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有喜》 1、招惹 张喜然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家乡桐乡县发展,不为别的,只为陪着母亲,守着她们俩赖以生存的花馍事业。 县里头每逢佳节喜事,人们会习惯性来她家铺子订几组花馍,富娟花馍铺,成了小城的历史符号,是人们提起便声声称赞的品牌老店。 只是,经营也仅够支撑唐娟与张喜然母女俩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小康生活。白面馒头之上的手工捏花技艺,到底脱离不了馒头的廉价,构不成有效的商业价值。 她时常听人家惋惜她一个大学生不该留在这落后小县城,再拼命干也不会干出什么大事业来。 对此,张喜然并没有气馁,她不断思考并摸索着花馍手艺的出路。 她对母亲唐娟感叹道,“妈,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咱家品牌做成大品牌,将花馍手艺发扬并传承下去?这喜庆节日家家户户都要过的,少不了花馍热闹热闹呢,自古以来,它传递祝福,寓意美好,实实在在是一种文化象征呐。” 唐娟婉婉笑了笑,说,“或许咱俩能努力努力。” 下一秒,她又神色严肃,“不过呀,咱也要认清实际,别说现在你们年轻人都瞧不上这花馍了,就连会这手艺的老师傅们,她们也早都放弃这行了,不赚钱白费力,没人在乎传承不传承的事儿,咱就能顾着养活儿咱俩就够喽。” 张喜然肃然沉静,眼见着其他非遗技艺成为潮流进入大众视野,可这落后县城的花馍手艺,竟真的要面临失传了吗? 想什么来什么,她偶然看到省电视台官方发布的非遗美食纪录片项目招募活动,这让她立即提起了精神,无论如何,先抓住这个宣传机会再说。 她做了一份申请报告提交县里文化局,得到审批后又对家里现有的花馍艺术成品做了拍照记录,亲自做了十二生肖系列做为样品,还将制作过程以vlog的形式记录下来,一切准备就绪,她便搭上了前往泷城的高铁。 那是她大学四年生活读书的城市,也是令她倍感遗憾的城市。一座城,因一人而鲜活,也因一人而伤感。 到达泷城已近下午六点钟,这是这儿通了高铁后她头一回来,上学那时候,她还要吃坐火车的苦。 初入十月,泷城早早比桐乡小县有了晚秋的意味儿,晚风沁爽,似乎能穿透身体,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儿。这座古城一向如此,永不失北方城市的威严。 张喜然坐上公交前往电视台一带,在那儿她提前订好了酒店。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她触景生情。 那些曾经她与沈仲廷一起牵手漫步走过的地方,如今依然有情侣手牵着手,相拥着,欢笑着走过,她怅然若失,感叹物是人非。 尽管如此,那家伙的脸还是不受控地浮现在她脑海里,分明想念,再想起却更多是委屈与生气。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像他那样骄傲强大的人,现在已经是企业领导人了吧。」 张喜然浅浅苦笑,她暗责自己干嘛对他留情,还觉得他强大呢,沈仲廷,他简直自大的不可一世。 「他那么糟糕的人,到底谁会受得了他?或许,他早都结婚生子了吧。」 她无法不去想象关于他的一切,也任由想象发挥,怨怼他,又真心祝福他一切安好。 到达酒店安顿好之后,她让自己充分沉浸在明天的面试准备中,既没有胃口吃晚饭,也想转移注意力不再对某人浪费精力。 次日一早她穿戴整齐带上准备好的材料前往电视台,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少有像她这样的年轻人。 大家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看起来对此次面试没有一点儿压力。 张喜然却无法冷静,她莫名地感到这比企业招聘还紧张,一时半会儿无法缓解,分明准备地够用功了。 耐心等待,并全力以赴,这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 等了约两个小时,她终于排到面试办公室大门前,前面人家结束面试开门出来的间隙,她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眼。 前方坐了一排人,看到中间那位,她浑身血液顿时沸腾。 「怎么是他?」 她吓到出了一身冷汗,好一会儿都在反应。 「完了完了,怎么是他!」 为了再次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她集中注意力盯着人家进出门稍开的门缝看里头的人。 再一次瞥见里头情况的机会,她特意留意了下沈仲廷前面的名牌,上面赫然醒目几个字——节目编导:沈仲廷。 张喜然撇过头去,寻思他怎么是节目编导!这完全不可能啊,难道他真的放弃家族企业选择热爱了吗? 她想要不还是算了,也不是非参加这个节目增加曝光啊。 这让她在这里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变得焦灼难耐。 她从未想过会再遇见他,更没想过即便遇上了该如何开场说第一句话。 往事历历浮现,她难忘毕业分手的那天。 因为何去何从而产生分歧,因为分歧而争吵,继而冷战。 哪怕他松口哄哄她她也不至于跟他提分手,哪怕他不说那句“分手就分手”,她也不会放开他。 张喜然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清醒。 在她看来,爱能解决一切难题,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实,生生剥离了他们,那不是爱。 「沈仲廷,我们都很自私地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谁都没有错。」 「沈仲廷,分手就是分手,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足够说明一切了。」 「如今,我们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她更沉静了,丝毫未察觉到被自己攥紧在手里的材料皱成了何样。 终于前面的人进去,她久久盯着隔绝了她与里面世界的大门,那简直像一个刑罚,像命运的玩笑。 里头的人出来,很礼貌留了门给她,她轻轻扶着,从容走进,并缓缓带上门。 她盯着他,心里想着他见到自己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又会有怎样的阴阳怪气。 可他一直低着头看手里的材料,她猜想他一定好奇她怎么会来参加面试。 他为什么不抬头,许是根本出于讨厌看也不愿看一眼。 张喜然淡定坐下在他对面,依旧注视着他,忘记了要怎么开口而期待他的开场白。 沈仲廷随意翻过几页,翻动纸张的清脆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也巧妙地打破办公室里异常安静的氛围。 终于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镜框,毫不客气表示遗憾,“很抱歉,张女士,您这份材料稍显空洞乏味,尚且达不到我们为此做纪录片的要求。” 他甚至不愿抬头,张喜然动了动嘴角,欲语还休,她重又拿起桌上她准备做说明介绍的厚厚一叠材料走出办公室。 从电视台出来,她很久很久缓不过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分明面试被拒,可也并不觉得有多遗憾,反而轻松,又轻松地迷失了理智不得清醒。 她的心神被复杂的情感给支配,脑海里是他不曾抬头的冷漠模样,他身上的深棕色夹克外衣,他的白色内搭,他梳理的整齐的短发,他翻阅材料时纤长的手指,他的一切她都在短暂的时间里尽收眼底。 时间在她身边悄然溜走,谁知道是不是电视台下班了,她陷入忽如其来的人潮中,猝不及防地,她被人从后面给撞了一下,这一下,将她带回现实,等她慢半拍再去追寻撞她的人,她又生生怔住,竟是他冷漠走过。 张喜然心里苦涩难当,揣测他撞她的意图是什么,是挑衅吗?是挑衅吧。 身后阵阵沉重跑步声逼近,随之她的肩头被拍了下。 张喜然回头,迎面是一位微胖寸头的工作人员。 对方热情道,“您好,刚才给您打电话联系不到您,还好您还没走。我们导演说您的项目需要再调整一下文案与介绍,周一还有一场面试,可以再好好准备一下,桐乡县的花馍咱们也早有耳闻,我们导演也一直想做相关专题呢,咱这次上节目没问题的。” 张喜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谢,“谢谢你,非常感谢,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加油,小姐姐。”男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即又笑着小跑了回去。 来自陌生人的鼓励,让张喜然回神,她重新拾起心情,打算把握住最后一次面试的机会。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待在酒店房间里做自己的方案,只有不断精进自己的申请材料,更全面收集关于花馍的历史,它所传承的文化与民俗,它的手艺做工,面临的困境以及未来成就方向,她都需要做个彻底的记录。 傍晚的泷城天空忽然阴沉,雷雨云从南边翻涌着而来,一阵呼啸狂风之后,豆粒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拍打在窗子上。 张喜然从电脑屏幕前挪开视线,下雨天,她最爱的天气。 泷城的天儿啊,时常也是阴晴不定,像任性的小孩子,说下雨就下雨,说见晴就见晴。 张喜然披了外套走了出去,她不想错过这自然的恩泽,洗涤烦恼,净化喧嚣。 街道上的五彩灯光不约而同亮起,朦胧大雨中街摊小吃冒着人间烟火气儿。 下班的人们步履匆匆,踩着水花往前不停小跑。 也有人悠闲举伞漫步雨中,从容享受晚秋的冷雨。 张喜然伫立于街边,雨势渐大,滴答拍打着她扬起的面庞。 心里怎么会忽然悸动,像偷了东西被人发现一样心虚不已。 她下意识收回看雨的视线左右四顾,最终定格在右边徐徐走近的沈仲廷身上。 又一次遇见了。 张喜然嘲讽自己,到底认真喜欢过,心脏竟比她先察觉到他。 她深深吸气平复自己,或许这次,能坦然与他打个招呼,称呼他沈同学,或者,沈导? 她已经做好了他走近时两人四目相对的应对措施,只要他看过来,她能客客气气跟他说,“嗨,好久不见…” 可事与愿违,他目不斜视挤着她走过,她不由得退后到屋檐下,因为被他雨伞上低落的雨滴淋到而缩着脖子。 张喜然愣在原地。 又一次,被他无端顶撞。 这令她郁闷又生气,大脑却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 良久,她才感到委屈而湿了眼眶。 她没让眼泪流下来,而咽下所有气愤与压抑。 「沈仲廷,从此以后,管你谁谁,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2、念念成真 从报名名单中看到张喜然名字的那一刻,沈仲廷真切含笑,满心欢喜与触动。以后的每一天,都有所期有所盼。 五年,他终于把她盼到了。 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思念都拉扯着他游离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她的笑,她的闹,她开心或生气,与她牵手时的悸动,与她拥抱时的甜蜜,一切的一切都鲜明真实,可他就是失去了她。 每一个梦到她的夜晚,他都想永远沉醉其中不要醒来。 他尝试忘记,却越发难以忘怀,时间难抵真心,他真切而热烈的爱着她。 她有什么好?又轴又劲儿又鲁莽,说一不二钻牛角尖,可没人像她一样令人着迷令人好奇。 她是另一个他。 沈仲廷常懊悔自己当初是不是该听她的话,是不是应该向她妥协,只不过一个异地的问题,怎么就成了他们爱情的绊脚石? 一切的心结终于叫他等到一个适合解开的契机,台里下达通知让他准备一个关于非遗美食的文化宣传节目。 他想到她曾经提起她的母亲经营一家花馍铺子,而花馍做为濒临失传几乎淡出大众视野的民俗文化,值得被保护并传承下去。 在他的计划里,他要去她的家乡走访拜访,这样,他总会有机会见到她,可偏偏她就报名了这次活动。 沈仲廷意识到,他们之间绝不会不明不白的结束,曾经那些分歧与误会,他有信心可以解决,他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爱,绝不能就此放手。 而唯一令他担忧的是,她呢?她是否依然爱着他?这些年工作生活都怎么样?是否身边早已有了别人? 准备面试工作的那两天,他比谁都积极,只为与她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可当她真的走向他,他却紧张不安不敢看她一眼,甚至,他只想沉默,因为她来了,就足够令他安心,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可那到底是一场面试,不是独属于他们俩的见面会,他犹豫该说什么,最终只能出于实际评价一番她准备的材料给出一个结果。 虽然他早已看过数十遍她用心写的文字,以及她精心拍摄的视频。 但他诧异于当时她的反应,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她怎么看起来那么冷静?她怎么看待这次的相遇?她真的放下这段感情了吗? 直到她一声不吭地离开,沈仲廷终于松懈自己,他比面试的所有人都紧张,仿佛这次面试,是他在参加似的。 满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坚持到上午的面试工作结束,回到办公室,他握着手机寻思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她的新号码终于让他知道了,他时不时搜索她的号码查看她的朋友圈动态,可一直不曾提起勇气添加她好友。 不经意往窗外的一瞥,他发现安静伫立于电视台门口发呆的她。 她在干嘛? 他忽地反应过来会不会是否定了她的项目令她受了打击。 他本能地自找慰藉,他认识的张喜然,从不放弃永不服输。 「喜然,你还会来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嘱咐手下实习编辑去传达他自己做为导演的意见。 总会再见面的,这让他觉得他们的再次重逢是多么神圣庄严。 他站在窗边看了她很久很久,她站在那儿仍是一动不动的。 看着午间下班人潮如汹涌海浪裹挟了她,他连忙下楼去。 「我在干什么?」沈仲廷犹豫自己的此番冲动行为。 可脚步不听使唤地往她的方向,身体更是不听使唤地想紧紧拥抱前面的她,心脏砰砰乱了节奏,被指引着往它想要去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定是疯了,为错过的五年而疯,为五年的思念而疯,为思念她而终于盼来她而疯。 距离更近了,他越发焦灼不安竟喉咙都酸痛起来。 「我好想你,张喜然,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可当他真的靠近她,一切激动的情绪都因为看到她而变得微渺。 她变了,头发更长了,也更成熟,她又似乎没变,还是他爱的那个她,可又觉得陌生不安。 晃神中,他差些由自己去拥抱她,借着最后一丝清醒,他侧过身子避开直直撞向她的方向,却还是不小心蹭到她的肩膀。 一次完全失算还很懦弱的奔赴,心跳漏拍。 「算了,是我怂了。」 沈仲廷故作若无其事,带着满身汗热赶忙走开。 走啊走,身后并没有任何叫他名字的声音,他小心翼翼扭头回看,撞见她正左拐着离开。 没有后续,这让他有些生气。 「张喜然,你都不叫住我的吗?」 他的心里像钻进了风,空旷又寒冷。 他本能地追上去远远跟着她,他不甘心她怎么能一个招呼都不打?直到她进去酒店,他才知道原来她住这儿。 站在酒店楼下遥望楼上一扇扇窗子,他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间,他担心她为什么不选个好点儿的酒店住,这里吃不好住的环境也不好,她要怎么休息好? 「张喜然,你怎么不理我?我分明都撞到你了…」 「早知道我抱住你好了,你怎么都不理我?」 他想不明白而越发感伤。 傍晚的雨突如而来,他看着窗子外淅淅沥沥渐大的雨势,记忆被自动带回到他们第一次一起畅快淋雨那天。 她说她最喜欢下雨天,而他从未想过她有多疯狂喜欢下雨天。她根本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感冒就去淋雨,湿透了她也毫不在乎。 那天操场的雨地里,她说,“沈仲廷我要做一件事儿你可不要觉得奇怪哈。” 他好奇,“什么事儿?” 她撇下他冲进雨幕中,张开着双臂迎接漫天大雨,随即很是轻快地在原地转啊转跳啊跳。 沈仲廷沉迷于她笑起来时纯粹干净的样子,看她玩儿的开心,他也仿佛摆脱了所有的约束只想与她一起放肆地玩儿。 “沈仲廷,你要不要也试试?淋雨真的特别棒特别好玩儿。” 他也不再犹豫,扔掉了雨伞跑向雨里跑向她,牵起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在雨中畅快玩乐。 初吻诞生于那一天,他不由自主拉住她吻住她双唇。 “张喜然,我完蛋了,我太痴迷你了。” “沈仲廷,你竟然偷袭我。” “嗯,是,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人了。” 一同淋过的雨,一起走过的青春岁月,一个她永远鲜活的在他的记忆中。 沈仲廷随手拿上伞便离开了台里,走向她在的那条街。 哪怕不会遇见你,至少能共看同一场雨。 生命中莫大的惊喜,是人不奢望却被满足,这是命运的宠幸。 人头攒动车鸣吵闹的小街,他远远看到站在街道边台阶上仰头淋雨的她。 沈仲廷心里一紧,竟想责备她。 「傻子,天气这么冷,你也不怕感冒啊!」 眼光向她处,他也迎来她注视过来的目光。 他瞬间大脑空白,心里紧急推演着待会儿该如何与她搭话。 「嗨,好久不见。」 一定是这样,两个人客客气气道一句好久不见,然后,才有然后的事儿。 可他到底犹豫了,越走近他越紧张,越紧张,又忽然神气起来。 「张喜然,谁要跟你客客气气,我倒要看看你这次会不会叫住我!」 临近她时,他有意挤退她到屋檐下,然后得意洋洋离开。 只是,又一次失算,她并没有叫住他。 3、你又想撞我 第二次面试,张喜然更冷静了些,她想拼尽全力申请到拍摄资格,尽管依然会遇见那个人,尽管那个人是面试编导。 没关系,是他也没关系。一想到他那两次莫名其妙的行为,张喜然气儿不打一处来。 她铁了心要与他断绝关系,彻底干净地断绝关系,当他是空气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满怀决心她再次推开面试办公室的大门,再一次坐下在沈仲廷对面。 不同于上次,她坦然向他两边的工作人员礼貌微笑,便直接开始自己的介绍陈述。 “针对导演组上次提出的意见,我重新做了一份花馍手工艺的介绍材料。”她抬手示意了下会议桌上大家每人面前的文件。 接着,她着重强调了下花馍的运用场景以及当下面临的困境,“我母亲承袭外婆的捏面儿手艺,经营花馍制作已有近三十年的时间,我的同学们也常好奇我大学毕业后为什么会选择回老家发展花馍事业,一是出于对母亲的陪伴,还有就是深切感受到许多老的传统的东西在渐渐远离我们,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许多年轻人是并不知道花馍这样的中式糕点的存在,因为不知道不了解所以心存偏见,文化有它存在的意义,理应被守护传承下去。” 她一番慷慨陈词引来在场工作人员的点头认同,她言语中提及的选择,掷地有声击中沈仲廷的心,相比之下,他是被她遗弃的选择。 而在她的陈述中,他也理解了她当初的坚持,五年的时光,他们各自坚守自己的选择,如今又因为彼此的坚守重逢,他久久凝视着她,回味着这奇妙的命运安排。 张喜然因被他注视而感到不自在,她轻蔑一瞥,避免与他对视,甚至那一刻,她脸上从容的神色多了几分冷漠。 沈仲廷眼见着她对旁边人温柔浅笑,可于他,她什么都不给他。 “非常感谢您对传统文化的支持,也谢谢您百忙之中前来面试我们的活动,花馍手工技艺这个项目,我们决定做下去,后面的相关工作,待会儿有我们工作人员跟您沟通,接下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仲廷一本正经地输出他作为编导的职责。 张喜然也爽快利索,“好。” 随即,她也不管后面他是否有其他交代,拿起材料悠然退场。 今天前来面试的人并不多,外面还有排队等候的人。 心急出来,竟忘了还要等工作人员来对接安排,于是她只好像人家排队的人一样等候在外面。 项目顺利通过,这让她比中了彩票还要开心。此刻要做的,就是配合电视台进行接下来拍摄工作的展开。 头一次参加这样的电视活动,她多少有些紧张,她也憧憬着通过这一次努力,将花馍文化带入大众视野,这样,她与母亲经营的生意,也能更上一层楼吧。 没一会儿工夫,上次找她的那位男生从里头出来直奔她来。 “嗨,您好,我来负责您跟制作团队工作的对接。”胖胖的男生拘谨又礼貌地点了点头,并拿起身前的工作牌给她看,“我叫丁闵宇,您叫我小丁就好啦。” 张喜然微微一笑,“张喜然,后面就麻烦你啦。” 丁闵宇走了两步,示意她跟着来,“喜姐,我们去办公室说吧,在正式开拍前,还有一些工作需要跟您说明一下。” 就这样,张喜然收获了一个项目主持人的身份。 她觉得充满挑战,但没得办法,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可与此同时,为了配合电视台拍摄工作,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她都要待在泷城,随时听候安排上岗服务。 这就叫人为难了,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那开销未免太大了点儿。 在她为此忧心时,结束工作的沈仲廷穿越忙乱的人流朝她走来。 张喜然瞥见他来,满眼防备与警惕看了眼他。 「他过来干什么?难道又想撞我一次吗?」 张喜然真想揪住他问个明白,哪能儿平白无故被人顶撞! 沈仲廷渐渐走近,当他嘴巴微张刚要开口时,张喜然忽地抬起手臂横档在前面拦住他,很没好口气地厉害他道,“怎么,你又想撞我?” 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给他一个白眼,然后与他擦肩而过信步离开。 沈仲廷有些懵,这一次,他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设,想着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同她打招呼,可,又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令沈仲廷迷失,他已然不知该如何打开与她的重逢。 见面三次,一次比一次糟糕,他想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偏偏事与愿违。 左思右想,他又想到一个主意。这次她来泷城,还要在这儿继续待一段时间,那她肯定会找大学同学一起聚聚或者怎样。 他约了好哥们常磊见面,想通过他来完成一次与她的重逢相聚。 从他口中得知老朋友张喜然在泷城,常磊好不开心,毫不掩饰激动的心情想赶紧见到她,“喜然在哪儿呢?来都来了咱老同学怎么来得聚聚啊。” 沈仲廷嘴角上扬有些暗自得意,一切如他所料,他故作淡定道,“你来安排一场偶遇吧,我们几个是时候团聚了。” 他此话的真意,其实是想提醒常磊别忘记叫董蔓,曾经的好友重聚,他与她,也就不会那么尴尬,或许情之所至又或许有人推波助澜,他们和好了呢。 他憧憬着接下来的事情,抿着一脸的笑意。 “你笑什么啊。”常磊打断他的遐想,问说,“搞个聚会是没问题,跟喜然也很久没联系过了,确实想见见,不过吧,你俩能行吗?不会见面就打架吧?” “打架就算了,喜然现在根本都不搭理我。”沈仲廷黯然神伤,生怕她真的放下他把他当陌生人看待。 他又继续道,“所以你来负责这次聚会,我告诉你她住哪里,你制造一场偶遇与她取得联系,这样再邀请她,让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 常磊不解,又问,“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吧,你直接把喜然电话给我就可以了呀。” 沈仲廷不耐烦道,“当然不行!我就是不想让她怀疑是我告诉你们她在泷城的事儿啊。” 常磊明白了他的心思,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可别说哥们没提醒你啊,你俩都分了五年了,搞不好人喜然早都开始新的人生了,你别把自己耽误了。” “用不着你管,你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就是了。” 4、站队 比起主动联系常磊,更令张喜然喜出望外的,是与他的偶遇。 两人简短寒暄后相约着去了一家烧烤摊。 时光荏苒,这家他们大学时常光顾的小店依然没什么变化,门牌仍是又老又旧还掉漆,大开间的店面里热热闹闹满座客人。 常磊脱下外套随手往椅子后一挂,麻溜撸起袖子准备大吃特吃。 张喜然满面笑意看着他,“一别几年,你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店员送来一大盘龙虾,又放下两瓶啤酒在桌上。 常磊笑了笑,倒了满杯酒给她递过去,“你别说,你倒是像个大老板了,说说吧,这次来泷城干嘛来啦?出差?” 张喜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杯子里的酒,她琢磨着怎么给好兄弟说,毕竟当初不告而别,心存愧疚。 思来想去,她觉得顺其自然吧,过去的都过去了。于是,她坦言道,“电视台有个非遗美食纪录片的招募活动,我这不想给自家产品争取这个上镜机会就来了嘛。” 常磊撇了撇嘴,手上正忙着剥龙虾,听她所说,他若有所思道,“那个,见到老沈了吧?他…”他又咧嘴浅笑,接着道,“那家伙现在是电视台文化栏目组编导。” 张喜然忽地冷了脸色,埋下视线点了点头,“见到了。” 察觉到她的转变,常磊忙热情调解气氛,“哎呀,没关系啦,反正你俩都分手了对吧,没什么的。” 张喜然苦涩微笑,默不作声,借着吃东西来消遣这令人尴尬的处境。 曾经大家都是好友,见面又怎么会不关心,她都知道的,只是真到了这个时刻,提起沈仲廷,那对她来说都是个沉重的话题。 常磊又道,“喜然,其实,你俩当初分手你也没必要跟大家都不联系了,大家都好友一场,我认你这个朋友的,这些年,还时常会想起你,怀念咱们在学校的那段日子。” 张喜然忽然抬头,审讯一般的目光盯着他问,“你不会把跟我见面的事儿跟沈仲廷说吧?” 常磊忙举起手竖起两指,“我常磊绝不背叛你张喜然!” 不等他放下手,考验便降临,亮屏的手机上显示沈仲廷的来电。 张喜然目光扫过去,口气轻盈,“呀,这么巧?” 常磊摁下拒绝直接挂断来电,笑嘻嘻示好,“老沈自然是没你重要的,咱俩约咱俩的,不管他。” 张喜然抖抖肩膀,略感到为难,“其实吧,并没有想要为难大家的意思…” 她难以启齿“站队”两字,拥有共同的好友,她与沈仲廷之间的事情着实不想大家犯难,自始至终,她都愿意主动退出。 常磊却直接打断她,异常激动,“怎么就为难呐,没有的事儿!” “你先听我说啦!”张喜然接话过来,又接着道,“我跟沈仲廷的事儿不想影响到你们,你,蔓蔓,少卿,我不想你们为我们的事情劳神费心,更不想我跟他之间再有什么纠葛。” “懂!我懂我懂。”常磊拿起新上来的羊肉串递给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太能理解你了喜然,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信我,你在,老沈在我心里永远在你之下,你永远是我老大。” 张喜然扬眉浅笑,“谢了啊。” 终是一声淡定质询的话音打破两人的聊天,“我在谁之下啊?” 见到沈仲廷双手插兜悠闲走来,常磊赶忙抱头扭身到一边去。 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董蔓,她很是轻快在张喜然身边落坐,挽着她的胳膊亲昵依偎着她撒娇,“喜然,你来泷城都不跟我一声呢,我要生气啦。” 张喜然有意避开沈仲廷投来的目光,扒拉开董蔓的手,冷静道,“常磊跟你说的?” 闻言,常磊忙挥着两手表示不是,眼神无辜神态窘迫。 沈仲廷毫不客气吃起来,边吃边对常磊道,“我说打电话你不接呢,合着你有约了啊。” 张喜然心慌慌地,思忖着要不先撤吧。 可董蔓又热情洋溢同她东拉西扯,“喜然,这次来待多久啊?你应该早些联系我,我来泷城我一定要去接你啊。” “我也就待几天,你们工作那么忙,我不好打扰你们。” “哎呀,你这话说的。”董蔓努努嘴,责怨她道,“哼,换电话不告诉我就算了,这么些年都不主动联系我,这次啊,你可别想跑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抓住你的。” 张喜然竭力解释,“真的不是啦…” 董蔓又凑近她乐呵着问,“你住哪儿呢?不然住我家吧?” 张喜然对她这番没头脑前言不搭后语的活泼可爱给逗笑了,“蔓蔓你真的是…” 她摇摇头,无奈道,“你也是一点儿没变!” 还是那么地,没头没脑啊! 董蔓乐地开心,头枕她肩膀紧紧抱着她的手臂晃啊晃,“你回来了就好,咱们五个人一个也不能少!” 常磊偷撇了眼一旁没有任何反应的沈仲廷,也加入她俩的聊天,“喜然,我说吧,你可永远是我们的老大。” 张喜然一副窘态,“可别…” 她郁闷当初怎么就跟这几个富家子弟打成一片了,还个个没有偏见好相处,大概是没心眼吧。 直到烧烤结束,沈仲廷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仿佛一个工具人一样陪衬着,安静地吃,安静地听,不等他们结束,他已经提前买单。 常磊与董蔓一左一右拥着张喜然有说有笑走在前面。 沈仲廷静静跟在后面,分明是昔日学生时期的光景,可与她之间,却横亘着遥远的距离。 前面董蔓还在跟张喜然说,“当初咱们全班都帮着李意深追你来着,你就应该答应他,老李这会儿可牛掰了,自己做老板了耶。” 沈仲廷重声咳了两嗓以引起前面关注。 常磊却向后面伸出手摇了摇表示无视。 沈仲廷快步上前揪住常磊与董蔓,两人因突如其来的制服而嚷叫着,“干嘛干嘛?” “喂,接下来去哪儿!”他没好口气问他们道。 张喜然驻足,左右看看常磊与董蔓,“那个,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等你们有空咱们再约。” “哥你放开我!”董蔓挣脱开沈仲廷,拉着张喜然提议道,“咱们都到这儿了,顺便去玩密室逃脱呗,好久没玩儿啦。” “啊!”张喜然与常磊几乎异口同声道。 张喜然拒绝说,“还是算了吧…” 沈仲廷嘴角扯着淡淡笑意,眼神暧昧看着前面的她,“怎么,你怕?” 他的话在张喜然看来分明是挑衅,张喜然咬咬牙,没好口气道,“谁怕了!” 董蔓开心到鼓掌跳跃,“咱们来比赛吧,看谁用时时间最短,输的人请吃饭怎么样。” “我不要啊,我进去了出不来了啊…”常磊哭丧着哀求道。 董蔓绕到他跟前兴奋道,“没事儿啦,我跟你一组。” 张喜然瞬间慌了,“那…” 那岂不是要跟他一组? “我们俩一组。”沈仲廷精准捕捉她的注意,郑重声明。 5、就关着吧 河滨公园的密室逃脱在泷城已有近十年的历史,经久不衰,且玩法紧随时代潮流不断升级。 张喜然端着下巴给沈仲廷一个后背坐在等候区,她静自回忆着五年前他们几人来此挑战的情景,也不知道这次会有怎样的变化。 董蔓与常磊已经进去近半个小时,时限两个小时,如果没有成功出来,便是挑战失败。 沈仲廷扬起着下巴,深邃眼神飘在她身上,傍晚的风凉飕飕的,他很想问她要不要坐亭子里面等,可看着她,别扭怎么开口,又气她竟然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好狠心啊张喜然,我对你来说是空气吗。」他默默责怨她,内心的纠结被揉成一团火。 “喂,你在干嘛?”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口气傲慢带着些许委屈。 张喜然冷眸后瞥,轻飘飘道,“跟你没关系。” 沈仲廷本想说你冷不冷之类问候的话,可关心到了嘴边,他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蔓蔓提议的,我买的单,记得把钱转我。” 哼!张喜然往后甩出手,“收款码给我,现在就转你。” 沈仲廷看着她伸长的五指指尖,竟一时痴愣住,他多想牵住她的手,牢牢握紧,再也不松开。 “怎么?你在跟我要我的联系方式吗?”他的语气轻极了,情动中依然想看她屈服于自己。 张喜然收回手去,从手包里拿出两张一百元转身拍在桌上,凌厉的目光盯着他,不客气道,“不用找了,赏你了。” 沈仲廷眉心一紧,虽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还是有被她气到。 “我一点儿都不关心你是谁,别没事儿找事儿,省得自己难堪。” 张喜然把话说的很绝,她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转过了身。对在意的人说很重很绝情的话,那一刻令她感到自己从这段关系中解脱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氛围比寒风要冷,沈仲廷不再看着她,而是握紧了拳头消化心里的愤怒。 “别以为磊磊跟蔓蔓都在我就可以放下对你的怨恨,张喜然你听好了,我这辈子都会记恨你。” “那是你的事儿!” 张喜然甩给他一道,可他那么说,她心里却隐隐作痛,被刺伤而委屈,差些控制不住心口的哽咽。 她静静地,长长地吁了口气,决意把自己封锁起来再也不要念想他。 时间在两人冰冷对峙中悄然溜走,董蔓欢喜雀跃拖着一副惊吓过度佝偻着腰的常磊从出口出来。 “耶耶耶,闯关成功!四十八分五十六秒。”她开心炫耀自己的成绩。 张喜然切换笑脸朝她走去并击了个掌,“厉害啊蔓蔓,有进步啊。” 常磊颤颤巍巍说道,“太可怕了好吗,我发誓我今年再也不要来了。”他很夸张地缩在一张塑料椅子里半躺着,“我今晚要回我妈那儿住,我可不敢一个人住了。” 沈仲廷悠然起身,鄙夷地拍拍他的肩膀,“看哥的。” 他率先检票等着工作人员放行,后头常磊扯着嗓子指着他道,“沈仲廷你等着打脸吧你!跟咱上次玩儿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一旁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轻声鼓励,“加油呀。” 张喜然紧随其后进去,身后是董蔓与常磊在欢呼加油。 进入里面第一关的密室,是简单方正的格局,视野昏暗又布置的陈旧的房间尽头是一扇门。 破败不堪且狰狞面目的玩偶布置在各个角落,微弱光亮下隐约可见空中悬挂着蛛丝网。 诡异的背景音让人快速进入状态,张喜然有些紧张,她环顾四周看了看,前面那个人已经在翻找寻找密码锁的密码了。 「都是假的,没什么可怕的。」她做了简单的心理建设,也想着待会儿要是突然出现什么她就带入沈仲廷的死鱼脸,揍扁他还差不多,还怕呢! 如此想着,她更放松了些。 “喔!” 伴随着沈仲廷意外的惊叫声,他身前的布偶人脑袋忽地滚落到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异响声。 张喜然瞥见连带在上面的卡片,不动声色捡起一看,是英文字母s。 这下她有了大致思路,不出意外是英文字母对应的数字。 沈仲廷问她,“几?” 她眼珠一转,道,“19。” 沈仲廷拿起手上另一张牌,“y,25。” 张喜然没理会他,直接去试着解锁密码。 沈仲廷走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转动密码锁找对应的数字,骄傲的口吻道,“这么简单。” “那你也被吓到了。” 沈仲廷笑开了花,“呦,关心我?” 密码锁啪嗒一声打开,伴随着张喜然推开木门的“嘶嘶”声,两人身后突然传来躁动声。 沈仲廷回头的瞬间,一个身着白衣满头白发的npc从角落向他们袭来。 “快快快,快走!”他忙着推着她出去,狠狠带上门阻隔危险。 张喜然被他一推差些踉跄着摔倒,她很没好口气指责他,“假的!你怕什么!” 沈仲廷鼻息间叹了声,着实有被吓到,可不能承认,他若无其事错开她往前面走去。 尽头是一堵墙,两边各有两间上锁的铁门。 墙壁上挂着诡异笑容的人物画像,他敲了敲墙体侧耳倾听,寻思着可别有什么东西再突然出现。 张喜然每间房门都试了试,没有可打开的,在门一旁的墙壁上,有可输入的电子密码锁锁盘。 又是找密码。 她四周看了看,线索必然是在那些画里头了。 猝不及防地,异常大声的“滴滴滴”声响起,紧接着通道里开始有绿色激光从那头过来。 沈仲廷下意识地闪躲伏腰不被碰到。 张喜然还一头雾水在思索这个用意何在。 一轮过去,两人相安无事,却也没有头绪。 激光束三轮过去后,其中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窜出两名小丑脸人往沈仲廷的方向而去。 不等他反应,他便被两人生拽着拖进房间里去,门重重被拍上,把他最后求救的声音关在门外,“张喜然,救我!” 张喜然扬眉,这个情况倒是出乎意料。 下一秒她竟笑了,悠然抱起手臂,“合着也能一个人玩儿呗,关就关着吧。” 她冷静思考着激光线走过的路径及变化,耐心等待着下一轮的激光束到来。 “张喜然,只有一个门可以离开,你想要的密码在我这儿!” 7、走着瞧吧 张喜然压根没想与董蔓叙旧,更不想她来,那她既然来了,她便要把话挑明了说。 在董蔓吐槽她订的房间太过简陋时,她淡定在点外卖,是给董蔓点她最爱的榛果咖啡。 董蔓收起心,这才留意到她,“喜然,你在干嘛呢?” 张喜然放下手机,转身来倚着桌子靠着,直言不讳问,“说说吧,是不是跟你哥勾结了?” 董蔓一甩手,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凑近张喜然,娇声娇气道,“哎呀,然然!” “这都被你看透了!” 张喜然就知道今天的密室并非她临时起意,不然沈仲廷干嘛做出异常的举动,虽然他也没说什么,可那次突然的近距离接触对她来讲,有些招架不住。 人贵有自知之明,就是再留恋他,也绝不能暴露半分。 董蔓丧气着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闲着扣着指甲,目光避开着张喜然注视而来的视线,幽怨道,“要是让我在你跟我哥之间选择,我肯定是选择你的。” “沈仲廷那个人真是个怂货,把自己女朋友都能搞丢了,我真是服了他了。这五年来也没听他跟我们提起你,怎么你一来,他突然就想要跟你复合呢?”董蔓很是夸张的张开双臂站了起来。 张喜然不明白,神情严肃盯着她。 董蔓接着又说,“然然,虽然我哥想笼络我给他创造跟你和好的机会。”她抓住张喜然的手臂,郑重道,“咱可千万千万不要妥协啊,咋也不能吃回头草啊不是!” 她那般义正言辞,张喜然倒觉得尴尬了,“蔓蔓,坦诚一点儿,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董蔓努努嘴,突然间眼眶就湿了,她别过头仰着脑袋,“你还问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怨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丢下我,你跟我哥有什么分别,你俩分手你就要抛弃我们吗!” 张喜然慌了,忙环抱住她,自责道,“对不起,蔓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对,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你们为难而已。” 董蔓这才充分放开了自己,紧紧抱着她娇滴滴哭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就你一个闺蜜啊,你失联后我连个说心事儿的人都没有,我这几年真是糟透了…” “嗯,好,好,好,对不起啊蔓蔓。”张喜然轻轻拍着她脊背安抚着,“这次,我真的不会丢下你了,真的抱歉…” 她满心愧疚于自己因为爱情的失意对友情的狠心放弃,再来一次的话,她宁愿与沈仲廷做朋友也不做恋人。 董蔓松开了她,抿着深切诚意看着她,“说话算数吗?” 张喜然肯定点头,“算数。” “有我哥那个麻烦精在也没关系吗?” 她说完话的那一瞬,张喜然忽地意识到什么,她很警惕告诉董蔓,“只要你不坑我都没关系的。我也明确告诉你,我跟你哥,没可能在一起了。” 董蔓十万个不解写在脸上,“为啥呀?” “就,当初因为什么分手如今依然面临什么样的问题,既然能分手一次,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第二次,我不想浪费时间跟精力,更不想折腾自己的感情。” “好吧…”董蔓是怎么也不明白他俩怎么就不能一方屈服一下呢,两头倔驴,还真是搞得人头大。 再晚些时候,两人睡被子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闲聊起其他事儿。 这次来,常磊,董蔓都见到了,张喜然好奇起许少卿来。 “阿蔓,少卿呢?现在在哪儿发展?” “他出国了。” “哦…也是。”张喜然想起许少卿提起过他爸要送他留学的事儿,不过董蔓心向于他,就不了了之了吗? “蔓蔓,那,你放弃追求少卿了吗?”她好奇探询道。 董蔓沉默着,只听得见她吸吸管“呼呼”的声音。 张喜然看着她,追问,“真的放弃啦?” “喜然,你别问了,他明确拒绝我了,我俩也有两年没联系了,都是过去时了。” 张喜然觉得自己能感同身受那种“拒绝”,心爱的人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又何尝不是“拒绝。” 她心里酸酸的,想到过去与沈仲廷并不体面的分手过程,她更坚定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董蔓忽然想到什么,直接从床上弹起,“然然,你这次来待多久?” “差不多得一个月吧,怎么了?” “不然你住我家吧?”董蔓满眼期待提议道。 张喜然明确拒绝,“不了,我这个还有许多工作要准备,会很打扰你们的。” 董蔓思考了几秒,又说,“那你一直住酒店也不行啊。”她指指周围,“你看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环境,太差了,卫生条件不叫人放心呢!” “也还行吧…”张喜然很没底气辩解着。其实以她的经济实力,这里真的还不错了。 “对了,我怎么给忘了呢,我家还有一套房子在出租呢,人家只租了一个侧卧,主卧一直空着没有合适的租户,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先那儿借住一段时间?” 张喜然觉得这倒是可以考虑,因为到时候要参加电视台演播厅的拍摄时,需要带花馍成品,这样她好歹有个地方能准备准备。 “也不是不行,人家租侧卧一个月多钱啊?”她追问道。 “那我哪能跟你收钱啊,你也就住一个月而已。” “该收就收吧,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那也行…”董蔓思索着答应了她,又想到什么,她又说,“房子我妈是房东,不然就签个短租的合同,我回去跟我妈也好说。” 张喜然有些意外,一个月也要有这个流程吗,不过也是合理要求,她便答应了。 “对了,现在的租户是男生女生啊?男生我可不行。” 董蔓偷偷笑了下,“当然是女生啦,人家很好相处的。” — 隔天,董蔓就带着合同来找张喜然,户主名为董秀莲,张喜然还疑问,“阿姨也姓董啊?” 董蔓洋洋自得,“巧吧。” 张喜然也没多想就搬进了董蔓口中出租的房子,这里的装修是很具古典主义的南洋风,低调又不失奢华,房间里收拾的干净整洁。 她想象着租侧卧的女生该有多精致,直到下午临近七点钟房门打开。 她探着头憧憬着与对方的第一次见面,可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陌生的沈仲廷走进来,他脱外衣,换拖鞋,熟练地像在自己家。 看到客厅里已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还穿了一身毛茸茸天蓝色睡衣可爱模样的张喜然,他满意微笑,口气都变得温和可亲,“回来啦?” “怎么是你!?”张喜然想莫不是她眼花了吧,怎么也不能是他啊! 沈仲廷走来坐在她这头的沙发上,与她保持一人远的距离,仰着下巴得意道,“抬头不见低头见,走着瞧吧张喜然。” 10、对抗 泷城的冬天已露出尾巴,分明阳光灿烂天气晴好的清晨,吹进房间里的风却是极冷的。 张喜然伫立窗边吃自己的“药”,自打来了这里,她每日都要给自己一颗定心丸,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屏蔽沈仲廷。 早十点的第一次拍摄动员大会,沈仲廷先她离开去了台里,今天,她有她的安排,他也有自己的安排。 当年她能义无反顾拒绝全班同学助力之下李意深的求爱而选择他,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会倾尽全力重新追回她。 在他的眼里,张喜然非他莫属。 张喜然到台里时,刚好赶上会议要开始,坐她斜对面的沈仲廷不经意看了她一眼,被她给撞上而回以冷眼。 两人彼此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倒还好,可仅就一个眼神的对撞,便引起一场激烈对战。 沈仲廷来了兴致,想看看如果就一直这么看着她她会什么反应。 他肆无忌惮看着她,本是有意而为的挑衅,却渐渐变得失控,他发觉自己难以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他企图回避一下,至少不能在大家面前失了态,可控制不住的,是他时不时就被她吸引过去的目光,深情,专注,卑微。 张喜然余光捕捉到他那锐利的目光,也逐渐感到不自在,好像有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稍一动就能要了她的命。 「沈仲廷你有病吧你!」 她每一次抬头想换换方向却总能碰上他嗜人一般变态的眼神,她不想与他有任何方面的交流,便保持一个姿态一动不动。 无声的交锋在持续,并越发激烈。 他每一次都精准捕捉到她探寻而来的眼角余光,也察觉到她强忍着的焦灼不安,终于让他拿下她了,沈仲廷不禁嘴角上扬,抿着一脸得意又开心的笑。 张喜然心里嘀咕,「笑毛线笑!」 不甘于叫他占了上风,张喜然想绝地反击。 她调整好坐姿,改换偏向他那个方位的角度侧坐着。 不就是对视吗,谁怕了不成? 她直面他,誓要与他对抗到底。 沈仲廷诧异,没料到她如此坚决。就那样一个彼此对抗的对视,叫他脸红心跳慌了神。 张喜然也不例外,因为突然心跳加速又觉得脸上高烧一般的热而泄了气儿。 后面轮到他发言讲话,她更是听不得他那端庄又清亮的声音,每一句他的发言,都令她不得安宁。 她彻底地感同身受了,这爱情还是什么情爱的东西,真真是毒药,她这莫不是早已病入骨髓,该脱胎换骨才能把他放下吧? 足足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张喜然也终于解脱,她迫切想从这里离开,不是为了赶车,而是想离他远远的。 “喜姐~喜然姐!” 嘈杂的狭长过道里传来丁闵宇急切的呼喊声,张喜然回头,看见他跟着沈仲廷正朝这头走来。 她有意回避眼神不看他,而是谦和有礼地询问丁闵宇,“怎么啦小丁?” “是这样的喜姐,下周演播厅不是开始开场录制嘛,这个周末得辛苦喜姐准备一下样品,到时候拍摄要用到。” “好啊,没问题的。”她想快些结束,便追问,“还有其他事儿嘛?” 丁闵宇客气摇摇头,“我没了。”他指指身旁的沈仲廷,“沈导在找你…” “小丁,你去忙吧。”沈仲廷支开丁闵宇,他原本就是想借他找个由头靠近她。 张喜然看见他,心里很不耐烦,“找我什么事?” 好家伙,她还真是善变,对丁闵宇可不是这样的口气,沈仲廷委屈道,“你这什么口气?不能好好说话吗?” 张喜然白眼,“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沈仲廷无奈,越过她走在前面,“跟我来。” 张喜然不听,厉害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儿!” 沈仲廷站定,深深叹了声。 这最早一般高铁也在两点多了,她就这么吝啬给他一点儿时间吗。 “张喜然,在这儿说,你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不动声色威胁道。 张喜然隐忍愤怒,“带路!” 在楼梯间,他背对着她挺拔站立,直接开门见山,“开会就开会,你看我干什么?” 张喜然真是郁闷,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到底谁看谁,你心里没数吗?” 沈仲廷嘚瑟偷笑,故作高冷道,“几点的车?” “说正事儿!别跟我扯其他的。” 沈仲廷沉静下来转身直视着她,“我问你的就是正事。” “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强调道。 “有病!”张喜然不打算再与他浪费时间,转身便想开门离开。 沈仲廷一个倾身上前拉住她手,“我还没说完…” 张喜然厉声警告,“松手!” 他乖乖放下,“我想要一个答案,你可以告诉我吗?” “沈仲廷,我们现在就是两道平行线,你的任何我都不关心,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是真心话吗?” “我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 “嗯,好。”他知道她有多犟的,“张喜然,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张喜然默不作声,想让自己麻木一些,可却难做到。 他还问什么有喜欢的人吗,她有喜欢到痛的人呐。 见她很久不开口,沈仲廷心酸笑笑,说,“我希望你喜欢的人是我…” 张喜然鄙视他这样说,自私自利自恋如他,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沈仲廷突然口气强硬,“如果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那你也休想喜欢别人。” 张喜然有点恼火,眉头锁地很深很深,她讨厌他自以为是的专情。 “你真是够了!”她转过身来,本想数落他一番,可这刚一转过来,便被他给偷袭拥抱还有强吻。 她本该第一反应抗拒的,至少本能地保护自己不被骚扰,可大脑怎么反应迟钝,像断了线一般接通不灵。 好不容易她躲开他的嘴唇,他却也松开她,带着得意的笑后退着离开,随即满意转身下了楼梯,步伐轻快到像意外收获了糖果的小朋友。 “张喜然,你休想忘了我,出发前记得吃好饭。”转角处,他举高了手臂挥了挥,“千万别饿肚子喔。” 13、仰慕已久 张喜然与周末在厨房等待着晚餐到来,她实属是坐立不安,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左耳,以聆听隔壁客厅的动静。 她想听到沈仲廷与母亲的交谈,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其实,也是万分担心他向母亲说出他们曾经交往过的事儿。 周末好不困惑,呆愣地盯着她看。 “喜儿,你不对劲儿。” 张喜然认真到没留意他在说话。 周末歪斜着上半身横挡在她眼前,“你到底怎么了?” 张喜然这才收神,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啊。” “才怪嘞。”周末试探问,“这个沈导不会就是沈仲廷吧,你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恨不得耳朵贴过去听!” 张喜然不禁抬眉,瞒是瞒不住的,毕竟他人都在这儿了,还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他要是想说,那大家包括母亲,就都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张喜然深深叹了声,“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关系,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挪去厨房餐桌前坐下并打开了游戏,“咱俩玩一局吧?” 周末庄重摇头,“你安排饭菜吧,我去看看你前男友跟唐姨在说什么。” “哎,你别去啊!” 张喜然根本都没叫住他,他架着他的拐杖便出了厨房。 周末贸然走进客厅,说道,“难得我唐姨讲解馒头的艺术,我也想听听,沈导不介意吧。” 沈仲廷礼貌微笑,客气道,“欢迎欢迎。”他上前去搀扶他,“看起来受伤还挺严重的,尽量少走路,多休息才好的快。” 周末狐疑地看着他,这人如此有礼,倒显得他自己小肚鸡肠了。 “谢谢沈导关照。”他充满鄙夷的口吻说道。 “叫我沈仲廷就好了,我跟喜然是同学,也是合作伙伴,大家不用太生分。” 扶周末坐下后,沈仲廷主动向他伸出手表达友好。 周末警惕地看着他,犹犹豫豫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周末,不用客气,叫我老周就行。” 沈仲廷浅笑着中断与他的寒暄,再次回到一排长桌上陈列的花馍前,“唐阿姨,请问我可以拍照吗?您做的这些要比喜然准备的丰富多了。” 唐娟温婉笑笑,“当然可以啊,我还担心你们年轻人看不上这些呢。” 两人又针对花馍的捏花技艺与颜料讨论了起来,沈仲廷听的无比认真。 这头张喜然在张罗好饭店送来的晚饭后过来叫他们吃饭,走到客厅门口,她又忽然驻足,看着里头母亲认真讲述沈仲廷认真聆听的和谐场面她不忍打扰。 沈仲廷好奇,“其实小的时候在爷爷奶奶家我还看到过这些花馍呢,后来就极少看到了。” 唐娟点了点头应道,“没错,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估计再有个十来年,这个东西恐怕就彻底消失了。” “不会的。”沈仲廷坚定道,“我们现在提倡文化复兴,传统文化是一个国家文明的象征,时代再怎么发展,文化再多元,根都应该在的,我们也一直致力于守护传承,相信通过这次纪录片的宣传,大家会重新重视花馍艺术的。” “希望如此。”唐娟惋惜道,“其实,你们这代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庆幸,我们家喜然呢,大学毕业就回来跟我一起经营家里的花馍铺子,她的压力挺大的,别说别人不理解她一大学生留守家乡,光是把这个做成事业,都没一个人认可,为了这点儿摊子,她付出了不少努力呢。” “会好起来的阿姨。”沈仲廷随手拿起颜料盒里的一根棉签,蘸了蘸颜料,开始在一个花馍上涂画,“唐阿姨,这真的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 他转脸看向唐娟,满怀信心道,“我们会倡导县里文化局教育局开展一些活动,比如说幼儿班可以开设一些馒头艺术的手工课,又可以捏面团又可以在上面画画,其实很有乐趣的,大家应该重新认识花馍艺术,馒头上的艺术,还真是特别。” 唐娟点点头,“这个我看行,这地方特色的东西嘛,就该打小接触。” “没错,既然是特色民俗文化,就该一以贯之,这才能充分做到守护传承。” 张喜然看的入迷,再一次,她被专注而真诚的他给吸引,他总能坚定自己的信念,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做。 “妈,饭都到了,叫客人先吃饭吧。”她进去客厅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沈仲廷朝她看去,虽然她有意避开视线,可他突然觉得与她的距离更近了些。 他按耐不住满心的好奇想了解她的生活,了解她的坚持与守护。 “那个,叫您小沈可以吗?”唐娟问他说。 沈仲廷轻快道,“当然没问题啊,唐阿姨您不用跟我见外,过不了多久我们团队会来这儿待一阵子,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您。” “不麻烦不麻烦,我很开心这花馍能得到你们电视台的重视呢,还真的是拜托你们了。” 张喜然去扶周末,“走吧,吃饭了。” 她这刚抬起他的手臂,沈仲廷走来接过他,“还是我来吧。” 难得张喜然关心自己,却被这个前男友给拦下,周末心里很不爽。 “用不着扶我,我还能走。” 沈仲廷抖抖肩,立马就松开了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可别装可怜博取女孩子同情。” “你!” 沈仲廷痞笑,拉过张喜然推她走在前面。 晚餐质朴又丰盛,有许多沈仲廷没有吃过的,什么蒜蓉麻辣串啊,油疙瘩啊,菜卷啊,还有特色的蒸菜。 沈仲廷迫不及待想都尝尝,“各位,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实在太想尝尝了。” 唐娟笑的开怀,“快吃吧吃吧,回去的时候都可以带一些,泷城可没有这些的,都是咱小地方的特色美食。” “太谢谢您了唐阿姨。”沈仲廷又看向一旁安静的张喜然,“对了,喜然,你买票了吗?明天我们一起出发吧?” 张喜然心里拒绝,半天迟疑着不肯答复。 唐娟说她,“然然,一会儿看看跟小沈买票买一起吧,路上搭个伴。” 她立马犀利眼神撇视他,寻思他也太心机了吧,竟然利用长辈来道德绑架这套! 沈仲廷毫不在意她的警告,拿着手机捯饬了一顿率先买好了票,“好了,我买好了,明天中午吃完饭出发怎么样?” 张喜然白眼,顿时觉得自己毫无选择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冷冷说道,“谢了,待会儿给你转账。” 周末这下是彻底看明白了,对面那个身材高挑脸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白脸男人,也太茶了吧? 他故意玩笑挑衅问他,“沈导,您上学那会儿有没有喜欢过我们喜儿啊?” “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唐娟狠狠拍打了他一下。 而沈仲廷却郑重回答,“当然!”他转头看着张喜然,“仰慕你已久,可以给个机会追求你吗?” “不可以!” 15、喜欢不喜欢 周末因为好奇张喜然与沈仲廷恋爱的事儿赖在他房间不走。 两人聊着聊着就同床共枕了,沈仲廷悠然平躺着,双手交叉叠放于腹部,而周末则支起手臂撑着头侧向他那边。 周末问,“当初是你追的喜儿?” 沈仲廷斜过眼看了看他,笑了笑道,“告诉你,一个人喜欢你,不喜欢你,你都会知道的。” “别卖关子了,什么意思?” 沈仲廷深情道,“我跟喜儿起初只是关系要好的好朋友,我喜欢她,但一直犹豫怎么开口,你知道吗,好朋友之间表达爱恋之情,其实是很难的。” 周末深切点头,“嗯嗯,我明白。” “我从来不敢跟她提半个字,开玩笑说都不行,一旦说出口,性质就不一样了。” 沈仲廷调侃他,“你还算有点儿脑子。” 周末推了他一下,“继续啦!” 沈仲廷追忆着往事,又道,“那个时候,因为学习啊玩儿啊我们都在一起,我是能察觉到她对我的喜欢的,就那种在一起就怦然心动的感觉。她那个人吧,平时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在我面前,有时孩子气,有时又腼腆文静,文静可一点儿不像她。” “然后呢,谁先跟谁表白的?” “有一次上公共选修课,喜然进来晚了,随便在前面坐下,她旁边坐的,刚好是我们班里人尽皆知暗恋她的李意深,结果同学们就开始起哄。” “老师点她名字回答问题,她不知道答案的,就给李意深使眼色,课后,大家就跟约好了似的起哄李意深表白,他公然示爱,搞的场面还挺盛大,我当然看不下去,就把喜然拉走了,就那天,我们俩在一起了。” “合着这个事儿要是没有这一出你俩都不会说出口啊?”周末惊讶到拖出浓浓的乡音。 沈仲廷被他憨厚的模样给可爱到,说道,“也不是不会说出口,是需要寻找合适的时机。” 周末平躺回去,自怜自艾道,“我好像明白了,我一直不敢告诉她,就是因为我知道她对我从来都不是爱情,她只把我当兄弟的。” “你知道就好,我也很欣慰喜然有你这个朋友,你看起来人还不错。” “说的什么废话,我们俩打小一起长大,情分可比天高的。” “嗯啊。”沈仲廷应和着,“所以我信任你啊,咱们将来都是一家人。” “嘚嘚嘚,行了吧,我可没答应你。” “对了,这屋留给我呗,过段时间我就又来了,得拍摄结束才回去了。” “你少得寸进尺啊,我今儿个才刚认识你,凭什么听你差遣啊。” “差遣就生分了啊,我又不白吃你的住你的。” “哼,你都把喜然从我身边抢走了。”周末委屈道。 “见什么外呐,都是自己人。” “对了,后来呢?咋就分手了呢?”周末继续追问。 沈仲廷叹了一声,道,“分手啊…在我看来,我们只是吵了一个很长很长时间的架。” “这话说的,五年,也太久了吧,搁其他女孩儿,早都结婚生子了。” “嗯,确实久,要是当初没分开,我们俩恐怕也早都结婚生子了。” “说重点!” “她没给你说过?”沈仲廷好奇。 周末老实地摇摇头,“她不肯跟我说具体的,也就心情不好找我谈谈心。” “那会儿临近毕业我有认真思考我们的将来的,我肯定不愿意跟她分开,我爸公司有个岗位我推荐她去,她说她要回家发展,死活不愿意…” 沈仲廷难掩忧伤,“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吵的那么厉害,我只是想她能留在泷城留在我身边,她说什么我自私不考虑她的感受,现在想想,好像能想明白点儿了。” “哦,那你确实活该。”周末说,“你知道她没有父亲吗?喜儿打小就唐姨一手带大的,唐姨这大半辈子都没走出过这小县城,喜儿肯定不会丢下唐姨的。” “嗯,我现在知道了。”沈仲廷满心愧疚,想想张喜然那个硬脾气,他气愤道,“她其实可以跟我说的,结果什么都不说清楚,一生气就提分手,后来直接把联系方式全注销了,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我不懂,喜儿生气的时候,吃软不吃硬的,我就没见过这世上有谁能刚过她。有一回县里头一大老板小儿子出生订了花馍,一直拖欠不肯结账,喜儿直接找了过去,那可不是比小数目呢。” “嗯,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沈仲廷怜惜道,“我不想她那么辛苦。” “她想做的她能做好,我们看着觉得她辛苦,但她不那么觉得,每次解决个什么事儿,她还挺有成就感,后来也经营不少人脉,所以你看就她家那小铺子,现在整个把我们周边的生意都给垄断了,谁家喜事儿都找她们的。” “她要想在这儿生活,我们可以在这儿买房,或者生意再做大些,发展到泷城…”沈仲廷很满意的点头,“其实只要我俩在一起,在哪儿生活都行。” 周末却不以为然,“主要是唐姨。” “我们可以跟唐姨一起生活啊。” “那个啥…”周末机灵道,“唐姨在嫁给喜儿爸之前,是有个相好的,你知道吗,就这么些年来,陈叔一直默默守着唐姨,单身至今哎!” 沈仲廷震惊,“什么!还有这样的奇闻呐?” “对啊,要是唐姨能跟陈叔重归于好,人家可有人家的小日子过呢。” “那为什么俩人没在一起啊?” “这个嘛…”周末惋惜道,“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小地方这人情世故闲言碎语多的很,唐姨恐怕不想连累喜儿吧,就我们同龄的女孩谈恋爱的谈恋爱结婚生子的都结婚生子了,喜儿这都算高龄的,平时那些个叔啊姨啊的,念叨她念叨个不停,就更别说唐姨的事儿,要说出去,谁受得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道德捆绑啊!” “时代在发展,也总有人活在过去啊。” 16、老实点儿 “早上好啊唐姨。” “叔叔阿姨也好。” 沈仲廷一一同长辈们问候。 虽然与周末聊天聊到深夜,沈仲廷还是起了个大早,周末父母也与唐娟已经在张罗着早餐了,看起来该是丰盛的一顿,周母与唐娟在和面揉面团,周父在油锅前炸什么东西。 唐娟和气问他,“昨晚睡的还好吗?” 沈仲廷点头道,“挺好的唐姨。”他的目光落在周父捞出来的油疙瘩上,好奇询问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周母热情满满介绍说,“油疙瘩,想着你没吃过给你尝个新鲜。” 沈仲廷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周父随即递给他一双筷子,“尝尝味道吧。”他指指一旁的蘸料碗,“蘸点儿蒜水更好吃嘞。” 沈仲廷夹起一个轻微蘸了蘸料便送入口中,些许的油腻,再一嚼,这恰到好处的油盐混合着清新的蒜汁促使让疏松面团完全激活了味蕾。 他本来还想着一清早吃这个太油腻,还得蘸着蒜水那口气得有多糟糕,结果这一尝试,他好吃到停不下来。 “哇塞,也太绝了吧。”他赞不绝口,自个吃的开心,也另拿了双筷子给周父投喂一个。 周父笑的憨实,某一个瞬间,简直与周末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沈啊,你这孩子真是有礼貌又乖巧。”周父脑袋一歪,喜欢的不得了。 唐娟深深看了他一眼,欣慰地笑着,也小小地憧憬了下他成为女婿这件事。 若说对女婿有什么期待,就该像他那样,个子高高的,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巴掌大的小脸,笑死来很含蓄,言行举止都绅士有礼,清亮带着点儿沙哑的声音也好听。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加认可他了。 “唐姨也来一个,做早饭辛苦啦。” 唐娟晃神中沈仲廷已经带着油疙瘩送到她眼前了,“哎呦,谢谢小沈了。” 简单吃过之后,周父想要去叫醒周末,“这都几点了还睡!” 沈仲廷叫住他,“叔叔,让他睡会儿吧,昨晚他给我介绍这里好玩儿的,一激动我俩都聊到半夜了。” 唐娟也说叨起来,“这然然也爱睡懒觉,没事儿的时候能睡到中午,跟小猪一样。” 沈仲廷抿着笑,对于她爱睡懒觉这事儿,他再清楚不过了。 想着回去后的同居生活,他问唐娟,“唐姨,喜然会做这个油疙瘩吗?” “她会,但她懒得做。” “哦…”沈仲廷意味深长应着,琢磨着想吃的时候得叫她给自己做。 周母八卦问他,“小沈你跟我们喜儿在处对象呢吧?” “嗯…”他毫不犹豫回答,可也觉得心虚。 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他又解释道,“其实,我跟喜然因为点儿事情还在磨合…” 唐娟不语,更是脸色沉静了下来。 周母道,“小打小闹都是正常的,女孩子得哄着来。” 沈仲廷很是难为情地同唐娟说道,“唐姨,那个,实在抱歉,这么唐突表明我跟喜然的关系,我们俩现在还没有明确交往,我还在努力,不管您怎么看我,我都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也请您千万放心,我会尊重她照顾好她的。” “嗯。”唐娟沉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好,但也别光顾着谈恋爱忘了正事儿。” “那不会的阿姨,恐怕这次我只有把这个纪录片做好喜然才会接受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周母满眼歆羡与喜爱,“哎呦呦,这孩子可叫人喜欢呐。” 沈仲廷低头含羞笑着。 这顿早餐一直持续到中午,只因为张喜然起太晚,周末甚至还在睡。 沈仲廷帮着大人们一起准备午餐,他也大方地大显身手做了红烧肉与宫保鸡丁,那是张喜然都爱吃的。 张喜然将自己隐身成一个透明人,那边其乐融融太过热闹,她不想参与,更是不想与沈仲廷待在一起。 周末不修边幅地出来,打着哈欠张口询问她,“老沈呢?” 她调侃道,“你去看看,估计叔叔阿姨能认个干儿子。” 周末木愣地离开。 张喜然郁闷,一夜之间,他们全叛变了。 两家人围坐一起的一顿丰盛午餐,大家刻意给他俩安排坐一起,张喜然有意回避,更是听不得他们对他的各种夸赞。 有够夸张的,大人们跟见了什么稀罕人物似的。 她时而偷偷瞥他,心里默默嘲讽他的温顺乖巧,分明在她面前他不是这样子的。 出发送别时,周末竟还与他拥抱告别? 张喜然犀利问,“什么情况?睡了一晚你俩还睡出感情了?” 周末招招手,“快出发吧,该干嘛干嘛。” 周父,“小沈,下次来叔叔酿的葡萄酒就好啦,到时候一起喝点儿。” “好的叔叔。” 周母,“小沈啊,要加油啊!” 沈仲廷害羞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唐娟客气告别,“常联系,需要我们准备的尽管说。” 张喜然没了耐心,催促道,“行了行了,你们都怎么回事儿,待会儿该赶不上车了!” 愿意不愿意地,她与他搭上了回泷城的高铁,她临窗的座位,他在她旁边。 张喜然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风光,无心理会他。 沈仲廷却不曾从她身上挪开视线,他玩笑道,“干嘛不说话?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 “你那个竹马,现在可是我的人了。” 张喜然回过头,戏谑地眼神看着他,“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俩啊。” 沈仲廷弹她脑门,“想什么呢!” “疼!”张喜然惨叫着捂住额头。 沈仲廷说明道,“男人交朋友很快的,虽然你跟他一起长大,可是现在我敢打赌,他跟我的关系比跟你还要好。” 张喜然不屑道,“随便,我又不关心。” “那你关心什么?” “管不着,你也别跟我说话了,浪费我时间,也耽误我独处。” 沈仲廷满目情深凝视着她,她懒懒支着侧脸看窗外,仅给他一个侧脸,那也足以,她还是那个洒脱,随性,自由,倔强地叫人牙痒痒的张喜然,是占据了他整颗心的人。 他不由自主倾身过去亲吻她的脸颊,短暂的停留,直到她闪躲开。 看她诧异惊慌的目光,看她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看她已经红透了的另半边脸。 “我喜欢你,张喜然,饶我一次吧,我改过自新。” “你有病吧你!你这是非礼…” 她还真的会抗议,声音有点儿大,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吵吵闹闹呢,他只好以吻封缄,手也摸索到她的手与她紧紧十指相扣。 管他什么旁人眼光,他只想让她小点儿声,放开她,对视她的明亮双眼,他暧昧低语,“再大声你试试,我叫全世界吃狗粮。” “沈仲廷你信不信我报警…” 再一次的,他只好吻住她。 直到,她逃离,挣脱开被他束缚的手,惊慌失措地将自己挤在座椅角落里,想与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警告你啊,你最好老实点儿,不然我真的报警啦。” 沈仲廷满意又宠溺地笑笑,“你也老实点儿。” 18、流离失所 戛然而止的温存,令张喜然清醒过来从沈仲廷身下逃离逃窜了出来。 想想刚才差些与他发生关系,张喜然感到羞耻难当,狠狠咬着下唇自我批评教育。 接下来该怎么办? 初冬的夜晚仅仅几度的气温,她拖着一双拖鞋,单穿一身宽松的睡衣,只想着逃的远远的,以至于手机也没带上。 小区里昏暗的花坛后,她孤零零坐着在纠结该怎么办。 “张喜然!” 不远处传来沈仲廷急切的呼喊声,他到处在找她。 张喜然吓得一激灵,赶忙站起隐身于黑暗中逃走。 城市的夜晚不分季节的热闹,街道两边拥挤沸腾,各种热闹的小摊交杂着叫卖声翻炒声欢声笑语交汇出人间烟火。 「完蛋,该怎么办呢?」 她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上,方才与他亲热后的暧昧感久久挥之不去,以至于太过于在意那个感觉而忽视了身体经不住的寒冷。 或许可以借别人的电话给董蔓打电话求助,可是,又记不得她的号码。 她脑海里蹦出那天常磊报手机号的画面,也不知这记性怎么偏差的这么离谱,竟记住他的电话号码了。 在她飘零游离的时候,一辆车子缓缓驶来慢慢停下。 她好奇看了眼,又毫不关心地继续往前。 伴随着徐徐降下的车窗,里头传来久远记忆里熟悉的声音,“张喜然。” 她收住脚步回头看,竟是李意深。 “咦,怎么是你?”她阴郁的脸色忽然开朗。 李意深西装革履从车上下来,气宇轩昂自信稳健,一副成功人士的内敛姿态。 “刚才路过我就觉得身形眼熟,结果一看还真的是你,这不立马掉头回来了。” 他细细打量着她,很好奇她这一身行头,“你这,穿着拖鞋夜跑吗?” 张喜然收住冰冷的双脚并在一起,难为情道,“见笑了,出来的急没换衣服。” “要去哪儿吗?我送你?” “额…”张喜然支支吾吾难以启齿。 可一个绝佳的救助时机摆在她眼前,她想试试看,便反问他,“那个,你是要去哪儿吗?” 李意深道,“我在这边出差,这会儿刚结束工作回酒店,也没什么事儿,你要是有要紧的事儿我送你啊。” 张喜然有些着急,纠结到底要不要向老同学求助,又思量合不合适的问题。 见她左右为难不好开口的样子,李意深关切问,“嗯?怎么了?” 张喜然下定决心,“那个…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她随手抖落的动作示意她这一身行头,“就…” 不好开口说出自己的处境,她又摊开双手抖了抖肩,自嘲道,“成流浪汉了…” 李意深心领神会,“哦…你这是离家出走了吧?” 张喜然无助摇头,欲语还休,“倒也不是…” 看她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他邀请她车上说,“先上车吧,别冻感冒了。” “哦,好,谢谢。” 李意深照顾着她上了后座,他也在她旁边坐下。 看着曾经暗恋追求的女孩儿此刻惹人怜爱的狼狈模样,他关心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张喜然一脸尴尬地问,“或许,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李意深吃惊瞪眼,笑笑说,“说吧,什么打算?” “我不好回去,然后,我需要找个地方过夜,然后,明天一早还要去电视台录节目,我得买一身衣服…总之,我是会还你的啦。” 李意深招呼副座的秘书,“小陈,联系酒店再开一间房。” “啊?”张喜然惊疑。 李意深解释道,“我身上可没现金借你,不过既然你需要帮忙,我还是能帮到你的,我住的那家酒店你要不嫌弃就在那儿住一晚吧。” 看他这配置,豪车司机还有助理,张喜然担心他给订的房间花费会太高,可这又不好说,便默默答应了。 “走吧,带你去商场买些衣服鞋子。” 张喜然开始后悔去抓他这根救命稻草,原本借点儿钱能搞定的事儿,现在他大包大揽也挺令人头疼的,先不说酒店一晚会有多贵,就眼下这商场里头的消费,抵得上她一年的衣装开销了。 果然这交友不能交太贵的朋友,花起钱来跟泼水似的。 从商场出来,张喜然强调说,“回头你告诉我多少钱,我会如数都转给你的。” 李意深委婉道,“我还是头一回陪女孩儿逛街,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他很欣赏地看着一身新装的她,“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大街上捡到你。” “啊,这…确实有点儿魔幻。” “会吗?我觉得还挺惊喜的。”他打内心里感到开心。 既然解决了眼下的困难,张喜然又想到沈仲廷,她怕他发着烧一直找她,便问李意深借电话,“对了,手机可以借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啊。” 张喜然走离一段距离,给常磊打电话过去。 “嗯,怎么啦老李,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啦?”电话那头是常磊慵懒松懈的问候。 张喜然说,“常磊,是我,喜然。” 常磊大惊,“喜然?你…你怎么用李意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说来话长,你先听我说。” “什么情况啊?”常磊不理解不明白也不可思议。 “回头再说啦,我没带手机,我是想麻烦你联系下沈仲廷,告诉他我今晚不回去了,他要是问我在哪儿,你就说我在老乡家里借住一晚,还有,你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能过去看看他,他发烧了。” “你俩是又吵架了吗?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去干嘛?” 张喜然嘴硬道,“我怕他有什么传染病传染给我!” “呵,好吧…”常磊又试探着问,“那你今晚跟李意深在一起?” “不说了啊,再见。”她不好说明,便不说明。 可后面的李意深听到她与常磊的通话,原本想着她早已与沈仲廷分手,可怎么又跟他在一起了? 他探询问,“跟沈仲廷复合了?” 张喜然摇头,“没有,最近录节目待在这儿,合租的室友刚好是他,刚才发生了点儿矛盾,我就出来了。” 李意深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其实,依然很在意他吧?” 张喜然将手机还给他,平静道,“即便分手了,也做不到完全切断对他的念想,毕竟喜欢过…放下也没那么容易,但都会过去的。” 李意深心里舒畅了些,浅笑道,“你知道吗?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依然是我生命中的小美好。” 张喜然慌张失色,下一秒,又打趣他道,“你可别这么说,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这个老同学相处了。” 李意深替自己解围,“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我可不会横刀夺爱,你也别说老同学了,有些见外,做朋友没问题吧?” 19、自我感觉良好 常磊这人率真自在生活无忧,寻常琐事他都看得开,唯独对于朋友,他特较真。 上次因为沈仲廷与张喜然分手的事儿他伤心痛哭,这次,因为张喜然跟李意深在一起他心情烦闷胡思乱想。 开车往沈仲廷家的路上,他的想象已经弛走到张喜然与李意深终成眷属儿女双全了。 「怎么个事儿嘛喜然怎么就跟老李在一起了?这深更半夜的…真不叫人省心!」 「这李意深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他也在泷城啊…」 「我滴个老天爷呀,仲廷要是知道了那不得跳楼?」 他狠狠摇头将这些臆想湮灭,或许本来也没多大点儿事儿,可这心里就是乱糟糟的。 「这怎么就叫我给碰上了呢…这不纯纯是考验我呢嘛!哎!」 他默默在心里叹息,想着再给李意深打电话问清楚张喜然,又紧张害怕没勇气直面那个万一的事实。 终于到了沈仲廷家小区,他停好车一路快步去找他。 从他那儿得知张喜然关照自己的沈仲廷还不明所以满心欢喜地等他到来。 常磊一见他那傻乐的模样不由得可怜他,实在不忍心打击他。 沈仲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向他讨问道,“喜然怎么跟你说的,我想再听一遍。” 常磊偷偷叹息,像回自个家一样甩掉鞋子脱下大衣,慵懒地迈着大步到客厅沙发坐下,懒散敷衍道,“喜然说你在发烧,让你别担心她她自有去处,然后怕你发烧照顾不好自己让我来照顾你!” 沈仲廷抿着唇暗自窃喜,随即,他躺倒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双手双脚乖巧放好,“磊子,快来照顾我,服从安排。” 常磊很是嫌弃白眼他道,“恶不恶心啊你!” 沈仲廷一本满足沉浸在张喜然的关心里,“快点儿!你最好听话啊,不然我跟喜然打你小报告了。” 常磊无奈撇嘴,起身走到他身边,很是鄙夷地俯视他应付问,“吃药了没?喝水了没?好些了没?” 沈仲廷摇摇头撒娇道,“想喝水了,喜然给我准备了药在我房间床头柜上呢,你帮我拿。” “哎,你就使劲嘚瑟吧,有你好果子吃的。” 常磊转身便往主卧的方向,被沈仲廷给叫住,“走错了,我现在住隔壁的。” 常磊换了方向,“把自个房间给喜然住了啊,你有没有告诉她这是你家啊?” 等他取了药出来,沈仲廷恢复正常状态,问他道,“你确定喜然晚上住老乡那儿能住得好啊,她出门也没换衣服,可别感冒了。” “放你的十万八千个心吧,喜然好的很。” 看着沈仲廷痴恋的可怜样儿,常磊好奇,“喜然怎么自己出去了?你说了难听的话惹她生气了?” 沈仲廷吃完药放下杯子,“没,我跟她表白了,她大概觉得需要点儿空间好好想想吧。” “不是我说,你别给她太大压力,就跟当初人人都觉得你俩不会分手你俩却分手了,这其中的问题,很关键,你好好想想,别重蹈覆辙。” “我知道,所以把她留在我身边,我就是想参与了解她的生活,我也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不肯接受我。” “至少不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喜然很在意你。” 沈仲廷嘴角上扬,心里像注满了蜜一般。 “我知道她喜欢我的,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她是我的灵魂伴侣,我的爱人,我想放在心上好好呵护着关爱着的人。” 常磊意味深长地撇他一眼,道,“保持清醒,别总自我感觉良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俩分别五年,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喜然不会没有成长的,认知啊价值观啊需求啊眼光什么的,总之你还得努力。”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沈仲廷坚定道。 他回味着方才夜幕降临时与她的亲密接触,如果他没停下,或许此刻她该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怀里,或许他们之间的矛盾纠葛,也因为彼此坦诚相见而轻松化解。 他又想着,如果下次有亲吻她的机会,他定要吻的她喘不过气儿来,让爱意以更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 常磊若有所思探他的态度,“我问你啊,你能接受喜然跟别人在一起吗?” 沈仲廷惊坐起,激动道,“你说呢!我不接受她跟别人在一起…” 她要是喜欢别的人…他假想她喜欢上别人这件事,情绪忽地低落,眼里也丢失了光亮。 “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她喜欢别人,我会疯掉的。” 常磊又问,“你这五年真的没有放弃过吗?” “有,不止一次想放下,想忘掉她,可是根本做不到。” 每每想到这五年度过的艰难时光,他都黯然神伤,如他所说,如张喜然所说,五年,太久了,可究竟为什么时间那么快,一晃就是五年,他觉得自己像被时间遗弃了,只他停驻在原地。 “唉!”常磊怜惜他道,“加油吧兄弟,至少喜然是在乎你的。” 次日清晨,美梦中的常磊被电话叫醒,迷糊中他听到张喜然拜托他帮忙送她提前准备好的花馍样品到电视台的事儿。 一旁的沈仲廷听到,很是利索起身去准备,她的衣服,她的手机,她的小手提包,以及今天节目中她准备好的花馍。 常磊担心李意深会送她过来被沈仲廷给碰上,他一路好言相劝沈仲廷,“待会儿我等喜然来就好了,你该忙就去忙。” “把我送到,车子留下你就走吧。” 常磊无语,“是为了你好你别不听。” “谢谢您嘞,不过不用,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来。” 常磊说他不下,两人就停车在电视台外面等她到来。 沈仲廷寻思道,“也不知道她吃早饭了没,我去带份儿早餐吧,别她没吃饭。” 常磊想着能打发他走就趁早打发他走,便催促道,“我在这儿等着,你赶紧去买吧。” 这人一旦想什么事儿,这事儿果然就如想的那般发生了。 在沈仲廷在路对面小摊买早餐时,一辆豪华轿车驶来停在常磊眼前。 张喜然从后座下来,一身干练清新的职场装,平时都是运动鞋的她甚至换了高跟鞋,整个人焕发光彩。 “磊磊,辛苦你了。” 李意深从另一头下车,也绕过来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常磊。” 常磊紧张地眺望他俩身后,是正准备过马路而又停驻原地冷着脸的沈仲廷。 20、再一次,心动 循着常磊焦灼不安的视线望去,张喜然看见路对面的沈仲廷。 霎时间,她心生一种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心虚感。 他生气时情绪都写在脸上,清秀的眉眼变得冷峻,眸光锋利,压迫感十足,令人望而生畏。 张喜然万分紧张,担忧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让大家都难堪。 而这头沈仲廷隔街与她对望,他诧异李意深送她过来。 为什么是李意深?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上了?难道,她撒谎,并没有什么老乡,而是一整晚跟李意深在一起? 思绪烦乱,理智与情感拉扯碰撞,终是失落的心情侵占了他的主体意识令他迷失。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她一身精致的打扮,看她沉静的目光,他觉得自己为她精心打包好的衣服显得那么多余,多余的又不仅是衣服,是他的真心。 原来没有他,她确实可以很好。 他的世界狂风骤雨雷电肆虐,而他异常平静地看着她,想到昨晚常磊的话,再看看在她身后儒雅矜贵的李意深,他心生卑怯。 “仲廷,好久不见啊。”李意深朝他挥了挥手,口气随和。 张喜然紧紧盯着他,想要追寻一个结果——一个是否会因为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影响到别人的结果。 在她所预判的各种可能里,他给了她最出其不意的答案。 沈仲廷冰冷的脸色一笑舒展,同样向这头挥挥手,和颜悦色道,“李意深,好久不见啊。” 张喜然紧绷的神经忽而放松,甚至还有点儿懵,有种是自己假想过度的恍惚感。 沈仲廷信步朝这头走来,挺拔身姿站在张喜然身边,垂眸看了看她,又客气问候李意深,“回来泷城也不说一声,有空的话大家一起聚聚啊。” 李意深微微含笑,道,“不如就今天下午吧,昨晚还跟喜然说起聚会的事儿呢。” 沈仲廷捕捉到他话里的别有用心,他审问般的眼神看向张喜然,目不斜视道,“好啊,今天做完节目我跟喜然来订地方,到时候你们忙完就直接过来。” 他默默扣李意深话里的字眼,不管他对张喜然什么心思,他都要向他宣示主权。 尽管心里横醋纷飞,他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对常磊说,“磊磊你跟阿蔓说一声哈,叫她提前安排好时间。” 常磊若有所思,着实对他这出状态感到意外,一时也琢磨不清他,便保持沉默,仅做了个ok的手势给他。 李意深向他们道别,“那我就去忙了,咱们下午见。” 他看向张喜然,温和道,“喜然,加油,没什么好紧张的。” “嗯。”张喜然轻声应声。 沈仲廷偷撇她,寻思凭什么对李意深那么温柔! 几人分别后,张喜然局促不安等他从车上取东西。 沈仲廷责怨的口吻道,“还想着你需要换衣服我都把你的衣服收拾好带来了。” 他转身将她的手提包给她,“衣服就先放车上吧。” 张喜然惊惶,她本想他会说多难听的话呢,她都做好了要跟拌嘴的准备,结果,再一次出乎意料。 她反思自己,「我到底想什么呢,怎么还指望他吃醋呢…有病有病!」 整理好她做的那些花馍样品,沈仲廷抱着一整个大箱子走在前面,“走吧,待会儿还要提前对稿。” 张喜然小碎步跟在后面,想给他帮忙,“我帮你吧?” “不用,我一个大男人还抱不动这个?” 张喜然心里暖暖的,丝丝缕缕的惊喜与欣喜叫她小小心动。 喜欢是喜欢的,可适可而止。她冷淡道,“主要是还挺沉的。” 沈仲廷暗自窃喜,终于啊,她张喜然能像个正常人同他说话了。虽然在意她跟李意深待了一晚,可此刻看来,当她偏向自己时,他心情好到寒冬里暖春降临。 今日的录制张喜然排在第二个,前面有一位古法制醋的老板已经在跟演播室主持人沟通流程了。 原本想想做节目就按照稿子将文字口语化说出来即可,可真到了这一步,她紧张到浑身颤抖。 丁闵宇作为她这个单元的实习助理负责她的工作对接,看她紧张背稿的样子,他安抚道,“喜姐,别紧张,一会儿前面有提词器的。” “哦哦,我都忘了。”虽是这么说,她依然想着不要太依赖提词器。 节目录播正式开始,张喜然站在一众工作人员后认真观察那位老板的表现,人家侃侃而谈,讲述制醋的工艺流程生动又朴实,相比之下,她更担心自己的表现。 张喜然长舒口气儿来缓解紧张,她暗示自己放轻松。 忽然肩膀上落下一道力量,她扭头看去,看见沈仲廷指骨分明纤长的手。 他低声道,“专注于你对花馍艺术的认识就行,相信自己,除了唐姨,你就是花馍界的第一。” 张喜然不禁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那我得多大能耐啊。” 仅仅是两人之间不经过分思考的玩笑话,也不知怎地,两人都有种顽固的对抗忽然间冰雪消融的感觉。 不经意的彼此对视,张喜然心慌张而急忙闪躲目光,她随口问他,“还发烧吗?” 这话就是莫名其妙脱口而出,因为想要关心他,因为收获了他的鼓励,对他的爱意在此刻肆意生长。 沈仲廷满足微笑,嘴角抿出深深的笑痕。 “多亏你的药我才好的快。”他轻快答她。 张喜然藏羞闪躲没再说话,只要他没事了就好。 沈仲廷靠近她,深深凝视着她,卖乖的口吻试探问她,“昨晚怎么跟李意深在一起?” “哦,大街上碰上的,本来想跟他借钱来着,他没借我钱,就直接帮我订了房间。” “衣服也是他买的?” “嗯。”张喜然难为情点头,又抬起头看向他解释道,“刚才已经给他转账了。” “嗯。”沈仲廷微抬起下巴,洋洋自得,心里窃喜至少她还知道说清楚。 他又问,“花不少钱吧?” 张喜然心疼道,“确实有些贵,但还能接受吧。” “我的钱…都可以给你花…”他斜睨着她,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说道。 张喜然嗖的一下脸红了,视线无处安放,“我自己能挣钱,干嘛花你的钱。” “中午一起吃饭?” 她害羞而不耐烦躲开他,“你是不是搞错状况了?我现在跟你没关系。” “同事也能一起吃饭啊…” 21、明目张胆 沈仲廷忙工作时,张喜然会隐隐期待与牵挂,若是他不主动找过来,她在台里压根见不着他面儿。 