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 1. 无痛当妈 《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全本免费阅读 史苗穿书了。 穿进四大名著《红楼梦》。 肯定因为她姓史,所以—— 苦哈哈上完农学研一课程,还没得到种地资格的史苗。 一觉醒来穿成了贾母。 未来荣国府的老祖宗! 这个时代,没穿成身不由己的家生子丫鬟就很幸运了。 穿过来的史苗和贾母原先的身体融合得不太好,头疼了一个来月,迷迷糊糊开始读取原主记忆,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 按现在《红楼梦》故事的时间线。 原主三十有五,史苗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平白无故长了一轮,无痛当妈。 最重要的是! 贾代善死了,原主刚刚守寡。 真是—— 太棒啦!!! 还有什么比死老公更让人开心的呢!? 贾代善是去年腊月初没的,大办丧事抬出城去,暂时停灵在宁荣二府家庙里,只等七七之后再请钦天监算一个吉时,扶灵回乡。 现下已过正月十五,荣国府办过一场大丧事,重孝期间不能宴饮摆酒,偌大个府上,冷冷清清。 《红楼梦》里贾母上了年纪管家理事抓吃酒赌钱的婆子依旧雷霆手段。 现在这个年纪的原主,管家理事的手段只会更厉害,史苗穿过来以后,一直昏昏沉沉,晨间头痛,那些下人们见太太身子不爽,更不敢造次。 今日晨起,史苗头痛症比前几天有起色,看来那个张太医的方子有用。 赖嬷嬷一早就来服侍,盯着大丫鬟翡翠和珍珠给贾母按头上的穴位。 春风不起,春寒料峭,室内熏笼齐备,暖融融的让人犯困。 头痛缓解以后,史苗昏昏欲睡。 朦胧间听见门帘上铜铃叮叮当当,似乎有个人从屏风后面跑出来。 “太太,不得了!敬大爷那边把珍哥儿打了一个动不得。” 女孩尖细的声音,让半睡半醒的史苗一激灵,吓得一抖。 脑袋嗡一声响,赖嬷嬷的声音拿着架子,比当主子的还洪亮有气势。 赖嬷嬷:“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没见着太太这几日头疼,那边敬大爷打珍哥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赖嬷嬷是个有体面的下人,就连贾母老来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史苗算不上红迷,红楼梦读过几遍,东拼西凑听过许多解读猜想。 她对清虚观打醮贾珍让小厮冲贾蓉脸上吐口水的情节印象深刻。 老变态一个。 赖嬷嬷说的倒也不错,宁国府那边贾敬收拾贾珍是家常便饭。 宁荣二府棍棒之下出孝子的‘习俗’,都是儿子学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丫鬟穿着一见葱绿比甲,姜黄的裙摆皱皱巴巴,不是常到跟前的丫头。 史苗眼生,原主的记忆也眼生。 小丫头握着帕子,攥在胸前,眉头皱得拧成一个结,顾不得那么许多,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太太,那边珍哥儿请咱们大爷吃席,被敬大爷撞了正着!” 史苗也跟着眉心一跳,太阳穴猛然胀痛。 看来贾府爷们孝期闲不住干坏事,也是家庭传统。 赖嬷嬷见太太脸色不好,担忧的看过来: “太太,容老婆子多说一句,这是该打的,毕竟还在孝中,这一回纵着大爷,今后岂不是翻了天去?” 贾赦前天才借着回家探望母亲,侍疾尽孝的由头从家庙里回来,马上就惹出事。 史苗能感受到原主的情绪。 原主不太喜欢这个儿子,听见丫鬟说贾赦吃席,那份厌恶感就更重了。 史苗也不喜欢贾赦,她读过书,知道贾赦强取鸳鸯、抢石呆子扇子、把迎春嫁给孙绍祖抵债的恶心操作。 原主会有愤恨厌恶的情绪,因为她终归是贾赦的母亲,对贾赦有所期待。 史苗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早就知道贾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现在只是洒洒水而已。 气大伤身,头疼。 贾赦回家给请安时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浮现在史苗眼前。 为孝道,肉都不能吃,古代这么差的医疗条件,不吃肉免疫力下降,来个伤风感冒就一命呜呼,把小命搭上去,正好皇权路上去尽孝。 贾赦十七八岁,搁现代社会就是长身体嘴馋能吃的时候,在外面熬了这么久回来,吃点好的无可厚非。 这事蹊跷,读过原著的史苗知道宁荣二府奴仆的德行。 才出的事,忽然就闹得沸反盈天,史苗不信这当中没有人吹妖风。 贾赦虽然混不吝,贾代善一去,按理爵位就该落在他身上跑不了。 但朝廷的旨意没下来,此事不是十拿九稳。 况且荣国府的爷们没有宁国府的癫。 贾赦这孩子还没蠢到无可救药,在外面守孝都能忍得,怎么回家忽然要吃席了? 史苗坐起身子,维持住大家主母该有的仪态,声音不疾不徐。 “把你们大爷请进来。” 