成年的人,她将视线从对方真诚灼热的眼上移开,落在她手中的脚链上。 金色的脚链设计的很漂亮,精致典雅,但却连一个包装盒都没有。 一股灼热感从她的心里升到脸颊,翎秋被烫的偏开头,甚至不敢再看那条脚链。 没有包装盒,她明白是为了什么。 果然,过早成熟的小管家好听的嗓音有些低哑,带着紧张和期待道:“翎姐,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戴上了,拴住了,下辈子她就还能找到对方。 红了脸颊的女人鼻尖都露出了细汗,她没说话,方梓悦就当她默认了。 于是她绕到办公桌后转过她的座椅,突然的转动让翎秋慌了一下,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扫过方梓悦的脸又赧然的垂下不再看她。 方梓悦能够感受到手掌下躯体的颤抖,她或许在羞恼,在害怕,在期待。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感觉,翎秋都乖顺的坐着,任由她单膝跪下握着她的脚腕褪下黑色红底的高跟鞋。 翎秋的足部很好看,洁白莹润,筋络分明像落在美玉上的青纹,蜿蜒蓬勃着生命感。 冰凉的脚链落在翎秋的皮肤上却烫的她整个人向上弹了一下,她像是被冰水猛的泼醒,想要逃离。 但死死握着她脚腕的手将她拽回,不容反抗的为她扣上环扣。 翎秋的足尖骤然绷紧,像是承受不住一样,整个人颤抖起来。 翎秋直起身抱住突然无声哭起来的人,默默的拍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发旋。 翎秋很高兴,但也觉得自己很低劣。 她身处漩涡之内,在翎家的这一堆破事还没有处理完的情况下,把方梓悦也拖下了水。 但是她却告诉她:“没关系,以后我来帮你。” 可那何止是帮啊。 从那天开始方梓悦在翎秋面前显露出来的才能令人畏惧,翎秋不止一次想如果方梓悦把自己的本事在翎父面前露出一半,那她父亲会毫不犹豫的立刻把她认作女儿。 甚至会比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亲。 泡在浴缸里,翎秋拨动着方梓悦为她放下的玫瑰花瓣,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个时间段,小屁孩把她赶回来休息,那些工作大概是由她接手管理了。 翎秋对方梓悦的放纵已经达到了可怕的程度,她甚至将对方介绍给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的下属,告诉他们:“见她如见我,她的话,她签的字一样具有效用。” 这是有过书面承诺的,所以方梓悦如果有什么坏心思,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掏空翎秋这么多年拼命赚来的产业。 但所有人都相信她不会背叛翎秋,因为对方太惯着他们的总裁了。 从那天开始,翎秋就把自己的长腿西装裤换成了西装裙。 那条金色的脚链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大众面前,出现在她父亲眼前。 “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翎父敏锐的发现不对,质问着翎秋,“你可以玩,但不能出格!”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翎家的大小姐?你的责任就是嫁给圈里的少爷们为翎家赢来更好的发展前景,而不是和一个管家的女儿纠缠不清!” 勃然大怒的翎父给了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狠,翎秋的嘴角被打破,腥甜的血带着刺痛的感觉令人作呕。 这种恶心的感觉让翎秋第一次恼火,她没法想象自己带着这么大的巴掌印回去,那崽子看见得心疼成什么样,肯定会想哭! 所以一直逆来顺受的翎秋爆发了,她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翎氏副董的牌子扯下来丢在他父亲的桌子上。 牌子落在桌上的砚台里,染上了黑漆漆的墨汁,变得肮脏无比。 翎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墨汁还黑,他阴冷的问着:“你什么意思?” “失去了翎家的支持,你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伴随了翎秋十几年,从她记事起她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在传递着这个思想。 但是没关系,她不在乎。 “不算什么,失去了翎家的支持我最起码能活的像个人,爱我想爱的人,而不是如何一群挑挑拣拣一无是处的大少爷们过日子。” 