在这样身处一个地方却彼此分开的情况下,张喜然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象他此刻忙碌的样子,一定跟他大学时在学生会中尽职尽力的模样一样。 她的第一次录播结束后,沈仲廷告诉她稍微等一下,他安排个事情便来找她吃饭。 也许是没来得及把话说清楚,她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眼见着一个多小时过去,这里忙碌的人流更凸显出她清闲地无地自容。 张喜然又看了看时间,不禁在心里责备起他,分明说的是等一下,这都等多久了,她又想他大概是忘记了吧。 她拿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个微信说她先离开,刚好常磊给她发来消息说联系不上董蔓。 她这便有了事儿可忙,给董蔓发微信过去:蔓蔓,在忙吗?下午一起吃饭。 距离她们俩上次联系,还是她被诈与沈仲廷同居后的第二天董蔓发来的道歉讨好的话,那时她生气并没有回复她,一直到现在。 她等啊等,等到了中午台里休息时间,大家纷纷放下工作三两成群下楼去吃饭。 张喜然左顾右盼,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该不会真的忘了吧。 闲着也是闲着,因为董蔓迟迟没有回复,她干脆给她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张喜然寻思她忙什么呢竟然还有关机的情况? 也终于,她等到沈仲廷出现,他与几位领导交谈着从电梯间出来,在他身边随行的还有方才与她一起录节目的女主持人。 张喜然追视过去,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开心的事儿。 沈仲廷高出所有人一头,很难不引人注目,脸上带着浅显的笑,抿着笑的样子看起来极乖巧,张喜然总能被这样安静的他给吸引。 同时,她也留意到他身边的那位女主持人,她看他的眼神…直觉告诉她,那不是看一般同事的眼神。 张喜然有点儿不爽,收回了视线频繁地眨着眼,企图理智些以打消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沈仲廷与几位领导告别后便动身往这头走来,女主持人随行着一同前来。 张喜然听见他们的聊天。 “仲廷,午饭一起?” 沈仲廷拒绝道,“那不巧,已经有约了。” 张喜然暗暗庆幸,好在他没忘记… 她正寻思着要怎么跟他们开口招呼,他也刚好停步在她身边,并径自向女主持人介绍道,“重新介绍一下…” “啊?”女主持人些许吃惊打断了他,接着道,“花馍手艺人张喜然,我认识的啊,刚还在一起录节目了呀。” 张喜然抬头看看二人,尴尬敷衍地笑了下又恢复平静神色。 沈仲廷继续道,“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喜然还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女…” 女朋友?! “朋友!”张喜然赶忙打断他,生怕他在人前胡说八道,惊慌补充他的话道,“是老同学也是老朋友。” 女主持人显然有些意外,“哦,哦。” 可沈仲廷却是宠溺暧昧的眼神盯着张喜然,轻言轻语同她介绍女主持人,“苏蕴,我们台里的高人气主持人。” 张喜然闪躲他的目光,客客气气向人家伸手,“希望接下来不会给你造成麻烦,今天非常感谢你的救场。” “哪里的话,你表现的特别好。” 沈仲廷又不客气地跟人家说,“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带我女朋友走了,下午见。” 什么!张喜然惊诧万分中被他推着后背给带离。 从电视台大楼里出来,她指责他问,“你胡说八道什么?能不能别不过问我的意见就自做主张?” 沈仲廷停下脚步,认真解释道,“这么说确实事出有因,我可不想被领导们给撮合跟苏蕴交往,所以拿你来挡个箭。” 张喜然愠怒,才刚刚对他这个人印象改观了些,他又自以为是起来了。 “这算哪门子挡箭啊,你叫我以后怎么跟大家相处?” 沈仲廷却一本正经,“不然我们俩就生米煮成熟饭复合吧?反正今天后台里的同事就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张喜气急了,气冲冲丢下他,“我就不该给你好脸色。” 沈仲廷追着她一再说明,“我说真的呢,就算是朋友,你也救救我吧,被催婚的压力可大了。” “那你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啊,你的同事们会怎么看我?”张喜然气急败坏地朝他发泄情绪,还吃什么饭,气都被他气饱了。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常磊打来的,“喜然,你联系着阿蔓了没?” “没…她手机关机,是在忙?还是手机被人给偷了?”她揣测问。 “奇了怪了,我给她公司打电话,她同事说她好几天没上班了…能去哪儿呢?” 张喜然突然驻足,“好几天都没上班?”她追问道,“这几天蔓蔓没跟你联系?” “没啊…” 她转头问沈仲廷,“这几天跟蔓蔓联系没?” 沈仲廷摇摇头,听着他俩的通话他瞬间严肃起来。 张喜然有不安的预感,她嘱咐常磊道,“磊磊你再联系蔓蔓身边的朋友问问,我这头也想想办法。” “好。” 张喜然刚要跟沈仲廷说时,他已经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在等接通电话了。 几声后,他问,“舅妈,蔓蔓这些天有没有回去家啊?” “没啊,怎么了?” “我联系不上她…” “应该去哪儿玩了吧,跟我要了二十万说是想出去逛逛。” 沈仲廷对此疑惑,“二十万?”他又说,“舅妈,您这边联系她试试,要是联系上了跟我说声,我们下午有个同学聚会。” “好的好的。” 听的出来董蔓妈妈同她一样的活泼开朗,可是张喜然却隐隐害怕,她担心道,“就是出去玩儿也不会好几天都联系不上吧?我心里慌慌的…” “我也觉得事情不妙。”沈仲廷拉住她手腕快步往前,“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22、那些变故 “到底去哪儿啊?”张喜然莫名其妙跟着他上了车。 沈仲廷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脚油门下去,巴不得车子能赶紧飞起来。 对于董蔓的失踪,他担心是他直觉猜想的那样。 一直困惑看着他的张喜然好生郁闷,他整个人像灵魂脱壳了一般,麻木地驾驶车子,一句话也不说。 张喜然一气之下背过身去,不说就不说了,总会知道结果而不在乎这一时的好奇。 肚子空空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很难不引起注意,她寻思来寻思去,弱声弱气儿问他道,“你饿不饿?” 沈仲廷这才恍然回神,这一着急都忘了还没吃午饭,他打眼扫视前方街边一排门面,便偏转方向盘驶离车道将车子停在路边。 张喜然问,“到了?” “走吧,我们先吃点儿东西。”沈仲廷急匆匆打开车子下车 张喜然着急追问,“不找蔓蔓了吗?”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他就真听进去了,在解决饥饿与找好朋友之间,他们竟然选择了先吃饭,她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下了车,她难为情说道,“你要是知道蔓蔓在哪儿,咱们可以先去找她,别她出事了或者怎么样…” “她丢不了。” 他说的淡定,可放在她后背的手却是轻轻推着她快步前进的。 张喜然更加不自在,心想还是算了,与他掰扯纯属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吃个饭好了。 两人进了一家手工饺子店,张喜然自顾点了一份莲菜大肉馅儿饺子,沈仲廷要了一份酸汤水饺。 这下没事儿了,张喜然问他,“说说吧,想什么呢?” 沈仲廷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睛,感叹道,“我原来并没有觉得五年有多长,可这五年放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想想还真是漫长啊。” 张喜然心里鄙夷他,说什么五年不长?五年够久了好吗,久到要不是这次又遇见他,她都要彻底放下他了。 她嫌弃的口吻道,“说重点!” 沈仲廷继续道,“少卿,他发生了许多对我们而言特别大的变故。” 张喜然蹙眉冷峻了神色,“少卿怎么了?他不是出国深造去了吗?” “嗯。”沈仲廷嘴角勾勒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苦涩微笑,继续道,“我们毕业那会儿他家其实就已经破产了,他父母勉强维持经营送他出国深造,可是好景不长,他父亲走偏了路锒铛入狱,他母亲也因为他父亲的事情一气之下脑溢血瘫痪了,直到现在,他母亲还躺在病床上,除了自己能吃点儿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张喜然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悲剧会发生在自己周围,她难以想象许少卿面对这些会有多大的压力,而这些事此刻呈现在她脑海的,是遮天蔽日的黑色云团,密不透光,吞噬着一切希望。 她问,“那少卿呢?” 沈仲廷又勾起嘴角笑了笑,“少卿…” 他欲言又止,该怎么告诉她共同的好友经历的悲惨事情? 他还是继续说道,“少卿一直在努力创业,自从家里出事后,他把挣的钱都用来还家里的债务,给母亲看病,直到去年,他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创业失败了,负债累累。” “那他回国了吗?” 沈仲廷摇头,“一直没回来,但这次不一定。” 张喜然顿悟,“你是说蔓蔓去找少卿了?” “不然她一次问舅妈拿二十万?”沈仲廷又补充道,“少卿上次问我借钱,也是比不小的数目。” 张喜然想起上次同董蔓聊到许少卿,她分明说很久不联系甚至早已放下他的,可是这… 她又问,“少卿一直跟你们保持有联系?跟蔓蔓也是?” “你觉得呢?”沈仲廷将店员送上来的热乎饺子推至她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接着自己的话说明道,“少卿那硬骨头你还不知道吗,他不会跟蔓蔓说的,蔓蔓一直都不知道他家里的事儿,别说蔓蔓了,磊磊也不知道。” 张喜然全然无了吃饭的胃口,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往嘴巴里塞饺子,“那这次,你是觉得少卿回来了还是蔓蔓知道少卿的事儿出国去找他了?” 沈仲廷埋头喝了口饺子汤,道,“所以一会儿去一个地方确认一下。” “好,那我知道了。” “知道要去哪儿了?”沈仲廷问她。 张喜然说不上来,傲娇道,“我不知道呀,我只是知道你带我去的地方会有线索。” 沈仲廷宠溺一笑,目光不忍离开她,他觉得,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到了泷城第一疗养中心,他们见到了许少卿的母亲,偏瘫患者令人触目惊心,已经完全没了正常的面容。 张喜然没控制住情绪潸然泪下,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好朋友的母亲,如今竟成了此刻陌生的样子。 沈仲廷搂着她的肩膀抚慰般拍了拍,“跟阿姨打个招呼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问问情况。” 张喜然局促上前,“阿姨您好,我是少卿的好朋友,我叫张喜然,我们今天来看看您。” 她想她应该是能听的明白的,只是受限于表达,眼神涣散,嘴巴里嚷嚷着什么,咿咿呀呀无助极了。 张喜然握住她的手,弓腰俯在她眼前,她努力地带上微笑,轻声道,“阿姨,希望您在这里能好好配合医护人员保重自己,少卿还请您千万放心,他有我们几个朋友,我们都会照顾好他的。” 许少卿母亲眼眶湿透,眼角泪珠滚落,她竭力嘶吼着,拼尽全力地去抬胳膊,哪怕她抬起的动作只是轻微的一个动静,她想挣脱开束缚她精神意识的躯壳,可最终只是眼泪湿了枕巾,她所有的努力都看起来一文不值。 看护的护工关照她先离开,说是病人不宜情绪波动太大。 张喜然从病房出来,久久不能平静。 打听完消息的沈仲廷上来找她,看她失神落寞地倚靠墙壁站立,他走去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肩膀。 “别难过。” 张喜然从他怀里挣脱,吸吸鼻子,平复心情冷静问道,“有结果了吗?” “嗯。” 23、烦恼 从疗养院得知许少卿来过,沈仲廷与张喜然也就放心了。 工作日时间赶得紧,沈仲廷依依不舍说,“我得回去上班了…” 张喜然自是清楚,没等他说完,便接他的话道,“你去忙吧,我去找他们。” 沈仲廷会心一笑,调侃她说,“你怎么找?根本不好找的。” 他又语重心长道,“我已经交代医院要是少卿再来就打电话给我,磊磊没什么事,你跟他碰个头说下这个情况,下午下班你家来接我,我们不是跟李意深约了一起吃饭吗。” “那我们就干等着不找他们了吗?”张喜然有些担心。 沈仲廷宠溺地搓了搓她的脸,“别着急,我们得想想办法。” 张喜然对他这种“冒犯”表示抗拒,狠狠推开他,满脸不悦,微努着嘴巴激动指着他谴责道,“麻烦你自爱,也请你跟我保持距离,我讨厌你!” 看她这般孩子气的生气模样沈仲廷止不住地笑,一言不发直接拉她到怀里抱着。 “笨蛋,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 张喜然木头人一样,冷冰的天气里被他突然环抱着,她竟贪恋这种温暖,可又挣扎这样算什么怎么回事。 甜蜜的瞬间总是转瞬即逝,没等她自个想明白,沈仲廷放开她,双手抓住着她的肩膀深切嘱咐,“好了,我该出发了,待会儿开车慢点儿。” 她脱口而出,“我送你?” 沈仲廷惊喜到睁大双眼,幸福喜悦的微笑瞬间在脸上蔓延,他不正经道,“要不要吻别?” 张喜然回过神来,往后逃开一段距离,羞红着脸闪躲开他的注视,“赶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伤眼睛。” 与沈仲廷告别后,张喜然联系上常磊,两人约好了在他公司见面。 久不开车,张喜然一路上小心翼翼慢慢悠悠。 她想自己这次来泷城只是参加个纪录片拍摄,如今看来,像身陷漩涡一样难以脱身。 她不禁感慨,这世上的所有情感,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爱情是,友情也是。 一想到许少卿母亲,她心里特不是滋味儿,就更别说还得酝酿着情绪把这些事告诉常磊。 许少卿那精瘦阴鸷的形象不禁浮现在她脑海里,几年没见,也不知道他如今有什么变化。 曾经飞扬跋扈俾倪世俗的少年啊,你千万不要丢了自己的锋芒。 张喜然默默祈祷,也祈愿他们能很快见面。 见到常磊,她言简意赅同他说明了许少卿的事儿。 两人凭栏而依在他家公司的暖廊里闲聊。 常磊百感交集,“你说说你们,真不够朋友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了,一别几年,真狠心呐。” 张喜然若有所思看了眼他,“闭嘴啊,不许批评我,我可是事出有因的。” “哎。”常磊叹气道,“这么大的事儿,他要是早告诉我们,我们难道不帮他吗,哪怕我们能力有限,还有上一辈儿能施予援手,他怎么能自己去扛呢。” “还有仲廷,他竟然替他瞒着我们。” “少卿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肯定不会跟我们说的啦。” “那现在怎么办?” “嗯…”张喜然思忖着,“要么等他们自己出现,要么我们就想想办法找到他们,主要蔓蔓这么久失踪,到底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啊?” “那还用问,肯定跟那家伙在一起啊,你别看蔓蔓嘴上说不喜欢少卿,她能单身这么多年,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哦,也是…”张喜然倒是很认同他的说法,的的确确心里住着一个人,就很难有别的心思。 常磊瞟了一眼她,试探问,“你呢?单身这么久干嘛呢?” 他明知故问,又继续道,“你知道刚才仲廷给我发微信说什么吗,他叫我陪着你,怕你去找李意深去。” “呵!”张喜然好生无语,“他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心里还有他对不对?” 张喜然很无力地叠起手臂趴在栏杆上,“我喜欢他,但是就挺烦的。” “哎,你等等,重新说一遍。”常磊忙掏出手机要给她拍视频。 张喜然收掉他手机,“少来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常磊瘪嘴,“你俩都心知肚明呗,那干嘛还纠结?都老大不小的了,谈恋爱谈婚论嫁都是正常的,别耽误时间了。” “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也懒得懂,一个个的为情所困,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大好的日子吃喝玩乐不好吗,该拼搏拼搏,赚多点儿钱畅快的花,多自在啊。” “嗯。”张喜然轻声应声,“这五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很仗义拍拍他肩膀,“还得谢谢你嘞,有你这个朋友,给我很多人生启发,我们是该努力前进的,要足够精彩的活着。” “加油啊喜然,你会成功的。” “那是当然啦,上次跟李意深聊,他建议我改良馒头艺术,结合当下潮流做点儿年轻人能接受的作品出来,他刚好能以文创产品助力宣传,我想了想,其实想尝试一下。” “跟李意深合作啊?”常磊不以为然龇牙道,“不好吧,那仲廷不得醋死。” 张喜然白眼,“人李意深对我没那个什么,你们到底在发散什么啊,还有,我不会跟沈仲廷复合的。” “那咱俩打个赌呗,你俩要是复合了,你给我个大红包,要是没复合…”常磊仰头深思,“好像不太有这个可能。”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大红包。” 常磊笑笑,“着什么急。” 打脸来的很快,晚间他们订好餐厅后接到沈仲廷,他又变双眼皮,面庞像个火炉一样热气腾腾的。 饭桌上他还想跟李意深常磊一起喝酒,张喜然拿走他的酒杯,“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喝什么喝?” “一点点没事啦。” 她拿起他的杯子举高,示意常磊与李意深道,“还得开车呢,一下就可以了哈。” 沈仲廷痴痴地看着她喝下自己的酒,下午又发烧,但并没有感到多不适,他都没放在心上。 可此刻被她关心照顾着,他甘愿自己再烧的厉害些。 李意深直言直语,道,“喜然,要是没什么事儿来我们公司谈谈合作的事情。” “好啊好啊。”张喜然轻快道。 常磊插话,“别忘了咱还得找少卿啊,这董蔓肯定跟他在一起呢。” 李意深成竹在胸,“这事儿交给我吧,他回来没多久,肯定有个落脚的地儿。” 沈仲廷凑近张喜然耳边,咬牙切齿不解道,“你怎么又要跟他合作啊?” “谈生意啊。” 李意深瞧见,风轻云淡道,“仲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喜然的。” 24、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跟李意深合作,坚决不同意!” 深夜回到家里,沈仲廷气鼓鼓的与张喜然对峙。 张喜然眼睛翻上了天,嘲讽他道,“自以为是个什么劲儿啊,管得着嘛你!” “哼!”沈仲廷麻起袖子端着下巴在桌上盯着她,“让我同意你跟他合作也行,说你爱我。” 张喜然简直要惊掉了下巴,难以置信指责他道,“你疯了吧你?” 沈仲廷抖抖肩,散漫道,“疯什么疯?没有啊!”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该干嘛干嘛去!” 张喜然冷酷起身,实在不愿跟他浪费时间。 沈仲廷娇哼了声,依依不舍朝她离开的方向伸出手臂俯在桌子上,“我还生病的呢,你不管我啦…” “啪”的一声,张喜然无情带上房间门。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不明白怎么就突然碰上这么多事儿,原本在小县城的安逸日子早都无影无踪,每天都有“惊喜”。 「千万啊,明天清清静静的,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她诚恳祈祷,期待一个不被打扰的一天。 次日清晨沈仲廷临出发前,告诉她说,“今天会有客人来拜访,就麻烦你啦。” 正吃着煎鸡蛋的张喜然猛地回头,“什么客人?” 沈仲廷仅仅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一个字也没透露给她。 张喜然又郁闷又无奈,昨晚的祈祷根本一点儿用都没嘛。 她匆匆忙忙收拾干净厨房,又把家里彻底给擦除一遍,再一看自己,还是一身随意的保暖睡衣。 「我的天啊,来什么客人啊…」 她正赶回房间准备换身衣服,又突然停下。 「等等!来客人?」她认真琢磨这事儿,「莫非是熟人?不然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她脑袋一歪,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和这事儿,她也只不过是个临时租客而已。 这么一想,她下定主意,想换身衣服干脆出门去好了。 但实在不巧,沈仲廷口中的客人早的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伴随着房门铃声响起,才换好一件白色卫衣的张喜然愣是给吓到坐落在了床上。 「什么啊,怎么这么早!」 她顿时手忙脚乱,胡乱将换下的衣服塞回衣柜里去。 踩着小碎步去开门,迎接她的,竟是董蔓租房合同上的房东董秀莲女士,也就是说,是董蔓妈妈? 张喜然忙点头哈腰打招呼,“阿姨您好您好,早上好。” 董秀莲肩披一件毛呢外套,内搭一袭古典黑丝绒连衣裙,妆容精致,个子矮矮的。 “早上好呀喜然,蔓蔓跟仲廷时常跟我提起你呢。” 张喜然木讷地笑笑,果然董蔓妈妈同她一个性子,自信又开朗。 “阿姨,里面请,能租到您的房子住还挺幸运的。” 董秀莲往沙发上一坐,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将房间环视一周后道,“住的还好嘛?有没有哪里不方便的地方呐?” “非常好了阿姨。”张喜然又问,“给您来点儿什么?牛奶?红茶?咖啡?还是水呢?” 董秀莲随手一挥,“不用啦,我才吃过早餐,这会儿撑着呢。” 她朝张喜然温柔笑笑,“别站着啦,坐吧。” 张喜然坐下在侧面的单人沙发里,她好奇道,“阿姨,蔓蔓有跟您联系吗?” “蔓蔓怎么啦?”董秀莲不明所以。 张喜然更是惊奇,“蔓蔓不是好几天没跟家里联系了吗?” 她都怀疑是她记性不好还是都没放心上,“昨天沈仲廷给您打电话还问您来着…” 董秀莲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事情,她思忖着该怎么混过去,挠一挠鼻子,她支支吾吾道,“管他们干嘛去呢,都这么大人啦,想干嘛干嘛去,是他们的自由。” “啊…”张喜然呆住,这么一看,倒是自己想的多了。 她那样一说,她都觉得找不找董蔓与许少卿也不是太紧迫的事情,都是成年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吧。 她瞬间切换状态,把董蔓的事儿抛之脑后,热情询问董秀莲,“阿姨,您今天来是…?” “哦,没事,早晨刚好路过这边,想上来看看。” “哦。” 董秀莲眼见过了关,便开始她的任务。 “那个,喜然啊,听蔓蔓说你以前跟我们仲廷交往过,后来怎么就分手啦?” “啊…”张喜然多少有些惊慌失措,慌到出了一头冷汗。 董秀莲忙解释说,“这么说太不合适了哈,不好意思,这年纪大了吧,就总操心他们的将来,仲廷跟蔓蔓年纪都不小了,这俩人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个都不谈恋爱,我这着急的呀。” 张喜然尴尬笑笑,“随缘吧。”她想到要是能劝说董秀莲给沈仲廷找对象,那岂不是能摆脱他这个大麻烦了。 她接着道,“阿姨,您不妨可以给他们安排相亲试试?” “相亲?”董秀莲有些慌,怎么这未来儿媳妇还想着把自己未来老公拱手让人呢? 张喜然娓娓道来,“我是觉得吧,我们从学校毕业后参加工作,就少有能与同龄人相处的机会了,找到合适的喜欢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倒不如抛出条件去相亲,一对一匹配选择,实在是效率!” 董秀莲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深切抿唇连连点头。 「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啦!」 她附和她的话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应该给他们俩安排相亲了。” 她又好奇追问,“喜然,你真的不介意仲廷跟别的女孩儿交往吗?据我所知,他可是一直喜欢你哎。” “啊…”张喜然又红了脸颊,慌乱地挥挥手道,“阿姨,您别听蔓蔓说,沈仲廷他不喜欢我的,老早就撇清关系了,这次搬过来,也没想着室友是他,他很明确地告诉我叫我别自作多情,他不喜欢我。” 实际上,她心里介意的是他上次留的那张纸条:我不爱你。 董秀莲面露窘态,「我的儿啊,追女孩你果然不行啊,还得靠你老娘!」 看着眼前清秀可人的张喜然,董秀莲追问道,“那喜然,你有男朋友了吗?或者,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张喜然摇摇头,“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想先奋斗多赚点儿钱再说。” “哦,这样啊…”董秀莲一琢磨,提议道,“或许,阿姨给你们几个都安排相亲怎么样?万一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多认识个人谈谈生意也不错啊。” 25、给你开啦 “老妈,怎么样?我们家喜然什么态度啊?” 从张喜然那儿离开,董秀莲便给沈仲廷打了电话过去。 张喜然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姑娘想问题太通透,待人接物又豁达随性,她身上看不到半点儿自卑的影子,然而这样一个人,寻常的谈恋爱手段不好使啊。 她凝重道,“儿子唉,你家姑娘对你兴致不高啊,你要不要妈妈直接上门提亲呐,先把亲事订了,感情的事儿你俩婚后慢慢谈?” “妈,想什么呢你。”沈仲廷责备她道,“你这样行不通的,喜然那性子不愿意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就得碰一鼻子灰,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董秀莲抿抿嘴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娇气道,“人喜然还建议我给你安排相亲呢。” 下一秒,她又小小得意,“但是呢,你老妈这脑瓜儿灵机一闪,觉得这主意还真不错,我这几天给你挑一挑,有合适的约个时间见见面聊一聊。” 沈仲廷急了,“妈,你干嘛呀?说好了帮你儿子追老婆呢你这又是搞哪一出!” 董秀莲啧了一声傲娇道,“我呀,不止给你安排相亲对象,我还要给喜然给蔓蔓一起安排呢,到时候啊,咱就拭目以待你家喜然会不会吃错吧。” “呵。”沈仲廷冷嘲一声。“先声明啊,我拒绝,我不想喜然误会我对她的感情,我也不想她跟其他男人见面,她眼里只有我就够了。” 想到董蔓,他又思忖着说,“还有啊妈,那个…蔓蔓最近忙,就别操心她了。” 董秀莲忽然想起来,“哦对了,喜然今天也说蔓蔓怎么的…” 她思考着方才她的话,可又不明白什么意思,便追问道,“蔓蔓忙什么啊这么神秘?” “谁知道呢,闷声发大财吧…”沈仲廷随口扯了个谎。 董秀莲懒得想了,又说,“喜然说她一会儿出去谈生意,我要不要叫你吴叔去送送她?” “嗯…不不不不!”沈仲廷闷声拒绝,“可别,我已经叫磊磊陪着她了。” “不然妈妈那个红莓mini给喜然开吧,小巧可爱的,多适合她啊,这出门办个事也都方便。” “行了妈,我心里有数,您就做好您的月老就行了啊,其他的别乱来。” “嘁,嫌弃我!你小心我回家告诉你爸爸,他好好收拾你!” “好啦,还要工作呢,就这样吧。” 挂断与母亲的电话,沈仲廷又给常磊打了一个过去,“磊磊,你出发了没?” “在路上了,怎么了?” “没什么…”一想到她要跟李意深谈生意,他心里就焦灼不安怎么都不舒服。 常磊秒懂他的心思,语重心长安抚他道,“放心吧,人家俩没什么的,我也会帮你看着的,别多想哈。” 沈仲廷口气轻佻否认自己被看穿的事实,“我没说这事儿啊…” 常磊无语白眼,“滚,老子开车呢,挂了!” 常磊陪她去见李意深,张喜然心里其实都清楚,必然是沈仲廷的意思。 她也没拒绝,这样也好,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能省去不少麻烦。 常磊并不了解她家的传统手艺,但对于她的事业发展,他倒是很关心。 “老大,跟李意深合作,你是想把事业发展到泷城吗?” 张喜然没想过这么久远的问题。 “再说吧,眼下就是想提高点儿知名度,先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门手艺在,再逐步改进使它成为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民俗文化,走进千家万户。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还得努力呀。” 常磊很是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欣慰笑笑道,“老大,加油,尽情地发光发热吧,超酷。” 来到上次借住一晚的那家酒店,李意深准备了一个古城的微缩模型给他们看。 “这是?”张喜然疑问。 李意深谦和一笑,温声道,“这个给你做参考,得辛苦你做一个八十八寸的馒头上的古城。” 常磊难以置信哼了一声,护她道,“八十八寸,要把这么复杂的古城用面捏出来?太为难人了吧。” “没让你做。”李意深点了点下巴示意张喜然问,“喜然,你觉得呢?” 张喜然认真观察着那座微缩古城,每一处立柱都是对捏面技艺的考验,还有街道砖瓦盆栽及那些装饰性的小细节,这是相当考验耐心的。 她点点头,郑重道,“没,问,题。” 常磊大惊,“什么?” 张喜然却欢快拍掌,“试试吧,我也是头一回挑战这么复杂的捏面技艺,值得一试,要是成了那我就是这天下馒头艺术第一人。” 李意深满意地笑了笑,问她,“在泷城还要待多久?” “也没几天了,你这边给我多长时间?” “一周行不行?” “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等你做好,我派人去拉就好了。”李意深往酒店自助餐厅那头伸出手示意道,“走吧,一起吃个午饭。” 常磊静静跟在他们后面,专注地听他们俩聊文创产品宣传的事情,也对张喜然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她这个人,时常勇的不像话。 他默默在心里祝愿,「张喜然,你一定要成功啊。」 口袋里嗡嗡作响的手机振动打断他的遐想,也肯定不会是别人而是那家伙。 他心生一计,挂断他的电话,拍了一段前面张喜然与李意深并排走一起的视频发给他,还不忘补刀一句:快看啊,他俩人多般配啊。 沈仲廷回他一连串的刀子表情,又说: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发回来? 他回:喜然接受了一个巨大挑战的项目,她要做一座古城。好了不说了,哥要跟他们一起共进午餐了。 在李意深那儿待到下午三点多两人才离开,常磊问她,“现在去哪儿?想不想出去玩儿或者逛逛街?” 张喜然一副走神的专注样子,“不了,我在想从哪儿入手准备。” 她转头看看他,难为情道,“今天辛苦你啦磊子,顺个道儿送我回去?” “不送你送谁啊,还想带你出去玩儿呢。”常磊懒散道。 抵达目的地,常磊将车子停好熄火,将车钥匙扔给一旁的张喜然,豪爽道,“我先撤了,车子留给你开吧。” 猝不及防的张喜然受宠若惊,“啊?不了吧…” 他淡定下了车,把着车门故作嫌弃的口吻道,“我也得工作呢,又不能每天都陪你。” 看着她,他的目光倏而沉静,“奋进吧张喜然,成为天下馒头艺术第一人!” 28、兴师问罪 不过一个下午茶套餐,张喜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常磊竟把这事儿告诉了沈仲廷。 这下好了,好好一个时光清浅的周五午后,她不得不面对沈仲廷的撒泼耍赖。 他打来电话,兴师问罪,“都是朋友,凭什么磊磊就有下午茶我就没有?张喜然你偏心还是怎么的?” 手头正捏着面团的张喜然敷衍道,“上班时间,你很闲?” 沈仲廷焦躁道,“我现在没法儿好好工作了,凭什么你给磊磊送下午茶不给我送?除非你也给我送一份过来,不然这班儿我不上了,毁灭吧!” 张喜然心平气和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在忙,要是没其他事我就挂电话了。” 沈仲廷立马收敛了脾气,着急说道,“张喜然,我也要你来看我,给我带好吃的,今天就要,不然你完了。” 张喜然有点儿烦,她默默告诫自己不要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她径自挂断电话,继续自己的捏面工程。 距离交差没两天时间了,她需要在明天前将全部建筑细节都做出来,这样等到了周日,只需要完成糕体底盘,再上色便可以了。 时间还挺紧的,她并不想被其他事情分心。 没一会儿工夫,沈仲廷视频电话打来,她直接挂断,回他:忙着呢,勿扰。 沈仲廷却回她:我不想打扰你,可我就是不爽,我的身体里被你放养了一头野兽,如果你不好好管教它,谁知道它能支配我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张喜然正看着,他又发来一条:我懒得跟你讲道理了,你要是不能一视同仁,非要区别对待朋友的话,我干脆准备好聘礼上门提亲好了,做什么朋友,直接做夫妻吧! 什么鬼东西!张喜然着实受不了他威胁人这一点,她哒哒哒输入一串文字:别无理取闹,不然你试试。 沈仲廷回她: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唐姨打电话聊这事儿? 张喜然咬牙切齿点了点头,这人真是无赖啊! 她简直讨厌他讨厌地牙痒痒,一有什么事儿上升到长辈,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母亲犯难。她回他:我待会儿休息的时候去看你,你老老实实上班,认真工作。 沈仲廷发来一个得逞奸笑的微表情,又问:那会给我带一个下午茶套餐吗?我要比磊子那个更豪华。 张喜然心里怼着他,却本分的回道:等我电话。 不知不觉完成基本的建筑框架后,她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是下午快四点半,金灿灿的冬日暖阳倾泻在客厅里,自然的光影下,房间里的一切都焕发生机。 专注工作后的张喜然心情还不错,想到答应他的,虽很抗拒,又想着出去走走花点儿钱也不错。 泷城一家百年老店的手工糕点店,一直传承着中式糕点的醇厚口味,她自己想吃,便多买了一些当做给沈仲廷的下午茶。 在采购好后,她顺便在附近买了几杯咖啡,哪能给他一个人送呢,要送,台里他们项目组的那几位同事肯定是要人手一份的。 带着为他们准备好的丰盛下午茶,她悠哉开车前往电视台。 近些天每天都是晴天,张喜然甚至觉得,泷城今年一定会迎来个暖冬。 不经意地一下,她余光瞥见前头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董蔓! 她匆匆减速,驶入辅路并徐徐停车在距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与董蔓随行的,那个瘦瘦高高,穿着松垮,留着半长发及肩的男生,莫不是许少卿吧,身形是他,可他怎么留了长发了! 张喜然看地呆滞,是该下车直接去找他们还是先联系沈仲廷与常磊? 没等她做决定,那俩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 张喜然启动车子,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先跟上再说。 她给沈仲廷打电话过去。 沈仲廷以为她到了,很是热情期待的口吻问,“到了吗?我去接你?” 张喜然却严肃道,“我在路上看到蔓蔓跟少卿了,他们上了出租车,我正跟着呢。” 想到要爽约的下午茶,她遗憾道,“恐怕今天不能给你送下午茶了,改天再请你吧,一会儿见到他们我再联系你。” 沈仲廷恢复平常,冷静道,“好,也快下班了,你到了地方给我发定位,我去找你们。” “好。” 张喜然一路紧跟他们的车,开的还挺远,穿过繁华街道,渐渐驶向泷城西边尚在开发的周边村子里。 最终,出租车停在一条老旧街口前,张喜然看着他们走进那狭窄的小道。 车子势必是进不去的,她寻了一处空地停好车,便赶忙下车追了过去。 这条路两边是高高低低一户挨着一户的自建房,人声嘈杂,破旧的路面坑坑洼洼两三步一个水坑,目光所及是各种洗浴的住宿的小商店及饭店的招牌。 张喜然加快步伐紧跟了上去,看见他俩手牵手进了一家宾馆。 她有些困惑,这俩人不会这些天就住在这儿吧? 到了那家宾馆楼下,她拍了门头的照片发给沈仲廷,又发给他自己的位置,留言:你跟磊磊要过来吗?我先去找他们俩。 沈仲廷回她:好,你等我,我们很快到。 她收起手机小心翼翼走进,这里其实就是农家居民房改造的小宾馆,卫生条件堪忧,途径登记室,一股子呛鼻的烟臭味儿。 她不由地咳了两声,忽而听见昏暗的楼道尽头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喜然?” 董蔓手里拿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正准备晾起来,看见她,目瞪口呆,“你怎么在这儿?” 张喜然却关切道,“可算找到你们了。” 听见动静的许少卿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谁啊?” 一别几年再相遇,他沧桑了不少。 张喜然走过去,“少卿,好久不见。” 可他对她,却是充满敌意的打量,并冷漠道,“进来吧。” 张喜然走进他们的小房间,这儿倒是别有洞天,灯光虽没那么明亮,家具也极其简陋,可物品陈设却干净整洁,好像他们在这里租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董蔓怯生生经过张喜然走到里面,许少卿不动声色关上房门,他冷声问身后的张喜然,“你一个人来的?” “嗯。”看着他冰冷的背影,张喜然忽然觉得他很陌生。 许少卿转过来,锐利目光看着她,质问道,“怎么找到这儿的?” 张喜然像被审讯一般,乖乖回答,“看见你俩从一栋楼里出来,本来想去打个招呼的,却没来得及,就一路跟过来了。” 许少卿朝她伸出手,“手机。” 张喜然惊疑,“怎么了?”但她却乖乖交出手机给他。 许少卿将她的手机直接关机揣进口袋里,随即从衣架上随手拿了一条女士丝巾,一边拽紧着两端,一边走近张喜然。 此刻的氛围有些异常,张喜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怎,怎么了?” “先委屈你一段时间,我们还不想跟大家见面。”许少卿狠狠抓住她手腕将她双手牢牢捆绑住。 张喜然惊呆了,难以置信道,“你绑架我?” 30、同居不同居 “张喜然我恨你!” “你让我的处境变得很尴尬。” 许少卿背对大家坐着,任沈仲廷与常磊问什么他都回避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把气儿都撒在张喜然身上。 张喜然鼓着脸颊任他数落,又委屈又生气,可全都默默消化。 她懒得争辩什么了,计划着什么时候回家的安排。 站着没地儿坐的常磊提议道,“咱要不换个地方开批斗大会?这儿也太挤了吧。” 董蔓勾着手指在身前,一直羞愧地埋着头咬嘴巴。 毫不意外地,沈仲廷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站好!” 董蔓轻声轻步乖乖站好。 许少卿循着她的动作移动视线,严峻的脸色忽露担忧之色。 沈仲廷审问她道,“在这儿住多久了?” 董蔓蚊子音答,“没几天…” 常磊面露惊讶,看看他们二人,不淡定了,“你俩同居了?” 许少卿仍不说话,而董蔓点了点头以做回答。 三个局外人都大吃一惊,张喜然更是忘了自己想的事情,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常磊不可思议戳了戳许少卿后背,“你小子厉害了呀,使了什么花招把蔓蔓骗到手了啊?想清楚没有,知不知道后果?” “我们俩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吧!”他扭头狡辩道。 董蔓提起勇气来,坦诚相告,“这不关少卿的事儿,是我自己要过来跟他一起生活的。” “所以为了他你就可以跟我们大家失联?”沈仲廷质问她。 “你知不知道联系不上你我们有多担心?” “我知道。”董蔓极力争辩。 “我没有想要一直失踪的,我们原本打算在少卿找到工作后就找你们的,谁知道你们会先找到我啊…”她怯生埋怨。 沈仲廷不解,“还是我们不对了?要不是我给你瞒着,你这样玩儿你信不信家里人报警啊?” 他又指向许少卿,“玩失踪就罢了,竟然还跟男人同居?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要保护自己?” 被他这么针对,董蔓不服气道,“你还说我?你不也叫我骗喜然租你的房子?你俩不也同居了吗?我就不信你俩没发生点儿什么!” 张喜然好生尴尬,她徐徐摇头,平静道,“蔓蔓,此同居非彼同居,我们可同屋不同床!” “哎呀!”常磊无奈别过脸,双手插兜,叹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呐!” 董蔓自是心虚,支支吾吾犟嘴,“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判断跟选择,即使是哥哥跟朋友,也应该尊重我吧。” 沈仲廷却越发严厉,“待会儿我送你回家,从今天起老老实实给我住家里!” “凭什么!你能谈恋爱我就不能谈恋爱了?!” 沈仲廷气到从沙发上站起,“你俩谈明白了嘛就谈恋爱?他刚回来没多久你就跟他同居生活?你想清楚没有!” 董蔓仰着脸反驳他,“沈仲廷你是嫉妒我吧,你嫉妒我能跟喜欢的人相亲相爱而你不能!” 沈仲廷怒不可竭,拉起她的手就要将她带走,“立刻跟我回家!” 董蔓使劲拖拽着,“你松开我!” 她不得不向许少卿求助,“少卿,救我!” 许少卿这才快步过去拉开二人,“行了!” 他同沈仲廷说道,“你别摆哥哥的架势管教她了,我来给蔓蔓说。” 董蔓想到他要说什么,立即努着嘴巴使劲摇头,“我不要离开你,我要留下来陪你。” 许少卿转而握住她肩膀,深切嘱咐,“蔓蔓听话,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得回家去,不要让大家担心。” 董蔓坚持,“我不想离开你…” 沈仲廷不耐烦打断二人,“别矫情,没叫你离开他。” 常磊也说,“是啊蔓蔓,不能因为爱情就不管不顾家人朋友还有工作啊,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许少卿虽不舍,却肯定地点头鼓励她,“他们说的对,蔓蔓,我们该往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董蔓拉下他的双手紧紧牵着,“少卿,我知道再站起来很难,可我希望你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你,我确实没想过将来的事情,我期待在你身上会有好消息,然后你会来找我,以男朋友的身份。” “嗯,会的。”许少卿含情脉脉深情凝视。 常磊尴尬地玩弄起额前碎发来,“今儿个我是见识到了,最高效改变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谈恋爱呐,俩没头没脑的人谈情说爱起来,真是够煽情的,我这晚饭怕是吃不下喽。” “喜然。”沈仲廷叫道她。 张喜然追视过去,“怎么了?” “走了,回家了。” “哦。” 常磊撇撇嘴,“还想着好不容易咱五个聚齐了撺个局什么的呢。” 沈仲廷拉过来走来的张喜然,同他们几人道,“今天不合适聚餐,明天约时间吧。” “少卿。”他又叫他,并把车钥匙扔给他,“我的车留给你开吧,在巷子口的空地上停着。” “不用!” “由不得你用不用,明天确定好时间地点,自己去接蔓蔓来找我们。” 董蔓还是被他们给送回了家,不是她自己家,是她爸妈家。 沈仲廷与张喜然并没有进去,眼下她还把自己母亲当做董蔓妈妈,他还并不想解开这个误会。 一路上看她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说,他关心道,“还因为少卿的话在生气?在门外我多少听见几句你俩的聊天,他就是觉得现在只有你能理解他的处境才那样说的。” 张喜然再明白不过了,倔强道,“我没生气,我只是在发愁我今天活儿还没干完,今晚估计要熬夜了。” “明天也来得及嘛。” “不,今天的事儿必须今天完成。” 她说到做到,回到家洗漱后就忙在自己的事情里,沈仲廷端茶倒水时时刻刻关心慰问,统统被她无视。 转眼到了深夜,沈仲廷有点儿犯困,可她还在忙,他问,“喜然,早点儿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她理也不理。 为了陪她,他取了一床毯子躺在沙发上小憩,“我在这儿陪你。” 而事实上,他的所有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可许少卿今天的话持续在刺痛她。 她不说话,一个劲儿忙着原本就已完成的工作安排,无非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不过于忧思。 时间飞走,直到她再也抵挡不住睡神降临,她才放下手里的活儿。 原本要回房间的,可她停在门口,身后是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沈仲廷,安安静静,细听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悄声走去他身边,乖巧地趴在沙发边沿看着熟睡中他的脸,那周正的长相优越的鼻子,还有诱人的微笑唇,她挪不开视线。 “你知道吗,他说的对,门不当户不对,我们走不到一起。” 她静静地看着他又一会儿,生怕自己吵醒他,可心里的苦水又想全部和盘托出。 她又说,“沈仲廷,可不可以赶紧安排我最后一期的录制,让我早点回家。” “好啊。”他睁开朦胧睡眼,沙哑着嗓音道,“你答应跟我复合我就让你回家。” 张喜然吓了一大跳,刚起身要逃窜时被他从后面一拉整个人掉在他身上。 他抱她睡在自己旁边,张喜然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大脑像宕机了似的还出离状况外,“你没睡着吗?” 他柔声道,“嗯,说好了陪你的。”说完,他贪婪地在她脸上落下轻轻点点的细吻。 张喜然缩着身子,“那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他应着声儿,继续对她的留恋亲吻,她的眼角,她的太阳穴,她的脸颊,她的唇边,又接着流连往上。 张喜然睡意朦胧,“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你一直亲我干嘛?” 沈仲廷紧紧抱着她,虽说半睡半醒,可想放飞自己给她无数个吻。 张喜然似是习惯了,他半压在自己身上好像一床充满安全感的被子,她渐渐的脱离理智关闭思考,声音轻轻,“我不会跟你复合的…我一定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男朋友…长的比你好看…学历比你高…脾气也比你好…对我温柔体贴…最重要的,跟我门当户对…” “好,满足你。”他稍微起身压住她更多,也抚着她的脸面过来,柔声细语,“你是我的,我才不会让你找其他人。” 他给她深情一吻,又躺回去留给她更多安睡的空间,手臂给她当枕头,与她同盖一个毯子,紧紧拥着她。 “晚安,亲爱的。” 32、借口 沈仲廷生着闷气儿躺靠在沙发上,高高把着手机在眼跟前无聊上网。 张喜然则将方才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已经开始为繁杂的白面古城上色了。 她偶尔偷偷瞟他一眼,仅能看见他枕在沙发背上的一头乌发脑袋。 她也庆幸没发生到那一步,不然这可怎么收场? 电视柜上的电子时钟不知不觉跳到十一点多,窗外传来哪家热闹的炒菜声。 沈仲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冷淡问后面的张喜然,“中午了,吃什么?” 张喜然停下手里的描绘,抬头看着他那动也不动的黑发脑袋,想着他终于说话了,不过肯定还在生气的,她回他,“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沈仲廷又冷冷道,“你过来吻我我就不生气了。” 张喜然撇嘴,“那您还是继续生气儿吧。” 她继续自己的活儿,还很诚挚地祈愿能得到李意深的肯定进而达成合作。 两人又陷入长久沉默。 可这头沈仲廷却一点儿不能平静,他回味方才情之所至的爱意缠绵,她怎么能说停就停呢,分明她也主动了。 主动便能说明一切问题。 沈仲廷再也不想忍了,忽地起身箭步到她对面。 他双臂支撑着餐桌,满眼怨怒直视着她问,“张喜然,为什么停下来?” 这问的张喜然有够尴尬的,且不说其他的,就是她想,也不能继续下去啊,难道不应该有装备吗?难不成他一个单身男青年家里会有那个?要真有那问题大了去了。 她随意道,“谁知道你将来是哪家千金的老公啊,还请洁身自爱。” “嚯!”沈仲廷讶异,为了拒绝他她还真是扯的远。 他倾身上前靠近她,郑重其事一字一字强调道,“我,将来只会是你张喜然的老公,谁也休想对你动心思,你也休想看上别的男人!” “还有。”他压低了声压继续道,“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办了你?” 张喜然嘲讽的眼神盯了他一眼,平心静气道,“行啊,给你胆儿你试试。” 沈仲廷立即起身,心花怒放快步绕过桌子到她这头。 而张喜然旁若无人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沈仲廷看着她,刚伸出手去又给怯懦地收了回来,这心里一纠结,一下没了底气,站在那儿自个焦灼不安。 张喜然岔开话题,问他,“跟少卿他们约的几点?” 沈仲廷很是难堪地捂着半边脸别过头去,“下午四五点,等你这个工程忙完。” “哦。”张喜然左思右想,难为情道,“那个,我就不去了。” 沈仲廷忙转过来疑问她,“为什么?” 两人终于能坦然正常的对视了,张喜然认真说,“我有非常多不去的理由,但我没必要都一一给你列出来,总之就是不去了,你跟他们说一声。” 要回去了,要退出了,这是她思索再三之后的决定。 沈仲廷锁紧眉头,定定地看着她。 他猜想一定是许少卿那些话让她受了打击,她退却了,所以才嚷嚷着要回家,要划清界限。 看他半天不说话,张喜然尴尬地抿抿唇收回视线。 “不用胡乱猜测,我就是不方便去。” 沈仲廷凝视着她,口气强硬,“你不去我也不去。” 啊?这怎么行! 张喜然恼怒,“你威胁我?” 沈仲廷傲娇回应,“没错,就是威胁你!” 「我靠!」张喜然咬牙切齿,没想到他这样! 她本不想胡编乱造理由的,既然宣告不管用,那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变脸卖笑,“我呢,首先,要为明天谈合作做准备,其次呢,肚子有点儿疼,那个你懂得。” 一边想着一边又说,“还有呢,就是我这人太小气了我不想花钱,还有我不想出门,太冷了,还有我不想开车,还有…”她一一细数着直到想不出来,“总之就是去不了。” 沈仲廷看戏般打量着她,这么能找理由也给了他灵感,他心生一计,“不想去也不是不行,你过来亲亲我。” 张喜然无语摇头,低声感叹,“不要脸,真是臭不要脸。” 沈仲廷一下恼了,“一个亲亲而已,有那么难吗?你竟然口出狂言!” 张喜然羞涩难当,大声道,“废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成天想着找人亲亲,我是不是得报警把你抓走啊,你这样子很流氓好嘛!” “流氓!”沈仲廷不可思议道,“我亲我自己女朋友怎么就流氓了?” “谁是你女朋友!少跟我攀关系,我非常明确跟你划清界限,我是我你是你!” “张喜然!”沈仲廷怒吼她,“刚才是谁主动亲我的?是谁把手探进人家衣服里的?” 张喜然瞬间羞红了脸,惊大了嘴巴厉害道,“我就亲你怎么了!我想亲谁就亲谁,你管得着嘛你!” 沈仲廷拽住她的手腕,强势宣告,“不许你这么说,你的吻你的身体你的人你的全部都只能是我的!” “什么鬼东西!”张喜然挣扎着挣脱开,嫌弃他道,“你做梦去吧,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的话刺痛他,沈仲廷沉静下来,抑制不住哀伤的情绪,“告诉我真心话,你心里有没有我?” 张喜然讨厌说真心话,严肃取代了她方才的愤怒,她深吸气然后违背自己的心意道,“没有,我早都放下了,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沈仲廷心碎离开。 张喜然痛心跌坐在椅子上,有的话,根本无需问就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问出来,问出来,那一定能被语言篡改是非的呀。 沈仲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出来。 张喜然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她联系常磊商量下午聚会的时间地点,明确目标后,又给许少卿打了个电话约出发时间。 眼见着得出门了,她去敲他的房间门,“那个,该出发了。” 话音刚落,门在她眼前被打开,沈仲廷已着装好,是一身冷酷的黑色装扮。 张喜然呆滞看着他,除了有些帅的吸引人眼球,她还想问,「该不会出门做特工任务吧?」 “那个,该出发了…” 她话都没说完呢,他人已经走在前面,盛气凌人,冷酷无情。 一路上他也不说一句话,包括见到大家,也都一副死鱼脸。 常磊偷偷表达关怀,“怎么了呀这是?” 沈仲廷白了一眼张喜然,公然道,“她不爱我。” 33、死性不改 「我不爱你?」张喜然心里超不爽的。 沈仲廷宣之于众的一句话,瞬间点燃她的情绪,而她只能忍着,驾驭情绪,可是成年人的必修课呐,小孩子才会撒泼胡闹。 要不是为了哄他,她原本不用过来聚餐,谁知道这家伙不仅不买账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常磊招呼大家入座,张喜然随便坐下,董蔓坐她右边,许少卿在董蔓旁边,他依旧一副颠沛流离却仍瞧不起众人的倨傲模样,张喜然自我安慰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而这头,常磊热情洋溢搂着沈仲廷肩膀,让出张喜然身边的位置道,“坐吧。” 张喜然预想他会坐在自己身边的,可下一秒,沈仲廷却冷漠拿开常磊的手,转而在许少卿身旁坐下。 不过一个座位的距离,张喜然觉得被抛弃了一般很不是滋味儿。 「没关系,无所谓。」她还能自我安慰。 常磊意外又尴尬地看着张喜然,将困惑全写在脸上。 张喜然故作寻常耸了耸肩示意不要紧,可心里像什么在急速坠落一般虚空又无助。 「真的没什么…」她再次安慰自己。 此刻桌上的压抑氛围,已经令张喜然觉得不自在,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安静地像个透明人。 常磊忙着招呼服务员上菜,董蔓黏着许少卿,两人也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 沈仲廷面无表情端着侧脸,眼神冰冷又呆滞,好像谁看他一眼都能立即被冰冻住。 张喜然偷瞥看他,满心懊悔为了哄他而过来,又郁闷他到底要怎样?他这样子,搞的大家都得看他脸色。 是冷战吗?她暗自揣测,可他的状态看起来,与当初他们冷战分手时没什么分别。 一想到这个,她又来气儿,心里责怨他都这么久了还是死性不改。 常磊企图打破大家之间的尴尬,打趣沈仲廷问,“怎么啦兄弟,你牙疼?” 沈仲廷冷冷一瞥,“正在气头上呢,最好别惹我。” 许少卿听见,便来了劲儿,“你沈仲廷何必揪着一个张喜然不放?她哪儿点配的上你了,把她放下你会发现多的是优秀的女生。” “少卿,你这样说就过分了啊!”常磊立即反驳他,又疑问道,“你干嘛一回来就针对喜然呐?” 董蔓给他打圆场,“喜然,磊磊,不好意思啊,少卿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他是因为…” “我懂!”张喜然抢断她的话,一边若无其事地吃着上来的菜,一边平和道,“少卿你也不用瞧不起我,我是比不上你们,我也没想跟你们比,你们有你们的前途,我也有我的,你们不缺钱花,我也不缺钱花,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许少卿心虚,自己如今的处境竟连张喜然都不如,他打心底里害怕大家瞧不起他,他的自卑,有意无意地都以张喜然为目标发泄了出去。 董蔓原不想伤及他自尊说破,可大家的交锋令她不得不把话说清楚。 “那个,趁这次大家都在,也难得我们几个人又重聚在一起,我想我们之间不要有误会。”她握住张喜然的手,郑重道,“喜然,少卿就是那臭脾气,他并非有意针对你…” “蔓蔓!”许少卿厉害打断她,不想她再解释下去。 张喜然冷冷扫视过二人,“我懂,我理解,不用说明。”她从董蔓手里抽回手,用筷头点了点许少卿道,“随便你说我什么,我其实都无所谓的。” 沈仲廷握拳撑着脸在走神,他丝毫不关心他们在吵什么,完全陷在被张喜然拒绝的苦涩心情里。 常磊怼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一本正经反问。 董蔓直接道,“那个,少卿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这些天他也在忙着找工作,原本我们计划等他一切都稳定了再告诉你们与你们见面的,不过也好,上次面试的一家公司可能会有好消息。” 常磊欢呼雀跃,“那不错啊,我们大家又可以一起玩了。” “不过,你俩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 董蔓难为情地甩甩手,着急道,“反正就四舍五入省去太多流程就直接在一起了啊,你们别一直问啦。” 她转移话题询问张喜然,“喜然,你呢,跟我哥怎么样了?” 张喜然抬眼偷瞄沈仲廷,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令她恼火。 “你看见喽,在冷战。”她自嘲道,“上次冷战了五年,这次怕不是得十年。” “谁跟你冷战了?”沈仲廷不服气道。 张喜然冷漠回怼,“不是冷战是什么?” “你跟我在一起了吗就说冷战?”沈仲廷气急败坏反驳。 张喜然无语,起身与他对峙,“冷战的前提就必须是在一起吗?你幼不幼稚,动不动就生气,你自己心里没数啊,别搞的一有事儿就都是我的问题,我告诉你,我真是受不了你这样,是没长嘴还是怎么的,非得甩脸子给人看啊!” 沈仲廷气到站起来,反问她,“我没长嘴?我都说了你亲亲我就好了,是你自己拒绝的,你推开我一次就行了,你知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推开我我心里有多难受?” 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认真听。 张喜然只顾同他争吵,也不管什么情绪修养什么场合的事儿了。 “沈仲廷你讲不讲道理,你当自己是谁呢,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做什么,人与人之间友好和平相处你懂不懂?” “张喜然,谁要跟你友好和平相处?我明确告诉你,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好大的口气。”张喜然气到指着他,“我也明确告诉你,再敢出言不逊你也死定了!” 沈仲廷深切地点着头,“好啊,出言不逊是吧,我死定了是吧?” 他苦笑了起来,小心翼翼郑重问她,“你爱我吗?” 张喜然怔楞住,她余光扫视朋友们的脸色,个个都真切期待地等待回复。 她吞咽口水,斩钉截铁,“沈仲廷,你听好了,我不爱你。” 言不由衷的话一出口,她已湿了眼眶,这哪儿是要创死他?分明要创死自己了,可同样的话,他不是也说过吗?这不过分吧。 她跌落回座位上,余光留意他的动向,怕他冲动,怕他难过。 沈仲廷出乎意料地平静,他坐回去,笑脸相迎问许少卿,“很久没畅快地喝一顿了,怎么样?陪我?” 许少卿慌里慌张,“好,好啊。” 董蔓压低了声音问她,“真的假的?喜然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不会就是为了气他吧?” 张喜然不说话,比起听的人来说,说的人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吧。 她隐忍着心酸默默吃饭,那些她自我安慰都无所谓的话她其实都在乎。 她就是配不上他,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前途,一把年纪了拿不出任何优越项来跟人家谈情说爱,谈婚论嫁就更别提了。 常磊抚慰般拍拍她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冷静冷静。” “我就是没办法跟他一起。”她委屈说道,也终于忍不住眼泪。 常磊不知如何是好,唉声叹气都轻轻的不敢出声。 他安慰她,“好了先吃饭吧,咱不想那些了,也不理他们哈。” 张喜然埋下头默默整理面容,低声道,“我们好像本来就不合适,你也看到了,总是在吵架,冷战,然后又吵架…” 34、就这样吧 争吵过后,大家依然能彼此寒暄问候,吃吃喝喝,有说有聊,好像方才的事儿谁也没放心上。 张喜然独自沉默,左边时不时有沈仲廷与许少卿或说笑或碰酒杯的声音,听起来没心没肺,很畅快。 他似乎,真的没那么在意。 张喜然默默消化坏情绪,可并没那么容易。她联想到当初分手的时候,她日日夜夜等他的消息,却终是没等到。 他其实,真的没那么在乎吧?张喜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那样一个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出生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工作前途一片光明,他的骄傲与自信是与生俱来的,张喜然不禁自责,到底是自己浅薄了,竟指望人家低头? 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许少卿跟前的葡萄酒瓶上,极少喝酒,竟有想喝光一整瓶酒挑战自己的念头。 又或许,借酒消愁? 她歪过头凑近身边的常磊,眼神示意那瓶酒同他低语道,“磊磊,帮我拿下,我想尝尝。” 常磊担心询问,“能喝吗?”可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又温柔关怀,“没事儿,心情不好喝一点儿没关系。” 张喜然欣然一笑,“谢谢。” 她从手包里拿出他的车钥匙给他,“钥匙还你,今天不能开车了。” “嗯,也行,那我就不喝了,一会儿挨个送你们回去。” 这头与许少卿聊的正酣的沈仲廷忽地定住,集中万分注意力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聊天,她与常磊从无有过争吵的时候,常磊也向来偏袒她,他心里隐隐吃醋。 心里的怨愤与横生的醋意全部转化成故意针对的态度。 他抬高了与许少卿说话的声音,“少卿,晚点儿我们去酒吧继续喝?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探索一下更多可能性…” 他特意留意张喜然的态度,想试探看她会不会吃醋。 董蔓立即给他使眼色,有意解释他的话问,“什么更多可能性?是酒的种类吗?” 张喜然心知肚明,他就差点名道姓地说放下她了。她淡淡微笑来排解突然涌上喉咙的酸涩感。 许少卿刻意针对,“当然不可能是酒,仲廷也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人生了。” 沈仲廷慌了,怕许少卿的话她真的信了,可到底这话是他说出口的,他宁愿自己忍受说错话的痛苦也不想当下就做解释。 张喜然平静地拿起常磊拿来的那半瓶白葡萄酒,淡定起身,然后对常磊说,“磊磊,我们俩换一下。” 沈仲廷密切留意她,心里担心又执拗着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张喜然面向他坐下,客气道,“你要不要教教我怎么喝酒?”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自她脸上滚落,一滴一滴滴了下去,她保持着微笑,继续道,“待会儿,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一动不动只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背,张喜然苦涩地摇摇头,举起酒瓶开始痛饮。 常磊忙上前阻拦,“喜然,你干嘛!” 沈仲廷这才转过身来,狠狠拉开她,厉害她道,“会不会喝酒,有你这么喝的吗?” 张喜然笑而不语,起身后退一步继续喝,酒精的辛辣味道刺激着味蕾,口腔很快就麻醉了,接着是肠胃,继而是她的情绪,她觉得痛快。 很好。 她阻挡着前面任何过来阻止她的人,直到她喝完。 张喜然淡定放下酒瓶,微笑面对众人,“吓到你们了是不是,没关系,我觉得还不错。” 沈仲廷呵斥她,“这样喝会醉的。” 张喜然看着他,点头道,“嗯,应该会醉吧,但我其实还挺清醒的。” 她觉得自己此刻一定狼狈极了,因为眼眶怎么就忽然视物模糊了呢?湿哒哒的泪水流了满面。 见她哭的伤心,沈仲廷心疼,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可她却躲开了。 她努努嘴竭力隐忍委屈,提起勇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是吧,我不想再争吵不休了,我不想再这么难过…真的很难受。” 她挠挠微痒的鼻子继续道,“以前,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分手,我觉得你会等我。你什么都不用发愁,不用为生活费发愁,不用为工作发愁,可我不一样,但至少我努力努力…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我是能够接近你的吧?” 她抿抿唇,脑袋晕晕的实在理不清思路,“仲廷,事实上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吸吸鼻子,忍着哭泣继续道,“我们还是分手了…你应该从来没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吧?你应该会怪我不听你的话,嗯,对不起,我就是不能听你的,因为我有自己的选择,很不起眼的你根本就瞧不起的选择,可是,对我很重要。” “你是高高在上的,是我遥不可及的,是我的痴心幻想。”她越说越感到一身轻松,便不顾一切地继续说。 她针对他道,“你看你,多厉害啊,你设计我跟你同居,设计把我留在泷城,不会我的项目也是因为你的怜悯才通过的吧?” 沈仲廷摇头否认,满面愁容,他小心谨慎地靠近,她却一再挥手躲避。 他近乎祈求,“喜然,不是这样的…” 张喜然无助地笑笑,整个人如同风中凌乱的枯草。 “就这样吧仲廷,我们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她凝视着他又后退了两步,深情款款道,“你不是问我爱不爱你吗?” “我当然爱你啊,但也不会没有尊严的爱你。” “喜然。”董蔓将她拉回来,“喜然,你喝多了。” 她冷冷道,“很多话不说不知道,说出来我一下子也清醒了。” “从此以后没有我们了,你是你,我是我。”她擦掉脸上没出息的眼泪,忍着哽咽道,“愿你今晚如愿以偿邂逅良缘。” 她一一看过他们几人,改换轻松的口吻,“嗯,各位见笑了,继续吧,该吃吃,该喝喝。” 沈仲廷坐到她身边来,他弯下腰靠近她,温柔道,“喜然,我们回家吧?” 回家?张喜然心里轻笑他,她看着他,因为憋着心里的酸痛久不愿开口,良久,她才说,“你也不用这么哄我的,我受不起。” “不吵架了好不好?”沈仲廷低声下气道。 张喜然冷笑,“再也不会吵了。” 她起身推开椅子,“我想自己待会儿冷静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她这一离开,再也没回来。 沈仲廷察觉到不对劲,疯了一般找了出去。 酒店的前台告诉他,她已经结过帐离开了。 等他回到家里,已然没有了她的一切东西。 35、没什么大不了 张喜然也没想到豪饮半瓶白葡萄酒并不会醉,只是脑袋晕晕的,尚且还能自由行事。 她将他们所有人统统拉黑,图个清静,也想像当初一样,各自世界,互不打扰。 这次,又住回了酒店,她还特意给自己找了一家好的,不就是钱嘛,努力一点儿总能赚到的,该享受就享受,不再委屈自己。 她不再对沈仲廷抱有期待,一想到他刻意的疏远,冷漠的态度,昏沉的脑袋就更清醒。 分明早晨还爱着他,可转眼到晚上,却要割舍掉这份感情,及时止损,她也庆幸,没再重蹈覆辙,尽管心里隐隐作痛,窒息一般的难受。 这次出走匆忙,不想也来不及跟朋友们告别,担心常磊他们盲目寻找,她想到李意深,便给他打电话过去。 李意深深沉的口吻不疾不徐玩笑她,“这么晚,是又流落街头了?” 有那么一刻,张喜然觉得李意深这样沉稳的人才是正常人,她难为情启齿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他爽快回应,“嗯,说吧。” “那个,我的作品已经完成了,明早我叫个车给你送过去,我就不去了,甲方有消息你告诉我就行。” 李意深疑问,“怎么了喜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吗?我怎么听你说话的语气这么沮丧?” “也没什么事情,谢谢关心。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要是常磊他们跟你打听我的下落,就告诉他们我离开了就行。” 李意深猜测了个大概,担心道,“是不是…” 他不再客套,干脆直言问,“沈仲廷让你伤心难过了是吧?” 张喜然打心底里抗拒谈感情的事儿,她恢复轻快口吻,“总之麻烦你了,如果他们问起我的话,没有那就算了。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清静几天专心搞事业了。” “嗯。”李意深知道她有意隐瞒,他也并没有想挂电话的意思,试探着道,“喜然,遇到困难你随时来找我,任何情况我都会帮你的。” 张喜然婉拒,“谢谢你意深,就这样吧,我等你消息,这么晚打扰你了。” 第二天,张喜然睡到自然醒,一觉之后心情好多了,昨天的各种复杂情绪都全在睡眠中被消化。 她静静躺着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儿,竟有些羞愧,总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矫情,分明没必要与他们计较的。 他不肯理那就也不理他才对,怎么还上赶着跟人家哭诉呢? 她提起被子将自己埋起来,觉得有些丢人。 许少卿那家伙一定是如今过的太惨才发神经,攻击别人短处是最幼稚的自我防御吧?张喜然想了想,其实也能理解。 不过她也不会原谅他,好说当初都朋友一场,如今竟被针对,她才不要这个朋友,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所谓。 她对董蔓与常磊感到歉疚,尤其常磊,不该那么对他的,可是没有办法。 「算了算了,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就这样吧。」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打开手机一看,还挺干净,除了一些推送并没有谁的未接来电还有留言。 眼下的情况是,只要电视台这边的录制早些结束,那不就可以回家了。 她又打电话给丁闵宇,热情活泼,“早啊小丁,吃早饭了嘛?” “早,喜然姐,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我想问一下就是,我们那个项目的录制不是还有一期吗?你这边能不能给我个准确的时间?” “喜然姐,时间安排在老大那边的,你直接问他呀。” 张喜然深深吸气,严肃道,“我不想问他,我也不想跟他说话,就是这个情况,所以你帮我看下。” “啊?”丁闵宇大惊,“你俩怎么啦?吵架了?。” 张喜然坦白道,“实不相瞒,我并非他的女朋友,然后现在关系闹的有点儿僵,水火不容的,我就想赶紧录制完我就撤了。” 丁闵宇诧异又困惑,却答应她道,“那你等我消息吧,我问下老大。” 张喜然心里明白,这少不了要跟他再一次见面的,可没关系,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终于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的清静的周日。 临时起意,张喜然想花钱买开心,就安排今天出去逛街。 没两个月就迎来新年了,她想着在这头把母亲的新年衣服都买好。 如今她也算的上手头富裕,便也不计较着便宜还是贵,想给母亲买好的。 周末给她打电话来,张口就是说教的口吻,“多大人了怎么还离家出走呢?” 她不客气道,“怎么?你成了谁的说客了?” “别闹小情绪了,赶紧给人回电话,找你一晚上都疯了。”周末急切道。 张喜然不爽,“什么叫我闹情绪?你不该问问我一个人在这边有没有受欺负吗?我现在可是一个人在街上晃荡呢。” 周末一听立马急了,“沈仲廷他欺负你?他竟然欺负你?你等着,哥现在就买票去找你,我非得找他给你出这口气不可。” “行了,你颗墙头草!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我这两天就回去了。” “真的假的,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周末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也没有,我忙着呢,挂了啊。” “我还没说完呢,等等…” 张喜然不管不顾直接挂了电话,她专注于花钱采买,果然这钱能买开心呐,她觉得还挺爽。 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她找了商场里一家不错的咖啡店歇脚。 光顾着看美食,也没留意到坐在她不远处的董秀莲夫妇。 董秀莲看见她,惊喜万状,她偷偷隐藏自己偷拍她给沈仲廷发微信过去:儿子,你看看我们这缘分,逛个街都能碰上,你人呢? 沈仲廷立即回她:妈,你们在哪儿?发我定位!!!! 董秀莲有点儿懵:什么呀,合着你没来? 她补充道:你什么意思呀,大周日的忙什么呢让你家姑娘一个人逛街?哪有人让心爱的女孩子一个人逛街的呀,你可跟爸爸好好学学。 沈仲廷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惊起的手机铃声给她吓到赶忙挂断,身边沈先生问她,“怎么了这是?” 董秀莲撒娇道,“你儿子又凶我!” 36、算了,原谅一下吧 沈仲廷一股脑冲进咖啡厅,张喜然就坐在最里头角落的位置。 找了她一个晚上,此刻看见她,他像重新拥有呼吸,轻轻地松了口气儿。 沈父沈翊均看见儿子,正要开口问候,身边倚靠着他的董秀莲连忙捂住他嘴巴,“老公你别说话。” 沈仲廷只给父母一眼当做打过招呼,他调整好呼吸,镇定走向张喜然,悄声无息地在她对面坐下。 张喜然呆然对视对面,一瞬间,她觉得恍惚迷离,这世界是真实还是不真实她失去判断。 「什么情况?怎么是他?」 她缓缓转过头移开视线,又余光打量着他,这个人眼神空洞,眼底血丝明显,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佝偻着脊背还拘谨地收起胳膊在身前,分明一副真诚忏悔的样子她却不敢正眼看他。 她眨巴眨巴眼睛,寻思自己莫非喝多了还没清醒?他这副模样突然出现是干嘛?委屈巴巴的好像欺负了他专门找过来讨账来了。 “对不起…”沈仲廷满怀歉疚开口道,声音沙哑低沉,卑微谨慎。 他不知要说什么合适,怕惹得她再生气,怕她再次撇下他独自离开。 张喜然惊了下,也恍然此刻的场面原来是真实的,对面的人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他怎么来了?他是怎么找到的?」 她心中的好奇心完全取代了第一反应的惊吓。 “不要离开我…”她听见他委屈哭诉的声音。 沈仲廷苦苦哀求,“真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吓到了,我找啊找,哪里都找不到你…” 他陷在失去她的痛苦自责里无法自拔,任悲伤的情绪失控,任眼泪横流。 她的突然离开,让他的心流离失所,前所未有的窒息与心痛让他顷刻间情绪崩溃,原来对她的在意,远比他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深刻。 张喜然不知所措,她有设想过他会紧张寻找的,却还是被她给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如今他真这么做了,她反而纠结难受,她好不容易设立起的心里防备,在此刻面临被摧毁的危机。 沈仲廷吸吸鼻子,整理好情绪也让自己能够理智些。 “喜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惹你生气惹你哭了,也是我逼你做出离开的决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安排你的生活,也不应该自以为是玩弄你的感情,我更不该不理你冷暴力你…” 他忍不住对她的全部真心与爱意,哽咽着继续道,“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啊,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 前面隐藏在沙发后面,探着脑袋看他们的董秀莲皱着脸,很是心疼儿子又不那么理解。 她拉了拉沈翊均的衣袖,悄声道,“老公啊,看起来情况有点儿糟糕呀,你看我们儿子怎么哭成那副样子啦,一点儿都不帅了。” “哼,没出息,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沈翊均根本没眼看,嫌弃他嫌弃地不得了。 董秀莲却将疼惜都写在脸上,很是担心。“也不知道两人闹什么矛盾,你看儿子什么时候这样子过啊,你看看他呀,都快碎成渣渣了,哎呦哎。” “对面女孩儿是他女朋友?”沈翊均刚就想问,这才问来。 董秀莲道,“人家还没答应他呢,两人毕业那会儿分手了,现在你儿子正努力想把人家追回来呢。” 沈翊均要起身,被董秀莲察觉到给摁了回来,“你干嘛?” 沈翊均一本严肃,“咱去找他们,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哭,要是真有什么大的误会,咱俩给他们调解调解。” 董秀莲瞪着他,强势道,“关你什么事儿啊,人家自己的问题得自己解决,你去了像话吗,人姑娘不得看你面子吃委屈啊?” “也是,老婆说的是。算了算了,不管就不管,我倒要看看那家伙怎么搞定。”沈翊均悠然坐好,随即又叫了服务员续了咖啡点了些甜点。 这头张喜然依然在郁闷,她压根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其实今天心情还算不错的,她不愿意因为昨天的事情影响到今天的自己,毕竟都做了那么多决定与安排,总不能就那么算了吧。 她闪躲着看他的目光,认真道,“那个,恐怕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这么一调皮,沈仲廷心下瞬间开朗,静静看着她,真诚道,“你说的我都会改的,我想成为你喜欢的那个我,能不能给我机会?不要放弃我好吗?” 张喜然不自在地左右晃动眼珠,他这样子就好像两个小朋友吵架,一方态度良好积极认错,另一方也不得不认个错讲和。 真够为难人的,张喜然不禁谴责他道,“你做自己就挺好,用不着为谁改变吧。” 沈仲廷摇头,失落的小鹿一般坚持恳求,“不要离开我可以吗?” 张喜然不经意瞥见他哭红了的双眼,乖巧地抿着唇,像小动物做错事等待主人发落一样,她心生怜惜,竟还想过去抱抱他。 「张喜然你给我清醒点儿!」她一再告诫自己守住防御。 随后,她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高傲道,“沈公子说笑了,也不知道昨晚是谁说要去酒吧邂逅良缘,那么多美女,你该是已经有相中的了吧?我会真心祝福喔,祝你与佳人恩爱有加,早日成婚,多子多孙。” 说完,她还狠狠白了他一眼,愤愤地抱起手臂,扭过头努着嘴。 沈仲廷浅浅一笑,她吃醋的时候着实可爱。他摸着自己心口处,轻声道,“从今往后,让张喜然生气的话我再也不说了,我沈仲廷一生一世只忠诚于张喜然一人,天地可鉴。” 沈翊均听闻他俩的对话,偷偷跟董秀莲调侃,“你瞧瞧,你那宝贝儿子该不会是劈腿了被女朋友发现了吧,还承诺呢,往往这样承诺就是做了亏心事。” 董秀莲不搭理他,看两人有和好的趋势,她既开心又欣慰。 面对沈仲廷的花言巧语,张喜然觉得很不爽。 她不客气道,“你这样搞的我欺负你似的,都说了到此为止就是到此为止,你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喔,也麻烦你别来打扰我。” 她很生气他昨晚的态度以及那些刺耳的话,“你呢,可以去探索你人生新的可能,我也会勇往直前,相亲我还没体验过呢,我会去相亲,认识个合眼缘三观一致性格好的男孩子交往,这世上男人多了去了,女人也多了去了,咱俩就不要纠结了,你开心我也开心。” 沈仲廷坚持道,“我不开心,你走了我真的要疯了。” 他隐瞒找了她一整个晚上又一早晨的实情,卑微道,“你要相亲我陪你去相亲,你想认识别人,我也陪着你,总之不要再离开我就行。” 沈翊均跟妻子又嘲讽他,“你看看你儿那臭不要脸的样子,你还不叫我管,男人就得堂堂正正赢得爱人芳心,舔狗算怎么回事。” 董秀莲拍打他,“你闭嘴吧,吵死我了!” 张喜然多少被他的诚挚道歉给感动到,看在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她反问他,“你,会陪我去相亲?你确定你不会捣乱?” 沈仲廷忙点头回应,“你不丢下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当牛做马?”张喜然不怀好意探询问,从他那儿吃的苦,她可是想如数还回去的。 沈仲廷连连点头,“嗯。” 张喜然勉为其难原谅他了,“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识抬举,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沈仲廷喜笑颜开,眼神终于焕发光彩,“原谅我了是不是?” 张喜然甩甩手,骄傲道,“你要是都能说到做到,我自然是原谅你的,这取决于你。” 37、这泼天的便宜 “喂,小朋友,昨晚去哪儿了?” 沈仲廷细细端详张喜然鬼精灵的各种小表情,关系缓和,他恢复本性开始逗趣她。 张喜然悠哉悠哉端着脸,纤细手指此起彼伏轻轻拍打着脸颊,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她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要干嘛,就觉得自己有打仗打输了的憋屈感。 她闷声沉吟,思索良久,才开口道,“那,既然都讲和了,就各回各家散了吧?” 沈仲廷固执的眼神定睛看着她,坚决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张喜然争辩,“那可不行,你这么大个人,我哪能到哪儿都带着你?再说了,我需要私人空间的,我可不想被打扰。” 「这家伙怎么总想着要自己一个人?是又想择机逃跑吗?」 沈仲廷在心里默默叹息,到底怎样才能叫她回心转意?他把自己最狼狈最脆弱的一面都展示给她看了,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呀! 他再次问她,带着几分严厉的口吻,“还没告诉我昨晚去哪儿了。” “那我能去哪儿呀,就随便找个酒店住啊,不然我还流落街头啊?”张喜然趾高气扬的,想把他赶紧轰走。 沈仲廷斜眼往前头看了看,父母原本坐的座位空空的,大概是很识趣儿的已经走了吧。不过被父母见证自己哄女朋友,他隐隐担心二老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看张喜然。 如此想到,他又觉得都无所谓,他想做的事儿想要的人,即便是父母,也干预不得。 他打眼看看她旁边堆在一起的购物袋,“心情不好的时候花钱是不是很爽?” 张喜然闲适看着外面,随口道,“也还行吧,回去前,给大家都买点儿东西。” “继续逛吗?我陪你?”沈仲廷询问道,也想着要过年了,是得准备些礼物给唐娟周末他们。 张喜然收神,不懈努力轰他离开,“我逛完了,现在我打算回去休息了,你可以离开啦。” “我送你。”沈仲廷要求道,完全不想给她商量的余地。 说着,他起身绕过来,倾身越过她,拿走她放在里头的全部购物袋。 张喜然难为情,“这就不必了吧?” 他自顾走在前面,“说好的给你当牛做马的,还不赶紧跟上?” “哎你这个人。”张喜然追上去,“给我当牛做马,你瞧瞧你说话的口气,难道不应该以我为大吗,怎么还吼我呢?” “没有吼你啦。”沈仲廷立即切换态度,温声细语地歪头凑近她,笑嘻嘻道,“从现在起,任你差遣,绝对服从,不离不弃。” 张喜然回避他的靠近,嫌弃道,“恶心恶心!” 送她回酒店的路上,沈仲廷企图说服她住回来。 “酒店很不安全,不然…” 张喜然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绝无可能!我要自由自在的。” 沈仲廷想,难道要陪着她一起住酒店? 他又想,也不是不行。 他偷偷邪魅一笑,气息松散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尝过熬夜的滋味儿了,到底上了岁数啊,这会儿感觉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张喜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行不行啊,疲劳驾驶?不然你把我放下好了,我自己打车能回去。” 他看了眼她,认真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安全送到的。” 张喜然本能地放心,脑袋里闪过什么念头,她又自顾说道起来,“我可跟你说好啊,我原谅你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还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可跟你没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行,听你的。”他迎合道,又委婉说她,“别动不动就把人拉黑,磊磊他们可担心了,赶紧把他们解放出来报个平安吧。” “我报平安?”张喜然不肯,“我才不要报平安呢,顶多把他们放出来。” “哈。”沈仲廷宠溺笑了起来,“好,不报就不报,谁叫少卿碎嘴子得罪你。” 回到酒店,他非得说要把她安全送回房间,结果一进门,他倒头栽到在床上就闭上眼睡觉。 张喜然惊呆了,“你干嘛呢?不会耍赖不走吧?” 沈仲廷拖着疲惫不堪的口气,“求求你了,让我小睡会儿吧,真的一整个晚上都没合眼。” 看着趴在床上狼狈不堪的他,张喜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大概是真的经历了很多他才会在一夜之间变得沧桑吧? 「沈仲廷,你会放下你的骄傲爱我吗?」张喜然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思忖他们之间要怎么平衡平等的相爱。 他睡的很沉,睡到夕阳西下,睡到夜幕降临。 张喜然不忍打扰,一个人无聊地玩玩游戏,刷刷视频,甚至,肚子饿了叫来外卖,也不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时候,起来是直接离开还是要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 因为不想被他察觉到对他的关心,张喜然给他点了一份甜品套餐,这样如果他饿了,她只要说是自己的但他如果想吃也可以吃就好。 她等啊等,等他醒来,不想都夜深了他还赖着不走。 等到了夜里九点刚过,她轻轻叫他,“喂,你睡够了没呀,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喔。” 沈仲廷动动身子,她以为他终于要醒了,结果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真的有那么困吗?张喜然半信半疑。 她坐在他让出的另一半边床上,大声道,“别装睡啊,这里可是酒店,你要是不走,我可是要报警的!” 沈仲廷半睡半醒,他听着她说话,但睡在这里很安心很舒服,他懒得动了,干脆就这样赖在她这儿一晚好了。 张喜然看他没有动静,探着脑袋看他的睡颜,紧致的脸庞即使睡着了也令人着迷,额前碎发乱乱的,隐约可见冒出头的胡子,还挺邋遢。 张喜然越看越痴迷,即便是这样的沈仲廷,她也纯粹地喜欢。 