然后转身对身边穿着石青褂子的大丫鬟翡翠说: “再把老爷以前用的马鞭拿来。” 屋里的丫鬟们屏声敛气,在贾母看不见的地方,玻璃和珍珠互相递了个眼色。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谁曾想老爷走了,大爷依旧逃不过一顿鞭子。 西洋钟走过二十来分钟,贾赦才讪讪进来。 他穿着月白袍子,空空荡荡,一圈白狐风毛齐齐整整,冬日厚实的衣裳罩着贾赦,像是挂在竹竿上。 贾赦一进屋,宛若老鼠见了猫,头也不敢抬,不等要和们给铺垫子,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弱弱的。 “给母亲请安。” 请安? 史苗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想叫她安心,这小崽子就少惹点麻烦。 史苗垂眼看他:“珍哥儿都请你吃了什么?” 贾赦这小子滑跪得很麻利,把头埋得更低。 “母亲,儿子知道错了,珍哥说宁府那边新得一个江南厨子,很有素斋手艺,就……就做了几道拿手菜。” 史苗捏着手里的银汤匙,在燕窝羹上打了个圈。 史苗:“有没有好酒,再有几个唱曲逗趣的姑娘。” 她的语气很淡,原本只是想问问情况,没有嘲讽的意思。 这话听在贾赦耳朵里,吓得他心里一直犯嘀咕。 想来是母亲气得狠了,才会有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 贾赦恨不得嘭嘭磕头,把地上砸出一个洞。 “母亲说的这些,儿子不敢!” 史苗眼皮也不掀,依旧拨弄着碗里的燕窝。 对一干丫鬟和赖嬷嬷道:“你们都出去,我和大爷说几句体己话。” 丫鬟们垂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赖嬷嬷在最后,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些人一走,贾赦心里就更慌,太太屋里又暖和,马上脑门上就沁出一层薄汗。 史苗依旧是淡淡的。 “起来吧!吃饱吗?” 贾赦心里拔凉拔凉的,这话听着十分嘲讽,还不如和以前一样把他痛骂一顿来得痛快! 史苗见他一动不动,又说:“你在城外陪着你父亲,日子不好过,我也知道。” 就算史苗穿成贾母,有的是人服侍,古代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她想回去! 她说的也是真话,贾赦从小娇养着,这回出去庙里守灵。 公子哥吃苦了。 贾赦不敢,连忙又说:“这是儿子应尽的孝道。” 史苗见他不肯起,也不勉强,干脆就让他继续跪。 史苗换一个姿势,拿起手边美人锤把玩,掩饰一下她的不自然。 “论理你也该多吃些好的,人都瘦了一圈,珍哥自小跟着你们长大,有好东西念着你,也是人之常情。” “你也大了,将来荣国府爵位落在你身上。” 这几句听着,好像母亲是真的关心自己。< 2. 事出反常 《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全本免费阅读 史苗看见贾敏,心都化了。 平白无故就得一个香香软软的可爱女儿,史苗别提多高兴。 贾敏是史苗穿过来以后唯一的慰藉。 满家瞧着只有贾敏这个小姑娘最关心自己,真真一个贴心小棉袄。 贾敏不愧是能养出黛玉这样闺女的母亲,聪慧机敏。 这个年纪,史苗还在玩泥巴,但贾敏已经能把家事料理得有模有样。 唯一不好,太聪明的人心思重,史苗都担心她慧极必伤。 大哥二哥不长进,唯有小妹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瞧着贾敏小眉头一皱,史苗就跟着心疼,连忙换上笑脸,拉过她的手安抚道: “不必担心,你哥哥皮厚,母亲手劲儿也不大,我心里有数。” 贾敏的小手冰凉冰凉,急着过来,连手炉都忘了。 不等史苗再关心一回闺女。 一个媳妇上前小声回话: “太太,东府那边的奶奶请太太赶紧过去……” “怎么?又打了一顿!” 史苗听完眉头拧成疙瘩,贾敬还没打够?家暴上瘾啊! 史苗给赖嬷嬷递个眼色:“我去看看,别真把孩子打出毛病来。” …… 外面人早就传话去预备马车,史苗牵着贾敏冰凉的小手,身后跟着一条尾巴,往角门那边去。 一到门口,小厮早就被赶跑,两辆马车候着。 史苗先扶着贾敏上车,自己踩上车凳,忽然想起来这一出好戏少了个人。 回身问:“你们二爷呢?” 有个中等身材,穿靛青比甲,头上插着三支素面银簪的媳妇哈腰赔笑: “二爷今天一早就在书房读书,没出来过,刻苦……” 没等媳妇话说完,太太已经在马车坐定,下了帘子,车轮滚动起来。 读书,读书。 自打她穿过来,贾政好像一直在读书,史苗的住处就像贾政打卡点,每天过来,母子俩说的都是那几句话。 贾敏一路安静乖巧,但史苗看得出来,她心慌。 按着红楼的剧情,这孩子将来要嫁给林如海,三十多岁才生下黛玉,最后病故。 比起宁国府里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贾珍和家里贾赦、贾政。 最让史苗闹心的反而是贾敏。 原著里贾赦酒色都来还能活到那么老,也没见写贾政有过什么大病,贾老太太身体健朗得更不必说。 