翎秋的冷笑扯的唇边的伤口生疼,她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事实上眸光锐利的女人是如此的耀眼,就像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劈来陈年的枷锁,撕碎缠绕着她的一切束缚。 翎父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住她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手养大的工具,现在这把被他打磨出来的刀不知何时开了刃,斩断了所有妄图强行控制它的人。 “你不关心那个管家的女儿吗?”翎父开始不择手段,甚至威胁翎秋留下,“如果你不听话,就别想让那个方梓悦再出现在你的世界。” 何止是她的世界,以翎秋对她父亲的了解,他不会在意一个管家女儿的死活。 方梓悦可能死于车祸,死于溺水,死于高空坠物,各种各样的意外都会让她就此消失。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 扯下牌子的女人放松到慵懒的程度,她懒懒的掀起眼皮看着自己的父亲,嗤笑道:“您老了,昏花的眼看不清世界没关系。你想找她的麻烦尽管去做,就让我看看您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的势力已经发展起来了,曾经她被逼急的时候也想着干脆把翎式掏空,将她父亲架空。 但她到底没那样做,她付出了十倍甚至百倍的精力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到足以打压翎式的程度。 她会告诉她的父亲,哪怕不嫁给那些富贵少爷,成为他们的玩物,她依旧有能力壮大自己的家族。 不过翎父已经没机会再让她回去了,在他接受方梓悦之前,他都不能让她回去。 用着加班的借口躲了方梓悦两天,终于在方梓悦要飞往国外进修那天,翎秋戴着口罩去送她。 站在明亮到刺眼的大厅里,翎秋舍不得放人离开。 她靠在方梓悦的怀里,黏黏糊糊的撒娇:“你要早点回来,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唔,怎么办,我不想让你走了。” 方梓悦眉眼弯弯,揉捏着她的脖颈,安抚着她:“我会尽快回来,等我回来就和你求婚好不好?” “咦,说出来都没有惊喜了。” “是吗?” “……好吧,我承认我期待起来了。”不想认输的女人嘟嘟囔囔的嫌弃对方不让着自己,非要揭她的短。 方梓悦就笑着听她的“抱怨”,工作人员喊的时候她才不舍的与翎秋分开。 真正要走的时候,翎秋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她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笑着送别:“一路顺风。” 这一别就是一年多。 直到那天翎秋闲在家里,听到动静,鬼使神差的打开门。 是她熟悉的人。 “哎,怎么哭了?别哭,欢迎回家。” 温暖的拥抱足以抹平所有的思念和劳累。 “嗯,我回来了。” 两个人,一条胖乎乎的狗,这里就是她们最温暖的家。 (全书完) 番外·家 第101章番外·家 === 九岁那年的夏天,那是方梓悦第一次见到翎秋的时候,当时还是因为一条流浪狗。 一条脏兮兮的田园犬,被她父亲捡到。父亲知道她一直想要养一条狗,再加上他和方梓悦的母亲都忙,她父亲也想着把狗送给女儿当作陪伴。 “真的吗?!”接到电话的小梓悦开心的不行,她蹦跳着往外跑却被眼尖的保姆拽了回来。 王姨是看着方梓悦长大的,小孩儿自然听她的话。 所以九岁的小梓悦就算是心里着急想要赴父亲的约,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王姨给她换一身漂亮衣服。 但就是因为换这一身漂亮衣服浪费了时间,才导致她和那条可爱的狗狗错过了。 九岁的孩子眼眶红红的质问着自己的父亲:“您说好的要等我来的,您说话不算数。” “但是是你迟到了。”一身管家装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女儿的泪水而心软。 他先将刚刚接到的小姐送上车,然后才蹲下身和委屈哭的女儿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等你。我们说好的十分钟內过来,可你迟到了。”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给了小小的孩子极大的打击和陌生感。 小孩子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可是……” 但却被她的父亲打断了,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没有可是,我并不关心原因,我知道结果是你迟到了。” 