无声的凝视在心里掀起波澜,她毫不掩饰对他的感情,不禁开口道,“我好喜欢你啊怎么办?” 听闻她的告白,沈仲廷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想立刻起来牢牢抱住她,亲吻她,向她宣泄自己对她的爱意。 可他依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双腿双臂都因为高度紧绷而开始变得麻木。 张喜然平躺在他后面,独自安静忧伤。 爱而不得的滋味儿,也太难受了吧。 很久很久她都没发出动静来,沈仲廷以为她睡着了,他翻过身侧躺着面对她,眼睛松开一道细缝查看她的状况,在瞥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后他急忙闭上眼,继续装睡。 张喜然扭过头,问,“醒了没?” 无声。 她等啊等,他也等啊等。 张喜然忽地又扭过头,不客气道,“怎么这么能睡呢?真的假的?叫都叫不醒?” 继续无声。 她看着他均匀呼吸的样子,像是睡的很沉,眼皮子动来动去,她也不知道从哪儿看说人在睡梦中眼珠会动,就像他此刻的样子。 她且当他依然在梦里,此时他正面对着自己,乖巧安静,岁月静好。 有点儿闲呐。张喜然想着,也看着他。 突然就想对他做点儿什么。 她凑近他唇边,双唇轻启,眼神流连于他的面容,悄声道,“我要亲亲你喽,这泼天的便宜我不占白不占。” 说完,她轻吻他,又控制着呼吸控制着力度再一次吻他,比上次更深,也更贪心。 38、你啊,定力真强 要说张喜然有什么弱点,那一定是能睡,倒头就睡,闭眼就睡,还睡的死沉死沉。 沈仲廷拥她在怀里抱了一晚上,这一整个安静的夜,他都用来思考那些阻隔他们相爱的事儿。 许少卿针对她的那些话,他浅显地站在她的处境想了想,光是被人说哪点儿都配不上就令他生气。 他大半夜给许少卿发微信:你以后再对喜然说难听的话咱俩就断交吧,我认真的。 许少卿:……知道了…… 沈仲廷继续他的思考,越想越清楚地意识到摆在他们之间的难题。 相爱的两个人要怎么克服异地的问题?难道叫她把事业发展到这边来吗?那势必是不容易的,她又愿意吗?她母亲又会不会同意? 他搂她更紧,下巴轻轻蹭蹭她额头,越是直面那些困难,将它们一一摆在眼前,他就越是觉得此刻能相拥在一起有多难得。 他轻轻亲吻她,因为想要相爱的信念,他下定决心要克服一切困难与她在一起,这一次,不再是想想而已。 「我要跟你相爱,我要跟你共同生活,要跟你结婚,跟你一起生儿育女…张喜然,我要成为让你可以完全依赖的男人,不单单只是男朋友。」 晨光熹微时,他在她耳边轻唤,“张喜然,醒一醒。” “嗯?”张喜然半梦间回应耳边的声音,又在一瞬的功夫重又沉入梦乡。 沈仲廷蜷起手指轻抚她的脸庞,凉凉地还很光滑,痴媚眼神游走于她的睡颜,身体里的小怪兽忽然咆哮想要对猎物发起进攻,他平静调息,压制冲动,继续尝试叫醒她,“等我说完再继续睡吧?我可不想一声不吭走了你又胡思乱想。” 张喜然迷糊中听见他的声音,心里清楚是他,可此时还在做梦。分明此刻做为超级英雄在星际冒险,怎么他也在?她下意识在混乱人群中寻找他,身边都是陌生的面孔,哪儿来的他嘛。 没一会儿,她又听见他说话,“一会儿把你亲醒你可别怪我喔,我忍很久了,现在给你安全空间,赶紧起来啦。” 张喜然反应过来,昨晚,他,他,他,他,他怎么没走啊? 她猛然从床上爬起,彻底清醒了,于昏暗的视线中努力看着他,气恼道,“叫我干嘛啊?” 她看看窗户薄纱后尚未明的天儿,又责怨他道,“天都没亮呢!” 沈仲廷风轻云淡打开床头灯,忽然的光亮晃的她不适应而抬手捂住眼,他保持与她和平的距离,温柔嘱咐,“我得走了,回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要去上班了。” 张喜然拉过来被子把自己包住,很是防备他,“你走你的就是了,用不着跟我说。” 看她一副凌乱可爱的样子,沈仲廷嘴角一动,脸上露出一个不易被察觉到的浅笑,他淡定道,“两件事。” 他竖起食指,“第一,今天把房退了,乖乖回家。” 他又接着竖起中指比划二,“第二,等你休息好给我打电话,我叫人接你去电视台。” 张喜然很是疑惑的皱着眉头,退房?回家? 她故意道,“第一,乖乖回家是我可以离开泷城了对不对?第二,今天我有拍摄?” 沈仲廷很无奈歪着脑袋,“我的意思别住酒店了,回我那儿住。” 张喜然不愿意,耍起性子来,“不去,我就喜欢住酒店。” 沈仲廷拿她没办法,怕她又跑了,他沉着想了想,要一起住酒店也不是不行。 他妥协道,“算了,不管你了。” “对呀,我又用不着你管。”张喜然孩子气儿道。 想到他说要去台里,她想着如果今天能完成拍摄,那她下午就可以买票回家了。 她又兴致勃勃问,“今天几点的拍摄?我自己去,不用人接。” 沈仲廷沉着道,“今天没有拍摄。” “没有拍摄?那我去电视台干嘛?” “学习。” “学习?”张喜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安排,“学什么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沈仲廷看看时间,“我得出发了,你收拾好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从床上下来,又强调道,“记得穿戴整齐哈,那可是个很重要的研学会。” 张喜然疑惑,“什么研学会啊?丁闵宇没告诉我啊。” 沈仲廷利索穿好羽绒外衣,“待会儿上班了他会给你发消息,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张喜然连忙驱赶他,“别啰嗦了,你赶紧走吧。” 趁她不备,沈仲廷又朝床上扑来,双臂支在床上支撑着身体,单膝跪着俯身靠近她,又慢慢凑近她到极近的距离。 他紧盯着她慌张的眼眸,心存不良道,“昨晚有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什么?” 张喜然心下慌乱,故作镇定点着他的鼻尖推开他,坚决否认,“没有!” “哦,是吗?你定力真强。” 张喜然随手拿起枕头开始砸他,“还不走,找打呢是不是!” 沈仲廷离开后,张喜然根本无心再睡了,她想着到底是什么研学会,怎么他还刻意强调要穿戴整齐? 这大冷天的,她也没带几件厚衣服。她把西装套装与长款羽绒服往床上一扔,决定就这样子穿,好说歹说也算个小老板,就该有老板的架势才对。 在房间里前前后后收拾打扮一直到九点半,丁闵宇给她来电话,“喜然姐,我到你酒店楼下了,你收拾好就下来吧。” 张喜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着急道,“哦好的好的,你等一下,我这就下来了。” 她急匆匆带上东西跑下来,气喘吁吁上车,问候丁闵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丁闵宇拎起一个早餐袋给她,“我上班路过这儿顺便接上你一起,老大吩咐的,给你带了早餐。” 张喜然自顾打开来开吃,“谢谢啊,对了,今天研学会是什么啊?” “一个非遗文化讲座,基本一个月要开一回,老大是讲师。” “哦,他讲啊!”张喜然恍然明白,“原来他说的研学会是让我听他上课啊!” 39、我叫你学习你却想着相亲 那是一场关于东方美学文化传承、守护与发展的主题活动讲座,偌大的多媒体教室像极了大学里的阶梯教室,前来听讲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场面浩浩荡荡,还真是一场正式的研学会呐。 丁闵宇带张喜然坐在前面第二排靠近窗户的位置,讲台上焕发荣光、一身国风刺绣黑色西装套装的沈仲廷正埋头整理稿件,竟都戴上眼镜了。 张喜然遥视他,难怪他说要回去梳洗打扮,这一捯饬,一身贵气气宇非凡,连头发丝都神采奕奕,好不俊美。 她看的挪不开眼,心神漾漾。 「这是干嘛呢,至于这么正式,到底是讲课来了还是散发魅力来啦!」 好一会儿他也没抬头看过来一眼,真真是目不斜视,张喜然小有情绪,小声与丁闵宇调侃,“沈导以前也不戴眼镜啊,怎么了,他是不是上了年纪了老花眼了?” 丁闵宇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埋头捂嘴与她道,“喜姐,我们老大一定惧内。” 张喜然威视他,“不都跟你说过了,我跟他没关系。” “好吧,没有就没有。”丁闵宇敷衍点头,却又闲闲地嘴硬道,“同事们可都知道你是老大家属。” “啊!”张喜然窘迫难当,她偷偷看后面,也的的确确对上一些好奇打量而来的目光,她转过来尴尬道,“我其实可以回家的吧,等什么时候有演播厅的拍摄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来了。” “就是呀,不过距离拍摄团队整合出发也快了,咱一起回你家乡呗。” 沈仲廷做好了开讲准备,他斜睨去看她在干嘛,与她四目相对时,他嘱咐道,“好好听讲。” 张喜然接收到他的话,自语自问,“好好听课?” 她还没明白自己到底干嘛来听他的讲座,她暗自揣测,一定是他刻意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知识渊博的高大形象诱惑她的。 张喜然不得不承认,虽然这讲座还没开始,但看着台上端庄大气的他,她确实被他吸引。 沈仲廷柔亮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教室四面八方,平息了底下热闹的同时,也正式开始他的讲说。 “好了,一月一次的非遗文化探讨会现在开始。”他轻松的口吻中带着点儿为人尊长的威严。 “今天的主题,我们探讨非遗文化与时尚设计的融合,传统与时尚,会在当今时代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做为文化宣传人,我们又当做出哪些努力,将我们的国学艺术发扬光大?” 他打开ppt,其中展示的是几项非遗手艺在日常生活中方方面面的实际应用,服饰,家居用品,工艺品,创意文创等等。 这引起张喜然好奇,看着那些传统手艺在现代社会生活大显神通,熠熠发光,她深深触动,文化理应传承并发展下去,文明之火,也当生生不息,那些点点星光,不该被遗忘,不该被瞧不起,更不该消失。 沈仲廷提到传统非遗成为时尚设计的灵感源泉时,张喜然想到创新发展,有创才有新,这便是出路。 她期盼李意深那头会有好消息,如果这次能成,那花馍手艺将不仅仅运用在喜庆节日里,它将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过是捏面艺术创作,人人可为之,人人皆可动手创作。 在他的激励讲说中,她看到小众民俗文化更广阔光亮的未来。 她认真聆听,听喜欢的人不断给自己启发,也认真地看,看喜欢的人如今有多闪耀。 「沈仲廷,要配的上你确实挺难呀,你怎么那么厉害。」 走神的空档儿,她调了震动的手机在口袋里震震作响,竟然是董秀莲打来电话。 她抬头看了眼沈仲廷,小心防备地藏起手机给董秀莲发微信:董阿姨您好,抱歉打断您的来电,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董秀莲回她:喜然呐,我这会儿跟蔓蔓在一起呢,朋友给我介绍了不错的小伙子,想带你俩去瞅瞅,你方便吗? 董蔓也给她发来微信:喜然,救我,我不想去相亲啊,我妈逼我(哭泣) 相亲。张喜然只觉得董秀莲真效率,说介绍就介绍,她还挺新奇相亲会是什么体验。 她回董秀莲:好呀阿姨,几点钟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她也回董蔓:乖喔,要听妈妈的话喔,姐姐会替妈妈看住你,你要老老实实跟人相亲喔(一个得意的小表情) 董秀莲说会开车来电视台接她,收到指示后,张喜然听讲座开始心不在焉,她不时地看手机等合适的时间溜出去。 她问丁闵宇,“几点结束啊?” “12点呀,快了。” 张喜然等不及,“我先撤了,一会儿跟他说声哈。” 说完,她弯腰俯背从侧边通道悄悄溜走。 沈仲廷看见,脸色骤变,一边讲话,一边不明所以追寻着她离开的身影。 「去哪儿啊你?」 与董秀莲还有董蔓集合后,张喜然与二人简短寒暄。 董秀莲一如既往热情洋溢阳光明媚,“喜然,我约了餐厅,人家已经在等着了,你们先聊一聊认识认识。” 张喜然懵神,看向一旁的董蔓,疑问道,“嗯?不是给蔓蔓相亲吗?” 董蔓得意洋洋扭着上身,“我逃过一切,耶耶耶。” 前头开车的董秀莲解释道,“你俩谁都行,不过人家男孩子吧,刚好也是个非遗手艺人,好像是那个做什么来着,哦,对了,搞漆器的,叫李不期,名字还怪好听的,所以呀,喜然你先认识认识,这不还能有共同语言不会尴尬。” 张喜然沉静想了想,“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她拍拍董蔓肩膀,爽朗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董秀莲开心地摇头晃脑,憋着一肚子看热闹的心思。 等到了约好的餐厅,董秀莲拉着董蔓在另一桌坐下,在她俩的指点下,张喜然独自去另一桌寻人。 前头一样貌出众、带着古板黑框眼镜的男生正端详玻璃窗外景色。 她礼貌问候,“你好,请问是李不期李先生吗?” 而在这头的董蔓与董秀莲贴在一起偷看他们,董秀莲拍了照片发给沈仲廷:不用跟妈妈客气,喜然想相亲,我立马就安排。 正担心她去哪儿还联系不上她的沈仲廷看见这条信息,气到火冒三丈。 「张喜然,我叫你好好学习你竟然跑去跟别人相亲!」 40、耀武扬威 沈仲廷一路高速赶到张喜然与人相亲的这家餐厅。 前一秒还撞开门想强行把她带走,后一秒看见对方是李不期,他浑身的紧张瞬间松懈。 看见他,董蔓压着嗓音朝他朝手,“哥,这边。” 沈仲廷悠然走去同她们坐一桌,扫视桌上或空了的餐碟或剩下一半的午餐,淡淡关心,“你俩都吃过了?” 董蔓吃惊于他这般风轻云淡的态度,“你心爱的人正在跟别人相亲哎,你怎么一点儿不紧张呀。” 董秀莲努着嘴巴,对他这般反应疑惑不解,“对啊,你这么淡定?别是在憋大招吧?” 沈仲廷抖了抖肩膀,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他自顾扫码点餐,随口道,“你俩还要不要加点儿什么,饮料?甜点?” 董蔓连连摇头表达困惑,担心他,“哥,你这什么心态呐,不怕喜然移情别恋啊?” 他一本正经,“你别说,我还真想知道她移情别恋了我会是什么感受。” “啊?”董秀莲更纳闷了,“昨天不是都和好了嘛,这是又闹矛盾了?” “没啊。”沈仲廷不想说明,很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豪感。 他安慰此刻郁闷的母亲,“好啦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我还想看你霸道总裁横刀夺爱呢,你这也太反常了吧。”董秀莲很扫兴地埋怨他。 沈仲廷无语瞪她一眼,“妈,多大年纪了,少幻想那些有的没的。” “嘁,你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董秀莲回怼他道,又说,“我干脆动真格给喜然重新找个男朋友好了,也叫你尝尝失去的痛苦,你不是还想感受一下嘛,给你这个机会。” 沈仲廷很是不屑翻嘴唇,“张喜然要是连我都看不上,那她也不会看上其他男人。” “哎呀我去!”董蔓连忙做出一副呕吐状,“你也太狂妄了吧。” 他一边吃着新上来的意面,一边翻开李不期的微信给他发消息:最近很闲?怎么突然想到要相亲了? 怕他看不见,他还特意打过去电话做测试,果不其然那头铃声响起,他又给挂断了。 没一会儿,他收到李不期的回复:你怎么知道我在相亲? 沈:我老母亲实在闲的慌,给我女朋友安排相亲来搞我,你可悠着点儿,那可是你弟妹。 李:我怎么就不信你说的呢?人家姑娘分明说自己单身。你要在附近,就过来证明给我看。 沈:用不着我给你证明,我吃个饭就走了,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不信你问她试试。 这头李不期放下手机,对张喜然多了层滤镜,自然而然把她当成熟人了。 他问她道,“对了,一直聊手艺,都忘了今天的主题了,我们俩这次相亲你觉得怎么样?” 张喜然坦诚道,“那得跟你说声抱歉了,我其实不是来相亲的,本来坐在你对面的应该是我朋友,她不肯来,我就替她来了,我这也是头一回相亲,想体验一下,见笑了。” 李不期默默含笑,她还真是有话当讲就讲,爽快的叫人轻松愉悦。 他又试探着问她,“那你觉得我们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吗?” 张喜然直接否定,“不好意思,没那个可能。”她惭愧一笑,又客套道,“如果耽误你时间的话,咱们可以立即结束。” 这真是果断地叫人猝不及防,李不期无奈笑道,“你还真是干脆利索呀。” “那,今天就到这儿?”虽然难为情,张喜然还是很认真问他。难得认识一个事业有成的非遗手艺人,她其实还想更多探讨一下的。 李不期打眼扫视餐厅里前面的座位,刚好可以看见背对着这边的沈仲廷他们。 他又接着此前关于非遗创业的话题问张喜然,“刚才问我工作室经营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对。”她又认真起来,“非遗创业,这其实对我们手艺人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想试试。” 李不期认可地点着头,“去做就是了,绝技在手,天下我有。” “哦,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的问题呢,就是现在仍是家庭小作坊,要做大做强,怎么经营怎么宣传,对我来讲是个很大的挑战,都不知道该怎么起步。” 李不期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第一次因她柔弱外表却强大的内核而被她吸引,第二次因为她是好友喜欢的人而对她心生熟悉感,这一次,又因为她对职业发展的执着而更对她另眼相看。 他说道,“如果你想做这件事,我一定会尽所能帮助你的。” 张喜然受宠若惊,“那个,我真的没有继续发展的意愿喔。” 李不期笑笑,道,“别误会,怎么说我们也算半个同行,还能愉快地聊这么久,很高兴认识你,张喜然。并没有要跟你继续发展的意思,单纯想与你当朋友认识。” 张喜然放下警惕,粲然一笑,“认识你才是我的荣幸,我得努力向你学习,希望我也能拥有自己的工作室,有所成就。” “那必须能实现的。”李不期切换话题,与她聊起他的发家史。 沈仲廷看看时间,“妈,你俩待会儿送喜然回去哈,我得回去上班了。” 董秀莲白他,“就没见过你这么冷漠的人。” 董蔓也不理解,挽着董秀莲手臂依偎着她,担心沈仲廷道,“姑,我哥怎么这样啊?” “谁知道呢。” 与李不期告别后,张喜然像浑身充满了力量似的活力满满。 她热情邀请董秀莲与董蔓,“下次我们一起去李不期那儿看看吧?他那儿还有漆器体验课,我们可以去试试。” 董蔓一副担忧的神情,“喜然,你说你跟别人相亲我哥会吃醋吗?” 张喜然一愣,“应该,不会吧…”她转过头保持静默,猜想着他要是知道自己今天跑出来跟别人相亲他会什么反应。 看张喜然也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董秀莲焦灼不安,默默叹气。 「完了完了,这俩人一定又闹矛盾了。」 张喜然回来后,就认真琢磨着怎么把小公司做大做强的事情,一方面她是想突破现有的瓶颈实现超越,另一方面,她是真心想成功,然后心安理得跟沈仲廷告白,毫无负担地与他在一起。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张喜然也没多想就去开门,沈仲廷拉着行李箱推着她进来。 张喜然问,“怎么个意思?” 沈仲廷理直气壮,“你不跟我回家住,咱俩就住这儿。”他一使力撒手行李箱,任箱子自己滑动直到碰到椅子停下。 他怎么总一副傲娇的不得了的样子! 张喜然冷酷抱臂,耀武扬威道,“我今天去相亲了,运气还不错,果然人生还有更多可能性,你呢,彻底成为过去时了。” 沈仲廷邪魅含笑,“李不期跟你说他要成为你的可能性之一了?” 张喜然忽然变脸,追上他直勾勾盯着他追问,“你怎么知道?蔓蔓告诉你的?” 沈仲廷小小得意,“人老李是我的人。” 42、被否定也没关系啦 张喜然允许沈仲廷留下来过夜,她睡床的这头,他在那头,中间隔着一个枕头。 她睡下时依然会很快睡着,留给沈仲廷独自一个难免的夜。 他乖巧侧躺着,于黑暗中凝望她的方向。 谁说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分明被爱着,却需要小心翼翼。 他想到李不期电话里提及到张喜然想创立工作室的事儿,那仿佛是他自己的事儿,他一步步计划着要如何达成。 明天是她的生日,除了订做好的那一双对戒,他又想一个物件儿能不能称得上惊喜的礼物,那于他看来不算什么,不够表达他的真心真意,他想,或许,帮她实现一个心愿? 第二天一早,张喜然醒来时沈仲廷已经离开去上班了。 她还想赖床一会儿,被李意深一个电话给叫起,他邀她参加这次的艺术创作招商会。 满怀信心参加会议的她,迎来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贬低。 甲方代表在看到她作品第一眼后就摇头质疑,并以“这种乡俗的东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的说辞彻底否决她的努力。 张喜然遭受沉重一击,她还要在场见证其他手工艺术品与对方达成愉快合作。 散会后,李意深留她一起吃午饭,说是当做送别宴了。 张喜然仍心怀感激表达感谢,“意深,还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给我提供机会。” 李意深想安慰她,可看她沉着稳定的状态,他觉得安慰有些多余。 他鼓励她道,“谈合作呢,时常会面临被拒绝的情况,对方有对方的考量,这与我们的实力无关,你可不要气馁。” 张喜然一副轻松的样子,笑说道,“那是当然啦,能理解的,我没那么脆弱。” 李意深又道,“眼下我手上也没有合适的项目能再与你合作,我希望在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依然肯施予援手。喜然,你的才能无人能及。” “意深你这话过奖了。”她娓娓道来,“我这次带着乡俗手艺从小县城走进大都市,所见所闻都受到很大启发,我如今觉得我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下一步,我会迈大步去探索,我希望花馍艺术能得到肯定,任何时候你与我谈合作,都是对我的肯定与支持,我该谢谢你的。” 李意深浅含笑意,“希望未来我们即使不能常见面,也能保持联系,与你一样,我希望小众艺术能流传下去。” 张喜然很是欣慰笑开了,他的话令她想到沈仲廷。 原来啊,总有人不忘初心,秉承守护文化的信念不懈奋斗。 李意深问她,“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怎么笑了?” 张喜然挥挥手,不好意思道,“没,只是觉得万分庆幸,不管我们从事什么性质的工作,我们的初衷却都是一致的,这样的感觉真好。” “所以啊,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再合作的时候。” 与李意深告别后,张喜然独自漫步于街头。 头顶金灿灿的冬日暖阳,吹着干涩的冷风,时不时有枯叶陡然飘落,落在风里零落满地。 张喜然并不真的想得开,她会反复回忆会上人家对她作品的点评。 可以说在人家眼里她的作品一文不值。 而人家瞧不上的,是她连日赶工突破捏面技艺的勇敢尝试。 她质疑自己,质疑那份坚持,也突然理解了那些放弃花馍手艺的老手艺人们,花馍真的有前途可言吗? 越想越烦恼,越烦恼便越是灰心丧气。 冰冷的天儿里她独自坐下在街边的休息长凳上。 这下,是真迷失了方向。那些顶成熟的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她也清楚,没什么事儿不是几句得体的话能解决的,可心里真正的问题,实在难解。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稀疏的车流,工作日,也就公车依然勤劳,按时按点,一班接着一班,这真像每天按时上班的他啊。 这个时候,心里的孤寂令她无比想念他。 张喜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除静音,打开一堆推送的手机首页,啊,消息爆炸。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打电话? 她正要一一查看时,沈仲廷的电话再次打来。 她接起,“怎么啦?” 沈仲廷着急道,“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我刚从李意深那儿出来,今天不是那个合作意向招商会嘛,合作没谈成。” 沈仲廷怕她不开心,关心道,“那你呢,还好吧?” “嗯…”她吞吞吐吐,“还行吧,有那么一点点糟糕,主要吧,人家说我的作品难当大雅之堂,然后又看着别人一个个都拿下投资签了合同,这个落差太大。” “喜然。”他严肃认真叫她道,“你要听听我的意见吗?” “嗯。” “其实从你接手做古城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大合适的。因为,你看啊,唐姨做的那些花馍呢,色彩鲜艳,这人一看就扑面而来的喜庆热闹,那个古城,死寂沉沉的,整个一副黑灰色调,用其他材料呈现那叫威严肃穆,用白面馒头呈现,总觉得有点儿亡国寂寥的感觉。” “倒不是说你做的不好,是它本身不适合你。李意深给你一个模型让你照做,他忽略了这本身适不适合的问题。在我看来,他只需要给你一个词语,古城,让你自己以花馍艺术的形式呈现出来,喜然,你要明白,花馍它是喜庆的符号,能将一切沉寂没有生命的东西都焕发活力。” 张喜然恍然大悟,激动道,“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点醒我了哎,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无比高大的形象。” 沈仲廷傲娇哼笑,“那你要不要给我奖励啊?” “咦!”张喜然嫌弃他道,“奖励就免了吧,你还想从我这儿讨好处,没门儿!” 沈仲廷也不为难她,又关心问,“你吃午饭没有啊?” “吃过了,李意深要走了,我俩一起吃的午饭。” 沈仲廷一听不开心了,言辞激烈道,“他要走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只约你一起吃饭啊,你可长个心眼吧,那小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你好无聊呀,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儿干净的东西,人家都在为事业拼搏好嘛!” 沈仲廷自是不想自讨没趣的,他妥协道,“知道啦,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他终于进入主题,“张喜然,生日快乐。” 张喜然下意识怀疑,“我生日?”她计算着今天的日期,这才清醒,“哦,我今天生日啊!” “说一个生气愿望,我帮你实现。” “不必了,我没有生日愿望,谢谢你啊。”她阴阳怪气道。 沈仲廷猜她会这么说,便叮嘱道,“别在外面瞎晃悠了,我有一份文件落酒店了,得麻烦你回去给我拍个照,下午开会要用到。” “好,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她挨个回大家发来的祝福,周末的,母亲的,常磊,董蔓,甚至还有许少卿。 陈清平给她发来的消息最多,她干脆给他回电话过去。 “然然,忙啥呢,怎么不回我消息。”陈清平悠哉的口吻问候道。 张喜然轻快回答,“刚在忙,手机给静音了,这不看见立马给我亲爱的陈叔打通电话嘛。” 陈清平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叔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他是每年她的生日都不落下,每年都会有一个小礼物,起初还是贵的好的,在唐娟的反对制止下,他也只能送个她一些小物价聊表心意。 张喜然感动道,“谢了陈叔,我过两天就回去了,这些天还得麻烦你照顾我妈,也不是我说,咱能不能再努力些把我妈娶回家啊?我这儿成天净担心您俩啦。” “你叔这不一直在努力嘛,你妈妈性子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得你多开导开导嘞。” “可得了吧,我再开导,就要被扫地出门喽。” “行了,不说了,叔要忙去了,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张喜然想着母亲与陈清平的事儿一路回去酒店,正要刷卡开门时,眼睛突然被捂住,接着整个人被从后面架着离开,似乎被带到后面的房间。 “生日快乐!”突然的惊喜伴随着爆破声欢呼声以及重新恢复的视野,她全身心被吓到。 房间里布满了彩色的气球、鲜花,浓重喜气儿的豪华热闹扑面而来,身边是开心笑容的董蔓,常磊,还有难得脸色温和的许少卿。 她惊吓道,“什么啊?” 常磊轻轻拍拍她脑袋,拿开落在她头发上的彩色碎屑,开心道,“生日快乐呀老大。” “谢谢,我先走了。”张喜然转头就走,被许少卿一把给拉住。 她回头求饶,“放过我吧,不会又要拿我开刀吧?今天不合适。” 许少卿心生歉疚,道,“别生气了,我又不是真心的。” 张喜然冷笑,“还不是真心的?你创死我算了,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哎呀,你俩别吵吵了。”董蔓拉她往里头走,圆形的茶几上放置着一个双层大蛋糕,几瓶酒几个空杯子还有水果甜点。 “喜然,来,先抱抱。”董蔓热情拥抱她,“抱歉啊,这段时间都没顾上你,让你被我哥还有少卿给欺负了。” 张喜然打趣儿她问,“我问你啊,要是面临绝境只能二选一,你选我还是选少卿啊?” “啊?”董蔓松开她,对这个问题感到为难。 许少卿反问她,“那你呢,选蔓蔓还是老沈?” 张喜然呵呵冷笑,“我选择自救啊,还想让我选你们,你们一个个不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她顺势肩撞了身边的常磊,“还是磊磊最好,宇宙第一无敌好。” 常磊很得意地歪头与她靠在一起,“那可不,我们五个我最正常。” 董蔓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追着她撒娇道,“我哪里不好啦,我不过就忙了一阵子自己感情的事儿,暂时没好好照顾你而已,你看看你小气的嘞。” 下一秒,她装作一副哭唧唧的可怜模样,“我都谈恋爱了这么重大的事儿你们竟然都没人祝福我,我好难过啊。” 常磊调侃她道,“你俩还需要祝福呀,我觉得你俩在一起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许少卿转头就对张喜然说,“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跟老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喜然惊悚地看着他,“会不会说话?谁要跟他百年好合!” 许少卿流露出真切笑意,“你俩在一起,那就是命定的缘分,都老大不小了,别成天跟小孩子似的,幼稚死了。” 43、吵吵闹闹才是常态 阔别五年,友谊曾被岁月尘封落满了灰,再见时的那些触动与吵闹,它们掸去灰尘打开封印,友谊得以焕发生机。 生命中就是有那样一些朋友,与他们在一起,每个人都返老还童,成了幼稚的小朋友。 一起发神经,一起胡言乱语,一起无厘头憧憬或幻想着未来。 张喜然早忘了几天前的不愉快,她沉浸在此刻朋友们为自己庆生的幸福喜悦氛围当中。 两个女孩背靠柔软的布艺沙发席地而坐,正翻看外卖平台订购晚餐。 许少卿悠闲躺在她俩后面的沙发里,弯臂放于额头,享受此刻的安闲。 常磊这头忙碌收拾茶几,待会儿等沈仲廷来了,他们要一起为张喜然庆祝生日。 点好外卖,张喜然乖巧抱膝,对此时此景感到恍惚,她深受触动,“我这会儿有点儿感动怎么办?” 董蔓脑袋一沉落在她肩膀,闲来无事刷着手机,也回她的话道,“其实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仨都会一起吃个饭,少卿也是,就是不知道你俩是怎么做到惨无人道不跟我们联系的。” 许少卿轻飘飘一句,“我都向张喜然学习的。” 张喜然静静思量,这球不接,直接踢走,她淡淡道,“都是沈仲廷逼我的。” 常磊看过来,打趣儿她,“罪魁祸首是仲廷喽?” 张喜然一本正经,“不然呢?” 她继续认真道,“我其实没想过我俩会分手的,现在想想仍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还是分手了?只能说我们爱的太肤浅,那可能不叫爱,叫青春期荷尔蒙爆发引发的一场恋爱体验。” “但是,爱就是冲动呀,人又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喜欢上谁,第一眼那种感觉就是恋人之间的相互吸引,你跟我哥吧,大家都看的出来你俩眼里只有彼此。”董蔓细声细语道。 张喜然不以为然,“我有时候看他还挺烦的,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吵吵闹闹才是生活嘛。”常磊调解道。 张喜然分别看看他俩,“我觉得你俩这几年成长还挺明显的,怎么沈仲廷就没见长大呢。” 后面许少卿哼了声儿道,“张喜然,你句句不离老沈,你有多爱他呀。” 张喜然好生嫌弃,“你们不觉得煽情吗,什么情呀爱呀的,我其实没那么所谓的,一辈子不结婚也挺好,相相亲谈谈恋爱,腻了就分开,一生都潇洒自由,不被约束。” “我觉得不错。”常磊道。 董蔓也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等着打脸吧。”许少卿根本不信她说的。 几人坐一起闲聊到下午近七点,沈仲廷终于来了。 常磊去开门的时候,张喜然突然就变得紧张。 她像被钉在地板上,乖乖地等待那个为她而来的人。 沈仲廷抱着一大束红色系花束进来,探着脑袋寻找华丽的凌乱之中她的身影。 看见她坐在地上,他径直朝她去,半蹲在她眼前,将鲜花递给她,“小迷糊,生日快乐。” 张喜然木讷地抱过来鲜花,沉甸甸的,“谢谢。” 沈仲廷温柔一笑,摸摸她脑袋,又关心问,“心情好点儿没?别因为被拒绝影响到自己过生日。” 董蔓疑问二人,“怎么了?被谁拒绝了?” 张喜然简单道,“也没什么,谈合作被拒绝了而已,没多大点儿事儿。” 常磊恍然,“是意深介绍的那个项目吗?” “嗯。” 常磊轻快安抚她,“没关系啦,咱又不差,咱自己也能给自己宣传拉赞助。” 沈仲廷也说,“磊磊说的没错,我们自己也能给自己宣传。” 张喜然明白他们说的,自己成为博主分享日常给自己引流嘛,可是此前她都试过了,效果一般般。 虽然很想与他们深入探讨成为文化博主,可是她今天还不想聊工作。 “朋友们,不然,我们先吃饭?”她提议道。 懒惰了一下午的几人这才肯动身,纷纷挪到大圆几这头围坐在一起。 趁大家张罗外卖餐盒时,沈仲廷拿出来一个精致的丝绒小黑方盒给张喜然,很不在意的口吻道,“生日礼物,不用客气。” 张喜然看了眼,“不了,谢谢你。” 她的反应全在他意料之中,可是这个礼物,她非收下不可。 他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指环,是一枚金色哑光质地的简单指环,上面篆刻着一个“喜”字,他定做了一对儿,合在一起,意为“囍”。 他不顾她情不情愿,拉过来她的手为她戴上。 张喜然抗拒不得,幽怨眼神盯他道,“就算现在戴着了,待会儿我还会取下来的。” 沈仲廷与她五指紧扣,霸道的口吻回她道,“你敢取下来我就敢上门提亲。” 张喜然自然不服,趾高气扬,“你敢提亲我就敢相亲,随便找个人去领证!” “行了!”常磊劝阻他俩,“先吃饭,吃完饭再吵!” 沈仲廷松开她的手,“你要是再敢去相亲我一定会豪取抢夺跟你领证结婚。” 张喜然拿筷子狠狠敲他头,“有完没完了?” 沈仲廷很是机智切换话题,“好啦好啦,快许愿切蛋糕啦。” 许少卿点好蜡烛,董蔓遥控拉上窗帘关了照明灯,房间里暗下来的同时继而被微弱烛光点亮视野。 常磊带头唱生日快乐歌,大家齐为她歌唱祝福。 张喜然双手合十抵住下巴,她闭上眼真切许愿: 希望老妈跟陈叔两人能顺利在一起,希望少卿工作顺遂事事如意,希望蔓蔓跟他长长久久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磊磊永远快乐无忧,希望我的事业蒸蒸日上,希望,我能他在一起。 蛋糕上的蜡烛都燃尽了,她依然没有睁眼,大家谁也没催她的意思,都专注认真地看着她,耐心的等待。 沈仲廷不由自主轻吻她脸颊,希望她的愿望都能成真。 张喜然睁开眼,本想要厉害他,却被大家给捣乱,重又亮起的灯,拉开的窗帘,以及大家嚷嚷着叫她快些切蛋糕。 她努努嘴狠狠瞪了他一下,低语威胁,“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许少卿贴近沈仲廷,“牵手,拥抱,亲吻,还能拌嘴拌个不停?” 沈仲廷自在道,“并不冲突。” 常磊给大家每人倒酒,到张喜然这儿,他另眼看她,“多喝点儿也没问题吧?” 张喜然其实自己也惊喜自己的酒量,豪气道,“不醉不休!” 沈仲廷拉住她胳膊,对众人严肃声明,“今晚都不许喝醉啊,明天还要上班呢。” 44、我要谈恋爱了 清酒醉真情。 酒尽人尽兴,断了的酒像大家忽然断了的闲聊,个个带着微醺享受此刻不约而同的清静。 每个人任意自己的心情,或欣喜,或感恩,或释然,又或歉疚,又或爱。 常磊悠然感慨,“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真的很开心我们几个又在一起了。” “我也是。”董蔓依偎在张喜然身边,细声道来,“原本我以为少卿偷偷回来,还有我跟少卿在一起的事儿,你们多少会说道我们。”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经历了很多,他没有告诉大家,我也没有告诉过你们,可你们没有人刨根究底地问我们俩,我真的很庆幸生命中有你们这样的朋友,让生活中正在面临的困难变得无足轻重。” 许少卿随手推开后面的单人沙发,仰面朝天躺下去,头枕手臂,双目放空,轻声道,“现在的我,从零开始了。” 张喜然回望他一眼,浅浅沮丧,“至少你都从零开始了,我处处碰壁,有时都怀疑自己捍卫的理想是不是没必要?” “不用怀疑,你做的很好。”沈仲廷眼里缱绻温柔看着她。 与她对视,他懂她的沉静,她眼里的认真与期待,是她渴望被肯定,渴望一个鼓励渴望能寻觅到一丝希望。他和声细语继续道,“因为有你跟唐姨的坚持,花馍文化才得以延续。” 张喜然欣然一笑,眼波流转私藏对他的迷恋心思,羞愧道,“你这话言重了。” 察觉到她的小慌张,沈仲廷暗暗欢喜,他看她看的挪不开眼,她在身边分明触手可及,可却只能保持清醒的距离。 下一刻,他收回了视线,微抬眼眸望向正对着的窗外,不由自主道,“有时候,会觉得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想我会一辈子跟你做朋友,我们却不只是朋友,我想我会接手我爸公司,却进了体制内做导演,除非命中注定,那一定是因为爱,因为热爱。” 张喜然呆呆地看着他,她思忖着关于爱的话题,那分明是一种能量,可助你扬帆破浪,征程万里,她满心歉疚,自责自己是不是该勇敢一点点直面他。 她视线下移,落在他空闲安放在地板上的手上,他的手同他的身材一样纤薄修长。 毫无顾忌地,她覆手于他手上,沈仲廷惊猛回头,立即支起上身反手与她五指相扣。 无声的对视,是为无声的告白。 常磊躺在沙发上安享惬意,他迷离眼神望向圆几那头他俩的亲昵气氛,他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回过头闭上了眼。 “我爱你。”沈仲廷无声告白。 张喜然害羞笑着,很满足地握紧他的手。 许少卿突然又道,“喜然,谢谢你去疗养院看望我妈妈,也谢谢你…”他欲言又止,本想说一定会还她的两万块钱,却改口道,“将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张喜然轻快答他,“不用见外啦,你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我虽然没有蔓蔓的实力,但总能尽一份力的。” 董蔓轻轻拍打她胳膊又亲密地挽着她,淘气道,“喜然,你不用跟他客气,将来他也得给你叫一声嫂子呢。” “额…这…”张喜然横竖都受不起,尴尬道,“话说早了啊,万一呢。” 沈仲廷使力拉了她一下将她拉向自己,害董蔓失去依靠差些掉落。 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严肃道,“什么万一,根本没有万一,只有唯一。” “哎。”后面传来许少卿轻飘飘的叹气儿声,他接着又道,“我真受不了他恋爱脑的样子,像个蠢蛋似的。” 沈仲廷不搭理他,转而对董蔓说,“你不然考虑考虑换个人谈恋爱,这人怎么敢对你哥出言不逊呐!” 董蔓瞥见他俩牵在一起的手,捂着脸没眼看,嫌弃道,“前儿个还吵架闹离家出走呢,今儿个就小两口甜甜蜜蜜牵手手了,过家家呢?” 张喜然忙抽手,他却丝毫不让。 借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她往他那头挪的坐过去,清了清嗓大声宣布,“那个,我要跟你们宣布个事儿。” 常磊扭过头不去看,懒散道,“好了,我们都知道什么事儿,别秀了。” “就是!”许少卿附议。 沈仲廷偷着乐儿,很享受与她贴在一起坐着。 张喜然不管不顾道,“我想谈恋爱了,所以,跟各位郑重介绍一下。”她举起与他紧扣在一起的双手,“从现在起,沈仲廷就是我男朋友啦!” 沈仲廷终于松开她,满心欢喜搂抱她在怀里。 张喜然放纵自己享受此刻的幸福,她想,这一定是她给自己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 “恭喜恭喜啊。”许少卿极敷衍地送上祝福。 董蔓歪头看着他们,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回头我可得跟我姑说声可别给我们安排相亲了。” 姑?张喜然猛地脱离沈仲廷怀抱,“你姑?”她隐隐不安,直觉告诉她了明确答案。 董蔓坏笑着,若无其事道,“董秀莲才不是我妈嘞。”她调皮点着手指,一本认真道,“那位,可是你俩头号粉丝。” 闻言,张喜然窘迫到想立马从地球上消失。她皱着脸担忧道,“我这就见家长了?” 怎么会有大人假借身份呐!她是彻底惊吓,哭丧道,“完了,我这恋爱还是不要谈了。” 沈仲廷从后背抱住她,抱歉道,“我替董秀莲女士跟你道个歉,请原谅她有些幼稚,平日里无事可做各种馊主意,就想看我们热闹。” “嗯嗯。”董蔓应和着点头,补充道,“我姑那神经大条的,就爱看帅哥美女,追什么偶像剧啦霸总小说啦,你跟我哥这才子佳人的,她才是真是铁了心要撮合你俩。” 张喜然给自己找了个出口,“算了,出糗就出糗吧,谈个恋爱而已。” “别担心啦。”沈仲廷摇晃着她道,“相信我,董秀莲女士站你也不会站我啦。” 张喜然懵懵的,幽怨道,“你们干嘛要告诉我嘛,我本来还觉得朋友的妈妈还蛮有趣儿的,是可以处成朋友的那种,现在我完了。” 45、来真的 深夜送别常磊董蔓还有许少卿。 张喜然晕头转向回到酒店房间,倒头趴在床上缓解酒劲儿。 能喝是能喝,但也体验到了酒醉的滋味儿,这脑子跟气球似的悬在头顶飘啊飘,她很难清醒。 沈仲廷烧了热水倒给她喝,“这次醉了吧?你确定你上次喝那么多没醉?” 张喜然甩甩手,迷糊道,“真的不会醉啦,我有遗传到我爸的喝酒基因,只是觉得头晕。” 沈仲廷撩拨开她脸边的丝丝缕缕头发,柔情似水,谨小慎微问她道,“你真的清醒我们现在的关系吗?肯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张喜然从床上一骨碌爬起,尽量保持专注盯着他看,然实际上她目光涣散,摇头晃脑地无法稳定身体。 “你醉了。”沈仲廷略带些忧伤的说道,“明天起来你会反悔对吧,当今晚的话都没有说过?” 张喜然摇摇头,抬起双手重重拍打在他脸上托着他的脸庞,郑重其事,“我,喜欢你,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也不要跟你成为不相干的人,我要跟你沈仲廷谈恋爱!” 她很认真点头强调,“我非常,非常清醒,绝不反悔!” 她又忽然放下手,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思量发呆,像突然断片了一样。 沈仲廷心里很是没底,看她没精打采的模样,他狠狠点她额头推倒她,“我去洗漱了,累了就睡吧。” 张喜然才不是累了,她在为自己的惊天决定震惊。 这嘴比脑子快还真是被动,说出话就得负责任,更别提跟人家妈妈认识还聊过天儿一起出门相亲过的事儿了。 张喜然思绪烦乱,又想干脆就这样好了,随机应变也不是不行。 她换了睡衣早早躺好准备入睡,洗手间里淋浴的水声阵阵入耳。 「他怎么在洗澡?」 「他洗澡干嘛?」 张喜然抱紧自己缩着身子,这同盖一张被子,她不由自主胡思乱想起来。 啊,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她越想越脸红心跳,辗转反侧,他的优越身材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也挥不去,越发让她抓狂。 水声息止,意味着他洗漱好了。 张喜然大胆想象,这难道是,烹饪好了的美味要上桌了吗? 她很羞耻地拉上被子把自己捂在里头,即便敢想,她也绝不可能对他采取行动的。 沈仲廷身穿浴袍擦着湿发出来,看她一动不动躺在床边边,他放下毛巾绕去那头看她,坐在她床边,手臂搭在她身上,温声细语道,“别拘谨啦,我把床让你,我打地铺,你好好睡。” 张喜然睁开眼,认真道,“你洗澡干什么?你确定你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沈仲廷抿着坏笑,“哦,你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想我会对你做什么?” 张喜然不敢回答,转动眼珠回避一切,他的盯视以及他的问题。 沈仲廷定定地看着她,起初并无想要她的打算,可此时此刻,她过分可爱过分诱人。 他忽而沉静,深沉的口吻道,“我们在一起我不可能对你没有想法,现在我们是恋人的关系,我想对你来真的,但前提是,你愿意。” 张喜然皱了下眉,有些不快道,“你倒是坦诚。” 沈仲廷判断她的反应该是应允,他再不想克制了,捕捉到她的双唇予以浅吻,又收回观察她的反应。 张喜然扫视他面容每一处的诚挚神情,她坐起回吻了他。 心照不宣的心意,沈仲廷紧拥着她一起跌倒床上,放肆深吻对方。 借着短暂抽离的空隙,他霸道强调,“这次我来真的,你休想逃走。” “你废话有点儿多哎。” 沈仲廷挣脱开两人之间的阻碍,积蓄了五年的爱意与思念,他想全部让她知道。 张喜然难隐紧张而羞愧无措,头脑空白,身体如冰雪消融,她放任自己完全信任他,情深缱绻,爱情肆意蔓延。 与他坦诚相对,眼前是他喘着呼吸深情坚定的样子,相爱的人就该属于彼此。 他轻轻俯身而来,从她额头开始,温柔轻吻。 在她耳边,他留言道,“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来温习。” 她不掩娇羞,“沈导明天还有工作喔,可别起不来迟到了。” 他的吻转移到另一侧,吐息在她耳周,“我不会起不来,只会更加精力充沛。” 张喜然轻轻搂抱着他,她想回吻他,却没有主动的时机。 他的吻渐渐密集如暴雨而至,仅是起初短暂的温和,接着很快便是急骤之势,她淹没其中找不到自己,徒留想要逃脱的呼吸声。 他细腻而张狂,如他的性格一般,时而温和时而霸道耍坏。 张喜然受到惊吓,她是被制服的那个,从前他分明更温柔小心。 她喜欢过去的他,也爱如今更有想法强势霸道的他。 “等我。” 他终于停下,她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听着他做准备的声音,她越发紧张。 待他重新回来,他甚至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 两人对望彼此,像一起见证着爱神降临,神圣敬畏。 他重又拥抱她,得逞之后娇声细语,“会不舒服吗?” 张喜然摇头,别过来他的头轻轻亲吻,给自己的勇士以力量。 纵是一人直面千军万马,他都将为她奋勇沙场打下天下。 沈仲廷结束征战懒洋洋趴着,爱意融化满溢房间各个角落。 意犹未尽。 待温热冷却,她眼含温情看着他,带着几分倦意的口吻道,“你变了,很坏喔。” 沈仲廷松散口气宠溺道,“吓到你了是不是?” “嗯。” “那你得习惯习惯,说过了会变禽兽。” 张喜然笑而不语。 沈仲廷央求道,“明天回家住吧,我不要住酒店了。” “不要,寄人篱下,我才不要。”她拒绝道。 沈仲廷抬头磨蹭她的鼻尖,“求求你啦,回家住吧。” 张喜然认真问,“为什么?我难得肯花钱给你住好的,跟你家有什么不同?” “嗯,这里的床不舒服,家里的舒服,我想每天回家都有你在,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46、怎么说话呢 早知道就不那么犟了,原来相爱,可以是简单寻常,又可以是灿烂盛大的一件事。 与沈仲廷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张喜然都感到自己的生命在绽放烟火,就好像她已经达成人生最大的成就。 而对沈仲廷而言,那一定是他最骄傲满足的一件事儿,他在朋友圈发了他们一起的合照公开了恋爱关系。 沈家董家两大家族都知晓了他的喜事儿,董秀莲与他商议带张喜然回来见见长辈,他想也不用想便明白母亲的心思,可谈婚论嫁,他怕吓到张喜然便婉拒了母亲。 泷城今冬的天儿持续晴空,这么久来,也就他们重逢那天下了大雨。 他倒有些怀念下雨的日子。 早晨出发去上班前,他后背拥抱她伫立于窗边,天空晴碧如洗,远空之下一架飞机徐徐划过,金灿灿的日光从窗户倾泻,洒落他们一身。 沈仲廷与她脸贴着脸,温声道,“真希望能迎来一个雨天。” 张喜然柔声疑问,“为什么?我倒希望能迎来下雪天,冰天雪地的,多浪漫呀。” 沈仲廷抱着她轻轻晃啊晃,满眼憧憬道,“因为你,我喜欢下雨天。我想陪你一起看雨,听雨声,要是不那么冷,我们可以淋雨去散步,去逛街,回来一起泡澡,一起做好吃的,然后抱在一起看电视玩游戏,一起睡觉。” 闻言,张喜然微微一笑,她满心欢喜他对于未来的浪漫憧憬,羞藏喜悦,她打趣儿他道,“你想的还挺多的。” “嗯。”他轻轻应声,“现在想想五年太久了,我想把错过的那五年时光全都弥补回来。” 他抱她更紧,继续道,“我要一直黏着你,从早到晚。” “那你知不知道该出发了?迟到了可怎么办?” 他扭头亲吻她脸颊,又抬上手捏住她下巴转过她亲吻,短暂温存后,他细声道,“今天有个拍摄动员大会,咱们下周一出发去你们县进行拍摄,这几天时间,我可以偷个懒陪你。”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张喜然激动道,“那我待会儿得给我妈说声儿,在家里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住。” 沈仲廷掩饰不住的开心,“你在邀请我住你家吗?” “跟你住一间可不可以?”他得寸进尺道。 张喜然转过身搂抱着他瘦长腰身,遗憾道,“恐怕到时候没什么机会亲亲抱抱了哎。” 沈仲廷努着嘴唇仰头思量,想想也是,确实没什么亲密机会。他联想道,“这是不是跟我们上学那会儿很像?我们可以单独出去约会。” 张喜然羞愧难当,这怎么搞的跟偷情似的。 她推开他,催促道,“好啦好啦,快去上班啦。” 沈仲廷离开后,张喜然并没闲着,在跟母亲说了她即将回去的事儿后,她在社交平台翻看李不期经营的工作室号,她想着至少要坚持做一个非遗博主。 说不忙也有不少事儿要她配合,丁闵宇给她发来一份拍摄日程表,顺便还把整个拍摄团队的人员表及住宿安排发给她看。 预计十天的拍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这个时间对于她们生产制作一个典型花馍作品出来,是够紧张的。 为了一切都顺利进行,她把这些都发给母亲唐娟一份,以提前准备好各项安排。 在这些事儿忙完后,临近中午饭点,董秀莲给她打来电话。 “喜然,在忙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张喜然惶恐,支支吾吾道,“哦,也行…我没什么事儿。” 这下再面对董秀莲,她可完全不是之前的心态了,谨言慎行局促不安。 董秀莲说到就到,开着她炫酷闪耀的粉色小mini。 张喜然从酒店下楼出来,董秀莲正倚靠着车子站立,戴着一副墨镜悠然抱臂晒着太阳。 看她那架势,张喜然不由自主微笑,这气质跟沈仲廷还真是如出一辙。 “伯母…阿姨…久等了…”张喜然紧张到语无伦次,大脑突然短路都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合适。 董秀莲酷酷地嘴角上扬,“叫妈也行。” “啊!”张喜然真是被她大胆发言给吓到。 董秀莲摘下墨镜,拍拍她手臂招呼她上车,“随你叫什么吧,都不重要,上车,我们出发了。” “好。”张喜然跟着她上了副驾,开玩笑道,“我们去哪儿?不会是去相亲吧?” 董秀莲点头应和,“也行啊,我手上大把的优秀男生,我可想看仲廷吃醋什么样子呢。” “啊,真的假的?”她竟也觉得有趣儿,便哈哈大笑迎合道,“我其实也想看他吃醋什么样儿。” 董秀莲回头看了看她,进入正题,“今天呢,我们先放过他。待会儿咱俩先去吃个饭,然后去逛街,我想买些衣服,你给参谋参谋。” 张喜然不敢相信,“我参谋吗?我恐怕不行吧。” 董秀莲肯定道,“相信自己啦,我看人不会错的。你的审美跟品位呀,是为数不多能让我看入眼儿的。” 张喜然受宠若惊,卑声轻语,“您谬赞了,我的意见仅供参考哈,我只觉得您眼光顶好了呢。” 董秀莲爽快笑道,“可别跟我客套啦,仲廷都跟我说你知道我是谁了,说起来我们俩是一样的,都是嫁入他沈家的女人,咱俩才是队友呢。” “啊哦,这个…”张喜然瞬间红了脸,“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是女朋友那也跟我一个战线的,咱怎么也不能叫沈家男人欺负了不是。” 张喜然由衷敬佩,向她竖起大拇指,肯定称赞道,“阿姨,厉害厉害。” 她寻思母亲要有人家那开明的想法,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吃这么多苦。 午餐间,董秀莲开门见山,邀请她也坦白向她说明今天的来意。 “喜然呐,我今天找你呢,其实最主要是想邀请你明天来参加家族晚宴,这家里长辈都知道仲廷找了女朋友,别提多开心了,大家都想见见你。” 张喜然感到有些为难,迟疑不决。 董秀莲接着道,“你别紧张啊,就只是吃个饭。主要家里头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惦记他找女朋友这事儿,你看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单身,好不容易谈恋爱了,这对家里人说呢,确实是喜事儿。” “嗯,好。”张喜然想想不过一顿饭而已,便爽快应下了。 董秀莲开心笑了起来,“相信我,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张喜然点着头表示回应。可这哪敢多想啊,这跟见家长有什么分别?那不得针对家庭背景询问个遍,到时候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真挺难说。 她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人家实在瞧不上劝分手,她也能分。 吃过午饭,两人便转到服装区溜达。 张喜然陪着董秀莲一通采购,她豪掷千金,看见什么喜欢便买什么,甚至都不用带走,叫人家打包好送货上门。 董秀莲也是热情洋溢为她挑选衣服鞋子包包,恨不得把新款都叫人拿来让她试。 张喜然坚决婉拒,“阿姨,我的东西我来买吧,谢谢您的好意。” 董秀莲倒也尊重她,由她给自己买单,也由她给沈仲廷挑选衣服并买单。 短短一个下午,她花掉了几个万。 「完蛋,这得攒多久才能攒回来呀!」 她默默心疼,没有办法,只能靠多接订单努力赚钱啦。 「加油啊张喜然,怎么谈个恋爱这么贵呢,还得努力拼搏才行啊。」 这一转头,董秀莲进了一家饰品店。 张喜然闲逛看到一款古色古香的碧玉竹叶款发簪,上面标价两千八百八。 她回头看看董秀莲身着中式旗袍裙的婉约身姿,便买了这支簪子当做礼物。 “阿姨,小小心意,希望您喜欢。” 董秀莲喜出望外,很惊喜地打开盒子来看,连连感激,“太感谢你了喜然。” 她将礼物收在怀里,主动拥抱她道,“我就说你眼光好吧,真的适合我今天这身打扮。” 张喜然轻松自在抖抖肩,“喜欢就好。” 采买的差不多了,两人在一家咖啡店休息,董秀莲想到她今天买的那套刺绣西装,跟她给沈仲廷买的那套还真是绝配,说是敬酒服都不为过,她小小期待了下。 闲聊中,她称赞她道,“喜然,你的气质的确很适合中式礼服,仲廷也喜欢国风元素的西装的,别看他有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小朋友,这正经起来的时候,还真挺像样儿,我很期待你们两个呦。” 张喜然浅浅微笑,不客气道,“阿姨您别再夸了,我会不好意思。” 说曹操曹操到,沈仲廷的关怀电话打来,也打断两人的闲聊,张喜然接起,“嗯,在的。” 沈仲廷捕捉到她那头细微的嘈杂声,关心道,“在外面吗,怎么听着乱乱的?” 董秀莲凑上来插话道,“你家姑娘跟我在一块呢。” “妈?”沈仲廷有些意外,问她道,“你怎么跟喜然在一起?” “对啊,我已经跟喜然说好明天来家里吃饭了,我俩正逛街买衣服呢,喜然也给你买了哟。” “妈!”沈仲廷忽而厉害她,“你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再跟喜然说呀?能不能别干涉我们做决定!” 董秀莲一听,委屈又不解,眼睛瞬间就红了,“你厉害我?我…” 不容她说完,伤心的情绪已经攻陷了她,眼泪自她脸上滚滚而下。 张喜然忙拍着她脊背安抚,“阿姨阿姨,别生气啊。”她厉害电话里的沈仲廷,“你怎么能跟妈妈这样说话,立刻马上道歉。” 47、我只是害怕 逛超市。 沈仲廷彻底躺平了,有张喜然在,全都可以听她的,他乖乖跟在后面,悠闲自在压着购物车前进,巴不得自己坐进去被人推着走。 张喜然视线专注在货架上,一边挑选零食,一边针对他对董秀莲的无礼喋喋不休。 “你说话的时候注意语气,说话,说话,是要传达信息给别人,这意思都还没表达出来呢,脾气倒先发出来了。” “你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也这样暴脾气吗?” 沈仲廷随口道,“你现在都开始管着我了。” 张喜然反驳,“我管你做什么,只是提个建议。” “我妈估计爱看你管着我,她就喜欢看我乖乖听话。” 张喜然回头,狐疑问,“那你听话吗?” “听啊。”沈仲廷郑重点头,抿着下唇歪过头,卖乖道,“你说的我都听。” 张喜然继续前进,拐了个弯到水果区,看着新鲜可口种类丰盛的水果,她提议道,“你要不要请我吃水果啊?我今天开销有点儿大,得省着点喽。” 沈仲廷追着她,含笑奉承,“我给你开了亲情卡,以后买单都算我的。” 张喜然凌厉目光盯他一眼,漠然拒绝,“咱俩还是财务分开的好,省得以后掰扯不清。” “那就不掰扯了呗,我喜欢你用我的东西,花我的钱,这对男人来说可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张喜然自顾往购物车放水果,“好啦,今天给你这荣光。” 排队结账的时候,沈仲廷闲散目光不经意落在眼前整齐罗列着小方盒的货架上,要是不留意看,这口香糖的包装盒跟计生用品还真是不好区分。 他若无其事拿了一盒扔进购物车,眼神闪躲继续悠闲自在。 张喜然瞥见购物车里头的小盒子,警惕目光回看他,又微微皱眉与他眼神交流:几个意思啊?这么明目张胆? 沈仲廷挑眉,神色不屈:就这么个意思啊。 回去酒店,两人前脚刚进房间,沈仲廷便丢下两手拎的满满的购物袋,他如一头饥饿已久的野兽,抓住张喜然开始疯狂亲吻,粗鲁的吸允她双唇,也焦急挣脱外衣的束缚。 张喜然支支吾吾回避抗拒,可劲拍打他,“等…等,等一下!” “我不要等,我现在就要试试我的新装备。”他横抱起她往床那头去。 张喜然慌忙争辩,“不能晚上吗…” 他放她在床上,深吻堵住她双唇,忘我地吸允享受,也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张喜然无奈,好吧,就这样吧,从了他了。 得逞之后,沈仲廷神清气爽活力四射,张喜然却如水般瘫软,气息松散道,“我要休息一下,你去收拾东西吧。” 沈仲廷满足微笑,回头再次亲吻她,“你软软的,好好亲啊。” 张喜然没想法与他计较,催促道,“快点啦,收拾完吃晚饭,我肚子饿了。” 沈仲廷套上睡衣开始整理凌乱一地的购物袋,心里还对母亲私下约她逛街的事儿耿耿于怀。 他叮嘱道,“下次董女士要是再约你,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那位啊,一辈子没努力工作过,花钱跟泼水似的,不知道赚钱有多辛苦。” 可是,张喜然发自内心觉得董秀莲还挺好相处,她沉静望着他,“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怎么做,该花的花,不花的也不会花。” “怕她给你造成负担。”沈仲廷回应道。 他收拾出来她给买的衣服,竟是熟悉的那家品牌的新款,中式改良加之潮流设计,完全是他爱的风格,他欣喜又小小感动,“我好爱你。” 他又拿出来她的,一身中青色调的锦缎花纹中式礼服西装,这两件搭在一起,俨然要出席正式场合发表演说的意味儿。 他玩笑她道,“咱俩明天是去订婚的吧?” 走神的张喜然闻声疑问,“你在说什么?” 沈仲廷得意窃笑,“我说,明天我家有喜事儿。” 一整夜的黏腻与暧昧,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已近清晨十点钟。 沈仲廷安享这样有爱有闲的假期,惬意地仿佛人生到此已经完满。 张喜然却不同,她已经上紧了弦开始为下午的晚宴做准备了。 “说不紧张吧,好像又挺紧张的。” 她在镜子前捯饬着长发,纠结今天要搞个什么发型。 沈仲廷偷闲没在意她的话,懒散回应,“怎样都行,我们只是回去吃个饭。” 张喜然想象着不久后人多热闹的场面,恐怕难逃当主角的命运,紧张担虑道,“会有许多人吧,你到时候可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怕招架不住,万一说错话或者称呼错了该怎么办。” 他这才回神,遥遥注视她,安抚她的紧张道,“别担心,蔓蔓也在,我俩一左一右做你的忠诚守卫。” 张喜然忧心忡忡碎步过来,认真问道,“要是你家人了解我家的情况后不同意我们交往,我可就直接走人了啊。” 沈仲廷吓得一激灵,从床上惊坐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紧张兮兮端详她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委屈质问,“你又想丢下我?” “不是啦。”张喜然解释说,“去你家吃饭,这跟见家长也没什么分别,肯定少不了你家人对我各种询问嘛,就我的情况,是个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沈仲廷越听越气,“怎么扯到配不配的问题了?” 他鼓着一肚子火委屈巴巴道,“先不管其他人对我们谈恋爱什么意见,你怎么都不能有抛弃我的心思吧?” “没有啊,我没有想抛弃你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家人要是不同意,我们俩就偷偷背着他们谈恋爱。”张喜然难为情强调道,“没有要抛弃你的意思啦,你别发散。” “我没有发散,我只是害怕。”沈仲廷一副幽怨的生气模样,默默消化情绪,严肃声明,“这世上没人能拆散我们,即便是你,我也绝不允许你抛弃我。” 张喜然顺顺他一脑袋凌乱的头发,淘气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啊,一大早的怎么就生气呢。” “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了。” “知道啦。” 48、美好的人儿啊 沈仲廷一经收拾,赖皮小狗变身儒雅绅士,长身玉立于窗边,神色忧郁,垂眸凝思。 他心怀不安,为什么她能那样从容想离开就离开? 经历了两次因失去她而不同程度的痛彻心扉,他的心整个悬着不得安宁。 张喜然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神气满满招呼他,“我们出发吧?” “嗯。” 他的声音阴沉,阴郁情绪全都暴露其中。 张喜然朝他走去,纤纤玉手穿插过他西装腰封从后面抱住他,“傻瓜,还在生气呢?” “有点儿。”他很坦诚,下一秒,转过身来将她揽进怀里,拼劲气力狠狠拥抱她,又卑微又委屈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完全信任我,我真的害怕你不要我了。” “哦。”张喜然觉得自己亏欠他,但恋爱是恋爱,那不是誓言,她觉得当下很好,但也不能完全忽视现实的问题。 为了让他开心些,她哄他道,“我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帅哥呢,可是没一个人能看得上。你知道的,当初跟你做朋友,也是因为对你有好感,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你,初恋是你,前任也是你,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 她突然停顿,她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此后余生都是你,却改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男朋友一直都是你。” 沈仲廷满足而欣慰地笑了,心情瞬间舒朗。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未来的另一半也是我呢,你故意说男朋友,其实原本另有话说吧?” 他逗她问,“刚才差点儿跟我求婚了是不是?” 张喜然傲娇白他,推开他道,“别妄图揣测别人心意,只会暴露你自己的心思。” 沈仲廷恋恋不舍拉住她将要从他身上脱离的手臂,“过来吧你。” 他重又与她贴在一起,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递给她,“给,帮我戴上,右手无名指。” 张喜然接过那枚同她手上一模一样的指环,诧异地盯着看,这一对对戒其意义不言而喻,她不由自主道,“囍?” 沈仲廷晃晃右手五指以提醒她,并再一次强调,“无名指。” 张喜然反应过来,谴责他道,“你也太心机了吧?” “快点帮我戴上我们就出发了。” 张喜然不情不愿给他戴上,嘟囔道,“一个戒指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喔,天底下跟我们戴同款的肯定不在少数。” 沈仲廷无比知足牵起她的手,“这可是我身份的象征。” 整装出门后,今日的天气竟出奇的暖和,张喜然恍觉像是春天提前来了,让人自然而然心情舒畅。 尽管他们都说这次只是一席简单的家庭晚宴,而在她看来,她当是正式的见家长。 她做好了大家对她多方审查的准备,她也决定人家问什么她都坦诚回答。 如果,那个极大可能性的反对意见,她其实心里有数,如果他家里人反对,那就真的不要再坚持,谈谈恋爱可以,往更深一步的努力就算了。 婚姻并不必要。 抵达沈家,她好生给吓住了,别墅门外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口的乔木挂满了喜气儿的大红色小挂饰,杜鹃花迎风绽放,打眼看去,要不是早早迎接新年,就是家里正办喜事儿。 两人车子一停,董秀莲就满面春风小跑着出来欢迎。 “喜然。”她上来拥抱了她一下,无视沈仲廷,径自拉着她往屋里走。 “可算来啦,等你好久啦。” 今日的她过分热情,感染的张喜然也没那么慌了。 听见她们说话声儿,沈父与董蔓也出来迎接。 几句客套的寒暄问候之后,张喜然被董秀莲姑侄俩架着进了屋。 沈仲廷拎着满满的礼物后来跟上,沈翊均喝声道,“你说你惹你妈干嘛呢。” 沈仲廷无奈,“真的没有,一句厉害的话都没说。” 沈翊均背上手,严肃教育,“都要成家的人了,就要修养自己为人丈夫的气度,好好说话多做事,趁早戒掉你那臭脾气,对爱人对妈妈朵体谅照顾。” “我知道了。” 沈仲廷领教了,他挤过父亲进了屋,里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早把张喜然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根本没机会与他们一一问候,甚至,都挤不到她身边去。 还担心她会招架不住呢,结果她自个倒是游刃有余。 董蔓吃瓜群众趴的远远的看老人们与张喜然交谈。 沈家奶奶拉着张喜然的手一直不肯松开,岁月刻痕下的笑颜和蔼可亲。 沈家奶奶道,“听蔓蔓说你们还都是关系要好的好朋友,你看,这亲上加亲,都要成她嫂子了。” 张喜然唰一下脸红,出了一身冷汗,这都还没回话,那头董家奶奶又问,“喜然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似乎大家都挺好奇,齐齐目光注视着张喜然,张喜然可算有机会介绍自己的情况了。 她淡淡道来,“我爸爸已经过世了,我跟妈妈一起生活,现在一起经营一家花馍店,以此为生的。” “哎呦。”沈家爷爷惊声引来关注,老人家突然来了兴趣,问,“生意做的怎么样啊?” “嗯…还行吧。”张喜然如实回答,“我母亲传承的外婆的手艺,自她从学校毕业后就开店到现在了,基本上县里头谁家有喜事儿,都会找我们店订做花馍,算是县里头一家老店了,生意一直很稳定。” 沈家爷爷颔首道,“早些年在老家的时候啊,逢年过节家里都会准备花花馒头,什么十二生肖啊,枣糕啊,我们都自己动手做的,这年头久了,来了这城市里头发展,就把那些东西啊,给遗忘了。” 老人家挥挥手,“不该丢失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所以仲廷他毕业后要去搞文化建设,我就支持他去做。” 沈家奶奶疑问,“爸爸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 张喜然道,“一次交通事故,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爸爸离开了。” 董家奶奶很是惋惜,轻轻拍着她脊背做抚慰,“哎呦,那妈妈肯定很辛苦,一个人供你读书上学,真不容易啊。” 张喜然抿唇隐忍激动情绪,聊及母亲,那是她的软肋,让人险些眼泪失控。 董秀莲见势,忙热闹道,“没事儿没事儿啊喜然,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妈妈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 沈家爷爷也说,“是呀。你知道吗,说起来爷爷也是做生意白手起家的,这以后咱俩常坐坐聊聊这做生意的门道,我们把这手艺啊,发展成事业,从县城走出来,给它做大做强闻名于世。” 49、我有在计划我们的将来 沈仲廷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安静的角落,百无聊赖遥遥凝视人群簇拥中的张喜然,看她与大家有说有笑闲话家常。 国风打扮的她看起来婉约可人灵动大方,面对大家或冒昧或好奇的问题,她都能从容以对,这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在他眼里,她光芒闪耀。 董蔓端着两杯橙汁走来,递给他一杯,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 “你有没有不好的预感?” 沈仲廷喝了口橙汁水,心静气和,“什么不好的预感?” 董蔓道,“你不觉得喜然太溜了吗,跟大人们聊什么都能聊到一起。” 她抬起下巴往热闹的那头点了下,继续道,“你看她端庄大气的,像不像我们这一方派出的外交官?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解决我们的内忧外患,她万一要被策反了,以后咱俩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 沈仲廷轻鄙目光斜睨她,“你跟少卿的事儿给家里人交代了没?” 董蔓回避,“交代什么呀交代的,还不是时候。” 沈仲廷轻哼,挂心道,“还是别说了,等少卿工作稳定再说吧。” 董蔓倒突然认真,追问起来“哥,你说家里人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沈仲廷轻松摇摇头,“不会。” “我也觉得。”董蔓沮丧道,“大概没有父母会同意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工作不稳定父亲服刑母亲瘫痪的男生吧?” “对啊。”沈仲廷依然轻松而漫不经心的口吻。他注视着前面的张喜然,庆幸他们有多好运。 董蔓情绪低落,努着嘴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乖乖静默。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说话,双手捧握着杯子动也不动。 沈仲廷瞥看她,安抚道,“别想了,少卿毕竟留学回来,努力努力你俩也不是不可能。” “大不了我就未婚先孕嘛!” 沈仲廷抬起手就想拍打她,董蔓连忙缩着脖子。 沈仲廷生气道,“你要是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来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董蔓辩解,“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嘛,又没说真的那样做。” 沈仲廷重又坐回去懒散倚靠沙发,神色凝重严肃道,“年纪不小了,别再做没脑子的事情。” “嘁,你有脑子!” 沈仲廷不屑置辩。 这时,董秀莲端着一盘子削好的水果飘然走来,她心情大好直奔热闹的人群。 沈仲廷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无视自己,不可思议叫她,“老妈,还不理我啊?” 董秀莲张口就热情喊叫张喜然,“喜然,妈妈给你削了水果,先吃点儿啊,晚饭还得一会儿呢。” 沈仲廷与董蔓纷纷目瞪口呆。 随即,两人面面相觑。 董蔓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俩以后在家里没有地位了,失宠了呀。” “好吧。”沈仲廷无奈,又偷着乐道,“她既然愿意给喜然当妈,那我就成全她。” 那头传来引起他注意的问题,是外婆问她,“喜然呐,你跟仲廷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啊?” 他盯着她看,认真专注,自动屏蔽周遭所有的声音,他比任何人都想听她讲他们的故事。 张喜然稍迟疑,面对众人的好奇心,他又坐的远远的指望不上他帮忙说话,她难为情道,“这个,可以讲吗?” 董秀莲很是期待地点头,“当然可以啊,喜然不用好意思,大家都很想知道呢。” 张喜然探头,视线越过前面几人对视上沈仲廷,沈仲廷微微挑眉宠溺一笑,只是点了点头,她就像打了气儿一般踏实。 “这个,蔓蔓应该有说过。”她并不确定他们俩其中一人有没有说过,只当寻个借口。 张喜然继续道,“大学那会儿我跟蔓蔓一个宿舍的,仲廷时不时来找她,起初我以为他俩谈恋爱呢,后来才知道他俩是兄妹关系,再后来,我们几个就时常一起玩儿,久而久之,就互生好感了。” 舅妈问她,“那谁追的谁呢?” “我们俩比较特殊,谁都没有追求谁。” “啊?那怎么就走到一起了?”董家奶奶追问。 “嗯,是这样。”张喜然道,“我们当时谁也没表明心意,就有一次班里同学起哄一位男同学当众跟我告白,仲廷就把我带走了,当时头脑一热,我就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他说是的,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哎呦。”沈家奶奶表示遗憾,“合着着臭小子就没有下功夫就把你追到手啦?” “人家俩两情相悦,这多好的事儿啊。”沈家爷爷道。 舅舅认真问道,“后来是还分手了一段时间对吧?我记得蔓蔓那段时间总念叨这事儿,她还挺为难。” 董蔓在后面插话,“可不是嘛,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好朋友,我最好朋友跟我哥恋爱了又分手了,别提我当时有多崩溃了。” 董秀莲甩手一挥,“不重要,如今又在一起了最重要。” 原本一直安静听他们聊天的沈翊均突然发问,“那喜然,接下来你们俩有什么打算?” 张喜然很冷静思考这个问题,她又看看前面沈仲廷,指望不上他,她便自己硬着头皮上。 “接下来的打算我其实还没想过,我们俩复合也没多久,我想可能会有一个感情磨合期,再者就是我们俩还面临异地的问题,我眼下有在着手准备把生意往这边发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至少不用两地奔波了,当然这个前提嘛,还得看我俩磨合的怎么样了。” “哦,也是。”舅妈意味深长应声,她又追问,“为什么谈恋爱也要磨合?不得是婚姻期间夫妻相处中磨合吗?” 张喜然紧张不安揉搓双手,保持镇定道,“这样来说的话,我觉得我其实是有在计划我们的将来了。” 沈家奶奶握住她的手放在两手之间,语重心长道,“事业与家庭并不会冲突的,先成家再立业,家会成为你的后盾你的力量,女孩子嘛,需要一个依靠。” 老人家探头寻找沈仲廷,“廷廷?在哪儿呢?老半天怎么不过来?” 沈仲廷悠然起身,“来了,奶奶。” 当他走来,沈家奶奶招呼他过来近些,“来,廷廷,到这儿来。” 沈仲廷半蹲在奶奶与张喜然前面,他满眼柔情看着张喜然,温声道,“我也有在计划我们的将来。” 老人家将他俩手一上一下搭在一起,“难得你们两个两情相悦,要好好珍惜对方,这心里想着念着对方,就算是千难万难也能轻松跨越的。” 沈仲廷与张喜然相视一笑,他目不斜视,回奶奶道,“遵命奶奶,我一定会努力点儿把您孙媳给娶回家的。” 50、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 沈仲廷家和睦友好家庭大团圆的欢快氛围令张喜然歆羡不已。 她没有爷爷奶奶,没有爸爸,没有外公外婆,跟母亲两个人也都与亲戚们不甚往来。 此刻被大家特别关照着,她满心欢喜,而心里的空洞也渐渐被放大。 她想拥有一个像沈仲廷一样圆满的家庭。 如此想着,她感到失落而孤独,她自觉自己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人。但好在她都能不露声色,一以贯之地保持谦逊客气的姿态。 晚饭时,大家所有人围坐一张大圆桌,董秀莲亲切地拉她坐一起,喜不自胜。 沈仲廷乖乖跟在后面坐到她另一边。 他觉得安闲惬意,也很放心。幸亏大家没人跟她提结婚的事儿让她觉得为难,父亲有意试探,也只是含蓄地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大家都开诚布公,把尊重与喜爱全都给她。 这也意味着,大家把选择权与决定权甚至催婚的压力都给了他。谈婚论嫁,就这么真切地摆在他眼前。 董秀莲还在与她热聊,看上去,她们像关系要好的好朋友似的。 她转过头露出今日特意做的发簪盘发给她看,“喜然你看,你送我的簪子是不是很好看啊?我好喜欢的。” 张喜然满足微笑,今天实在要感谢她的热情招待,消融不少她的紧张情绪,在她心里,她是他的妈妈,此刻也已成为她愿意信赖的人,因为没有哪个男朋友的母亲能像她那样顽皮可亲。 她欢喜道,“下次买更好的送给你。” 董秀莲笑魇如花,像被人宠爱上天的小朋友,满眼星光,亲昵倚靠张喜然,“我今天可太开心啦。” 沈仲廷慵懒侧身凭桌而依,闲散道,“妈,能不能安静会儿。” “又没跟你说话,管的着嘛你。”董秀莲窝他一眼,又笑嘻嘻对张喜然道,“你今天这一身简直不要太帅,迷死人啦。” 她贴着张喜然,悄声欢语,“我们气场啊性格啊好合的,我们做好闺蜜好啦。” 张喜然憋笑,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沈仲廷急速变脸,“我不同意。” 晚餐齐上桌后,沈家爷爷招呼大家别客气赶紧开动吃饭,老人家动筷给沈家奶奶碗里夹了菜大家这才开始。 沈仲廷凑过来,低声问张喜然,“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夹。” “嗯。”她应着声儿,但很不好意思开口的。这么大的桌子那么丰盛的菜品,她耐心等待大家转转盘随机停至她眼前的菜,来什么就吃什么。 而实际上却是她自己多虑了,几乎每个人都会关照她一下想吃哪个菜,张喜然自嘲一笑,每一次的紧张拘谨其实都会被化解,他们是很好的一家人。 “廷廷,那个玉米甜羹帮喜然盛点儿喝。”沈家奶奶嘱咐道。 沈仲廷照做,也很殷勤给她盘子里夹大鱼大肉,脑袋一歪,跟她窃窃私语,“我将来一定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张喜然十足惊讶扫过视线,想要看个明白自恋被具象后是什么样子。 看他眯眼一副自满的模样,她嫌弃别回视线,“祝你成功。” 沈仲廷挪一挪椅子贴她更近,娇声道,“刚你一直在忙,我都被冷落了。” “你还说,明明我们说好的你陪着我,结果你自个坐的老远,我才被冷落了吧!” “我看你表现的挺好啊,像我妈说的,稳如泰然气场全开。”他郑重点头作强调,“嗯,真的迷死人了。” 董蔓凑过来问道,“明天约哪儿吃饭?” 沈仲廷扭头追着张喜然问,带着撒娇的口气重复董蔓的话,“明天约哪儿吃饭?” 张喜然思忖着道,“明天你不是还要收拾东西?找个地儿随便吃点儿?” 沈仲廷立马来了主意,提议道,“不如我们就约我那儿吧,方便些。” “好,明白了。”董蔓撤回。 沈仲廷别有用心同张喜然私语,“把酒店的房退了吧,今天住家里。” 张喜然另一边的董秀莲听见,冷哼一声,嘲讽他道,“家大业大的,竟然让人住酒店,不像话!” 一旁的沈翊均听闻董秀莲责备儿子的话,面容失色,“什么?喜然还住在酒店啊?” 张喜然瞬间慌了,怎么大家就给听见了呢?她急忙解释,“没关系的叔叔阿姨,我住酒店方便些。” “那哪行呀?”沈家奶奶也跟着急起来,“我这就叫人给收拾出一间房来,把酒店的房间退了吧,就住家里,外面不安全还不卫生,怎么廷廷就安排你住酒店呀,真不像话。” “是,是,一会儿我们就把酒店的房退了。”沈仲廷淡然强调,“不过,喜然今天不住家里,她住我那儿,我们周一要出发回她们县城了。” 一顿温馨美味的晚饭后,沈仲廷明催暗催要带张喜然离开,大家依依不舍也只能好好送别。 回去的路上,张喜然疑问他突然的反常,“怎么这么着急就回去啊?” “嗯,一天就那么短,我想拥有许多我们俩独处的时间。”沈仲廷若有所思,想着带她去哪儿。 夜色早早降临,车子疾驰在快速干道,将沿路亮起的城市灯火流落成星光。 他不说话,心事重重显露无疑,张喜然又探询问他,“这不是回酒店的路,我们去哪儿?” 他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压在心上的事情想要快些告诉她,可那样庄重神圣的事儿,理应有个合适的场合,他也理应要做好准备的,正装今日算的上,鲜花呢?戒指呢?有了,还有什么,他急速思索。 等不了那么多了,他也不想再等待,他驶离高速,驶入一处城市森林僻静处停车。 因为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紧张到呼吸急促。 张喜然不明所以,呆呆地环顾四野,“我们来这儿干嘛?去逛公园啊?” 沈仲廷平复心情,郑重其事转过来直面她,谨小慎微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张喜然,我们结婚吧?” 张喜然怔住,怎么他一句话就令她心潮澎湃? 两人久久对望,令时光停驻,爱意蔓延。 张喜然静静看着他,他在求婚? 他竟然在求婚? 怎么忍心拒绝他呢? 但她还是开口,清醒理智道,“你别冲动,先听我说。” “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想法。”她歉疚地看他一眼,继续道,“不要生气,不要难过,也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沈仲廷又气又急,又伤心悲痛又不想理解,他忍着情绪委屈道,“我也告诉你我现在的心情,我有点儿生气。” “你不想跟我结婚吗?”他着急追问。 张喜然很是愧疚,故作轻快道,“有点儿遥远,我还没想过婚姻的事情,其实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那会是很麻烦的事儿,可我现在还没有稳定下来,我没有办法安心去跟你谈婚论嫁。” 沈仲廷无助道,“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虽然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依然很受伤。” 51、手机里的秘密 沈仲廷无精打采,闷闷不乐,张喜然叫他休息她来开车。 拒婚这事儿可大可小,大到怕打击到对方伤心难过,小到不过一个问题一场关于未来生活的讨论。它发生的突然,她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张喜然试图安抚他的心情,“待会儿想去哪儿玩儿吗?带你去。” 沈仲廷放空双目凝视城市夜景,曲指摩挲着嘴唇,忧伤不能自已。 张喜然又说,“真的很抱歉,没有要拒绝你的意思,事实就是那么个事实。” 她希望他能理解,也尽量说清楚能让他理解的到,她就是没做好准备。 “嗯,我明白。”沈仲廷沉声道,可接着又说,“可是我会忍不住想,是你不愿意接受我,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伴侣,而我却全心全意只希望是你。” 张喜然欣然一笑,“你这么说可比刚才突然求婚感人多了。” “那你答应我吗?”沈仲廷郁郁寡欢着急追问,甚至一动也没动有意避开不去看她。 他只是想立刻马上与她建立长久稳定的关系,以世间一切约束法则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他又孩子气,张喜然心里却暖暖的,像有一束光刺穿迷雾照亮她的世界。 她含笑道,“我们先去酒店退房,然后回你家吧?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晚?” 私心被满足的沈仲廷得以恢复些精神,而这却不能抚平被拒绝给他造成的创伤。他勉为其难回答,“好吧。” 他心里怄气,咕囔着脸腮想象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家,想象他们在家里甜蜜幸福生活的场景,越想越感伤,仍是提不起一点儿好心情来。 张喜然本没有退房的打算,只是为了哄他开心点儿,但似乎,效果差强人意。 回去后,沈仲廷死气沉沉趴在沙发里,很长时间一声不吭。 张喜然收拾行李,思忖当初分手对他的打击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样? 她又想,得亏拒绝他了,这婚姻大事两人成就夫妻关系,将来还要做小孩的爸爸妈妈,像他这样容易被情绪控制的人,别说做爸爸了,就是做老公也不行啊。 她默默叹气,往他的方向看了眼,哄他问,“今晚我睡哪里?你来安排吧?” “随便。” 张喜然这火气值拉满,耐心,台阶都给到了,他竟然还不领情? 她两手叉腰前去找他质问,“什么叫随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给你台阶下呢?不领情算了。” 她很不耐烦甩甩手掉头离开,生气道,“我回去了,随便你,爱怎样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沈仲廷一听,忧伤心情瞬间消散,猛然从沙发里弹起跳过沙发背,从后面使劲抱住张喜然,急急忙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说错话了,别离开我。” 张喜然侧过视线,怨怒道,“都哄你一路了还生气,你到底要怎样才好啊?” 沈仲廷俯首贴贴她脸颊,“你不知道,就是一直在担惊受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喜然从他怀里转了个身抱住他,温声道,“我的拒绝不是否定你的意思,就是我还没有做好到那一步的准备,这样一条荣光大道,对我来说很神圣,我需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你。” “我当然希望你成为我老公了,虽然你时常孩子气,可我也只全心全意认你一人。”她补充道。 沈仲廷终于喜笑颜开,极尽温柔与感激亲吻她,含情脉脉与她四目相对,郑重其事,“我等你。” 张喜然抒怀笑笑,淘气道,“我会努力的啦。” 相比起身体的亲密接触,张喜然更喜欢依偎在他怀里被他搂抱着,十足踏实与幸福。 沈仲廷说,“感觉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想稳定下来,想与心爱的人成立一个新的家庭,以妻子丈夫的身份生活。” “我想叫你老婆大人,想听你叫我老公,想每天清晨一睁眼就是你,每天结束工作回到家也是你,假期的时候一起出去吃喝玩乐,一起计划什么时候生小孩,想听他给我们叫爸爸妈妈。”他澄澈目光凝视远处,“我家人都很喜欢你,我想把你赶紧娶回家,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很能耐。” 张喜然抬起头,“邀功啊?” “你家人喜欢我,也只是爱屋及乌,因为爱你所以喜欢我。” “没有,是你的能耐,沈家需要你这样的女主人。” “不明白。”张喜然重又躺好,思忖着感叹道,“在我看来,你真的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家人。” 她在床上摸索到手机拿起,“给你看看我手机里的秘密。” “什么?” 张喜然打开相册划到最下面,点开唐娟青年时的旧照片给他看。 每一次看母亲年轻时候青春靓丽笑容满面的样子,她都揪心泪湿眼眶。 “我不知道这是我妈多大年纪拍的照片,但肯定是她结婚以前。”她深切看着母亲的微笑,继续道,“这是我见过她笑的最开心最无忧忧虑的样子了。” 