史苗观察了一下,贾敏的身体也不错,不应该这么短命。 按着原著剧情,贾敏嫁去林家以后,一直没有生育,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 为了给林家传宗接代,贾敏肯定吃过不少药,用过不少偏方,心理压力又大还要管家理事。 身子不垮才怪! 林家几代单传,又不是穷人家,这个时代的男人,不会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爱,子嗣繁衍才是重中之重,家里肯定要纳几个姨娘。 最后养不下孩子,生不出儿子都怪女人。 史苗随便盘一下都能发现问题,林家人身体不成,搞不好还有什么遗传病,导致黛玉出生以后刚会吃饭就吃药。 一想到林家人背地里少不得埋怨贾敏肚子不争气,史苗后槽牙都咬紧了。 分明贾敏才是倒大霉的那一个。 林如海后面没有续弦再生儿子的心思,兴许就是知道自己不行了。 史苗很现实,比起二十好几年才可能出生的林黛玉,她更看重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的贾敏。 林如海就算能中探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死,女儿都护不住。 讽刺的是,林如海那样的,已经算这个时代的好男人了。 史苗穿来时机挺好,最磋磨的时光原主都替她经历过。 可史苗又怎么忍心看小小软软的贾敏…… 感受到母亲的目光,贾敏转过头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水汪汪看得史苗心里发软。 史苗揽过她,轻轻拍拍贾敏的肩膀。 “别怕,你敬大哥顶多再打珍哥几闷棍。” 史苗到宁府,一路畅通无阻,跨进贾敬院子,就听见吵嚷声乱成一片。 贾敬是个双响炮,炸了又炸。 “别拦着我,再不管他这个孽障,将来不知做出多少忤逆不孝的事来!” 紧跟着是贾敬媳妇周氏的声音: “他才多大,也是念着当你兄弟这几日吃住不好,想要尽一份心。” 史苗大步迈过门槛:“要我说,是当叔叔的不懂事!” 堂屋内的场景和贾宝玉被贾政打个半死的时候有七八分像。 贾珍小身板趴在长凳上,满头大汗,眼泪鼻涕糊做一团。 衣裳穿的厚,暂时看不出伤。 贾敬媳妇见史苗进来,像是看到救星,眼睛里都有了光。 贾敬手里还握着一根棍子,看到史苗也撒了手。 赖嬷嬷赶忙上前:“刚刚太太亲自揍了赦大爷一顿鞭子,如今大爷都动不得了!” 听见贾赦也被打,周氏脸上的不甘心略淡些,一张帕子不知先擦自己的泪,还是擦贾珍的汗。 史苗仗着原主辈分大,宁国府又乱做一团,只好反客为主支使婆子赶紧移来一个春凳把贾珍搬走。 “快请御医来给珍哥儿看看。” 众人七手八脚把贾珍移出去。 史苗才说贾敬两句: “他还小,你若要罚,让他跪祠堂也好,抄孝经也罢,真打出毛病来,何处哭去?” 她这几日头疼,暂时也理不出贾敬和贾珍父子能有什么恩怨。 贾敬哪里是教子,分明是泄愤。 “况且也要分个长幼,你要打,也该把大的那个先打的皮开肉绽才对!” 还好婶娘是个明事理的,周氏委屈得吸吸鼻子,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史苗说着,对外面候着回话的婆子招手。 “来人,去把你们赦大爷抬过来,让敬大爷当着列祖列宗再打一顿!” 贾敬连忙起身拱手:“这如何使得,叔叔才去了。” 史苗冷笑:“如何使不得,大爷也莫要太大义灭亲了。” “他们两叔侄不过吃几碗像样素斋,你把人打成这样,传出去那些不知事的还真以为咱们府上的爷们干了多不要脸的勾当。” 闹归闹,别拿这种事当笺子! 史苗也看出来了,贾敬就是想寻个由头撒火,好巧不巧,贾珍和贾赦倒霉。 这件事其实对贾珍没什么要紧,但闹大了对还在守孝的荣国府很不妙。 周氏才在一旁哑着嗓子开口:“要我说,如今最要紧的是管住下人的嘴,谁乱说出去。” 贾敬也回过味来,脸皮发烫,咬着牙狠狠道: “见一个,打死一个!” …… 将宁国府这边劝住,疲惫感袭来,回荣国府的路上,史苗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下车走着路吹点风,人忽然就清醒过来,折腾一早上,头反而不疼了。 回到屋里坐定,史苗把丫鬟都支使出去,只留贾敏和赖嬷嬷说话。 史苗:“敬大爷和大奶奶,两口子怎么回事?” 看过不少宅斗剧的史苗直觉,贾敬那两口子有问题。 贾敏抱着她的鎏金牡丹掐花手炉,率 3. 猢狲要散 《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全本免费阅读 这个时间线,义忠王老千岁还没犯事,权势煊赫,各方投靠。 贾政原先那个先生想投入门下也是人之常情。 九岁的贾敏已经能说出一二,真是担得起一个敏字。 再长几年,宁荣二府里,政治敏感度最高的可能是贾敏了。 史苗又忍不住,上手捏捏贾敏的小脸蛋。 “我就说,我家丫头最聪明。” 不知贾代善有没有遗憾过,为何偏生最聪慧的孩子贾敏,是个女儿身。 “太太,三位姑娘过来请安。” 现在家中史苗当太太的最大,贾府里除了原主亲生的三个孩子,还有三个姨娘生的姑娘。 年方十六的贾姝、刚刚豆蔻年华的贾娴和贾媃,依着礼数,每日都来请安。 “都进来。” 三个姑娘进来,模样齐整,皆是一样妆饰,她们也很拘束,和下司见领导差不多。 史苗像导师似的说过几句场面话,就打发她们先回去。 大概有原主的感情在,史苗对三个姑娘,没有对贾敏这样的亲近感。 原先史苗一直身体不适,总想着哪一天昏昏沉沉睡过去,又回到现代社会,在荣国府像是接着贾母的壳子来看戏的。 现在头不疼腿不酸,似乎和原主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合。 恐怕回不去了。 她叮嘱几句让乳母好生照顾贾敏的话,问一下贾赦的状况,勉强将一日流程走完,史苗歪在塌上发呆。 庭院深深,正月里春花未开,家中守孝,各处院落入夜之后静悄悄的。 若贾代善还在,现下年初流水戏都吃不完,看戏杂耍,好不热闹。 贾姝对着铜镜,卸了残妆。 说是残妆也只摘下头上几个素银簪花罢了。 父亲大丧,她们做儿女的岂能有装扮的心思,今日听说大哥犯事,她连像样的簪子都不该戴。 丫鬟月季正在捣腾箱子,眼看春日要来,须得把春衫拿出来熏一熏。 姑娘今年又长了点,国公公爷一走,素淡的衣裳都没几件。 现下太太病着,不知什么时候想起来要给姑娘们裁衣裳的事。 那边国公爷还在庙里停灵,谁都不敢提这一遭。 贾姝看见月季翻出的包袱露出一截艳丽的红,像是她绣好的盖头。 脸上一阵落寞:“好端端拿出来做什么,如今家中一点红都不让见,平白无故犯忌讳。” 贾姝话里有几分怨气的。 她今年四月里出嫁,如今婚期不得不推迟。 怨又如何,总归是她时运不济。 贾姝的奶嬷嬷端来上来一盏羊乳茶,见贾姝愁眉不展,安慰她。 “戏文上说,人有旦夕祸福,老爷一伸腿走了,也是没法子的事。姑娘且安心,三书六礼都走过,这桩婚事错不得。” 眼看着就要出嫁的亲事,京中多少人家过眼,就算贾赦袭爵,也是一品的大官,还有太太超品诰命在,对方当然不敢出尔反尔。 就如谁都料不到贾代善壮年过世一样。 谁知这一二年,京中光景如何。 嬷嬷给贾姝分析:“别看那一位是太太养的,现下老爷不在了,将来的婚事怕还不如姑娘呢!” 嬷嬷说的不无道理。 贾姝虽是姨娘养的,但也是国公府正经姑娘,又头一个出嫁。 国公爷和太太对她的婚事很上心,定给济安伯家小儿子。 那也算京中不错的人家了,知根知底,家里老太太和宫中的太妃是手帕交,姑爷瞧着也不错。 国公爷一走,大爷不像靠得住的,再过几年去,别说后面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就说太太膝下的四姑娘,未必能说得大姑娘这样的亲事。 贾姝放下梳子,没有说话,轻声叹息,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奸笑。 “哈!可叫我逮着了!你们鬼鬼祟祟说什么,老爷还尸骨未寒,咱们大姑娘就想着汉子,说出去也不怕臊!” 贾姝吓得脸都白了。 父亲走后,他院中的几个年轻姨娘另被分了住处,赵姨娘就住在隔壁院。 两个院说是院子,其实没有隔开,顺着一个小夹道就过来了。 大晚上的,她怎么往这边来? 月季机灵,连忙隔着窗户道:“姨娘怎能红口白舌乱说话,大姑娘分明是叫我们把东西都收起来。” 赵姨娘听见是月季的声音,心里越发气了。 刚刚她看见月季老娘拎着食盒从自己跟前过。 一打听才知道,早前赵姨娘三催四请要厨房送酥酪,毛也摸不着一根,那边给大姑娘送东西倒很勤。 府中谁都知道,大姑娘有一门好亲,捧着供着,指望将来沾上一星半点的光。 赵姨娘不甘心,悄悄过来,原本想装神弄鬼,吓她们一回,却叫她听到这一堆主子奴才编排太太和四姑娘。 赵姨娘十分得意,插着腰:“哟!骗鬼呢?刚是谁说姑娘的婚事最好,打量我和你老子娘一样老,耳朵聋了?” 说着赵姨娘变本加厉,虽进不来屋子,就在外面敲窗户。 “走,咱们找太太评理去!” 贾姝连忙把今日没带出去的几根银簪子往嬷嬷手里塞。 嬷嬷给又想回嘴的月季使眼色,让她住嘴。 三两步出门,绕到窗户下。 赵姨娘只得自己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丫鬟,身上披着一件旧棉斗篷,昏惨惨的月色下愈发弓腰缩背。 嬷嬷将簪子塞到赵姨娘手里,赔笑道:“想来这当中是有误会,姨娘不要和她们一处见识。” 赵姨娘把几根簪子掖进怀里:“什么见识不见识,我才懒得理那老货!” 说罢,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贾姝被吓得一声冷汗,当下是打发走了,这姨娘早前瞧着像规矩人,如今却是个难缠的泼妇样子,万一她说出去,自己岂不是…… 奶嬷嬷一进来,立马跪下磕头请罪:“姑娘,是我多嘴,给姑娘惹了麻烦。” 奶嬷嬷稳住贾姝,“我瞧着赵姨娘也没件像样衣裳,日子不太好过,姑娘不如赏她点,她记着姑娘的好,兴许就不提此事了。” 贾姝让嬷嬷两件自己的大毛衣裳送去。 奶嬷嬷将东西送去,回来就说赵姨娘已将东西收下,让贾姝放心。 为着这件事,贾姝心神不宁好几天,一打听才知道那个赵姨娘是老爷去吃酒,瞧着喜欢,外面人送的。 仗着颜色好,掐尖要强,在府里没个根基,老爷一走,她日子就不好过,收了贾姝的东西,还算安分,也没说出什么。 太太那边还不知,一切如常,荣国府的日子逐渐回到正轨,让四个姑娘继续管家。 