因为逾期了十秒,为了避免带着狗接翎小姐时失礼,所以他将狗交给下人拿去处理。 “这是观念的不同,你委屈的可能是你仅仅迟到了十秒就没法得到被许诺的东西,但在我这里,十秒已经非常久了。”更何况,一个合格的管家对时间的把握是非常严苛的。 待在车里许诺给管家一段时间处理家事的小翎秋听不下去了。 翎秋大了方梓悦四岁,那个时候翎秋也只有十三而已。 清秀的女孩摇下车窗,喊了管家一声:“方叔,她还是个孩子,您好好说。” 小翎秋看着车旁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心里有些喜欢,这样可爱的孩子总是惹人疼的。 “好吧。”既然是上司发话了,管家换了一种方式反问满脸泪水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门呢?” “方叔!”小翎秋的眼底闪过无奈。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呢? 既然选择让她降临在这个世间,就要好好教她呀,也要好好对待她。 “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所以大人的处世态度会非常影响孩子的未来,甚至是他们将来的性格发展都与此有关。 想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父母的态度,导致方梓悦刚去翎秋身边时,翎秋头疼的给她改了很久才把她变得像一个人,而不是一板一眼只以金钱价值来衡量一切的机器。 男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态度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保姆王姨因为要展示自己把孩子照顾的很好所以让小梓悦换衣服,但是就算她说了实话她的父母也会不解:“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我们才是你的父母不是吗?” ‘但是你们从来没有陪我,教过我啊。’这话萦绕在嘴边,但小小的孩子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的结果只能是被无休止的说教罢了。 沉默的孩子终于注意到了坐在车里的翎秋。 不要小瞧小孩子的攀比心,那个时候小方梓悦在车旁被父亲教训,哭的狼狈,而翎秋却能得到她父亲的‘纵容’。 你说她会怎么想? 答案是迁怒,然后就有了后面许多年的叛逆。 叛逆的抗拒翎秋的接近,抗拒她的好意,抗拒做她的管家,可到底她又离不开翎秋。 愚蠢而自大,这是重来一次的方梓悦对那时自己的评价。 再次回到九岁的方梓悦摆弄着手中的花环,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可可爱爱的小熊装可以说整个人变得非常洋娃娃了。 加上她这个时候奶呼呼的小软音,她就不信再来一次翎秋会不喜欢她。 顺便一提,这一次她提前了很久就来蹲守她父亲,两辈子的经历总不能毫无长进。 方梓悦看着手腕上的儿童表,约定好的十分钟两方赴约,九分五十九她父亲出现在了门口。 “您还真准时啊。”这话多是感叹。 但方父却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感觉自己女儿阴阳怪气的? 方父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心想不应该啊,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这一打量才发现哪里都不对,他女儿以前……有这么可爱吗? 三连疑问的方父沉默的将不大的狗崽子交给女儿,然后清了清嗓才道:“我要去接翎小姐,梓悦你先回去吧。” “不,我在这里等她。”不等父亲皱眉呵斥她胡闹,方梓悦就继续道,“提前熟悉我未来的雇主,这才能更好的为她服务不是吗?” 这话是上辈子她父母常对她说的话。 不过那时候正因为她父母总是这样说,方梓悦才越来越讨厌做翎秋的管家,直到翎秋去世她也只是对方名义上的管家而已。 方父闻言先是诧异,随即有些疑惑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话语低沉带着审查的意味:“你之前不是非常抗拒做翎小姐的管家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小孩子总会被别人的话影响,方父作为翎家的合格管家,自然要时刻警惕外来的威胁。 如果有人想要借助他的女儿伤害翎小姐,那万万不行。 “因为我长大了。”方梓悦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就算是重新来一次,她依旧和自己的父亲相处不来。 