沈仲廷体恤道,“我也会对妈妈好的,是你妈妈,也是我妈妈。” 张喜然苦涩浅笑,“我妈她的日子过的挺憋屈,她有喜欢的人却硬被拆散嫁给我爸,那时候我爸家里是县里有名的富裕人家,我外婆就想着一定要把妈妈嫁到有钱人家,这样肯定少吃苦,可是她大错特错,我奶奶根本瞧不起我妈,她在家里,像个下人一样,她自己的生意,从来没被家人肯定过,还时常被说那是见不得人拿不出手的经营,好多次我爸他们厉害我妈叫她别干了,她谁也不听就是坚持。” “你知道吗,我妈那么拼,她只是为了我。”她抿抿唇想忍住眼泪,继续道,“因为是女生,我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长辈的关爱,妈妈也再也没怀孕过,爸爸对我很好,可是,他也跟妈妈闹离婚,妈妈不愿意离的,她不想我为难,渐渐的,悲剧一个接着一个,爷爷先走了,外公外婆因为我爸爸在外面风流的事儿上门讨说法,越来越多的争吵围绕着两家,奶奶走了,外公外婆也相继生病离开,再后来,爸爸车祸离开,日子看似终于清静了,可它并没有变得很容易。” 张喜然回味往昔,沉静道,“在我眼里,我妈身上锁满了镣铐,她那么瘦小的人儿,分明那些东西要压垮她,可她还得死扛着。” “我只是希望,我妈她不要那么委屈自己,不要那么辛苦,我希望她能一生都幸福快乐,像她照片里笑的那样。女孩子嘛,就该快乐无忧,被人宠爱着,也不是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嫁出去,不必吃的苦不要吃,快乐与幸福才最重要。” 53、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终于启程回家了,张喜然一整个松弛。 她与沈仲廷一个车,拍摄团队其他三人一个车。 从泷城开车到桐乡县,路上要走近四个小时,寒潮侵袭的缘故,高速一路上都阴沉沉的,天空像半吊着马上要掉下来。 “怎么就突然降温了呢,从十几度降到零下,到时候大家拍摄会不会很辛苦。”张喜然闲聊道。 沈仲廷回道,“再冷也不会有泷城冷,咱们不是一路往南嘛,桐乡那边应该要暖和点儿。” 张喜然并不觉得,“不行不行,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说着,她拨通唐娟的电话。 那头唐娟关切的口吻,“到哪儿啦?” “才走了一半。”张喜然接着自己的问题,“妈,家里冷不冷?暖气烧的热些哈,我感觉好像要下雪了。” “暖气好着呢,家里也没那么冷。”唐娟婉声继续道,“早上是下了会儿雨,这会儿停了,家里我都收拾好了,周末爸妈还有你陈叔都在家呢,我们正做菜等你们回来吃呢。” 熟悉的人都在,张喜然好生开心,在座椅里坐都坐不住了,激动道,“妈,叫我陈叔做辣子菜,我好想吃啊。” 听着她俩讲电话的沈仲廷欣然微笑,因她的纯粹快乐而感到快乐与满足。 等张喜然挂了电话,他问,“我直接住你家会不会不妥?我跟大家住酒店也行,住周末家也行,他给我留房间了。” 张喜然很淘气努了下嘴巴,坚决道,“就住我家,我妈都同意,其实她是把你当女婿看的。” “而且,我想让你住我家。”她认真补充道。 沈仲廷笑成了星星眼,恃宠而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次花馍文化纪录片拍摄团队共有四人,包括沈仲廷他这个总导演在内。丁闵宇身兼数职,各种打杂跑腿的活儿都是他的,灯光师有冯来,摄影师是老常,常华年。 抵达桐乡县后,沈仲廷先带他们在酒店安顿好。 张喜然也是头一回光顾县里的酒店,是母亲介绍的那家新开酒店。 到底年轻人做老板就是不一样,环境装修样样赶在时代前面,不像大都市的高楼林立,这里满窗尽是街边的树林景色,安逸又清静。 “哇塞,住宿条件还不错喔。” 老常师傅与冯来住一间,很是满足这次的住宿安排。 原本是沈仲廷与丁闵宇一间的,得知沈仲廷不在这儿住,丁闵宇可乐坏了。 张喜然对新设备好奇,这里看看那头看看,又去试床头柜的无线充电。 “哎呀,这里也太方便了吧,在泷城都没这么便利的设备哎。” 沈仲廷淡淡坏笑,“你想住我们也可以住这儿啊。” 他们正聊时,与唐娟相熟的酒店老板娘过来问候他们。 “喜然回来啦。” 张喜然懵懵的,与人家其实素未谋面,她瞬间就拘谨起来,“嗯呢。” 人家委婉热情道,“这些天就放心住下吧,咱们这儿早中晚都有提供的免费自助餐。”她指指楼上,“就在顶楼呢,都是些咱们小地方的特色菜,你们可别嫌弃,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叫师傅给你们做。” “不会不会,非常感谢。”沈仲廷恭敬颔首。 对方别有意味的笑容看看他,又看看张喜然,问她道,“喜然,这位就是你男朋友吧?” 张喜然又愣一下,这哪儿跟哪儿啊,谁说的。 她尴尬地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是吧…” 这头收拾好后,他们才回去。 她家小巷子里进了两辆外地车牌的suv,引来不少邻居围观。人们似是知道怎么个事儿,个个脸上都笑意盈盈的。 张喜然同家人朋友挨个介绍了老常他们,男人之间熟络的快,周末父亲还有陈清平带着他们先进了屋。 张喜然与沈仲廷还有丁闵宇卸行李,周末拄拐单脚跳着随手帮帮忙。 沈仲廷特意留意了下与老常他们热情寒暄的陈清平,这个人,恐怕将来得给人叫声爸呢,他琢磨着怎么与他拉近关系。 周末站在他房间门口,一脸不屑的模样不客气道,“你俩前阵子怎么回事?” 沈仲廷放下手里的一堆衣服,转头浅浅拥抱他,轻拍他的脊背做抚慰,一脸骄傲道,“别担心,我俩就是小吵调情,这不这次来我就有身份了。” 周末瘪嘴凝眉,鄙夷地看向张喜然,轻蔑问,“喜儿,不会他三两句花言巧语就把你哄到手了吧?” 丁闵宇憨实笑笑,“我们老大可霸气了,全台里都知道喜然姐是老大喜欢的人。” 周末震惊扬眉,不可思议道,“果然追女孩不能要脸。” 张喜然收拾完箱子要出去,轻轻踢了一脚门口倚门而立的周末,厉害道,“脚好了没?” 张喜然其实也不等他回答,该干嘛干嘛,周末扭身追问她,“你看你敷衍的,喜新厌旧啊!” 人多总热热闹闹,尤其来了带着身份带着任务的大城市的人儿。 大家都新奇的目光看他们,呈上百分百的诚意来表达热烈欢迎。 家里多了一张超大圆桌,自带转盘,张喜然惊喜,“妈,你新买的?” 周末妈妈笑呵呵悄声道,“你陈叔给买的,不然怎么坐下这多人呀。” 张喜然越过周末一家子问陈清平,“陈叔,我生日礼物呢?” 忙着与老常冯来客气交谈的陈清平朝她压压手,“回头再说。” 张喜然被冷落,想与沈仲廷说话,一转头他却不在,她探头张望寻找,原来他正帮着唐娟拿盛汤的碗。 周末爸爸正气十足,跟大家介绍他们的劳动成果。 “大烩菜哈,冬天可是必不可少的,就着馒头吃,绝顶美味,哈哈。”他又介绍每人跟前一小碗的辣子菜,“这也是咱本地的特色小吃,平时不想做饭就简单来点儿辣子菜,白菜粉条肉末豆腐,想给你们城里人尝尝鲜,就做了点儿。” 张喜然想开动了,忙招呼大家,“常师傅,冯师傅你们快尝尝,真的老好吃了。” 她转头关心沈仲廷,“吃吧。” 沈仲廷吃了两口,又香又辣有够一饱口福,他满足点头,“嗯嗯,好吃好吃。” 他随口的回答,张喜然猜想会不会委屈了他,她调侃道,“我怎么觉得,这次是你一富家贵公子下乡体验民间生活来了?” “这不值得体验嘛,地方菜才好吃,现在有许多菜,因为老一辈人的离开已经彻底消失了。” “好啦,吃饭啦,吃个菜你还那么认真。”她又歪头轻快道,“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54、不打紧 张喜然家里有一张藤编摇椅,那是她还小的时候外公送来的。 夜里送别大家后,沈仲廷得以清闲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轻盈地摇啊摇。 客厅另一边,连接的是唐娟的房间,她正与张喜然在里头讨论要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哪些样品。 唐娟提议道,“我想找村里那几个奶奶过来一起做个大糕,这逢年过节的,哪儿都少不了大糕,就是得跑一趟问问。” 张喜然轻快答,“干嘛大老远请人呐,找城里其他铺子叔叔姨姨们帮帮忙不就得了。” 唐娟惋惜,“我前两天专门问了,人家不愿意来,问我是不是能给他们做做宣传,我也不知道怎么个宣传法儿,就没说定,这讨不着好处的事儿啊,大家不愿意也能理解。” “啊?那不至于吧。”张喜然不可思议,“不努力付出怎么讨好处啊。” “明天要是能早拍完第一场,你回趟村里问问那几位奶奶。” “那我觉得恐怕也悬,那几位姨都不愿意帮忙来,人搁家养老的奶奶们就愿意了?” 唐娟沉气儿道,“不一样的,这上一辈儿的人呀,讲情分。” 张喜然妥协,“那好吧,我问问某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她前脚刚迈出一步要走,又猛然转身回来,“对了妈,我不知道咋走啊,这么多年没回过村里头了,我怕走错路。” 她灵机一动,调皮道,“那不然,你跟陈叔一起走一趟?” 唐娟斩钉截铁,“我们都去!” “啊呀,你去吧。”张喜然指指后头沈仲廷的方向,“这不家里有客人嘛,大家忙完我不得做饭给大家吃呀。” 唐娟甩她一个威严眼神,“再说吧。” 张喜然蹦蹦跳跳来找沈仲廷,压着他的椅子头不让他继续晃悠,淘气道,“行不行啊,这就累了?” 沈仲廷抿唇笑,“说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静到听不见任何车子发动鸣笛的声音,我都要睡着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跟我妈一直在说话唉。” “很治愈,很温馨。” 他抬手往上,张喜然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暖昧目光盯着他看,思虑道,“我觉得这次,你肯定能感受到我们俩之间的差距。” 沈仲廷轻声,“差异无处不在,你看它太重它会成为你的负担,你接受它,也会发现那其实也没什么,甚至还会享受这种差异,人又不是机器人,体验多种生活,才有滋有味儿啊。” 张喜然愣愣地看他,“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间这么…” “装的吧?”她改口道。 沈仲廷温柔揉搓她的手,微微笑悄声说,“这是我为人夫的修养。” “咦,恶心恶心!”张喜然抽回手嫌弃拍打了他一下,“这是在我家,别不知分寸哈。” 院里头传来一声嘹亮的喊叫声,“娟儿,睡了没?” 这头唐娟高声回应,“没呐,进来吧。” 沈仲廷急忙起身,正襟站立等待来人。 唐娟慢一拍从屋里出来,声音的主人也正掀开门帘走进来。 来人李娜英,是这条小巷子后面的一位邻居。 张喜然对这位爱唠叨规矩还多的邻居敷衍招呼,“娜姨好。” 随后她站去沈仲廷身边,略带傲气的口气介绍道,“我男朋友,沈仲廷。” 李娜英炯炯目光端详沈仲廷,“听说是电视台导演嘞,真是年少有为呀。” 沈仲廷很是客气,乖巧有礼微笑,也颔首点头以示尊重,“您过奖了,只是个小导演。” 唐娟招呼大家到沙发坐,拿来张喜然他们带回来的小吃水果给人品尝。 李娜英毫不客气,拿起一个苹果大咬一口,嘴里不停歇话也停歇,前后晃悠着身子询问沈仲廷,“这次来待多久啊?” “顺利的话,一周左右。” 她似乎也并不关心他们要待多久,只是随口一问,于是很突兀的又问他,“这喜然厉害的呦,出去几天带回来这么英俊的男朋友。” 唐娟温声说明,“俩孩子大学里就认识了。” “是嘛是嘛。”李娜英又问张喜然,“喜然你大学同学也给萍萍介绍一个呗,将来你俩一起嫁到泷城去。” 张喜然挑明道,“萍萍那么好的工作,还愁找不着男朋友呀,娜姨你别着急。” “哎呦喂,咋能不着急嘛,前阵子给家里打电话说找了个山里的男娃娃,给人气死嘞。”李娜英一副夸张的为难模样,“那男娃家里还有个弟弟,谈那干啥,我叫她趁早分了。” “那萍萍跟人分手没?”张喜然试探地问。 李娜英甩甩手,“早分了,我告她她要不分啊,过年就别回来了!” 张喜然轻蔑翻下嘴唇,很看不惯李娜英这样的态度。她默默怜悯邻居妹妹,“萍萍可真不容易啊。” 她往唐娟身上一倒,小猫咪一样粘糊着她,“妈,你可太好了,天下无敌第一好。” 唐娟一如既往的温和口气,却带着厉害的意味儿,“你坐好。” 沈仲廷拱手捂嘴笑了笑。 他那乖巧迷人的笑容引起李娜英注意,她又问,“你们来咱这儿怎么住啊?住酒店吗?是不是单位给报销呢?” 沈仲廷一本认真,“我同事们在酒店,我住这儿的。” “啥?”李娜英跳脚起立,忽然严肃的目光问唐娟,“娟儿,这没过门的女婿…” 她一挥手挥别方才错误的话,又接着道,“这还没定亲呢,不能搁家住吧?” 沈仲廷茫然地看向张喜然,没底气道,“还有这说法?” 张喜然爽朗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那什么规矩吗,怎么就不能在家住了?” “哎呀你不懂!”李娜英极力争辩,“这都有礼数的,哪能乱来啊。” 她随即向沈仲廷说明,“不是姨撵你走啊,咱这儿风俗就是这样的。”她歪着脸一副事关重大的样子郑重强调,“这样不好,你不能住这儿的。” 沈仲廷两难,还真是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儿,如果是因为他住这儿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指点张喜然与唐娟的话,他还是愿意尊重别人的提议回去酒店住。 唐娟却说,“什么风俗不风俗的,不打紧的,小沈的为人我放心,俩孩子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给他们多点儿相处的机会。” 张喜然颇为感动,扑过去环抱住唐娟,撒娇道,“老妈我爱你。” 唐娟轻轻推开她,“你也别狂妄,有个大人的样子。” 她嘱咐沈仲廷,“仲廷啊,我也没问你意见,你看你想住哪儿?” “我就住家里吧,这些天肯定有许多活儿要干,我还能帮帮忙。” 他移过视线与张喜然相视一笑。 李娜英十分不能理解唐娟,苦口婆心相劝,“娟儿,这不行的。” “娟儿,这传出去别人又该说叨你了。” “娟儿,万一呢,俩人没成呢?你这心咋这大呢?” “你这妈做的呦…” …… 56、没事,只是有些心疼 唐娟起的时候,给旁边张喜然说,“差不多就起来吧,收拾收拾师傅们也就过来了。” 张喜然睡梦中软绵绵应声儿,“嗯…好。” 大脑在走梦境的剧情,同时她也被外面沈仲廷与母亲说话的声音给分神,结果既忘记做了什么梦,又没听的清楚他们俩在外面说什么。 她转过身换个姿势继续睡,家里实在太温暖太舒服了,她根本一点儿起床的想法都没。 谁知睡了有多久,反正一切被一连串“铛铛铛”敲门的声音给打断。 接着,是母亲严肃又严厉的催促声,“起了起了,别睡了。” 张喜然不情不愿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瞌睡虫还在脑袋里爬来爬去,还是有些困,她很想倒回去继续睡。 在努力开机想着早上有什么事儿要做时,她突然想到今天有拍摄,这下瞬间清醒了,也总算迎来了新的一天。 从屋里出来,唐娟正在厨灶前准备早餐。 张喜然有些饿,慢慢悠悠走过去看,原来早饭是炖窝菜,食材来自周末妈妈,每年到了冬天,这一定家家户户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而她从没想着研究下那道菜怎么个腌制方法用的到底是萝卜还是大头菜,总之好吃就对了。 他呢? 张喜然又在屋里没见着沈仲廷,她揭开门帘往外头去找,结果映入眼帘的,是满世界的冰天雪地,而他正蹲着雪地里堆雪人。 张喜然回屋穿了一件外套再出来,“真的下雪了哎。” 沈仲廷回头朝她笑笑,脸颊还有鼻头都冻红了。 “惊不惊喜?”他开心道。 “你不冷吗?我觉得还挺冷的。”张喜然缩着双手在袖筒里,看着他堆砌的一高一低依偎在一起的两个雪人,又问道,“这是我们俩吗?” 沈仲廷起身抖落手上的残雪,满目温柔看着她,“猜错喽,是你跟妈妈。” 随后,他从西墙那边取来一把扫帚,开始清理院里的积雪。 张喜然呆呆看着他,他竟然在扫雪,难道是想清理出一条路来?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承担家务的,这叫她为难,又不好开口说他别做了你回去吧我来之类的话,她只好问,“要不要帮你一起?” 沈仲廷自得其乐,逍遥道,“难得能玩雪,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冷的话回屋里待着去吧。” 这可不就是富家贵公子下乡体验生活嘛! 张喜然生怕委屈了他,可心里却暖暖的。她举目仰望天空,天上还零零落落飘着雪花,天色阴沉,直视时却很晃眼,她收回视线,又看看他堆的雪人,看看他,世界安宁,日子平静,眼下一切真真是最好的。 清晨的第一声吵闹,是有人推开大门发出的令人警惕的“咯吱”声,有人来了。 是陈清平,左手一个小盒子,右手一个大盒子,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沈仲廷同他亲切招呼,“陈叔早啊。” 张喜然有些意外,“早啊陈叔,还不到八点呢怎么来这么早?” 陈清平个子矮矮的,约一米七八左右的样子,面相扁平小眼睛大嘴巴,脸上总带着和善的笑。 人看起来老实,然他一身气派有型的打扮又透露出他的精明能干。 “早啊,年轻人们,吃早饭了没?”他神采奕奕问候他们俩。 沈仲廷加快了扫雪的速度,“陈叔快进去吧,外面冷。” 陈清平留步在张喜然身边,叮嘱忙碌的沈仲廷,“小沈啊,差不多就行了哈,待会儿人多了走一走雪就消了。” 张喜然径自拿过他手里的两个盒子,原来那一小盒子竟是白酒。 不等她看仔细大盒子里是什么,陈清平告诉她,“你爱的空间站模型,可能还得自个组装呢。” 张喜然顿时眼冒星光,朝他俩挥挥手,边说边溜,“拜拜了两位,我先进去玩啦。” 沈仲廷也扫出一条道儿来,陈清平看着差不多了,叫他一起,“小沈,咱也进去吧。” “好的陈叔。”他放好扫帚,很是懂事地回应。 厨房这头,张喜然早上了桌,没忙着吃饭,而是在拆她的生日礼物。 唐娟拿来四套碗筷,厉害她,“先吃饭,吃完饭还有正事儿呢。” 两男人也一起进屋,唐娟看了眼陈清平,其实介意他来的太早,又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说他什么,便平声道,“过来吃点儿吧,做的多。” 陈清平略显拘谨地坐过去,看她一眼又想多看一眼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沈仲廷洗完手过来,揉搓被冻的生疼手道,“大意了,应该戴双手套的,这一洗手竟然还有点儿疼。” 其实是热水洗手更加肿痛。 张喜然猛地抬头,拉过来他的手看,因为低温已经皱皱巴巴的了,她有些担心,“可别给冻了。” 唐娟也忽然紧张,“然然,去拿个热水袋来。” 她忙完坐下,大家一起围着中央热气腾腾的小锅窝菜,大白馒头,以及每人跟前一碗的小米粥,“先吃饭吧。” 张喜然也过来,递给沈仲廷一个小小的热水袋,关切嘱咐,“这个手吃饭,那个手先暖着。” 沈仲廷还挺难为情的,怕别人觉得自己娇贵,他放下热水袋,“好多了,麻烦你跑一趟了。” 唐娟郑重道,“可别小看冻伤,然然小的时候玩雪就没注意把手给冻了,每年到了冬天热了痒,冷了肿,后来还流脓结痂,反反复复好不了。” 张喜然点头肯定,补充道,“是的是的,手冻了可严重了,那会上学戴手套不是,结果流脓跟手套粘一起了,我真是咬着牙忍着痛脱了一层皮才把手套摘下来了,结果伤口更严重了,就那个疼吧,绝了,得亏那会儿年纪小,搁现在我可没那勇气。” “嗯,然然小时候还是很生猛的,有时她勇敢的都叫人心疼。”唐娟道。 陈清平道,“还有这事儿呢?我竟然不知道,后来怎么好的?” 唐娟接着说,“后来是听村里奶奶讲要以冻治冻,拿那个冻住的南瓜来洗手,回来我就找了个冻南瓜给她搓啊搓揉啊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了。” 张喜然有滋有味儿吃着饭菜,跟大家玩笑,“听起来像不像中了寒毒?我是能理解人家武侠小说里中了什么毒是什么滋味儿了。” 她不经意回头去看沈仲廷,却看到他神色凝重一脸担忧的模样。 她问,“你怎么啦?” “没事,只是有些心疼。” 57、忍不了一点儿 拍摄顺利进行,张喜然觉得自己讲解的还不错,但,沈仲廷突然叫停拍摄。 张喜然懵懵地等待他下一步指示,他却说,“喜然,先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沈仲廷也叫来唐娟。 为了呈现更好的节目效果,他决定换唐娟做主讲人。 “喜然,接下来拍摄换唐姨来,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唐娟与张喜然面面相觑,沈仲廷询问唐娟的意见,“唐姨,可以吗?就按照您平常做花馍的流程就行,简单说明即可,想说什么说什么,后期我们会配有旁白。” 张喜然其实不明所以,但如果是母亲,她鼎力支持,便轻快道,“妈,上吧上吧,加油。” 她很坚定为母亲加油打气。 沈仲廷抱歉道,“等拍摄结束我跟你解释,现在还得麻烦你帮唐姨戴下麦。” “好啊,没问题。” 张喜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愉快,可心里总莫名其妙而隐隐失落。 这次拍摄,引来邻里街坊不少人来围观,客厅被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陈清平与周末父亲主动负责起纪律来,除了后面人们的窃窃私语声,里面勉强能维持安静。 他们都在认真工作,张喜然只好去找周末,与他一起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当看客。 周末疑问,“怎么换唐姨了?” 张喜然摇摇头,“可能我说的哪里不好吧。” 周末有些担心她,“脸色不好,是不是突然被换下来不开心?” 张喜然又摇头,“只是有点儿郁闷,但还好啦。” 她看着母亲在镜头前有条理地揉面,并娓娓而谈制作流程的认真样子,这与平常并无分别,却更引人入胜。 她自我安慰道,“纪录片嘛,可能确实需要老手艺人来讲述,随便说说都有内容,这么一看,我刚才那可能叫创业观察片?” 周末咧嘴一笑,“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唉对了,下午拍摄完咱们去吃烧烤吧?大冷天里吃烧烤喝啤酒喝可乐,老爽了。” 张喜然瞥他尚未完全康复的脚踝,“不方便就不要出门了吧。” “咱可以打电话订好餐叫人送过来呀。” 张喜然并没任何想法,随意道,“再说吧。” 在看他们紧张拍摄时,她无意间瞧见丁闵宇拿着茶壶倒水,结果热水早已见底,他没倒出来多少。 张喜然走过去,拿起茶壶离开大厅去厨房烧水。 也就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家里竟然到处都是人,厨房也不例外,熟与不熟的人们在这头找得坐着歇息的地儿,三两成群窃声闲聊。 她尴尬地穿越人群接水,又挪到另一边烧水,目光所及也有八九十个人了,没人招事她,她也没心情同人家挨个问候。 等待水开的间隙,有大伯问她,“喜然,你是怎么跟电视台说的人家就来咱这儿拍摄了?” 她扭头道,“有个招募活动我想试试,结果就成了。” 另一位阿姨很是八卦问,“你跟那导演谈着呢?多会儿的事儿啊?” 张喜然好生尴尬,怎么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啊?她越想越崩溃,敷衍道,“我俩以前就交往的,大学毕业分手了这次又见面就旧情复燃了。” 她这一开口,引来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好奇看着她,好像想听她再多讲点儿。 方才那位大伯又问,“能不能跟你男朋友说说给我家花馍铺子也拍个纪录片?” 张喜然一抬眉,沉着说明,“叔,您误会了,他们这不是给我铺子宣传拍摄的,是针对咱们县花馍艺术拍的,主要就是宣传花馍文化的,是大家的,不只是我们。” 人家并不那么想,继续道,“那明天也能去我们那儿拍?” “恐怕不行吧,他们每天拍什么都提前有安排的,这个我们还专门开了好几次会。” 有阿姨脸上明显不愉快的神情,被她看到,她也恍然想起来这几位到底是谁,城东边的,城北的那几家小门面老板。 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又说明,“后天大后天还要举行一些庆祝活动来展示花馍应用,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来帮忙,都可以上电视的。” 有人期待有人不屑。 有声音说,“她唐娟能做的我们也能做,凭什么她抢风头啊,这片子一播出,人都找她家订花馍了,谁还找我们啊?” 张喜然嗅到这浓重的火药味儿,原本也就没什么心情,这实在也是不想耐心解释,她就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这话说那话的脸色,她一声都懒的开口。 有人又说,“咱们得团结起来,这蛋糕哪能让她们家独吞了?” 身边那位大伯说好话,“就像喜然说的,咱可以一起参与,都能露个脸。” 带头起争执的那位阿姨却说,“你懂什么呀,人家这拍摄都有补贴的。”她凑着脸问张喜然,“省电视台的,是不是一天补贴不少钱呐?” “没这好事儿。”她平心静气回道。 而那位阿姨撇嘴翻白眼,一副不相信还瞧不起的姿态,“我看啊,咱还是散了吧,想分块儿蛋糕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她扭头甩尾就要走,“瞧瞧人家那态度,根本看不起我们。” 张喜然眉头一紧,这说的什么话?她也没说什么啊。 紧接着又出去几人,言语间可听见他们对她们母女俩的讨论。 什么“女人能成什么事儿,还不得靠男人…” 什么“唐娟不一直跟陈清平有一腿吗,还装高洁死活不肯承认…” 张喜然神色骤冷,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她母亲,一点儿都忍不了。 她阴冷的口吻叫住刚出了门的那两位,“站住!” 两人吃惊回头,却没有一丝感到抱歉的意思,只是问,“啥事?” 张喜然蔑视目光看着二人,凌厉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敢背后议论我妈,你试试。” 对方被挑衅,瞬间恼了,努着脸回击道,“你小娃娃还想咋呀?就说你妈了怎么地,你还想动手啊?” 张喜然沉静一笑,一伸手,刚好摸着手跟前扫灶台的小扫帚,她抄起家伙就要动手,被跟前的大伯给拦下。 场面一度失控,对方也震惊,“你还敢动手了你!” 张喜然一副劝不下硬干仗的样子,大伯在其中说情,“好了好了,都冷静冷静,这像话嘛!” “真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对方甩下一句话后离开。 张喜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她不想服软,声明道,“我说最后一次,这次拍摄大家想参与都可以,随时来家里我们一起讨论!要是勾心斗角恶心人,有点儿自知之明,趁早混蛋!” 58、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厨房的冲突事件,经人口口相传,就成了大新闻。 张喜然所到之处,没人提一嘴方才的事儿,人群安安静静的,她一走,顿时人声鼎沸,全是关于她如何刁难撵走长辈的评价。 这事儿先传到了周妈妈那儿,她丢下手里的活儿找到独自在房里郁闷的张喜然,拽着她胳膊就往里头屋里走,想找个无人打扰安静的地儿问问她什么情况。 周妈妈神色紧张道,“然然,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跟人吵架了呢?那些婶儿们怎么说你厉害地把人给撵走了?” 张喜然听着这话,对照回忆自己方才说的话,正是气头上她确实说了严重的话,可好像并没撵人走吧? “我没撵谁啊。”她诚实以告,与此同时,她心里烦闷人们这八卦闲话的本事,真是没他们不知道,还想怎么润色就怎么润色啊! 周妈妈也没再多问,坚定表明态度,“你说人在咱家拍摄呢关他们什么事儿,一个个都不请自来,要是谁给你脸色叫你不好受了,干他,干不过你告我,姨给你出头,哈,可别委屈自己。” 她亲昵地捏捏她脸蛋儿,“哎呦呦,看看,然然都不开心了。” 张喜然好像瞬间找到情绪支撑,她抱住周妈妈靠在她宽厚的肩上,委屈道,“姨,谢谢你。” “说什么话呐,那些个人心眼子多的跟啥似的,姨怕你吃亏。” 在周妈妈的安慰下,张喜然找回了点儿心情,她至少不再消沉,能让自己心里平静。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先是周爸爸,后来陈清平,再后来周末。 那边拍摄工作如火如荼进行着,这头是张喜然的“光辉事迹”。 临拍摄接近尾声时,陈清平与周爸爸干脆清场,说马上结束了也没啥好看的叫大家都散了。 家里终于清静了些,院里还零零落落有人在,果然人走动多了消雪就快,早晨的雪景早面目全非,连沈仲廷堆的雪人都遭到哪个调皮小孩的二次“创造”。 张喜然弯腰驼背端着下巴坐在母亲房间的单人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就纯粹地保持平静。 陈清平寻她而来,被门外坐在那儿始终没动的周末给叫住,“叔,别问了,她烦着呢。” 陈清平没听他的,径自进屋坐在她斜对角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他悠闲地将双手臂搭在沙发扶手,手指悠然敲了两下,小心探询她问,“生气了?” “没。”张喜然木头人一样,冰冷回复。 陈清平看她那不开心的样儿,思索着问,“然然怎么会跟人动手?他们说妈妈不好了是吗?” “对啊。”张喜然仍旧面不改色,反倒问他,带着责备怨愤的意思,“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这样不明不白我妈她多冤啊。” 她直起身直视他,继续道,“凭什么叫我妈一个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呀,有本事你娶她啊。” “喜儿!”周末打断二人的聊天,从沙发上艰难起身,也不管腿脚利索不利索拉着她胳膊要带她走。 这头拍摄刚好结束,沈仲廷左右四顾在找她,恰巧碰上周末拉着她一起离开。 他眉心一紧,心里不大是滋味儿。 看他们也结束工作,周末也老远喊他,“老沈。” 沈仲廷闷闷不乐起身过去,刻意搂着张喜然,保持客气的口气,问周末,“怎么了?” 周末却只想着带他俩出去吃饭,不然待会儿唐娟知道了她今儿打人的事儿,她可是少不了一顿批,至少出去躲躲,好让唐娟消消气儿。 “那啥,忙一天了,咱仨出去吃烧烤去?” 沈仲廷看向张喜然,“好啊。” 他看她,她却不搭不理只看着周末,他紧绷的弦儿“嘣”一下断了,各种飞醋与不爽。 一番忙碌的送别与清场收拾之后,张喜然两手拍拍做好了要出发的准备,她叮嘱唐娟,“妈,你跟陈叔快去快回哈,别天黑了路不好走。” 唐娟却冷声道,“你跟我来。”她往中央沙发一坐,一副要训话的威严架势。 周末皱着脸,小声自话,“哎呀,完了完了…” 沈仲廷呆呆看着,疑惑什么情况。 陈清平不知所措地原地踱步,想说话又不敢开口说。 张喜然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她努努嘴乖乖坐下。 “妈你这么快就知道啦?”她怯声道。 沈仲廷蹙眉,知道什么? 唐娟严肃道,“把事情详细给我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撒谎。” “哎。”张喜然乖张叹气,“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他们几家眼红嫉妒我们,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我解释他们又不听,我邀请他们一起参与他们又甩脸子,结果就吵起来了啊。” 张喜然两手一摊,想投机取巧躲避母亲的审讯。 唐娟问,“吵就吵,动手打人是怎么回事?” 一旁抱臂聆听的沈仲廷瞬间瞪圆了眼看她,怎么还打人了?他真想立刻马上问问清楚。 张喜然想想那些人说的话就来气儿,执拗道,“我没打人,至少没打成功。” “你还犟上了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张喜然才不要解释,切话题道,“妈,你还要不要回村里去啊,陈叔搁那儿等着呢。” 唐娟生气道,“你明儿去跟人道歉。” “不去,我又没做错。”张喜然很不服气。 “你不去我去!”唐娟起身,又着急又生气,她都能猜到张喜然为什么动手,她向来如此,谁说了她难听的话她管也不管就莽着上。 张喜然知道她猜了个清楚,摊牌道,“我打人确实不对,我已经自己反思过了,至于道歉,那得是双方的,她肯跟我道歉我就跟她道歉,这事儿能彻底翻篇儿就过去了。” “但是,她要不知错口出狂言,我该收拾她还收拾她,多大年纪的人了不会好好说话,我好好的在那儿烧水非得惹我,惹我就要承担惹我的代价。” “你,你!”唐娟气到不知该怎么说她,扭过脸不看她,也跟他们逃避自己已经泪湿了的眼眶。 陈清平过来道,“娟儿,你放心,明天我带喜然去跟人儿道歉。” 张喜然坚持自己,委屈到眼泪流出来也依然强硬道,“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他们就是不能诋毁你,这天塌下来,我也给你顶着。” 59、你还会喜欢我吗 唐娟因为张喜然对人家动手的事儿正在气头上,原本回村里请老手艺人的计划也取消,陈清平在一旁百般调解,张喜然拗着脾气死活不认错。 沈仲廷给周末使了个眼色,周末意会,打破他们三人焦灼的氛围,“那个,姨儿,我跟喜儿还有老沈一起约好了要去吃烧烤,不然,我们仨先撤了哈。” 张喜然谨小慎微端详母亲的脸色,她徐徐起身,看母亲仍没有什么反应,便一个箭步往外溜,“妈,您消消气儿哈,我们先撤了。” “欸…”唐娟刚一回头想叫住她,却晚一步被她给逃走了。 看到沈仲廷,她也意识到在女儿男朋友面前批评苛责她会不会太过分了些,她和气儿道,“仲廷,今儿让你见笑了,喜然打人怎么说都不对,你帮我说说她给人道个歉。” 沈仲廷其实没听的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对人动手,但无论任何情况,她既然出手了,他都觉得那一定是触及她底线的事情,那无需道歉。 但他谦和点头,“好的,唐姨,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吧。” 他与周末彼此相视,“咱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没两步,沈仲廷又回头叮嘱陈清平,“那个陈叔,唐姨今儿拍摄挺辛苦的,晚饭就拜托您了啊。” 该抓紧时间助力还是要助力,他想一切都尽快圆满。 陈清平挥挥手,“你们去吧,我随便做两道菜跟你唐姨吃。” 傍晚时分天已黑,气温降到了零下,冰冻有冻碎一切的架势。 三人来到周末说的那家烧烤店,张喜然没心情,安静坐下等待,沈仲廷陪着她,周末则独自忙着点烧烤。 “我以为你只会对我动手呢。”他坐她身边温柔道。 张喜然异常安静,努着嘴,不大想说话。 周末则很好奇,问沈仲廷道,“展开说说,你做了什么事儿喜儿对你动手?” 沈仲廷右手托脸,若有所思向他建议,“周末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叫喜然。” “为啥?”周末一本正经,“我从小叫到大,改不了的。” 沈仲廷眼珠子一动,提议道,“我给你叫哥,你给我叫弟,那自然给喜然叫弟妹。” 周末挠了挠突然痒痒的后颈,真是拿这个人没有办法,不知好歹的自信呀。 他挑明道,“你吃我醋啊?” “是。”沈仲廷斩钉截铁。 张喜然歪过头,闲散的口吻问他,“吃哪门子醋啊?” 她终于主动了,沈仲廷心里乐的开花,又往她身边挪了挪,恨不得贴着她。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才肯理我,还有,拍摄的时候你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竟然不知道,我不开心。” “切。”张喜然有意避开他,不爽道,“你先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把我换下来,莫名其妙的,我想着也能自己消化吧,但就是觉得很郁闷。” 沈仲廷搂着她肩膀,继续道,“我实话实说你不要生气喔。” “不生气。”张喜然冷静道。 周末一边撸串儿一边专心听他俩聊天。 “你今天拍摄的时候讲说的太活泼了,给我的感觉像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们上手工课,还有就是你揉面团的时候,怎么都像给别人在干活,不像唐姨那样细致认真。” 张喜然眨眨眼回味自己早上的表现,“你把我换下来后我还跟周末讨论来着,好像就是你说的这样。” “抱歉,拍摄紧急,短时间内要达到最好的效果,我只能让唐姨上了。” 张喜然释然点点头,拿起一串肉串吃起来,“我妈上也挺好,这样我还能忙点儿其他事儿,搞不好我这边努力努力,能把我家老母亲打造成网红师傅呢。” 周末呵呵笑声,“你信不信唐姨会有很多黑子?” 沈仲廷也想到她的事儿,便问,“今天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今天拍摄同行也来了,有想合作的也有泼冷水的,有人在我跟前说我妈闲话,那我肯定要对方见识到我的厉害的。”张喜然对此摆平心态了,再回想,虽说当时被那么人针对还挺憋屈,现在想想那都多大点儿事儿,再来一次,就不要客气了,该硬气就硬气。 周末道,“唐姨叫你去跟人道歉,你怎么想?” 沈仲廷插话在她前头,“我们跟唐姨说去跟人道歉,但我们可以过去不是去道歉。” 张喜然疑惑目光看着他,“有何高见?” “叫对方跟我们道歉。” 周末不以为然,“可得了吧,那位姨厉害着呢,吃不着一点儿亏的。” 张喜然点点头,“嗯,她说话可难听了。” 沈仲廷胸有成竹,“说话嘛,这天底下没有攻不可破的语言。” 周末摇摇头,“不懂,你加油。” 沈仲廷却说,“明儿早上没有工作,咱仨一起去。” 张喜然淡定道,“那我回头可得补补课,万一人说了难听的话,我得说更难听的话顶回去。” “你还跟人杠上了你?”沈仲廷宠溺地捏她脸蛋儿。 张喜然根平和,“那可不,她们说我刁蛮,我就刁蛮给他们看看,主打一个叫人称心如意。” “任性的很啊。”周末很无奈。 晚些时候吃完回去,到了家门口,沈仲廷朝后头说,“老周,你先回去吧,我带喜然再出去溜达一圈。” 周末很识趣儿,道,“那行,别太晚哈。” 难得的二人世界,张喜然觉得安心,外头的冷直击车窗企图侵入,她缩在座椅里享受车里舒适的暖气,竟有些犯困。 “我们去哪儿?”她问。 “随便转转吧,你也清静清静。” 清静下的张喜然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儿,他说他喜欢这里,可这里的人情世故演绎着她每一天的生活,像今天,她暴露了自己野蛮任性的一面,还被当着他面儿被母亲训。 她小心翼翼地问,“这就是我的真实生活,很吵很矛盾很压抑,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沈仲廷看了她一眼,“你在自卑什么?在我看来,你是勇士,人们总想驯化你,可千万不要丢了你的锋芒。” “要是我在,我会跟你一起跟他们吵架,我做你的盾牌铠甲,你尽管所向披靡。” 张喜然浅浅微笑,还好他不在,他要在,那恐怕场面更不好收拾。 她突然觉得,有的人能走到一起,多少是与自己有相似之处,他是他,也是另一个她。 他们最终开到环城路上,冬夜里这里只有来往的车辆以及照亮黑夜的白雪旷野。 沈仲廷停好车子,掌心向上朝她伸出手。 张喜然了然于心,与他五指紧扣,“你现在,在经历我的生活。” “我会融入进去的,从前吃过的苦,以后要吃的苦,我都分担一半。” 张喜然说不上来的欣慰,只说,“希望你不会因此放弃我。” 他灼灼目光捕捉到她的眼睛,令她逃无可逃,“还记得昨天我们的约定吗?” “什么?” “过来。” 他倾身过去,也拉她过来,相爱的人热吻于冬夜。 61、预备老公 今日的拍摄,关于馒头的塑造技艺与涂色技巧。 从外面回来后,张喜然家里已经热热闹闹拥了不少人,西厢房原本当储物间来用的,今儿也被收拾出来架好了厨灶。 这样儿的阵仗,通常人家家里办宴席礼待来宾在家设宴才有的,这搞的家里像有什么喜事儿。 看见周妈妈,她便追着问,“姨,怎么那头搞了个厨灶呀?我妈要搬厨房呀?” 周妈妈正忙着也顾不上她,便回道,“我们商量了下这些天人多热闹,吃饭方便点儿就在家烧大锅菜吃。” 沈仲廷扶着周末慢悠悠过来,也听见一耳。 周妈妈招呼他们仨,“马上就做菜了,你们在屋里等着,别冻着了。” 周末扬眉,“感觉咱家过喜事儿似的。”他抬肘怼沈仲廷,“喂,你俩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沈仲廷暧昧期许的目光看向张喜然,如今就等她一句话了。 张喜然却慌张踮着脚尖,为难道,“还,早呢吧…” 说完她往屋里跑,心里悸动而令身体汗热,她竟然对婚姻抱有期待,想立刻马上与他讨论这件事,可她尚且还有一丝清醒,就是眼下什么都不是怎么心安理得跟人谈婚论嫁? 客厅里老常与冯来正坐一起聊天,老常扭着半身靠在窗边的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很悠闲惬意嗑瓜子儿,见她进来,关切招呼,“欸,你们回来啦。” “嗯。”张喜然走过去,问候道,“在这边吃住的怎么样?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哈。” 冯来笑意盈盈的一脸慈父模样,问,“喜然,拍摄结束跟我们一起回泷城不?” 张喜然思忖着摇头,“不回。” 她其实还没有关于后面的安排。 老常又嗑一瓜子仁吃,问,“不会要跟沈导异地恋吧?你俩年纪不小了,得抓紧时间结婚生子了。” “老常你在催婚啊?”沈仲廷与周末一进来便听见。 张喜然这下羞红了脸,脸颊绯红一片,耳朵也没逃过,嘴硬回老常,“谈恋爱挺好,对结婚没想法。” 沈仲廷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坐去沙发那头,低沉的口气道,“看来我还不够得宠,不然早就升位分了。” 周末立即正气儿道,“知足吧你,男朋友不就是预备老公嘛。” 他还暗暗懊恼,也不是没想过成为张喜然老公,又想着得亏许多话没说出口,不然万一成真,他其实大多时候都不能陪着她反而亏欠她了。 预备老公? 沈仲廷眼里瞬间明亮,嘴角渐渐升腾起笑意,“你说的对呀,那我可得端正态度接受考验,总会转正的。” 张喜然无语翻白眼,深切叹息着离开,“完蛋,没一个队友。” 本该是寻常的家庭午饭,因为节目拍摄,午饭成了宴席,巷子里中午不想在家做饭的都过来蹭一碗吃,有的吃完直接走人,有的留下来一起帮忙。 消息不胫而走,眼见着一大锅烩菜见底,还有爷爷奶奶带着小朋友过来。 唐娟与周妈妈热情好客,不够吃的,拿出家里的腌咸菜给人将就拌着馒头吃,还特意给小朋友煮鸡蛋,塞零食。 张喜然偷得片刻安闲躲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端着下巴看窗外。 气温依旧很低,人们在院里跑来跑去忙活的很,似乎根本不把寒冷放眼里。 她望眼欲穿,感叹这便是生活,是小日子,吵吵闹闹,也有滋有味儿。 沈仲廷来找她,双手背后拿着一份文件。 他乖萌走近,低声道,“外人面前你也不说给我点儿面子。” 张喜然瞥过眼神,“给你什么面子?” 他拉来一张方凳在她身边坐下,将整个拍摄任务书递给她,是万一有其他铺子的人来了她好给人讲。 “大家都很关心我们,你就不能松松口答应我啊?” 张喜然无奈抿唇,眼睛盯着文件看,回他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嘛?这叫我们与他们的拉扯,好奇心的拉扯,自然是不能顺着他们的意愿喽,吊着才有惊喜。” 沈仲廷哼笑,“我可不觉得惊喜,你拒绝我我有意见。” 张喜然犀利目光盯他,“你人格分裂吧,人前那么吸引人,你看看你人后的样子。” 她捏捏他下巴,狠声道,“你是小朋友吗,动不动不开心动不动有意见,哪儿那么多意见。” “是啊,谁还不是小朋友了。”沈仲廷耍无赖,“你快哄我。” 下一秒,他留意到她刚才说的话,又变脸抿着得意的笑,“什么叫人前吸引人?你是觉得我很吸引你对不对?” 张喜然回想他今天待人接物绅士得体果断利落的样子,回味道,“你工作的时候确实很有魅力,我发觉我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爱你。” 沈仲廷满眼宠溺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晚上约不约?” “约什么?” “去环城路。” 张喜然果断拒绝,“不去!太冷了!” 他长腿一伸,踢门一脚使其缓缓掩上。 “张喜然。”他叫道她。 张喜然瞥他,早已看穿他的意图。“少来喔,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 沈仲廷坏笑,“你在想什么?我可没那个想法。” 张喜然轻轻舒了口气儿,“你好烦。” “也很无聊!”她补充道。 沈仲廷静静凝望窗外,看着像陪她一起看热闹,实则在等一个时机。 半晌,他又叫她,“张喜然。” “嗯。” 张喜然还呆呆地享受清静,猝不及防地,被他捏住下巴偷袭亲吻。 冬日里的吻有着比任何季节都温馨甜蜜的味道,起初丝丝凉凉,而后温暖柔软,他喜欢吸允她双唇,像吃到好吃又珍惜的糖果,得耐心细致地品尝。 下午的拍摄一整个欢乐氛围,也没有什么实际要求。会捏面的邻居们一起围坐一张大长桌,有说有笑,捏着各种花鸟鱼虫,继而开始为自己的作品涂色。 少了爷爷奶奶看护的小朋友在一旁胡闹着也要玩儿,为了不影响拍摄,张喜然搬来一张小桌子在大厅后面,带着小朋友们也一起捏起面团来。 “我们来做个大熊猫吧?”她想着孩子们做这个可能简单些。 可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 “我要做个铠甲勇士!” “那我做个贝利亚吧?” 有个小女孩说,“我可以做个冰雪城堡吗?” “不然,我们来比赛吧,每个人做自己想做的,看谁先做完好不好?”她想,别光想着,得动手做呀。 与小朋友们玩的开心,她也没顾上这边,沈仲廷觉得带动小朋友参与其中,是非常好的素材,他叫丁闵宇将他们玩乐的样子给拍摄了下来。 晚些时候拍摄结束,催婚的浪潮再次汹涌袭来,有热情的婶婶们围着沈仲廷问,“小沈啊,跟咱们喜然有结婚的打算吗?” “小沈啊,带喜然见过父母了吗?” “你俩谈多久啦?情投意合就趁早把亲订了。” “是呀是呀,要赶早,喜然年纪不小啦…” …… 他都听了进去,只是,顾不来先回哪位的话,便压压手示意大家冷静,“各位婶婶们,大家听我说。” “我刚追回喜然不久,之前因为误会我俩分开了五年,喜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对我放心,我想我可能得麻烦各位一起帮我追喜然,我是真的很想娶到她。” 63、保护好自己,你也是 张喜然每天都是被迫起床,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叫醒她。 一大清早,昨儿跟她一起捏面花玩儿的几个小朋友过来找她。 几人围在她房间门口,叽叽喳喳的你叫一声我喊一声。 张喜然被吵的翻来覆去睡不着,郁闷坐起,蓬头垢面,一脸不爽。 “我想睡个懒觉啊!”她向上帝哀求道。 沈仲廷悠然抱臂打量几个小朋友,“喂,让姐姐多睡会儿,哥哥陪你们玩儿怎么样?” 唯一的女孩子回头,歪着小脑袋认真道,“我哥哥可比你年轻多了,我应该给你叫叔叔。” 沈仲廷瞪圆了眼儿,凭什么给张喜然叫姐姐到他这儿就叫叔叔!他又是服气的,谁叫张喜然那么可爱,小朋友自然喜欢跟小朋友玩儿。 “那叔叔带你们出去玩儿怎么样啊?”他改口道。 小朋友们头也不回,“我们要跟喜然姐姐玩儿。” 接着又是一连串不间歇的叫醒服务。 张喜然换好衣服打开房门,“你们也太早了吧,还不到八点半!” 一男生说,“我们上幼儿园七点四十就要到呢,我们七点就要起床的,姐姐大懒虫。” 张喜然恍然,凝眉道,“还没放寒假呢,你们怎么不上学啊?” 小姑娘道,“有同学生病啦,爸爸妈妈不叫我们去学校,怕被传染。” 另一个小男孩儿连连应声儿,“是的,要是生病了还要打针的,打一针我都不会哭,打两针我就疼的受不了啦。” 张喜然哈哈大笑,“男子汉哪能怕疼呀。”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恐惧惊叫声,“啊!” 张喜然与沈仲廷对视,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冲出了屋子往周末家跑。 唐娟在后头疑问,“干嘛去呀?要吃饭啦。” 果不其然,他俩推门而入,就看到躺在冰上无法起身的周末。 沈仲廷忙过去扶他,周末却一脸痛苦直喊疼。 张喜然担心道,“摔坏了吧,咱赶紧去医院吧?” 周末可劲儿点头,整个人痛到迷糊。 沈仲廷让他倚靠自己站好,“坚持一下,我背你出去。” 他弯下腰来让周末上来,疾步匆匆就往外走。 “喜然,开车门,手机在我裤子口袋里。” 等两人把周末放上车,张喜然匆匆道,“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取衣服,顺便给我妈说一声。” 得知他们要去医院,唐娟慌里慌张要跟着一起去,张喜然叮嘱她守在家里,万一他们回来的晚还有人能安顿大家。 不等他们到医院,周末的裤腿已经渗出了血,他也面色苍白,额头溢出满满的汗珠。 张喜然给他擦拭掉额头的汗液,“坚持一下,很快的。”不经意一瞥,她看见他小腿上渗透裤子出来的鲜红色血液,“流血啦!” 沈仲廷往后扫视,快言快语镇定安排,“喜然,找个能绑的东西把周末大腿勒紧绑住。” “周末,你躺好别动弹啊,一两分钟就到了。” 他没想到他会摔的这么严重,定是摔到旧伤伤口破裂才会流血,尽管到县医院很近,他也有些懊悔没及时给他检查做基础处理。 等到了急诊,医生简单查看后告知他们要做手术。 需要家人签字,张喜然着急道,“我来签。” 护士问她,“你是患者家属?” “妹妹可以吗?”她问。 护士怀疑的目光,严肃的口吻,“必须是近亲属签字。” “可以先开始手术,我这就给他爸妈打电话。” 护士严厉道,“你赶紧打吧,手术准备也需要一会儿,叫人赶紧过来。” 与周父周母说了周末手术的事儿后,不到十分钟俩人便赶了过来。 周爸爸把字儿一签,四人随即等候在手术室门口。 大家都很平静,唯张喜然一人担心地来回踱步。 “喜然,别担心,过来坐会儿吧。”沈仲廷招手温柔道。 周妈妈看着满地他们采购的蔬菜,“我跟你叔先回去,你俩在这儿等着。” 张喜然诧异,“姨,你怎么不担心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上了麻药他睡一觉就出来了。” “啊,好吧…” 周父周母离开后,张喜然问沈仲廷,“这可是手术哎,听起来很恐怖啊,我叔跟我姨怎么那么淡定?” 沈仲廷覆手在她紧张不安握在一起的双手上,张喜然也腾开左手与他五指相扣。 沈仲廷看着她,安抚她问,“你知道骨折怎么处理吗?” 张喜然摇摇头,“没有骨折过,但伤根动骨的,肯定很疼很疼。” “嗯。”沈仲廷看看手术室封闭的大门,“其实骨折手术都还好,上了麻药什么感觉都没有。骨折的时候不一样,消毒就能让人疼的怀疑人生,还要把骨头接回去,这全程只能忍着,不打麻药的。” 张喜然紧盯着他,“你什么骨折过?小的时候吗?” “高中,跟人打架被打伤了。” “啊?”张喜然心疼又好奇,“那你们打的也太厉害了吧?” “因为什么打架呀?”她追问道。 沈仲廷害羞抿笑,“说出来你大概会生气。” 张喜然果然就生气了,“哼,那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女孩子喽。” 沈仲廷一言不发端详着她。 张喜然来了情绪,开始发挥,“还说什么我是你的初恋,好家伙,原来初恋不等于第一个喜欢的人啊?” 沈仲廷憋着笑继续看她。 张喜然看他得意的样子,灵机一动,进攻道,“你知道周末为什么去当兵吗?” “为什么?” “高二那年,中午饭点的时候学校里闯进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他手里藏了一把刀,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有危险来临,就突然地,那个人发了疯似的对人下手,他抓住了我,但很幸运,我挡开了刀,这一挡,让歹徒更凶猛了,他只追着我跑,最后是周末救了我,自那以后,周末说他一定要成为英雄,保护我,保护更多人。” 沈仲廷飞醋凌乱,“他喜欢你对不对?” 张喜然摇头,轻快道,“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喜欢对方吗?” 沈仲廷点头,“嗯,他就是喜欢你。” 张喜然笑笑,“很生气对不对?” “废话!”他狠狠捏她的手,“我吃醋了,很酸很酸那种。” “假的啦,我编的啦。” 沈仲廷着急道,“你拿周末对付我,一点儿都不厚道,他可是我头号情敌!” 张喜然反驳他,“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你自己藏着就好了,还专门说出来气我,那你不活该嘛。” “我可一句都没说我因为女生跟人打架,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张喜然羞愧难当,“那还能因为什么打架啊?” “男人嘛,年轻的时候都冲动,哪句话不对了就干脆动手,直接有效。”他深情凝视她,肯定道,“初恋就是第一次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你。” 张喜然贫嘴,“其实你就是真的有喜欢别人也没关系啦,反正现在是我的。” 沈仲廷却很在意她说的那个故事,严肃问,“你刚才那个故事,真的是编的?” “半真半假吧,确实有那么个事儿,不是周末救了我,是跟前好几个男同学一起出手把歹徒摁住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同样因为他与人打架而挂心,“从那以后,我知道要保护好自己,你也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64、不想他知道 周末的手术持续近两个小时后结束,他被推出来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护士交代说需要住院三天才能出院康复。 张喜然关心他的情况,“疼不疼?有没有什么感觉?” 周末则惬意躺着,比起早晨带了痛苦面具的他,此刻真是精神抖擞。 “哥又活过来啦。”他兴高采烈伸展开双臂享受此刻的轻松,又放下双手同他们分享在手术台的经历,“上了麻药后真是彻底解放啦,只知道医生在动我的腿,其他啥感觉也没有,睡了一大觉就好啦。” “哇喔。”张喜然长见识了,除了惊叹还是惊叹,难怪周爸爸周妈妈那么不当回事儿。 沈仲廷高冷抱臂,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这么嘚瑟,也不知道自己是二次受伤啊。” 周末害羞笑笑,很是感激他们,“今天真的得谢谢你俩,我都不知道你俩那么快就来了。” 沈仲廷哼了声,道,“摔倒你那么大声儿,生怕别人听不见呗。” 周末摸着后脑勺低头羞笑,“我这不是断了骨头嘛,的确有些疼的。” “好了就好,下次可别摔了,看你流那么多血吓死人了。”张喜然插话道。 周末想着得亏有他们,又一想是不是耽搁他们拍摄了,便正经道,“你俩回去吧,中午不是还有拍摄?” “你一个人能行?饿不饿?”沈仲廷关心他道。 张喜然若有所思,对沈仲廷说,“不然你先回去,我在这儿陪他,等拍摄结束你过来找我们。” 周末惊喜,却推辞道,“哎呀,都回去吧,用不着陪我,我这小毛病又不是啥的,用不着人照顾。” 这时张喜然电话响起,是高中同学也是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任荷打来的。 对方问她,“喜然你有空没?我下午下班去找你吧?” 与任荷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不怎么见面聊天的,以往但凡见面吃个饭坐坐,任荷都是跟她各种炫,炫老公炫爱情炫清闲。 张喜然心里其实是抗拒她的,可一看沈仲廷,她眼光一亮,豪爽道,“行啊,那你下班来县医院吧,周末腿受伤了我在医院陪他。” “啊,他不是本来就腿坏了嘛,这咋又受伤了?” “不小心摔倒了之前伤口又破裂了。” “哦哦哦,那晚点儿我带点儿东西顺便看看他。” “行,那下午见。” 挂了电话,张喜然兴致勃勃拉着沈仲廷的手吩咐道,“赶紧回去工作,下午好好打扮打扮过来。” 沈仲廷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张喜然欢快扒拉两下他的头发,“头发打理一下。”她又拽一拽他的黑色厚重羽绒服的衣领,“再换身衣服吧,把自己打扮地美美的过来。” “啊?”沈仲廷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这御寒还要什么时尚? 他疑问道,“我穿的不对嘛?” 周末看穿了张喜然的心思,不耐烦道,“这听不出来呀,她就是嫌你不够精致,你看你肿的。” “什么!”沈仲廷不能接受对他美貌的诋毁,“我哪里不精致啦,我哪里肿?” 张喜然撅嘴摇头,一本正经,“就是差点儿意思,要足够惊艳,虽然现在也帅的吧,但还可以更帅一点儿。” 沈仲廷不爽,娇声道,“你跟我一起回去,想要怎么惊艳,你自己来。” 张喜然不愿意,“不,我留下来照顾周末,他一个人不方便。” 沈仲廷心生疑虑,猛地扭头看向周末,问,“你需要人照顾?” “额…”他也挺为难,只不过张喜然那么坚持,是不是要配合一下,他便装起虚弱,支支吾吾道,“我可能确实需要人帮忙,这毕竟是手术嘛。” 沈仲廷很是不乐意,可是又不能丢下工作又不能强行把她带走,他对周末说,“回答我一个问题,答案要是我满意,我就让喜然留下来照顾你。” “啥!”周末不解,“你有没有点儿人性啊,我这刚做完手术你们照顾一下我怎么啦?” 沈仲廷不管不顾,问他道,“为什么选择当兵?” “呵!”周末无语,“保家卫国不行啊,凭本事上军校,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能耐!” 沈仲廷面露微笑,洋洋自得看着张喜然,“果然没撒谎!” 张喜然无奈点着手指指着他,谴责道,“你竟然不信任我!” 沈仲廷拍了拍她肩膀然后离开,“等着我,一定打扮的美美的过来找你。” 他走后周末胸有成竹问她,“是任荷找你对吧?” “对啊。”张喜然看看手机时间,“中午想吃什么,我待会儿下去给你带。” “不买啦,我妈炖了汤待会儿送过来呢。” “哦,也行。”她挪步在他床边坐下,若有所思,“我有事情想跟你讨论一下。” “说呗。” 她看着他,“我计划去泷城发展了。” 周末挺意外,“果然,你还是妥协了。” “我没有妥协,我要带着我妈带着陈叔一起去,我想把家里的事业做出去,但是吧,说说是挺简单的,可迈出那一步,我觉得压力好大呀,还挺难的。” “你跟你妈还有陈叔说了没?” “这两天不是忙嘛,就没说,我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她咬咬唇继续道,“我回来的时候托朋友帮我在泷城找房子,他已经帮我找好了,我现在就好像往外泼出一盆水,没法儿收回了,只能勇往直前,甚至我都不知道前面的路好不好走就上路了。” “这么快啊?”周末再度吃了一惊,心里怎么也不舒服,她说这些,意味着她真的要离开了。 张喜然点点头,“这一下□□万就出去了,但至少,我在泷城有自己的工作室了。” “真的哈,有点儿不可思议。”周末心里凉凉的,他支持她创业,支持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儿,又惋惜她去了泷城他们之间就远了。 “需要钱的话,你尽管开口。”千言万语,他浓缩成这一句话。 “嗯…”张喜然吟声,“我现在就是觉得吧,当时做这些安排的时候,想着都挺简单的,如今一件事一件事要落实,其实还真挺难,我要说服我妈陪我一起创业,这其实有很大风险。” “还有就是陈叔,不能因为我们离开把他一个人撂这儿,他都照顾我们那么久了,最理想的就是他跟我们一起去,那他要么成为我爸要么成为合作人,可这都是一关一关等着我去闯的,我昨晚都没睡好。” 提及这些,她依然愁容满面。“最糟糕的结果是,我妈要是不同意,那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边的。” 周末思索道,“其实只要唐姨跟陈叔在一起,他俩就是不愿去泷城也没关系啊,至少你不用担心唐姨没人照顾,可以一门心思搞事业了。” 张喜然抿唇,为难道,“其实,我需要我妈,她才是招牌,没她我一个人创业会更难,我需要人手的。” 周末歪头叹了声儿,“那哥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只能祝你加油,你需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张喜然忽而微笑,“我吧,就是跟你说说,说出来吧,我心里能轻松不少,无非就是那么些事情,一件件去搞定就是了。” 周末试探着问,“这些事老沈都不知道吧?” “嗯。”张喜然呆然望着墙面,她都想象到把这些告诉他他会多当回事儿,以他的实力,怕不是能一手搞定。 “我不能跟他讨论这个,这些是我的事儿,我不想他插手。” 周末心里开花,“那我还挺荣幸…” 「他一天降,怎么敌得过我竹马嘛!」 65、无效炫夫 “完了完了,麻药要散了。” 在开始感到小腿上忽如其来的痛感后,周末拜托张喜然去找医生开止痛药。 护士来询问了两句,他撒谎说有些忍不了,这才得以吃到两粒止痛片。 张喜然关心问,“疼的厉害吗?” 周末闭上眼躺靠在床头,体会如滔滔浪潮向他袭来的痛感,“还好…” 他勉强还能忍受。 很快,剧痛令他意志消沉,他有气无力地告诉张喜然,“喜儿,以后千万注意别伤着骨头了,疼起来的时候吃止痛药是没用的,只能自己忍。” 张喜然皱着脸,“我还以为就没事儿了呢。” “是没事了,不过这钢钉入骨,得适应一会儿呢,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哎,你看看你,以后可得注意点儿,吃一堑长一智,可别再摔骨折了。” 周末睁开眼睛留一道缝隙,岔开话题问她,“老沈真的不会吃醋吗?你都在这儿陪我一天了。” 张喜然瞟他,若无其事道,“等他来了你可以问他,但显然他会告诉你他在吃醋。” 周末斜嘴无奈一笑,“他真是敞亮地叫人没办法。” 他承认自己对这位不怎么熟却又自来熟的“朋友”很偏心,张喜然交给他,他竟很放心。 四点多的阳光从窗户进来洒满了病房,好像寒夜来临前它们也要回屋避寒。 周末还在默默抵抗疼痛,张喜然不忍打扰他,便静静坐着忙自己的事儿,病房里静悄悄的,两人一躺一坐,任光影流转,时间飞逝。 下午六点多时,沈仲廷抱着一大捧鲜花,另一手拎着给他俩带的晚饭过来了。 他果然听话把自己捯饬了一番,头发梳理地利落有型,换了一身休闲贵气的套装,内搭高龄白衫,整个人干净阳光少年感十足,嘴角一动,抿起的浅显笑容让他看上去乖巧可爱。 周末勉强睁眼同他打了招呼,随即又闭上眼努力入睡,想通过睡眠来缓解疼痛造成的痛苦。 张喜然接下他手里的东西,闪闪发光的他令她花痴,她开心赞叹,“男人嘛,到底也要打扮打扮的,你看,多闪耀啊。” 沈仲廷郁闷地捏了捏她脸蛋儿,“一整天不洗脸,还叫我好好打扮,到底要干嘛?要不是跟我约会,可对不起我来个医院还为你盛装出席!” 张喜然挽着他胳膊拉他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待会儿呢,我一个朋友要过来,八九不离十又要跟我炫耀她跟她老公有多恩爱,所以呢。” 她骄傲仰头,自豪道,“我如今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啦,我也想炫耀!” 沈仲廷宠溺含笑,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那我期待一下你要怎么炫夫?” 张喜然胸有成竹,洋洋自得,“等着瞧把吧!我可终于扬眉吐气一回啦!” 没多久,任荷拎着牛奶水果过来了。 周末这时却睡着了,她在他床前看了看,小声问张喜然,“严重吗?” 张喜然摇了下头,“不知道严不严重,反正在这儿住三天就可以回去了。” 沈仲廷打眼观察这个喜欢在张喜然跟前炫耀的女孩儿,穿着普通,妆容也不够精致,面容憔悴带着明显的疲态,即便如此,她还能大秀恩爱,想必她老公一定很爱她。 与张喜然所设想的不同,她以为任荷肯定要对沈仲廷一番好奇问询的,却不料她只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便再没关注他。 张喜然还想着她是嫉妒了还是怎么的,好歹夸一句你男朋友好帅啊之类的话。 沈仲廷静静坐在周末跟前陪着他,百无聊赖刷手机看。 而任荷拉着张喜然坐在病床最前面的陪护床上,与周末还有沈仲廷离得远一些距离。 “喜然,我遇到点儿麻烦,你帮我开导开导。” “啊?”张喜然从未想过她会这样说,甚至她有些紧张怕她是借钱的,她可是交了房租没多少存款了。 “这突然的,怎么了呀!”她保持平静,打算先问问清楚再随机应变。 任荷垂下视线,低声道,“我最近觉得我可能没那么喜欢方骏了。” “为什么?你移情别恋了?”张喜然很是惊讶。 任荷摇摇头,继续道,“你知道吗,两个人的感情会因为家庭的原因受到影响,他喜欢我,但是在他家里,我其实并不开心。” 她这么一说,张喜然其实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毕竟她亲眼见证了母亲走过的路。 她覆手在她手上握住,关切问,“会因为跟公公婆婆一起住有许多不方便所以才不开心吧?” 任荷抬头看了眼前面的沈仲廷,更压低了声音道,“前阵子我不是辞职了嘛,我婆婆在家吵了几天说我没工作,每天在家唉声叹气给人脸色,他们都不问我为什么辞职。” “那为什么呢?”张喜然也疑问。 任荷捂手凑近她耳边,悄悄话道,“我们领导一个劲地骚扰我,你知道的,就那谁。” 张喜然震惊出了声儿,“啥!” “你看!我说吧。”她不禁想到那次危险的经历,“上次要不是我机灵了一下,就差点儿被他带走了,我当初都说要小心那个人你还不听,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任荷懊恼道,“我当时就应该听你的,现在好了,因为要自保连工作都丢了。” 张喜然这气儿不打一处来,骂咧道,“臭王八蛋,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当上领导的,真想揭露他的丑事!” “先不说这了。”任荷拍打着她手臂,继续道,“你知道我婆婆后来又说什么吗?她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备孕生孩子吧,我特不能理解,我又不是生育机器,闲着就生孩子啊!” 张喜然噗嗤一声笑了,“那你没说什么?” “我一气之下就又找了份儿班上呀,不过一个月才两千。”她越发激动,“你说两千怎么了,至少有点儿钱花吧,我婆又嫌我赚的太少,真是服了,我自己赚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张喜然清醒道,“搁我看你们就应该分开住,好好一姑娘谈个美美的恋爱步入美满婚姻,干嘛要受这等委屈啊!” 她怎么都觉得要是这样,婚姻对女孩子来说就太公平了,这样的婚姻,禁止访问! 这头沈仲廷眼睛盯着手机看,耳朵却高度集中听的专注。 任荷继续道,“所以呐,因为家里那些破事儿,搞的我好烦,我跟方骏说吧,他叫我别想那么多,我现在对他意见都可大,什么叫别想那么多!” “是啊,那怎么可能不想那么多嘛,他这是叫你自洽呢?” “所以我觉得他可能爱我,但也没那么爱我,这让我觉得不公平,我也不想再对他全心全意付出了。” “你俩这是,婚姻危机?”张喜然偷偷看了眼沈仲廷,谁知道要跟他步入婚姻后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但万一将来不愉快了,她会坚持离婚,说到做到,绝不拖泥带水。 她坚决道,“我觉得应该把话跟方骏挑明,有问题就一个一个拎出来给他看,看他什么态度。” 她带入自己提出自己面对这些问题时的解决办法。 任荷显得很无力,“我都说过了,但我觉得他不怎么不作为,嘴上说着嗯嗯我给他们说,可我婆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张喜然思来想去,鼓励她道,“不如,先晾着他,咱该干嘛干嘛,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要是有人有意见,直接把话晾出来,能过,咱互相理解互相让步好好过,不能过,趁早算了?” 任荷眉头一皱,比起那些恩爱甜蜜的瞬间,她就是不想憋屈地生活,硬气道,“你说我爸我妈就我一个孩子,我在自己家好日子不过跑别人家受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喜然突然有种在挑事儿的感觉,怯兮兮道,“小荷,我这一门外汉给你一过来人提建议,不大有资格哈,要是你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聊天,随时来找我,我收回刚才的所有建议。” 任荷重重拍打她肩膀,“张喜然,你别怂啊,你都怂了我更没底气了!” 66、铁石心肠的偏爱 任荷走的时候,张喜然与沈仲廷送行,电梯口分别时,她拉着张喜然说,“听说你家每天都热热闹闹围很多人,要是需要帮忙,你知会一声,我没事儿就过去帮忙。” 张喜然睁大了眼,她说这话可是史无前例的。随即她客气笑笑,“也没什么好忙的,我这也挺清闲,你可以过来咱俩能聊聊天啥的。” 任荷将她拉到一边,一番犹疑不决的思考后,诚恳郑重道,“喜然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肯支持我的人。” “不开心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我都想反抗的,可没人理解我的做法。我辞职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他们只说那是职场常有的事儿,叫我别胡思乱想误会别人。我跟他们念叨我婆家怎样,他们会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忍忍就过去了,我忍不了了,我真的不想这样忍气吞声。” 张喜然看着此刻焦虑的她,两手扶着她手臂,很认真却故作轻快的语气,道,“放轻松,别紧张。其实,一意孤行也没什么的,哪怕叫家长失望了也没关系,告诉他们,这都多大点儿事儿啊,将来会更好。” 任荷抿着嘴唇,深感触动,随后她欣然微笑,“谢谢你张喜然,至少我现在很轻松。” 张喜然摁下电梯,“时间不早啦,快回去休息吧,没事儿来我家玩儿。” 任荷走后周爸爸过来留夜陪周末,他又吃了一次止痛药,整个人还是蔫蔫的没精神。 沈仲廷向他告别,“明天再来看你,希望明天疼痛能过去。” 周末不说话,点头作回应。 张喜然不想打扰他,悄声与周爸爸告辞。 从医院出来,沈仲廷开车带她来到环城路,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地方,偏僻,冷清,视野开阔。 张喜然说,“这里不会成为我们俩约会的固定地点吧?” 沈仲廷想着她给任荷说的那些话,谨小慎微地埋着视线问她,“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张喜然回头看着他,看起来还挺忧郁伤感。 她悠然道,“别告诉我你害怕我离开你。” 她知道他会听见今天的闲聊而对此有话说,她也做好了回应他任何质询的准备。 沈仲廷忧伤眼神与她对视,言词激烈,“比起你不爱我,我更害怕你离开我,你怎么可以跟你朋友说不开心就离婚呢?离婚是说说那么简单吗?两个人经营很久的爱情与婚姻,哪能说离就离的?” 母亲的经历让张喜然看待婚姻有自己的见识,她的抗拒是一个愿景,希望母亲能为自己做出叛逆的选择,希望她一生被爱快乐幸福,她也希望每个女孩儿嫁人都该是快乐的圆满的被尊重与祝福的。 她冷静反问沈仲廷,“为什么不能说离就离?” 她想,人们有时为什么要坚持错误不能重新选择呢! 她的话问住沈仲廷,他痴痴地看着她,像被她否定,整个人支离破碎难以抽离内心的感伤。 看他破碎的模样张喜然恢复实际,安慰的口气认真道,“假如我们将来结婚了,我肯定要跟你财务分开的,我们俩保持两个独立的社会人形态,万一有隔阂矛盾或者纠纷,直接干脆利落地分开,高效且有效地解决问题。” “当然财务方面你主动赠予我的先说好我可不还。”她一本正经补充道。 沈仲廷怔然看着她,欣喜也是,伤心难过郁闷生气也是。 他可从来没想过那么具体的事情,他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只要她肯答应嫁给他。 他耍赖道,“就按你说的,那么,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 张喜然不可思议,“你为什么那么想结婚啊?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一个老婆管着你看着你,还时不时拌嘴惹你生气,你难道喜欢这样?” “对啊,我喜欢你管着我看着我,我就想把你养在我身边,天天给我叫老公。” “咦,你恶心!”张喜然受不了他那么白痴肉麻,嫌弃道,“你以前也没这么矫情啊,现在怎么…” 沈仲廷略带责怨的口吻,“是啊,也就你分开这么多年依然铁石心肠,我可是为某人受尽了折磨,我再也不想遗失你了。” 张喜然含笑,笑弯了眼道,“你今天超帅超可爱的。” 她其实,满心欢喜与感激他的偏爱。 沈仲廷傲娇斜睨她,讨便宜道,“那你还不主动点儿,我都创造好条件了。” 说完,他倾身一斜朝她凑了过去。 张喜然解开安全带,扭身过来双手托住他的脸,轻轻亲吻他双唇,然后轻声低语,“我爱你,这么多年还这么铁石心肠地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受什么折磨啊。” 沈仲廷含情脉脉,想紧紧搂抱着她却不能得偿所愿。 “到底为什么我们之间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埋怨道。 张喜然看看,“也就扶手而已,你还能把这拆了?” 沈仲廷还真想这么做。 他松开她,座椅后调腾出更大空间,然后拍拍大腿,霸道道,“自己过来还是我接你过来?” 张喜然白眼他,“少给我来这套,你自己过来。” 沈仲廷收敛骄傲,左思右想后下车。 他来到副驾打开车门,先是给她的座椅调后,又接着放倒椅背。 张喜然慌张地看着他,揣测着他的狼子野心。“这是干什么?夸张了吧,根本坐不下两个人。” “谁要跟你一起坐。” 他推了她一下,张喜然失去依靠倒下去。 他随即上车带上车门,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侧身压着她,暧昧道,“我来了。” 张喜然双手无处安放,局促不安地轻轻搭在他在背上,眼神闪躲,紧张道,“这性质有点儿恶劣,还望你有自知之明。” 沈仲廷忘情亲吻她脸颊,“虽然我很想,但我可以忍,我只希望不要等太久。” 张喜然松了口气儿,“你还算有点儿人性。” 他又沉溺地亲吻她眼睛,“你别说了,再说我怕把持不住。” “那你干嘛呢,还不起开!” 沈仲廷继续流连忘返的温柔亲吻,“今天亲亲够再回去。” 67、我那如花似玉的小娇夫啊 忙碌的日子令人无视了冬日的萧索与寒冷,一大早张喜然家里就来了许多人。 而今日的拍摄又没张喜然什么事儿,她带着早饭去医院轮替周爸爸陪周末。 周末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怎么又是蒸菜?” 张喜然双手插兜在羽绒服口袋里,站在窗边沐浴晨光,了无心念静作休闲,“沈仲廷喜欢吃,我妈就天天给他做。” “啊!”周末讶异地张大着嘴,“他不腻啊?” 张喜然悠然瘪嘴,“他还真不腻。” 周末无话可说,趴在小饭板上吃了起来,寻思问她,“任荷昨儿跟你说啥呢?还悄咪咪的不叫人听见。” “她说她最近心情不好。” 一想到昨日炫夫失败的事儿,她突然叹气,“哎,她那么花痴一个人,本来我还想着她看到沈仲廷能夸夸我呢,结果都没招事人家,真的是,就不能夸夸我吗,我好不容易也有男朋友了。” 周末哼笑了声,“要人家夸你什么,夸你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夫啊?” 张喜然忽而眉眼敞亮,回头开心道,“是吧,沈仲廷是不是很娇气?” 一经他夸赞,她喜不自胜,“你不知道他平时装高冷深沉的样子,超好笑,他根本装不了一点,前脚还嘴硬说不喜欢我不爱我,后脚就委屈撒娇卖乖求抱抱。” 她越说越得意,根本停不下来,“每天还贼多心眼子,还特能叨叨叨,我都能想象到他将来老了以后会是个多讨人嫌的家伙。” 周末默默干饭,任她在那儿疯狂炫耀,在任荷那儿没炫出去的,一股脑全撒他这儿来了。 “周末你知道吗,上大学那会儿他劲劲儿的老骄傲了,每次跟他说话他都居高临地看我,我想着他肯定不会喜欢我啦。” “可谁知道呢!”张喜然欢喜雀跃转了半圈,“当时他把我从人群中带走,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紧张的样子,那会儿我就非常坚信,这个男人是我张喜然的了。” 周末可劲拌着饭盒里的菜底发泄心里的小情绪,她说任她说,无休无止这还真是扎人心窝子啊。 他又想她一直这么开心,便隐忍着酸痛开她玩笑,“以后你俩生了孩子,一定得给我叫爹啊。” “是干爹,可别误会。”他着重补充了句。 张喜然一个呲溜跑了过来,眼睛亮闪闪的,很是欢喜。 “不瞒你说,我都有想过这个哎,我们要是将来生了宝宝,要给你还有磊磊叫爸爸的,蔓蔓本来就是亲小姨嘛,那少卿自然就是亲姨夫喽。” 周末吃完推开饭盒,瞪着她一本严肃道,“瞧你开心的劲儿,这又是没给老沈说过的吧?光在我这儿炫耀了。” “那我肯定不能跟他说啦,自从上次去他家见过他家人后,就成天嚷嚷着要结婚,我都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找我兜底。” 周末宠溺抿笑,道,“那为什么不答应他?趁我在家这段时间,我想看着你出嫁。” 张喜然鼓起脸颊扯起嘴角,郑重其事,“我还没有底气要跟他结婚啦。” “什么底气?” “就财务自由啊。” 周末不解,“财务自由怎么是底气?” 张喜然重重点头,“是啊,对我来说就是啊,是我独立强大自信骄傲的底气呀。” “哦。”周末许久才应声。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喜欢她又不单单是喜欢,还希望她一切都好开心幸福,一生都能够被呵护被关爱。她于他而言,是胜过亲妹妹的存在,是朋友之上却不敢触及恋人的存在。 张喜然自话自说,“我一定要成功,再难也要坚持,我想有足够的底气跟他在一起。” 周末忽然叫她,“喜儿。” 张喜然回头,“怎么啦?” “爱也是底气,我想说,你跟他在一起,完全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要是受了委屈,随时回来找我们。”他握拳捶着胸口,“我,唐姨,我爸我妈,大家会永远挺你做你的后盾,我们也是一家人。” 张喜然备受感动,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她对他的感激。 “嘁!”她故作嫌弃,翻旧账来化解触动的心情,“你还说呢,难道你忘了吗,他来的第二天你就叛变了,还说挺我呢。” 临中午张喜然从医院回来,沈仲廷与拍摄团队正与唐娟还有周妈妈等几位邻居正沟通运用场景的事情。 张喜然默默溜回房间,趁他们在忙,她也想忙点儿自己的事情。 她在各个平台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号——有喜馒头艺术,这是她成立自己工作室迈出的第一步。 受到几位小朋友的启发,她决定每天以捏面塑造的技艺做出一个当下热点的物品分享发布。 第一个,当属新年生肖龙,虽然沈仲廷强调手艺的原生态,她则想承旧启新,以当下的审美来重新呈现花馍艺术。 因此,她创建了一个自己的话题——捏面造万物。 没人知道她已经开始做这些事儿,只是当她沉下心着手去做时,此前的心理压力得以释放。 张喜然意识到,虽然前路漫漫艰难险阻,一旦开始行动,便有了披荆斩棘的力量,难的事,都在行动中得以解决。 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笔记本,接下来便要同母亲坦诚自己的安排,如果母亲这边同意,她想建群组聚集更多馒头艺术爱好者,以从中寻找合作伙伴,再接着便是开课程培训一批手艺人,便可以正式与人谈合作开始她的花馍生意了。 正当她专注于做计划时,沈仲廷敲了两声门,“喜然,在忙吗?我进来了。” 他推门而入,看她坐在书桌前,前面还放着笔记本,便好奇问,“在写什么?” 张喜然合上本子收起来,岔开他的问题浅笑反问,“忙完了吗?” “嗯。”沈仲廷斜坐在她的书桌边,“明后天休息日,我们要不要去哪儿玩儿?” 张喜然想到一个未开发的自然景点,提议道,“我们可以带大家去郊游,有个村子里有座石头山,后面有瀑布,估计这温度,我们可以看到冰瀑呢。” 沈仲廷眉头一皱,“会不会太冷啊?我说的我们是我们俩。” 张喜然对他的心思了然于胸,起身轻轻拍打了两下他的肩膀,问他,“你知道周末怎么说你吗?” “他说我什么?” 张喜然笑道,“他说你是我如花似玉的小娇夫。” 沈仲廷努嘴琢磨着这个评价,沉吟声道,“嗯…我不否认。” 他随即撒娇,“都是你娇夫了,你能不能宠爱我宠爱我,就我们俩出去玩儿。” 68、我们的未来我们说了算 张喜然说,“老妈,跟我一起创业吧,我们去泷城。” 夜半人静,她去找唐娟,也终于鼓起勇气与母亲谈这件事儿。 唐娟听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张喜然不言不语静静等待,她知道这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成与不成,她都接受最后的结果。 唐娟忽而坐起,并下了床。 张喜然呆然地看着她,以为母亲做好了决定,可原来她只是去取一杯水,拿起小饮一口,随即转身,举着杯子问她,“你喝吗?” 张喜然摇摇头,也不敢说话,等待令她变得敏感难安。 唐娟重新回来床上靠在床头,视线斜睨而来,温声儿道,“我已经很久没去过泷城了,也就你上大学那会儿去过一次,就那么一次,它其实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嗯。”张喜然埋着视线回避母亲,咬着略微干涩的嘴唇,想着母亲这么说大概就是不愿意吧。 她也并没有气馁,只是沉心静气地在思考接下来的路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走,又要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平衡与母亲两地分居的情况。 唐娟留意到她的安静,她接着说道,“我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适应,那里一定什么都很贵,我们会有相当大的生活开销,我这个年纪也赚不了什么大钱,这花钱的事儿,恐怕都得指望你,那你不是自讨苦吃吗?带着我只会更辛苦。” “没有!”张喜然着急辩解,“根本不会觉得辛苦。” 她想告诉母亲,没有她在她其实才会更辛苦,母亲是家,是依靠。 她偷偷看母亲,也越发觉得自己搞了一件多冒险多自私的事儿,说是为了事业发展,其实也是为了沈仲廷。 因为爱情,她想成就事业,为了成就事业,她要拉着母亲与陈清平一起,甚至都不能保证一定能给他们安稳。 张喜然犹豫不定,开始动摇。 “妈,您可以拒绝我,我尊重您的选择,我就是希望我能做点儿大事业,咱也像人家一样在大城市买房落户。” 唐娟温婉微笑,温柔目光看着她,“如果我们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泷城买了房,那一定是光明巷最震撼最热闹的新闻。” 张喜然皱着脸颊,别说买房了,不过交个房租就花了不少,这攒的钱一出去就是一大笔,这才叫她气馁。 她啧了一声,轻声儿道,“虽然买房有点儿难,但其实,也不妨碍我们可以计划一下。”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挺担忧,也深切感到没有足够的钱带来的紧张与焦虑。这工作室的场地是落实了,可还有装修,还有设备,以及人员工资支出与日常开销,细细算下来,处处得花钱。 “然然,你在担心什么?” 她无意的出神被唐娟看在眼里,从熟悉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发展,她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她有多难。 张喜然努努嘴,回过神继续道,“我吃点儿苦其实没什么,就当修炼了。但恐怕您会更吃苦。”她难为情道,“一开始,我们肯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 唐娟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然然,你想做的事情妈妈都会支持你,妈妈会跟你去泷城。” 张喜然抿唇忍着心头突然蹿上来的感动,脸上洋溢着被爱的幸福笑容。 “妈,其实你在我身边,我才有足够的动力去奋斗。”她抱住唐娟,热泪盈眶,“谢谢你,妈,希望我不会叫你失望。” 唐娟拍拍她的背,也温柔抚摸着她的脑袋,“然然,妈妈想的是,我们出去闯荡,管它闯的好不好,反正家一直在这儿呢,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你爸也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就这么大一间房子,也够咱俩安安稳稳一辈子了。” 张喜然懂得适可而止,既然母亲答应了,便不用再提陈清平的事儿,他那头,她有信心说服。 张喜然躺好,缩回被子里,既然提及父亲,她问母亲,“妈,你记恨我爸吗?” 唐娟思忖着摇了摇头,“我记恨他什么呀,十几年了,我都快忘了他了。” “哦。”张喜然则不是,她继续道,“我也快要忘掉他了,但有时想起来,又很想念他,他对你不好,却对我很好,这叫我很为难,也会觉得痛苦,父亲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她不敢再想更多,内心所渴望的,不过一个父母恩爱和谐美满的家庭,像其他寻常人家一样。 唐娟苦涩笑了,“这世上的感情吧,强求不得,硬要强扭,两个人都会过的辛苦。我不怨你爸,我对他有过期待,也有过爱,也恨过怨过,但回头想想何必那么执着,放手才能解放自己,你看我们现在过的不是挺好嘛。” 张喜然忙试探着追问,“您都想解放自己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陈叔?” 唐娟狠狠盯她,“那不一样!” 她着急道,“我不告诉你了嘛,我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冲动了,我要是真跟他在一起,那才是真的亏欠了他。” 张喜然翻白眼叹息,调侃道,“哪有人拖着人家半辈子了现在才觉得亏欠的?” “再犟,就真没时间了,你俩还有多少年可活啊。”她带着谴责意味儿的口吻继续道。 “张喜然你再给我说一句!”唐娟狠狠拍打她,“你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嘛,成天没头没脑的,像不像话!” “我很有头脑的好嘛!”张喜然揉一揉脑袋,委屈道,“我不过想有个爸爸,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啊。” 唐娟气不打一处来,愤懑地扭过头背过身,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不想再搭理她。 第二天一早,李娜英来串门,唐娟随口与她提了一句要去泷城的事儿,她先是不信,又大为吃惊,最后严肃认真坚决反对。 “喜然,你要带你妈去泷城发展啊?”她追着正收拾衣服的张喜然问。 沈仲廷听见,喜出望外,也追着她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娜英一本正经,“喜然,你太天真了,就你娘俩这点儿手艺,到了泷城要吃亏的,人家现在都瞧不上这花馍,你知道在那儿租房子多贵嘛,一个月好几千,租不起的,可别想一出是一出,到时候要吃亏的。” “哦。”张喜然左耳进右耳出。 李娜英又说,“你妈总惯着你,啥都听你的,这事儿可得从长计议呢,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沈仲廷揪住李娜英厚实棉衣一角将她拉离张喜然,“那个,娜姨麻烦您让一下。” 李娜英很上劲儿,“这喜然一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她一姑娘家家的怎么去泷城发展啊,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 沈仲廷抬手示意打断她,“娜姨,这是事关我们家幸福生活非常重要的事儿,麻烦别有反对意见。” “她就算一无所有,她也还有我。”他扭头看着张喜然的背影,满目深情,“我们的未来我们说了算。” 69、少年恋人 连休两天,张喜然与沈仲廷说好了一天属于俩二人世界,一天约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儿。 早上打发走李娜英后,沈仲廷与张喜然先开车送唐娟回了湘冯村,她想让几位老手艺人也参与到下周的拍摄工作中。 张喜然在车上给陈清平发了个消息过去:叔,我出去玩啦,把我妈送回村里了,晚点儿你联系她接她一下? 陈清平回复:好,收到! 后座的唐娟好奇他俩今天的安排,淡淡问道,“你俩一会儿去哪儿玩儿?” 张喜然回头看了眼母亲,轻快回答,“我待会儿带他到街上逛逛,吃点儿特色小吃,也没有具体的安排,就走走停停散散步啥的。” 唐娟热心建议,“附近那几个游玩儿的景点也可以去看看,也都是名胜古迹了。” 沈仲廷放眼前方道路两边的田野,空荡荡一片萧索,但蔓延至天际的山野景致都能尽收眼底,空旷凄凉也不失壮阔宏伟,这便是自然的风骨。 这一切深得他喜欢,他想就如张喜然所说的随便逛逛随走随走也是为浪漫。 他悠然道,“唐姨,我们就随便开车走走我觉得还很不错,回归自然,顺便感受一下这里的乡土气息。” 张喜然质疑的目光看他道,“你不觉得荒凉吗?” 沈仲廷词严正色,“不啊,冬沉寂,春才能万物复苏啊。” 张喜然扬眉,附和他道,“您说的是。” 她有时觉得,他端正起来的样子,怎么都像个顽固的小老头。 沈仲廷却宠溺地带着笑,他爱她不想认同还认真回应的样子。 将唐娟送到目的地后,两人没停留便开车走了。 沈仲廷本还想多待会儿研究一下人家院里空了树干长相异形的老槐树,却被张喜然着急催促着带走。 “怎么这么着急走啊?”他疑问。 “不走就走不了啦,姨奶奶肯定会留我们吃饭,再闲聊唠嗑,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还会追着你问这问那,铁定是要在那儿消耗不少时间的。” 沈仲廷默默笑笑,当拐出村子,他停车在路边。 这次张喜然问,“怎么啦?” 沈仲廷解开安全带,探着身子到她跟前,乖巧眼神投来,卖乖撒娇道,“我要亲亲。” 张喜然有些嫌弃,怎么突然就又变得像个任性的小朋友? 她谴责他道,“你有完没完,得空就亲亲啊?” “嗯。”沈仲廷郑重点头,“快点啦,十分钟。” 张喜然吃惊,“十分钟?!” “亲亲还要定时间啊?” “怎么?”沈仲廷耍赖,“嫌短?那不如在这荒郊野岭吻到地老天荒吧。” 张喜然无奈,无论多久,肯定逃不了要亲亲的,她朝他勾勾手指,嘴硬道,“就一分钟。” 沈仲廷双手托起她的脸面朝自己,视线下移停留在她双唇,暧昧道,“说了十分钟就十分钟。” 恋人的吻甜的叫人迷失。张喜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没有一个吻是无辜的,她的想法变得不纯洁,她渴望他,甚至憧憬着下一次与他亲密关系会是什么时候。 沈仲廷痴迷于她的双唇,温柔吸允,忘我地给予。 这一定是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十分钟才多久,爱她的每分每秒都想告诉她让她知道。 车窗外时有车辆从旁边呼啸而过,张喜然心算着时间,难道还没到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扑倒他了。 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做提醒,沈仲廷终于松开她,嘴唇红红的,满眼的缠绵爱意。 “不够。”他意犹未尽道,说不够,其实是他想要她的野心。 张喜然隐藏心思岔开话题,“中午咱俩吃什么?不然带你去吃铺饭?” 沈仲廷半天缓不过来,沉浸在与她接吻之后的甜蜜爱意中。 他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张喜然,你知道我们都快要三十了吗?” 张喜然琢磨他这又打的什么主意,反问道,“怎么了?你是说我们都老了吗?” “我是说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抓紧时间干嘛?” “结婚生子啊。”沈仲廷说的理所当然。 张喜然搭着胳膊肘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咬着手指,他常把结婚挂在嘴边而没有其他烦恼,如此一对比,她现在才是事业刚起步。 “以后别说了,等我们俩同步的时候我跟你求婚。” 沈仲廷很不乐意听她这话,自顾说道,“我们生几个小孩儿?一个也行,两个也行。” “一个的话,男孩儿叫沈张,女孩儿叫沈然怎么样?” 张喜然下意识蹙眉,并不是很满意他起的这俩名字。 “两个呢?”她无聊问他,想听他还有什么新名字。 沈仲廷思索着道,“两个的话,就好办啦,老大姓沈,老二姓张,咱们家老二如果是女孩就叫张有乐,男孩叫张怀意。” 张喜然不禁笑了起来,“实在难评,只能祝你梦想成真。” 回到县城,他们将车子送回去,两人光明正大手牵着手一起走在巷子里,无视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眼光。 张喜然带他到县里的小吃一条街,这里每家店都是狭小的门面,甚至,有的仅仅是一个狭长通道。 这里的许多店自她出生时就在,如今依然扎守这里,成为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张喜然沿路向他介绍道,“这个麻辣烧饼呢,我上高中那会儿的早饭,又麻又辣,可美味了,有时候不知道吃什么,就随便买两个烧饼直接吃。” 她拉他继续前进,沈仲廷问,“不给我买两个吗?我想尝尝。” “回去的时候再买也不迟,先带你去吃铺饭?” “铺饭是什么?” 张喜然沉声儿,“就是一个隆起的炉子,然后把做好的面打在上面,成型后脱下来,倒上蒜水吃。” “哎呀,我也没法儿跟你说清楚,到了你就知道啦。”她没耐心道。 两人艰难穿越街道的拥挤,与自行车电动车挤空间,前头小笼包的蒸盖儿一揭,一大片水汽将跟前的人淹没其中,肉包子味儿飘香四溢。 烧炉子的声音,铁锅翻炒的声音,自行车的鸣铃声儿,以及热热闹闹人们的话语声,全部的声音构成了热闹人间。 沈仲廷沉浸其中,放眼望去凡人各有各的忙碌,再低头往前看,是她拉着自己兴致勃勃前进的身影。 当初是你,如今还是你,虽已年近三十,可曾经的少年恋人,依旧爱的赤诚且热烈。 70、别有用心 小县城的繁华,仅仅是那么一两条街道的繁华。 哪里有吃的哪里就有热闹,拐过这条街,一条宽阔的城市干道,一边是新兴修建的购物广场,一边,是年代久远的百货大楼一条街,沿街各种时髦的商铺,糕点店,火锅店,菜馆,眼镜店手机店,以及服装店。 张喜然与沈仲廷牵手走过县城的熙攘热闹,不过也就几十分钟的漫步,便走出了热闹圈走到人烟稀少的环城路来。 这里视野开阔,四周尽是农家田园,再远处是起伏的山丘,黑黝黝的坐落在天际。 沈仲廷收住脚步,张喜然随即也停下,她扭头问他,“咱们今天的县城一日游要结束了?” 沈仲廷垂眸与她对视,这里小到还没有父亲公司园区大,却有着比大都市更沁人心脾的安宁。 他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等我们老了,在这里找个地方修个房子,没事儿养养花随处走走,有你有我,幸福喜乐。” 张喜然抿笑,“你要是想,也没问题啊,我有房产。” 沈仲廷笑迷离了眼,搂着她在怀抱里一紧再紧,想拥抱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不由自主道,“我好爱你。” 两人没有逗留太久便绕着环城路往回走,途径菜市场,一起采购了些晚饭用的蔬菜。 沈仲廷拎着大大小小红的黄的绿的的塑料袋,“今晚为夫当厨,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 张喜然挽着他胳膊,认认真真琢磨起胃口来,“红烧肉?蒜蓉粉丝娃娃菜,还有…蒸鲈鱼,再来个素的吧,油麦菜也不错。” 暂时想到这些,她头一歪俏皮道,“就这么些吧,你尽力而为,做什么我吃什么。” 沈仲廷刮蹭了一下她的鼻子,满心欢喜与爱溺,暧昧的眼神流连于她的面容,悄声低语,“我想吃你可不可以?” 张喜然含羞别过脸,慌慌张张拉着他离开。 回到家,沈仲廷整理着蔬菜安排今晚的晚餐,他突然想到问,“今天还要不要去医院看周末?” 张喜然正回复常磊问她在哪儿在干嘛的微信,不假思索道,“想去也可以去。” 紧接着,常磊给她发了一张他与董蔓以及许少卿的合照,背景是在高铁上,并说道:我们还有半个钟头到,你俩要不要接一下? 张喜然瞪大了眼一再确认,确实是他们在高铁上,她忙喊叫沈仲廷,“仲廷,磊磊他们来找我们了哎。” 闻言,沈仲廷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张喜然给他看了照片,他接过她的手机就给常磊回过去电话。 常磊接通道,“怎么还不信呢?我们快要到啦。” 沈仲廷欣喜中责问他,“怎么还搞突袭呢,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听是他,常磊不屑道,“我们来看喜然又不是看你,快别废话了,赶紧出发接我们。” 那头传来董蔓热情尖锐的嗓音,“喜然,哥,待会儿见呐。” 挂了电话,张喜然两手一摊看着沈仲廷,“看来今晚要辛苦沈厨师多加几道菜喽。” 沈仲廷俯首抵住她额头,温声细语,“他们来就不用我上厨了吧,那几个人没荣幸吃我做的菜。” 去高铁站接他们时,张喜然给唐娟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唐娟很抱歉表示说得留在姨奶奶家吃晚饭,叫她们自行安排不用管她。 等待的时间里,沈仲廷与常磊确定回程的时间后,便开始帮他们订酒店。 他问张喜然,“磊磊他们明天晚上走,就帮他们订老常他们住的那家酒店吧?” 张喜然悠悠然点下巴,“可以啊,那边条件挺好的。” 沈仲廷盯着手机屏幕,忽然有了想法,不怀好意问,“订两间房还是三间房啊?” 张喜然愣了一下,思忖着道,“你说他们仨一人一间?” 沈仲廷别有心思,若无其事肯定道,“蔓蔓一间,磊磊跟少卿一间,我们俩一间。” 张喜然忽地脸红心跳,难以置信问他,“什么意思啊,咱俩今晚不回家住了吗?” “嗯。”沈仲廷心虚回避她的注视,“那他们来了咱们不得聚聚吗,吃喝玩乐通宵什么的…” 张喜然质疑了瞬间便看破他的心思,气氛变得暧昧异常令人悸动挠心,她无处安放目光而刻意回避。 沈仲廷则志在必得一般盯着出站口,她的慌乱反而叫他更坚定。 张喜然默叹了一声,咬着手指来缓解尴尬,思索片刻,她毫不掩饰地埋怨起他来,“你这样搞得我很为难,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沈仲廷挑眉,看着出站口涌出的人流,沉声儿道,“我忍好久了,特此通知一声。” 他打开车门,却没有直接下车,闷声沉吟一声后,他看着她,斩钉截铁道,“小可爱,做好准备喔,今晚吃定你了。” 71、对不起,我太卑鄙了 因为董蔓叫嚷着要去张喜然家里,他们便直接开车往回走。 回程中,常磊感叹,“从泷城到这儿才两个多小时,还挺近的啊。” 如此短时间的车程,他有些怨沈仲廷当初与张喜然说分手就分手,如果能坚持,大可不必错过那么些年。 前头开车的沈仲廷认同地点了点头,“早知道后来要开通高铁,当初就不应该吵架分开。” 大家很默契地想到一起去了,许少卿瞥了眼张喜然,冷声问,“你那几年没想过找他吗?” 他这一问,遭受到常磊警惕锐利的盯视,在他看来分明是沈仲廷的问题。 张喜然倒很坦然,稀松口气打破车里的较劲,“都分手了还找他干嘛,直到又遇见他我都没想过去找他。” “哎呀呀。”坐在后座中间的董蔓一手一边拍在他俩的肩上,“也不知道你俩这次还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不然先把婚订了,省得以后闹意见又不合,先建立个难舍难分的联接。” 沈仲廷凝眉冷目,“没有好话可以不说,什么叫我们经不起考验,我们俩好的很。” 张喜然随意甩甩手,因为过去在心里留下的伤痛阴影而阴阳怪气,“没事没事,谈不来就分手,不强求,哪怕结了婚,也能说离就离,咱主打一个尊重与自由哈。” 沈仲廷好生吓了一跳,面对左边突然的超车变速差些撞上去而猛踩刹车,车上几人齐齐被甩了一下,四脸震惊。 “慢点儿,你怎么了?”张喜然担心地看着他。 沈仲廷长长的叹了声,“今天是怎么了?都想气死我是不是?” 张喜然回头扫视后面三人,“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了?谁开的头?” 董蔓连忙摇头排除自己,常磊发愣,许少卿不能接受她对沈仲廷随意的态度,指责她道,“是你要气死他好吗,你再这么自私点儿就要失去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了。” 张喜然对自私的评价很不认同,心里的火线被他点燃,“怎么?你要跟我吵架吗?” 董蔓立即横插他俩中间,“哎呀,吵什么吵!不然你俩下车打一架再上来?” 说着,车子徐徐停下,他们已经到达张喜然家门口。 常磊开车门先下了车,董蔓随后,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陈旧还死气沉沉,这里远比她想象中的差多了。 “好冷清呀。” 许少卿环顾四周打量她家的房子,小二层大面积,竟好过大部分旁边的建筑,他些许惊喜,“你家比我想象中大多了,这搁泷城算得上豪宅了吧?” 张喜然鄙视他,边开门边调侃,“你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大门一开,董蔓先冲了进去,她太想了解张喜然的生活环境,也想知道沈仲廷在这里住的怎么样。 她询问张喜然与沈仲廷,“想看看你们住的房间可以吗?” 沈仲廷指指客厅西边的两间房门,“自己去看吧,不许乱动东西啊。” 常磊倒是沉稳,双手插兜,一个扫视就将这里全部看完。 张喜然去取杯子,想给他们倒点儿水喝。 “你们随意哈,顺便商量一下晚饭吃什么,可以去外面吃,当然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家简陋,我们也可以在家自己做的吃。” 许少卿撞了下沈仲廷,悄悄问,“住的习惯吗?” “挺好啊。”沈仲廷肯定回答。 许少卿随即落座沙发,不客气地挑拣茶几上的零食与水果吃。 沈仲廷双手叉腰静看眼前,他们的突然到访让他觉得这里是自己家,理应好好招待,这一念头一出现,他自己都吃惊,想着大概是受唐娟影响吧。 “本来呢,想带你们去饭店随便吃点儿,不过,既然你们远道而来,我就亲自下厨来安排今晚的晚饭。” 常磊迎合鼓掌,“好!好!好!难得你放下架子肯给我们下厨。” 他朝他走过去,给他一个眼神,“我给你打下手?” “也行。”沈仲廷招呼他们几个,“那你们仨就随意哈,我跟磊磊去做饭。” 说是一起做饭,两人却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 常磊说,“房子我看了几处,我觉得你直接买那个第四代住宅好了,主要是离老大工作室近,她上班能方便点儿。” 沈仲廷手头忙着大脑也忙着,“你看好就行,回去我去签合同,还有就是那几家婚庆公司,还得麻烦你约他们经理吃个饭多走动走动,我想喜然到了那边能有个好的开始。” 常磊试探着问,“你没想过把电视台的工作辞了接手家里的企业吗?喜然背靠沈氏集团,才会一路顺风顺水吧?” 沈仲廷努嘴,很不认同,“我有我喜欢做的事情,她也有她喜欢的,她不跟我开口,说明她自己有办法有能力搞定,要是真碰上什么难事儿了,她会告诉我们,即便不告诉我,也会告诉你,告诉蔓蔓,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她支持她。” “那我看你俩这好事儿还远着呢,喜然忙着搞事业,哪有闲心思结婚呐。” “没关系,我等得起,反正现在的生活跟结婚也没什么两样儿,能彼此守护就好。” 张喜然想吃的,沈仲廷统统满足她,五个人的晚饭,他与常磊一起做了六菜一汤。 “喜然,收拾一下我们上菜开饭啦。” 一声亲切的招唤来自年少时轻狂骄傲,年长后温柔沉静的他,张喜然感到喜悦幸福,跑过去凑在他身边,欢喜道,“辛苦啦。” 董蔓因为想体验一下住民房的感觉,餐桌上她请求道,“喜然,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呗?” 张喜然看向沈仲廷,他竟然毫无反应,她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便吞吞吐吐道,“好啊。” 如此一来,这也完美地破坏了他的计划,虽然遗憾,但不叫他嘚瑟得逞的感觉其实还挺爽。 张喜然接着道,“咱俩今晚住我屋,今天天气好,晚上还能看星星呢。” “好啊好啊。”董蔓欢快鼓掌。 沈仲廷默不作声,只是晚饭后,几人闲聊之后,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催促他们离开,“时间不早了,送你们去酒店吧。” “哥,你送少卿跟磊磊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沈仲廷一本正经,“不,你也去,家里没多余的被子给你盖。” 董蔓看着张喜然,求助道,“喜然,你不嫌弃我吧?咱俩盖一个?” 沈仲廷走上前拉开她,威严厉色,“老老实实住酒店,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晚点儿唐姨回来又该忙一阵了。” 许少卿在一旁替董蔓说话,“其实咱们挤挤也能将就一晚,不用麻烦唐姨。” 常磊嫌他们啰嗦,“走啦,几个大人住喜然家里确实不方便啦。” 如此,沈仲廷与张喜然送他们去了酒店,每个人一一录过身份证做了人脸识别后又聚在一起。 沈仲廷要走,董蔓挽留,“再聊会儿天你们再走呗。” 沈仲廷拉着张喜然坚持离开,“你们也别玩儿太久,都早点儿休息,明儿一早我们过来接你们,一起去山里玩儿。” 董蔓不情不愿与他们告别。 从他们房里出来后,沈仲廷拉着张喜然上了酒店五楼。 张喜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令她感到不舒服。 “在这儿等我一下。”沈仲廷说完又自己下去。 张喜然犹犹豫豫来回踱步,她握着手机纠结要不要做一个选择,可她心里早有了结果,比起那些慌张与顾虑,她也想与他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给母亲发了微信过去:妈,你到家了吗?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怕是要玩到很晚,那样的话,我跟仲廷就不回去了,别担心我们。 唐娟及时回过来信息:好。 没一会儿沈仲廷带着房卡上来,神采奕奕的,脸上还洋溢着自傲满足的神情,“剩下的时间属于我们俩了。” 房门的打开让张喜然内心的紧张被无限放大,她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不觉得你像个坏蛋吗?带我来开房,意图不轨。”张喜然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沈仲廷转过身,抬臂越过她关上房门,随即推她靠在上面,俯身抵住她额头,气急哑声道,“是,我就是坏蛋,明目张胆地告诉你想要你,这就是我的意图。” 他贪恋又近乎强势地亲吻着她,张喜然麻木地接受着,她不喜欢这样。 趁他双唇离开,她刚启齿出声儿,沈仲廷又霸道地打断她,“休想临阵退缩。” 他的吻疯狂如暴雨倾泄,张喜然谴责道,“心机,虚伪,狡诈,真是叫你占尽了。” 沈仲廷一手抱着她,一手解她的衣服,喘着声音在她耳边回答,“别骂我了,说爱我。” “你不仅厚颜无耻,还变本加厉,我…” 沈仲廷以吻封住她嘴巴,端起她抱她往床那头走。 张喜然被放在床上,被他压在身下,她开始害怕,“我害怕,你这样吓到我了。” 看到她惊恐不安的眼神,沈仲廷质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过分了,他停下来,侧过身躺下去,静静地抱着她。 “你不想我就不继续了,我们也可以这样拥抱一晚上。” 张喜然享受着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安全,安心,她都开始有些犯困。 安静总有强大的力量,安抚人心,让冲动平息。 沈仲廷说,“对不起,是我卑鄙了,我竟然让下半身支配自己成了一个狂妄自大的野兽。” 张喜然说,“我不喜欢这样,虽然很想你,但你这样吓到我了,一下午的时间,我都会不由自主想到晚上发生的事儿,这一点儿都不浪漫。” 沈仲廷紧了紧手臂,“抱歉,没考虑你的感受。” 72、明亮的你黯淡的我 “仲廷,睡着了吗?”张喜然小声地问他。 宽敞温暖的酒店房间里充斥着洗涤液与空调暖气混杂的奇怪味道,张喜然眯了一会儿后,心头生事儿,便再无睡意。 身后沈仲廷没有回应,也没有动静,张喜然断定他该是睡着了。 她翻开手机看与母亲的聊天记录,定睛在母亲回复的那一个“好”字上。 她忧心忡忡,在外过夜,母亲竟然如此大方没一点儿担心?这要叫别人知道了,又该说她教养无方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这家酒店的老板还与母亲相熟,那人家会不会背后闲话说到母亲那里去? 张喜然沉沉吸气儿,一股奇怪味道灌入身体,她瞬间感到不适。 她从床上下来,开了一瓶矿泉水来清新一下肠胃。 沈仲廷果然睡着了,呼吸均匀,睡颜祥和安静,已然沉浸在美梦里了。 张喜然隔着床,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端详他的睡脸,好一张少年不衰的脸,她不禁梦回大学时期,追忆暗恋他的那段酸涩时光,还有相恋后他们如胶似漆热烈张扬的美好时光。 如今依然是你,如此甚好。 张喜然欣然勾起嘴角,忽而恍然大悟,哦,原来已不再是过去青涩的他们,如今,是成长成熟后再次相爱的他们。 原来,早都可以为自己做决定,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哪怕是为了什么苟且之事背着家人朋友,那又有什么? 相爱的人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为什么要在意世俗的眼光泼自己冷水? 张喜然轻哼了声儿,她解开他解了一半的开衫毛衣,脱掉扔在一边的沙发上。 「沈仲廷,你就要走了。我们真的不要浪费这大好时光,尽情地相爱吧。」 她折去洗手间,打开淋浴冲澡。 她想他会被这声音给吵醒吗? 如果被吵醒了,他会过来参与进来吗? 大胆的想象令她身体发热,她关掉淋浴,在里头静静地站了有一会儿。 等她终于平息自己不安分的想法,她穿上浴袍从里头出来。 余光之中不远处有个坐着的身影,她被吓到而惊叫着后跳了一步,“啊!” 沈仲廷睡眼蒙眬,问她道,“怎么起来了?” 张喜然轻轻拍拍胸口,朝他走去,“你吓死我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沈仲廷朝她伸手,牵住她拉她重新回到床上。 他抱着她,细嗅她沐浴之后身上清香的味道。“大半夜的洗澡干嘛?” 张喜然转了身正面他,“你困不困?” 沈仲廷顿时清醒了,满眼蜜意,若有所思。 他的视线下移,停留在她领口隐约暴露之处,“你洗个了澡,还穿成这样,还问我困不困?” “我会想歪。”他吞咽口水,宽大手掌有了自己的想法。 张喜然翻身在上面,解开头巾任潮湿的头发散落,她恋恋情深凝视着他,一粒一粒解他衬衫的扣子,“我是不是很叛逆?” 沈仲廷摇头,“你不叛逆,我任君差遣。” 他张开着双臂任她欲所欲为听候发落。 张喜然俯身亲吻他双唇,又上移小心翼翼亲吻他的眼睛,轻吻他睫毛,“我要你一整夜都属于我。” 沈仲廷温柔而坚定地回答,“好。” 她以为他会是狂野猛兽,却没想到他一直都温柔倾尽,这反倒更抓挠人心,令人期待他下一个吻会落在哪里。 那是他第一次的大胆试探,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羞怯紧张。 可以吗?张喜然像迷失了自己失去判断,她像被他牵在手里放飞天际的风筝。 情之所至,爱人的手十指紧扣,给对方最深切最诚挚的爱意。 “我爱你。” “我爱你。” 残留一身浓情蜜意,他以手当梳梳理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浅笑,温柔低语,“累不累?” 张喜然摇晃脑袋,反问他,“为什么你会有装备?” “必需品,哪里都会提供。” “哦。”张喜然涨红了脸,扭过头去,“我不知道你会那样。” “喜欢吗?” 她一时不语,后又慢慢吞吞道,“可以不回答吗?” 沈仲廷抚摸她头顶,“我喜欢,喜欢你身体的全部。” “你还真是个,好色之徒。” “我接受你这个评价。”沈仲廷痴迷地看着她,“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见色起意了,你是人群中最明亮的那个,要我眼里闪闪发光。” 张喜然不以为意,“可我第一次看见你,还挺瞧不上你的。” 沈仲廷宠溺哼笑,“我知道,你故意针对我,跟我唱反调。” “对啊,你说话的时候颐指气使地,多尊贵似的,很不讨人喜欢。” “所以没有女生追我喽,很安全。” 张喜然反驳,“怎么没有,学生会那几位不成天粘着你嘛,大家都传你们在一起只不过没有公开而已。” “那你不是没信嘛。” “哦,所以这才是你让人讨厌的地方,你拒绝女生拒绝地也太狠了吧,我听着都觉得你这人欠揍。” “嗯?”沈仲廷些许吃惊,“你怎么知道?你听见了是吧?” 张喜然慌张闪躲他追过来的目光,“我路过听见了而已。” 沈仲廷宠溺微笑,“你那会儿嘴上说讨厌我,实际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吧?” “才不是!讨厌就是讨厌,只不过后来发现你人还不错。” “只是对你一个人好而已。” “嗯。”张喜然俏皮回应,“当时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怎么偏偏就喜欢你呢?” “因为呀,一个人叫沈仲廷的人需要一个叫张喜然的人来照亮他的生命。” “可我觉得你已经非常光鲜亮丽了。” “有你之前,我的日子是黯淡无光的,前程未来是被计划好的,子承父业,必须这样。” “那叔叔阿姨后来是怎么同意你去电视台的?” 他看着她,认真道,“你跟我分手了,我痛不欲生,被爱人抛弃,不能得到父母的支持与理解,世人皆负我,我便只能自爱了呀,我不顾一切选择了我想要的。” 张喜然呲着牙,愤愤地看着他,“你这顺带还跟我翻旧账呐?我抛弃你?你没有抛弃我?” “不敢不敢?”沈仲廷卑躬屈身抱紧她,“分手这事儿咱翻篇了哈,再也不提了。” 73、独属于你与我的秘境 早八点多,董蔓常磊许少卿在酒店顶楼小厨房吃早餐时,沈仲廷牵手张喜然走了进来。 常磊看见,略微惊奇地问,“咦,你俩这么早就来啦。” 沈仲廷闲适悠然,口气慵懒,“昨晚我俩住这儿。” 闻言,董蔓瞬间惊讶谴责的脸色,正要对他们指手画脚,张喜然松开沈仲廷在她身旁落座。 董蔓低声质询她,“你俩昨晚儿住这儿怎么不告诉我们?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呐!” 张喜然随意解释,“昨晚回家太晚进不了门,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喽,怕你们都睡了就没打扰你们。” 许少卿很是不屑地冷呵一声,“别解释了,解释就是你们对,小情侣的把戏我们懂。” 常磊转移开话题,问他们,“可以现做煎蛋,你俩要不要来一份?” “好啊。”沈仲廷这头打完餐过来,眼神示意盘中的蒸菜,给他们几人推荐,“这个很好吃,你们也尝尝,健康又营养丰富。” “这儿的豆浆也不错,待会儿我还要再来一杯。”董蔓回应道。 许少卿这就朝她伸过去手,“我去帮你接一杯。” “谢谢。” 瞬变回归的日常生活气氛令张喜然觉得安心,有的朋友有如家人。 她也把董蔓与许少卿的互动看在眼里,果然爱情让人服软低头,许少卿那样冷面无情的人竟也会照顾人。 待许少卿走后,她凑近董蔓悄悄话,“你果然是能降伏他的人。” 董蔓骄傲道,“那当然啦,我可是他的真命天女。” 他们结束早餐打算离开时,老常几人才上来。 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沈仲廷一一介绍,大家又花了不短的时间彼此寒暄。 临出发时,老常与冯来还有丁闵宇一辆车,他探出车窗叫过去沈仲廷,说是大家自由活动,叫他招待朋友别管他们了。 于是,原本计划好的山村游览成了他们几人的郊游。 这回是张喜然第二次来湖西村,这里有天然的石头山,村口往山里头走,会经过一个山泉湖,她上回来正是夏天,山上流水自断裂的崖壁倾泄而下,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景观。 这里未经人工改造的天然景色犹如人间瑰宝,张喜然想分享给喜欢大自然的沈仲廷。 路途中,张喜然双手合十,虔诚祈愿,“希望不要有太多人发现那里,那儿真的很美很美,这个天儿,一定会有冰瀑的。” “要真有什么世外桃源能有人不去看看?别想了,你觉得好看的地方人家也会觉得好看,我们就是陪你俩随便走走,这么冷的天儿,根本不想去外面。”许少卿冷言冷语道。 张喜然嫌弃瞥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移过视线,又对董蔓说,“蔓蔓,你管管他,如此刻薄刁钻,怕不是妖怪吧?莫非是冰棱子妖?” 董蔓立刻拍了下许少卿手臂,责备道,“大家难得出来一起玩儿,你别泼冷水啦。” 常磊含笑岔开话题,往前探着身子,两手搭在张喜然座椅靠背上,问她道,“老大,你计划什么时候去泷城?” “再说吧,还没确定下来时间。” 董蔓也好奇,“是不是赶年前啊?这样咱们就可以一起跨年了。” 张喜然摇摇头,“应该是年后了,那边去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这边过年却是最忙碌的时候,忙完这个年吧。” 沈仲廷听在心里,默默计划着这不足两个月的时间要怎么过。 董蔓又问他,“哥,你们跨年怎么办?分开过吗?” 张喜然觉得那不是很正常嘛,不由自主道,“那肯定是分开…” 几乎同时,沈仲廷说,“我来找她。” 张喜然停顿,看着他。 沈仲廷补充道,“坐高铁很快了,陪你们吃过饭我就来找她。” “至于吗,你也不嫌麻烦。”许少卿不能理解以冷嘲。 导航播报已到达目的地,张喜然环视眼前看了看,确定是正确的地点没错,“就是这儿了,咱找个地儿停车吧。” 山脚的村落因为不便利的交通保留了原生村落的模样,偶尔有车辆经过,偶尔有人一个或两个骑着电动车经过,一边是陡峭巍峨的山崖,一边,是一望无际蔓延而下的农家田野。 董蔓下了车,冻的直缩脖子,“这儿怎么这么冷啊?比你们县里冷多了。” 她看到狭窄乡道两边堆在一起未消融的雪堆,一脚踩下去,竟是硬邦邦的。 “还有积雪呢。” 大家收拾好东西,在张喜然带领下往山泉湖出发了。 沿路上,能清晰听见咕咚流水的声音,但却不见水流在何处。 常磊左右四顾寻找,两边沟壑里种植的是树林,并没有河流,“也没见水道啊,哪儿来的流水声。” 张喜然答他,“被雪盖上了,两边那雪堆下面就是,你们可别踩,别掉进去了。” 常磊看见一窟窿,弯腰去看,还真是冰雪之下有河道,雪下结了一层薄冰,冰之下有流水。 越往上,这条小道也越发泥泞。 董蔓绒布运动鞋上蹭脏了一块儿,很是愁眉苦脸,“一会儿鞋湿了会不会冻脚啊?” 许少卿走到她前面蹲下来,回头道,“来吧,我背你。” 张喜然见状摇摇头,感慨道,“多好一个人啊。” 「怎么跟别人说话嘴上就带刺儿呢?」 沈仲廷听见,问她,“要不要也背你?” “可算了吧,你腰是有多好似的。” “我腰不好?”沈仲廷持疑。 张喜然懒得回答,直往前快步前进。 沈仲廷刚一追上,她直接跑了,两人你追我赶甩开后面三个人一段距离。 到达山下水池后,这里果然有不少游玩的人,拍照的,溜冰的,闲逛的,还挺热闹。 不大的湖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四周被围栏给拦上了,一旁警示牌写着“水深危险”的字样。 不远处,映入眼帘的是雄伟壮观的石头崖壁。 常磊举目望去,“哇塞,太厉害了吧?” 董蔓追视过去,看见那层层叠叠直入天际的石头山崖,不禁感叹,“这也太酷了吧?这么大石头山,有没有可能开采到宝石啊?” 几人随即往更深处走,绕过一块巨石,便又抵达新的天地,山间平滑的崖壁上有泉水流下,没有冰瀑,而蜿蜒的河道上却结了冰,幽灵蓝色,仿佛一条蓝河。 称不上壮观,但人人都为这自然的景观而喜悦,董蔓也拍照拍的不停,常磊独自跳上一块石头拍河面之下冻结的迷你冰柱。 沈仲廷看着石林深处,问张喜然,“前面是什么?” 张喜然牵起他的手,“走吧,带你去看看。” 两人彼此照顾着跳跃河道里的落石穿越河道,在翻越一块儿又一块儿巨石,不断地往前。 拐过一个弯,再不断深入半人高的枯草丛,他们抵达一个无人之地,枯草上覆盖有皑皑白雪,一团又一团,干净整洁,是无人破坏过的。 张喜然说,“很少有人往里头走,人们都是哪里热闹就扎堆在哪里。” “嗯。”沈仲廷轻柔应声儿,举目四野,已完全沉浸在这幽深寂静的冰雪世界里了。 “这里才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是世外冰原,我真后悔没带上相机,应该把这里的一切都拍照记录下来。” 张喜然看着他,浅笑嫣然,“喜欢吗?送给你的,独属于你与我的秘境。” 74、人不癫狂枉青春 冰冻的蓝色浅溪往前,便是张喜然所说的崖壁瀑布,也是这条溪流的源头,石崖之上流水平缓而下,叮叮咚咚在溪谷轻盈欢唱。 在小瀑布一旁,有一条通往山上的木头栈道。 沈仲廷看见,问说,“那里是不是直通山顶?” 张喜然遥望过去,她也并不清楚,“上次来没有这个,看起来应该可以到山顶吧。” “但是…”她又说道,“想去山顶我们可以走另一条路,车子也可以开上去。” 沈仲廷浅含微笑,眺望崖壁上的曲折台阶直到尽头,“如果没猜错,上头应该有个山洞,洞里供奉着佛像或者土地爷?” 他指着栈道的尽头,“看到了吗,它到那里就没有了,那里应该是有路的。” 张喜然眯着眼聚焦视线,顶着被山体遮蔽了日光的昏黑视野往上看,看上去那只是一个黑点,她担心道,“可是,我们不知道这个有没有修好哎,万一有危险呢?” 沈仲廷回看她,微笑道,“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张喜然掏出手机,想跟常磊他们说一声,但在这儿却没有信号。 “我们要不要等他们呐,别他们找不到我们了。” 沈仲廷也拿出手机,高举在空中,不断变换方位以接收到信号。 “不然,我们返回去叫他们?”张喜然建议道。 等她再看手机,手机电量竟掉了二十,她装回兜里,“还是算了吧,温度太低手机掉电,我们也可以先上去,然后大声叫他们,这山谷跟喇叭似的,他们肯定能听到。” “嗯,也不错。”沈仲廷饶有兴致点点下巴。 两人继续往前,仅有的一条小路被冻雪覆盖着,踩上去,留下了这里第一道脚印。 皮肤长久暴露在冷空气中,沈仲廷感受到手背上冰冷刺骨的疼痛感,他揉搓手中她的手,“冷不冷?” “还好,你呢?” “有点儿冷。”他缩缩背,也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今天大意,少穿了保暖。” 张喜然挣脱开他,改换搂住他腰身的姿势,俏皮欢语,“给你爱的抱抱就不冷啦。” 沈仲廷搂住她肩膀紧紧搂抱着她,不由自主道,“好爱你。” 两人沿着木头栈道一直往上,这里其实就是一道修建好的游览通道,可竟然人们都聚在那一头不往这边来。 走到快半山腰,身后传来穿破长空的喊叫声,“哥,喜然,你们在哪儿?” 回音在山谷里回荡,枯木草丛间惊鸟四起。 两人回头往后看,零落的雪地里看见他们三个的小只身影,原来已经撇下他们那么远了。 张喜然招手示意,“蔓蔓,我们在这儿,你们要过来吗。” 董蔓大声回应,“好,在那儿等我们。” 沈仲廷站在张喜然背后抱着她,两人安闲自在等着董蔓他们过来。 时光清浅,日子悠闲。 “想听你说爱我。”沈仲廷柔声细语抒怀道。他也温柔蹭蹭她冰凉而后温软的脸颊,潜心等待她的回答。 张喜然放心地背靠着他,放眼下面朋友们小心走雪路的场景,满心知足回他的话,“我爱你啊,很爱很爱你。” “我也好爱你,我都不想回泷城了。”他的口气中忽而多了几分伤感。 张喜然醒觉,点头道,“是哦,下周你就要回去了。” 她听见他轻声的叹气儿声。 沈仲廷说,“想你的时候怎么办?” “打视频电话。” “我每周五坐高铁来找你。” “好啊,我家你随便住,我妈早把你当自己人了。” “那其余五天该怎么办?打视频电话根本不够。”他拥紧她,“想随时随地,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感受到你。” 张喜然思忖着道,“我,应该会去找你的,我还要装修采办东西什么的,希望你到时候能收留我。” 沈仲廷终于满意地笑了,“我本来就要听你说要来找我的,半天不说。” “幼稚!” 董蔓他们也气喘吁吁终于赶了过来,她上前一步拉开他俩,“分开分开,注意场合,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抱一起。” 沈仲廷撇嘴不屑。又问他们,“我们俩要去山顶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 常磊,“来都来了,当然要上去看看了。” 张喜然,“那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许少卿穿过他们独自往上,“废话怎么那么多。” 张喜然回头怒视他的后背,“你有完没完,成天就知道怼我。” 她不禁跟沈仲廷埋怨,“你也不管管?就看着他成天怼我吗?” 沈仲廷摸摸她脑袋,“回头我好好收拾他。”随即,他也跟着往上。 张喜然不爽道,“什么嘛,你现在不能收拾他吗?” 几人在吵吵闹闹中往上走。 常磊累到爬不动,“老大,等等我。” 他搭手在她肩膀,“你俩也太能走了,走还不跟人说一声,害我们担心。” 董蔓附和道,“就是就是,别你俩搞什么小团体,谈恋爱就不要朋友啦?” “没有啦。”张喜然解释道,“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走远了。” “那也不能落下我们啊,等等大家一起走呗。”董蔓又说。 张喜然眼光一亮,“你这话说的真有哲理,你看现在,你们几个都事业稳定走在前面,我可是努力在追赶你们,所以吧,有时候,追上来再一起走也不错喔。” 常磊欣赏地看着她,“受某人影响也开始感怀人生啦?” “那可不是,我自己的感悟。” 董蔓若有所思,“你不在的那些年,我哥其实还挺忧郁的,看他现在这么开心,我真是为你俩感到高兴,等将来你俩结婚了,我想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喜事儿。” 张喜然疑问,“他会忧郁吗?他应该恨我吧,背后偷偷说我坏话,想法设法打击报复我那才是他。” 董蔓摇摇头,“不是,没有你他话都变少了,起初我们还觉得他冷漠无情,后来才知道他也不是冷漠,就是自怜哀伤吧。” “好吧,那我没见过,改天他忧郁一下让我看看。” 许少卿第一个走上去,站在栈道尽头大声道,“你们要烧香拜佛吗?” 董蔓听闻,快两步跑上去,“我要我要,我要求姻缘求前程。” 张喜然与常磊相视一笑,她又看看上面的沈仲廷,“我们也拜一下?” 五人并列站在石洞里一张破败不堪的桌子前,桌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尘土,中间放着一尊小佛像。 董蔓合掌身前,虔诚道,“愿神明护佑,护佑我们五个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 四人齐齐注目她,她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接着她身边的许少卿,“祈愿我们大家顺风顺水,平安喜乐。” 张喜然脱口而出,“祁愿友谊长长久久,爱情美满幸福。” 沈仲廷犹豫了一下,道,“祈愿我们每个人,心想事成。” 他扭头看着张喜然,当张喜然察觉转过来时,他低语道,“祈愿我的爱人永远快乐无忧。” 常磊看看他们,又定睛看看张喜然,回头注视那一尊佛像,道,“祁愿我的朋友们一生顺遂。” 从黑漆漆的小山洞里出来,他们几人凭栏而依,不算高的小山崖,同样能将下面景色尽收眼底。 沈仲廷看了眼张喜然,随即双手阔在嘴边,朝着下面放肆发声,“张喜然,我爱你!” 董蔓也跟着,“许少卿,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沈仲廷又喊了一声,“许少卿,你以后再欺负张喜然你就是孙子!” 许少卿看不过,也参与进来,“你们都闭嘴吧!” 没人闭嘴,在无人的石头山崖之巅,有人癫狂一般放声喊叫,毫无顾忌。 75、别跟偏见较劲 出游的几人甩掉夕阳赶回家,唐娟与周妈妈正在为他们准备送别宴。 周末也从医院回来了,养伤阶段他无事可做,在网上翻找看一些经营方向以便能帮到张喜然。 大学时常磊见过周末一面,两人因此一见如故,在一旁聊了起来。 董蔓也没收敛着,小孩子似的围着唐娟问这问那,问觉得沈仲廷怎么样,问有没有催他们俩结婚怎样怎样,问什么时候去泷城两家一起吃个饭如何如何。 张喜然不耐烦地拉开她,“蔓蔓,行了行了,把我老母亲都问住了。” 唐娟随和地笑笑,张罗着手头最后的活儿。 “好啦,大家准备准备咱们就开饭啦。” 有朋自远方来,热情好客的长辈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来招待。 周妈妈怕在他们几个朋友面前说话过失,便只是憨实地笑着,时不时催促大家尝尝这个尝尝那个。 “这个凉拌黄萝卜呀,外面都没的呢。” 沈仲廷就点头附和,“是,没错,在泷城没见过黄皮萝卜,我想带点儿回去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尝个鲜儿。” 他一说,周爸爸立即就行动,约莫几分钟的时间,他拎着一麻皮袋进来,“多着呢,你们待会儿走的时候就带上。” 董蔓目瞪口呆,“叔叔,这也太多了吧…” 沈仲廷严厉声明,“你们三个人呢,每人带一点儿各家都分点儿。” 董蔓不肯,反驳他道,“你开车了你带呗,我们坐车怎么拿回家啊?” 原本好心,没想让人家为难来着,周妈妈忙挥手调解,“没事儿没事儿啊,你们想拿多少拿多少,咱这儿发快递也方便的很。” 沈仲廷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这妹妹平时娇生惯养,不懂事儿,你们见笑了。” 张喜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通常是邻里街坊说我的。” 董蔓委屈努着嘴,“仗着自己大就随意欺负人啊。” 沈仲廷瞥过眼神,“你几岁了?” 常磊忙拉他胳膊,“差不多得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拌上了。” 张喜然向大家解释,“你们不用理他们哈,平时就这样的。” 沈仲廷往她碗里夹菜,被董蔓看到,冷嘲热讽,“真能表现!” 沈仲廷不搭不理,这头的菜夹给那头不大方便够着的唐娟与周妈妈。 许少卿一直沉默不语,临近晚饭吃的差不多,他突然和声和气地说,“谢谢您唐阿姨,还有周阿姨,周叔叔,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的吃一顿饭了,都很美味。” 他不过,触景生情,想家而已。 周妈妈立马热情回应,“小许呀,别见外哈,把这儿当自己家,你唐姨还有我啊,都是开明的妈妈,很喜欢跟你们年轻人相处的。” 许少卿难得一见开怀地笑了,张喜然手指他点了点道,“对我好点儿听见没,我可是这儿的地主。” 许少卿回以她一个鬼脸,接着默默享受此刻的温馨与温暖。 晚饭后,沈仲廷与张喜然便送他们去了高铁站。 常磊说,“这次一别,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了。” 董蔓拥抱张喜然,“说真的,我们大家都等你,你也快点儿追上我们哈。” 许少卿戳她肩膀,“等你来了泷城,我手下可是有个项目要跟你合作的,还麻烦你早点儿动工。” 张喜然眼睛一亮,“什么项目啊?” “不告诉你。”许少卿冷酷后退,挥手与他们告别,“泷城见。” 回去路上,张喜然说,“要是可以不用奋斗多好啊,大家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吵吵闹闹在一起。” “每天都很开心呐。”沈仲廷倒觉得这日子实在舒坦,可他察觉她的安静,关心道,“你怎么了?有心事?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张喜然唉声叹气,“拍摄马上就结束了,我们上次邀请那几家花馍铺的叔叔婶婶,竟然没一个人来,你说他们是瞧不上呢,还是怎么的?” “正常来说,应该不会不来。” 还真被他说中了,两人一到家,周妈妈就出来与他们传话,“有几家花馍铺的老板过来了,在屋里正聊着呢。” 张喜然扬眉瞪眼看着沈仲廷,“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沈仲廷牵着张喜然,“走吧,跟大家聊聊,最后的拍摄希望能热热闹闹的。” 她碎步跟着他,在后面悄声道,“小狗狗要变身沈导了吗?” 一进门,看见刘超学还有顾巧玲一帮人都在,沈仲廷颔首弯腰地同他们打招呼,“刘叔叔,顾阿姨,你们都来啦。” 顾巧玲走上前,招呼他道,“来来小沈,咱坐下聊。” 这一拉扯,她看见沈仲廷与张喜然牵着的手,狠狠瞪了一眼张喜然后,直接拉走沈仲廷。 “小沈啊,你来给我说说后面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沈仲廷听是听着,却客气地挥开她放在自己小手臂的手,转而拉着张喜然过来,“坐这儿吧。” 看他对张喜然特别关照,几人面面相觑后又开始刚才的话题。 沈仲廷说,“我长话短说,还有两场拍摄咱这个纪录片就拍摄完成了,愿意参加拍摄的把店铺名字登记一下,后期咱字幕会报出来,再有就是。” 他搂着张喜然肩膀,继续道,“具体的注意事项等开拍的时候由我爱人跟大家沟通,一会儿大家都加下她微信。” 张喜然皱着脸,心想这什么鬼,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呢?什么爱人! 她也没当下反驳他。 只是顾巧玲冷了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我就直说吧,本来我们几家呢是不愿意来的,听说这张喜然要带着家里的老本行去外地发展,那哪是她异想天开就做成的事儿呐。” 张喜然困惑反问,“哪里异想天开了?” “你别顶嘴!”顾巧玲言辞激烈道,“你家的事儿是你家的事儿,我们管不着,可你打着桐乡县非遗手艺的名号出去闯荡,这万一失败了,可是会丢咱花馍手艺的脸的。” 张喜然无语,“我都还没开始呢,怎么知道结果怎样呀。” 顾巧玲坚持道,“这想也不用想,你一姑娘家家的能做成什么呀,瞧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脾气暴躁,这出去怎么跟人谈生意去!我们来就是参与进来振兴咱这花馍手艺,要让人人都瞧得起这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由不得你们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 “啊!”张喜然完全不可思议,这情绪就快要稳不住了,不耐烦道,“搁你是振兴,搁我就不是振兴了?” 这时,唐娟端着一大盘水果走来,文气儿道,“巧玲,你对我女儿有偏见。” 她放下果然在茶几中央,又对张喜然说,“喜然,你也别跟偏见较劲。” 她在茶几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坚毅目光扫视过同行们,沉着道,“我们家这生意,我敢说在县里是数一数二的好,你们没人反驳吧?这都是我家闺女经营的本事,她一女孩子,比男孩子还坚强果断,我从不夸她,但今儿我是真想夸夸她,没有她,也不会有省里头电视台过来拍摄,没她,各位今天也没机会坐在这儿。” 唐娟看着静默的众人,继续道,“这记录片吧,大家重在参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手艺人需要团结一致,咱齐心协力把这花馍文化做大做强,对你我都好,之前邀请你们你们还拒绝不愿意来,今天能来,我是发自内心感到开心,也很欣慰。” “还有我们要去泷城的事儿呢,还请大家一起见证着,我家喜然一定能行,到时候这头的老客户呢,要是来了单子,我还得麻烦各位给接下,这逢年过节平日里家里头有个什么喜事儿,都少不了花馍的,不仅咱县里,将来可能是家家户户,所以我们一定能做起来,这个信心一定要有。” 77、我情敌还少吗 此时情绪此时天。 张喜然对沈仲廷说,“有时候,就是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不用听别人的话,可依然很在意,这种挣扎对抗太不好受了。” 沈仲廷搂着她肩膀,“没关系,有情绪才正常,迷茫的时候,将情绪发泄出来才能看到出口。” 张喜然呆然望着他,“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发泄吗?” 沈仲廷只是默默回忆着没有她的那些漫长煎熬的日子,时常想起她,又会痛恨埋怨她,他何尝没有想过再见她要如何打击报复她,可真的再见了,爱她都来不及。 “我啊,当然会发泄啦,喝酒,打游戏,开着车在深夜飙速…”他收紧手上的力量搂紧她的肩膀,“我现在还在发泄啊。” “什么?”张喜然清澈的目光看着他,疑惑问,“你有什么不开心吗?” 沈仲廷含情脉脉与她对视,“对啊,因为还不能与你做夫妻而不开心,只能小心地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一天比一天更爱你,将那五年的时光全部补偿回来。” 张喜然羞歉地避开他的注视,“我有时会想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你那么厉害的人,身世背景个人能力都那样突出,到底为什么要栽在我手里?不止我这么想,大家肯定都会在背后讨论,我都不用想都知道大家会说什么。” “会说什么?”沈仲廷故意追问。 张喜然半推半就道,“比如我这样的好拿捏啊,你富家公子图一时新鲜啊,扶贫啊什么的,等等等的。” 沈仲廷刮她鼻头,“胡说八道,是你这样想才是,也不知道你在自卑什么,那个自信闪耀明亮乐观的张喜然哪去了?” 张喜然不以为然,“我也没有那么自信啦,就是很清楚自己而已,任何影响我们在一起的因素都会让我下决心跟你分开,我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将就,不被祝福的爱情很苦啊。” “哼。”沈仲廷隐藏失落故作轻快地哼了一声,“之前还说要与我一起共度难关呢,这又说话不算数了。” “话嘛,看怎么说了。” 沈仲廷陷入沉思,他头靠着她的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大家看低你,能遇见你爱上你,这是我的荣耀。” 张喜然抿着一个坏笑,静听外面的动静,在确认一切都寂寥无声后,她压低声音调皮道,“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沈仲廷不禁灿烂,“我肯定不会拒绝你,但不好吧?” 张喜然想想着实有点儿不像话,无奈遗憾,“还是算了。” 而沈仲廷侧转身体下压腰背,追寻她的双唇轻轻亲吻,张喜然放空自己,任由身体滋生任意感觉回应着他。 他悄声道,“亲亲够再放你过去休息。” 张喜然吞咽口水,勾着他脖颈拉他一起倒下去。 长夜漫漫,星光斑驳,爱治愈了烦恼与坏情绪。 新的一天,没有拍摄安排,却有够多的事情要忙,为了最后一场盛大喜事儿的拍摄,大家要张灯结彩制造欢庆的氛围,邻里街坊都来帮忙,大家闲话是闲话,活儿是一样儿没少干,帮忙,帮出了为自家事儿忙的感觉。 午间,张喜然带着沈仲廷去周末家享清静,因为再有两天就要回去了,沈仲廷也想与这位特别的朋友多相处相处。 张喜然跟周末爆料母亲的事儿,“我妈说要给我找个爸。” 周末瞪圆了眼,“莫非,难道,要与陈叔成了?” 张喜然深切点着头,“八九不离十了。” 周末又问,“那你跟陈叔说了你们要去泷城的事儿了没?” “还没,不过也不着急。”张喜然胳膊肘撞了下沈仲廷,继续道,“等他们走了我再找陈叔聊,每天家里来那么多人,根本没机会跟他坐下来好好说话。” “也是。”周末又看埋头干饭的沈仲廷,“要走了喂,作何感想?” 沈仲廷嚼着满口的烩菜,漫不经心回答他,“没什么感想,也就小别一段时间。” “嘁!”周末很是鄙夷,私心问,“你就不怕出现个什么情敌把喜儿给抢走哇?” “我情敌还少吗?”沈仲廷脱口而出,“但没关系,他们都还算叫人省心。” “啥呀?”张喜然惊奇地追问他,“你哪儿来的情敌呀,我都给你收拾地干干净净好嘛。” 沈仲廷欣慰地抚拍她的后背,“感谢女王大人抬爱,我定不负所望成为您的忠诚守卫。” 周末很是无语地别过脸翻白眼,什么情敌,只有输赢。 家里被布置好后,更有婚庆的氛围了,大红色的装饰点亮了家里的喜庆。 活儿结束的早,大厨开灶也就早,人们在吃过大锅菜填饱肚子补充能量之后便一一散去。 陈清平一如往日,要走,与唐娟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啊。” 而这一次,唐娟不是说“嗯”,她说,“清平,你等等,我有事与你商量。” 张喜然没想到母亲这么高效,她拉着沈仲廷隔在房间里偷听。 唐娟一番纠结后,说,“我要跟然然去泷城发展了,万事开头难,她自己压力挺大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去啊,当然去啊。”陈清平激动道,下一秒又收敛情绪,藏起不安的眼神卑微告白,“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唐娟羞愧,与他陷入短暂的静默。 终于到了这一天,借由去泷城的事儿,唐娟也有了借口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直言道,“我就是想去给然然帮忙,能出多少力出多少力,之所以跟你商量呢,说白了我就想给然然找个爸,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这样,好歹有家给她当依靠,而你是很合适的人选。” 信息量有点儿大,陈清平努力快速地在消化,可心里都是她终于松口的惊喜,神经紧绷,身体也因为紧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克制自己保持平静,很是用力地点头来缓解自己,一字一句道,“娟儿,你知道的,然然对我来说一直都是自家闺女。” 唐娟不顾他的深情,掩饰自己的真心继续扯理儿道,“你可以拒绝我,反正这就是我开出的条件,我们可以一起过日子,但你要尊重照顾爱护我的女儿,还得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干事业,我知道这是很自私的条件,不过说实话,你去了泷城搞快递运输,要比在这儿更有前途。” 陈清平开心地挠挠头,“那你得给我点儿时间安排手里的工作,我还得给家里说一声。” 唐娟故作冷淡的口气,“就这么个事儿,能行就一起过日子,不能行就算了。” 78、我们的喜事儿 因为眼下也没什么节日或是家庭喜宴之类的喜事儿,但是根据拍摄安排要取景实际的需求,大家在张喜然家里布设了迎亲的场景,以及婴儿百天的庆祝宴场景,只为呈现不同喜庆日子里花馍文化的应用。 张喜然请来任荷做这次的新娘,谁叫她肤白貌美上妆后更明艳动人呢,不过,最主要的,是她自己愿意来。 早晨梳妆的时候,门口几位姨婶凑了过来看热闹。 大家问张喜然怎么不当这个新娘,又有人起哄说新郎可以叫沈仲廷来扮演,而张喜然沉静自若毫无波澜不说一句话,便又有人问她是不是两人就没结婚的打算,她仍只是挂着淡定的笑容无动于衷。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她越是懒得回答,人们就越是好奇,瞬时间,各种“为你好”的声音在房间里沸腾。 任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通过镜子看一旁悠闲抱臂专注看化妆师上妆的张喜然。 她深深叹气,扭过头,眨着亮晶晶的圆眼睛看着她,故意挑开话题,“喜然,有没有觉得我像二婚?” 这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成功带走话题,人们立刻对她批评教育,“哎呀,傻啦!说什么二婚呢,丢死人了,晚上回去看你家方骏生不生气。” “对啊,我就是要气气他啊。”任荷若无其事地说。 张喜然会心抿笑,“你可解释清楚,这就是演一下,别你家那位找人小丁麻烦着。” 任荷小小得意,摇头晃脑,“我还想着跟小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呢,多认识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 “哎呦呦,这话叫你婆子听见还不想要你这媳妇儿呢。” “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不懂事,哪能惦记别的男人…” “可别吃里扒外…” 又是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语重心长的说教与警示。 任荷撇嘴,不屑道,“无所谓喽,姐根本不在乎。” 一切准备就绪后,拍摄开始,接亲也开始。 任荷新妆红衣跪坐在床上,跟前放着一个二十二寸的大花糕,上面插满了捏塑的各种花鸟走兽,夸张的色彩有乡俗的味道,却也有直抵人心的喜庆意味儿。 张喜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想到上次参加李意深公司招商会的那天,人家的评价言犹在耳,可她再无对那些声音的失落感。 有的东西它存在着,就有它不可撼动的地位,评价都是多余,它自有自己的天下。 张喜然欣然微笑,心生热血般的自信与自豪感。 迎亲真实发生,热闹地不像在演戏。 丁闵宇在男士们的簇拥中身穿新郎装走进房间,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他羞涩的看看床上的新娘,便一下红了脸颊,仿佛真的在迎娶自己的新娘。 周妈妈主持着接亲仪式,对新娘任荷说该摘花了。 任荷看着前面五颜六色的花插,交叉双手,各摘取一朵自己喜欢的向肩膀后抛去。 周妈妈热情高呼,“两位新人花开富贵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人们热爱热闹,不管它真的假的,都热情洋溢真诚笑脸,两位“新人”也投入其中,大家共同完成了接亲。 迎亲的拍摄取景结束后,沈仲廷闲下来休息,他找到在房间里与任荷聊天的张喜然,原是自己感到些许疲惫,却关心她道,“累坏了吧?一直在忙。” 张喜然摇摇头,轻柔嗓音答他道,“还好,也就充当一个气氛组。” 她关切眼神盯他看,“你呢?” 沈仲廷走近站立在她身边,歪过头在她耳边低语,“有没有人说你应该来当新娘?” 张喜然含羞浅笑,“有啊。” 任荷机敏赏识的目光打量着沈仲廷,往张喜然那头一凑,捂着声音道,“你男朋友好帅啊。” “嘁!”张喜然嫌弃道,“才发现吗。” 任荷笑意盈盈地同沈仲廷打招呼,“嗨。” “嗨,今天辛苦了。” 她不好意思再与沈仲廷搭话,仿佛再看他多一眼,就要犯花痴,于是对张喜然道,“下午一起吃饭?” “没问题啊,可以叫上你家方骏。” “再说吧。”任荷拍了下她肩膀便离开,“我回去收拾收拾得去上班喽。” 两人目送她离开,房间里得以就他们二人。 沈仲廷松散着身体倚桌而坐,肩膀倾斜轻轻靠着她,慵懒道,“结婚的这种仪式感真的很神奇,虽然是演的,但就是能感受到那种很热烈很直接的喜悦。” 张喜然悠然道,“其实,本来也可以是我们俩来演新郎新娘,一定比今天更热闹。” 沈仲廷惊喜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演?我们来真的不好吗?” 张喜然对视他,“可以是真的,但我们俩需要从长计议。” 下午邻居家抱来前不久刚过完百天宴的小婴儿,沈仲廷喜欢的不得了,从起初笨拙地不会抱,到后来小心翼翼抱在臂弯里轻轻摇着晃着,还哄着。 姨婶们又对张喜然说,“看小沈多喜欢小孩儿啊,赶紧把亲订了,明年结婚就能备孕了。” “是呀,马上三十了,再不要孩子身体扛不住,再上了年纪怕是怀不上喽。” 张喜然只是淡淡一笑,人们说的话不知怎地像一缕轻烟从她身侧飘过,她是闻声而屏蔽不进的。 任由人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她无视身边闲话的人们,去找沈仲廷,与他一起开开心心逗小婴儿玩儿。 今日陈清平与唐娟格外亲密,两人形影不离。 人们察觉到,也少不了一番讨论与猜测。 “他俩都这样了还不如好了算了,一个家哪能少得了男人。” 人们似乎说话也不走心的,没什么原则,想到什么说什么。 张喜然突然发觉,其实只要往前走就对了,一切的众说纷纭,都只是对事件结果的评价。生活中的勇敢者,是在众多声音中能明白看到自己的路并走下去的人,母亲便是。 她心里开心,曾经梦想成为母亲的英雄,其实原来她自己就是英雄。 张喜然穿越屋里簇拥着的人头看着唐娟与陈清平,眼见着即将有一个爸爸,她琢磨着是继续叫他陈叔呢?还是叫爸? 她又望向墙壁上父亲的照片,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人与做为父亲的那些事儿,已然是很久远的了。 有人调侃陈清平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唐娟淡淡回众人,“我俩好了,忙完这阵子去领证。” 短暂的寂静后是哄堂祝福声儿,唐娟与陈清平被人们包围着反而成为今天真正的主角。 沈仲廷从小婴儿身上收回注意力,对张喜然说,“今天喜事儿可真多,唐姨跟陈叔终于官宣了。” “对啊,他们的喜事儿,也是我们的喜事儿。” 79、我不是王子 沈仲廷想与张喜然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然而不得所愿。 明日团队就要启程离开,于是今日,除了紧张忙碌的拍摄,也有一场为他们的答谢宴。 陈清平与老常年纪相仿,与冯来还有周爸爸几位邻居坐一桌,有吃有喝,谈笑风生。 周末也来了,因为新伤的缘故,更是不便行动,只能乖乖坐在尚未满座的餐桌前等着张喜然他们过来。 即将分别,沈仲廷抓紧任何与张喜然单独相处的机会。 “会很快见面吗?”趁她取饮料,他拖着她在这暂时无人打扰的储物间里。 张喜然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会啊,你回去后照顾好自己,替我跟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问好。” “嗯。”沈仲廷轻声应着,他默默垂眸,手指轻轻勾起她的手指头把玩儿,黯然神伤道,“要离开你了,心里还挺难受的。” 张喜然安抚道,“不是说会很快见面吗,你看你,别这样娇兮兮的。” 沈仲廷追问,“晚上会有单独属于我们俩的时间吗?” 张喜然静默,她思索着各种可能与待会儿要忙的事情,遗憾道,“恐怕没有,今天大家收拾完应该就很晚了,我也得帮忙收拾。” 许久,沈仲廷才勉为其难道,“好吧。” 可是,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他希望能有时间与她好好告别,那份依依不舍的心情,太过深刻。 没多久,任荷带着方骏来了,张喜然闻声,便丢下他去招呼他们。 沈仲廷默默跟着来,因为被她忽视而失落。 就这样,他,张喜然,周末,还有任荷与她老公方骏,以及丁闵宇坐了一桌。 任荷同方骏一一介绍,等到了丁闵宇这儿,她介绍说,“小丁丁闵宇,今天我的半日老公。” 方骏瞬间急眼,“没必要说的这么刻意吧,我真的要生气了。” 丁闵宇难为情道,“只是临时演员,别误会别误会哈。” 方骏冷着脸,连任荷也不愿搭理了,拱手支在桌子上生闷气儿。 周末调解气氛,端起快乐水道,“行了你俩也别吵了。” 他看向沈仲廷,又看看丁闵宇,“来吧,咱们走一个吧,没想到我这搁家养伤还能认识你们,实在太开心了,希望咱们能很快再见面。” 三人碰杯之后,丁闵宇说,“周末哥,等你腿好了来泷城,我带你出去玩儿,叫上喜姐跟老大。” 任荷立即追着,“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去。” 丁闵宇看了眼方骏的眼色,吞吞吐吐地回她,“好,好吧…” 沈仲廷打眼观察对面的方骏,大个头,白白净净的方正脸,浓眉大眼,的确是个美男,不过也不说话就冷着脸,他仿佛看到年轻时任性的自己。 再一转念,他恍惚警觉,自己是不是前阵子也这样,他不禁一哆嗦,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别了,那样一点儿都不男人。 他收敛心神,招呼方骏道,“方骏,我们也碰一下吧,很高兴认识。” 方骏二话不说举起酒杯与他碰杯,而眼神闪躲两人也没有对视。 沈仲廷尴尬地收起酒杯,寻思不交流就不交流吧,他也没什么心情搞社交那套。 酒足饭饱,沈仲廷喝的有些上头,但尚且能保持清醒。 送别任荷与方骏,两人走出没两步,任荷突然折回,拉着沈仲廷的手臂,醉醺醺道,“沈仲廷,你可千万别辜负我喜然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可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真的,真的,务必要好好对待我们喜然呀。” 一旁的张喜然惊诧地看着她,平日里并没有放心上的朋友说这样的话,叫人怪感动的。 方骏拉走她,“别啰嗦了,回家了。” 大家在后面与他们挥手告别,“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 丁闵宇也与大家挨个告别离开。 沈仲廷,张喜然,周末,三人彼此对视。 周末问,“时间还早,你俩要不要出去逛逛?” “不了吧。”张喜然断然道,“家里还有这么多东西要收拾。” 沈仲廷动动嘴唇,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只是哀伤地看看她,又失落地挪过了视线。 “太冷了,我先进去了。” 张喜然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知道他来就会有走的那天,只是突然就要到了那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没有什么依依不舍,她只是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周末对她说,“别管那么多了,约他出去走走吧,指不定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嗯。” 张喜然回去家里,左思右想。她看着沈仲廷默默无声埋头帮着大家一起收拾东西。 陈清平看见她闲着,着急道,“然然,别叫小沈干活了,这些我们来就行,你俩出去玩儿吧。” 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十一分,也就是再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要走了。 时间怎么会变得如此紧迫,不过是短暂的分别,可是为什么会难受? 张喜然咬着嘴唇,决然道,“陈叔,麻烦跟我妈说一声,我们俩晚点儿回来。” 她飞奔过去找他,牵起他的手,不容他反应过来,拉着他一起穿过院里忙后勤的人们飞跑出去。 “你喝酒了,我来开车。”她径自从他羽绒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解锁车子,然后上车。 沈仲廷还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问她,“去哪儿?” “约会啊。” 张喜然带他来到他们第一次来的环城路上,车子停在他们常停的那个地方。 车里稀疏的光亮勉强让他们能够看清彼此。 张喜然向他伸过手,沈仲廷视之与她牵手在一起。 “其实,我没想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些天下来,我都习惯有你在的日子了。” 沈仲廷柔声道,“我不想离开…” “我知道的,你还要工作,也要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她突然俏皮,“王子终于要回去他的王国去啦,在这儿你都快成了野小子了。” 沈仲廷轻轻一笑,“是你的王子,也是你的野小子。” “那我是灰姑娘吧?”张喜然玩笑道,可在她心里,她爱他,而他永远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她感恩如今的相处相爱,也对现实心存敬畏,她爱的人,是自由的不被任何束缚的。 沈仲廷倾身突袭过来,直面她温柔道,“我不是王子,你也不是灰姑娘,我是我,你是你,我是你的沈仲廷,你是我的张喜然,世界之大,宇宙无穷,只此你我。” 张喜然似乎看见他眼里的情深意长,她轻轻亲吻他,继而另一手勾住他脖子,更放肆往我地亲吻他。 “我爱你,仲廷。” 没有任何比爱人温柔呼唤名字更甜蜜幸福的事儿了。 两人热烈的爱意转移至酒店,激情缠绵之后相拥在一起。 “晚上还要回去吗?”张喜然问。 “嗯,不然不好说。” “好吧,懒得起来了。” “是啊,所以我希望等我们生活在一起之后,可以每天都能这样。” “哼,累死你算了。” “小看我是不是!” “那你还行吗,我不信你还行。” 沈仲廷翻身拥抱她,“学坏了你啊,都开始激将我了。” 80、完蛋 再一次之后,张喜然与沈仲廷相拥着睡着了。 床头柜上静音的手机在屏幕闪烁了一阵后也归于平静,留了个唐娟的未接来电。 睡梦中沈仲廷还惦记着要带张喜然回家的事儿,他可不想她被批评教育。 他想着,结婚好啊,结婚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他又想,恋爱的隐秘才够热烈张扬。 潜意识作用下,他的梦境正发生他心中所想。 赶在夜里零点前,他们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依然敞亮,唐娟还没休息,他心虚地问候,“唐姨,这么晚还没睡啊?” 唐娟神情严肃质问他,“你俩怎么玩到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带我女儿去开房了?” 他看着她脸色骤变,面目狰狞手指他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呢?她的名声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传出去喜然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可等他再定睛一看,唐娟的脸怎么又变成了李娜英的,口气也变了,是她一贯苦口婆心说教的口吻,“这喜然算是完蛋喽,你俩明目张胆谈成这样子,将来分手了可没哪个人敢要她嘞。” 她轻蔑又嫌弃地啧啧一声,“你到底要不要娶人喜然,不给个准信这不耽误了人家吗,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少年青春呐,可别让喜然都成老姑娘了还在等你。” 沈仲廷辩解,“我要娶她,我想让她成为我老婆,我真的好爱她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他的恳切之词却无人回应,唐娟的样子逐渐模糊,李娜英整个人往后闪退,直到她们消失,他的视野黑暗。 不对啊,沈仲廷想,刚才不是回来了吗?应该在明亮的客厅里呀。 等他察觉异样,他也猛地睁开眼,周遭是床头灯照亮的浅浅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浓郁的橡胶甜味儿,身体汗热,还隐隐有黏腻的体感。 怎么睡着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看时间,手机锁屏屏幕赫然显示此时此刻四点四十七分。 完蛋,不知怎么睡过去了,还睡过头了。 他非常窘迫地揉揉眼睛,接着垂眸去看趴在他身上正睡的香的张喜然。 他仅能看到她披头散发的头顶,凌乱发丝之下隐约可见她光滑圆润的肩头。 算了,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他随手拿了枕头垫高脑袋,这样能更舒服地好好看她。 双休的时候真的能顺利地回来这里吗?他一想到回去那么多工作要做,立刻心生对她的歉疚感。 「笨蛋,我们结婚吧,想给你叫老婆,想每天你都在我身边。」 他看她的眼神越发深情,而渐渐地,又流露出卑怜的眼色。 「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想到许多事情要叮嘱她,他便轻声说道,“我不在,你不要逞强,三思而后行,可别为了给朋友出头让自己受欺负了,照顾好自己,少管闲事儿。” 怕吵醒她,他便停顿了许久,看她睡的安恬,他继续道,“即便是朋友,也要跟异性保持距离,男人动情都是危险可怕的,但明确界限归属,他们就不会越界。” 张喜然动了动胳膊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沈仲廷看着她软绵绵的样子,嘴角不禁上扬,“小笨蛋,告诉你一个秘密,每次我们睡觉之后你身上的皮肤都会变得闪闪发光,又软又光滑,还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他不由自主去抚摸她,指尖轻轻扫过她手臂,又轻轻划过她纤薄的后背。 “完蛋,我又要把持不住了。” 早已被他说话声叫醒的张喜然猛然坐起,这给沈仲廷吓的一哆嗦,收回手往后靠了靠。 张喜然努着嘴巴埋怨他,“你是不是睡够了?我才睡着没多会儿,我好困的。” 沈仲廷拉她过来抱在怀里,“完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张喜然搂抱着他腰身,哑哑的声音道,“我知道,你睡着了我就没叫你,思想斗争一番后觉得就这样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沈仲廷吞咽口水,“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大家都在批评我带你出来。” 张喜然其实心里不安,她怕母亲担心,也更怕母亲对她来一通恋爱约束教育,她抬手在他胸膛轻轻拍了拍,安慰说,“别担心,已经这样了,我们享受现在珍惜当下,之后的事儿等具体发生什么再说吧。” 沈仲廷愧疚地亲吻她额头,再一次由衷恳求,“喜然,我们结婚吧,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保障你的自由选择。” 张喜然有被他给打动,他一次次地问,她一次次地被他给说服,可是,就是有那些可是啊。 她抬起头,往上挪了挪身体,亲吻他下巴,继而又亲吻他的唇角,接着自然而然与他接吻。 沈仲廷揽腰将她翻转在下面,带着急促呼吸问她道,“是不是依然要拒绝我?” 张喜然与他同频呼吸,“仲廷,等等我好吗。” 沈仲廷吞咽口水,近乎迷失理智,强势道,“喜然,叫我老公。” 张喜然羞于启齿,“这样过分了。” “过分吗?”他故意挟持她不得动弹,“想听你叫老公。” 张喜然被他支配着,她多少无奈,可偏喜欢他有时不讲理的样子,只好调侃他道,“你好幼稚。” “快叫我。” “老公?” 她脸红心跳试探地轻声叫他,当突然变了称呼,她迎合着他,更觉得他们本该就该遇见,然后相爱,那是注定的事情。 不知不觉两人又陷入无尽的缠绵,沈仲廷流连忘返亲吻她,在她耳边暧昧低语,“老婆大人,我好爱你好爱你。” 张喜然不大能适应他如此称呼,“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不行,我想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 说着,他又无赖地叫她,“老婆。” 张喜然争辩不过,妥协道,“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这么叫我。” “不,我就要,我要把你的所有备注改成亲亲老婆,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不管我们有没有结婚,也要让大家都贯彻明白我们俩的关系。” “好幼稚。” “别说话了,亲亲。” 81、拥抱告别 张喜然与沈仲廷赶在日出前回去家里,因为他还要收拾东西与老常他们汇合。 令两人羞愧难当的是,唐娟给他俩留了门,小门虚掩着,两人悄悄推开,轻手轻脚回到屋里。 张喜然帮着沈仲廷一起收拾行李,她说他道,“带这么多衣服来也没见你都穿一遍。” 沈仲廷抬头看了眼,道,“那些我就不带走了,就留着吧,下次来也好有换洗的衣服。” 张喜然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你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啦?” “对啊。”沈仲廷点头,很是正经。 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试探地说,“如果…”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如果我这周五晚上没能来,你别生气喔,我大概率要加班。” “无所谓啊。”张喜然提溜起他的衬衫又铺在床上,一边细致折叠一边说道,“你其实不用来找我,用心把纪录片做好,我这边安排安排,要是没什么事儿会去找你的,少卿给我谈了一个合作项目,我这段时间得去看看。” 沈仲廷立即丢下装了一半的行李箱,走去她跟前真切建议,“唐姨都跟陈叔复合了,这边的事儿交给他们就行了呀,你直接去泷城先安定下来,在年前开张第一单生意多好。” 张喜然一把推开他,“别给我做安排,我有自己的安排。” 沈仲廷沮丧顶腮,深感无奈道,“一起商量好不好?我不想没有参与感,这样让我觉得在我们的感情中我有缺失的部分,磊磊少卿都有为你的事儿在忙前忙后,我…” 他哑口无言,更感到强烈的挫败感。 “哎呦。”张喜然感叹着回头看着他,双手揉搓他的脸,耐心安抚道,“怎么这么容易多愁善感呢,我刚不都告诉你我的安排了吗,我得把这边事情处理妥当,家里大部分生意都是我在谈的,我得跟老客户们知会一声,总不能人家来找你订花馍你人都不在吧。” 她微微踮起脚尖顺一顺他后脑勺,调皮道,“仲廷乖喔,要听话呦,姐姐说到做到,一定会去找你的。” “姐姐?”沈仲廷吃惊地反问她,下一秒突袭咯吱她腰间痒痒肉,“你大还是我大?还想我给你叫姐姐?” 张喜然痒的笑的失了声。 沈仲廷抱住她继续使坏,“叫哥哥我就放过你。” 张喜然笑着躲避着他的撩逗,“好好好,错了错了,我认输。” “叫哥哥。” “大哥!” 沈仲廷这才放开她,继续折叠她折叠了一半儿的衣服,傲娇道,“算了,还是别叫哥哥了,叫老公就挺好,我爱听。” 张喜然不以为然,嫌弃道,“你好自恋呀。” 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沈仲廷严肃起来,“喜然,我们分开的日子里每天早中晚都要打视频电话哈,要是在忙,就发消息跟我说一声。” 张喜然若有所思,从后面抱住他,脸贴着他的后背,娇声道,“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不舍他马上就要走,如他说的,她也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房间门“铛铛铛”响了两声,两人交换眼神后张喜然去开门。 唐娟一身法拉绒睡衣精神抖擞口气平淡地问,“在收拾行李了吗?” 沈仲廷闻声扭头过来,“嗯,唐姨,马上收拾好了。” 唐娟问他,“想吃点儿什么,窝菜还是蒸菜呢?” 沈仲廷闷声沉吟,“蒸菜吧唐姨,方便点儿。” “好。” 唐娟带着门就要离开,被张喜然拖住,“妈,我帮您。” 她跟唐娟一起出去,老老实实择菜,战战兢兢地偷瞥母亲。 唐娟忙着厨案上的活儿,平静道,“晚上要是不回来提前跟我说一声儿,省得我担心。” 张喜然抿着唇,羞怯道,“妈,你就说这个吗?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你想让我问你什么?” 张喜然懊悔,怎么还反将自己一军呢。 她苦丧着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灵机一动,她轻快道,“妈,咱买辆车吧,我们可以一起汽车露营,晴朗的冬天最适合看星星了,我跟沈仲廷看了一晚上星星,说了好多话呢。” 唐娟分毫不进,“省省吧,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也快三十了,能为自己做主了,妈妈不干涉你。” 张喜然嘟着下嘴唇,简直无地自容。 沈仲廷与张喜然吃早餐时,唐娟还在忙,一袋子又一袋子的特色小吃还有特色蔬菜给他统统打包到一个箱子里。 张喜然看着有些多,便说,“妈,不用带那么多了,他吃不了。” 沈仲廷快速解决完自己的饭去帮唐娟,“唐姨,我来帮您。” “谢谢唐姨,我回去给家里也送点儿,我爷爷奶奶早些年也吃的上这些,在泷城少能吃到,我想他们收到后一定很开心。”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你就给我说,我给你发快递过去。” 沈仲廷乖巧微笑,“知道啦唐姨。” 时间飞走,很快到了要出发的时间。 周末一家都来送别,正彼此寒暄的时候陈清平也赶了过来。 “仲廷。”他亲切叫他道,手上还拎着几个特产礼盒,递给他道,“也想不到给你带啥回去,买了点儿特产,回去叫家人都尝尝。” 沈仲廷接在手里,“谢谢陈叔。” 陈清平真切地拍拍他手臂,“咱们泷城见,到时候好好喝一顿。” “行,没问题。” 唐娟说,“路上稳一点儿开啊,注意安全。” 周末也说,“老弟,后会有期,保重。” 张喜然恍惚,分明已经为这次短暂别离做好了思想工作,可当这真实发生的时候,她不舍极了。 她只是看着他端正得体地与大家告别,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角微微颤动,喉咙酸涩,眼眶就湿了。 沈仲廷结束与大家的临别问候,望向她这头,明亮双眼瞬间深情,他走近她,张喜然也仰头看着他,“没想到还挺难过的。” “傻瓜,我早说了吧。”他温柔地捏她脸蛋儿,“别难过,会很快见面的。” “嗯。” 他同样不舍而搂着她抱进自己怀里,离别的伤情占据着上风,他顾不得大家什么眼光,告别,理应要好好拥抱着告别。 大家没人打扰他们,只是静静旁观他们对彼此的不舍。 良久,沈仲廷才松开她,“我出发了。” “到了给我打电话。” 82、得抓紧时间呐 沈仲廷离开后,日子突然就变得清静,家里不再热热闹闹,也少有邻居来串门儿,原以为电视台来拍纪录片的事儿能成为县里的新闻,可依旧风平浪静没什么变化。 唐娟与陈清平去了民政局领证,张喜然在家琢磨着今天要完成一个什么作品。 对于成为一个非遗文化手艺博主,她是有些气馁的,因为一直不怎么见涨的粉丝量,甚至有时,连评论都没有。 「难道需要炒作吗?似乎没什么话题根本引不起人们关注。」 她思索着吸引流量的办法,也顺从手头的灵感捏起花瓣来,或许今天,做一个凤冠霞帔好了。 这么一想,她又恢复点儿自信,心里头嘀咕着这世间万物,没什么是捏造不出来的,干就是了,别犹豫。 周末拄着助步器一步一步慢慢走来,闲来无事,他只是过来看她在干嘛。 “我姨呢?”他随口寻了个话说。 张喜然目不斜视专注于捏精细的花朵花瓣儿,“去民政局去了。” “啥,跟陈叔领证去啦?”周末多少感到震撼,“这也太效率了吧…” “嗯啊。” 周末放下助步器,搬来一凳子坐在她身边,好奇她的心态,“你怎么淡定?” “又不是我领证,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周末侧脸打量着她,美好一词在她身上得以定义,眼含星光,肤如凝脂,一起长大的她,似乎永远是年幼时古灵精怪的可爱模样,她永远可以不用长大。 可他却探询地问,“都快三十了,真的不着急结婚?” 张喜然微微摇头,“不啊。” 她终于回头看他,道,“老周,能不能别那么俗气,结婚又不是人生中必须要落实的事情,你怎么也婆婆妈妈开始催婚了呢?” 周末很是惭愧地摸摸后脑勺,“或许是因为想跟你聊点儿什么却没有合适的话题?” 张喜然继续做自己的手工,“聊天嘛,也不是一定要什么话题。” “哦,对了,你说我要不要给我妈跟陈叔办个婚礼啊?”她突然认真道。 周末痴愣地看着她,有些许分心。 “这不得问问他俩意见吗?”他随口道。 “我妈大概是不想办的,她不想张扬,更不想破费。” 周末不以为然,“唐姨还不张扬啊?陈叔都没说啥呢,唐姨直接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官宣了哎,帅呆了好吗,打脸一众不看好他俩的人。” 张喜然撇着嘴唇,认同地点点头,“我是看明白了,我妈嫁到张家这么些年能坚持自己到现在,她骨子里是有一股韧劲儿的,生活不断地剥削她,风吹雨打她,她都不动声色地消化,把所有那些经历凝炼成了自己的人生智慧,你看她什么时候跟人吵过架呀,也从不与人计较,该出手时就出手,快准狠,这气度这胸怀,当什么家庭主妇生什么孩子,要是能好好经营生意一定大有前程。” “哎。有时想想,是你拖累了唐姨哎。” 张喜然凝眉往上瞥,如此说来,确实如周末所言。 她收回目光感叹了一声,“母亲都好伟大啊。” 周末认同道,“虽然我妈也不怎么拿我当回事儿,但我爱她。” 张喜然抿抿嘴唇,若有所思,这一路成长过来,可不是可以没有爸爸,但不能没有妈妈嘛。 “有一回我收拾账本,看见反面我妈写了好多页的小作文,印象深刻的是,她说外公外婆离开后,心里就有了很大一个窟窿,时常想起他们,眼泪就失禁,我觉得她是孤独的,怎么会不孤独呢。” “她还写到说,她从前不喜欢小孩子,可自从有了我,她爱小朋友。她说人们婚嫁为了传宗接代,但她看来则不然,她说,养育孩子是关于爱的成长教育,爱本身在治愈生活中的诸多不幸,那是即便前路迷茫艰辛,也能让她坚持走下去的动力。” “因为你没有爸爸,唐姨大概一直在努力弥补你缺失的父爱吧?” 张喜然吸吸鼻子,“我还挺幸运,至少大家都对我很好,缺失了的父爱,并没有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周末温情斜睨着她,欣慰一笑,“因为你对我们大家也很好啊。” 赶中午前,唐娟与陈清平一起回来,两人平静地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周末因为好奇他俩的事儿,也留下来吃饭,午饭还是他与张喜然懒得做直接叫饭店做好送来现成的。 张喜然问,“顺利吗?证儿呢?” 陈清平收敛着欣喜道,“你妈妈收起来了。” “哦。”张喜然忍不住说,“你俩这未免也太淡定了吧,接下来怎么个事儿呢?” 唐娟坐下道,“该好好生活就好好生活,该努力工作就努力工作。” 她也叮嘱张喜然,“以后你就是张家当家人了,出息点儿听见没。” “咋啦?你俩不要我了?” 陈清平乐呵笑着,“当然也是将来陈家的当家人。” “咦,我可不敢。”张喜然忙抬手抗拒。 陈清平又说,“咱合计合计去泷城的事儿呗,我托关系挂名那边的货运公司了,就等具体上岗时间了。” “那么快呀。”张喜然大吃一惊,“我才找好工作室的房子,去了住的房子还没着手呢。” “我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我手里头有点儿存款,买新房的话得的时间有点儿久,我们就想着在市里找个好小区买个二手房,也省的装修了。” “天啊。”周末惊讶道,“你们仨这是要立刻马上步入新生活了呀,都要买房了!” 陈清平郑重其事,“那可不,辛辛苦苦这么多些年攒的钱就是为了家人有个好住处呀。” 唐娟淡淡道,“所以过完这周日,我俩要去泷城一趟,你陈叔已经托朋友帮忙看房了,我们到时候去看看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这过户办手续啥的,怎么也得两三个月,赶在咱一起搬过去前先把住的地方落实了。” 张喜然不禁竖起大拇指,点头称赞,“还是你俩厉害,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领证就领证,说买房就买房,实在高效。” 陈清平害羞地低下头,“这不得要抓紧时间跟你们好好过日子嘛。” 83、抱歉,不能去陪你了 县里陈书记的母亲八十大寿,陈书记去张喜然家里商量订寿糕的事儿。 这事儿在光明巷传开,不到半天的功夫,又传到了顾巧玲她们耳里。 前些日子拍纪录片,张喜然为方便沟通为大家建了微信群,晚些时候,顾巧玲就在群里@她:那个,喜然呀,听说陈书记打算在你那儿订做寿糕,你们不是要走了嘛,我想问问能不能把这单转给我家呀? 下面就有人跟着说道:凭什么给你家呀! 接着又有人回:喜然,我觉得你们别管了,人家爱找我们谁家就找谁家,这样公平。 张喜然只觉得郁闷,回道:大家太敏感了吧?我们还没走呢。 顾巧玲发问:陈书记跟你把单子定下没? 张喜然:嗯,订好了。 很快,她又收到顾巧玲的私信:喜然,姨给你抽成,把书记这单给我们呗。 张喜然意外这怎么这么突然,还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抢起生意来了? 她断然回道:抱歉啊,顾姨,我最近缺钱,让我赚点儿呗。 放下手机,她松懈了肩膀泄了口气儿,举目望向窗外,反思自己当初是怎么说出把人脉关系转给他们的话的。 原本是好心,可此刻看来,倒是叫自己骑虎难下了? 张喜然深呼吸,默默衡量在这小小县城的人际关系,这么多年建立的老客户,她有些不舍把他们转出去的,最主要是,不想辜负大家的信任。 她懊恼地抱着头陷入纠结,真觉得自己做了件愚蠢的事儿。 唐娟与陈清平已经出发前往泷城了,这个点儿,也该到了酒店安置下来。 张喜然从手臂之间冒出烦闷的面孔来,疲惫垂眸,翻看手机,暂时还没唐娟发来的消息。 也到了双休了,她隐隐期待沈仲廷会不会来。 她给他打过去电话。 沈仲廷接通,亲密语气道,“是想我了吗?” 张喜然气定神闲,“这么晚都不打电话给我,是还在加班吗?” “嗯,在进行春晚节目彩排。” “那要不你先忙?待会儿给我打过来?”张喜然心里小落寞,已然知道他要忙工作不会来了。 沈仲廷说明道,“这会儿大家都在调整休息,我也休息一下。” 短暂的停顿,他接着道,“抱歉啊喜然,我不能去看你了。” “没事儿啊,反正我这边也忙。”她自我安慰道。 沈仲廷心里过意不去,“你会生气吗?” “心情有点儿不美丽,但也没那么夸张。”张喜然为省得他担心,语气也轻快活泼起来,“我妈跟陈叔下午去泷城了,他俩计划在那边看看房子,陈叔说想买个二手房。” “哇,要买房啦!”沈仲廷欣喜雀跃,“那我一会儿联系唐姨跟陈叔,给他俩找个好的酒店住,没事儿的时候,我也能帮着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可算了吧,他们没想打扰你,或许你问问他们,可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其他的你就别管了,难得他们能有时间好好相处。” 沈仲廷探询地问她,“你不来吗?” 张喜然也想,但是没办法,手头还有工作要忙。 她惋惜道,“虽然很想见你,但再等等吧,或许我忙完手头的订单就过去找你。” “喜然。”沈仲廷突然严肃,沉静道,“要是能一直像大学时谈恋爱那样该多好,除了学习就是生活,想学不想学的时候都能在一起,现在我们都被工作牵绊住,这样感觉真不好。” 张喜然凝眸浅笑,“那不是很正常吗,要是光谈恋爱也会无聊呀。” 她想到今日的事儿,便岔开话题告诉给他,“仲廷,有个事情得麻烦你给我个参考意见。” 沈仲廷温柔应声,“嗯。” “今天接了个县领导的单子,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传出去了,在我们拍纪录片临时建的那个群里,就有人问我可不可以把这单子转给她,可又有人不乐意了,说我干脆推了让人领导选择谁家来做,就突然觉得乱糟糟的,最主要的是我当初还说了要把生意转给大家的话。” 沈仲廷冷静道,“喜然,晚上回去我发你一个乡村联合生产社的案例,或许,大家可以团结起来共同经营这个生意,把一盘散沙整合起来,实现利益最大化,目标最优化。” “这个,我倒是看过,就是…会不会有点儿难呀,大家平时就面和心不和的,这一起做生意,不得打起来啊。” “可以尝试,毕竟现在有不少成功的典型例子,这个呢,只是一个建议,你空了时间了解一下,其实国家对这个有许多扶持政策,对大家来说,是一个机遇。”