管家这件事,原主比史苗来得。 4. 难事难事 《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全本免费阅读 昨个儿贾敬去朝廷应卯回,今日就和媳妇一起来给贾母请安。 贾敬媳妇瞧着心情还不错,笑盈盈找个话题:“前儿这边送去的香露,珍哥很喜欢,原想着来亲自来请安,只他还没好全,心里很过意不去。” 史苗也是想起来贾宝玉被打的时候喝过什么香露,就叫人给东府那边送一点。 刚好给贾敬媳妇一个说话的由头。 史苗也话赶话往下说:“倒是叫他给叔叔白挨了一顿,他那不争气的叔叔才该过意不去呢!” 贾赦那天溜走着实不地道,不过也多亏他溜走,省得牵扯进去不清不楚。 贾敬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那日过分了,面上很不好意思:“婶娘说得哪里话。” 史苗心里明镜一般,贾敬过来,才不是为着和她闲话。 原主的记忆她也有,赶紧关心起荣国府最要紧的事。 史苗问:“请安折子的事,如何了?” 提起这个,贾敬掩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起拳头,脸上的表情不如刚刚泰然。 贾敬:“宫里那一位恐怕要坏事,前儿那一家老太爷没了,也没敢递上去。” 贾敬说的那一家太爷,资历比贾代善还老。 贾代善还没死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身体欠安,过了一个冬天,宫里不时传出消息,太子病情反复。 圣上一手将太子带大,寄予厚望,疼爱有佳,而今太子抱恙,国祚不稳。 荣国府还指着圣上看见请安折子,念及老臣赏赐恩荣。 当臣子的怎么能用自己家事去让皇帝烦心。 现下都过了年,荣国府还没敲定让贾赦和贾政扶灵回乡的日子,也是这个缘故。 史苗眉头一皱。 原著中分明有个太上皇,太子登基之后元春还封妃了。 要是皇帝和太子感情真这么好,至于后面朝廷两派势力斗得你死我活? 史苗忽然想到,有些研究红学的人提出过,红楼梦的故事隐射前朝,没准这个太子大概能套上七八分朱标的模子。 最想传给皇位的儿子没了,不安分的皇子争斗,然后义忠亲王坏事。 最后是谁当皇帝来着? 书里没提! 史苗心底一阵泄气。 贾赦和贾政瞧着都差不多成形了,史苗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把这俩兄弟改造成功。 有原著的剧情在。 最后无论谁上位,就和古往今来的皇帝一样,要清算世家。 赵匡胤能杯酒释兵权,和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就没那么好命。 荣国府没有金刚钻,揽不起瓷器活,当鹌鹑缩着脖子安静如鸡最稳妥。 估计原著中也是这个时候贾代善恰好死翘翘,荣国府没卷进去,又苟了一段时间。 这么看来,秦可卿想的办法实操性很大。 史苗除了买祭田,更想直接一步到位滚去金陵种田。 眼看也没什么问的,史苗将贾敬支走。 “你自去忙,留你媳妇和我说说话。” 贾敬一走,史苗让丫鬟给周氏沏一盏今年的新茶。 史苗:“前儿那桩事,可有查清是谁给你家大爷通风报信?” 这件事史苗面上不提,不代表她忘记了。 原本史苗对后宅的弯弯绕绕没经验,但和原主逐渐融合以后,莫名其妙变得敏锐起来,说话办事也会带上贾母的影子。 周氏垂眼,揭开青天釉面的盖子,略闻了闻,又合上:“那些奴才添油加醋浑说,才让大爷听风就是雨,已经收拾过了。” 收拾过,收拾的是哪些人? 史苗见她有所保留,于是又道:“难得今天日头不错,去园子里走走。” 贾敬媳妇从善如流,马上就应下。 史苗就知她单独有话与自己说,看来她们俩人都查到一处去了。 两人慢悠悠走着去看今年新开的桃花。 离了跟班丫鬟,史苗开门见山:“刚我瞧着你像是有话没说完。” 贾敬媳妇捏着一朵桃花苞: “婶娘说笑,我们晚辈有什么能说的,大爷不看重珍哥,我虽是媳妇,也比不得一些伺候过太爷的奴才体面。”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史苗懒得与她绕弯子:“你是说赖家的?” 刚刚她不说话,可不就是赖嬷嬷在跟前吗? 赖家两个儿子,往后一个宁国府管家,一个荣国府管家,后面有个孙子脱籍当官。 从卖身卖命的奴才到官老爷,还有自家的高屋大院小花园,从宁荣二府吸了不少血。 贾敬媳妇冷笑:“侄媳可不敢这么说,那些家生子在爷跟前服侍,最顺手的,东西两府都吃得开。” 就算知道有人作怪又如何,都是跟着老太爷过命的奴才,又在贾敬面前得势,她还能真就随便把人辇了? 史苗却不这么认为,既然知道有人作怪,平日里就该防着。 她也不得不承认,赖嬷嬷有能力,这家中没有得力的下人,确实转不开。 赖家后人的发展,荣国府倒了,赖家也未必有事。 赖嬷嬷教养孩子有几分能耐,但史苗也不想被人辖制,眼睁睁看荣国府被蚕食。 送走贾敬媳妇,史苗心里烦躁,翌日贾赦就屁颠屁颠来请安。 贾赦很乖觉躲着‘养伤’,这时候才出来。 今天人来得齐,贾赦、贾政、贾敏,并三个姑娘都在。 贾赦记母亲的好,也知道自己还有正事:“儿子伤好了,来给母亲请安,向母亲辞行。” 听说贾赦要走,史苗心里挺高兴,眼不见心不烦。 