他和母亲都是非常称职的管家,但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是一对称职的父母。 价值至上,无关血脉亲情,他们只看中自己女儿身上的价值。 因为当年翎家人救了方父和他的父母,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将自己的孩子也归在了为翎家效力的仆人里。 这是后来被翎秋反对过很多次的观念,但方父方母太固执了,完全没有改的意思。 不想再听自己父亲说那些和她合不来的观念,方梓悦干脆抬起手表示意道:“还差三分钟翎小姐的钢琴课就要结束了,一位合格的管家是不会迟到的。父亲,希望您好好工作。” 方父闻言果然转身就走,但方梓悦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复杂情绪。 他大概想不到前两天还吵吵闹闹是个离不开父母的调皮孩子会突然变成小大人,有了大人之间相处的一板一眼,还有疏离感。 这让方父心里不大舒服。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就是他和方梓悦以前的相处方式,现在只不过是被方梓悦拿起来还给了他而已。 下了钢琴课的小翎秋明显感觉到自家管家的情绪不对劲,这令她感到好奇。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管家在工作期间露出这么失职的表现。 “方叔,出什么事了?”因为他们家的管家非常尽职尽责,所以翎家人也十分爱惜他们。 如果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毫不吝啬的伸手去帮。 “不。抱歉,是我失态了,小姐。”方父反应过来有些羞愧。 他居然在上班时间走神,真是不称职。 翎秋摇摇头,她不觉得没什么不好。 像以前那样一板一眼的管家反而是机器人一样,没有人情味,让她生不出亲近的感觉。 但她的身边,好像只有这样的人。 剩下的就是那些身份地位差不多的,都是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每个人都端着装着,没有自我。 所以在一出门就遇到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孩子,以及被她戴上一个漂亮的花环时,她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她喜欢这个“洋娃娃”可爱的笑容和软软的奶音,也喜欢她眼底的真挚,和她的话:“翎小姐,你是我未来的雇主吗?” 小孩的表情非常认真,也很开心,她似乎是一个小太阳,笑容照的人心底暖洋洋的。 翎秋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弯腰摸了摸小孩柔软的脸颊,奶呼呼的很好摸。 她有意逗这个孩子,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我不是呢?” 听到她的回答小孩并没有沮丧和失落,反而眨眨眼道:“好可惜,我还很喜欢姐姐的。不过没关系,祝福姐姐找到合适自己的小管家~” 小孩的成熟和乐观让人惊讶,还有她丝毫不作伪的喜欢都让翎秋开心。 她的手从小孩的脸颊上落下,反而蹲下身握着对方的小手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呀?你不挽留一下姐姐吗?” 小方梓悦闻言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想了半天的小孩最终摇摇头道:“不哦,因为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希望姐姐可以找到和你彼此相互喜欢的管家。” 得到小孩坚定的拒绝,小翎秋知道自己搞砸了。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孩子,其实是一只披了年轻壳子的老流氓。 “是姐姐的不对,刚刚是逗你的,就是开玩笑你能理解吗?”翎秋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不好。 她努力给小孩子解释着:“我只是看你可爱,所以情不自禁逗你。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好的做法,所以对不起。” 方梓悦弯了眉眼,这就是翎秋的魅力。 她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所以做错事就不会道歉。她会为别人着想,会换位思考,多顾虑一下其他人。 但她总学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方梓悦才要更早的回到她的身边。 “所以姐姐你想要成为我的雇主吗?”小孩子再次问出这句话。 这一次,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当然,你这么可爱聪明,我非常喜欢你。”翎秋抱了抱面前的可爱孩子。 她知道这个孩子是方管家的女儿,也知道方管家和自己的父亲都有意让她做自己未来的管家。 以前翎秋没有接受,一边是不想父亲总是刻板的插手自己的事,一边也是顾虑着那个孩子。 万一那孩子有自己的梦想,她不想做管家,或许她想做商人,她想当运动员,她想做设计师。 不论做什么都好,如果单单因为她出生在方家,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扼杀了她的梦想和爱好,那不是翎秋愿意看到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像这孩子说的,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这一次是她们彼此选择了对方。 “那么这只狗狗是?” 虽然狗狗本来就是翎秋上课前无意间捡到的,后来交给了自己的代课老师处理,只是没想到这只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小狗原本被一群淘气的孩子当靶子欺负,他们用石子和木棍打它,翎秋看不下去让人把孩子们赶走,将它带了回来。 小狗崽大概知道她是救助自己的人,所以非常开心的用头蹭着翎秋的衣服,呜呜咽咽的抬头想要舔她的脸颊。 但方梓悦及时的拉开了,不过翎秋并不在意。 虽然方父在她们的身后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小姐的衣服都被蹭脏了,这太不应该了。 他就不应该把那条狗交给他的女儿。 到底是九岁的小孩,分不清轻重。 但是他的话却被翎秋抬手制止了,她喜欢现在的气氛。 轻松温暖。 绷紧的神经在慢慢松懈下来,翎秋觉得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所以她摸着小狗的毛问道:“如果你成为我的小管家,那么它呢?” 她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非常喜欢这只小狗崽,所以大概不愿意和它分开吧。 童言无忌,大概就是接下来方梓悦说的话,她举起小狗崽,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奶呼呼道:“那它就是我们的儿子。” “方梓悦!”忍无可忍的方父变了脸,带着怒火呵斥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怎么一点好都没学?他花钱请来教导她的老师就教给她这些乱七八糟吗?! 很明显,方父的呵斥把孩子吓了一跳。 但翎秋却反应很快的把方梓悦抱在了怀里,甚至不满的看向自己的管家。 “方叔,好好和孩子沟通。小孩子很敏感的。” 和上一世差不多的话,听的方梓悦眼热。 是了,这就是她的爱人,她重新找回来的珍宝。 大概是为了安慰受到惊吓的孩子,所以翎秋居然认同了方梓悦的话。 这只狗狗也就成了她们家庭的一员,也是后来方梓悦去国外进修,在家陪伴翎秋让她不孤单的重要成员。 之后九岁的小孩就成了翎秋的小管家,她穿着板正的西装,法式的管家装将她打扮的更像是洋娃娃。 而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聚会上,那些身份地位很高的少爷小姐们都会羡慕翎秋。 谁不希望有一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管家跟在自己的身后? 更何况这个小管家非常称职,甚至一度将那些少爷小姐们身边的成年管家给比下去。 她的行为举止非常标准,她的服侍非常适时且舒适,还有她令人震撼的创造力。 她总能用那些无名的、廉价的花花草草为她的小主人翎秋编织出美丽的花环,还有亮眼的首饰。 那些花草编织的首饰不仅不会拖累翎秋身上名贵的衣裙,反而会将那身死板的昂贵味变得更加典雅馨香,让她成为每次聚会的焦点。 但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位小管家太过忠心,她只为翎秋服务。 无论其他人许诺给她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甚至她童稚纯真的双眸会一直追随她的小主人,不会分给旁人一眼。 “我真的很嫉妒你,翎秋。你怎么这么好运,能捡到这么可爱又能干的小管家?”翎秋的好友们不止一次的调侃她。 这话有真有假,但翎秋没忽略她们羡慕的眼神。 是的,听她的父亲说,她的小管家在上层圈子里已经出名了。 多少少爷小姐们回到家里撒泼打滚的向大人们索要小管家,不,不是别的小管家,只是方梓悦这一位。 