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脑袋里都自动浮现我妈当老板的样子了,要是真成立一个联合社,我觉得我老母亲能把这事儿搞成。” “嗯,唐姨没问题。” “可是,我妈都做好准备跟我去泷城发展了。” “点线面全面发展,联合社不局限于一定在县里呀,等春节纪录片上了电视,势必会引起大家关注,这可不单单是县里头,整个省都会看到你们,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先看看,也是一种做大做强的选择,这样一举两得,把大家都团结起来了。” “哇喔。”张喜然不禁感叹,“你认真的时候真的好有魅力啊,闪闪发光一样,我真想立刻马上抱抱你。” 沈仲廷开心道,“不着急,等你来了再补我吧。” 张喜然心情大好,聊起别的,“回去你秤体重没?是不是胖啦?” “嗯,但还好,也就一两斤。” “我是想说什么呢,我最近看人家健身,我也想锻炼身体啦,然后我觉得,你也是。” “怎么啦?嫌弃我的身材了?” “那当然不是,只是可以更好,比如说,健硕的身材配上你那张绝美的脸,那我还用追星嘛,我追你就好啦。” “什么?你追谁了?”沈仲廷不爽问,“这才分开没几天你就见异思迁了吗?” “那不正常,没事儿看看帅哥养养眼,心情也好啊。” “张喜然!”电话里沈仲廷大吼道,“你这样我生气啦。” “咦,你看你小肚鸡肠的样子,我难得有看得上眼的男明星,迷一下没关系吧。” 84、家长里短 任荷与方骏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她给张喜然打电话,“喜然,可以收留我吗?” 张喜然一头懵,反正管它什么呢就爽快应下了。 很快,任荷就带这个大包袋来找她,这时张喜然刚送走陈书记,人家来取订好的寿糕,她顺便跟陈书记提了一嘴关于产业联合社的问题,陈书记大有兴趣,与她约了时间去行政大楼细聊。 张喜然接下她的包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也自然明白了她离家出走的决心,便问道,“什么情况啊,怎么不回自己家?” 任荷四仰八叉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无精打采道,“好烦啊,我觉得我日子简直暗无天日。” 张喜然拿走茶几上方才倒给陈书记的茶水,随意道,“说说吧,洗耳恭听,不开心就别憋心里。” 她重新拿了一个水杯,给任荷倒了杯泡好的茶水再次返回。 任荷烦闷地皱着眉,嘴巴努的紧紧的,似是想一通都发泄出来又不知从何说起。 张喜然炯炯目光看着她,“别郁闷了,说来听听,要是从谁那儿受了气儿了,咱俩一起背后骂一顿?” 任荷丧气地眨眨眼,又抿抿唇,想好后从沙发靠背上弹起坐好,细细道,“我不是在网上买了个包嘛,被我婆婆瞧见了,她问我多钱我就给说了,结果方骏回来就说叨我,叫我别买那么贵的东西。” 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就不理解了,二百多的包怎么就贵了,我又不是花他们的钱。” “呀。”张喜然同样不能理解,“这有些过分吧,干嘛干预别人买什么,你自己的钱,理所当然想买就买什么呀。” “对啊。”任荷气愤,继续道,“这都不算什么,你知道吗,因为一个包,我婆子跟门前邻居闲话我大手大脚挣不了钱还爱花钱,我无语死了,方骏也是绝了,他竟然让我别惹他妈生气让着他妈点儿,谁让我啊我也是服了。” 张喜然寻思着她的处境,“其实我觉得你婆婆对你如果有意见,干嘛不跟你们分开住呀,要是一直这样,不大好吧。” “他们肯定是不想分开的,从农村到县里生活,这里多的是方便,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回去。” “有时她早上出去的早,就跟我说把方骏父子俩的早餐做好再出门。” 任荷两手一摊,“我听不得这样的话,凭什么我给他们父子俩早餐做好才能出门啊,合着家里娶个媳妇是娶个保姆呗,请个保姆每个月都有工资呢,也没见人给我发呀。” 张喜然点点下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支持你。” 任荷气呼呼往后一靠,“所以我干脆离家出走,实在不行离婚得了。”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喜然问她道。 任荷点头,“当然当讲呀!” “我是觉得吧,这婚姻这个东西,要是成了一种负担让人过得压抑又或不开心了,趁早全身而退。我妈当时要是我再大点儿,我无论如何都让她跟我爸离婚的。” 任荷面露难色,其实一想到与方骏真到了离婚那一步,她仍会犹豫。 张喜然接着道,“还是那句话,把话都挑明,彼此互相尊重那就各让一步,要是不能妥协退一步,干嘛还要坚持?” 任荷深沉地叹息了声儿,“其实如果我跟方骏只有我们俩一起生活,我想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婚姻里让人备受煎熬的,从不是婚姻本身,而是家庭,因为家庭关系心里疙瘩受气,这份儿心情只会转移到方骏身上,我有多喜欢他,我也会有多嫌弃他怨恨他。” 张喜然起身,小碎步绕过茶几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和声安慰道,“阿荷,勇敢一点儿,别担心做了决定被人说三道四,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任荷放松地枕在她肩膀,“谢谢你喜然,把话都出来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就是这样的,有烦恼趁早就丢掉。” 任荷甜甜一笑,搂抱着她手臂,“以前还老劝你找个男朋友早点结婚呢,可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被婚姻给束缚了自由。” 张喜然琢磨着未来婚姻的事儿,“我对待婚姻其实就是合作关系,合得来继续合作,合不来趁早散伙,所以婚前…”她强调道,“真的要签协议呀,哪怕你知道他有多爱你,也不能恋爱脑。” “你在说我吗?”任荷天真的眼神看着她问。 张喜然对视,“好吧,不得不说,你以前确实恋爱脑,你成天搁我跟前秀恩爱,我很烦的。” 任荷珉笑,重又靠着她肩膀,“恋爱的时候,真的很恋爱脑,觉得他一切都是好的。” 张喜然突然就想念沈仲廷了,想他颀长有型的身材,想他笑时的温顺可爱,想他冷面时的孤傲清冷。 她不禁深怀感慨,“你说的对哎,恋爱的时候都是恋爱脑,我已经跟我男朋友分开有七天了,还挺想他的。” 任荷又凑过来脑袋看着她,“异地恋不好受吧,你计划什么时候去泷城?” “还去不了,看元旦吧,要是没事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任荷顿时笑呵呵,“没想到你谈起恋爱来还挺有心思。” “没什么心思,想什么做什么,主打一个潇洒随意。” “其实我拿你男朋友跟方骏对比过。”任荷突然道。 张喜然疑惑,“对比什么?” “就,你男朋友对你很深情,方骏我就没见过他对我深情的样子。” “可是我们高中毕业,大家谁都没想到你俩会在一起,后来想想,虽然高中那会儿他没什么表示,但各种细节来看,他就是喜欢你,这种偷偷的喜欢难道不浪漫吗,你俩也算是从校园到婚姻了。” “我只是希望他能多在乎我一点儿,不是因为结了婚就可以松懈了,恋爱就不要了,我真的希望我们俩能回到过去那样。” 张喜然频繁眨着眼琢磨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不要那么卑微,而是勇敢自信地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我们?” “嗯?有意思。”任荷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喜然胸有成竹,“从前他们喜欢我们,是学生时期的懵懂爱情,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长大了,我们有长大后不同于过去的样子。” 85、我来看雪 唐娟与陈清平打来电话说,“喜然,家里就拜托你啦,我们俩看好房子就回去了。” 他俩这一出门,就是半个月之久。 张喜然越来越觉得,莫不是这俩人假借买房的名义出去度蜜月了吧。 闲着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想念沈仲廷,想他时,她都能清晰听见心跳的声音,他完全占据了她的一整颗心。 日子有忙有闲,忙时她觉得一切都没那么所谓,爱情也是,不见就不见;可闲时,她又觉着伤感,责备他离开时说的那么好听可如今每次都在道歉说忙。 任荷住在家里的几天,她时与她诉说心事,任荷认真玩笑,“忙?这可不好说,这不就是pua吗,让你知道他忙就要体谅理解他,万一他忙其他事儿呢?” 在任荷意味深长的眼光注视下,张喜然心惊了一下,沈仲廷移情别恋?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她敢断定。 张喜然后来与她说到沈仲廷家人有多友好,提到董秀莲是一个多有趣儿的人。 任荷细细品位并端详着她,“喜然,你知道嫁入豪门的女生都有什么特点吗?” 张喜然不屑一顾,“我们没到那个程度。” “我没说你。”任荷嫌弃道,接着又说,“据我观察,嫁入豪门的女生通常都像你这样。” 张喜然慌张失措,“我哪样啊,别扯我。” 任荷郑重其事对她评头道足,“长的水灵,身材优越,静时如皎洁明月,动时若春光烂漫,你往人前一站,那就是给人争光的存在。” 张喜然倒吸口冷气儿,深深蹙紧着眉头,“你怕不是在捧杀我?” 任荷就靠在她肩膀上,放空双目望着远处,感慨道,“我好羡慕你能被深情地爱着,明明你们都分开了那么多年,他却能做到守身如玉只为你一人,他简直不是男人。” 张喜然斜睨着她,“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方骏成天往我家跑低声下气地哄你,他也很爱你好嘛。” “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只是把我哄好回去了再好欺负我呢,我才不要心软。” 张喜然若有所思,脑袋一歪靠在她头上,“我们俩怎么都是一身反骨呢。” 任荷最后还是在方骏的软磨硬泡下随他回去了,他牵着她的手很是难为情地同张喜然道别,“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你收留我家任荷。” 张喜然就觉得,被人爱着的感觉可真好,她虽清楚沈仲廷的心意,可也憧憬期待他在身边,真实发生的被爱才叫人安心,他们这样分隔两地,她为此怅然。 临近元旦假期还有三天,张喜然想着他总要放假休息的吧,可转念一想,台里还有跨年演出,那他应该有够忙的。 她彻底放下期待,也决定不给他打电话了,不报任何期望便是对自己心情的友好守护。 天气阴沉的清晨,快递员上门送来一个包裹,是一个密封严实的保鲜盒。 张喜然打开来看,竟都是她最爱吃的那几种糕点。 笑意在她脸上蔓延,她整个人光彩照人。 她开心品尝一块儿又一块儿,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一条微信。 沈仲廷:收到点心了吗?今天泷城下雪了,鹅毛大雪,你那儿下了没有? 张喜然抬头看向窗外,没有一粒雪花出现。 她吃完最后一口椰蓉酥,拍拍手抖去碎屑,收起糕点放在冰箱,回房间里从衣柜角落取出自己的大背包,随手装上两套换洗的衣服,套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往镜子前一站,整个人定住了。 「我要不要去找他啊?」她自问道。 「万一没票呢?岂不是白跑一趟?」 「算了,冲了!」 她背上背包,从桌上拿上手机便出发了。 从桐乡县到泷城的车票似乎一直都挺多,两三个小时一趟车,频繁地令张喜然觉得好像在坐地铁。 高铁行走不到一半,她就追上雪了,越往北,雪势渐大,世界逐渐雪白。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便到了泷城,车站里熙熙攘攘,一出站,便是大雪繁飞沉静的都市人间。 她浅笑嫣然,举目凝视着上空看雪花欢舞降落,像亲眼所见精灵一般喜悦。 「果然不负此行。」 她满心兴奋地约了到电视台的网约车。 时值正午时段,她想他应该在吃饭,即便没打个招呼就来,也不至于打扰他工作。 在电视台门口,她盯着眼前的办公大楼,给他打过去电话。 沈仲廷接起,“早上在忙什么?怎么不回我消息。” 张喜然,“我给你寄了快递到电视台,电话写错了,你下去签收一下。” “什么快递?放门房就可以的。” 张喜然稍有不爽,“必须得面签才行。” 她不想多说,便挂了电话,收回手机在口袋里,埋头整理心情。 说来就冲动的来了,她设想过许多约他下来两人见面的场景,那都该是彼此热烈奔赴,而不是迂回曲折的。 等待的时间里,她越发退缩,因为他可以一句话叫门口的保安师傅帮他签收,又或者拜托哪位同事下来帮他取一下。 张喜然失落地踩着雪,等啊等,或许他不来,自己就回去好了,也绝不告诉他自己来过的事实。 “喜然?” 一个带着不可思议口吻的疑问飘到她耳里。 她抬起头,眼见着沈仲廷冲过来把自己撞进他怀抱里。 她都还没来的及看清他,就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拥抱,他的身体,以及他身上的温暖。 “你怎么来啦?我就知道是你。” 张喜然埋怨,“叫你下来还不肯下来,说什么让放门房,你要是不下来,我都真的走了,也不会告诉你我来过。” 他开心地抱起她在雪地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落雪如屏障,他的世界里他们是唯一。 他托起她的脸庞温暖她冰凉的肌肤,也轻轻亲吻她,又重又将她抱紧在怀里。 “冷不冷?冻坏了吧?” “干嘛这么久才下来?” “在吃饭。”想到她可能饿着肚子,他松开她问道,“还没吃饭吧?” “嗯。” “走,带你去吃饭。”他一手牵着她往台里走,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 “箱子都带来了,这次待多久?” “再看吧,可能下午走也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看心情。” 沈仲廷连忙哄她,“别生气啦,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出你的小情绪了,你都不告诉我你要来。” “哼,我又不是来看你,我来看雪。” 86、闹情绪 沈仲廷因为下午还要忙台里的工作脱不开身陪她而倍感歉疚。 张喜然吃饭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与张喜然所想的完全不同,他不够热情,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心里很没底,自责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就来了。 张喜然故作轻松,“你要是忙就去忙吧,我待会儿随便转转,看看磊磊蔓蔓他们有没在忙,我去看看他们。” 沈仲廷心里一紧,急切道,“我不想你刚来就去找他们,可不可以陪我?” 他并不确定要怎么跟她讲,满怀歉疚如今却没有补偿的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问,慢慢地告诉她有多在乎她,多想她,多么想与她在一起,可是,却还得委屈她再等待一下,等他结束工作。 张喜然对他犹豫的神情十分不解,“什么意思?我陪你一起上班吗?” “嗯。”沈仲廷郑重点头,“在我办公室等我,今天不加班,一下班我们就回去。” “我也可以先回你那儿,或者…”她想着来都来了是不是要跟母亲他们打个招呼,便接着道,“或者,我先去看看我妈他们。” 沈仲廷摇摇头表达不愿意,心里头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搞的他此刻有口难言。 张喜然努努嘴,实在受不了他此刻不紧不慢不冷不热的态度了,很是生气道,“你到底要怎样呀,是不是我不应该来呀?让你为难了是不是,影响你工作对吧,我干脆回去好了。” 沈仲廷一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真切目光看着她,认真道,“对不起。” 他的眼里满是愧疚,“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觉得亏欠你,我想你想的都要疯了,我想陪你,可还有工作脱不开身…我不想因为忙碌怠慢了你,可现在…” “喜然,别生气,等等我可以吗?”他恳切道。 张喜然平静了些,爱人卑怜的目光总叫人瞬间心软。 她从他的手中抽回手,埋头避开他的注视,低声怨叨,“觉得搞事业的人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分明会分心。” 沈仲廷宠溺浅笑,万般感激她能来找他,也感恩此刻她真实坐在自己眼前生闷气两人因为客观因素闹情绪的奇妙缘分。 他凝视着爱着的她,喉结滚动,真诚道,“喜然,不然我们结婚吧,先成家再立业,一切都在一起。” 张喜然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求婚随口就来吗?你说多了我都觉得你不真诚。” 她确实怀疑他的真诚,因为不那么如愿的见面,因为热情被冷待而失落的心情。 沈仲廷深情强调,“没有一次不是认真的,我只想与你结为夫妻,成为你的丈夫。” 张喜然慌张,闪躲目光,随意道,“哦,可是…再说吧。” 一个黑暗巨大的空洞在沈仲廷心里蔓延开,传来窒息感。他微笑化解委屈,却仍暴露了苦涩的心情,“你拒绝我多了我也会觉得你不爱我。” “我不爱你?”张喜然不服辩驳,更是来气儿,不爱他能头脑一热说来就来?她简直要气疯了,仿佛能感受到愤怒撑开了鼻孔从中溢出。 她的冲动反问令沈仲廷心生欢喜,拿捏她问,“那你爱我吗?” 张喜然退无可退,逃避他炽热的目光,吞吞吐吐乖乖投降,“我,我爱你。” 他伸过去手握着她的手揉搓着,温柔口气化解焦灼的气氛,哄她道,“好啦,不生气了好吗,在我办公室等我一下,下班咱们回家。” 就这样,张喜然结束午餐随他前往他的办公室,一路上都是好奇打量的目光,以及熟人亲切的问候,她怪紧张的,有点儿想溜走。 “那啥,不然我在你家等你?”她试探地提议道。 沈仲廷拉她进了办公室,带上门反锁,随即转身紧紧拥抱她,闭目享受她在怀抱里的真实感,并和声细语叮嘱她,“我一会儿就去忙了,你要累了呢就在沙发上睡会儿,想出去逛逛就在附近走走,乖乖等我一起下班好吗?” “好,吧。”张喜然勉为其难应道,她同样不舍地搂抱着他腰身,细嗅他身上的味道,有针织衫上淡淡的干净的花香气味儿。 「好喜欢你,沈仲廷。」 她忽而仰起头向他撒娇,“你们单位的饭不好吃,等晚上回去,你要做好吃的给我吃。” 沈仲廷亲昵地蹭蹭她鼻尖,又忍不住温柔亲吻她吸允她,不想停下,可不得不适可而止。 他收敛自己,暧昧低语,“晚上回去再继续亲亲,今天你是我的,所以不许跑。” 张喜然推开他,“你快点去忙吧!” 她其实待在他办公室多少有点儿不自在,知道电视台有一个小图书室,她便躲躲闪闪以不被人注意的方式偷摸过去。 图书管理员是一位年长的阿姨,戴着一副眼镜埋头记录着什么,也不管来者何人。 张喜然也没打扰,轻手轻脚进去,找了本非遗创业的报刊杂志拿去窗户边暖气旁坐下。 大雪还没有停,簌簌落下,外面窗檐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甚至再下个整夜,窗户都要被大雪冰封。 她担心母亲与陈清平,给群组里发了消息:泷城大雪,您二位带的衣服厚不厚,可别感冒了。 陈清平回她:闺女放心,冻不着我俩。 张喜然:好吧。 挂心的事儿放下后,她才开始自己的阅读时光。 整一个下午她在这里打发时间,终于到下午五点三十分,沈仲廷给她打来电话。 张喜然收好书籍匆匆出去,这才接听,“忙完了吗?” “嗯,怎么没见你?去哪儿啦?” “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就过去了。” 沈仲廷见到她,便又深切地拥抱她,让自己彻底地埋在她颈窝里,“被你等下班的感觉真好,我我觉得自己即便忙碌也是鲜活的。” “好了别煽情了快走吧,作为无关人员我不好意思在这儿多待一秒。”张喜然匆忙收拾东西一心想要赶紧离开而慌张催促。 沈仲廷跟在她后面,随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帮她拖着,“家属可以留守等待的,小丁他们都得给你叫声师母呢,紧张什么。” 87、没事,就是钓一钓你 出发的匆忙,张喜然忘了带家居服。 “沈仲廷。”她在房间里大声喊他。 沈仲廷睡裤背心跑来,手掌撑在门框上,结实手臂线条分明,硬朗有力。 “怎么啦?”他关切问。 张喜然打量他这副样子,有那么热吗?不想暴露想多看他两眼的心思,可眼睛不听使唤总是飘去目光看他。 她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忘了带睡衣了,可不可以借你的穿?” 沈仲廷唇角深陷心情荡漾,走进去打开衣柜帮她挑选合适的衣服。 张喜然在后面轻声问说,“家里也没那么热吧,你穿背心不冷吗?” 沈仲廷眼角余光后瞥,斜嘴一笑,可不就是故意这么穿让她见识见识他的身材? 前阵子还说什么要锻炼身体,他说干就干,背后悄悄努力。 “不冷啊。”他故作端正的态度回她,也特意找了一件宽松柔软的丝质睡衣给她,抿唇挑眉,乖巧道,“我的衣服,你得当裙子穿喽。” 张喜然拎在手里看看,男生的衣服着实有够大的,可也不至于当裙子穿,那可太暴露了。 她识出他的别有用心,不禁窝眼他,“你可太不老实了吧。” 沈仲廷抬手举起,自证清白往外退,“绝无其他心思,清清白白。” 张喜然二话不说,推门将他关在外头。 换好衣服出来,沈仲廷在餐台前准备晚餐,察觉到她过来,他说,“有个做陶器的老师傅送了我一个砂锅,今天就启用一下给你做个煲仔饭吃。” 张喜然双肘支在餐桌上端着下巴,好奇道,“你人脉好广啊,大家送你这个送你那个的,合适吗?收礼会不会被查?” 沈仲廷被她逗笑,“两码事儿,等你有时间,我带你跟大家都认识认识,到时候你会发现,手工的东西有多厉害。” “那当然啦,凡是设计必倾注了创作者的心血呀,肯定是特别的存在。” 沈仲廷整理好砂锅开灶点火,他随手抽一张厨房纸擦擦手,纸团揉做一团,一个抛射将其投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转身而来撑臂在餐桌上,直视她道,“好了,四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做点儿什么呢?” 张喜然对视他,呆呆问,“你是不是偷偷健身了?为什么你手臂感觉粗了一些呢?” “对啊,你不是叫我多运动嘛。”他刻意握拳曲臂露出自己的上臂肌,“每天下班回来我都要做五十个俯卧撑的。” 张喜然不信,“五十个?你现在做我看看。” 沈仲廷坏笑,“做完有奖励吗?” 张喜然转动眼珠思考着,“可能有吧,你先完成再说。” 沈仲廷立刻马上俯地开始。 “一。” “二。” “三。” …… 张喜然定定地看着他,心潮澎湃,竭力眨眼克制自己对他男性魅力的吸引。 沈仲廷一口气做完,呼吸节奏保持地还很均匀,他热气腾腾走近她讨要奖励,“说话算数吗?” 他宽大手掌伸入她腰际握住她腰线,更近地靠近她,简直要贴在她身上。 张喜然心跳到不得思考,任自己成为他的猎物。 沈仲廷微微歪过头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轻言软语,“好想你啊。” 他凑近她,又在两人肌肤相触后抽离,循环往复,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张喜然被撩地不安难耐,手心热气腾腾溢出汗热,她没耐心道,“沈仲廷你在干嘛。” 她心想你要发生点儿什么能不能别这么磨叽! 沈仲廷笑笑,在耳边吐息,“没事啊。” “就是钓一钓你。”他暧昧挑衅地口吻补充道。 张喜然凝眉以对,“钓我?” “哼!” 她转而冷魅的眼神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卷起睡衣的衣袖,然后勾着他胸前背心让他靠近自己,双臂慵懒地搭在他肩上勾住他脖颈,无辜口气,“沈先生,为什么这么热呢?是不是穿的太厚了些?哦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屈服呀,不然多没面子。” 沈仲廷根本招架不住她细软的口气,身体里熊熊烈火,血脉觉醒,彻底暴露了自己。 张喜然察觉到而退缩,吞咽口水,自己倒先怂了。 “开玩笑的。”她放下手。 而沈仲廷抓住她即将落下的手臂,亲吻她双唇,重新将她的手臂搭回自己肩上,“你惹的祸,你自己背。” 他深深亲吻她,端抱起她往房间里走,随脚一踢关上门,与她一起倾倒在床上。 “这件事从你进家门那一刻就想对你做了。” “所以为什么是现在?因为要做饭吗?” “怕你误会我,所以可以等一等。” “那还是你吗,没和好的时候你没少做坏事。” “那我可以一直都为所欲为吗?” “那也得看心情。” “你别说了,不想听。”沈仲廷以吻封缄,强势霸道地给她一个个热烈的亲吻。 张喜然迎合他的深情,相爱最美妙的,是不分你我。 “我爱你,老婆大人。” “又来!” 沈仲廷是温柔的猎手,张喜然心甘情愿折服于他。 之后,沈仲廷恋恋不舍地说,“今天对不起,还惹你生气了。” 张喜然反思自己的任性,小猫一般趴在他身上,仰头看他道,“我也要给你说对不起,因为突然很想你,因为刚好有票,我就头脑一热跑来了,都没有告诉你一声。” 沈仲廷轻柔抚摸她一头柔软顺滑的长发,“以后请多给我一些这样的惊喜,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突然出现我有多开心。” “对不起,是因为当初说好的双休日去陪你,却一次都没能兑现,我食言了。” “那你会一直忙工作然后忽略我吗?” “不会一直忙工作,更不会忽略你。” “努力工作是想给你好的生活保障,而生活本身的意义,是更好地陪伴相守,相信我,有时忙,但绝不会因为忙就忽略你,爱你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张喜然爬上来亲亲他,“我好爱你。” “笨蛋。”他满眼宠溺看着她,又问,“什么时候还学会魅惑的招数了?” “有吗?”张喜然否问,一本正经地问他,“在你眼里我属于美色那种的吗?” 沈仲廷点头,“嗯,你好好的我都喜欢地不得了,你刚才那样,我简直疯了。” “你还挺好色啊。” “爱美之心人之常情,以后还请老婆大人多多赐福与我。” 88、分手而已又不是不爱了 甜蜜幸福的时刻总令人觉着时光短暂,时间稍纵即逝。 清晨的手机闹铃响起,沈仲廷随手关掉,根本还没睡够。 昨夜酣畅淋漓的爱意缠绵之后,他睡的踏实香甜,不想起床,只想抱着张喜然继续睡眠。 张喜然半醒来,稀松口气问道,“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没关系,还可以赖床一会儿。”他柔声回应。 张喜然翻身过来,缩在他宽硕的胸膛里抱着他,疲于睁眼,慵懒道,“好困,我要再睡会儿。” “嗯。”他提起被子盖好她的后背,轻柔亲吻她额头,轻声叮咛,“我一会儿去上班啦,把车子留给你,早晨睡好起来吃点儿东西,没事儿可以去找磊磊他们,也可以随便去逛逛,总之到下午记得来台里接我。” 张喜然半睡半醒,随口问,“那你怎么去上班?开车吗?” “嗯。”沈仲廷留恋不舍地与她肌肤相亲,贪恋出门前最后的温存。 沈仲廷走后,张喜然接着又睡过去。 阴沉的天空令清晨怎么也醒不来。 张喜然睡饱,睁眼看看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亮,那缕微光,让她有时间还早的错觉。 她在被子里翻滚一圈,享受这令人舒适的牛奶绒被套,像极了爱人的抚摸,温暖也安心。 下一刻,她从床上坐起,定了那么几分钟回神后,拿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竟然有六个董蔓的未接来电。 她忙给回过去。 董蔓接听,哭诉的口吻道,“喜然,你在家吗?我去找你。” 说着,她就放声痛哭了起来。 张喜然大惊,着急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怎么哭了呢?” 董蔓止不住抽泣道,“少卿,少卿他要跟我分手…” “他竟然跟我提出分手…”她痛哭着又说道。 张喜然悬着心放下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镇定自若安抚她,“你在哪儿呢?” “我在车站,一会儿的高铁我要去找你去。” “唉,等等等等!”张喜然急忙说道,“把票退了吧,我在你哥哥这儿呢。” 她想了想又问她,“你要过来吗还是我去找你?” 董蔓冷静了些,“那我过去吧…”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张喜然揉搓着脸清醒洗面,原本还计划着约常磊去工作室那边看看的,这怕又是去不了了。 想到董蔓与许少卿分手的事儿,她只觉得那是小情侣之间的一次小波折,除非不爱了,不然分手毫无意义,相爱总会让两个人重新在一起,像她自己与沈仲廷一样。 她又打电话给常磊,算是提前跟朋友报备一下她来泷城的事儿,否则一声不吭恐怕日后不好交待。 常磊接起电话,“早啊老大。” “那个,我来泷城了。” “嗯,我知道啊,仲廷跟我说了。” “哦。”这是张喜然没想到的,她接着说,“仲廷说你提前休假了,本来还想今天找你去看房子,刚刚蔓蔓打电话过来说她跟少卿闹分手,她一会儿来找我,你没事儿的话,也来吧?” “行,那我收拾一下过去,中午想吃什么我路过超市去准备食材。” “随便吧,咱们几个叫外卖也行。” 常磊淡淡笑了声,道,“待会儿见。” 张喜然洗漱完简单把沈仲廷家收拾了一下,上次来他家冰箱还很富足,至少不缺吃的喝的,可这次,空空荡荡,连鸡蛋也只剩两个。 张喜然咬着嘴唇盯住冰箱,很是无奈,“没早餐唉。” 没一会儿功夫,敲门声传来,她赶忙跑去开门,董蔓高高拎着一个早餐袋在她眼前,“门口有个外卖。” 张喜然接过来看看,“咦,怎么回事儿…” 董蔓颓丧地走进来,胡乱地甩掉鞋子无精打采地往里头走。 张喜然席地而坐她对面,一边打开纸袋取出来里头的煎饼豆浆,一边问她,“说说吧,分手的原因。” 董蔓无力道,“鬼知道喔,突然就跟我说分手吧…根本都没有告诉我说为什么分手。” 张喜然美滋滋地享用早餐,“我猜啊,以他的性格,八成是工作上不顺利?他大概不想拖累你才那么说的。” 董蔓认真起来,“喜然,你不觉得提分手的人很不负责任很没担当吗?凭什么说分手另一方就要听话分手啊?” 张喜然差些没把嘴巴里的食物吐出来,她这话平等地攻击了她。 “你创死我算了。” 董蔓反应过来,“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 而一细想,她又追问起来,“对了,你当初跟我哥提分手是什么心情状况呀?” 张喜然吃不下了,叹了声道,“前提,我不是不喜欢他了,而是因为他不尊重我他自己自私自利我受不了了就冲动说分手了。” 她拿起豆浆打算喝,强调道,“我当时可不是真心要跟他分手的,是他自己说分手就分手很长一段时间不理我,我才当那是真的分手了。” 董蔓皱着脸静默了。 良久,她又问,“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说为什么分手,我觉得你得跟少卿好好谈谈,遇到困难解决困难,别藏着掖着自己扛。” “要说这怎么对待他提出分手这件事?我的建议是,他说分手咱就分手,顺他的意,这是苦是甜,他都自己承担后果。” “那万一他真的下定决心跟我分手了呢?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嘛?” 张喜然肩膀一沉,仰头思忖着道,“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会成为一个斩情刀,它不过就两个字一个词那么一句话而已,有那么强的威力吗,要不要那么认真?” “有啊!”董蔓恳切认同,她摸着心口处,“你不知道他那么说我心里有多难受。” “他会不爱你了吗?”张喜然直视认真反问。 董蔓落寞垂眸,“我也不知道,我不相信他不爱我了。” “他要是依然爱你,分手就没意义。”张喜然吸着吸管品位豆浆的味道,对此很是心满意足,“嗯,这家豆浆很好喝唉。” 董蔓思考来思考去,“难道我现在就真的顺着他,我们俩分手?” “可以啊,分就分呗,享受几天单身时光不好吗?” 89、关于守护 张喜然相信,许少卿不会真的与董蔓分手。 而张喜然的话,董蔓不加任何判断地选择相信。 常磊来了后,张喜然没躲过他一番盘问。 “为什么来泷城不提前在群里说声儿?是压根没打算告诉我们吗?” 董蔓也责问起来,“对啊,难不成只是来看我哥?”她鄙夷地斜睨她,“不至于这么见色忘友吧。” 张喜然抿嘴无奈,“这次来压根不在计划内,就突然冲动就来了,到的时候还挺后悔,因为那家伙好忙的。” 常磊很不屑地扭头哼了声儿,“他忙归他忙,你不能来找我们?” “等等!”张喜然试图结束他俩对自己的批斗,“咱们待会有计划没?出去玩儿什么的?” 董蔓歪低着脑袋盯视她,“警告你喔张喜然,不许因为沈仲廷就忽略朋友,我们可是会不客气的喔。” 张喜然难为情地从沙发上坐起,举起双手以示诚意,“好了,我错了,下次来一定群里发通知,为了弥补这次的过错,午饭我来做行不行?” 董蔓点头如捣蒜。 常磊笑面如花,不由自主地看着她。 “不过…”张喜然又补充道,“你俩给我帮忙呗,不然我一个人忙多孤单呐。” “什么嘛,还不是得叫我俩一起做饭啊!”董蔓抱怨着慢悠悠起来。 常磊则立即弹起,很自然地推着她往厨房去。 三人计划吃火锅,这样方便点儿还好收拾。 董蔓帮忙清洗菜叶,张喜然负责调芝麻酱,常磊在她一旁剥大蒜。 张喜然灵机一闪,道,“蔓蔓,咱要不要策划一下把少卿给绑了?” 常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是不是想报复他绑你那次?” 张喜然很是正经,“对啊,咱们把他绑了吧,审问审问他干嘛跟蔓蔓提分手。” 董蔓却反对,“我觉得不行,少卿肯定会发脾气,然后说我们幼稚,他不会配合我们的。” 张喜然难以置信地扭头去看她,“你这么说我就更想把他绑了看看了。” “啊?!”董蔓不可思议道,他问常磊,“磊磊你觉得呢?” “试试呗,我觉得你就别露面儿了,我跟喜然来就行。”他胸有成竹,“顺便问问他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跟你提分手,真不够男人。” “对对对!”张喜然认同道,“沈仲廷当时竟然跟我说分手就分手,绝了,气死我了,我真是恨死他了,想想就来气儿!” “可是,难道不是你先跟我哥说分手吗?”董蔓一脸认真道。 张喜然叹了一声儿,说明道,“这女孩子的话不能都听进去呀,有时就是一来劲儿在气头上说了狠话,根本就不是要对方直着来,只是单纯期待对方能够重视然后说说好话而已…” “我是不会跟少卿说这种话的,就是再生气都不能说。” “那他不是跟你提了?” 董蔓噎住,短暂沉默后,又说,“难道那家伙也是想得到我的重视哄他?我哄他什么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常磊摇摇头,“你俩别争论了,具体事件具体分析,经验又不通用。” 张喜然反思道,“现在想想当初是挺白痴的,盲目自信盲目向往,结果吃了教训,我以后也不会跟他再说分手,除非不爱了。” “老大。”常磊突然叫她,“你觉得将来会因为什么不爱仲廷了?” 董蔓看过来,无比专注地看着他们。 张喜然被问住,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会因为什么不爱他?”她自问了一遍,认真思索后,道,“爱到不爱,除非替换,可再没人能代替他在我心里的这八年,所以他无可取代,我只爱他。” 常磊嘴角上扬,强颜带笑,“我一直都觉得朋友成为恋人是很奇怪的事情,所以至今为止,我都觉得你跟仲廷相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董蔓疑惑地口吻问他,“磊磊,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因为他俩老秀恩爱创到你了?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常磊恢复轻快笑脸,“我可对谈恋爱没兴趣。” “你要孤独终老啊?”董蔓担心道。 “也不孤独啊,甚至还挺好,恋爱虽然美好,又不是必不可少。” 张喜然不禁感叹,“你才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清醒的。” “但是吧,男生或许可以不用恋爱,女孩子还是需要滴。”她又俏皮补充道。 火锅三人吃着聊着到了下午三点多,吃饱闲着有些犯困,张喜然与董蔓一人占一个沙发睡了过去。 常磊独自收拾餐余,有的情感不知何所起,偶尔放任自己妄想一下,偶尔又死死压住不叫那些念头萌生。 他回头遥望在沙发上趴着睡着的张喜然,看着她,只想好好守护着她,守护她与沈仲廷的爱情,守护他们几人的友情。 又或许,对她的那些想法,那根本不是爱情,是建立在长久友情之上的美好祝愿? 他释怀一笑,又回过头继续忙未完成的清洗,一切悄然升起,又悄然归于平静。 下午电视台下班时间,张喜然开车在路边等沈仲廷。 沈仲廷一上车,便凑到她那头,卖乖乞巧,“亲亲。” 张喜然斜过目光,沈仲廷循着看向后面,昏暗的视野里清楚看见静悄悄一动不动目瞪口呆的董蔓,以及扭过脸的常磊。 沈仲廷嫌弃道,“你俩怎么也在呀。” 董蔓呆然回答,“我们一整天都在一起。” 沈仲廷无奈地坐好,手臂懒散地搭在车窗上扶着额头。 “送你俩回去?” 董蔓不耐烦地拍了他一下,“哥你真是够了,我俩碍着你了还是怎么了!” “可不是,你俩正在占用我跟喜然相爱的时间!” 张喜然调解道,“好啦,订个餐厅我们去吃饭吧。” 她问董蔓,“蔓蔓,你要不要问少卿要不要一起?” “干嘛要问他,我俩都分手了,就保持分手的距离。” 沈仲廷回头,“什么啊,怎么分手了?” 董蔓,“对啊,是他说要跟我分手。” 沈仲廷回过头,拿出手机给许少卿发了微信:跟蔓蔓提分手什么情况?赶紧认错和好,分手是能随便说的嘛! 90、那很痛 许少卿一直没有回复沈仲廷的消息,沈仲廷猜测他会因为什么与董蔓提出分手,大概是因为自尊心受创? 吃饭的时候,张喜然,常磊,董蔓还在商量怎么绑架许少卿的事儿,沈仲廷充耳不闻,担心他,甚至还给他转账十万块并留言:不用就还我。 董蔓看过来问他,“哥,明天几点结束工作?我们去抓少卿吧?” 沈仲廷风轻云淡,态度明确,“你们去就行了,我下班就不早了,下午直接找你们汇合。” 他默默叹息,怀疑他们能不能找到许少卿。 张喜然察觉他的异常,关心问,“你怎么啦?心不在焉的。” 常磊插话,“八成是在担心少卿。” 沈仲廷与他对视交换眼神,常磊摇了摇头,他便知道他也没联系上他。 张喜然沉静地看着他,她只想着董蔓被分手该怎么应对,已然忽视了许少卿提分手因何原因,万一他真是迫不得已又或言不由衷?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说那样的话,谁说先提的一方不会是被逼的呢。 她想到自己。 气氛怪异,大家都不说话。 张喜然轻快提议道,“不然我们现在去找他?可别那家伙出什么事儿了。” “他才不会出事。”董蔓斩钉截铁,方才的热情也已消散,只是委屈巴巴低下头。 大家齐齐注视她,张喜然说,“其实你应该最清楚他,我们听你的。” 董蔓回想那晚发生的争执,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想,他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情绪失控吧,原因还可能在我…本来好好的,他突然就发脾气…然后,然后就说分手…” 沈仲廷一言不发却豁然开朗,以他对许少卿的了解,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花钱如流水没吃过苦的富家千金,一个生活窘迫手头拮据的落难少爷,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显而易见。 沈仲廷拿起易拉罐悠闲享受快乐水后又放下,了然于胸地扭过头不再参与他们的讨论。 或许,这事儿由他们几个胡闹去解决反而更好,对付许少卿,硬碰硬不行,没头没脑才是正解。 张喜然安抚董蔓,“咱们明天就按原计划执行吧,到底什么情况我跟磊磊帮你问清楚。” “嗯。”董蔓咬着嘴唇郑重点头。 晚饭后沈仲廷催促大家都早点儿回去休息,大家于是相约着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并告别。 常磊与董蔓走后,张喜然问沈仲廷,“你今天有些反常哎,是不是因为担心少卿啊?” 沈仲廷亲昵地搂着她肩膀,宠溺目光里还有其他心思,“回家说。” “为什么?” “有的话需要抱在一起说。” “啊?” 回到家,沈仲廷洗漱的时候,张喜然闲来无事,照顾阳台上他养的花花草草,还冲了两杯手磨咖啡端来放在茶几上等他。 她琢磨着他说的要抱在一起才能说的话会是什么,猜测他怕不是想要提意见或要求。 沈仲廷擦着湿发身穿单薄睡衣走来,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咱俩今晚睡沙发也不错,我还挺喜欢睡沙发。” 他拍一拍一旁示意她坐过来,接着道,“什么时候一起去看家具吧,我们换个更大的。” 张喜然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没有头绪他到底什么意图,但有够吓人的。 她乖乖坐下,递给他一杯咖啡,“先尝尝我的手艺,可是我手工研磨的豆子喔。” 沈仲廷小小啜饮一口,起初味道酸涩,随之而来后味浓郁香醇,他满意道,“不错,好喝。” 随即,他不动声色放下杯子,举手间都让人感到有威严肃穆的气势。 张喜然想不到是自己哪里不对了,张开双臂先示好,“抱抱。” 沈仲廷没有直接回抱她,而是端抱起她横坐在自己腿上,待她坐好,他这才环腰搂抱着她,像抱自己亲爱的小孩儿。 “可以说了吗?今天到底在想什么?”张喜然紧张到心跳加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要说什么。 “嗯…”沈仲廷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吟声儿,“首先,听蔓蔓说她跟少卿分手,我第一反应是少卿一定遇上什么事儿了。” 张喜然点头认同,“对,我跟磊磊也这样觉得。” 沈仲廷微笑唇角浅浅一动,平静道,“也有可能不是遇到多难的问题,而是心性使然。” “什么意思?”张喜然对视他沉着目光,眼眸沉静急速思考,“你是说蔓蔓惹少卿生气了,他才说分手吗?” “差不多…” “那他可真没劲儿,闹脾气提分手?”张喜然很是鄙夷他。 “不跟你一样?”沈仲廷提出重点。 “我…”张喜然企图反驳,话声起话音又落,合着这拐弯抹角地想兴师问罪啊。 张喜然无奈歪过头,无奈地看着他,无奈道,“我不是有意要跟你说分手啦,我觉得你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是不对,可你不也对我说了嘛。” 沈仲廷宠溺浅笑,满眼温情看着她,“对不起,过去的我太混蛋了。” 张喜然没想到他这么快服软,“没关系啦,反正都过去了。” 她不自在地别过脸,虽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已然成为历史,可每每想起,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喜然,我不想你参与别人分手的事儿,因为我们的分开,那对我来说太痛了,我不想我们再提起,不想你看待分手拿它当无所谓的事情,我想被你在乎。” 张喜然感伤,埋怨他,“我知道那件事不好受,可你是不是在无中生有啊?我根本没有不在乎你。” 分手还暗恋对方,她觉得这是她此生做过最愚蠢的事儿。 “我真是够蠢的。”她气呼呼嘟囔道,“我就应该像磊磊一样,远离情爱一生自由快乐。” 沈仲廷始终仰头凝视着她,看她不知所措时的呆萌,看她黯然神伤时的怜爱模样。 他不禁手扶她后颈与她接吻,轻声呢喃,“连你的情绪都是我的。” “一辈子,永远,都不要跟我说那两个字。” 93、在乎但无所谓 张喜然洗漱完小碎步回到床上,掀开被子的瞬间,不小心露出沈仲廷的身体。 她靠在床头,故作寻常的口吻,“你也太放开自己了吧,脱光光睡觉啊。” 沈仲廷谄媚的神情转过来侧躺着,满眼柔情蜜意,“又要分开了,不宠幸我一下吗?” 张喜然是没一点儿心思的,还记挂着一大早回去的事儿,她翻看手机想确认他给买的车票,以确认明早出发的具体时间,便无视他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沈仲廷看了眼,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塞到她那头枕头下,“我订了闹钟了,不会迟到的。” 随即,他又探长手臂关掉她那头的夜灯,“要抱着我的小可爱睡觉喽。” 张喜然熬到现在还是很困的,眼睛干涩,只是一直强撑着,可他有意无意地制造暧昧,她隐隐悸动。 “我有点儿困…”她带着拒绝的口吻对他说。 沈仲廷却自顾展开对她身体的索取,待他的亲吻移至她双唇,他哑声儿道,“你睡吧,不是明天还约了陈书记,早睡早起,不用管我。” 张喜然好不无奈,谴责他道,“你都知道我有事你还这样,睡眠不足明天没精神怎么办。” “没关系,还有我。”他说的轻松。 “什么没关系,很有关系!”张喜然坚决反驳,而身体却出离理智叛变了她,她不禁道,“沈仲廷你太坏了吧。” “嘘,快睡吧。”他在她耳边悄声吐息,与她十指相扣。 张喜然任由他横行霸道,妥协于深沉的睡意,也妥协于他。 在入梦余留的一丝清醒意识下,她听见他说,“老婆,我爱你,今天替你报仇了喔,少卿可是挨了我一拳。” “我也爱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说出口,但至少有去回应他。 闹铃叫醒的清晨,张喜然艰难起床,无论如何要克服一切困难赶回去,赴陈书记的约。 因为没睡够她一路上迷迷糊糊,沈仲廷开车送她,倒是精神气儿十足。 “你昨晚几点睡的?”她问他。 沈仲廷深深抿唇,难为情道,“昨晚,就是还挺惊喜的…惊喜的我几乎没怎么睡。” 张喜然疑惑,“什么惊喜啊?” “就,你不睡着了嘛,你的身体还挺诚实,我们密切交流了一番,还挺令人难忘的…” 他回味着她昨晚本能的反应,那种不受思想控制彻底真实的回应令他醉生梦死。 张喜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说她瞬间红透了脸,红烧了耳朵。 她谴责的目光给到他,声明道,“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最好给我忘的一干二净,我本人不记得的事情它就不存在!” 沈仲廷连连点头,“嗯嗯,好,好,听我家夫人的。” 张喜然很窘迫叹了声儿,真是羞死了,为什么明明那么困了他就非得那样! 她突然转头厉害他,“沈仲廷,以后我说累了就是没兴趣,你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沈仲廷闪烁其词,“好,主要这不我们又要分开一段时间嘛。” 终于到了高铁站,沈仲廷单肩挎着她背来的背包,拎着常磊给她的几样礼盒。 要进站时,张喜然说,“给我吧,后会有期。” 沈仲廷一言不发,推着她脊背推她跟着人流进站。 张喜然频频回头叫他留步,沈仲廷却越过她先刷身份证人脸识别进了站。 张喜然不明所以跟上来,“不至于吧,还可以买送行票啊?” 沈仲廷风轻云淡,“对啊。” 等到了检票时间,他又跟她一起,张喜然只以为他大概是可以送到车上的程度。 于是,等上了车,他竟坐下不动了。 张喜然吃惊地看着他,“不下去吗?” 沈仲廷憋了一路的惊喜终于流露成脸上满意的笑容,“不下去了,把你送到家去。” “啊?”张喜然目瞪口呆,心里欢喜雀跃,可又担心他问,“那到了你再买票回来吗?” 沈仲廷挑眉一笑,随即从背包里张罗出来带来的早餐放在小桌板上,“晚上八点的车,就不跟家里人吃团圆饭了,陪他们一起零点跨个年就行,这之前的时间都陪你。” 张喜然垂眸含笑,惊喜来的猝不及防,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短暂,那也足够了。 列车驶离城市,行驶在山野之间。 沈仲廷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荒凉景色,感慨道,“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一起坐高铁。” “对啊。”张喜然吃着煎蛋汉堡,突然怼到他嘴边,“尝尝,下次做这个给我吃,好好吃啊。” 沈仲廷大咬一口,咀嚼品尝是什么口味吸引了她,不过只是寻常的汉堡煎蛋加一片培根,这没什么难的。 “煎蛋可以给你做,汉堡就算了,没什么营养还热量高。” “又不是经常吃。” “你想吃就做呗,这又没什么难的。” 张喜然突然小情绪,放下手里的包装纸,支肘在窗沿上端着侧脸给他一个后背,“你在敷衍我。” 沈仲廷立即捕捉到她的不开心,“哪有敷衍你。” “反正我听的出来,还有前天你跟我们说少卿的事儿,虽然你说的都对,可是在我被他差些推倒的情况下,你并没有站在我这边,而是选择坚决维护你兄弟。” 沈仲廷倾身追视着她,宠溺道,“心里一直生气着呢?这会儿找到机会找我算账了?” 他找到她的右手握在手里,“下次揍他的时候当着你面儿好不好。” “什么意思?”张喜然余光后瞥,“你揍他了?” “对啊,看电影的时候不是我们俩出去了嘛,就是找他报仇去啦。” 张喜然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他,“话由你随便说喽,你有没揍他我没看见我当然不知道了。” 沈仲廷刮她鼻子,“真的替你揍他了,哪有扁人还当着你们面儿扁的呀,不文明。” “哼,你就唬我吧。”张喜然傲娇地撅着嘴转到一边,“反正少卿也没跟我道歉,我跟他说话都没超过三句,他根本就没把我放眼里。” “不想理他就不理他,等他来讨好咱们,不生气哈。”沈仲廷搂着她肩膀安抚地拍一拍。 张喜然很不自在地拿开他的手,执拗道,“反正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我可不会自找没趣。” “嗯,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看看把我们喜然都惹得不开心了。”他交颈卡在她肩膀上,试探的口吻接着说道,“那怎么还想着大家一起跨年呢,难得我们几个又像过去一样在一起了,这绝对意义非凡。” “无所谓啊,就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喽。” “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听你的。” 张喜然任性道,“还有你啊,要是哪天真到了让你选择女朋友还是朋友的生死抉择时刻,你会选谁?” “我当然选你啊,他们几个从来不能跟你相提并论的。” 张喜然觉得自己扯的这话题既无聊又为难人,“算了,不说了,顺其自然吧。” 94、我不等你了 “沈仲廷。” “嗯?怎么了?” “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你像我们所有人的大哥哥,我们即便吵架闹别扭,也不会分散;只有我们两个时,你是我明媚灿烂的恋人,我喜欢被你喜欢着。” 张喜然深怀感慨,友情与爱情他都占一份,他于她而言,是满满的安全感。 沈仲廷深情抿着笑意,含情眼垂眸凝视着她,“笨蛋。” 两人从高铁站打车回家,能在一起陪伴的时间有限,他们说好了下午见完陈书记后晚上去吃小砂锅。 车子徐徐驶入巷子,最后停在她家门口,张喜然要下车时,瞥见大敞开着的家门,她顿时心惊,怎么母亲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好的明天吗! 沈仲廷下车,看见此景,坦然道,“看来唐姨跟陈叔也给了你一个新年惊喜。” 张喜然呲着牙打了个寒颤,“完了完了,我妈要知道我跑泷城去找你可不得把我收拾一顿。” 两人拎着满满的包裹走进去。 “妈!”张喜然进屋前特意大叫一声,以缓解待会儿有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询。 客厅门帘忽而被掀开,陈清平从里冒出来,西装革履,神清气爽,容貌干净头发整洁,看上去像三四十岁的青年才俊。 “陈叔好久不见。” “吆,仲廷也来啦。”陈清平招待着他赶紧进来。 张喜然跟着走来,定睛打量着他,“怎么回事儿啊,出去玩儿这么久,是去做医美去了?” 她钻进屋里,赶紧去找母亲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唐娟正在衣服堆里折叠一件男士毛衣,身旁放着一个并非家里之前有的黑色行李箱。 张喜然惊奇一看,“妈,这是?” 她头也不抬地清淡回道,“错过了三单生意,人家打电话说家里没人在,生意跑了。” 张喜然深深抿嘴,就知道该来的逃不过。 唐娟抬起头,怪询的目光看着女儿,“早知道你也要出去玩儿,我们就提前回来啦!” 张喜然故意忽略母亲的话,她转眼端详起母亲来,这一头崭新时髦的羊毛卷,身上一件看起来柔软舒服的暖白色毛织长裙,俨然一副贵妇模样,她以前省吃俭用,可从不会如此收拾自己。 张喜然不禁大呼小叫,“你俩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各个都变这么金贵呢?” 她转过头又看陈清平,“二位这是回春了?说说呗,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偷偷发大财了?” 陈清平憨厚笑笑,不接她的话,接着与沈仲廷聊天。 “这次来待多久?咱一起喝点儿?” “我来送喜然回来,晚上八点的车,咱们下午可以一起吃个饭。” 唐娟走来,“中午你们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着。” “妈,随便弄点儿吧,我待会儿还要去见陈书记讨论一下联合社的事儿。” 唐娟不知,“什么联合社?” 沈仲廷耐心解释,“就是针对咱县乡有发展潜力的小产业,市里有个扶持资助项目,那天跟喜然讨论看能不能县里头的花馍手艺人一起入股经营一家公司,陈书记很看好,就约了喜然聊聊。” “哦…”唐娟意味深长琢磨着,“那咱不是要去泷城了嘛?” 张喜然搭话,“不影响,这个晚点儿我跟您细说,我是觉得合作经营其实更省力更有发展空间,所以先了解了解。” “小丫头厉害了呀,整的都是大事儿。”陈清平对她刮目赞赏。 张喜然对此番评价无地自容,龇牙咧笑,“可千万别抬举我啊,这只是个想法而已。” 沈仲廷想到他们找房子的事儿,关心问,“对了唐姨陈叔,房子你们找的怎么样了?” 陈清平瘪嘴摇摇头,严肃道,“不怎么样。” “没看到合适的,就顺便看了几家出租的房子倒是不错,我跟你唐姨决定过完年先租个房子住,这买房急不得,后半生要一直住的,得选个各方面都称心的。” 沈仲廷思忖着道,“那个,或许,我的房子可以腾出来你们先住着?” 张喜然猛地看向他,“那你住哪儿?回你家住吗?” 沈仲廷犹豫该怎么开口,一番纠结之后放下了顾虑与纠结,向张喜然坦诚道,“我给我们俩买婚房了,泷城最近很火的那个第四代住宅,手续都已经走完了。” 张喜然简直不敢相信,久久愣住不说话。 “你是说,你已经买了?”她不可思议地问他道。 “嗯啊。”沈仲廷点头肯定,“不是跟你说了抽空一起看家具的嘛,不大满意它里面的装修设计,我们可以按自己喜欢的风格来。” 张喜然心跳加速,比当初他告白自己还要激动,“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简直要开心爆了。” 她也没想到憧憬幻想的住宅刚好就叫他给买下了,这完全是美梦成真。 她压了压内心的狂喜,清清嗓冷静道,“实不相瞒啊各位,那个房子我看很久了,我太喜欢它里头的布局了,尤其那宽敞明亮的观景阳台。” “虽说不是咱自己的哈,但朋友的房子咱也能经常光顾,四舍五入算是自己也拥有啦!” 她举起双臂仰头望上,实在难掩开心,“哇塞,太棒了吧,心想事成耶!” 沈仲廷同样觉得高兴,因为她喜欢而高兴,因为她纯粹的开心而欣慰,他宠溺地笑她,“说了是婚房,怎么就不是你的了。” “咳咳!”陈清平打断他俩,“先恭喜啊,不过二位什么时候定个亲或是领个证呐?这样你俩将来生活在一起我们做家长的也放心啊。” “陈叔,我随时都可以。”沈仲廷坚定道,随即,他追问张喜然,“你什么时候肯松口?大家都在等我们的好事儿了。” 唐娟冷静的目光看着女儿,“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想催你,但你们俩将来要一起生活的话,我觉得还是得给我们做家长的一个交待。” 张喜然收敛自己,频繁眨眼思考应对的话,很怂的回避大家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吧…咱总不能白吃白住人家吧。” “是。”唐娟认同道,“你加油吧,爸爸妈妈支持你创业,也支持你追求幸福。” “爸爸?”张喜然刻意反问,她扭头看陈清平,“我得改口了是不是?” 陈清平不好意思地笑着,“都行都行,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叫我老陈也行。” 沈仲廷拉住她手腕也拽回她的关注,声明道,“我不等你了。” “不等我什么?”张喜然对视他坚毅的目光。 “订亲吧,做我的未婚妻,给大家一个交待。” 95、等你好消息 节日里的政府大楼冷清极了,从一楼大厅放眼望去直到上面,空荡荡地一个人影也没有。 “得亏我跟你一起来了。”沈仲廷欲语还休,扫视过四周,总觉得把人约在这里有些诡异。 张喜然拉上他走上中央楼梯,同他简单说起陈书记的经历。 “陈书记以前在我们高中学校当过校长,简直比我们年级主任还忙,没事儿就在校园里转转,上课的时候在教学楼通道溜达,看见逃课的学生就找人谈心,是个善良谦和的小老头儿,最主要的呢,在学校里总能见到他,感觉他从来不回家一样。” 沈仲廷抱歉地点着下巴,寻思误会人家了。 两人很快到了三楼陈书记办公室门前,门开着,里头陈书记正伏案书写什么。 张喜然轻声儿敲了敲门,客气招呼,“陈书记,我来了。” 陈书记抬头,和蔼微笑,“哦,喜然来啦。” 张喜然随手指着沈仲廷介绍道,“我男朋友,沈仲廷。” “进来坐吧。” 陈书记起身上前,与沈仲廷握了握手,“说起来我可是认识你的,之前参加省里的文化教育大会有看到你上台发言,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呐。” 沈仲廷颔首浅笑,“您过谦了。” 陈书记给他俩各倒一杯茶水放在小茶桌上,这里的办公陈设,还是早些年的旧款式,唯一台电脑,都旧到给人一种时代在此停步的错觉,这里虽是办公室,但看来更像一个私人书房,怀旧温馨,令人觉得亲切。 陈书记开门见山,“喜然,你上次问我的联合社的问题呢,我依然坚持之前的观点,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这也将是咱们县第一个政策号召下的试验企业,上头定会给予你们支持,这同时呢,也能带动县经济发展,发扬咱县里的非遗文化。” 张喜然认真道,“我也觉得可以尝试,现在的问题,就是我需要召集大家一起商讨一下,具体怎么个经营管理模式,盈利方式,都得明确下来,这样会更有说服力。” 陈书记拉开办公桌一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叠资料来,“我这边叫人准备了一些材料,你回去发给大家都看看,只要能达到前期成立标准,咱就能申请拨款立马开工,争取新年有个新气象,明年县里头也能有个热闹的事情可忙。” 沈仲廷补充道,“对,把握机遇,如果确定要做,我觉得在春节前后落实下来比较好,咱们的纪录片会在春节档播出,到时候必然收获一次关注,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陈书记舒朗微笑,百般欣赏的目光盯着沈仲廷,“将来还希望省台能对咱桐乡县更多些关注,这次没提前知道你们来县里拍摄纪录片,实在是招待不周了。” “您太客气了陈书记,都是我们该做的。” 张喜然少有看到沈仲廷打官腔的一面,与陈书记交谈,他游刃有余,没有一句话落地接不上的,聊天的气氛轻松愉快,这也给她建立不少信心。 关于联合社的事儿明确后,陈书记与他们二人话起家常来。 相爱的青年男女似乎总逃不过被催婚,连陈书记也旁敲侧击说他们早些把喜事儿订下来。 寻常的闲聊轻松拉近了人与人的关系,沈仲廷与陈书记就此熟悉,两人交换联系方式,陈书记约他下午没事一起吃个饭,这被他拒绝,撒谎说下午的车要回泷城。 从政府大楼出来,张喜然说,“得亏你拒绝陈书记了,我还想晚饭我们一家人吃呢,今天不合适跟领导吃饭。” 沈仲廷牵着她走在大街上,“你对大家催婚怎么无动于衷呢,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吗?” “有啊,就是有顾虑啊,所以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还是因为工作的顾虑吗,这不都在向好发展吗。” “都有吧。”张喜然坦诚道,“你看你把房都买了,我却都没做什么,这不公平。还有就是你也不要对婚姻抱有幻想,那跟谈恋爱完全两码事儿。” “行行,那我退一步,你妥协一下,我们先订婚吧?” 张喜然直视他,“你怎么就非得要跟婚姻扯上关系呢!” 她想到的都是婚姻中不幸福不快乐备受压力的一面,也好奇男人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建立婚约关系,尤其当她想到任荷说的女人嫁人是给人家当免费劳动力的说法,更提不起半点儿兴趣来。 可沈仲廷却是满心憧憬他们的新生活,他想与她也像爷爷奶奶,父母亲那般恩爱,便发自内心真诚道,“是啊,迫切想跟你成立家庭啊。” 他的回答很有说服力,那一瞬间,张喜然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她不想辜负他,同样也想与他建立属于他们两个的新家庭,脱离过去,重新创造。 “也对啊,我不应该有顾虑啊,我的人生我来设计才对!”张喜然不禁恍然道。 沈仲廷开心傻笑,“你答应了?” 张喜然却又甩甩手迈开步子,“再说吧,最近忙,还顾不上那些。” “怎么就顾不上啦,也就一顿饭的事儿。”沈仲廷任性道,“我真的不管你了啊,我要跟你订婚。” “再说吧。” 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争论不休到了家里,周末一家也在,长辈们又在一起张罗着新年晚餐。 沈仲廷问周末,“腿好些了吗?” 周末已经能不依靠助步器走路了,他走了两步给他看,“我这好的快得很,你下次来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去接你。” 沈仲廷不以为然地笑了声,道,“先谢了啊,你可快些好起来。” 丰盛的美味儿上桌,人也都上桌,周爸爸站起身,举着酒杯向众人道,“我先说两句啊,首先呢,先祝我们大家新年快乐,再者就是,咱们两家有多了新成员啦。” 周爸爸敬到陈清平跟前,“这么多年来不容易哈,终于如愿以偿啦,走一个!” 陈清平深感触动,千言万语一杯酒,双手敬上与周爸爸碰杯,两人一口闷下去又放下杯子。 周爸爸倒上一杯到沈仲廷跟前,“小沈,欢迎你,要早日成为张家女婿啊。” 沈仲廷以茶代酒,“谢谢周叔,我也敬大家一杯,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其乐融融的合家团圆饭在爆竹声中结束,沈仲廷也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他与大家告别,“叔叔阿姨,我得出发了。” 大家与他一一问候并送别,张喜然负责送他。 在高铁站,沈仲廷拉她一起眺望远处璀璨盛放的烟花。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烟花了。”他说。 “没关系,想看的话,改天我们一起去放烟花。” 沈仲廷从后背抱住她,气声柔和,“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如果想见你,我就会去找你。”张喜然坚定地说道,她也相信自己说到做到。 沈仲廷俯首蹭一蹭她冰凉的脸颊,“可以快些来找我吗,我怕太想你会疯掉。” “不知道。” 张喜然轻轻摇头,嘴角上扬,任自己对他心动,这一刻的温暖拥抱,她真希望能够久一点儿,对着远处漫天烟火,她祈愿以后的每一年都与他在一起。 “我爱你。”沈仲廷深情告白。 “嗯。” “要听话,我等你好消息。” “什么?” 沈仲廷松开怀抱,将她掰过来面朝自己狠狠亲吻,于寒夜中,在爆竹声中。 良久,他放开她奔跑着离开,一段距离后,他转回身后退着走,并大声说道,“张喜然,我等你好消息!” 96、提亲 张喜然以为沈仲廷说的等她好消息,会是关于联合社成立进展的好消息。 于是,连日来,她也顾不上家里帮着母亲一起张罗生意,成天跑出去与人家一起商量成立合作公司的事儿。 这的确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因为没人肯相信她所说的。 顾巧玲说,“这不得又投资钱进去啊,得多久才能见到收益?我家生意做的好好的,你走吧,我不参与。” 刘超学家的生意要惨淡些,有合作的项目,他打心底里想要试试,可这入股就要投资钱进去,他把着钱包又犹豫起来,“还是算了吧,万一不行,我就亏了。” 几乎没人愿意与她一起搞这个项目,张喜然想想,反正要走了,干脆就这样算了? 后来陈书记打来电话,说,“喜然呐,凡事开头难,我敢说只要咱做成了这个联合社,你们生意不会差,再努力努力吧,把大家伙儿都团结起来。” 陈书记竟然比她还在意这件事儿,这叫张喜然不好退却,她硬着头皮每日往群里给大家发资料仔细介绍,尽管一直以来也无人问津。 她只好给沈仲廷打电话求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怎么了?” “我觉得我做什么都做不成,真没用啊!” 沈仲廷讶异于她突然的自暴自弃,忙关心道,“不管怎样,先把烦心事儿放下休息两天,等缓过精神再处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就那个联合社的问题嘛,我怎么都说不动大家,其实在我看来真的是一个逆袭发展的时机,可大家没一个人愿意搞这事儿。” 她叹了声,继续道,“我又想放弃又不好放弃,陈书记对这还挺上心的,时常打电话来问我进展。” “喔…那个啊。”沈仲廷调出一些村企业案例发给她,“给你发了一些视频你回头分享给大家看一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成功的人永远是走在前面勇于突破的人,或者可以换个角度给大家打打鸡血。” “大家其实就是不愿意出钱,也都可以理解,毕竟大家出钱容易赚钱难,一下子出那么多钱肯定会犹豫。”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是不是不好办?” “但这也没办法,不投资怎么收获呢。”他转而安慰张喜然,“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休息休息吧,没几天就春节了,看看家里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来准备。” “咦,可算了吧,哪能轮到你。” “好吧,我得去忙了,照顾好自己,注意休息。” 张喜然听他的,既然拧一根筋行不通不如放松休息两天再说。 任荷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找她来玩儿,心情好的时候方骏什么都好,从家里受了气儿,她就扬言要跟方骏离婚。 张喜然都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也知道她与方骏的感情有多难以割舍,只是看她因为家里的事情不开心的时候是真的不开心,这多少叫人惋惜。 “难道你们一定要住一起吗?”张喜然为此费解。 任荷回说,“眼下没有办法不住一起,除非再买套房。” “买房可不是小事儿。” “所以嘛,头疼,烦死了,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张喜然问她,“如果我将来成立一个大公司,你要不要来给我做财务来啊?” “可以啊。”任荷爽快道,“有钱赚哪里都行呀。” “哎呀妈呀。”张喜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努力努力吧,怎么突然觉得有种被命运推着往前走的感觉,好像不得不努力做成一件事。” “你真的要成立公司吗?脱离家庭小作坊?” “嗯,必须要发展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明白没有,事情到了眼下,好像有一条大道在她眼前,她只能往前走。 寻常忙碌的一天,张喜然在家经营自己的账号,总算累积到了五百多粉丝关注,她想创新更多的作品分享出去。 院里传来一声清脆爽朗的叫唤声儿,“打扰啦,请问这里是张喜然家吗?” 她抬头望向窗外查看来人,怎么是董秀莲呀! 张喜然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慌里慌张接待她道,“阿姨,您怎么来啦?” 董秀莲摘掉墨镜,很是亲密与张喜然抱抱,“哦呦,我的小可爱,想死你了。” 张喜然难为情地站定在原地不知所措,“阿姨,这…” 她看着后来跟上两手拎着大大小小礼盒的男士,“这位是?” 董秀莲介绍,“哦,咱家司机,老李,我俩开车来的。” “李叔叔好。”张喜然拘谨地打招呼,慢半拍反应过来带他俩进屋里坐,“阿姨,先进来吧。” 董秀莲好奇地打量她家屋子,简直与当时董蔓来时一副模样。 张喜然为他们沏上热茶,问她道,“怎么来我们县啦,这大老远的。” 董蔓回过神,满面春光,“妈妈呢?” “哦,我妈买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董秀莲也不多说,又悠闲地在她家里闲逛。 张喜然坐立难安,偷偷给沈仲廷发微信:你妈妈来我家了,什么情况? 没一会儿,沈仲廷回她:她有事儿专门去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听话就好了。 张喜然更懵了:什么意思啊?听什么话? 唐娟这时拎着蔬菜进了屋,张喜然一骨碌坐起,走到跟前向她说明,“妈,这位是是沈仲廷的妈妈董秀莲女士,这位是司机老李。” 董秀莲开朗地笑笑,走近她们道,“今天我来呢,是来跟您提亲的。” 张喜然不禁瞪大了眼,合着沈仲廷说要听话是这事儿吗? 唐娟沉着冷静,听她说提亲,她伸手示意董秀莲与她一起坐下说。 董秀莲随手一起,老李便把几个精美包装的盒子放在茶几上。 董蔓秀拍一拍盒子,“这些呢,是家里奶奶让带过来给喜然的金首饰,算不上金贵,就小小心意吧。” 她继续道来,“我们也不清楚咱这边订亲的风俗习惯,所以这次来,以防万一都给带上了,就想跟您聊聊俩孩子的事儿,趁早把亲事订下来。” 唐娟看一眼张喜然,委婉道,“恐怕这还得看孩子们的意见吧,他俩沟通好我们其实都好说的,这些我这边可收不得,咱们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您还是先收着吧。” 董秀莲也不意外,她看向张喜然,“喜然,你觉得呢?不然先把亲事订下来?给我们一个交待?” 张喜然,“这…” 97、决定 “抱歉,我还不想订亲…” 张喜然面露难色,坚定表明了态度。 她知道会让董秀莲失望,让沈仲廷失望,可没有办法,她必须照顾自己的感受,凭心而论,她害怕步入婚姻。 董秀莲的脸色在瞬间沉静后又洋溢起温和笑意,她起身走向张喜然轻轻抱了抱她,明亮柔和的眸光看着她,“没关系的哈,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唐娟默默松了口气儿,原本担心女儿会觉得为难而妥协,此刻因为她清醒的决定而放下心了。 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唐娟想着先留人家吃个饭再说。 “那个,一路辛苦了,中午在家吃个便饭吧?” 董秀莲轻快点头,“好啊好啊,不打扰的话,我们多休息一下。” 唐娟笑了笑,“哪里的话。”随即,她招呼张喜然说,“然然,妈妈去做饭,你招待一下客人。” “好。” 唐娟离开后,董秀莲收起大人端庄的那一套,很亲昵地凑近张喜然,娇声埋怨起沈仲廷,“我就不该听他的话,那小子总是什么都想当然,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张喜然懵到,疑惑的神情看着她。 董秀莲挽着张喜然胳膊坐在一起,叨叨起来,“那小子想跟你订亲,就告诉我说带着东西来提亲,说什么直接跟你妈妈讲你一定会答应的,看看,是不是吓到你啦?” 张喜然有些尴尬,“确实有点儿突然,我没一点儿心理准备。” “是因为你们重新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吗?”董秀莲一脸认真地问。 张喜然摇了摇头,“我就是心里很没底,也不是没有憧憬过与他的未来,就是真到了这一步吧,很心慌。” 她捂着胸口,难以确定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五味杂陈,但害怕更胜一筹。 董秀莲努努嘴巴,“还是因为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他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无法做到完全信任他。” 张喜然静静看着她,这么一个能跟别人推心置腹的人,她真抱歉辜负了他们。 “真的抱歉,我确实还没做好准备。” 董秀莲抚慰般笑了笑,说,“没关系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用给谁道歉,等什么时候你觉得那小子给你的感觉对了,再告诉他你愿意跟他订婚。” “我以为,您会为他说话呢。” 董秀莲摇头,“做为母亲,我希望儿子幸福,做为女性,我也希望你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能有个男人一生爱你守护你,如果不是这样,女人其实大可不必结婚的。” 张喜然欣然一笑,深为感触。 “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我觉得现在心里轻松多了。” 董秀莲也松了口气儿,仰头舒缓目光,后感慨道,“恐怕某人要忧郁几天喽,他觉得你一定会答应的,哎。” “没事儿,我回头跟他说。” 董秀莲又自顾说来,“他吧,这么迫切地想要跟你组建家庭,大概是因为想给自己找个依靠。” 她一本正经看着张喜然,语重心长道,“喜然你知道吗?家,可以是大家,也是小家,人们总把家看作是一个由许多家庭成员组成的家庭,但其实不完全是这样。” “当一个人从大家找寻不到他想要的支撑时,他就会选择建立自己的家,那个家,会是他的庇护所,仲廷做事情总是一意孤行,可他是对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张喜然静静聆听,却不大明白她此话的深意。 董秀莲看她专注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还听进去了呢?我瞎在这儿胡言乱语呢。” “但是很有道理。”张喜然肯定道。 想起大学时沈仲廷又拽又冷傲的劲儿,她说道,“这次跟他和好,他其实较过去有很大变化,朋友们一次说起他忧郁,我一开始没察觉到,后来他安静的每一刻,我看他都能看到他身上忧郁的影子,他就好像被拔去了利刺一样。” “嗯。”董秀莲深以为然。 借着这个机会,她提起那段痛心的过往,“仲廷有一段时间与我们闹的挺不愉快,家里把他当企业继承人培养的,可他偏偏心不在此,他坚持他的选择,要做什么导演,这事儿他跟我们一点儿沟通的余地都没有,这对他对我们来说都很残酷,我们要放弃他接手公司的规划…” 董秀莲欲言又止,隐瞒了沈氏集团要培养隔代继承人的决定。 张喜然毫无察觉,追问道,“所以最后还是尊重他的选择吗?” “没有。”董秀莲斩钉截铁,“这样的事情谈尊重牺牲可太大了,那段时间,他离家出走,完全与家里撇清了关系,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是后来奶奶生日,他才回来,这渐渐的,事情就过去了,可他与爸爸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那样亲密的父子关系了。” 张喜然不禁惋惜,“确实不好办呐。” 董秀莲继续道,“因为这件事,他与我们之间就横生了隔阂,这也是我一直想要修补亲子关系的一面,如今呐,只希望一切都越来越好,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嗯,确实如此。但他其实很爱家人的。”张喜然肯定说。 董秀莲则苦涩含笑,“比起我们,他更依赖你,他的生活,没有你不行” 董秀莲仰头思索,继续道,“这男人的成长啊,是从失去开始的,你们俩分手后,他就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社交,没有休息,像个冷漠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死气沉沉的。” 张喜然怜爱他,想到他独自一人面对的种种压力与打击,她只想给他她所能给的全部力量,哪怕抱一抱他。 “阿姨,我…我好像,有点儿被你说服了。”张喜然羞愧道,她只想他越来越好,开心幸福,哪怕是订婚,其实满足他也不是不行。 董秀莲嘴角挂着浅显的笑意,“我说这些可不是想要说服你。” 张喜然淡淡道,“没关系,我不想他失望。” “或许,可以先订亲,结婚的事儿到时候你来决定?” “嗯啊,先订亲试试。” “好呀好呀!”董秀莲抑制不住地开心,拍掌称快。 张喜然的矛盾来的有点儿晚,话已出口,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对自己无奈道,“算了,就这样吧,当是试婚了,大不了不合适就散了。” “怎么会不合适呢!你看,他就是没给你足够安全感,你都不能完全信任他。” “是也不是,他至少愿意做好吃的给我吃,这点儿还是不错的。”张喜然心满意足地连连点头。 董秀莲敲打她,“傻瓜!你还为他说话呢!” 张喜然沉默,只是若有所思地笑着。 董秀莲依偎着她,“你放心,他会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98、我想亲自告诉他 再重大的决定,都只不过是生活的一瞬间。 张喜然答应了订亲,董秀莲欢天喜地地与唐娟商量订亲宴的时间地点。 唐娟询问张喜然的意见,她只是随口一道她都行,听大家的。 唐娟想了想,说,“不如放在除夕夜那天?” “好啊好啊。”董秀莲激动不已,笑颜灿烂,“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仲廷。” “别。”张喜然拦住,“阿姨,我想亲自告诉他。” 董秀莲静默两秒后爽快答应她,“好!” 订婚的事儿就这么确定下来,快的叫人恍惚那是不是在真实发生,张喜然懵地像置身事外一样,任由大家来做安排。 陈清平结束工作中午过来吃饭,张喜然同董秀莲介绍说他是关系要好的继父。 董秀莲大吃一惊,这不就是两桩喜事儿嘛。她提议道,“二位的喜事儿不然跟孩子们订亲放一起,热热闹闹的,大团圆,多好。” 唐娟委婉拒绝了,“还是算啦,我俩就不张罗了,有机会专门宴请大家吃个家宴就行啦。” 陈清平点头以示认同,他看一旁的张喜然,好像她立马就要出嫁似的心里难受,脸上的笑容褪去,慈爱的目光看她感叹道,“我们喜然真的要嫁人了吗?” 张喜然回以他费解的眼神,“干嘛呢,别煽情,只是订亲而已,不是结婚。” 每每从自己口中说出订亲二字,她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发生的太快,太义无反顾,因为爱他,竟被爱给牵着鼻子走了。 陈清平深慰一笑,心里堆积了太多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口。 一顿寻常的家常便饭后,张喜然一家送别董秀莲,唐娟仍是拒绝了她带来的东西,却不知董秀莲把该留的早放到了她房间里。 张喜然有些犯懵,言行举止都慢半拍,迷迷糊糊与董秀莲告了别。 她来这一趟,也被门口的邻居给瞧见,隔壁奶奶见证他们之间的来往寒暄,待人都走后,老人家问唐娟,“娟儿,那是不是亲家母啊?” 唐娟答说,“是喜然在泷城认识的一位朋友,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她。” 老人家不信,很机敏地说,“我看像是来提亲的。” 什么都瞒不过大家的火眼金睛,唐娟不好再说,便推着陈清平与张喜然回去。 订婚这事儿,拒绝是她,同意也是她,张喜然担心地问母亲,“妈,你怎么看?” 唐娟很淡定,“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就知道你选择的人还不错,未来什么安排,那是你们俩的事儿,我们家长就给你们跑跑腿帮帮忙。” “哦。”张喜然心情舒畅,迷离的神志瞬间晴朗,她接着道,“妈,过两天我要去泷城,一呢,是想亲自告诉我喜欢的人我愿意跟他订婚,二呢,我想趁年前把那边营业执照什么的办下来,把工作室该买的硬件设备提前准备好,开年开张。” “可以啊,咱两头分工。” 一直都话不多的陈清平突然插话,“喜然,你订婚的时候我是不是会是父亲的角色?” 真是叫人触动极深的问题,张喜然浅浅含笑,道,“是啊,你就是爸爸。” 说完这话,张喜然竟湿润了眼眶,她立马笑呵呵做掩饰,轻快调皮继续说,“以后是不是得给你叫老爹啊?” 陈清平欣慰抿嘴,抑制心里的喜悦与感动,“那我也有闺女喽。” 圆满结束任务的董秀莲守口如瓶,只告诉沈仲廷说张喜然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并没给出结果,她还特意强调张喜然被提亲时的心慌与不安,鼓励他要爱的具体,不要叫女孩子没有安全感等等的嘱咐。 沈仲廷为此焦虑了两天,后来渐渐丧失了信心,又自我安慰给她时间就好,总会如愿以偿。 他不敢问她什么看法,聊天时视频电话时,刻意回避不敢提一句。 张喜然有意隐藏惊喜,针对他的反应,她疑惑不已,不禁怀疑他是否真心实意,不然能做到不闻不问? 她决定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做一次私心的验证。 距离新年余整整两周时,她去了泷城,在电视台门口,她给他打电话,“大忙人,我来看你了。” 沈仲廷直接挂了电话,一路奔跑着出来奔向她,热烈地抱她在怀抱里,久久不松开。 “你看起来像老干部一样,是不是最近很忙?都没时间刮胡子了?”张喜然问他说。 相拥在一起的这一刻,张喜然放下了所有的猜疑。 沈仲廷闭眼埋在她颈窝里,细嗅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身体的温暖,谨慎轻声儿道,“有结果了吗?都这么久了,你再不给我一个了结,我的日子没法儿过下去了。” “你说什么?”张喜然明知故问。 沈仲廷很坚决,“要不要跟我订婚?” 张喜然沉默,久不回答。 沈仲廷紧张的心情渐渐冰结,失落蔓延,他也徐徐松开她,意外的是,张喜然却追抱过来将他重新搂抱住。 她侧脸贴在他胸口,细声细气地郑重告白,“我们订婚吧,做我的未婚夫。” 那一瞬,沈仲廷头脑空白,神志出离,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他慢慢抬起手臂来,一紧再紧地拥着小小的她。 “我爱你。”他不由自已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松开她,对视她的眼眸,再一次情深意切说道,“我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能说点儿别的吗?”张喜然脑袋一歪,轻快活泼。 小别重逢,唯有激烈的爱意缠绵代替语言道尽相思。 沈仲廷改口,粘人精一般亲吻个不停,“老婆,待会儿想吃什么?” “能不能不这样叫我,不习惯。” “不要,我就要这样叫你,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他一刻也不闲着,张喜然不禁嫌弃,“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想想晚饭吃什么好不好,很饿了。” 沈仲廷流连忘返,侧躺一边压她半身搂抱她在怀抱里,“肚子饿了对不对?” 张喜然乖巧点头求放过的眼神。 沈仲廷霸道眼神对视她,“叫老公,给你做好吃的吃。” 张喜然蹙眉,“我不叫是不是就吃不上晚饭了?” “大概是吧!”沈仲廷一本正经。 张喜然狠狠捏他,“还敢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 沈仲廷得意坏笑,“你就这么点儿力气吗?再使劲点儿…” 他翻身将她包裹住,“叫老公我就放过你。” 101、过往桃花 出发年会的下午,沈仲廷换衣服时,张喜然玩他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通知,是他银行卡到账年终奖金的信息。 张喜然不经意点开,目瞪口呆,他的年终奖有她一年的辛勤收入那么多。 等沈仲廷收拾完毕一身黑色毛呢大衣从卧室出来,张喜然回头呆愣道,“你赚好多钱啊,有没有可能我不用工作了你养我啊?” 沈仲廷眉眼含笑,径直走近她,俯身托起她脸庞温柔亲吻,数秒的温存后,他抽离开,若即若离的距离触碰她双唇,温声细语,“你想干什么我都满足你,不想工作就不工作。” 张喜然退开一段距离,低下头道,“你也不要对我太好,我会得意忘形。” “怎么个得意忘形?”沈仲廷将她从沙发上轻轻拉起,随即搂着她腰身抱她贴着自己,俯视她今日明艳可人的样子,继续道,“得意就得意吧,我都喜欢。” 张喜然开心抿笑注视着他,也上手勾住他脖颈轻盈晃啊晃身体,悠然感慨,“有老公还挺好的,不想努力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努力。” 沈仲廷含情脉脉,“既然发钱了,明天我们去买家具好不好?给我们的新房子收拾成我们喜欢的样子。” 张喜然闷声沉吟,“好吧…我给你买一张你喜欢的沙发怎么样?” 沈仲廷宠溺坏笑,“好啊,我喜欢跟你一起睡沙发。” 他的暧昧神情令张喜然害羞扭过头去,“好啦时间不早啦,我们该出发了。” 她还是随他一起去参加电视台的年会,地点在电视台附近一家有五十年历史的老酒店里。 入场的时候,张喜然瞧见有爸爸妈妈带小朋友一起的,这瞬间缓解了她的焦虑,她贴着沈仲廷小声道,“真的可以带家属哎。” 沈仲廷指责的口吻,“我都说了你还不信。” 说起来,这也是张喜然头一次参加年会,进入大厅,几十张桌子整齐排列在舞台下面,聚光灯打在前头的半圆形舞台上,里头人们手持高脚杯三两成□□谈甚欢。 丁闵宇看见他们,小跑着过来,热情洋溢,“喜姐也来啦。” 沈仲廷装腔作势,“叫师娘,你喜姐已经是我老婆了。” 啊?! 张喜然无语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沈仲廷却拾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胳膊上,昂首挺胸带她往里头走去。 丁闵宇笑嘻嘻地跟着过来,“喜姐,老大说你大学时还是文艺部副部长呢,待会儿要不要上去唱首歌?” “不了吧…”提起大学时在文艺部那会儿,她都惭愧难当,当初要不是他,她一个不怎么会唱歌的人怎么会进了文艺部,还混得一个副部长的头衔。 沈仲廷带着深意的笑容看着她。 张喜然白眼,“你少来啊,我可不要唱歌。” 丁闵宇好奇道,“怎么啦喜姐?” “没什么,我不会唱歌的。” “她会。”沈仲廷肯定道,他看着她,忽然深情,“一会儿我们合唱怎么样?唱第一次认识时唱的那首歌。” 张喜然深深叹息,“不是来参加年会嘛,怎么还要表演节目啊?” “那自然是想借这个机会重温与你的相识啦。” 张喜然头扭到一边,“不要,你忙你的,我到处转转吃吃喝喝。” 她企图从他身边挣脱,又被他给拉了回去,只见他张望前方,热情颔首与看向他们这头的一对中年夫妇打招呼,“台长,夫人。” 来人与他们寒暄起来,台长看一看他身边的张喜然,又特意留意他们牵在一起的双手,欣喜道,“这仲廷终于肯找女朋友啦?” 台长夫人亲和微笑,语重心长,“看来今年不用想着给仲廷介绍对象啦,年纪不小啦,也该成家啦。” “嗯。”沈仲廷点头肯定,“给二位介绍一下,我爱人张喜然,也是咱们这次纪录片的非遗手艺人。” 张喜然保持文静沉着的姿态,大方与人分别握手,“您好。” “您好。” 台长夫人只是笑着,金框眼镜下是仔细打量她的认真眼神,“不错不错,都是青年才俊呀,今天吃好玩好哈。” “嗯,好。” 台长领着夫人离开后,沈仲廷又与远处某位女士招了招手,并带着很官方的浅显笑容。 张喜然追随他的视线而去,那头是一位齐肩发,身穿黑色镶钻裹身连衣裙的气质美女,轻盈摇摆着身体正往他们这头看。 没等张喜然问沈仲廷是谁,对方端着酒杯扭着优雅的步子朝他们走来。 “沈导,好久不见啊。” 来人声音娇软,说话的口吻同她人一样魅惑,张喜然都被她给吸引。 “许大作家,好久不见。”沈仲廷客气道。 对方递给他一杯酒,沈仲廷抬掌拒绝,“谢谢,今天开车。” “这位是?”对方的眼神瞥向张喜然。 “我爱人,张喜然。” 张喜然稍稍点头以示友好,“你好。” “你好,许娉婷。”许娉婷倒是直爽,看人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犀利。 接着,许娉婷直问沈仲廷,“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办喜事儿也不告诉我?” “哦,最近才订下亲事,我们除夕那天订亲。” “呦!那你还说什么爱人,这不才订亲嘛?”许娉婷冷静脸色,一脸狐疑的神色。 沈仲廷从容笑笑,“从大学那会儿就是我的爱人了,订不订亲都是。” 许娉婷不屑撇嘴,“该不会随便找个人给自己挡桃花吧?你就这么害怕见到我?” 张喜然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常,一挑眉,冷淡问,“说来听听,他都有哪些桃花?” 许娉婷对她的冷静刮目相看,这也提起她对她的兴致来。 她悠然抱臂上下打量她,穿着打扮倒是舒适随性又不失气度,一副清冷模样,眼眸深邃冷厉,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沈仲廷喜欢的人?她很费解。 她很是不可思议地问她道,“怎么会是你拿下沈大公子呀?到底使了什么招数?” 