贾赦再呆几日,有些人又要拨弄是非。 史苗点头:“去那边规矩点,莫要再惹出事来。” 贾赦躬身作揖:“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贾政忽然站出来,也躬身拱手:“母亲,儿子想和大哥同去,在父亲跟前尽孝。” 史苗微笑,打量着这两兄弟。 十七岁的贾赦比十五岁的贾政高半个头,但气质瞧着活脱脱纨绔公子,相对而言,贾政给人的感觉还更稳重点。 可惜了,史苗并不想给他们‘兄弟齐心’的机会。 史苗看着贾政,温声道: “你有这样的心很好,家里有些事,我出门不便,先叫你哥哥再去守着,等过些时日你们兄弟二人再换一换。” 史苗也算预判到了,贾政不见得有坏心,但跟着贾政和贾赦的两拨人,不见得有好心。 刚好三月里就是贾母父亲三年冥诞,她新寡孀居不便出门,到时候给贾政派个差使。 贾政听完也不再争取,乖乖答一句:“是。” 贾赦听着也高兴,过几日热了,那味道可不好闻,就让好兄弟把他换回来。 走过每日请安流程,史苗只留了贾敏吃饭。 史苗不喜欢丫鬟在跟前,屋里只有她们娘俩。 哥哥姐姐们一走,小丫头也不端着古板的闺秀架子,软软的偎依在母亲身边。 奶声奶气的开始撒娇:“母亲,我的腰好酸!” 史苗捏捏她的腰,痒的贾敏低低笑了几声。 史苗又去捏她的腮帮子:“今日你哥哥们说话的时候,就见你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小脑瓜又在盘算什么?” 小贾敏翻了个身,滚进史苗怀里:“没什么,还好母亲大人安排得妥帖,没让大哥二哥一起去。” 看来小丫头也不想两位哥哥一起去。 史苗装作不懂,故意问她:“他们一 5. 要有锋芒 《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全本免费阅读 贾姝一发话,自以为占理的赵姨娘更加猖狂,立着一双凤眼,柳叶眉起来,翘着兰花指就骂人: “什么发癫症,大姑娘敢说不敢……” 旁边分明有四五个嬷嬷,听见贾姝的话,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贾敏见她们怠慢,无心维持所谓闺秀的仪态。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嬷嬷们见贾敏真心动气,一拥而上,捆人的捆人,堵嘴的堵嘴。 事情马上报到史苗耳朵里。 依着礼数,赵姨娘是贾代善的人,辈分上长着一辈,就算要处置,也轮不到几个姑娘。 但姨娘嘴上不把门,同早前贾赦那件事一样,闹出去坏荣国府名声。 尤其事涉几个未嫁姑娘。 这个时代,人言愈发可畏。 所以贾敏她们马上就想到以赵姨娘发癫症为理由,不让她乱嚷嚷。 粗暴,却有效。 史苗听完,脸色冷峻如霜:“怎么回事?谁扣了她银子?” 旁边回话的两个媳妇脸上表情都僵住了,瞥一眼赖嬷嬷,犹犹豫豫:“是……账房上的吴家。” 太太怎么不问大姑娘和赵姨娘的错处,先问是谁扣了钱。 她们都没来得及和赖嬷嬷通气,编个借口。 赖嬷嬷家的一个儿子媳妇的舅舅,就是账房上姓吴的。 另一个管事媳妇嫌弃这两人嘴笨,赔笑道: “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想来是账房上,一时漏了,或是支用不开,晚送了几天,赵姨娘心里有怨气。” 这借口,说得比唱的好听,骗鬼呢! 荣国府现在的财务状况,怎么可能支用不开? 史苗压着唇角冷笑,面无表情:“赖嬷嬷,你说这桩事,该如何处置?” 赖嬷嬷叉手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疾不徐答道: “太太原本想给赵姨娘体面,但她没这个福气,肯定留不得,不如找人牙子来,卖得远远的。” 听着这话,史苗一阵齿冷。 主子也不好当,稍不注意就会被下人反噬,赖嬷嬷有一点没说错。 人性劣根之处如此,总有人把善良当成软弱可欺。 依着赖嬷嬷说法,赵姨娘没福气,赖嬷嬷就有福气了? 这些管家媳妇每人有几个心眼子,揣着明白当糊涂,就是不提账目上的事。 “这是小事,打发到庄子上就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史苗目光缓缓落在赖嬷嬷脸上,问:“吴家那边,账上有几个先生来着?” 赖嬷嬷察觉到太太的目光,努力稳住心神:“回太太,有四个。” 史苗点点头,也没点出赖嬷嬷家和账房那边的姻亲关系。 荣国府就是一个小朝廷,下人们盘根错节的关系,门道多着呢! 史苗对几人道:“你们出去说一声,如今家里事也不多,吴家那个就不用了,撵出去,将来见到可靠的再请来。” 一干媳妇丫鬟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史苗转头面向赖嬷嬷:“今日昧下二十两,明日昧下三十两,一日日下去,他倒是发了好一笔横财,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齐声:“是。” 从太太院里出来,几个管事媳妇手脚都软了,依着廊柱大喘气。 太太也是,不审赵姨娘,非要揪着账上少了几十两银子说事。 不就是寻常办事的一个零头? 从前比这大的账目,不知多少呢! 