一杯不含糖的咖啡被从她的面前拿走,只是她朋友的管家刚刚端过来的。 奶呼呼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劝阻,“小姐,你的胃不好,所以这杯咖啡我会暂时帮你看管。” 翎秋还没说话,倒是她的朋友先饶有兴致的问了出来:“为什么是暂时?” 这些个大孩子们总喜欢逗这位风度翩翩又可爱能干的小管家,他们也坏心眼的想让她出丑,以宣泄自己的嫉妒和不开心。 但每一次的刁难都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 这一次也不例外,小管家不紧不慢的将咖啡放在手边,不卑不亢道:“因为我家小姐只爱喝温咖啡,当它凉了以后她会对它失去兴趣。” 有人爱喝热咖啡,有人爱喝温的,也有人爱喝凉的,这些都是管家们要记住的。 很明显,在这方面,小管家是合格的。 “靠,翎秋,我真的好嫉妒你!”这一次爆了粗口的大小姐没有说谎。 聪明可爱的孩子容易找,但是这么可爱忠诚的合格小管家却不好找! 想想隔壁那家的小少爷闹得家里实在受不了了,就给他找了一个小管家。 一样的可爱聪明,但她是不合格的,有些场合上她会怯懦甚至被吓哭后还需要她的少爷来哄她。 更别说管家的规则了,她根本就完成不了其中的五分之一。 所以他们才羡慕,嫉妒,这样的小管家独此一个。 虽然被身边的人嫉妒不满,但翎秋却非常开心。 甚至比自己拿奖,取得高分,被父亲夸了还开心。 因为在小管家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不是父亲眼中的为翎家崛起而培养的工具,而是实实在在的属于她本身的存在意义。 就好像只要她在,她的小管家就很开心,就愿意围着她转,那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渐渐的因为小管家的原因,翎秋开始不再在意父亲的思想灌输。 每次翎父对她说:“你是为了翎家而生,你的职责就是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不论用什么方式。”的时候,她都会想到那个孩子看自己的眼神。 温暖忠诚,因为我选择了你,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和温暖的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翎秋也会想变成一个同样温暖的人。 所以她开始抵触父亲的洗脑,开始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 如果没有能力她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翎家,被她的父亲当成提线木偶。 这一次翎秋没再因为她的父亲变得抑郁,变得疾病缠身。 但却因为工作忙的生病感冒,忙的头晕眼花。 六年过去了,翎秋自己的事业发展的有模有样,但想要对抗翎家还不行。所以她一直暗中办公,偷偷摸摸的不让她的父亲发现。 这可瞒不过她的管家,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着隐瞒。 长发束在脑后,雷厉风行的管家黑着脸将人从办公桌前抱起来,瘦瘦高高的女孩力气真的很大。 翎秋一手捂着唇,遮住半张脸和唇齿间差点呼出的赧然。 每次她工作的忘记时间,这小屁孩都要以下犯上的来抓她回去休息,前几次翎秋有警告过她不许再这么抱自己。 她都成年了,还被一个小崽子公主抱,多羞人呀。 但她的管家在这方面极端固执!霸道!一点都不听话! “我不这样做,翎姐完全不会反思自己,所以这是惩罚。”小屁孩冷着脸颠了颠怀里的人,不满意对方的体重。 这阵子好不容易才给她喂胖一点,被她没日没夜的工作又给瘦下去了。 “好了,我反省了,快放我下来吧。”挣脱不掉,又舍不得对这小屁孩发火,翎秋就只能和她商量。 但商量是不可能商量的。 方梓悦将人放上床,拿来干净的睡衣,笔直的站在她的床边目光灼灼道:“翎姐,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六年过去了,翎秋越来越喜欢她这个小管家。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还因为她对自己的爱护。 从吃穿用度,大事小事,方梓悦都对她极为珍重。 搞得翎秋从以前被父亲打压的满心自己是翎家的工具,她的价值只有为翎家崛起而活,到后来被宠的飘飘然。 她觉得自己很好,真的很好啊,她有钱有颜为什么要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不找一个宠着自己还心疼自己的人在一块? 而这恰恰是方梓悦想要看到的,她把翎秋养成了真正的小公主,让她离不开自己。 “你别看啦,出去,快出去!”