张喜然斜嘴一笑,很是抵触这个人,冷酷道,“哪有什么招数,不过是注定的而已。” 许娉婷抖了抖肩膀,“这样可就瞧不起人了,当初要不是我偷懒,仲廷早都是我的人喽。” 还真是明目张胆,张喜然深吸气,余光瞥向沈仲廷,冷淡问,“你怎么说?” 沈仲廷随手一摊,“我要么是我,要么是你的,没有其他任何可能。” 许娉婷扭身长叹,“算了算了,我的美梦破碎了,我迷恋的男人竟然把自己堕落到婚姻里去了,真是糟糕啊。” “走吧老婆,沈作家有自己的世界,跟我们不是一个纬度。” 走离许娉婷,张喜然很是防备地质问沈仲廷,“这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前女友?” “有啊。”沈仲廷一本正经。 张喜然却气到咬牙,“你能不能处理干净,我可不想被人家不怀好意说三道四。” 沈仲廷笑眯了眼,无奈道,“我处理谁啊?处理你?前女友不也是你?” 他宠溺地捏她的脸颊,“恭喜你喔喜然同学,懂得吃醋了。” 102、真心的才是爱 沈仲廷逢人就与人介绍张喜然是自己爱人,分明还没订亲呢,连未婚夫都谈不上,他倒先给了自己老公的身份。 张喜然谴责他道,“你低调点儿行不行,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仲廷却不肯,“凭什么,我就要让大家都知道。” 张喜然无奈,又想着由他好了,根本也懒得去想他到底怎么想的。 她瞟向不远处扎堆在一起畅饮闲聊的男人堆,“那个,你别管我了,该干嘛干嘛去,领导们还等着你过去说两句话呢。”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沈仲廷很不放心她。 张喜然则一副自在随意的样子,“来都来了,我想自己去转转,待会儿去找你。” 沈仲廷万分嘱咐,“真的是转转,不许不打招呼就走啊。” “不走不走,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快去应酬吧。” 张喜然说完转身往后面走,慢慢悠悠两步一回头,叮嘱还站在原地看她的沈仲廷,“别管我了,待会儿见。” 她能感觉到因为她的存在原本想与他多聊两句的男士们只好简单问候就不好意思地走开,男人有男人的交际,他需要单独的社交。 张喜然来到自助餐台这头,食物在前,好不好吃,总得尝尝。 她拿了盘子各种菜品选了一些,又接了杯果汁,最后来到大厅靠窗边的空桌子前坐下。 只是这刚坐下椅子都没坐热,许娉婷端着杯葡萄酒晃悠着酒杯信步而来。 张喜然余光一瞥察觉到她的到来,目不斜视品尝美食,冷淡道,“许作家这酒到底喝没喝呀,这么久了也没见底,不如坐下来吃点儿东西。” 许娉婷静静在她对面坐下,酒杯轻轻一放,问询她道,“沈公子当真要与你订婚了?” 张喜然嚼完口中的食物下咽,抬头看她,态度平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的男人,也自然不需要与潜在危险保持客气。 许娉婷惋惜地叹了声儿,松懈了挺拔的腰背支肘撑着自己在餐桌上。 “我不止一次想过会是什么人与沈公子结为眷侣,对方一定知书达礼恬静美好,得是诗书中所描述的女子才得以配上他,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恰恰相反。” 许娉婷很难不认同,她疑惑的神色盯着张喜然,“所以你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张喜然抖了下肩膀,“你去问他喽。” “简直不可思议。”许娉婷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继续道,“那会儿我们一起去沛水乡拍摄节目,在那儿吃住一起待了有快半个月,我真是想尽了办法追求他,可他啊…” 张喜然插话,“你是不是得先问问我想不想听再说呢?” 许娉婷对视她,优柔的口气执意道,“我就想说给你听,死也死的痛快些。” 张喜然一挑眉,这人看来也没什么危险,一身贵气看着很不好说话,可此刻,怎么感觉,还挺有娇憨的小性格? “好吧,继续,洗耳恭听。” 她继续吃自己的自助餐。 许娉婷也继续道,“我追了他好久的,他根本就不搭理我,这一点儿都不科学,在我的世界观里,打持久战是一定会拿下心爱的人,没有哪个男人能招架的住女孩子的猛烈追求,但他到底是沈公子,清风亮节,尔雅清醒。” 张喜然好奇,“你写故事的时候有没有角色会代入的是他?” 许娉婷摇头,“哪怕是幻想我与他相爱了,我也没有办法把他设计成我的男主角,说到底,我从未接近他了解他过。” 张喜然不知该说什么就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那些故事中的爱情就是爱情,是理想中的爱情。实际生活中呢,当我看一个人顺眼,对方还是单身,我就想着与对方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如果喜欢多一点儿不如追求试试,如果对方实在深得人心,那就再努力点儿追求试试,然而如果没有结果,其实也是能说放下就放下,不想徒劳无功。” “缺少了真心的喜欢只是喜欢,被他的才色吸引,可那不是爱。” 张喜然深以为然,“我想,我回去后会成为你的读者。” 许娉婷放下手直起身来,仍一副幽怨不解的模样,“那你给我说说呗,你到底是哪里吸引沈公子了?” “这…”张喜然甚感为难,“这你不问他问我,自己夸自己,你确定你要听?” “我特别想知道你们怎么相爱的。” 张喜然抿抿唇,接着道,“我不知道相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有那么一刻,我们都明确知道原来彼此相爱。在此之前,我们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在朋友之前,他是我在学校里最看不起的人。” “校园的恋爱一定很美好。” “对啊,轰轰烈烈,简单纯粹,也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既有惊险刺激又有许多甜蜜时刻,如果后来我们没在一起,他也是我一辈子会记在心里的人。” “恭喜你们呀。”许娉婷爽朗微笑,“也谢谢你为我提供写作素材,这一次,我要把沈公子写成我的男主角。” “啊!这…” 许娉婷忙微笑解释,“放心啦,只是一个写作灵感,自然是不会真的写你们啦,毕竟你守口如瓶,一点儿细节都没透露给我呀。” “无所谓喽。”张喜然推开餐盘架起手肘端起脸,“莫名觉得我们俩还挺聊的来的。” 许娉婷凑脸过去直她的眼睛,“我也觉得,有话当讲可真痛快呀。” 张喜然一脸灿烂,“有幸与许作家认识一下吗?” 许娉婷轻快送上手掌,“既然如此,做个朋友吧。” 张喜然笑笑,对她的戒备心已无,心里尽是交了新朋友的喜悦感。 她扭头看着远处还在社交的沈仲廷,挺身玉立,浅浅微笑,从容交谈。 “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是只认识了他一面,而在了解了他的所有后仍然喜欢,那就是爱。” “所以那个人才会是你。” 103、上瘾 张喜然与沈娉婷闲谈中,得知电视台几个栏目的文案大都出自于她笔下。 她因此虚心请教如何写出来脍炙人口深入人心的文字,两人沉浸于一场临时并友好的“授课”当中,已然忽视了大厅里忽然开始了的唱歌环节。 沈仲廷过来找她,看见她与许娉婷凑那么近在一起,心生惊奇,“你们在聊什么?” 许娉婷顿时停止与张喜然的讨论,抬头往后靠去,又恢复初见时风情万种的模样,娇媚神态看着沈仲廷,“拿不下你,还拿不下你喜欢的人了?” 沈仲廷眉眼一展,若无其事走到张喜然身边,随手搂在她肩上让她贴着自己,质询的口吻问许娉婷,“许作家没跟我老婆胡说八道什么吧?” 两人谁也没个好态度,张喜然赶忙调节氛围,轻快的口气同沈仲廷说,“跟你介绍一下。”随即,她回头带着笑意看了眼许娉婷,继续道,“我的作家朋友,许娉婷许大作家。” 沈仲廷些许吃惊,“这么快啊?” 他有些好奇她们到底聊什么能刚认识就成为朋友。 许娉婷美美地伸展身体伸了个懒腰,随后,她起身道,“老娘喝多了,就不陪你们玩儿啦。”她打眼看过他们二人,俏皮地招招手,“再见啦,有空再约吧。” “嗯。”张喜然温声回应。 沈仲廷坐下在许娉婷方才坐的椅子上,好奇询问张喜然,“许作家算是情敌吗?你怎么还跟情敌交上朋友啦?” 张喜然得意洋洋,“那自然是,在对方成为情敌之前,先拿下情敌当朋友喽。” 大厅尽头的中央舞台上,有一位男士正在演唱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唱的极具个人特色但并不走调,张喜然张望过去,“唱的还挺好。” “我们也来一首吧?就唱我们当初合唱的那首。”沈仲廷满心期待。 张喜然却慵懒口吻拒绝了他,“我不要…” 显而易见的欲言又止,沈仲廷也没多想,只是不想难为她。 等台上的人唱完结束,张喜然问他道,“沈公子想听什么歌?” 沈仲廷眼神一亮,隐隐惊喜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喜然望着空了舞台,接着说道,“你是不是那会儿就喜欢我了?跟电影里男女主初次见面合唱那首歌时的心情一样?” 不等他回答,张喜然悠然起身,整理好衣服,阔步往前。 穿越热闹的人群,她站上舞台,在调整好话筒后,她遥望这头给沈仲廷一个会心微笑,接着,对着台下众人道,“今天很开心陪伴家属来参加电视台的年会,自助很好吃,酒也喝的美,方才几位领导唱的都太好了,我深受感染也想献歌一首,一首《startofsomethingnew》送给大家。” 她在点歌机上点了这首,随着伴奏响起,她沉静自己进入音乐,原本男生的部分她唱起,她也不知沈仲廷会不会来,可当开口的一瞬,沈仲廷带着满眼爱意朝她走来,他站上舞台,站在她身边,当女生部分开始,他自然地接上。 不过一首歌的时间,两人开心对望彼此,像一起走过了一段新的故事。 年会结束,大家每人还领了新年礼盒,张喜然心情大好,“哇塞,你们福利也太好了吧,最喜欢收到小礼物了。” 沈仲廷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说不想唱歌会真的不想唱。” “没啊,就看心情啊,许大作家与我探讨了一番爱情,我就想用所有方式告诉你我爱你。” 沈仲廷颧骨升天,被她的直白可爱到,同样自己也些许害羞。 回到家里,张喜然赶忙换衣卸妆,等自在舒服了,她松懈一身的疲惫趴在沙发上,懒洋洋道,“没想到参加年会还挺累,分明也没做什么。” 沈仲廷在她脚边空余的地方坐下,轻柔按摩她小腿肌肉,关心道,“今天跟许作家聊什么呢?” 张喜然随口答,“她问我怎么拿下你的,还说你们之前拍摄节目吃住都在一起,说追了你很久你都不搭理人家,当时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特想告诉她你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沈仲廷抿着笑意嘴角上扬,“我很有立场的,我如果不这么做,怎么拿下你?”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张喜然随便一问,其实也没那么关心爱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眼下一切都好,她感恩过往。 沈仲廷深情注视着她,“你不都知道了吗?” “真的是从合唱开始的吗?” “至少从那时起对你很好奇。” 张喜然爬起来,在他跟前盘腿而坐,“说来听听,喜欢我什么?” 这次,她认真起来。 沈仲廷满眼宠爱看着她,“有什么奖励?” 张喜然眼珠子灵动一转,“我在上面。” 沈仲廷嘴角一动暗自窃喜,不过,那可不够。他犹豫思忖,摇摇头道,“不够。” “啊?”张喜然急了,手指他道,“我警告你喔,你别嚣张哈,我完全可以拒绝你的。” “好吧。”沈仲廷耸肩,又说,“那跟我一起洗澡怎么样?” “可是我今天不想洗澡。” “那算了,那今天你不会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了。” 张喜然气馁,“你这个人真的是,跟你聊个天还要报酬,卷死人算了!” 她倒头躺下,“哼,你不说就不说,反正听不听也没什么所谓。” 沈仲廷俯身而来,暧昧地看着她,柔声哄道,“生气啦?” 他轻柔磨蹭她的鼻子,轻声细语,“我根本不知道喜欢你什么,说起来,你身上没有一处我不喜欢,你的脾气你的性格,我都喜欢,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他轻轻亲吻她双唇又抽离,黏腻目光看着她的眼睛,“你让我上瘾,戒不掉,也不想戒掉,就一辈子沉沦吧。” 张喜然含羞怨怼,“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根本不是我想听的。” 沈仲廷浅笑,继续对她温柔浓浓爱意的表达。 张喜然呼吸急促,双手小心翼翼揪住他腰侧衬衫,竟想直接扒了他。 “怎么办,我也对你上瘾…” “在这儿吗?” 104、全部给我吃 临近春节前最后一周,大家在为迎接新年做准备的同时,也在为张喜然与沈仲廷两人的订婚宴忙碌。 周六大清早,吃早饭的两人相继接到双方父母的电话。 唐娟与陈清平打给张喜然,问她,“订亲穿的礼服怎么个事儿?没几天时间了得提前准备。” 沈仲廷凑过来脑袋到手机前,娓娓话来,“唐姨陈叔,我俩的礼服已经在准备了,有一个朋友专门做服装定制的,我特意叫他帮我们设计了一套,原本想着大家的都交给人家来做,这时间有限,就只安排了我们俩的。” 唐娟爽快道,“那行,那我就不操心这回事儿了,我跟你陈叔的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不管。” 过了数秒,唐娟又思索的口气说道,“其他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酒店那边我们跟你妈妈沟通过了,也基本没什么问题…” 张喜然也没什么想问的,默默感慨大家执行力而半天沉默不说话。 沈仲廷在一旁应声,“唐姨,您那边要是还需要什么就随时跟我说。” “哦,对了,然然你什么时候回来?”唐娟突然问道。 那头陈清平插话,“那个,然然,我们早两天过去,你要是暂时没计划回来就先在仲廷那儿借住几天,等订完亲了咱一起回。” 那头唐娟嘀咕了两句什么,陈清平又高声道,“仲廷啊,你介不介意收留喜然呐?你要是烦她了,就把她给我们撵回来吧。” 张喜然顿时深锁眉心,无奈又无语。 沈仲廷则轻轻浅笑,“放心啦陈叔,我保证好吃好喝好住的伺候好喜然。” 这头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董秀莲给张喜然打了过来,永远是夸张而活泼的口吻,“喜然,今天有什么安排没?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呐?” 沈仲廷忙反抗道,“妈,我们有自己的安排,您忙您的就是了。” 董秀莲立马顶回去,“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跟喜然订婚了?趁周六日当然得带喜然去买点儿东西去呀。” 张喜然难为情夹在中间,“阿姨,先谢谢了,就是,其实我不用买什么的。” “那哪行啊,咱们得去买点儿珠宝首饰,那天一定穿的珠光宝气的,像个小公主一样。” “啊,这…”张喜然更感到不好意思了,给沈仲廷一个求助的眼神。 沈仲廷直接道,“妈,你别管我俩了,要买什么你发给我,我给喜然买,我俩今天要给新房那边买家具。” “你俩要搬去那边住了吗?不行吧,新房得晾晾才放心。” “我没说搬啊,就是趁这会儿有时间,陪喜然一起把家具挑好。” 那头的董秀莲安静了有数秒钟,后来接着道,“那你俩去逛吧,给喜然买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来选,我不放心你。” 终于结束与两边父母的通话,临说好出门的时间已经过了不少。 沈仲廷认真想了想母亲说的,倒是提醒了他,毕竟是订亲,他确实得为她准备点儿什么。 张喜然一两口吃干净早餐,急匆匆道,“快吃吧,咱俩早点儿出发,我给磊磊发个消息跟我们集合。” 沈仲廷一惊,“怎么?磊磊也去吗?” 张喜然停止输入文字,看他道,“磊磊上次说陪我们一起去逛,我俩说好的。” 沈仲廷泄气儿,“我以为今天会是二人世界。” “没事儿没事儿,磊磊在我们同样可以二人世界,他不会嫌弃我们的。” 沈仲廷却一副不爽的模样,“能不能就我们两个人?” 张喜然疑惑地看着他,“干嘛非得我们俩?磊磊去了可以帮我们参考参考啊,说不定还能找他给咱们大的折扣呢。” 沈仲廷心里些许失落,失落的情绪也很快显露在脸上,垂头丧气地提不起点儿生气。 张喜然光顾着联系常磊,与他约定好时间地点,又匆忙去换衣服,丝毫没留意到郁郁寡欢的沈仲廷。 前往家具商场的路上,沈仲廷企图向她说明心事,“老婆,其实今天,我没想跟其他人一起逛…” 张喜然投来认真的目光,“磊磊不是其他人呐。” “哦。”沈仲廷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再一次想告诉她他的想法,“我就是没想着磊磊也去,本来我们俩逛逛还挺美好的…” “嗯…”张喜然鼓腮思忖,猜想他大概就是想有一个两人一起的休闲逛街时光,而她又约了常磊,这不巧地都凑到一起,那也不是不能都满足,她便安抚他道,“没关系啦,磊磊个电灯泡给我们俩照明,咱俩该怎么逛还怎么逛?或许磊磊看不下不管我们俩了呢,主要那天我们俩说好了,咱家具卖场逛一逛,我还得买一些和面机什么的。” 沈仲廷深吸气,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安排,“好吧。” 张喜然笑嘻嘻淘气道,“怪我忘了跟你说啦,所以不要生气哈,为了补偿你,可以发你一张差遣券,两天内我都听你的怎么样?” 沈仲廷得意抿唇,傲娇偷瞥她一眼,“你这么会哄人我肯定不会生气了。” 与常磊会合后,三人先去了家具卖场选家具,年前商场有很大力度的促销活动,也自然吸引了不少消费者,逛街的人们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沈仲廷被嘈杂的环境搞得没了耐心,“也太多人了吧。” 张喜然点头以示认同,“这哪里是逛街,是逛人来了吧。” 常磊倒淡定,很闲适地双手插兜,举目环顾密密麻麻的人头,“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看好品牌直奔目的地。” “我看行。”张喜然认同道。 于是三人转脚来到一家冰淇淋店,沈仲廷与他们打招呼说上个厕所。 结果这上厕所的功夫回来,张喜然与常磊每人一杯雪糕已经吃上了。 沈仲廷木愣地看着他俩,“我的呢?” 张喜然随口道,“自己去点吧。” 常磊咬着勺子,嘚瑟道,“你错过了老大请客的机会,只能自己去点啦。” 沈仲廷一脸不开心,往张喜然身边一坐,冷声怨气道,“没我的我不吃了。” 张喜然推过去杯子给他,“我们俩一起吃吧?” 常磊舀了一勺自己的雪糕送到他嘴边,“怎么还孩子气了呢?” 沈仲廷吃掉他的投喂,“全部给我吃!” 106、购物车惊喜 张喜然在沈仲廷指导下开始学习如何拍好一段视频,闲来无事时,她会用他的手机跑去阳台拍他养的花花草草。 之所以爱用他的手机拍,一是因为他手机拍出来的效果好,二,则是方便他能直接给出意见并教她如何用视频软件编辑视频。 于是,在她去拍视频时,她的手机就落他手里了。 沈仲廷在拿她手机随便翻看头条新闻时,收到购物网站的一条发货通知。 打眼一看,看到她买了咖啡豆,他无意点开通知信息,便进入到了她的网购后台,上面显示了发货地及送达时间,他划出页面退出,却恰巧划到购物车的那一页。 沈仲廷定睛一看,看到她购物车里的不少东西。 好奇心驱使下,他随手上翻,什么中古的柜子,书桌,沙发,装饰画,还有复古法式风情的四件套床品,几件绞花粗针的毛衣,以及棕色格纹的情侣款大衣等等等家居生活用品。 沈仲廷嘴角不禁上扬,除了衣服她平时会自己买,那些家具类的东西,她怎么会用得上,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给他们的新家看的。 可她既没提起过也一样没下单,那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万块的购物车清单,他理解那些对她而言压力很大。 他截屏了她的购物车,然后趁她不注意匆忙打开电脑共享备份,再将方才保存的图片删除,不让她发觉有任何异常。 “老婆。”他亲昵地呼唤她。 “嗯?”张喜然仍沉浸在视频拍摄中。 沈仲廷放下手机,单手插兜悠闲走来阳台,半身倚靠着墙壁,懒散自在道,“老婆,专卖店那些家具你能看上吗?” 张喜然顾不上他,躬着身体手持手机仔细拍阳光下的一盆秋海棠。 她随口道,“说实话啊,其实没那么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些特别款式的家具,首先得有设计心思在里头。” 沈仲廷视线定格在她背上,神情凝滞,很是满足享受此刻的温馨,温暖舒适的家里,阳光正好,花草丰盛,她明媚可人。 “张喜然,有你我才有自己的家。”他深情道。 张喜然眼珠一转,心下好生欢喜。 她直起身,也收起手机,转身过去搂抱住他,可爱的口吻道,“谢谢你肯收留我,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辈子呀?” 沈仲廷欣然微笑,宽大手掌覆在她脊背上轻轻拍啊拍,裸露出青筋暴起的小手臂,结实有力血脉偾张。 他问她,“期待吗,我们很快就要建立正式的伴侣关系了。” 张喜然仰头看着他,“你说订婚吗?” “嗯。”沈仲廷含情脉脉与她对视。 张喜然则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为什么我对订婚一点儿感觉都没呢?是一点儿都没有人家婚嫁的那种神圣庄严的感觉,就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仲廷眉头一紧,后又继续道,“你不会反悔的对吧,不会做逃婚的新娘对不对?” 张喜然静默,认真思忖着即将发生的人生重大事件。 沈仲廷俯首亲吻她,从轻浅的触碰直到纵情深吻,他真想就这样吻她一辈子。 当被日光灼晒地脸上发烫,他终于肯松开她,眉眼含情,轻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没有感觉了,因为只要我们在一起,当下的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是吗?” 张喜然想了想,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就是只要你在,其实结不结婚的都无所谓。” 沈仲廷宠溺一笑,蹭她鼻头,轻快道,“我还是要娶到你的。” “人们常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一点儿没错,娶你就是我的人生大事。” 张喜然些许心动,埋头在他胸前,枕在他软糯的蓝色毛衣上,“真幸运啊,最后还是你。” 在家腻歪了大半天后,沈仲廷带张喜然去了新房。 张喜然从进小区大门开始就止不住地赞叹,“我真的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哎。” 沈仲廷浅含笑意,“咱们赶紧把家具都一个一个看好,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住过来。” 车子拐过一个安静的喷泉,驶入另一条宽敞大道。 沈仲廷又说,“看到两边的树了吗?都是樱花树。” 张喜然激动地看向他,“真的吗?” “没错,我们客厅的落地窗,刚好能看到树丛。” 张喜然满怀喜悦趴在车窗上,吹着立春的冷风,憧憬着不久后枯树发新芽,新花挂满枝的春天。 随他一起进入新房,宽敞明亮的视野令她惊叹不已。 她小跑着这个房间看一看,那里看一看,客厅的阳台连通着卧室的阳台,从这一头出发,又能从那一头回来。 沈仲廷深切笑意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在她短暂离开的空隙,他偷偷下单了她购物车里的那些清单。 张喜然一蹦一跳到他身边,“我好喜欢这里呀,真的可以跟你住在这边吗?” 沈仲廷握住她双手,“它也是你的,你来做户主。” 张喜然静下来,怔然看着他,“这叫人怪不好意思的,我果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有没有可能,它也是命中注定的呢?”沈仲廷挑眉道。 张喜然一努嘴,“算了,管它呢,先享受了再说。” “听我的就好,你是女主人,是户主。” 张喜然双手背后后退一步,“那我岂不是人生赢家呀?” 沈仲廷上前两步搂着她腰身将她贴近自己,“单位里给员工发了春节对联,你知道写的什么嘛?” “什么?” “有钱有闲钞票多,只吃不胖身体棒,横批,人生赢家。” 张喜然不禁抿笑,“这太对我了。”她朝他伸手,“对联呢?我要。” 沈仲廷抱着她晃啊晃,“明天给你带回来贴家里好不好?” “我要贴你家那双开门大冰箱上。” “哪有人把对联贴冰箱上的?” “有啊,我呀。我要每天都看到它,然后提醒自己向目标努力。” 三天后,张喜然收到一连串的快递上门送货电话,她只好开车来了新家这头。 大件都堆放在客厅里,那是她无论如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的大物件儿。 其中几件小包裹,她随便拆开一个盒装的,打开里头竟是她看了有一段日子的那套情侣大衣。 张喜然疑惑,接着又拆开一个盒装包裹,里头是她心仪已久的那套床品。 心跳渐渐加快,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于是,她打给沈仲廷。 沈仲廷接起,“是不是在收快递?” “嗯。”她难以置信自己认为的事情,不好开口直接问他。 沈仲廷接着说,“今天辛苦老婆大人了。” 张喜然弱弱地说,“那个,我看到还有衣服,床品,那些…” “对,没错,你老公把你购物车清了。” 107、感谢你们把最好的她让给我 除夕前一天,也就是张喜然与沈仲廷订亲宴的前一天,周末一家以及任荷一起乘高铁抵达泷城。 常磊开车去接他们,并把他们送到订亲酒店一人一间安排好住宿。 唐娟与陈清平因为提前到了,早早在这头等候。 张喜然在他们房间试订亲礼服,这也是经上次调整后她第一次试穿,与沈仲廷的衣服一起,都出自于知名国风设计师魏然之手。 陈清平倚坐在套房客厅里的写字台上,悠闲抱臂看她们母女俩讨论礼裙的做工。 张喜然身穿浅青西子色旗袍礼裙,合身的设计衬托出她的曼妙身姿,不同于传统包臀旗袍,裙摆结合了汉服礼裙的设计,飘逸的流纱质地裙摆让她看上去灵动,举手投足间,虽有几分活泼,却也不失典雅娴静的气质。 唐娟端详她上身的白色花朵刺绣图案,“这是木棉花吧?” “对。”张喜然点了点下巴,介绍道,“设计师说木棉花寓意热烈纯洁的爱情,仲廷觉得很合适,就定了这个设计方案。” 唐娟会心一笑,双手扶住她双肩,对视她的澄澈目光,语重心长道,“我的宝贝女儿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张喜然顿时紧眉,“妈,别,这只是订婚而已,还没成为人家妻子呢。” 陈清平也说,“娟儿,别多想,咱喜然这不是给咱整了个儿子回来嘛,仲廷家里也就他一个孩子,这以后啊,我们家多个儿子,他们家多个女儿。” 唐娟瞬间严肃的神情,反驳他道,“你不知道,这女儿嫁到别人家吃不少苦的,谁知道将来的日子会是怎么样儿?” “哎呦!”张喜然环臂抱抱唐娟,“妈,没嫁人呢,就算嫁人了,我也不是能让人欺负的性格呀,还有呢,董阿姨跟沈叔叔人都挺好的,还有仲廷爷爷奶奶,都是温和可亲的人,放心吧哈。” 唐娟动动嘴唇,太多的话最终都化成对她的祝福,“行啦,你俩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比一切都好。” 放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陈清平去开门,是常磊带着周末他们一行人过来了。 “先进来吧。”陈清平欢迎道。 张喜然与周末任荷眼神交流当做打招呼,常磊一刻也不闲着,在客厅的柜子里取来几个杯子放上茶包,倒上热水,人手一杯热茶。 周爸爸好奇地环顾这个大开间套房,“哎呀,现在酒店都能住这么好的呀。” 周妈妈凑到张喜然这边,“咱们然然穿这身可真好看。” 任荷也眼前一亮上下打量她的礼服,“喜然,这做工可真好,这个颜色太适合你啦,胜似西施呀。” “哎呀,你们可别说了,再说我就信以为真了。”张喜然开心地玩笑道。 周末不方便走路,就坐在沙发上远远看着她,嘴角挂着僵硬的笑意,想着终于看着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常磊招待好几位大家后,在周末身边坐下,“明天我跟你们一桌,做为老大娘家人。” 周末看了眼他,“怎么?是觉得喜然娘家人来的太少吗?” 常磊回以他困惑的眼神,“什么呀,我老大跟我兄弟订亲,我选择老大这边,什么人来的多少呀。” “哦。”周末后知后觉地转回头。 他的目光定格在笑颜灿烂的张喜然身上,接着又说,“要不是沈仲廷那家伙还算靠谱,我是不会把喜儿交给他的。” 常磊轻蔑一瞥,“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呢?你貌似也不能给老大什么吧?你常年在军中能管得了她什么呀?” 周末不服,“那你可小看我了,这么几年我可是一直陪着喜然的,就算相隔两地,我俩也时不时联系。” 常磊吃惊地看他,“真的假的?” 周末却泄了口气儿,“大多时候,我都充当喜儿的树洞,她郁闷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给我视频通话,而她的那些不开心吧,都是因为沈仲廷。” 他顿了顿,接着道,“她的开心与不开心,全都是因为他,我就知道,我永远没机会。” “是啊,她有自己的选择。”常磊感慨道,他张望着张喜然,又默默在心里说,“我会永远守护你,尊重你的选择。” 大家热热闹闹聊了许久,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沈仲廷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喘息着向大家表示歉意,“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还得上班,不能亲自去接你们,都安顿妥当了吧。” 陈清平潇洒甩手,“哪里的话,你忙你的,我们几个大人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啦。” 周爸爸乐呵笑着,也是佩服他的敬业,玩笑他道,“今年除夕不放假,仲廷不会明天还要加班吧?” “没有没有,提前请了假了。”沈仲廷看向周末、常磊,与他俩眼神交汇点头招呼,随即来到张喜然身边,很自然地与她贴在一起,问大家道,“楼下给订好了午餐,咱们先下去吃饭吧?” 陈清平招呼着周爸爸他们先行离开。 张喜然与他暧昧对视,轻快道,“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沈仲廷一脸宠溺,“好,等你。” 周末疑问沈仲廷,“下午是不是还得去上班?” “嗯。”沈仲廷歉疚道,“年底台里正是最忙的时候,好在今年晚会我没参与,刚好能请到假。” 任荷也问他,“你平时工作都很忙吗?” “还,还行吧…” 常磊插话道,“什么叫还行,你可快把我使唤成你的分身了。” 沈仲廷感激合掌,好声好气一一拜谢他们仨,“得亏有你们,特别感谢哈,做为我老婆的娘家人,以后都是我沈仲廷礼让敬重的人。” “欸,你可说到做到啊。”常磊认真道。 张喜然换好衣服出来,“走吧,出发去吃好吃的喽。” 几人慢悠悠走在走廊里,张喜然与沈仲廷手牵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他们三人。 周末叮嘱沈仲廷,“老沈呐,你以后要多加爱惜喜儿呀,别总是忙工作,得多陪她。” “收到。”沈仲廷乖乖应声。 常磊接着道,“老大以后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会站谁的哈?” 沈仲廷头一扭,“行啦,你掺合什么劲儿呀,我都知道。” 任荷一本正经对张喜然说,“喜然,订婚可以,结婚一定要慎重啊。” 沈仲廷又扭头到这边,“我们俩好事将成,别吓唬她呀。” 张喜然开心地笑着,“哇噻,订个婚,能被你们几个这么关心,我好开心呀。” 沈仲廷抬起与张喜然牵在一起的双手,讨好的口气对他们几人道,“谢谢你们把这么好的她让给我,随时接受监督检查,我要是哪里没做好,你们尽管收拾我。” 108、可以让我成为你的爱人吗 既在泷城订婚,那男方家该来许多人才是,至少,这喜气洋洋红花锦簇的宴厅里能够座无虚席。 然而,男方家只坐满了三桌。 给张喜然在后面补妆的任荷嘀咕道,“喜然,他家怎么才来那么点儿人呀,感觉一点儿不重视你俩这个订婚。” 张喜然解释说,“我们说好的只通知家人朋友,让身边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就好了,后面若要结婚,会按咱们那边的风俗前一天订婚第二天举办婚礼,到了那个时候,订婚也大概率是在我家举办。” 任荷意味深长,“哦…” 而下一秒,她不解的神色歪过脑袋,“这一点儿不像有钱人家的订婚仪式。” “还好啦,订个婚而已。” 任荷认真道,“你可别这么想,细节都不重视,那将来会出大问题的。” 此刻的张喜然也正心思着别的,她在不断调整心态来缓解突如其来的紧张。 女主持人已经上台进行开场致词,高昂的嗓音响彻大厅角角落落。 “阿荷,我怎么有点儿紧张呢。”张喜然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临近上场,浑身都在隐隐颤抖。 任荷挑拨了两下她耳鬓的碎发做最后的造型调整,随心安抚她道,“只是个订婚啦,很快就走完流程了,没事儿哈。” 张喜然却并不觉得。 这分明只是个订婚,是此前在她看来一点儿感觉都没的一个订婚,可真到了这一刻,背景音乐都好像在给她讲述一段浪漫真挚的爱情故事,她被指引着,也虔心向往,甘愿成为爱的信徒。 在她静默思索之际,沈仲廷那头收拾好来找她。 所有正式的场合,他的服装都是干练精致的新中式套装,温和如玉,矜贵通识。 “喜然,准备好了吗?”他和声问她道。 张喜然看着他,看他长身挺拔,翩翩如风而来。 他即将成为她的未婚夫,马上两人还要共同签一份婚书,特此证明他们今后专属于彼此的婚约关系。 张喜然嘴角抽动了两下,想说的话没说,只是抿唇轻咬一口下唇。 沈仲廷走近,牵起她的手,温柔眸光注视着她,贴心道,“怎么啦?” 张喜然一晃头,“有点儿紧张。” 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亲昵地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揉搓,口气坚定道,“张喜然,紧张也没关系,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我是你的爱人,我们即将步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他朝后面任荷郑重道谢,“谢谢啦,快去找大家吧。” 任荷离开,他也带她一起走到前面。 在家人朋友的热烈掌声中他们走到台前。 张喜然木然看着大家,她听不见主持人说了什么,女主持人的声音似乎也成了背景音乐的一部分。 沈仲廷发言,她循声仰望着他,他的视线也随之转来与她对视,继而又看着下面的家人朋友们。 “今天很开心大家来见证我与喜然的订婚仪式,虽只是订婚,但于我而言意义非凡。曾经年少轻狂,与喜然错过了五年之久,再次相遇,我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能与她相爱的时间。” 他转头凝视着她,轻柔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娶到她,宠她爱她,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张喜然的紧张感在此刻松懈,她对视他含情动人的眼眸,心里暖暖地竟湿了眼睛。 沈仲廷将话筒交还给主持人,单膝跪地在她身前,牵住着她的手仰视着她,郑重其事,“张喜然,让我成为你的爱人好不好?” 张喜然微微一笑,拉他起来。 “好啊。” 沈仲廷顿时笑魇如花,抱起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激动到高声呼喊,“张喜然是我老婆啦!” 裙摆飞扬,掌声热烈,幸福与真切的笑意蔓延,这一刻,她眼里只有他,仿佛这个空间也只有她与他。 良久,沈仲廷才放下她平稳落地,他揽腰抱住她与她亲密对视,“我好爱你,谢谢你肯答应我。” 张喜然心潮澎湃,细声细气儿地说,“你突然跪下的时候吓我一跳。” “嗯。”沈仲廷心里认同,他觉得跪地求婚有些俗气儿,又想为她做别人都会做的事情,“求婚是要这样的。” 张喜然摇头,“我不要你这么做。” 台下众人见证着他们的亲密,周末带头开始起哄,“接吻!接吻!接吻!” 整齐的呼喊声一声接一声儿。 两人齐齐看向下面,张喜然恍然大家都还看着呢,忙反思有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沈仲廷却俯背下来,追捕到她双唇温柔轻吻。 呼喊声变成越发激烈而尖锐的高呼声儿,他不管了,抱紧她更放肆忘我地亲吻。 等两人终于分开,主持人忙上前走流程,“二位该签订婚书啦。” 随即,上来两位身穿深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其中一名双手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有醒目的黑字红纸描金婚书。 主持人道,“现在,有请我们的两位新人,共同签署属于他们的爱情誓约书。”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递给沈仲廷一支笔,“沈先生。” 他在签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婚书翻过,竟还有一张白色纸张,他再次签上自己的名字。 待他把笔交给张喜然,她也没想那么多,虽然好奇,却还是按照他方才签的那样一一写下自己的名字。 婚书签订结束,两名工作人员将纸张交给他们,“恭喜二位。” 张喜然好奇这一纸婚书,翻一页,下面竟然是一份房屋赠与协议书。 伴随着主持人“让我们感谢开发新区公证处的两位公正人员…”,张喜然才彻然大悟。 她不禁大惊失色看向沈仲廷。 而沈仲廷浅含微笑,“没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房子的主人了。” 她后知后觉,从人家穿的工作服就开始起疑到怀疑签婚书为什么这么严谨郑重,她连忙摇头,诚惶诚恐道,“这样不好吧?” 沈仲廷却些许得意,搂住她肩膀一起配合前方摄影师的拍照召唤。 张喜然仍觉得不安,悄声问询,“什么意思,你把房子送给我了?” 109、我们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订婚仪式结束后,因为也是大年三十的缘故,周末一家与任荷便早早赶高铁回去了。 晚些时间,常磊与许少卿也告别离开。 原本计划着订完婚张喜然一家也就回去过年的,后来在沈家盛情邀请下,两家人共聚沈宅共度除夕夜。 张喜然换上了舒适的休闲家居服,粉色软绵绵的毛衣搭配着一条宽松的灰色休闲裤,而沈仲廷则套了一件灰蓝色开领的针织衫,同她一样的浅灰色裤子,自张喜然加入他的生活,他在家的穿衣风格渐渐被她同化趋于舒适休闲。 大家饭后围坐在偌大客厅里等待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始,年长的长辈们坐在沙发上,张喜然沈仲廷还有董蔓三个年轻人随意坐在边缘沙发的扶手上。 大人们热聊他们的话题,年轻人自顾聊自己的事儿。 张喜然还在与沈仲廷讨论被赠与房子的事情。 “我觉得你下次不能这样,你可以提前跟我商量。” “我跟你商量你会接受吗?”沈仲廷强势反问。 张喜然犹豫,努嘴,接着摇头,“我不能接受。” “那就对啦,我如果与你商量反而被你拒绝,那不如我强行给你。” 张喜然却并不觉得惊喜,“得亏你是送房子,买家具,不然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实属是居心叵测,又是偷看我手机,又是瞒着我让我签字,你想想这吓不吓人?” 坐在他们对面的董蔓看热闹插话道,“他那样,还不是你傻,你也太信任他了吧,脑子呢。” 张喜然欲语还休,半晌,才说道,“好像是我的问题喔,我真的是太放心你了,你真的要与我商量再做决定啦。” 沈仲廷无奈,脑袋一歪,泄气儿道,“我可真没有想要偷看你手机的想法,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然我会伤心。” 张喜然沉静看着他,反思自己不该在人家送了惊喜后给人泼冷水,她便拍拍他肩膀,好言安抚,“好啦好啦,别不开心嘛,我只是说说我的感受而已啦。” 一声沉吟声儿后,她继续道,“说真的喔,你下次要是有什么安排,一定要跟我商量好吗,可别这么大阵仗了,还把人家工作人员都给请到订婚宴上,这影响人家办公吧,总觉得这样不好。” 沈仲廷耸肩,“这还真不是我,是我爸联系的。” 张喜然看了眼不远处与陈清平交谈的沈翊均,难为情道,“好吧,看来你送房子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啊。” 沈仲廷有些委屈道,“大家都觉得那会是一个惊喜…” “谢谢你。”张喜然深怀一笑,深切目光盯住他,继续道,“就是这个惊喜又惊又喜。” 沈仲廷妥协,“知道啦,我答应你以后有安排都跟你商量,但是你不能拒绝我。” 这头话音刚落,那边沈奶奶问话过来,“然然,等今年咱工作稳定了,跟仲廷把婚礼办了吧,奶奶年纪不小啦,想尽快有个重孙子孙女呢。” 张喜然顿时惊住,果然订婚逃不过被催生吗? 沈仲廷先她回沈奶奶说,“奶奶,您怎么能说自己年纪不小了呢,又过了一年,咱更年轻才对,您这精神气儿,看上去才没有八十呢,六十还差不多。” 他这话回的好,张喜然也应和道,“是啊奶奶,一年又一年,我们要越来越年轻。” “年轻什么呀年轻的,净胡诌。”沈奶奶乐呵着说笑道。 沈爷爷也对他们说,“你俩可抓紧时间呐,咱家里的企业可不能后继无人。” 董蔓看不下去,“爷爷奶奶,咱可别催生了,我哥跟我嫂子这才订了婚,离生孩子早着呢。”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这么催给你们压力了是不是。”沈爷爷挥挥手,“我们老人家闲着没事干,净操心你们后代的事儿啦,奶奶还忙着给小孩子做了衣服呢,闲着也是闲着,就有个念想这老年人的日子才不枯燥。” 张喜然皱着脸颊抿着嘴唇,被沈爷爷的话给说服,她鬼使神差地说道,“爷爷奶奶,催生就催生,也没关系啦,我们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当然也会努力的。” 沈仲廷意味深长的目光转移盯着张喜然,“认真的?” 自己认不认真都罢了,张喜然最怕他认真。 “啊呀,我出去会儿吧。”她故作寻常起身离开。 伫立于沈家别墅二层露天阳台,不远处有稀疏的烟花绽放,张喜然自怡欣赏,璀璨烟火七八次灿烂盛放,尚未尽兴,便没了。 今年因为环境保护,泷城全市禁止烟花爆竹,但春节少了烟花,总是缺少点儿过年的气氛,张喜然想着回去县里一定要放个尽兴。 沈仲廷带了件大衣来找她,给她披上衣服,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同她一起眺望远处。 “晚会开始了,要进去看吗?”他沉静的口吻询问她道。 张喜然沉浸在万家灯火的夜色里,心静气和,“仲廷,这好像是我们一起的第一个春节,我的家人,还有你的家人,我们竟然都在一起。” 沈仲廷改换后背拥抱着她的姿势,弯腰伏低与她贴面,“我都不敢相信你现在是我老婆了,现在就好像正在做梦一样太幸福了,我很开心大家都能包容我们,也开心他们支持我们在一起,更感激庆幸我们的父母这么好。” 他温柔吻了她,继续道,“因为有你,一切都好。” 张喜然倚靠着他,浅笑安然,“新年有什么新的愿望吗?” “我想你肯定知道我的愿望。” “嗯?什么?” 领证结婚的念头在张喜然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当然是,跟你领证,然后找合适的日子我们举办婚礼,然后我请婚假,我们去度蜜月,去很远的地方逍遥自在去,每天吃吃喝喝,亲亲抱抱,怎么快活怎么来。” 张喜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前面听着还行,后面有些…你浪死自己算了,成天脑子里净想些什么呀。” “什么?”沈仲廷故作不知,“我想什么了你说来听听?” 张喜然无语叹息,“好烦啊你。” 112、交换条件 张喜然带来的花馍体验课,那绝非循规蹈矩捏一些节日庆典里的生肖神兽花鸟鱼虫,既是亲子手工项目,她便以小朋友们的喜好为出发点,教给大家如何捏塑一些卡通动漫形象。 在店长直播中,她的趣味课程很快便吸引来流量关注,一朝爆火,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儿。 接下来几日,手工店都是客流量爆满的盛况,张喜然也在社交平台收到不少店家的合作咨询。 她忙这头的这些天,唐娟与陈清平也搞定了新租房的事儿,一家人算是正式在泷城安家了。 张喜然小丰收了一笔,与唐娟他们分享着喜悦,也计划着请朋友们一起吃顿饭。 唐娟转达给她陈书记的叮嘱,说是一定要把县里联合社的事儿给搞起来。 张喜然心有愧疚,眼下她无力促成此事,也想着定得是自己先站稳脚跟再去调动大家。 于是,她便打给陈书记说明了缘由,陈书记求才心切,与她约定好待事业有所成就时要带起桐乡县的花馍产业链发展。 一日,一位一身白西装打扮的职业女士来找张喜然。 张喜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哪家店老板来谈合作。 “您好。”她谦逊客气道。 对方很直接,紧盯她眼眸,官方微笑,“你好,方棠。” 方棠举目打量她这里局促拥挤的小工作室,收回视线接着道,“找个地儿聊一下?” 张喜然便带她上了二楼,“我叫张喜然,是这儿的负责人。” 方棠一笑,右脸上抿出一个浅浅梨涡,长直黑发打理地相当有型,整整齐齐别在背后。 “对,我们得先认识一下,方棠,高级运营师,在一场直播中看到你,此次前来,就是与你谈合作的。” 张喜然想先听听看,“怎么个合作法儿?” “很简单,我来运营管理你这个工作室,我们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大做强,你只需要配合我,并做好产品输出即可。”她顿了一下强调道,“你可是门面一般的存在,每天穿着打扮最好用点儿心。” 张喜然一惊,寻思这位怕不是什么投资人吧。她试探道,“很开心您这边肯与我们合作,但是就我们眼下的经营情况,恐怕您不会满意。” 方棠斜眼上挑轻轻一笑,倾身往前,道,“帮你,我举手之劳而已,你只需要乖乖听我的话就行。” 张喜然不解,“帮我?何出此言?” 方棠却避而不谈,只是又说,“我帮你把事业搞起来,做为回报,你帮我牵线一个人。” “谁?” “常磊。” “磊磊?!”张喜然好生吃了一惊。 她更细致地打量着对面的方棠,这个讲话直接行事利落有颜有气场的事业型女强人,怎么竟然,与常磊有关系? 她并不敢贸然答应,只是沉着道,“我想我需要与我朋友谈一下这个事儿。” 方棠眼眸一紧,方才的强大气场忽然松懈,“好吧,你告诉他也没关系,其实我与你合作,将来多的是机会与他交集。” 张喜然心下了然,“或许,如果你想追求他尽可以直接告诉他。” 方棠轻蔑哼了声,接着道,“至今为止,我与他照面不过五次…” 张喜然有些诧异,没等她问,方棠又继续道,“我们多的是见面的机会,那五次,不过是他能正眼看我,大多时候,他都是无视我直接经过,据我所知,对于追求他的女生,他都刻意冷漠忽视的。” 张喜然更感到不可思议,“你确定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是不是你会知道的,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方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好了,把你的联系方式都给我,明早九点准时到这里,我们的合作正式开始。” 张喜然怔愣着眼,“这么快?” 方棠直接朝她伸过手,眼神锋利,“时间是最昂贵的成本,麻烦你快些。” 张喜然却摇头,“我需要想想再给你答复。” 方棠干脆起身,“那我先走了,你慢慢耽搁吧。” 张喜然还真挺欣赏她那爽快酷飒的性格,却是对她有不少疑问。 晚些时候,她接到沈仲廷下班,约着常磊董蔓与许少卿一起聚餐。 关于今天的经历,她直言道,“首先呢,最近小赚一笔钱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其次呢,就是有个突发事件跟你们说说。” 大家正吃的不吃的都看向她。 张喜然扫视他们几个,继续道,“今天工作室来了一位叫方棠的女士说要与我合作,提出的条件是…” 她扭头看着常磊,“条件是让我牵线她与磊磊认识。” 沈仲廷会心一笑,摇摇头继续吃菜,悠然道,“方棠是爸公司的运营总监,她与你合作,怕不是爸妈安排的。” “啊?”张喜然目瞪口呆,一时间头脑空白,根本应对不来这状况。 董蔓点着下巴,接着说道,“方棠姐曾经跟磊磊表明过心意的,被磊磊明确拒绝了。” “额…”张喜然木然地接受她所不知的信息,眼下这些情况,着实令人不好消化。 常磊神色冷漠,一句话也不说。 沈仲廷问他,“磊磊你要不试试?喜然可是落在方棠手里了,那灭绝师太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啊。” “什么啊?”张喜然有些懵。 董蔓一脸严肃,“方棠姐可是姑父公司里出了名的工作狂人,对人对事那都是霹雳手段。” “那也就是说,她真的有本事可以帮我把事业搞起来了?” “没错。”沈仲廷肯定道。 张喜然却慌张,“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爸妈帮忙哎,这样…” 沈仲廷搭手在她手背打断她说话,语重心长安抚道,“没什么的,这叫合作共赢,爸妈也希望能为我们做点儿什么,不然他们会觉得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许少卿冷冷道,“别不识趣,人人都在努力往上走,机遇摆在眼前,不用不好意思,那是你自己的幸运,天赐良机,可别没脑子丢了。” 张喜然静默,她得好好捋捋想个明白。 良久,董蔓问常磊,“磊磊,你有没有觉得有压力?” 常磊终于开口,“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沈仲廷插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看方棠怎么对待喜然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常磊无奈,放下筷子,“不吃了,吃饱了。” 113、张,张总? 因为方棠所说九点必须到达工作室,张喜然便惦记在心上。 一早她起床,精心挑选衣服,还念叨着,“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精明能干的女生,简直不要太酷。” 沈仲廷还赖在床上,曲臂侧躺撑着上身看着她,很是担心她。 “老婆,今天我送你去上班吧?” 张喜然回头,“为什么?你又不顺路。” “嗯…”沈仲廷怎么都不放心,猛然起床,决心道,“我送你。” 张喜然皱着眉,疑惑不解,“干嘛?” 沈仲廷从衣柜里拿出件衬衫穿上,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觉得像送你去上学的感觉呢…” 他可是真怕那位老师她应付不来。 张喜然深吸气儿,勉为其难道,“好吧,那就早点儿出发,可别你上班迟到了。” 路上,沈仲廷思虑难安,担心她不适应方棠雷厉风行的风格。 “老婆,那个,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听方棠的安排哈,量力而行。” 张喜然忽地一下扭头盯着他,郑重道,“怎么听你这话很怕她呢?” “没有,只是担心你委屈自己。” 张喜然想了想说,“如果人家真能在事业上给我帮助,其实我是愿意配合她的,像少卿说的,我必须抓紧机会做大做强,我可不像你,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我只能拼搏。” “嗯。”沈仲廷轻声应着,又小声嘟囔道,“你不用拼搏也行啊,我还养不起你了…” “你说什么?” 张喜然一追问,他连忙躲避她的追视,“我说,你要加油,搞不好我们家将来都得靠你。” 两人到达工作室时,方棠盯着手表站在门口等着,像极了在教室门口蹲守迟到学生的班主任。 张喜然看见,慌忙下车跑过去,“早上好啊。” “明天早到半个小时,八点半打卡。”方棠冷酷道。 沈仲廷走来,“八点半到了明天会不会又给她说八点到?” 方棠悠然抱臂,毫不留情,“如果八点能到,那最好不过了。” 张喜然尴尬地看看他们俩,“别搞的这么严肃,才第一天而已。” 她还想着这才不过是尝试,何必认真。 她说完,方棠就往里走,“走吧,简单开个会说下今天的安排。” 张喜然小声催促沈仲廷,“你快去上班吧,下午见。” 沈仲廷却看着方棠叫住她,“方总,方便说两句话吗?” 方棠驻足,回头,毫不客气,“沈导,我不希望在工作时间聊私事儿,如果有特别叮嘱,麻烦另外与我约时间。” 沈仲廷顿时提气儿又要说话,张喜然推开他,“好啦好啦,你快去上班吧,别管我啦。” 沈仲廷满眼焦愁,“保持联系,有人欺负你要告诉我,下午乖乖等我来接你。” “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吧。”张喜然推着他上了车。 等她回到办公室上了二层,愣是惊吓在原地,什么时候多了一排办公桌出来?还多了不少新面孔? 唐娟与陈清平在核对什么,见她来,忙说道,“然然,你先去开会。” “额…好。” 张喜然小碎步往里头走,经过突然出现的人们,她微笑以对,却收获大家一个个“张总早”的亲切问候。 这叫她汗流浃背,怎么叫张总啊,情何以堪。 等她推门去找方棠,房间里原本的小圆桌不见了,沙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超大号的实木方桌,方棠已经坐着正埋头看一份表格,右手悠闲转着根笔。 张喜然在她对面坐下,紧张问,“这就开始了吗?” 方棠收回手,掀开笔记本电脑将屏幕转过去推给她,“这是我们今天的工作安排,你大概看下。” 张喜然迅速浏览,好家伙,每一项都具体到一个详细时间段,一整天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方棠说明道,“我带了些人手过来,工作室的基础工作交给他们来负责,你就负责做好你的大老板,从现在起,你就是张总了。” “什么?张,张总?”张喜然手心都溢出汗来,这未免过于夸张了。 方棠却很淡定,“没错。”她凌厉目光直视她,“不要让我看到你脸上这种吃惊的表情,收回去。” 张喜然吓到,深呼吸,立即调整状态恢复冷静。 方棠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不错,你得明确自己的定位,才能有相应的气场。” 张喜然继续看行程安排,看到晚上的饭局,疑惑问,“才第一天,就要跟人一起吃饭吗?” 应酬,是她最不想做的事儿,尤其是与陌生男人。 方棠耐心说明,“饭桌上好聊生意,这顿饭必须要去,这是根本基础的经营。” 张喜然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沈仲廷说这事儿,还是头一回她加班不能及时回家。 不经意地看到下午三点要去的公司,她突然想到那是李意深的公司。 “对了,方棠,李意深李总你也认识吗?” 方棠机警地看着她,“嗯,你看出来了就好,李总我不认识,因为你们是大学同学的关系,加上能依靠他们公司打出我们品牌的知名度,我安排了这次合作谈判。” 张喜然想到上次的经历,“恐怕谈不成,之前来其实我们有过一次合作机会,最后没谈成。” 方棠悠然道,“话说早了,谈判之所以为谈判,你得见对方一面,要知道他们的诉求是什么,再去执行满足,才能提高合作的概率。” “恐怕不是吧…”张喜然接着道,“李总都没搞定的事儿我们能搞定?” 方棠不以为然,“什么叫合作,互惠互利才叫合作,我不知道你们上次怎么谈的,这次绝对能拿下与他们的合作。” 张喜然粗略一想,那倒也是,上次说白了自己的确没付出什么努力与心思,这次,她刚好想向她学习学习。 “好,我明白了。”她爽快道。 再明确了工作安排后,张喜然又问起方棠,“我爸妈你怎么安排的?” “阿姨坐镇主场,带人培训,输出产品,叔叔自己提出负责产品配送。”方棠突然又道,“哦,对了,你得准备辆货车吧?配送的事情得提前安排好。” 张喜然恍然,“谢谢你的提醒,我只想了却还没着手准备。” 方棠浅浅一笑,“张总,很高兴与你合作,至少目前为止,我们很合拍。” 张喜然也爽快道,“我也挺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你说的话都醍醐灌顶,一下就点醒我了。” 短暂休息的空隙,方棠试探地问她,“你跟常磊说起我们的合作没?” “说了啊。”张喜然云淡风轻。 方棠赶忙追问,“他有说什么吗?” 张喜然会心一笑,心想人呐,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弱点,不然的话,那定会成为把柄。 她接着道,“磊磊说,再看吧。” 方棠一时不语,后又追问,“没了?” “也不是没了。”张喜然得意笑笑,“等咱结束今天的工作我再告诉你。” 114、测试 张喜然抽空给沈仲廷汇报今天工作的情况,两人打电话的时候,方棠走来,往她跟前一站,面无表情道,“禁止上班时间谈恋爱。” 张喜然赶忙挂断电话,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沈仲廷下午有饭局要参加的事儿。 前往李意深公司的路上,她给沈仲廷发微信解释:刚才临时有事儿就把你电话挂了,没生气吧? 沈仲廷回她:方棠给你安排的工作强度大不大?千万别勉强自己,累了就休息。 张:还好,很充实,有限的时间内做了许多事儿,方棠说时间就是金子,我现在看时间就像在看金子一样。 沈:才刚认识,你就那么听她的话? 张:由衷欣赏,也想成为像她那样优秀的人。 沈:(爱心)老婆加油。 张:对了,下午不用来接我了,有个饭局要参加,结束后我自己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沈仲廷才回过来:你老公可以给你当小助理陪你去聚餐,老婆大人觉得如何? 张喜然偷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方棠,回沈仲廷:不用管我,现在起我可是张总,我得自己扛事儿。 方棠冷眼一瞥匆匆打字的张喜然,道,“说过了工作时间不要谈恋爱,那只会影响你的专注力,有什么事儿下班后再说。” “哦。”张喜然咕囔道,她琢磨她怎么这么严格,哪有人把工作与生活完全分开的呀。 带着些许疑惑不解,她谨小慎微问她,“方总,如果你跟磊磊在一起了,也依然像现在这么严谨吗?” 板正已久的方棠终于动作,悠闲地翘起腿来,随声儿道,“你别跟我抬杠,你跟我可不一样,等你完全蜕变,你爱怎么怎么,我都管不着。” 张喜然慌张眨着眼,“完全蜕变?你们,不会真的要培养我吧?” 她徐徐转过来看着方棠,“万一我实在没什么能力叫你们失望了呢?” 方棠吞咽口水,眼神深邃,她想着董秀莲给她下达的指示——将张喜然培养成为沈氏集团新一代领导人,她自己都觉得那是天方夜谭,可这个张喜然也算孺子可教,有股子聪明劲儿在身上的。 她回她道,“没有万一,努力一定会让你有所成就。” 张喜然深吸气儿,“你这么说,我自己都对自己很有信心。” 等到了李意深他们公司,前来接待的人意外地热情。 她们被领到会议室,偌大的屏幕上是已视频连线了的李意深。 张喜然惊喜道,“没想到竟然是跟你谈?” 李意深温和一笑,“他们跟我说是我老同学,我就问了名字,我也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你这么快有自己的公司了,进步很大呀。” 熟人局张喜然很是轻松,“对了,跟你介绍一下,我的合作伙伴方棠,方总。” 方棠客气招呼,“久仰大名,李总。” 李意深与方棠点头招呼后,便接着与张喜然聊起来,“我看了你们的合作方案,说实话吧,的确比之前创新许多,所以这次,咱们再试试看,我也期待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张喜然开心笑着,“方案可行,你就及时跟我沟通,还得靠你们公司的文创推广打响我们品牌知名度呢。” 李意深回她,“你等我消息吧,这些天我安排一下去泷城那边接手你的项目。” “好。” 从李意深这边出来,方棠提醒她道,“即便是老同学,也别轻易兜底给人家看,我们是需要与他们合作推广品牌知名度,但也要保留自己的选择权,得叫他们有危机意识想要达成与我们的合作。” 张喜然努力消化她这话的意思,疑问道,“其实告诉他们也没关系吧?咱把诚意先摆出来。” 方棠阔步走在前面,“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分寸,你自己琢磨着去把控,我只是该提醒的都提醒一下。” 张喜然紧步跟上,“你说我们俩成天这样跑,能不能不穿高跟鞋啊?” 方棠严肃拒绝,“不行,总裁就有个总裁的样子。”她回头迅速扫视她今儿这一身青蓝色西装,“回头我发你一家西装定制的店,把自己穿的更精致些。” “哦,谢了。” 继续赶往下一个行程,地点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新开业的喜宴礼厅。 张喜然恍惚记得董秀莲有跟她提起过,又想着可能说的不是一家。 她们到达时,几位稍年长的男士女士已经在彼此寒暄攀谈了。 方棠一改平时冷酷的样子,躬身颔首与人热情握手,张喜然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来。 “您好,有喜花馍艺术负责人,张喜然。”她与其中女士一一握手。 而一名矮胖一副精明狡黠模样的男士主动朝她伸手,她不好推辞,只好伸出手去。 男人握紧她的手迟迟不松开,过分热情地说道,“以前还不知道有花馍这一行业,一会儿张总可得仔细跟大家介绍介绍呀。” 方棠刻意指出他对张喜然的冒犯行为,“常总,该松手了吧?大家等这么久别叫大家都饿着了,咱先吃饭?” 一帮人慢慢悠悠挪去一包间分别入座,张喜然瞧着大家对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兴趣,两两交头接耳有说有笑,毫不关心她这个新面孔。 方棠口中的那位常总则绕了一圈在张喜然身边坐下,他半个身子扭过来她这头,“既然是方总推荐的,那想必一定有的合作,待会儿咱们好好喝它一顿仔细聊一聊,如何?” 张喜然心里嫌弃极了,果然到哪儿这酒桌文化就是这么令人讨厌,总有男人要跟你喝酒,好像不拼个酒量就谈不下去一样。 在那位常总与另一边人说话时,张喜然凑近方棠,极小声问她,“真的要喝吗?我酒量不行。” 方棠很淡定,“你先自己发挥我看看,你不行了我再给你兜底。” 好吧! 张喜然无奈妥协,既然叫她自己发挥,那哪能叫人瞧不起了。 酒一上桌大家便先敬了一圈,张喜然勇猛闷饮,反正只要方棠兜底,她尽管做回豪爽人。 她知道自己定逃不过那位常总的对酒,不等人家主动,她先一杯一杯敬上,“承蒙常总关照,希望接下来的合作愉快。” 方棠看她还算有胆识,尽管担心,也由着她去,常总这般的人物,不给点儿颜色瞧瞧人家根本瞧不起你,这点儿,张喜然做的刚好。 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等她拖着早已醉醺醺的张喜然从里头出来,沈仲廷就靠在车门前等着。 看见张喜然的样子,他忙过去将她横抱起,生气质问方棠,“你就是这样带她的?把她喝成这个样子?” 方棠毫不在乎,“这与你无关,回去好生伺候着,明早八点半到,迟到后果自负。” 115、从今天起,她住我家 张喜然吐地不轻,下车从地库一路吐着到了家里,没等沈仲廷来得及扶她到床上休息,她又挥开他踉跄着跑到厕所里抱住马桶吐。 沈仲廷倒好一杯浓蜂蜜水,便赶紧去看她。 “好些了吗?一个饭局怎么会喝这么多?”对她的心疼从他的眼神里溢出来,看她此刻的样子,他更是生方棠的气。 张喜然勉强保持一丝清醒,顾不及自己狼狈的样子,完全被头痛以及胃里翻滚的呕吐感给支配着。 “好难受啊,我感觉我也没喝几杯啊…怎么会这样…” 沈仲廷随手拿下毛巾给她擦一擦嘴角,随即抱起她将她送回屋里。 替她宽衣解带,为她擦拭双手清洁脸庞,又为她盖好被子。 越是看她虚弱的样子,他越是愤怒,“什么狗屁聚餐,以后再不许去了。” 张喜然毫无反应,已然昏沉睡了过去。 他折回客厅去取蜂蜜水,想她多少喝点儿解一解酒劲儿。 “喜然。”他轻轻叫她,可看着她一动不动扭头睡着的安静模样,他又不舍再叫醒她了,他转而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陷入沉思。 他本无心商场上的事儿,可见她为了一个单子拼成这样,他质疑家里对她的培养计划,这令他想起过去陪父亲参加各种商业活动的经历,各色各样的人物,该怎么说话,又如何听话,揣测对方的心思,察言观色,人性之复杂在商场展现地淋漓尽致,自己不愿涉及的,又怎能容忍她置身进去! 沈仲廷下定决心,想与母亲谈谈。他豪饮一口手中的蜂蜜水,继而俯身下去吻喂给她。 张喜然被呛到,不舒服地咳了两声,也喝下了他强制给的解酒水。 等安置好她,沈仲廷走来客厅,给母亲打电话过去。 董秀莲接起,“怎么?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沈仲廷直说道,“妈,收手吧,喜然有自己的路要走,别再干预她的未来了。” 董秀莲根本不屑,“你问过喜然没?你怎么确定现在的安排喜然不喜欢?能被方棠不吝夸奖的人,喜然可是第一个。” 沈仲廷气急败坏道,“我管什么方棠怎么看,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喜然喝成什么样子了?” “喂,等等等等!”董秀莲打断他,“这纯属意外,我也挺担心她,回头我叫方棠给她说说喝酒怎么个喝法儿,不过吧,喜然可是把常俊鹏都给撂倒了,都不用我出面,常家的生意以后都有喜然一份儿的。” “妈,我不要听那些,我就拜托一件事儿,能不能不要在喜然身上下功夫了,她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做她自己就很好,不要强行给她铺路!” 董秀莲有些生气,口气也不好起来,“你自己不管家里的事儿也就算了,没人跟你计较,人喜然有自己的判断,也用不着你在这儿瞎操心,别搁我这儿兴师问罪了,我不会改变我的计划的。”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沈仲廷又气又恼,狠狠捏紧着手机,手臂青筋暴起,浑身的愤怒攥在了拳头里。 深夜时分,他仍未去睡,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静思的他给常磊打通电话。 常磊口气松散,“大半夜的怎么了?” “邀请你来我家过夜,明天跟我一起送喜然上班。” 常磊不明所以,但瞬间清醒了,“怎么了?什么意思?” “你来了说吧。” 夜里两点,常磊赶到他家,急切询问,“到底什么事儿啊?方棠把老大怎么着了?” 沈仲廷郑重点了点头,“她带喜然去跟人吃饭,结果喜然跟对方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什么!”常磊一脸担心,“老大还好吗?” 沈仲廷深表怜惜地摇摇头,“吐地很厉害,这会儿睡着了。”他抱臂胸前,继续道,“人都这样了,方棠还叫她早上八点半到,不允许迟到。” 常磊哑口无言。 “所以把我叫来是?”他揣测着他的用心,试探问,“不会拿我对付方棠吧?” 沈仲廷扬眉撇嘴,“没错,她不是想通过喜然接近你嘛,有你在,我就好跟她谈条件了。” “关我什么事儿啊!”常磊抗拒并表示不愿。 沈仲廷风轻云淡,“你又不用费什么功夫,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只不过露个面儿,搞不好,顺便捡个女朋友也不是没可能。” 常磊无语别过头去,强调道,“我对她没兴趣!” 沈仲廷走开,到次卧房门前,推开房门,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早九点钟,他给台里请了半天的假。 常磊已醒来,在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等沈仲廷打完电话,他问,“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没关系吧?” 沈仲廷警觉的眼神看过去,“你在担心什么?难道你也怕她?” 常磊稍有一丝慌张,强硬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他往榨汁机那头看了眼,立马转移话题,“你没事把果汁给倒好,等老大起来了直接能喝。” 沈仲廷边执行边打趣他,“你说,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刚刚好是方棠?我猜,她一定是因为喜然与你的关系才肯答应我妈的要求。” 常磊端着做好一盘子的三明治走来,“行了,别说了,感情的事儿强求不来,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沈仲廷对峙他,“那你对谁有兴趣啊?” 常磊对视他的目光,镇定道,“我就不能一辈子都单身?一身轻松不好吗?” 沈仲廷笑笑,喝一口鲜榨的橙汁,道,“也挺好,喜然一向很欣赏你的这种生活观。” 两人一直等到张喜然醒来,她迷迷糊糊地头还挺疼。 “磊磊也在啊?”虽然惊讶但她也顾不上问他。 沈仲廷摁住她吃早餐,“吃点儿东西养养胃吧。” “几点啦?我八点半得去打卡。” 常磊淡淡道,“快十一点了。” 张喜然猛地弹起,惊吓反应,“十一点了!!!” 她转头就要走,“妈呀,我迟到了。” 沈仲廷拉住她,“已经都迟到了,再晚点儿也没什么。” 张喜然清醒不少,“不行不行,我得说到做到,我必须说到做到!” 在她的坚持下,沈仲廷与常磊只好听她的陪她一起出发。 这次,方棠没等在门口,他们三人进去,方棠迎面走来,即便是看见她身后两名守卫,她依然不慌,对张喜然说,“迟到了。” 而后,她看着沈仲廷,“麻烦家属回去收拾东西,从今天起,她住我家。” 116、老公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仲廷与常磊面面相觑,两人怎么也没想到方棠会来这么一出,竟然叫人搬去她那儿住! 沈仲廷拉住张喜然,紧张道,“你不会听她的吧?” 张喜然抿了抿唇,左右为难,她转而跑去找方棠。 她人在小会议室里,视线专注在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倒先关心起她来。 张喜然小心谨慎来到她身边坐下,细声询问,“真的要搬去你家吗?” “对呀。”方棠目不斜视,随即敲击着键盘输入文字,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张喜然继续探问,“我其实可以做到每天准时打卡的,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儿。” 方棠强行打断她,道,“我只能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专心,短时间内快速成长提升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全身心投入一件事。” 她含带委婉笑意看向她,“不久后,等你事业有成了,多的是与沈仲廷恩爱的机会,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张喜然一下就通悟了,她走出会议室,毅然决然地看着沈仲廷,“得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搬去跟方棠住一阵子。” 沈仲廷震惊失语,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常磊看看沈仲廷的反应又看向张喜然,“不至于吧?怎么就这么果断下决定了?她给你说什么了?” 张喜然心意坚决,她拉住沈仲廷的手,安抚他道,“放心吧,我没事儿,我需要时间来提高自己,请相信我好嘛。” 沈仲廷不理解而微微摇头,“那我呢?我不想每天回家都是自己一个人,我想有你在啊。” “不会住太久的,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我就回去陪你。” 沈仲廷仍不肯放开她,摇头道,“不,我不同意你搬走。” 张喜然眉头一紧,没了耐心,言辞激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要么你回去帮我收拾行李,要么我自己回去收拾。” 沈仲廷感到委屈,却隐忍着乖乖听她的话。 常磊无效出场,回去的路上他调侃沈仲廷,“失算了吧?拿我根本对付不了方棠的。” 沈仲廷生着闷气儿,一句话也不说。 常磊又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这老公做的,老大说不要就不要了…” 结束一天的忙碌,张喜然也收获了第一批合作订单,母亲唐娟负责生产线这头,小小工作室,还招到两名同样花馍文化爱好者做学徒。 夜深时,张喜然随方棠回到住处,她家不大,却到处都彰显着女强人的精致,绝对的干净,以及,绝对的安静。 方棠给了她几份商业文件去看,叫她着重看里头的商业用语了解商业构成。 张喜然看到很晚,肚子突然“咕咕”叫个不停,饥饿感已经不容忽视。 她问安静看书的方棠,“方总,有点儿饿,你家有没有夜宵什么的?” 方棠冷声答她,“晚上就不要吃东西了,能量消耗不掉只会成为你身体的负担。” 张喜然摸摸小腹,“可是不及时补充能量我会脑子不够用哎,大不了我吃完再看两小时。” 方棠遗憾道,“很抱歉,家里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当夜宵的。”她突然想起,又说,“冰箱里应该有酸奶,可以给你垫垫。” 张喜然立马去取,好大一桶,她还挺开心,结果打开来吃,竟是原味无糖酸奶,够酸又嚼之乏味。 她苦丧道,“你平时都这么吃的吗?我不行,我得吃点儿寻常人的东西。” 方棠看她为难的样子,放下手里的书,问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叫个外卖?” “好呀好呀。”张喜然小跑过来,自然亲近地坐她旁边,“可以帮我叫一份螺蛳粉吗?想嗦粉。” “你确定?味道有点儿大哎…”方棠有些抗拒,却还是搜到就近的一家浏览起来。 张喜然搭手在她肩膀,下巴枕在上面与她一起浏览,“就这个原味的就好啦,微辣,我就解个馋,也不吃多。” 方棠深深吸气儿,给她下了单。 她不禁疑问,“你跟沈仲廷在一起也吃这些吗?他能接受?” 张喜然明快道,“他还好啊,有时他都会给我网购买我喜欢的牌子,平时想吃的时候,都是他来煮的,不过他自己倒不怎么吃,偶尔就尝一两口。” 方棠定定地看着她,“真神奇,说不来人与人相爱到底是怎样的逻辑。” 张喜然则认真起来,“其实吧,我觉得,大概就是当一个人开始受你影响时,他其实就已经敞开心扉愿意让你走进去了。” 她轻快弹坐起又重新坐好,继续道,“你知道吗,仲廷以前吧,很矫情的,像什么下雨天他从不出门的,怕脏了他的鞋子,哪怕天大的事儿他都不会出门,可我喜欢下雨天,那天我约他一起出去雨天散步,他竟然真的来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对他来说很不一般。” 方棠仰头长叹,“羡慕你,羡慕任何被爱着的人,羡慕所有相爱的人。” 张喜然看着她,坚定道,“你喜欢磊磊,只要你想追他,我一定会帮你。” 方棠欣慰笑道,“怎么突然又要帮我了?你难道不应该替你朋友考虑吗?” 张喜然仰天后躺,爽朗道,“磊磊毕竟是男孩子,我们女孩子吧,有我们自己的交情。” “你呀,很爽快,也很能豁得出去,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些。”方棠欣赏的目光凝视她,喜欢她的纯粹清澈,她又接着道,“你母亲也很令人敬佩,我说的她都能听进去并立马去做,这人与人呐,其实到底是有分别的,相似的人总会相识,走到一起。” “嗯,说真的啊,你是我想成为的人,我想像你一样厉害。”张喜然又忽而叹了声儿,继续道,“有时候觉得吧,很感谢过往经历的一切,每件事其实都是在塑造自己,那些看着艰难的经历,其实都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有所经历,才清楚地知道后面的路要怎么走。” “嗯。”方棠静静聆听,也明白了她坚毅性格背后的支撑。 聊着聊着,张喜然陷入感慨,自顾地继续道,“现在的日子真的,我每天都充满感激。以前家里算是富裕人家,可那个时候,竟只觉得日子过的苦,后来只有我跟我妈两个人,孤儿寡母的,生活也不那么富裕,可却没什么苦日子,生活很简单,很轻松,我妈靠自己给了我最好的生活,她没有依靠,而我唯一的依靠是她,这个世界上,只要她好好的,我其实没有任何畏惧,叫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没关系,我都豁得出去。” 方棠温暖浅笑,“加油吧张喜然,你要走的路注定非凡。” 117、不打扰你,偷偷来见你 张喜然临睡前,回味方棠说的话,“因为你的缘故,我觉得自己靠他很近。” 可是常磊分明都来了,她疑惑方棠竟然无动于衷与他一句话都没有。 又或许,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深藏了起来。 既想着别人感情的事儿,她想到沈仲廷,于是赶忙翻找出来手机看,果不其然,有几个他的未接来电,还有不少他发来的微信。 最后一条微信,他说: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如果你休息了,起来看到一定回我好嘛? 已是夜里一点多,她不确定他睡下了没,但仍抱着试试的心态拨打电话过去。 几乎是只“滴”了一声,她便听见他的声音。 沈仲廷声音很轻,“我以为你都睡了。” 张喜然满心欢喜,抱歉的口吻道,“对不起喔,跟方棠聊天就没看手机。” “你怎么还没睡呢,都这么晚了?”她又关心道。 “嗯,”沈仲廷应声儿,“你不在,身边空空的,根本不能安心睡下。” “抱歉。”张喜然深感歉疚,她想了想,又缓缓说道,“仲廷,等我好吗?我想变得更好更强大,方棠很厉害,她会帮助我,我也想从她那儿学到许多东西。” “嗯。”沈仲廷柔声肯定。“别担心,你想做的我会支持你,只是私心过重,你不在会想你…” 他顿了顿,轻轻一笑,继续道,“我都习惯了你在身边,习惯抱着你,牵着你的手,亲吻你…只是你忽然不在,我不适应。” “我爱你。”张喜然温声告白,也是安抚。 “仲廷,我爱你。”她又重复一遍,接着又道,“对了,你不好奇我跟方棠聊了什么吗?” “嗯?” “她…”张喜然慢吞吞说道,“我只是觉得,她对磊磊的喜欢太深刻太认真了。” “怎么了?”沈仲廷疑问。 张喜然接着说,“你看啊,她都叫我给她跟磊磊牵线了,可是磊磊来,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她本该可以跟我打听磊磊的,却也是一句话都没问,但她提起他时,整个人又变了,很安静,很卑微,她大概是太喜欢他只能好好藏好自己珍惜着。” “那你怎么想?” “我没有怎么想,但或许,我们可以把他俩凑到一起,他们俩会怎么发展,那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喽。” 沈仲廷宠溺笑了笑道,“我们周六安排一次聚餐吧,你叫上方棠一起。” “好呀好呀,其实我还不知道周六她有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工作,但无所谓,你来约大家,我带她一起去。” “嗯,好。” 张喜然回归正题,“那就晚安啦,你赶紧睡觉。” “老婆晚安。” 沈仲廷意外地没有情绪化,这叫张喜然终于放心地投入工作中,跟方棠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如虎添翼,那些她觉得自己可以的潜力被有力开发,她对自己也有十足自信。 闲时,方棠也会与她闲聊,她说,“我还以为你住我家沈仲廷会跑来跟我抢人呢,看来他还挺安分。” 张喜然欣慰自得,“他不会来的,他说过会支持我搞事业不叫我分心,何况他其实工作很忙,可能也顾不上我。” 在她看来,沈仲廷时常幼稚地像个小朋友,她能想见搬去跟方棠住他会有多生气,可这次,他的反应也出乎她意料,她喜欢更成熟冷静的他。 不过,事情也不总像她想的那般。下午在一家商场谈完合作项目,在与人客套闲聊时,她接到沈仲廷的电话。 她以去趟洗手间的理由专门出去接他的来电,“嗯,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啦?” “往后转,右手边有一个通道,过去看看。” 张喜然回头张望,看见那个因为装修中而冷清的过道,她走过去,也疑问,“怎么啦?什么都没有啊。” 再往前,她看见有洗手间的标志,还想着他怎么知道自己找了上厕所的借口,当她拐过去,猝不及防地,被人拉住手臂往后。 反应不及正懵时,沈仲廷已经抱她在怀里,温暖目光投来,并柔声道,“是我。” 张喜然吃惊又因为看见他而开心地不得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沈仲廷凑过去亲亲她,暧昧低音,“托关系掌握了你的行程目标,特意赶过来跟你邂逅,不能待太久,见见你我就走。” “啊,那你还来,没必要没必要,多耽误时间啊。” 沈仲廷又亲昵地凑近她贪恋地轻吻她双唇,“太想你了,想立刻马上见到你,你放心,我绝不打扰你,只是偷偷见见你我就走了。” 张喜然窃喜,淘气道,“什么鬼,以前也没见你这样。” 他环抱住她不顾一切地在她脸上落下轻轻点点细吻,“什么时候你回来了我就不这样了,都怪你不偏爱我。” 张喜然歪头,据理力争,“哪有不偏爱你,也很想你的好嘛!” 沈仲廷满眼宠溺,“怎么证明?” 张喜然踮起脚来,亲亲他又落地,“我现在心跳很快。” 说完,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又说,“我跟大家说出来上个厕所,太久不好,见也见过了,你快走吧。” 沈仲廷抱紧她,“那我们抓紧时间亲亲,一两分钟或者三四分钟好不好。” 他抱她一起转了个身,一边忘情地亲吻,一边推她至墙边将她摁在墙上。 良久,张喜然总觉得不妥,推开他道,“好啦好啦,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 沈仲廷松开她,依依不舍与她告别。 张喜然回来,原本下午也没什么安排,回工作室的路上,她接到李意深的电话,要约她见一面。 于是,张喜然与方棠又折去他公司。 两人见到李意深,他邀请她俩一起吃个饭。 李意深并没先聊起工作的事儿,却关心起她的情况。 “听说你跟沈仲廷订婚了?” “嗯啊。”张喜然明快道,又忽然想到订婚也没告诉他,便解释说,“哦,订婚的事儿提的急,我们就两家人见了见面就把这事儿订下了,用我们那儿的话说就是小订一下。” 李意深浅浅一笑,盯着她又问,“什么时候结婚?” “目前还没计划,等结婚的时候一定通知你啊。” 李意深垂眸,调侃的口气道,“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你俩已经从复合到订婚了…” 张喜然全然与他不在一个频道,只当是与老同学又或朋友闲聊的状态,轻快活跃,“还好还好啦,主要我们在一起双方家长都知道,大家总想着我们年纪不小了要给家里人一个交待,这不就订婚啦。” “他家里人都还好吧?听说沈仲廷跟他父母关系不是很好。”李意深追问。 张喜然些许诧异,“没有啊,他家家庭氛围还挺好的,大家相亲相爱的很和谐,对我也非常好。” “哦,是吗?”李意深显然不那么认为,下一秒,却微笑着改口道,“我调到这边工作了,这次,很开心看到全新的你,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的。” 整个用餐过程,方棠仅说了几句客套话,可是她把李意深与张喜然的互动交谈都看进了眼里。 等从他那儿离开,方棠直接道,“你的那个老同学你留点儿心眼。” “什么意思?” “他喜欢你啊,这很难看出来吗?” “不至于不至于,李意深不是那样的人。” 118、你会避开吗 自从跟着方棠,张喜然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从早忙到晚,终于,她感到疲惫想要休息放松一下,身体休息休息就好,可精神上的,她需要静下来休息并消化这短时间吸收学习到的大量东西。 她问方棠,“方总,你每天都这么干不会累吗?” 方棠面目表情专注在手里的文件上,“当成为习惯那就是你的生活,是不会觉得累的。” 张喜然多少吃惊,她崇拜她,可与她更熟悉后,她渐渐看到的,是一个孤独又固执的她。 张喜然又问,“这样的生活真的不会累吗?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方棠顿了一秒,这才开口,“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看书追剧你看不到?” 张喜然抿唇,觉得她就是有意回避她的提问。接着,她又轻快道,“给我放个假吧?我帮你追磊磊。” 如此说,是因为方棠把她的周六日都安排的满是工作,她每次开口,方棠都告诉她,“服务行业没有假期可言,事业刚起步,别偷懒,勤奋的人才有钱赚,懒惰只会让人变得平庸。” 就这样,张喜然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双休。 方棠挠了挠鼻,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口回她的话,“其实,你的作用就是建立我与他之间的连接,谢谢你肯帮我,但我还是希望我自己来,万一你做了什么无用功,那其实只会让我与他的关系变得更糟。” 张喜然木然看着她,她也没多想,只是很认真道,“其实,说实话,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磊磊追到手。” 方棠眉心一紧,思忖片刻后,道,“好吧,不是想放假吗,准你一天假。” 张喜然顿时喜笑颜开,跑过去抱住她畅所欲言起来,“那假期的安排我其实都已经计划好了,沈仲廷不是买了个新房嘛,这刚好都收拾完了,我们叫着大家一起开个暖房party吧,你,我,仲廷,磊磊,蔓蔓还有少卿,怎么样?” 方棠严肃拒绝,“我不去。” “为什么?”张喜然讶异,她其实猜到她会是这个回答,仍坚持道,“你必须去。” “我不去。” 张喜然呆呆地看着她眨呀眨眼睛,很久,她才又说,“磊磊对你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我对你来说才重要吧,你得完成我这个kpi,不然没法儿回公司复命。” 她往身旁的办公椅上一坐,懒洋洋地趴到办公桌上,“哼,我不干了,摆烂了!” 方棠冷厉目光看着她,“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又不是我的,我并不关心你努不努力。”她有些生气地转过头,继续看手中的材料。 张喜然撅撅嘴,“嘴硬王者啊你,你快点答应我好吗,不然我还有其他招等着你呢。” 方棠瞥一眼她,气定神闲,“出招让我看看。” “我会绑了你把你绑过去,再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烦死你,所以你赶紧答应我好不好?”张喜然哀求道。 方棠这才改变主意,问,“你们商量好的还是?” “那当然啦!”张喜然激动道,“你的前同事,我的未婚夫,肯定是欢迎你的吧,蔓蔓她可是你迷妹哎,她自然希望你来啦,少卿你可能不认识,但不用管他,磊磊肯定是希望见到你的吧,对大家来说你也是老朋友啦。” 方棠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却固执道,“常磊就算了吧,他肯定不希望见到我。” “那可不一定,一个人刻意回避一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到了聚会那天,张喜然与方棠结束不得已的工作很晚才到达新家。 沈仲廷开门,调侃方棠,“什么时候把我老婆还给我?都十多天没回家住了。” 方棠径直进屋,“你是她成长路上的绊脚石,我不希望她现在恋爱脑。”她换上一次性拖鞋,直指他严厉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来见她的事儿,工作时间还是少打扰她。” “你…”沈仲廷气的咬牙,方棠却若无其事走进去,迎面而来热情的董蔓将她带走。 沈仲廷回头看张喜然,眼神瞬间温柔,张喜然笑颜灿烂,一个起跃搂住他脖颈挂在他身上,“好想你啊。” 沈仲廷亲亲她侧颈,手扶她腰际,“今晚住家里好不好?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把你带走。” 张喜然疯狂点头,“嗯嗯。” 敞亮的屋里多了许多绿色盆栽,已然有了家的气氛。 许少卿盘腿而坐地板上玩电视游戏,董蔓与方棠坐着闲聊。 张喜然拉着沈仲廷先将家里逛了一圈,趁在无人的房间,两人偷偷热吻,又很快出来去厨房给常磊帮忙。 看他白衬衫西装裤劳碌的背影,沈仲廷从抽屉里取出围裙帮他系上。 常磊不自在道,“不合适吧?” 张喜然双手端着脸庞坐在岛台另一边看热闹,“哇塞,今天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你俩这么养眼呢。” 沈仲廷耸一耸肩,帮着常磊张罗火锅食材,随口道,“老婆,你有没有觉得磊磊最近成熟多了。” “嗯。”张喜然点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磊磊比我们几个都要成熟,他一向是看的最明白活的最洒脱的那个。” “哎。”沈仲廷故意叹了一声儿,“我呢?顺便夸夸呗。” 张喜然无奈,“你啊,大概永远二十岁吧。” 常磊笑笑,“老大的意思是你永远长不大。” 沈仲廷顶胯撞他,“人方棠在前面等你呢,这边交给我你去忙你的。” 常磊顿时冷了口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几人吃吃喝喝聊工作聊家长里短,无人提及方棠与常磊,只是两人被大家刻意安排坐在一起,彼此都刻意回避对方。 