她们才不去办这种得罪人的事,随手指个小丫鬟让她去外面传话。 总之外面撵人,不和她们在后宅伺候的相关。 …… 贾姝心里七上八下,在房间中坐卧不宁,干等着太太传话。 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肯定逃不过往太太跟前走一遭。 姨娘是她先说要绑的,该骂就骂吧! 太太屋里的翡翠过来了:“大姑娘,太太请你过去。” 贾姝低眉顺眼,跟翡翠过去。 眼看太太的院门越来越近,贾姝的腿也越来越软。 一进屋子,史苗就让丫鬟门出去,在外面守好。 贾姝腿脚一软,跪倒在地:“母亲,我知错了。” 一抬眼,眼眶红红,泪光点点。 怎么就哭上了? 史苗抬手:“你起来说话,我未曾问你错处。” 贾姝原本想着,自己就这么跪着,才有认错的样子。 可太太让她起来的话语透着坚决,她只能站起来,挨着下首的位置坐下。 史苗指指茶几上放着的东西。 贾姝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刚刚恢复血色的脸蛋又白了。 这不就是她送出去想堵赵姨娘嘴的衣裳? 史苗问:“前儿她们料理赵姨娘物件,找着一件衣裳,我找你来问问,是不是你的?” 贾姝扯着帕子,不知道是不是该再跪下去一回。 “母亲,我……” 史苗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贾姝在自己跟前的拘束,也知道这些姑娘们在家里当主子,肯定会遭遇奴大欺主的状况。 若是不够机灵的,一不留神就被那群伺候的人啃得渣都不剩。 像林妹妹那样寄人篱下的,不只风刀霜剑,还要加上明枪暗箭。 就说史苗穿成贾母,已经在荣国府金字塔顶端,这一段日子都很心累。 史苗不喜欢说教,可这一回的事,从贾姝房中而起。 史苗:“有些事情,我们母女之间不必言明。想必经此一事,你也清楚,下人说的话,无论是不是你真心,都会算到主子头上。” 只要是贾姝身边人说的话,账一定全部算到贾姝头上。 贾姝自然明白,她从来没想在太太跟前狡辩推诿。 “女儿知道了,日后必定严加管束。” 史苗又拿出一张单子,递给贾姝:“知道这是什么吗?” 贾姝起身双手恭敬接过,看着上面盖着印章,写的东西她没见过,像是哪种契书。 史苗料她认不出来,公府娘子现在没机会见到当票。 史苗给她答疑解惑,顺便问一个问题:“这是当铺的票据,当东西的是你屋里的奶嬷嬷,你给出去几件衣裳?” 贾姝不笨,赵姨娘那边只找到一件衣裳,太太又提到奶嬷嬷。 肯定有一件被奶嬷嬷昧下了。 那时候嬷嬷让她送两件,显得有诚心,赵姨娘也有个替换。 贾姝脸色一沉,如实答道:“两件。” 史苗颔首:“这就对上了。” 对面贾姝的神情已经由一开始的惶恐变得冷静:“母亲要我如何处置她?” 就凭这孩子知道雷霆手段堵赵姨娘嘴,史苗就有点欣赏她。 不是泥人就好。 况且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宁见法官,不见法医。 史苗不想这几个姑娘中任何一个重蹈贾迎春的悲剧。 史苗不愿插手:“她是你屋里人,如何惩处,你自个儿查清楚以后拿主意。” 贾姝沉默,微微点头。 史苗知道她因何事心神不定:“若不是你父亲出事,过几日你就要出嫁了,你年岁在这儿,心慌也是应当的。” 贾姝这年纪在现代社会才读高中,三年以后最多读大学,法定婚龄都不到。 然而,这里是红楼梦的世界。 贾姝被点破心事,愈发无地自容。 “孩儿不敢……” “人之常情而已。” 史苗作为穿越人士,很看得开,几个姑娘出身公府高门又如何,还不是浮萍一般,从父亲家飘到夫家,用贤淑持家,传宗接代换取生存空间。 贾姝在荣国府没有归属感。 大约年少的姑娘皆抱有幻想,以为 6. 八卦一下 《荣国府申请退出![红楼]》全本免费阅读 死气沉沉。 就是现在史苗对贾政的感觉。 稳重过头以后的死气。 史苗在贾政身上找不到一点属于这个年纪少年的朝气和灵气。 他现在才十四五岁啊! 贾宝玉虽然被贾政评价顽劣,但贾宝玉起码像个真人。 贾政在史苗跟前的表现,活脱脱一个礼教下合格儿子模板,像脑袋植入刻板程序的机器人。 压抑。 史苗压抑。 贾政也压抑。 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将来有什么不好,母亲的命令不可违背,出了错处,父母之过不可言。 错就错吧!烂就烂,一个孝道压下来,父母长辈一定是对的。 管家理事和自己无关,孩子教养不好,是孩子的母亲不会教导,老太太惯坏了。 偶尔诈尸式育儿,学着书上的圣贤棍棒之下出孝子,对外也说得过去。 孝道如是,忠君也如是。 都夸魏征直言进谏,古往今来史书上的诤臣又有几个? 环境造就人。 大家都挺难的。 贾政自小受到的教育如此,史苗怪他也无用。 现代社会还不是照样有清朝老僵尸,从读书就开始卷了又卷。 他办不成大事,起码不惹事。 这么一想,史苗心态略微平和,换了说话的语气。 “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你做。” “你哥哥在外面守着你父亲,家中需要你担起来办事。” 贾政低头听训,估计以前在贾代善面前也是这个样子。 将来贾宝玉在他跟前也这样。