翎秋涨红了一张脸,光着脚往出推人。 地面上被方梓悦铺着厚实柔软的毛毯,一点都不凉,干干净净的触感很好。 闲下来的时候,翎秋也会坐在上面看书,或者跳舞给她的管家看。 她学了古舞,因为看到书中那句“女为悦己者容”,所以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学习了古典舞。 每次跳之前都要方梓悦给她上妆,十五岁的姑娘手稳的很。 为她描眉,为她抹粉,为她挽发涂唇。 她的爱意其实表现得明显,她矛盾的希望方梓悦知道,又希望她不知道。 因为这家伙还是个小屁孩,还没成年呐。 一提起这个翎秋就气鼓鼓的,她把人关在门外,光着脚重重的踩在地毯上。 厚实的地毯被踩着并不会发出声音让门外人听到,但她脚腕上的脚链却可以。 金色的细链缀着金属的羽毛和铃铛,还有白玉的花藏在链尾,衬的翎秋洁白的脚腕更加纤细美丽。 她知道这死孩崽子送她自己设计的脚链的用意,那天她处变不惊的小管家红着耳尖拎着脚链走过来。 翎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办公桌上还摆着一盆兰花,方梓悦把它打理的很好,长得水灵雅致。 窗外传来风掀动浅色的窗帘悠悠摇摆,不时的插入两人缠在一起的暧昧气氛中,被其中的炽热勾住丝缕不能逃脱。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的暧昧,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悄然升高。 最先败下阵的却是她这位已经成年的人,她将视线从对方真诚灼热的眼上移开,落在她手中的脚链上。 金色的脚链设计的很漂亮,精致典雅,但却连一个包装盒都没有。 一股灼热感从她的心里升到脸颊,翎秋被烫的偏开头,甚至不敢再看那条脚链。 没有包装盒,她明白是为了什么。 果然,过早成熟的小管家好听的嗓音有些低哑,带着紧张和期待道:“翎姐,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戴上了,拴住了,下辈子她就还能找到对方。 红了脸颊的女人鼻尖都露出了细汗,她没说话,方梓悦就当她默认了。 于是她绕到办公桌后转过她的座椅,突然的转动让翎秋慌了一下,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扫过方梓悦的脸又赧然的垂下不再看她。 方梓悦能够感受到手掌下躯体的颤抖,她或许在羞恼,在害怕,在期待。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感觉,翎秋都乖顺的坐着,任由她单膝跪下握着她的脚腕褪下黑色红底的高跟鞋。 翎秋的足部很好看,洁白莹润,筋络分明像落在美玉上的青纹,蜿蜒蓬勃着生命感。 冰凉的脚链落在翎秋的皮肤上却烫的她整个人向上弹了一下,她像是被冰水猛的泼醒,想要逃离。 但死死握着她脚腕的手将她拽回,不容反抗的为她扣上环扣。 翎秋的足尖骤然绷紧,像是承受不住一样,整个人颤抖起来。 翎秋直起身抱住突然无声哭起来的人,默默的拍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发旋。 翎秋很高兴,但也觉得自己很低劣。 她身处漩涡之内,在翎家的这一堆破事还没有处理完的情况下,把方梓悦也拖下了水。 但是她却告诉她:“没关系,以后我来帮你。” 可那何止是帮啊。 从那天开始方梓悦在翎秋面前显露出来的才能令人畏惧,翎秋不止一次想如果方梓悦把自己的本事在翎父面前露出一半,那她父亲会毫不犹豫的立刻把她认作女儿。 甚至会比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亲。 泡在浴缸里,翎秋拨动着方梓悦为她放下的玫瑰花瓣,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个时间段,小屁孩把她赶回来休息,那些工作大概是由她接手管理了。 翎秋对方梓悦的放纵已经达到了可怕的程度,她甚至将对方介绍给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的下属,告诉他们:“见她如见我,她的话,她签的字一样具有效用。” 这是有过书面承诺的,所以方梓悦如果有什么坏心思,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掏空翎秋这么多年拼命赚来的产业。 但所有人都相信她不会背叛翎秋,因为对方太惯着他们的总裁了。 从那天开始,翎秋就把自己的长腿西装裤换成了西装裙。 那条金色的脚链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大众面前,出现在她父亲眼前。 “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翎父敏锐的发现不对,质问着翎秋,“你可以玩,但不能出格!”