酒劲上来后,大家渐渐安静下来,董蔓醉醺醺睡了过去,依偎着许少卿。 沈仲廷悄声对许少卿说,“把蔓蔓抱到房间里睡会儿吧。” 许少卿便抱着董蔓离开。 张喜然微醺眼眸看着沈仲廷,“老公,我们俩去准备点儿果汁吧?” “好。”沈仲廷拉着她也离开。 方棠本就没喝多少,她余光看着身边的常磊,他倒是喝多了头枕在支起的小臂上。 一直没有交流的两个人,终于有了与对方说话的机会。 方棠问,“你是故意避开我吗?” 常磊答,“你想多了。” 方棠又说,“所以,你不会避开我对吗?” 酒劲儿让常磊有些晕眩,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他短暂静默的片刻,方棠迎面而来偷吻了他,直到她抽离,他仍静止不动。 方棠浅笑,显露脸上浅浅而迷人的梨涡,她直视他的眼睛,“我没有喝多,我是认真的。” 常磊轻轻推开她保持与她一臂的距离,“你喝多了,我可以帮你叫代驾。” 119、我来负责做霸道总裁 张喜然与沈仲廷再回来,方棠已经离开了。 常磊端着下巴静坐着,他的深沉,压弯了他的背,也吞噬地他满面惆怅。 沈仲廷察觉到这过于怪异的氛围,他坐回原位,推给他一杯倒好的橙汁,明知故问,“方棠回去了?” “嗯。”常磊应地很轻,他的视线仍定格不动,整个人像被冻结了收不回神。 张喜然些许眩晕,她享受着酒后微醺的状态,大脑得以休息而不用思考,坐下后,她小鸟依人抱住沈仲廷手臂倚靠他身上,这令她身心得到绝佳放松。 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常磊,而此刻懒也懒得推敲再修饰那些问题,她呆呆地看着他,孩子气地问他,“磊磊,方棠喜欢你这件事你怎么看?” 常磊这才收神了些,视线转移,不经意地,也看见跟前一杯新鲜的果汁,他的视线凝固其上,随手握住杯子,眼神空洞,“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又对另一个人好奇,这让我有深刻的负罪感,我好像,对感情不忠一样。” 张喜然懵懵地,疑问,“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沈仲廷扭头过来,垂眸看着她,转移她的疑问,“磊磊说的是他对方棠也好奇。” “哦。” 张喜然懒得思考,只是想到方棠,她联想到自己。“我可没有方棠那么勇敢,她会努力争取爱情,而我却是胆小鬼。” “以前在学校里喜欢他的时候,我从没打算要告诉他,如果他不先跟我说,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我喜欢他。” 她澄澈目光往上,对视沈仲廷投来的温柔眸光,“我会告诉我的家人朋友我有多喜欢一个人,可我就是不能告诉他。” 沈仲廷问,“为什么?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 张喜然微微摇头,接着道,“你太高了,我够不着你,除非你弯腰下来看我,不然,真的,我怎么能够得着你呢。” 她揪住他领口衣领将他拉地与自己更近些,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天我谈了许多项目,好累的,可是很开心,你们随便走走的路,我终于奔跑着追上你们了。” 沈仲廷眸光闪烁,又欣慰又心疼,他不由地亲吻她一下,接着道,“现在好了,你可是我的总裁大人。” 常磊实在受不了他俩的暧昧,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他说不来心里的感觉,隐隐酸涩可真心为他们相爱而感到开心。 “那个,不然,我先回去了。”他低声下气儿地说。 张喜然猛然转过来,切回正题,接着问他,“你还没有说你对方棠到底什么感觉呢。” 沈仲廷柔声提醒,“磊磊说啦,是好奇。”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常磊辩解,又无力辩解,他自己都迷失而说不清道不明,“我想,时间会给我答案。” 他一口喝尽杯中的果汁,随即起身,拎起后面挂着的西装外套,与他们二人告别,“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晚安,磊磊。”张喜然随意地转转手作挥手,等他走开,她又猛地回头看着他,“磊磊,你也不要勉强自己,被爱很幸运,爱人也同等重要。” 常磊停步,欣然一笑,他庆幸他们不会因为方棠明示的喜欢而强迫于他。 “嗯,我知道了。” 常磊走后,直至夜深,董蔓还在昏昏大睡。 沈仲廷与张喜然留她在家过夜,为了照顾她,许少卿也留了下来。 大家都喝了不少,便也没再彼此打扰,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张喜然洗漱好换上一身睡裙出来,沈仲廷正趴床上看手机。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背上,头枕他脊背,闭起眼睛,气若游丝道,“有点儿困哎,可又不想睡觉。” 沈仲廷反手护住她让她落下来平躺床上,他撑起半身眼神暧昧地端详她,手指爱不释手地抚顺她头顶的长发,慵懒道,“家里收拾地还满意吗?” 张喜然点点下巴,“很喜欢,是不是没事儿我们就可以住在这边啦?” 沈仲廷曲指划过她水嫩脸庞,眼眸随之游移,说话慢慢悠悠,口气也越发撩人心弦。 “我们可以直接搬过来住,这边离你上班也近些,以后每一天都可以睡懒觉。” 张喜然认真,“那岂不是你上班要走很远的路?” 沈仲廷温柔触碰她话后微张的双唇,“多几分钟少几分钟根本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这是我们俩的家,独属于我们自己的小世界。” 他手指往上刮蹭她鼻子,“所以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住?” “嗯…”张喜然犹豫道,“我回来啊…恐怕,得方棠跟磊磊在一起之后了吧,自从跟方棠熟了后,我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她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的,哪有人会强大到扛起自己的全世界?那必定也承受着沉重的孤独吧。” 她接着道,“我并不知道她会不会如愿以偿跟磊磊在一起,但在我们俩合作的这段时间,我会听的她话,她对我很好,也给我许多帮助,是人生贵人,良师益友的存在。” 沈仲廷松松泄了口气儿,“你能不能照顾一下你老公的感受?有个有家不回的老婆,我真的很委屈。” 张喜然明亮笑脸,“你这个人真是虚伪的很呐,是谁天天没事偷偷跑来见我啊!出去跟人吃个饭你都要来接,像你这样,大家会认为你太霸道太强制了。” “我管别人说什么,他们又不懂我有多想你的心情。”他翻身平躺着,幽怨道,“想到你去跟人应酬,我根本不能放心,那些事情我不是没经历过,换做你去做,我只会心疼难受,这些我都会自己消化,所以我只能在外面等你,我想总有一天你会达到顶峰,也用不着看那些人脸色讨好他们,所以我希望方棠真能说到做到,扶持你坐上总裁的位置。” 他又郑重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你应付不来需要我,我也会重返商界,帮你打下你的商业帝国。” “啊!”张喜然惶恐万分,“千万别,我会把自己的路走好,你也要坚持自己的热爱别辜负自己,我们两个,我来负责做霸道总裁,你就做好你的小娇夫吧。” 沈仲廷心满意足地笑着,“嗯,好。你就做自己就好,任何时候,我都会支持你守护你。” 张喜然突然一个起身,翻坐在他身上,“你说,少卿跟蔓蔓也在家,我们是不是不能做亲密的事儿啦?” 沈仲廷手扶她腰挺身上来,与她面对面,暧昧低语,“我们家这么大,床塌了他们也听不见。” 随即,他深吻于她,张喜然解开他衣服的纽扣,推至他的衬衣从肩上渐渐往下。 长夜漫漫,爱人丝缠绵绵。 120、我冷淡? 入住新家后的第一个清晨,一道日光透过窗帘缝隙刚好落在张喜然脸上,白皙皮肤泛着光亮,细微绒毛伸着懒腰,她徐徐睁眼,艰难适应眼前的亮光后整个人清醒了。 身边空荡荡的,沈仲廷不在。 想到董蔓与许少卿也在,她穿上一件长袖睡袍走出房间。 他们仨人已经围坐餐桌前了。 沈仲廷叉腿垫着脚尖,衣袖卷起到一半儿,双臂支在桌上撑着身子,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听得见他又在说教的声音。 他正面对的董蔓看见她,侧过头看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片面包,明快灿烂地叫她,“喜然,早早早。” 许少卿也越过沈仲廷看过来,口气清冷与她打招呼,“早。” 沈仲廷随之转身过来,伸出手要牵到她。 张喜然自动忽视,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下。 “你们都起的好早啊。”她打眼看看桌上简单的早餐,又看向沈仲廷,“你做的吗?” “不然呢,还指望他俩啊。”沈仲廷靠近她坐下,温情脉脉地盯着她看,“还想吃什么?家里还有西红柿,鸡蛋,倒是没什么青菜了。” 张喜然胃里不那么舒服,拿起一片面包先小吃起来。 董蔓八卦的目光看着她,“婚后生活怎么样?” “哪来儿的婚后生活,这不每天都在努力赚钱嘛。”张喜然边吃边说。 董蔓努努嘴,“我好羡慕你俩的,我也想跟少卿一起生活。” 说完她还偷瞥一眼许少卿,不过那家伙只顾着吃了。 沈仲廷伸展右手臂搭在张喜然坐的椅子上,左手臂自然地支在桌上悠闲地撑着脑袋,他给张喜然说道,“他俩计划着跟家里坦白恋爱关系,要是顺利的话,也想先订婚。” 张喜然一本认真,眼睛睁地又大又圆,“然后呢?” 董蔓泄气儿道,“我哥不让我跟家里说。” 张喜然疑问,“为什么?” 许少卿答道,“因为我。” 张喜然想到他如今的情况,如果换作家长的角度,那的确要慎重考虑的。 只是她话锋急转,对许少卿道,“那啥,我们一起合作吧?咱们一起创业,最近我跟方棠搞的非遗文创项目还挺火爆的,原本想着就靠手艺养活自己呢,结果发现商业模式到底要广泛的多,现在属于全线发展了是,各种活动项目,我觉得挺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嘞,如果你不嫌弃,咱试试?” 许少卿回避视线,咽了咽唾沫,道,“再说吧。” “你考虑考虑嘛,我也是缺人手,现在工作室的员工都是方棠带来的,我们出去跟人谈项目,一个接一个的连轴转根本忙不过来,最主要有个男士在好说话,应酬什么的,男人之间好沟通,我也就不用每次都得跟人谈生意拼酒量,到底没什么经验,只知道跟人喝酒了。” 沈仲廷顿时严肃看着她,“什么时候又跟人拼酒了?” 张喜然忙慌乱挥手,尴尬笑道,“没有没有,就是那么一说。” 董蔓期许的眼神看着许少卿,“少卿?” 许少卿别过头,面色纠结,“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最后给你答复。” “好啊好啊。”张喜然轻快应道。 她知道做生意可以赚钱,虽然也没给人打过工,但至少,努力多赚的多,不努力就少赚钱。何况她现在确实需要人手,而许少卿在活动策划方面又是专项,拉他一起经营生意,总是有利的。 早餐后大家简单收拾了收拾,便各自找了舒服的地方安享周末的清闲时光。 难得能够休息一整天,张喜然哪儿也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新家躺平,她心满意足地沉浸,享受,也想着沈仲廷花费那么多能为他做点儿什么。 「不然给他买辆车?」她琢磨着,可又觉得得先给母亲与陈清平配辆车。 沈仲廷与许少卿闲来无事打起游戏,董蔓怀抱抱枕与张喜然闲聊起来。 “喜然,你有时候会烦我哥吗?我有时候就特烦他,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老传统思维。”董蔓埋怨起他早晨的说教。 张喜然伸长着双腿舒服地躺靠在沙发上,悠悠然道,“你不要跟他计较就好了,他说他的你想你的。” “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那可完全不是,那纯粹就是个幼稚鬼。 张喜然想着他偷奸耍滑的样子不禁抬了抬眉,一本认真地数落起他,“你不知道,你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了,这也不行那不行,规矩特多,管的可严了。” “啊?!”董蔓好不吃惊,她看向沈仲廷,“哥,你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吧,迟早要灭亡的。” 沈仲廷欲说无语,于是无动于衷,继续专注于游戏观望张喜然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看他冷淡的样子,董蔓不禁又说,“至今不明白你看上他什么了,长得帅?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校草呢,但是长得帅脾气不好呀,你受得了?” 张喜然深深抿唇,一副吃亏的模样,“我有什么办法,我被囚禁了,根本逃脱不了,但凡他对我好点儿,我还能有点儿心理安慰,可是你看看他,冷酷!无情!嘴损!还冷淡!你可得帮我好好管管他。” 董蔓配合她也戏精起来,“天啊,不然咱换个人吧,这天下男人多的是,他沈仲廷算什么喔!” “你俩有完没完?”沈仲廷冷声儿打断她俩。 张喜然与董蔓相视一笑。 损他尽兴,董蔓恢复正常接着与张喜然闲聊,“什么时候领证啊?” “看心情呗,说不定风和日丽心情舒畅就带他去领证。” “叔叔阿姨呢?在这边还住的习惯吗?” “嗯。”张喜然放心道,“陈叔还是很靠谱的,工作室忙忙碌碌,他也能把我妈照顾好,现在就是把他俩的日子完全交给他们,我不轻易打扰,让他们俩好好享受生活吧。” 沈仲廷结束游戏,放下手机,口气强硬道,“时候不早了,你俩回去吧。” “为什么?”董蔓惊讶,她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许少卿则起身穿起外套,随意道,“走吧,带你去逛街。” 张喜然愣神看着他俩离开,等家里静下来,她问沈仲廷,“怎么啦?待会儿我们还有其他安排?” 沈仲廷定定地看着她,随即,他交叠手臂一把脱掉了睡衣扔掉,虎视眈眈朝她走去。 张喜然瞪着眼看他过来,知道大事不妙,她忙往后退缩。 而沈仲廷却拉住她脚踝将她拽下来,他压着她,低哑嗓音质询道,“好好跟我说说,哪里冷淡了?” 张喜然羞涩摇头,“不冷淡不冷淡,咱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立马就打击报复吧?” “对啊,我现在就要好好收拾你。” 张喜然只当会是日常的一次亲密,可是这次,他迟迟徘徊撩拨她。 张喜然又急又恼,“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他炙热的掌心摁住她手腕压在上面,“那你小看我了。” “可不要求饶喔。”他强调道。 深刻的教训。 121、“通行证” 张喜然再回到方棠那儿,在客厅看见一眼熟的拄拐,她下意识想到周末,心情激动,以为他来泷城了,转而又清醒过来这儿是方棠家他怎么可能在。 “我回来啦!”她抬高音量喊叫了一声,便开始拾掇她带来的储备食材。 方棠单脚一蹦一蹦从洗手间那头过来。 张喜然回头看见她的窘迫模样,也看见她裹着纱布的脚踝,赶忙过去扶住她,“这是怎么啦?怎么一天功夫就成这样啦?” 她扶她在沙发上坐下。 方棠对此避而不谈,只是问她,“这下总该收心了吧?” 张喜然面目严肃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昨晚回来自己开车跟别人撞了吧?那性质可是很恶劣喔。” “安全意识我还是有的!”方棠辩解强调,接着又说,“你也别问了,不过一个事故,用不着小题大做。” 已是夜里八点多,张喜然环顾四周,她家干净是干净,却给人干净的冷清的感觉。 也不知道她这样子下午吃饭没有,张喜然又问,“下午吃的什么?” 她直接了断地问她,而不问吃了没有,其实是怀疑她压根没吃。 方棠等了许久才说道,“今天没什么热量消耗,晚上自然不用摄入热量了。” 张喜然撇嘴,起身去厨房那头,“说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张罗出来带来的细面条,还有一些卤肉,以及非常爱吃的普罗旺斯西红柿,拿起一个西红柿,她转身倚靠岛台,把玩在手里看向她,“给你煮个西红柿面吧?我也想吃了。” 方棠只是定然看着她,对于她的关心感到暖心却总是不知所措。 她推辞道,“太晚了,别吃了,吃多了都是负担,你的胃会很难受。” 张喜然不屑一笑,“你是我的胃?你怎么知道它难受不难受?” 她转过身清洗手里的西红柿,语重心长,“一日三餐那是身体能量需求,也不是不饿就可以不吃了,哪怕少吃点儿呢,这样身体能及时补充能量,胃也不会因为饿着难受。” 方棠心虚怨叨,“你真啰嗦,婆婆妈妈的。” 张喜然管她呢,投入去煮面。 做好两碗面放在茶几上,张喜然说,“这么久以来都没给沈仲廷做过饭,其实我的手艺还不错的。” 方棠躬身下来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条,拿起筷子挑一筷吹一吹品尝,淳香浓郁,她又抿着喝一口汤,酸酸的,一瞬间,味蕾被打开,肚子突然传来饥饿感,她确实饿了。 张喜然看她吃的认真,偷偷笑着吃着。 方棠先吃完,难为情地看才吃了一半的她,吞吞吐吐道,“还挺厉害嘛,很美味。” “对啊,简简单单家常饭嘛,不会叫你吃胖的。” 方棠咬住下唇,犹豫半饷,才接着说,“谢谢你,张喜然。” 张喜然抖抖肩膀,豪气道,“以后呢,如果我们能结束工作早到家,我都可以做饭给你吃。” “你不嫌麻烦就行。” 方棠因为脚伤的缘故,诸多场合不得不缺席,于是张喜然便有自己历练的机会。 因凭借非遗手艺创业,她计划加入省非遗文化协会成为其中一员,这样算是能得到一个职业认证。 去面谈的那天,张喜然特意着装一身新中式职业套装,头发以发簪盘起。 为了融入匠人协会,她的这身打扮都大有来头,衣服来自非遗宋锦手工制作大家,缠花发簪也是特意购买的非遗手工物件儿。 面试的地点在城郊三环外,也恰巧离沈仲廷家园区隔街相邻。 走进古风古色的中式楼宇建筑,前来接待她的负责人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士。 “你好,电话中有介绍过,我叫费海清。” 张喜然客客气气,“张喜然。” 她紧随费海清来到一间小办公室,两人隔着一张古朴的红木书桌而坐。 她针对花馍手艺做了相关介绍,三言两语谦虚说明了目前生意的经营状况后,便表明诚意想要加入匠人协会。 费海清起初都好好的,无论气度还是讲话,都给人儒雅君子的感觉。 只是等张喜然问到她需要做哪些准备才能正式加入时。 费海清说道,“我可以做为你的推荐人让你加入协会。” 他肯定的一句话叫张喜然激动开心,“那太感谢您了。” 费海清却又含糊其辞地说道,“当然,也不是没有回报。” 张喜然困惑,“您是说?” 费海清依然冷静,眼神却变得邪狞,他直言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出入江湖,这规矩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他的视线游移在她身上,毫不掩饰内心的欲望与贪婪。 张喜然深吸口气儿,想到自己此刻正遭遇潜规则,无论对方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意图,她也挑明了问他,“您可以说的更明确些吗?” 她寒眸以对,想叫他自己说出那些肮脏的话语。 费海清蔑视一般笑了笑,道,“有的话,不必说清楚,结果最重要,你说是嘛。” 张喜然倒吸口儿冷气,手臂自然地搭上桌来,就差爆发脾气给他一巴掌。她沉静问他,“每个你面试的女生都是这样的经历?” “那倒不是,毕竟,从来都不会是人人都有机会呀。” 张喜然笑了,“你倒是坦然,该说什么不说什么隐藏地可真好!” 费海清顶腮,指敲桌面,毫无顾忌道,“如果你认为这冒犯到你或者你不能接受,我想,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是吗?”张喜然起身,“你想好了,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仅仅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整个匠人协会。” 她轻蔑一笑,直视他道,“今天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门一开,张喜然撞上正通过这里的沈翊均,他身边还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士。 她意外遇见他,秒变乖巧模样,“叔叔,您怎么也在这儿?” 沈翊均和蔼笑容,同样因遇见她而开心,他纠正她的说辞,“都订婚了还叫什么叔叔,叫爸!” 张喜然些许尴尬,勉为其难道,“爸…” 沈翊均爽朗大笑,接着道,“我来给仲廷妈妈取订的衣服,走吧,带你一起去看看。” 张喜然往后瞥了眼,费海清正站着看着这头,她轻快回应沈翊均,“好啊,我刚好结束这边的面试,托您的福到里头转转。” 122、缘分它妙不可言 “刚刚参加的是什么面试呀?”沈翊均既好奇又关心地询问张喜然。 张喜然跟在他一旁,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拘谨道,“最近正在谈一个文创合作项目,就想着能加入非遗文化协会,对产品宣发来说也能有个背景加持,这次来,就是了解了解申请加入的条件。” 沈翊均听地认真,“那结果如何?” 张喜然吟声思索,慢悠悠道,“今天吧,就简单地聊了聊,回头我还得再准备准备。” 她有意隐瞒了方才面试遭遇的事情,还想着刚好撞上沈翊均,费海清能识趣儿些。 与沈翊均同行,张喜然也得以有机会游览非遗文化协会大楼内里究竟。 这里的装修陈设是典雅幽静的中式风格设计,宽敞过道两边挂有国风水墨挂画,再往前两边有玻璃封罩陈列起的青花瓷瓶及锦缎旗袍裙的样本,工作人员说来也不多,乘电梯上去,上面是各个品类的小型工作室格子间。 沈翊均介绍道,“这儿平时就这样冷清,毕竟各位大师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公司忙。”他斜睨着她和蔼一笑,“像你一样。” 张喜然羞不敢当,只是笑了笑而默不作声。 沈翊均接着道,“一年里,也就有文化宣传大会或者什么商业活动的时候这边人能多点儿,那时候啊,各方手艺人都聚在一起,想拜托人家做个什么,方便的很。” “哦…”张喜然思忖着,难怪有的人能在这儿胡作非为呢,合着平时这边就缺乏管理呀。 她随沈翊均进了一间工作室,放眼看去是一排排衣架,陈列满满的服装成衣,一边工作区的长桌边,有两名年长的女士双双戴着眼镜手持绣花针正在刺绣。 沈翊均的助手前去与其中一名交涉,随即人家交给他们一个方正锦缎的盒子,“沈先生,夫人的衣服。” “辛苦您啦。”沈翊均颔首道别,没有更多交谈。 从这边出来后,张喜然怕麻烦他而自请告别,“那个,叔叔,我就先回去了。” 沈翊均却问她,“下午有其他工作安排没?” 张喜然想着,既然都见了面了,不一起吃顿饭怎么也说不过去,便婉笑道,“倒是没什么事儿了。” 她忙又说道,“对了,叔叔,不打扰的话,下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叫上仲廷,您给阿姨也说声儿。” 沈翊均仰起头豪爽大笑,“我正是这个意思。”他又接着道,“还有呢,我是想问,如果你下午没其他安排,随我一起去公司转转?” “嗯,好啊。”张喜然短暂犹豫后欣然答应。 上了车返程公司的路上,沈翊均再一次强调,“以后别叔叔阿姨的叫了,就叫爸妈就好,我跟仲廷妈妈也没个女儿,她喜欢你,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这每天回家啊,她就在我耳边念叨,说你的眼光好选东西一定要上好的,又说你工作能力强,比儿子还要靠谱。也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有结婚的打算,可这婚礼的事儿啊,她早就张罗上喽。” 张喜然嘴角上翘,心怀感恩,“让你们操心啦,结婚的事情呢,我想着等生意稳定再结婚也好,这样我自己能更有底气些。” 沈翊均慈目看着她,“喜然你知道吗,这世间许多事吧,可以说事在人为,也可以说上天注定。” 张喜然专注目光看着他,认真聆听他此话深意。 沈翊均便意味深长接着道,“缘分这事儿妙不可言,无论是仲廷的爱人,还是沈家儿媳,因为是你,一切都刚好。” 张喜然避开视线,受宠若惊,“其实遇见仲廷,认识你们大家,都是我莫大的幸运。” “好啦,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的。”沈翊均和颜悦色打破她的紧张。 车子徐徐停下在一栋办公楼前,沈翊均叮嘱她道,“我先去开个会。”他示意前座的秘书,“老李会带你在里头逛逛,要是想自己随便走走也行,一会儿仲廷妈妈就来了。” “嗯。”张喜然深切点头。 沈翊均先离开后,李秘书询问张喜然,“张总,我们先去行政办公区看看?” 张喜然直接问道,“方棠方总在哪间办公室?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李秘书很绅士地抬手一挥,“这边请。” 等到了目的地,张喜然才知道方棠的原本身份——市场部运营总监。 她问李秘书,“方总不在对公司会有影响吗?” 李秘书温和浅笑,“自然不会影响,方棠现在有任务在身的。” 张喜然警觉道,“是不是我?” 李秘书往另一边走了两步,“带您去前面看看。” 张喜然跟着过去,那头也是一间独立办公室,足够宽敞明亮,足够职场精英的风格。 李秘书介绍说,“这儿以后就是您的办公室了。” 张喜然慌张退了两步,连连摇头,“来真的啊。” 李秘书又笑笑,“千真万确。这儿之前,其实是仲廷的办公室,他在这个位置做了没多久就离开公司了。” 张喜然感到万分不可思议,手指自己,惊讶问道,“那就留给我吗?” “对啊。”李秘书轻松口气强调道。 张喜然无地自容,“我恐怕真的不大行啊…” 李秘书走进办公室,直到走到落地窗前停下,他回头看着张喜然,甩头一挥,“张总?” 张喜然忙过去,她放眼窗外一整个园区,楼宇丛立,草木萧索,从眼底直到看到更远处仍不见尽头。 李秘书深沉道,“集团有今天都是一代一代奋斗出来的,当初仲廷的离开对企业影响特别大,公司需要一个二代掌门人来稳定军心,同时,也有对抗外部强敌的底气,而这个人,就是你。” “我并不懂企业经营。” “但你已经在学习这件事儿了不是吗?”李秘书郑重看着她,继续道,“单就能力与天份来讲,你已经强于多数人了,商场上,观念意识非常重要,像最近火爆网络的手工动漫,如果不是你以儿童视角为出发点,也不会让捏塑迅速成为潮流。” “纯属巧合而已。”张喜然难为情道。 “可它确实饱受欢迎,大人小孩都能放下手机去动手创作,你确实引领了一次手工潮,创造了一个商机。” 123、敞开心扉 新春尚未回暖,而董秀莲已是清凉靓丽的春日打扮。 细闪的尖头鞋子迈着轻快的步伐,橘粉色大花晕染的裙摆如风般轻盈,大卷发自由披身,毛呢大衣潇洒敞开,随性优雅的法式look加之她自信活力的状态,看上去她不过三十出头。 张喜然看着远来的她,感叹她才是无惧岁月的人,永远热烈,永远年轻。 “喜然!”隔着老远,她夸张地喊叫她。 张喜然面带微笑高举起手臂挥了挥。 这下,董秀莲更加快了步伐,小跑着过去搂住她手臂,很是亲密地贴着她道,“张总张总,终于又见到你啦。” 四下忙于工作的员工们纷纷张望着她们,同时投以张喜然分外好奇的目光。 张喜然惊慌万分看着她,口齿结巴,“啊…啊…这…” 董秀莲却骄傲自得,拉着她又要离开这里,“走吧,咱俩去楼下喝杯咖啡。” 进了电梯间,张喜然稍放松了些,出于对她今日这身打扮的喜欢,她找话问,“不冷吗?穿太少吧?” 董秀莲一脸灿烂,拉起卷边的衣袖一角给她看,“我当然有穿保暖啦,要风度也要温度。” 她既而放下手,靠近她,轻轻挽着她手臂,接着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天都艳阳高照的,可这气温就是起不来,也不知道什么能暖和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春天见面了。” 张喜然嘴角上扬,温声儿道,“您这样想可真好,有所期待,是心里已经在盛开花儿了,总会如愿的。” 董秀莲扭头过来直直盯着她,“你就是我心里的花儿,正在我心里盛放呢。” 张喜然脸红心跳,这样的话似曾相识,像极了沈仲廷的哄话,果然一家人都是相似的。 董秀莲温婉地笑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正是午后工作时间,咖啡店里冷清到就她们俩两名客户。 张喜然抿一口热拿铁,滋了嘴边一圈泡沫。 董秀莲随手捏起餐巾探着半身去给她擦,张喜然静然处之,感怀道,“我的天,你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董秀莲笑着坐回去,一努嘴,不情愿道,“谁要做你婆婆,我们分明是好姐妹,我才不要用那种提年龄的身份定位呢。” 张喜然埋头笑了,感叹道,“有时都觉得这世界不真实,我好像穿越了…” 她很难不把如今的日子与过去的日子比较,身为女子被长辈刻意否定或是瞧不起,过多的贬低与冷眼,那些比任何实际的困难都叫人煎熬难受,可如今当真是苦尽甘来,爱情友情亲情都幸福圆满,这定是上天的眷顾。 董秀莲忽而冷静,左右转动眼珠思忖着,她放上双手在桌上,若有所思地探问她,“喜然,你会觉得我给你太多压力吗?” 张喜然疑惑地看过去,“什么压力?” 董秀莲咬咬嘴唇,“方棠是我安排的你知道吧。” “嗯。” 她歉疚启齿,“坦白说,我跟仲廷爸爸是把你当继承人培养的,仲廷对生意经营企业管理毫无兴趣,而你不同,你有明确的事业发展方向,有想法有行动有冲劲儿。” 说完,她往椅子上慵懒一靠,目视着窗外,继续道,“你既有这方面的打算,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一家人,是要彼此照顾的。” 张喜然了然,满面愁容,“我明白,只是,我担心我会让你们失望,我不过是做点儿小生意而已,跟你们预想的根本不同。” 董秀莲转过头来,温柔微笑,“我明白你怎么想,可你看我,大家谁不说我成日里游手好闲?” 张喜然点头。 董秀莲眉头一紧,“连你也这样想吧。” 张喜然又摇头,觉得欠妥,便认真解释道,“您之前总说自己没工作游手好闲过日子。” “我说过吗?”董秀莲仰头思索,认真回忆曾与她说过什么。 而下一秒,她又认真道,“看到没,人家说的话听听就是了,像我,别人看我游手好闲,但是我可一点儿不闲着,每个成功人士的背后,总有一个更厉害更强大的人。” 她傲娇仰头,“那个人,就是我。” 张喜然不禁笑开,她可真是一点儿不低调。 董秀莲接着自己的话,郑重道,“我想说,你尽管做好自己就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家族企业,它是各司其职团结协作,绝不会是倚靠个人付出。” 张喜然木然,“我其实有点儿紧张,我从没想过那么多。” 董秀莲,“习惯就好,现在也不用想那些,一切顺其自然吧,你走好自己的路,往后的路,你会明白该如何走。” “人们总说有人为你指引,实际上,那个领路人不会是别人,只是你,走的够远,人就成了自己的神明。” “嗯。”张喜然轻声应着。 她似懂非懂,只是经历过来走到如今,她知道凡事始终要靠自己,她也决心想成为自己的神明,成为一个家的守护者。 话到此处,两人都陷入沉思。 咖啡厅足够安静,静到只有外头风吹过竹丛的簌簌声,静到她们能听见彼此喝咖啡的吞咽声儿。 董秀莲回过神,打破凝滞的氛围,“方棠把你安排跟她一起住了?” 张喜然乖巧点头,“嗯啊。” 董秀莲担心道,“那,会不会有怕她的时候?” “不会啊,我是挺喜欢她的,更多的是仰慕吧。”张喜然由衷赞扬起她,“她的生活严格自律,在我看来,她是与时间赛跑的人,现在,我看时间,就像看一个个木匣子,每一个都应该放上宝贵的东西。” 董秀莲欣然一笑,“你知道吗,方棠吧,她对工作狠,对自己也狠,她妈妈过世的早,她父亲除了问她要钱也不过问她好不好,公司是她的家,她也在这儿成就了自己。” “起初我跟她说要外调时,她是拒绝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又来找我,说愿意服从安排,我想她肯定是去调查你了,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吧。” 张喜然尴尬一笑,“其实,是因为我跟常磊是朋友,她要通过我接近他。” “磊磊吗?方棠喜欢常磊?” 124、说漏嘴 晚些时候,沈仲廷过来与他们集合,一家四口便订了餐厅共进晚餐。 今天算是属于家庭聚餐,沈仲廷想留张喜然回家,可担心这样方棠会为难她,他便向董秀莲开口,“妈,给说个话,今晚喜然回家住。” 张喜然反驳,“不行,我晚上还材料要准备。” 董秀莲这边已经在给方棠发消息了。 很快,方棠来电,张喜然接起,怯声儿道,“方总。”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管我,明天别迟到。” “好吧。”她勉为其难地妥协了。 “那你要吃晚饭啊。”她又牵挂道。 方棠冷声儿,“知道啦。” 两人结束通话,董秀莲探究的眼神八卦道,“怎么听着你俩说话,觉着你俩关系不一般呐?” 张喜然同时受到沈仲廷的盯视,她忙解释说,“方棠不知道怎么受伤了,这些天都得借助拄拐走路呢,我怕她自己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 “哦…” “哦。” 沈仲廷与董秀莲几乎异口同声。 沈翊均悠哉吃着菜,道,“不用担心啦,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董秀莲拍了他一下,厉害道,“你们男人懂什么!” 她知会张喜然,“喜然,给磊磊说一声说明下方棠的情况,麻烦他送个饭呀什么的。” “不好吧妈!”沈仲廷托着长长的尾音表示强烈反对,义正言辞,“别这样搞,磊磊有自己的想法,强行摁头只会适得其反。” “咦!”董秀莲冷着脸,“我又没强行撮合他们俩,这不是给创造个机会嘛。” “好啦好啦。”张喜然不禁抬手打断他俩的争执,“我知道怎么做。” 她拿起手机边给常磊发微信,边说道,“我们可以先把情况跟磊磊说下,然后再问他能不能过去帮忙看看方总需不需要帮助,这不咱们几个人能叫的动的就他啦。” “蔓蔓肯定是跟少卿黏一起叫不动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却是这一句,招来其他三人的目光,沈仲廷担心的目光,以及董秀莲与沈翊均吃惊好奇的目光。 她才醒觉,尴尬地左右看看,意识到自己大概说漏了嘴,只好小心谨慎地看着沈仲廷,“能说吗?” 沈仲廷本来还担心,她这么一说,他倒松懈了,淡定道,“没事儿。” 董秀莲却追问,“蔓蔓跟许少卿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喜然有些慌张,她原就不知道家里知不知情董蔓恋爱的事儿,可董秀莲这么一问,倒给了她答案,这下她更不知所措了。 沈仲廷抢话道,“嗯,他俩谈了有一阵了。” 沈翊均放下筷子,神情凝重,却温声儿对董秀莲道,“或许俩孩子只是谈个恋爱,不会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董秀莲一副忧愁的样子,右上搭上餐桌,娇俏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让我想想啊,这事儿该怎么跟我哥我嫂子说呢?” 沈仲廷劝解道,“不想说别说了,咱别管那么多。不管许家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都过去了,少卿很努力在工作了。” 董秀莲甩甩手指,“这跟努力不努力没关系,立场问题是非常严肃的,少卿爸爸的事儿势必会影响他们两个。” 沈翊均哄她道,“没那么夸张,这都什么年代了,要辩证地看问题。” 董秀莲唉声叹气,“完了完了,这不好弄啊…蔓蔓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是少卿呢。” 结束晚餐回去的路上,张喜然问沈仲廷,“蔓蔓应该会生我的气儿吧?” 沈仲廷扭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温柔道,“蔓蔓可一次没跟我们说过需要我们帮她隐瞒恋情,是她自己不想家里知道,可这事儿摆在那儿,迟早大家都会过问,她也会自己坦白的。” 张喜然仍是担心,“我觉得我明儿还是负荆请罪去吧。” 沈仲廷又问,“少卿还没联系你吗?不是说好了要跟你一起创业?” 张喜然摇摇头,“还没有,恐怕这下更糟了,他们俩肯定特别恨我。” “别担心他俩啦,那是他俩早晚都要面对的事儿,早点儿跟家里说开也没什么不好,该努力的努力,该沟通的沟通,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不会为难他俩的。” “那你妈妈刚才怎么那么紧张?” “这个嘛…”沈仲廷也不好说,他猜测道,“大概是因为少卿爸爸的缘故,这其实对蔓蔓来说影响很大,国企职工有严格的背景审查,我妈怕对她将来发展不利。” 张喜然想了想问他,“问你一个问题哈。” “嗯。” “如果将来我们的孩子找了少卿这样家庭的男朋友,你会什么态度?” 沈仲廷摇头,坚定道,“我当然不会愿意自家孩子嫁到那样的家庭,少卿依靠自己奋斗尚且能支付得起阿姨的住院费,他们俩还要生活,过日子,以后多的是地方花钱,总不能蔓蔓养着他吧。” “是还挺难的。”张喜然也觉得头大,她无聊地扒拉两下衣服,接着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去找蔓蔓。” 回到家后,两人闲来无事抱在一起看电影,面试所经历的事儿张喜然总想起,她便与沈仲廷聊起来。 “你知道我今天去面试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吗?” “嗯?” “费海清你认识吗?” 沈仲廷摇头,“不认识。”他反问,“这个人怎么了?” “他跟我提出了一些交换条件,属于性质比较恶劣的那种。” 沈仲廷瞬间正经起来,“他说什么?” 张喜然含糊其辞,并不想过多讲述,“意思就是如果我想加入匠人协会就得牺牲自己…” 沈仲廷瞬间懂了,心里头怒火中烧,而下一秒,他深吸气儿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张喜然还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可他除了眼里多了的几分冷厉,再无任何话。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张喜然担心地问。 沈仲廷抱紧她摩挲她柔软衣料下的手臂,柔声儿道,“怪我太大意了,没提前跟他们打声儿招呼。” “什么嘛,用不着打招呼啊。”张喜然睁圆着眼看着他,“我可以靠自己的,你别总是不放心我,感觉在怀疑我的实力一样。” 沈仲廷与她对视,温柔浅笑,“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这世上有不少恶疮,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次大意了,以后你尽管走好自己的路,我来给你扫清障碍。” 125、爆料 沈仲廷一通电话,费海清便被解聘。 张喜然并不知此事,后来也专注于现前的工作没再联系协会相关工作人员,她实则是心生抵触,怕再遇上那样的人。 一次与任荷通电话的时候,她聊及此事,感慨万千,“阿荷,我现在特能理解你当初离职的心情,碰上那种事儿真的太恶心了,想想都生理不适。” 任荷细心叮嘱,“你现在每天见那么多人,身边一定要带个人一起,万一不得已要跟人喝酒,就带上解酒药,千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张喜然应着,可怎么心里都有个疙瘩,她向她发泄烦闷,“我其实都不敢再去那边了,因为一次糟糕的经历,我对他们整个协会都失去了信心,但其实我需要加入非遗手艺人协会的。” 她无奈叹了声儿,接着道,“有点儿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儿。” 方棠建议,“或许你可以投诉?” “空口无凭呀,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别到头来我被扣一个污蔑的帽子。” 任荷叹气,“我懂,我们好难啊!” 张喜然沉静想了想说,“我改天再联系试试,其实如果对方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我也能既往不咎。” “嗯,咱别把那些乌漆嘛糟的事儿放心里,晦气,努力赚钱吧,总有一天你能有能力干掉那些人。” 而事与愿违,在张喜然的馒头艺术品衍生的文创产品上市后,在一位非遗文化宣传博主的文章下面出现一条留言:爆个大瓜,这位美女手艺人曾企图潜规则非遗协会工作人员达到加入协会的目的,没得逞。 下面就有人跟评:听说现在她还是沈氏集团太子爷的未婚妻!!八成也是卖身上位!! 一夜之间,这个所谓的爆料在网上传开了,沈氏集团被卷入其中,张喜然与沈仲廷更是被扒干净背景晒在网上。 张喜然的电话炸了,一个接一个。 方棠直接没收她的手机关机,并一再叮咛她保持镇定。 沈仲廷跟台里请了假,去她工作室没找到她,便来了方棠家。 因为担心张喜然,常磊与董蔓还有许少卿也寻了过来。 张喜然又气又委屈,莫名其妙承受着不知情网友的谩骂与诋毁。 沈仲廷踱步在阳台与父亲沈翊均通电话,大家也都在想办法解决这次事件。 张喜然一点儿都不能冷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越想越失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哭的,那样会多没出息,可时不时地,总要偷偷擦掉眼泪。 常磊为大家做了简餐,端给她一份道,“补充点儿能量吧老大,吃饱才有力气战斗啊。” 董蔓气的咬牙切齿,“这么下作的人,真该扔出地球去!” 方棠突然接到陈清平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问她张喜然的情况,“方总,喜然还好吗?” “放心吧陈叔,我会照顾好她,我们已经联系公司法务部提起诉讼了,很快会有结果。” “嗯,我是想跟您说声儿,喜然妈妈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一有好消息麻烦您跟我说声儿。” “好的放心吧陈叔,有进展我及时给您发消息,还麻烦您照顾好阿姨,别上网看那些讨论,造谣无成本,人都逞一时口舌之快。” “嗯,好,麻烦您啦。” 沈仲廷这会儿也打完电话走过来,他握住张喜然的手,对大家道,“我们得回趟公司,跟我爸妈一起商量一下。” 前往沈氏工业园区,董蔓许少卿同他们俩一辆车,方棠则与常磊一辆。 路上,许少卿难得的好口气,关心张喜然道,“怎么会碰上这种人渣?到底行不行,想到怎么反击了没?” 董蔓凑过来,义愤填膺,“死男人等着瞧,竟然敢这么诋毁我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仲廷轻叹了声儿,道,“是我瞒着你跟会长联系说了你面试的事儿,会长还觉得抱歉,说等回来泷城专门登门拜访呢,想不到费海清会这么做,他大概是被解聘才蓄意报复我们吧。” 张喜然犀利眼神一瞥,抓住他话中的“解聘”一词,喃喃自语,“要想加入就得服从他提出的条件,败坏企业文风被解聘就预谋报复?” 她冷笑一声,道,“这种人真该治治。” 巨大的打击摆在眼前,虽然手机被方棠给没收,她也能想到网上的跟风评论有多刺眼。 可原本一切都该好好的,可是碰上那么一件晦气的事儿,把自己甚至连带大家一起推上了风口浪尖。 原本的委屈渐渐地消散了,她目空一切地望着前面弛速而来的道路。 「我张喜然,绝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通透冰冷。 「凭什么我们努力工作,却还要遭遇这种事儿!」 她嘴角一扯,做好了应对一切狂风暴雨的准备。 “我突然就挺好奇,大家深扒我们,会不会把我们大学时候的事情扒出来?这热度多好啊,咱俩还能营销一波恩爱为我的品牌造势,这才是我品牌的渊源故事,有你有喜。” 沈仲廷嘴角上扬,“管他有没人扒呢,我来安排吧,把我们从大学时期的相爱故事让大家都看到。” “啊!?”董蔓惊掉了下巴,“您俩这是什么对策?清醒清醒吧,现在可是有人在诋毁你们的清誉言语暴力你们啊,想想今天丢的单子吧,那可都是银子!” 张喜然轻笑,“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们讨论去吧,最好能讨论的再激烈些,狂风暴雨,那才刺激。” 到了沈氏集团,在董事长沈翊均办公室里,张喜然先向二位表达歉意,“抱歉,因为我的事儿连累大家了。” 董秀莲和颜正色问她,“喜然,你怎么想?” 方棠优雅抱臂坐在后面椅子上,紧盯张喜然等待她的回应。 张喜然吞咽口水,沉着道,“方总这边已经联系律师走法律程序了,然后针对网上的讨论,我早上大致看了看,大家貌似对我们还挺好奇,所以我想的是,咱们不妨利用这次热度顺势把自己炒起来,无论是集团还是我的个人品牌,都可以借此机会被大众了解认识。” 方棠肯定地点了点头。 张喜然接着道,“有个私心的请求。”她看向沈仲廷,温情脉脉,“辛苦你了,这次,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爱情故事了。” 沈仲廷宠溺一笑,“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张喜然收回看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沈翊均又看向董秀莲,“我想开一个记者会澄清一下这件事儿。” “另外,我还需要在网上发起几个话题,例如职场中的大家遭遇的潜规则事件啦,由受害女性发起的“我拒绝”主题等等的话题,既然被诬陷,那就要反击,力所能及地发声。” 126、造炬成阳 张喜然在泷城的商圈不大,却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她的传言。 唐娟因为担心女儿几天都提不起精神,这一焦虑,还给病倒了。 不同于唐娟,董秀莲出奇地冷静,在张喜然提出对此次事件的应对策略后,她反倒更有激情,心里像烧着一把火,坐镇公司公关团队根据她的建议开展相关工作。 家里长辈为他们的事儿担忧不止时,她很是自豪地在大家面前夸赞起张喜然,“放心吧爸妈,这次喜然一定会逆风翻盘的,这孩子解决问题头脑清晰,借颓势为己所用,真是太难得可贵的品质啦。” 沈爷爷担心道,“记者招待会那可不是小事儿,一言一行都被关注着,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沈奶奶也应着声儿,“叫人把稿子写好,让喜然提前准备着。” 董秀莲深思静默,虽说张喜然明确说记者招待会的事儿她自己上场,可她担心她第一次面对满厅镜头会紧张,尤其被记者们刁钻的问题为难到。 她轻轻叹了一声儿,「喜然,加油,扛过这个,往后再大的风雨于你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她回神看看二老,目光毅然,肯定道,“爸,妈,我们要相信喜然会做好的,我们的眼光不会有错。” 正逢这几日生意受传言影响没什么进展,张喜然得以有时间好好歇一歇。 方棠让她回家去住,并叮嘱她别被网上恶评影响心情。 张喜然倒坦然,感慨道,“果然人的成长是一瞬间的,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也不会有新的认识。凡事不经历过,就不会超越,我现在根本不在意那些评价,它们再也左右不了我了。” 董秀莲与她说过的话,她此前不解的,在此时全都领悟了。人生的路,走着走着会更加清晰往下该如何走,沿途荆棘与风雨,只会让你变得强大。 前进的人会穿越荆棘与风雨永远前进,而留下的,永远的被留下了。 唐娟发烧不退,也不肯去医院,就在家里休息。 张喜然与沈仲廷去看望她,两人表现地像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一样。 这次,张喜然亲自下厨,做了唐娟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做了沈仲廷喜欢吃的蒸菜。 餐桌上,张喜然明快道,“妈,再过阵子跟陈叔一起去看看新房吧,您闺女可以给您买房啦。” 唐娟却关心道,“然然,有任何委屈别往心里搁啊,积久成病,这次的事儿…” “妈。”张喜然打断她,“我看您别往心里搁才是,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经过这次,我是明白了,人不能平白无故被欺负,该出手就出手,该反击就反击,明确态度与立场,叫对手看清楚我不好惹!” 沈仲廷抿着嘴角一脸笑意凝视着她,对她更多了爱慕与崇敬,他欣慰自己见证了她的成长,她终究会成为了不起的人,也永远是他的骄傲。 记者招待会当天,张喜然在梳理打扮自己时,沈仲廷在不远处背对她偷偷自拍与她合影,照片中她一身职场套装立身于镜子前,自信,得体,大方。 从不在社交网站发动态的他发了第一张他与她的合照,并写道:我的霸总夫人。 两人抵达公司,办公楼一号楼门口已经浩浩荡荡围满了人与拍摄设备。 沈仲廷关切问她,“会紧张吗?” 张喜然轻松挽上他手臂,镇定有余,“说实话,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对这个世界有话要说,所以我一会儿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 两人一被人发现,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闪光灯与你一句我一句的提问彼此起伏。 面对记者朋友急速的的提问,两人都没想着回答。 可沈仲廷听到其中一位记者问,“沈导,您对您的未婚妻是真爱吗还是出于利益关系?” 沈仲廷客套微笑,轻快道,“拜托你们告诉全世界,我爱我的妻子,初爱是她,也永远爱的是她。” 张喜然与他相视一笑,毫不掩饰彼此眼里的甜蜜。 两人在安保人员协助下艰难前进,沈仲廷又捕捉到感兴趣的问题,“沈导放弃家族企业您妻子会接任您在公司的职务吗?” 他客气答,“我家夫人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大家拭目以待,还请大家多多关注我家夫人的原创品牌,有你有喜,好事连连。” 两人终于到了会议大厅,董秀莲与沈翊均,唐娟与陈清平,包括方棠常磊以及董蔓许少卿,他们早已在前排落座耐心等待了。 现场秩序稳定后,张喜然上台,与亲朋好友对视过目光,也冷静扫视下面数不清的镜头与陌生面孔。 她空手上阵,无惧无畏,独自一人立于言论权威之上。 “首先,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到来。”她微微颔首以示尊敬,接着道,“针对这段时间的一些言论我需要在此做出回应,为自己发声,表明态度。” 种种深刻的体会凝聚在心头,她侃侃而道,“如网上所爆料的那样,我确实经历了职场潜规则,但事情真相并不是对方所说那样。” 她顿了顿,接着道,“出于对事业发展的考虑,我有在积极申请省非遗协会会员,当天在面试过程中,对方清楚直接地提出了一个非礼要求,便是获得会员资格就必须我付出代价来交换,我明确表示了拒绝,而非网上所说是我企图潜规则对方,这纯属污蔑造谣,且已经对对方提起法律诉讼。” 有记者提问,“就您的身份而言,对方怎么会想到要污蔑您呢?” 张喜然自然也是感到意外的,可又怎么揣测地清楚别人的心思。 她冷静道,“这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整个过程只不过寥寥数语,所以当时在我看来,只要对方不再提及此时我也能既往不咎,或许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发生了后面的事儿。” 记者提问,“据了解,当事人因为您的关系被公司解聘,请问这件事您知道吗?” “对,没错,但声明一点儿,并非我方施加压力让对方公司做出解聘决定。” 下面一阵骚动,嘈杂声儿中又有记者问,“您觉得对方此次的行为是出于打击报复吗?对此您怎么看?” 张喜然沉着点头,回答道,“事已至此,我会把这次事件当做是对方的诋毁报复,事情源于一个扭曲的开始,也自然会有这么一个恶劣影响的结果。” 下面有女记者提问,“请问您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语言场景吗?” 张喜然看着那位女记者,浅浅一笑,道,“我相信你一定是很幸运的女孩子,你知道吗,每一个经历过潜规则的女生都不想再回忆那段经历,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那本身是一种伤害,所以抱歉,我拒绝再复述一遍,那令我感到不适。” “请问,现在网上有许多职场潜规则相关话题,是否对您今天的发言有积极影响?”又有人提问。 张喜然抿了抿唇,郑重其事,“今天叫大家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做为被推至风口浪尖的人,我想尽自己所能为同样被污蔑诽谤,以及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职场潜规则的女生发声。” 她在台上徐徐踱步了两来回,接着道,“比较不幸的是,这样的事情本人经历过两次。一次是这回的爆料事件,另一次,是早年时候,还在我们小县城里的时候。” “当时一位男客户在我这儿订了一组花糕,送货当天,他说我们上车聊吧,于是就上了他的车,然后他说要带我去邻市玩个两天一夜再回来,我明确拒绝,对方却要挟说不答应他他不会结货款,于是那一次,那组花糕我就白做了,只能拱手送人。得亏当时上车留了个心眼儿,把车门大开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她不禁想到任荷,便继续委婉道,“再有一个我好朋友的经历,她好不容易在单位里熬到要转正了,却是被领导提出诸多过分要求,后来她毅然决然离职,放弃了她的高薪,如今想来,挺心疼她,女孩子当真不容易啊。” 她从容一笑,面对台下众人,“这是我们此前的经历,我们都是忍气吞声得过且过一路走来,就想着吃点儿亏也好过真的被欺负。” “可是呢,也因为我们的忍气吞声让这样的人变得更猖狂。”张喜然镇定挺立,“这就是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原因,我要说出真相,也要告诉所有女生,尽管前路艰难险阻,也不要丢了自己的勇气,勇于拒绝,勇于发声,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有男记者提问,“您以上所说的,如何证明不是您的一面之词?” 张喜然冷静回他,“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又有男记者问,“您今天的发言是否女权倾向?” 张喜然浅浅冷笑,“男性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呢?身为女子,自有从女性角度的考量,而无论男性女性,都理应秉承积极正向的社会价值观,提高自觉性与责任感,如此,才是企业是家国健康发展的根本。” 127、威胁 张喜然在记者招待会的沉着表现吸引了大量粉丝关注,更多的网友留言表达对她勇于为女生发声的感谢,也有网友分享自己的遭遇,关于职场潜规则的话题讨论度持续攀升,谣言不攻自破再无反转。 风波平息,“有喜”花馍艺术工作室的各项工作也都恢复正常积极开展。 方棠与她聊起她的进步,“你还当真是匹千里马。” 张喜然卖乖浅笑,“那你一定是伯乐喽。”她乖巧趴在办公桌上,炯炯目光看着方棠,“我们会一直合作下去吗?” 方棠嘴角一扯,沉思道,“你想的话,我们可以一直是合作无间的战友。” 张喜然灿烂笑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一生都是好朋友啊。” 她是想到最近她与常磊来往甚密,想必他们大概会好事将近了。 于是便问,“最近跟磊磊发展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更亲密了?” 方棠脸色却阴沉了下来,略显得无助,“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 “什么!”张喜然震惊道,“那他什么意思嘛,又是专程护送你上下班又是去你家给你做饭吃照顾你,这不明摆着是关心啊?” 方棠摇头,“他说,他做这些只是为了检测自己的心意,他想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而如今他做不到。” 张喜然满脸郁闷,“什么跟什么嘛,他这话听着像挺负责任的意思,可这做出的事儿怎么那么欠呢!” 方棠唉声叹气,“算了,顺其自然吧,我要是一味地纠缠他,他也会感到厌烦吧。” 张喜然沉静下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做为旁观者,我希望有人爱你照顾你陪伴你,所以,方总大人,我带你去相亲吧!” “不要!”方棠扭过脸,“坚决不要,我不想跟人做自我介绍什么的。” 张喜然同情她的遭遇,也理解她的拒绝,有时,那会是一类自卑,相较于正常人自己不正常生活的自卑。 可她执意想要带她走出感情的困境,万一这次,还恰逢其时地让常磊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在乎呢? “不管了,下午也没什么事儿,我带你去相亲!” 方棠死活不愿意去,但拗不过张喜然撒泼耍赖,结果没办法,被她强行摁在相亲的餐厅与陌生人见面。 对方是她同样相亲过的李不期。 张喜然坐在他们邻座,并在几人共同的群里说道:今天下午没有工作安排,我带方总出来相亲啦,祝愿她一次成功吧! 沈仲廷回她:相亲对象是谁? 张喜然:保密。 董蔓:你们要不要管管我啊… 她的意思是家里反对她与许少卿谈恋爱的事儿。 张喜然回她一个抱歉的表情包,然后说:要管要管,主要都怪我,所以咱们得约一下一起讨论一下该怎么办。 沈仲廷回:无能为力,你们加油。 常磊终于出现:你们在哪儿?要不要我过去帮你送方总回家? 张喜然暗喜,赶紧回道:我发你地址吧,一会儿我就先撤啦。 沈仲廷@她:在家等我,我大概要晚半个小时到家。 她给李不期发了微信:拜托一定拖住方总啊,我先撤啦,改天一起约饭。 于是,她趁方棠没留意这边时猫身溜走。 一路听着舒缓的音乐回到小区,她整个人轻松明快,嘴里还哼着小调。 摁下密码锁拉开门的瞬间,她猛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推搡进了屋里。 张喜然惊慌喊叫,眼神慌乱往后看企图看清是谁。 身后却传来那熟悉的阴狠的声音,“老实点儿!” 竟然是费海清。 她整个人被推到墙上脸贴着冰凉的瓷砖,他松开了她嘴巴,却将她双手反手向后摁压住。 张喜然质问,“你想干什么!” 费海清龇牙咧嘴,气急败坏地闻她身上的味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就这么点儿破事儿你非得针对我!” 他的呼吸蹭在她脖颈肌肤上,张喜然猛踩他脚,在他痛到失声从她身边抽离后,她赶忙避开他几步远,“我警告你,这里是我家,你想清楚后果!” 费海清挥起拳头就想报复她方才的行为。 张喜然咽了咽口水,她预想着在自己家里要如何与他周旋,还有一个小时沈仲廷才回来,那一直跑一直跑有没有可能不会受到伤害。 可这根本是理想的结果,恐惧袭上心头,眼泪也将夺眶而出,她握紧了拳头,如果胜算都不大,那就赌这一次。 她镇定下来,看着他的拳头将落下,她沉着声儿,字字如警钟,“你想清楚后果!” 费海清拳头停在半空,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歇斯底里道,“是你让我失去了工作!让我在协会里再也抬不起头…” 他显然是易情绪化的人,对付暴躁,要么比对方更暴躁,要么,冷淡到让对方害怕。 管他说什么呢,张喜然打断他的话嘶吼厉害道,“相比起这个,你难道要在牢里度过余生嘛!你信不信你对我动手沈家人会怎么办你?整个事件我们从没提起你的名字,你依然能另寻公司好好工作,如果像现在这样,你跟踪入室行暴,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费海清愣住,紧蹙的眉头暴露了他的退却。 他收起了拳头,却又狠狠揪住张喜然西装衣领,低声威胁她道,“你以为我怕吗!事到如今,我早已身败名裂,还有什么我害怕的!” 他放开一只手,又狠狠捏住她脖子。 张喜然感受到窒息,在他说话之前,她犀利眸光直盯他的眼睛,艰难提气儿,保持沉着,轻蔑道,“你以为我怕?如果你今天对我动手,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费海清被她突然的狠厉震慑到,他缓缓松开手,那副冷面孔,那双要刀了他的眼睛令他感到害怕,他支支吾吾说道,“你,你别得意,手无寸铁,你能拿我怎么样!” “哦,是吗!”张喜然轻笑了一下,随手拿起跟前台子上的一个玻璃杯,把玩在手里,轻佻的口吻道,“这破碎的杯子很会扎人的,你要不要试试啊?” 说着,她手持杯子果断利落朝墙面砸去,碰撞的瞬间,玻璃冰碴飞溅,掉落的掉落,飞跃的飞跃,划破了她脸颊,也刺破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 费海清看的目瞪口呆,她够狠,手里还捏着碎玻璃。 张喜然挑衅一笑,淡淡道,“我说过,事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选择权给你,你来决定怎么玩儿,誓死奉陪。” 费海清不禁骂咧道,“疯子!真ta有病!” 他终于离开,门被狠狠带上而关闭的瞬间,张喜然双腿无力整个人瘫软倒地,眼泪在此刻决堤,她终于放下伪装无助又害怕地哭了出来。 沈仲廷回到家,看见她坐在地上,地上还散落着破碎的玻璃碎片,他忙跑去看她,着急担心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了?” 张喜然抬起头,一看见他便搂住他痛哭了起来,“我好害怕啊,以后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回家?” 沈仲廷将她抱起离开,看到她脸上浅浅的血迹,他仍忍不住好奇,也本能地担心她经历了什么而感到心慌,却只是温和地问她,“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喜然摇摇头不肯说,“我可以不说吗?我不想说。” 沈仲廷脸色难堪,大脑飞速运转猜测各种可能。 将她放在沙发上,他细心安抚她道,“不说就不说了,我先看看受伤没有。”他翻开她掌心来检查,血迹湿漉漉地被她握在手心,伤口出还扎着一个细小玻璃。 他心疼道,“疼不疼啊?” 张喜然窘迫地看着,怀疑自己到底从哪儿借来的力气与勇气,但终究是挺过去了,一滴眼泪滴落下来,她吸吸鼻子,哽咽着嗓音回答他,“一开始不疼,这会儿有些疼了。” “等我一下,我们先处理伤口。” 取医药箱的功夫,沈仲廷细细推敲到底在家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瞬间想到要去找物业调监控。 带着医药箱走来,他温和低语哄着她,“怪我没能跟你一起回家,以后每天我们都一起回来好吗?” “嗯。” 他一边帮她擦拭血迹一边说,“会有点儿疼,疼的厉害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 “哭累了,不哭了,没力气了…” 他疼在心里,默默地轻轻地帮她做消毒,“伤口不大,我简单处理一下,最好明天能去医院看一下。” “不了,这没什么…” 他轻轻吹一吹她的掌心,又直起身来,帮她处理脸颊上的划痕,“还好,这种程度不会留疤。” 张喜然就问,“你会介意我脸上有疤痕吗?” 沈仲廷轻吻她的脸颊,“即便有疤,你也是张喜然,我爱的是张喜然。” 他温柔浅笑看着她,看她红肿的眼睛,看她狼狈惹人生怜的窘迫模样,他再一次亲吻她,亲吻她双唇,“好啦,两三天伤口就愈合啦。” 张喜然轻轻应声儿,“嗯。” 给她包扎完之后,沈仲廷给事故现场做了清洁,怕她多想,他便故意说道,“以后拿杯子要注意安全喔,怎么会不小心把玻璃杯掉地上呢?” 她没有回应,等他再回头,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为她盖好盖巾,为她做好待会儿醒来要吃的饭菜,他回房间里给物业管理员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要调监控。 约半个小时左右,他收到物业发来的道歉说明以及一份视频。 129、诚邀合作 张喜然遭费海清尾随入室的事情方棠与沈仲廷相当默契地隐瞒了下来,家人朋友们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也并不想告诉大家害他们为此担心。 唐娟问起她脸上手上的伤时,张喜然就说是自己摔倒摔碎了杯子所致,唐娟便真真信了,唠叨她别光顾着忙工作忽视了身体。 方棠在一旁沉默不语静静聆听,她很享受唐娟母女俩的日常互动,或严肃的关心,又或坦率的批评温柔的关怀,每一个寻常的亲子瞬间,张喜然在经历的同时她仿佛也在经历。 眼下工作室的情况,是严重的生产力不足导致出品效率低下。 张喜然思忖着这个摆在眼前的问题,询问方棠的意见,“我是不是得需要一个生产车间啊?还得雇不少花馍手艺人以及相关管理人员?” 方棠平淡道,“如果是一般的社会劳动那不存在招聘困难的问题,难就难在我们需要跟阿姨一样优秀的手艺人,或者,我们开展培训,自己培养出来一批手作者。” 张喜然郑重地点点头,“我觉得先从培训开始吧,刚好有不少爱好者想要加入我们,我们可以从中招募成员,如果专找手艺人,我们倒是不缺人,我们县城多的是。” 她冷静思索与县里手艺人合作的可能性,又道,“或许,我可以投资创办一个联合社,资源整合,共同受益,这如果可行,我们只需要解决长途运输的问题就是了。” “钱呢?”方棠盯着她问。 她展开手指一一细数,“成本消耗,人员工资,冷链运输车,新的工厂车间,培训场地租赁,还投资?你首先得对自己的资本有清晰的认识。” 张喜然眼光锃亮,“投资的事儿其实不用担心,县政府有经费扶持,我们其实只是少量投资。” 她这么一说,方棠抿唇无奈,慵懒抱臂,责备她道,“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们早都一步到位了。” 晚上大家约饭,沈仲廷结束工作来接她俩。 方棠嫌弃他道,“我们有自己的司机,不好劳驾沈导。” 话一出口,沈仲廷回怼道,“抱歉,您想多了,我来接我老婆,您自个出发吧。” 张喜然还没搞清楚状况,被他给直接拉走。 上了车,沈仲廷给常磊打通电话,“下班没?” “下了呀,我已经在路上了。” 沈仲廷阴阳怪气,“你去趟喜然工作室吧,我车上坐不下了,你接下方棠,她不是腿脚不方便。” 常磊勉为其难,“哦。” 结束通话,沈仲廷启动车子,扭头看了眼张喜然,柔声关心她道,“手还疼不疼?” 张喜然则郑重问他,“你说,方棠跟磊磊会在一起吗?” 沈仲廷撇嘴,“不好说。”随后,他又接着道,“但其实,男人也挺没原则的,再嘴硬也会因为被爱而彻底沦陷。” 张喜然很难认同他这话,问他,“以前被女同学追的时候你有沦陷吗?” 沈仲廷回味过去暗恋她的那段时光,认真道,“是你先让我动心了,那自然没别人什么事儿,我啊,掉入你这个漩涡里再也出不来了。” 张喜然欣喜微笑,玩笑道,“如果我当时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与我做朋友啦?” 沈仲廷心下颤动,这样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当时你不是喜欢我而喜欢别人,哪怕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可能前期会隐忍,但其实,我会千方百计把你抢过来,让你只能喜欢我。” 他的霸道张喜然自是领教过,稍一想象他执着一件事冷酷阴狠的样子,张喜然不禁喃喃自语,“你有点儿变态。” 沈仲廷洋洋自得,“可不是嘛,说的我现在就想停车占有你。” 张喜然脸红心跳,扭过头打开车窗吹着风。 不知不觉间,她察觉到行道绿化带的枯树竟冒了新芽,吹在脸上的风其实也是和煦温暖的。 她不禁笑了,自然万物,已然在默默复苏了。 他们即将抵达聚餐的餐厅时,常磊打过来电话。 张喜然接起,“怎么了?” “我跟方总就不过去了,有私事想要单独解决一下。” “哦。” 张喜然没有多问便挂了电话,对沈仲廷道, “好像如你所说,磊磊似乎被方棠攻陷了。” 沈仲廷很淡定,“我很难想象他俩谈恋爱什么样子。” “那能有什么样子,恋爱中的人绝不是我们平常认识的样子。” 两人到达后,董蔓与许少卿已经在了,两人很严肃在讨论什么事情,董蔓喋喋不休,许少卿忧郁冷脸。 沈仲廷牵着张喜然走过去坐下,看两人的脸色,直言问道,“吵架呢?” 张喜然半捂住脸,卑声抱歉道,“真的对不起你们,都怪我说漏嘴了…” “跟你没关系。”许少卿安慰道。 董蔓则很幽怨,仍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怎么办?说什么家里都不同意我跟少卿在一起…” 张喜然便问许少卿,“上次问你的事儿你想好了吗?我们一起创业吧,肯定赚得比你现在拿的工资要高不少。” “我再想想。”许少卿扭头避开了大家的注视,他有气无力道,“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工作与生活,我也没有精力再去拼搏搞其他的。” 他只是时常感到为了活着而活着,身上扛的一切,都常压地他喘不过气儿来。 他无助道,“我的人生大抵如此了,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沈仲廷勾手打开一罐啤酒放到他面前,语重心长,“你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失望,期望属于你的家人与你自己,朋友是哪怕我平时损爆你而依然会挺你,所以,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几个任何时候都在。” 许少卿默默抽泣起来,一瞬间,他情绪失控,趴在桌子上止不住的哭了出来。 一个大男人,在此刻,像一个受尽委屈痛苦的小孩子。 董蔓俯在他背上抱住他,温柔地拍打他脊背,“就算家里不同意,我也不会听我爸妈话跟你分手,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张喜然与沈仲廷交换目光,她坚定道,“少卿,我们合作吧,我需要你的帮助,不然,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试试看?” 131、打赌 相伴一天,到了下午,沈仲廷送张喜然去参加李意深的聚餐。 一路上他千叮咛万嘱咐,“能不喝酒就不喝酒,避免不了就少喝,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聚餐结束。” “见领导也不要紧张害怕,就做自己就好。” “万一被为难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及时给我打电话。” 他喋喋不休说什么张喜然听什么,连连点头作回应。 直到抵达目的地,张喜然活泼口吻安抚他的担心,“放心吧沈先生,我会学你跟领导说话的样子,客客气气,沉稳大方,少喝酒,多听少说,吃完饭立马出来找你。” 沈仲廷又着重补充道,“还有就是要警惕李意深,他可是有前科的人。” “哎呦!”张喜然喟叹,她奇怪他是不是过于敏感胡乱猜测,这样不仅误会别人还会遭人家误会。 可来不及疏解他的心思,她只好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先进去了啊。” 她准备下车时,手机铃声起,是李意深的电话。 张喜然接起,“喂,李总,我已经到了。” 电话里李意深说,“你在哪儿呢?我在外面怎么没有看见你?” 沈仲廷听见,便开了车窗往外巡视,在台阶上头发现了李意深。 “在那儿呢。”他随口说道。 张喜然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着电话里的李意深道,“好,我看到你了。” 她匆忙下车,手里还拿着正通话未挂断的手机而没有与沈仲廷告别。 在她一节一节台阶往上走时,沈仲廷也下车尾随过来。 李意深起初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张喜然朝自己走来,直到瞧见后面单手插兜悠然而来的沈仲廷,他立刻冷了脸。 沈仲廷快一步追上张喜然牵住她的手,拉她一起走,锐利目光直直盯着李意深。 张喜然惊惶他的突然出现,生怕他因为瞎吃李意深的醋而说错话让人家笑话。 老同学再见面,李意深口气深沉,与沈仲廷客气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沈仲廷阴阳怪气,“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儿?听喜然说你帮她拿下了一个重要项目,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请你吃个饭?” 看他如此刻意,李意深机警道,“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吧?” 沈仲廷淡淡一笑,“今天就算了吧,你们的工作餐我不好打扰,我们改日定郑重宴请你。” 李意深面带镇定笑容,保持稳重端庄的姿态,“那我们改日再聚,大家都到齐了在里头等着了,我带喜然先进去了。” “好啊,用餐愉快,还有劳老同学照顾我家夫人了。”沈仲廷不客气道。 等待张喜然出来的每分每秒沈仲廷都煎熬难耐,他满脑子是李意深亲切叫她喜然的样子,他看得出他的刻意隐藏,他的言行举止暴露了他对她的别有用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她进去,已近两个小时之久。 城市灯火四溢,吹进车里的风也凉地透爽。 他终于忍不住给她发了微信过去:老婆,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一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五分钟过去,仍没有回复。 他焦急地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敲打车窗,不时地望着酒店大门出来的人,期待看到她出来,可都没有她。 半个小时过去,她仍没有回复。 沈仲廷从车上下来,打算到大厅里等她。 走上台阶不到一半儿,他撞见李意深扶着醉醺醺的张喜然从酒店里出来。 她还是喝多了,还被其他男人亲密搀扶着,他分明刻意让她靠在他身上。 沈仲廷心里酸楚,一时定在原地,突如其来的自卑令他像原地消失了一般。 李意深看到沈仲廷受挫的模样很是得意。 他自知多了几分胜算,直言道,“喜然不胜酒量,你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她吧?” 沈仲廷这才回神,从他手里接过张喜然公主抱起,责备他道,“不管她能不能喝,你都不该任她喝下去吧?” 他急步匆匆往下,李意深也跟了过来,“跟你们顺路,搭你个顺风车不介意吧。” 沈仲廷嫌弃,“你堂堂创意总监还需要搭顺风车?” 李意深没理他的话,打开后座车门帮他将张喜然送上车。 他随即绕车过去径自上了副驾。 沈仲廷无语地看着他,“我没有心情送你,也不想送你,麻烦下车。” 李意深却云淡风轻,“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 沈仲廷只好启动车子,“自己输入目的地,最好顺路,否则我会把你丢下去。” 李意深调侃他,“说话这么冲?你平时对喜然也是这样的态度?” “你别喜然喜然地叫她,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想怎么叫她就怎么叫她,与你无关吧。” 沈仲廷毫不掩饰情绪,与他针锋相对,“你什么意思可以直说了,别浪费时间,我赶着回家照顾我老婆。” “我喜欢她。”李意深郑重道。 “从去年我在大街上遇见她起,我就发现我仍会被她吸引。”他挑衅的目光看向他,继续道,“据我了解,喜然没有想要跟你结婚的打算…” 沈仲廷郁闷顶腮,打断他话道,“我们已经订婚了,她现在是我妻子,我们结婚是早晚的事儿。” 李意深轻笑,“你们只是订婚,我说的是,喜然没有要跟你结婚的打算。” 沈仲廷眉头紧锁,想他凭什么做此定论? 想听他怎么说,他便淡淡反问,“然后呢?你喜欢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追她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不自量力,喜然喜欢的人从来都是我。” “好啊。”李意深坦然道,接着又说,“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三天内你能跟喜然领证让她同意跟你结婚,我就彻底退出。” “但如果你做不到,那不好意思,我也要为自己年少时的暗恋努力一次。” 沈仲廷冷笑,“我实在没必要跟你打这个赌,喜然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沈仲廷疑问。 李意深解释道,“她如果爱你,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你?我就想看看喜然是愿意选择前途还是选择你?” “比起你,我能给她更好更自由发展的空间。”他补充道。 沈仲廷沉默,他从未想过让她在婚姻爱情与前途未来中做选择。 但无论如何,他都相信张喜然。 “你输定了,我的老婆我了解。” 132、你不爱我 沈仲廷分明可以不用把李意深的那个赌约放在心上,可这却叫他一整夜都内心煎熬无法入眠。 张喜然酒醉深睡,他只有静静守着她看着她的份儿。 天光蒙亮,房间里变得不再那么昏暗,沈仲廷就这样在床头靠了一晚。 又是新的一天,他打算提起点儿勇气与她讨论结婚的事情。纠结思虑再三,他沉声自语,“老婆,我们结婚吧?” 这像在演练,也有刻意叫她听见的心思。 回应他的,仅仅是房间里的静谧。 分明是自导自演,这也还是令他受到打击。 又过了许久,房间里更亮了些,但依然可以看到纱帘后阴沉的天。待窗外人间烟火声儿沸腾起,他扭头看向她,又自说自话道,“老婆,我们结婚吧。” 张喜然迷迷糊糊不那么清醒,头有些疼,睡梦还在持续,但她听见了。 她不禁想到昨夜饭局上有领导好奇问她结婚打算的事情,又有人奉承她成为沈家人将来要承蒙关照如何如何的话头,那其实叫她挺尴尬的,原来在别人眼里,她根本没有努力可言。 沈仲廷又径自说道,“我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 张喜然这下彻底清醒了,她懒得睁眼,想再小睡一会缓解头疼。 没多久她又听见沈仲廷哀伤的口吻,“哪怕是结婚,我也害怕有一天你不爱我了…” 张喜然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不会这样,自从重新在一起后,他时不时地会莫名其妙忧伤感慨,她只能断定男人也一定有生理期。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笨蛋!」 「我可太爱你了好吗!」 她如此在心里怨骂他。 张喜然突然起身,匍匐在他身上吻住他双唇,继而轻柔吸允,贪婪地想要吃掉他。 沈仲廷怔然看着她,凄凉目光垂落在她睫毛上,闭合的眼睛上,以及饱满清透的脸颊上。 张喜然咬了一口他嘴唇这才抽离,质问他道,“你怎么啦,阴天让你心情忧郁还是你们男孩子也有生理期啊?” 沈仲廷目光流连在她面庞,修长手指扣住她腰身,双手紧握着她使她更往上些凑近自己。 张喜然惊异于他的霸道力量,也因不经意感受到他的硬朗而心跳加速。 沈仲廷凝视她慌张的双眼,责备她道,“明明答应我不多喝,怎么还喝的不省人事了呢?” 张喜然扬眉努嘴一副娇俏模样,想到昨晚尴尬下不了台的场面,她只好每个人都轮番说好话敬酒,也是身不由己。 “这不是想着你在外面等我,我就可以放肆地发挥了嘛,总得叫大家都见识到我的厉害吧,其实也没喝多少就醉了…” 沈仲廷温柔捏她,醋意浓浓,“是李意深把你扛出来的。” 张喜然点点下巴,一本正经,“对啊,是我麻烦人家说万一我喝多了把我带出去交给你啊。” 沈仲廷顿时凝眉,口气严肃,“我不喜欢你跟他有身体接触。” 张喜然呆住,频频眨眼努力回忆最后的清醒画面,人家也就扶了一下而已,他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不好直接说他,她便平和道,“其实也不算吧,我还是很有分寸的。” “什么叫也不算?难道他抱着你就算了吗?”沈仲廷言词激烈道。 张喜然有些怒气,她狠狠撑着他胸膛起身半截距离,厉害道,“你凶我干嘛?你再凶我试试?” “我…”沈仲廷欲语还休,直言道,“明天跟我去领证,我们结婚。” “为什么?”张喜然不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思忖着问,“你到底怎么啦,情绪不对劲。” 被她提醒,沈仲廷温和语气,“我想要结婚,领证,建立合法夫妻关系,共享权利与义务,成为彼此契约的一半。” 张喜然摇头,“不然等等吧,等我闲下来的时候?” “领证结婚又不会耽误时间。” “是不会,可是我想事业稳定后才考虑这个事情。” 沈仲廷着急道,“那还用考虑吗?跟我结婚还需要考虑吗?” 张喜然郑重点头,“要平衡事业与婚姻生活,当然要考虑啦。” 沈仲廷心痛叹息,任性道,“你不爱我…” 张喜然急忙辩解,“我怎么不爱你啦。”她自知拒绝他会打击他,便亲亲他来哄他,“等等我嘛,结婚的事情我得做个安排。” 沈仲廷坚持道,“给你三天时间做安排怎么样?” “三个月还差不多…” 沈仲廷扭过脸,不开心挂着脸,“算了,我要心碎了…” 张喜然掰过来他的脸,双手托住他不让他再乱动,霸道道,“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你的爱呢?” 她的目光自下扫视上来,“我们都这样了还说我不爱你?” 沈仲廷无话可说,又生气郁闷又心思荡漾,扭捏道,“然后呢?” 张喜然调皮道,“本来有点儿头疼呢,但或许我们运动运动转移一下注意力它就好了呢。” 说着,她开始上下其手。 沈仲廷喜笑颜开,却还是担心她的身体牵制住她双手,“还是算了吧,起床吃点儿东西,喝点儿牛奶,今天好好休息休息。” “不要!”张喜然掐断他的话,自顾地亲吻他以吻封缄,从他侧颈到锁骨再到喉结,再往上到他双唇,“别废话啦,我就要要你。” 沈仲廷不由地喘息,终于招架不住发起攻势。 多少是身体尚需要休息,结束之后,张喜然乏力地趴在床上,无力地闭上眼,“老公,我还要再睡会儿。” 沈仲廷帮她做清洁,也擦拭干净自己,俯身过来看她,满额头的汗珠,爱意如雾弥漫着她,他的爱在此刻变得虔诚,一生一世忠诚守护她。 待他从床上下来,他又不得不去想那个赌约,如果无视,那李意深会对她做什么吗? 沈仲廷找出来两人的身份证户口本放在茶几上,他拱手立膝而思,无论如何,只要领证他就赢了。 那么,如果只是领证,她应该不会拒绝吧,那只不过到民政局跑一趟的事儿。 134、他在我的前途里 聚餐散场,李意深叫住张喜然。 “喜然,我们可以聊聊吗?” 张喜然看向沈仲廷,轻声叮咛,“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仲廷与她温情相视,“好。” 李意深始终保持谦谦公子的得体,举手投足都绅士有礼,他带她来到餐厅一处安静的露台。 张喜然瞥了他一眼,等待着他先开口打开话题。 而李意深双手插兜挺身而立,微微仰起头眺望夜色深处,对于张喜然公然宣布与沈仲廷领证结婚的事儿,他并没有强烈的感伤,只是遗憾喜欢一个人却少了一个表达的机会。 或许,趁现在? 哪怕知道她的选择,他也决定义无反顾告诉她。 张喜然不自在地偷看他,总刻意逃避视线怕对视他的目光。 或是朋友,或是合作伙伴,他都是令她佩服尊敬的人,可如今挑明隐藏的情感,她只觉得抱歉而与他之间横生出一道遥远又陌生的距离。 两人并肩站立许久,李意深都没有开口说话。 张喜然谨慎道,“那个,实在抱歉啊,我必须表明态度。” 李意深嘴角一扬,仍没有说话。 张喜然接着道,“你一定会遇到喜欢你赏识你也同样令你心动的女孩子。” “一定会的。”她着重强调,也满心祝愿。 李意深垂落目光看着她,浅浅一笑,道,“你在跟我道歉吗?那你可还缺我一个道歉呢。” 张喜然怔然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李意深无奈含笑,“跟你开玩笑的。” “喜然,你不用觉得抱歉,我并没有感到有多难过。” 他扭过头长叹了声儿,像是抒怀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诸多怨念。 “每一次,我都觉得我快要拥有你了,我们分明很合拍,有相似的爱好与追求,可每一次,你都坚定地选择了他。”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仍偏爱沈仲廷?我本是不会对别人抱有期望的人,所以我应该不会感到难过,可心里却下了一场雨…” 张喜然歉疚回应,“意深,你是我们当中最出类拔萃最优秀的人。很多时候,我会希望沈仲廷可以有你一半的稳重,可我其实也跟他一样,我们都是会冲动会任性的人。” “爱情可以是两个人互补,也可以是相似的两个人相爱,我跟他,我们俩惺惺相惜谁也离不开谁,不止五年,就算再有一个五年,我也依然会选择他。” 李意深猛然转过来看着她,着急道,“喜然,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更好的前途你会动摇吗?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文创行业的辉煌,为共同的目标奋斗,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真的更适合在一起吗?” 张喜然摇头,“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事业脑,在我看来,拼搏事业是为了更好地回归生活,家庭远重于事业,而平衡事业,只是我捎带的事儿。”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非要在家庭与事业间做出选择,那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家庭,而沈仲廷,他是爱情,亦是友情亲情,他是家人。 “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专注于事业,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我希望在工作以外可以陪伴家人。” 李意深轻蔑哼笑,“你跟他在一起,都把你影响成什么样子了。” “在我心里,张喜然是坚毅灵气的大才女,果敢智慧,言出必行,无人及你半分风采,可你如今…” 张喜然打断他,“所以说,你并不真的认识我。” “对于仲廷也是,你因为我对他心存偏见。仲廷或许许多方面不如你,但他能给我我想要的。我渴望被无条件地偏爱,在他那里,我就是我,不需要懂事不用守规矩,想说什么话说什么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错做错也没什么,他依然诚心诚意地爱我。” “爱情,是两个人彼此爱着,也成长为更好的自己,我喜欢他做导演的样子,很酷,很有魅力。而他,他在我的前途里,我努力的每个瞬间,都与他有关,单行线的我远不及双线并行的我们俩精彩。” 她句句话都是夸他的,李意深只觉得自己自讨苦吃,他沉声道,“好了,我都知道了。” 所有的情愫,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向她张开双臂,温和微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抱一下吗?我绝无私心,只是做个简单的告别。” 张喜然坦然一笑,凑过去轻轻拥抱了他并拍了拍他后背,随即抽离,道,“谢谢你,意深,愿你一切都好。” 李意深释然地点了下下巴,“进去吧,那个家伙还在等你。” 张喜然与他挥手告别,这一别,她知道可能今后再无见面的可能了。 「愿你一切顺遂,愿你遇到热烈爱你的人。」 她回到大厅,常磊他们已不见了身影,只有沈仲廷孤零零一人。 张喜然小跑着过去,沈仲廷回头,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到来,两人撞个满怀紧紧拥抱彼此。 第二天,两人如约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 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是来领证的新人。 张喜然问沈仲廷,“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与我结婚?” “嗯。”他又反问她,“你呢?做好准备嫁给我了吗?” “没有任何准备可言,感觉我们来这里只是领取个证件。” “还请你以后自觉点儿叫我老公。” “这个嘛,还得再习惯习惯。” “现在叫一声我听听?” “不要,这么多人呢。” 沈仲廷凑近她,压低了声儿在她耳边道,“老婆,叫老公。” 张喜然本不紧张的,被他三言两语一说,她竟红了脸,“你有完没完,不能回去说?” 沈仲廷一下搂住她脖子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威胁她道,“快叫老公,不然我喊啦。” “你喊什么?” 沈仲廷仰头向着天空,尽情放肆地呼喊,“我们要领证啦,从今天起,张喜然就是我老婆啦!” 张喜然赶忙踮脚捂住他嘴巴,难为情地看看四周被吸引了的目光,悄声指责沈仲廷,“你快给我闭嘴吧你!” “叫老公。”沈仲廷仍不依不挠撒泼耍赖,“快点儿,我现在就要听。” 张喜然深深叹息,上手揪住他衣领拉他下来,旁若无人地,她扭头封吻了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