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史苗:“读书的事,我不太通,你自去寻访着,有中意的先生就请来,银两不是问题,要紧的是才情。” 贾政盯着地板,答:“儿子知道了。” 史苗又说:“还有一件事,早前教你姐妹的老先生一走,她们就没正经上学。我想着也要给她们找一个,最好是有见识的女先生,如今我出不得门,你记着留意。” 贾政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还是盯着地面:“儿子知道了。” 算了,史苗不与小孩子置气。 “最后一件事。” 贾政大约也觉得今日母亲吩咐的事情有点多,嘴角动了动,继续立着耳朵听训。 “你哥哥虽不在,今后每天你们请安时,每逢七日,在我屋中议事,除了读书,你也要学些家事。” 史苗本来想定初一十五,她习惯七日作息,以前也是每周一开会,家里她最大,就定七天。 这个事情…… 母亲为何又要他管家事?管的又是那些家事。 都说君子远庖厨,女主内,男主外。 前儿家里为着赵姨娘和大妹妹的事乱过一会,贾政也是知道的。 内宅的事情,他一个爷们掺和什么? 可母亲的话他又不能补充,当孩子出于孝道,要为母亲分忧。 贾政硬着头皮,总算换了一个说法:“儿子……明白。” 比起二哥贾政,几个姑娘受到的荼毒少,保有的纯真比较多。 上回史苗处置赵姨娘回护女儿们的事以后,史苗明显感觉几个姑娘和她更亲近了。 贾政听话这一点也有好处。 史苗让他和姊妹一处议事,他也就来了。 每日早上一小议,七日一大议。 看得出来,贾政听着那些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耐着性子忍受折磨。 在荣国府杀鸡儆猴的效果极其显著,除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基本没有大毛病。 贾政每次都像个吉祥物,规规矩矩当旁听生。 上回史苗让贾姝分下去的布料,已经做成衣服,过了三月天气渐渐回暖。 荣国府花园里的花儿朵儿开得正好,史苗原本想效仿探春也弄个诗社活跃一下气氛。 可惜贾代善都没入土。 算了算了。 南边有人过来,贾政终于接到了自己开始议事一来的第一个任务。 史苗现在给孩子们派活儿越来越熟练。 “金陵那边有人来,你要问祭田之事,还有你父亲的身后事,预备得如何!” 史苗自己穿在贾母身上,当然不愿荣国府太早嗝屁。 刚好趁着贾代善入土,名正言顺可以多买祭田。 史苗看了看几个孩子。 如果带着他们回金陵,算不算直通大结局? 占了原主的身份,将来把田地分分,有田有地,不至于让原主后辈饿死。 能不能从耕读起家,就看原主后辈的造化了! 说到种地,史苗惆怅了。 她学农学不假,却是一个没有多少实践经验的农学生。 农校地里的东西很金贵,不知道哪个苗苗就是教授重要科研成果。 她的博士师姐师兄才有下地伺候苗苗的资格。 史苗其实也想种地的,但她的研究生方向——是搞茶。 如果能去金陵,她也搞几块地种一种,打发时间。 …… 贾政原本想说之前那句话,不过母亲好像不喜欢,马上改口。 “孩儿……是。” 每天只看姐姐妹妹们办事情,就连小妹贾敏偶尔也能干点活儿,显得贾政非常没用。 贾政接到任务,心里还有点小欣喜。 况且母亲说得对,这种事情也只有他方便出面。 没想到除这件事,还有另一桩。 史苗:“还有早前教你的那个先生,听说要入翰林,你们有师徒情分,预备东西恭贺一二。” 贾政心里有个疙瘩,他是公府的公子,日常只有旁人捧着巴结他的份儿,一个见风使舵的先生,才入翰林,芝麻大的官儿,还要他去恭贺。 贾政终于显露了情绪,答应的不情不愿:“是。” 荣国府还没落败到依仗一个小翰林的地步,史苗只想磨一下贾政性格。 见他答应下来,就开始给姑娘们派下一件任务。 气氛有点严肃,大家都规规矩矩坐着,史苗觉着下回可以搞点花生瓜子吃吃。 家庭会议,别真搞得和公司例会一样。 史苗看向几个女儿。 一个个穿着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 养眼,愉悦。 “我记得下一月好些人家办喜事,我们家人去不得,但礼要送到,你们拟好单子拿给我看。” 几个姑娘齐声:“是。” 家庭琐事办完,下一项议程是朝廷大事。 史苗又问:“前几日让你们看的邸报,看了没有,有何见解?” 不懂怎么回答的时候就低头,古往今来的学生都这样。 贾政大概是习惯了,见姐妹们都不说话。 出声答道:“孩儿愚钝。” 其实史苗也不指望她们能有多少见解。 可贾政没什么说法倒是有点意外,不知道平时那些先生教的什么。 在这个圈里混,怎么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 之前贾敏还能说几句义忠亲王的事呢! 转念一想,贾政总是闷声不出气,搞不好人家不愿意说。 史苗故作轻松道:“没有就没有,咱们孤儿寡母也做不成什么,知道朝中有什么大事就成。” 这句话一讲,家庭气氛有所缓和,史苗见她们拘束,宣布散会。 姑娘们很熟练,第二天就把过几天的礼单拟好。 史苗接来一看,大差不差,唯有给王家礼单多了一对珐琅彩宝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