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翎家的大小姐?你的责任就是嫁给圈里的少爷们为翎家赢来更好的发展前景,而不是和一个管家的女儿纠缠不清!” 勃然大怒的翎父给了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狠,翎秋的嘴角被打破,腥甜的血带着刺痛的感觉令人作呕。 这种恶心的感觉让翎秋第一次恼火,她没法想象自己带着这么大的巴掌印回去,那崽子看见得心疼成什么样,肯定会想哭! 所以一直逆来顺受的翎秋爆发了,她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翎氏副董的牌子扯下来丢在他父亲的桌子上。 牌子落在桌上的砚台里,染上了黑漆漆的墨汁,变得肮脏无比。 翎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墨汁还黑,他阴冷的问着:“你什么意思?” “失去了翎家的支持,你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伴随了翎秋十几年,从她记事起她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在传递着这个思想。 但是没关系,她不在乎。 “不算什么,失去了翎家的支持我最起码能活的像个人,爱我想爱的人,而不是如何一群挑挑拣拣一无是处的大少爷们过日子。” 翎秋的冷笑扯的唇边的伤口生疼,她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事实上眸光锐利的女人是如此的耀眼,就像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劈来陈年的枷锁,撕碎缠绕着她的一切束缚。 翎父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住她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手养大的工具,现在这把被他打磨出来的刀不知何时开了刃,斩断了所有妄图强行控制它的人。 “你不关心那个管家的女儿吗?”翎父开始不择手段,甚至威胁翎秋留下,“如果你不听话,就别想让那个方梓悦再出现在你的世界。” 何止是她的世界,以翎秋对她父亲的了解,他不会在意一个管家女儿的死活。 方梓悦可能死于车祸,死于溺水,死于高空坠物,各种各样的意外都会让她就此消失。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 扯下牌子的女人放松到慵懒的程度,她懒懒的掀起眼皮看着自己的父亲,嗤笑道:“您老了,昏花的眼看不清世界没关系。你想找她的麻烦尽管去做,就让我看看您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的势力已经发展起来了,曾经她被逼急的时候也想着干脆把翎式掏空,将她父亲架空。 但她到底没那样做,她付出了十倍甚至百倍的精力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到足以打压翎式的程度。 她会告诉她的父亲,哪怕不嫁给那些富贵少爷,成为他们的玩物,她依旧有能力壮大自己的家族。 不过翎父已经没机会再让她回去了,在他接受方梓悦之前,他都不能让她回去。 用着加班的借口躲了方梓悦两天,终于在方梓悦要飞往国外进修那天,翎秋戴着口罩去送她。 站在明亮到刺眼的大厅里,翎秋舍不得放人离开。 她靠在方梓悦的怀里,黏黏糊糊的撒娇:“你要早点回来,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唔,怎么办,我不想让你走了。” 方梓悦眉眼弯弯,揉捏着她的脖颈,安抚着她:“我会尽快回来,等我回来就和你求婚好不好?” “咦,说出来都没有惊喜了。” “是吗?” “……好吧,我承认我期待起来了。”不想认输的女人嘟嘟囔囔的嫌弃对方不让着自己,非要揭她的短。 方梓悦就笑着听她的“抱怨”,工作人员喊的时候她才不舍的与翎秋分开。 真正要走的时候,翎秋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她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笑着送别:“一路顺风。” 这一别就是一年多。 直到那天翎秋闲在家里,听到动静,鬼使神差的打开门。 是她熟悉的人。 “哎,怎么哭了?别哭,欢迎回家。” 温暖的拥抱足以抹平所有的思念和劳累。 “嗯,我回来了。” 两个人,一条胖乎乎的狗,这里就是她们最温暖的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