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年》 1. 烟花常燃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但愿烟花常燃,平安常在。 小径通幽,一个身着彩衣的少年,打了一个响指,指尖蹿出一束火光,那火光直冲夜空。 夜晚,被这火光照的通明。 那是一束烟花,打着旋似的升入空中,少年为它赐名——烟花转。 烟花在空中炸开,是火红色的。 少年抬起头,望向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一笑,他的步子轻盈,没几步就走出了这条小径。小径之外别有洞天,那是一座城,这城节日气氛浓重,家家都是大红的对子,灯笼挂在门楣,户户皆是如此,所以显得灯火通明。 这城名唤愿安,是当今锦陵中的一座小城。 今日正值新年,愿安城内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街道闲逛,他们唠着家常,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这一年来最幸福的笑容。 街道旁还有几个小童搓起雪球,正准备打雪仗呢! 好巧不巧,有一个小童被雪球砸摔了! 小童躺在地上,不哭不闹,反而是一脸的开心喜悦。 少年走进这座城,扑面而来的新年气息环绕在他周身,只是他却未笑。 他的神色凝重,看着被这座城点亮的夜空,微微皱眉。随后叹了口气,一息白雾浮上,少年闭上眼睛,很是不在意,道:“来了。” 何人来了? 被点亮的夜空中闪过一道人影,那人一袭黑衣,若不是因这座城实在是明亮,还真不一定发现空中飞掠而过的人呢。 那是诡节,他们不是锦陵地界的人,也不知道锦陵人是怎么惹到的他们,因他们喜欢在锦陵人认为最重要的日子里来侵略锦陵。 今日是新年,亦是诡节诡节最喜欢行动的日子之一。 少年打了个响指,一束火光直冲夜空,旋即炸开!那是烟花转,街道上的行人听见了声响也都抬起头来看,看着烟花转瞬即逝的美。 只是……不巧。 打歪了。 凌驾与空中的人看着地上的少年,手中一团黑气萦绕,他俯身直冲地面掠去,周身尽数被这黑气包裹,活像是一颗坠落的炸弹,落到地上,黑气四散,最终炸开一片黑雾。 少年看着眼前人挑了挑眉,心里暗想:都打歪了还不趁此机会来打自己!耍什么威风! 要论耍威风,谁能比得过他呢? 少年又是一挥手,青绿色的火光出现,火光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它们飞的很快,目的明确。 此烟花少年命名——流萤火。 “烧了他!”少年喝道! 还未给那人反应的机会,流萤火便附 着在那人衣袍之上,瞬间燃起青绿色烟火,烟花四散。 那人也在痛苦地哀嚎声中逐渐化作一团黑气消散。 少年看着消散的黑雾,面带歉意,道:“实在抱歉,剂量用的有些大了。” 这一夜从始至终只有着一个诡节出现,换作往日不应如此。 愿安城的百姓并不知道有诡节的出现,只是当那一束烟花是节日的点彩。 这一夜过去了,很平静的过去了。 清晨,少年已然出了城,因诡节只在节日当天出现,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他们都会离开,所以这座城已经安全了。 他一路向着不远处的高山掠去,那山是锦陵最高的一座山,有多高?放眼望去能瞧见锦陵十二座大城!三十六座小城!以及零零散散数不尽的村落,山河万里,细水长流,云雾停滞山腰,随轻风微微飘动。 山上有一少年屹立在此,像是在这里等彩衣少年许久。他一身玄衣,这玄衣诡妙,外玄内部是暗红,他一脸嫌弃地看着从远处掠步而来的彩衣少年,冷声道:“烬千年,你让我等了好久。” 烬千年掠身上前,站在玄衣少年身侧,“阿声!我跟你说!昨晚我遇见诡节了!” 暮留声还是一脸嫌弃,更没信烬千年所说的话。 遇见诡节,就凭他自己? 他们皆是守护锦陵的节日使节。 只是…… 使节如今人数稀少,几乎没有人愿意成为使节了。 烬千年望着眼前云烟,不禁五年前。 一座小城内。 今日亦是新年,只不过却碰上了诡节的侵略。 小城名唤慈云。 小城小城,人当然少!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熟悉的面孔,邻里邻居亲的像是一家子。 “小千年。”母亲长唤一声,紧接着,一个小脑袋探过厨房的门,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饺子,舌头舔了嘴唇一圈。 全因母亲做的东西最为美味。 “母亲!”烬千年脸上带着笑意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母亲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使劲蹭了蹭。 一阵撒娇过后,就又盯着那一锅饺子,咽了咽口水,“是要开饭了吗!” 母亲揉了揉烬千年的头,调侃道:“你啊,和你父亲一样,就知道吃!” 烬千年心想:又提父亲,自己又没有见过他,一说到吃,母亲才应当是最知道吃的! 烬千年从未见过他的父亲,他有时也问过母亲,想要知晓一些关于父亲的事,而母亲却只是闭口不答。但有时母亲还会拉着他唠些家常,那时会说到他的父亲,可也仅仅是提及,从未对他透露太多。以至于烬千年不知道他的父亲是生是死,或是他真的有父亲吗!但没有父亲他又从哪来的。 关于烬千年的父亲,他的母亲知道的也是很少,他们想见到成婚,期间不过一年,最终母亲生下烬千年后没过几日,父亲便莫名离开了。 一封书信也没有留下,就这么直接走了。 “母亲又提父亲!”烬千年扭过头,撅起嘴。 “好啦好啦,小千年是在生母亲的气?”母亲看着锅里煮熟了的饺子,笑道:“饺子好了,小千年还不快去放烟花?” 烬千年走到门口,转过头对母亲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才没有!”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屋外,大喊道:“阿年怎么会生母亲的气!” 烬千年右手一抬,打了个响指,一束火光蹿上天空,旋即,炸开!他看着空中炸开的烟花,待它燃尽后,烬千年才笑着走回屋内,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两盘饺子。他直接坐上凳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送入口中,“好吃!” 母亲眼里含笑。 烬千年也在笑,“母亲,做什么都好吃!”他把嘴巴塞的满满的,一时有些听不大清楚他说了什么。 “小千年,慢点吃。”母亲见烬千年狼吞虎咽的,忙道。 一顿饭还未吃完,夜空中就似有人影蹿动,他们的速度极快,难以察觉身影,就在这座小城里的人都沉浸在幸福中时,一场光明正大的侵略,开始了…… 他们的动作极快,还未等人叫出声来,那人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很快这座安静的城就变得安静的诡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声爆竹声响起后就再也没有了,整座城内看起来只有最后一家有着些人间烟火气,便就是烬千年的家。 一名诡节掠身直入院中,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刀,那长刀已然是鲜血淋漓。 既然是暗杀,所以不能太过张扬,虽然已经很是张扬了。 那人的脚步轻了下来,但动作却极快,几步便来到门前,一刀劈下,紧闭的门分做两半。 一股寒意直入屋内,紧接着的是,烬千年看着本还在笑的母亲,倒在了地上,鲜血涌出,很快母亲没了动作,烬千年愣在了原地,已经来不及去想抹掉那一脸的鲜血。 饺子也从筷子上滑落在地,沾上了母亲的血。 其时,又有一人刚好赶到,他一身玄衣,外玄内部暗红,是与烬千年年纪相仿的少年,那人正是暮留声。 这时的他还没有成为使节呢,只是碰巧路过慈云城,要去那与锦陵同名都锦陵城。 暮留声有一画笔,是他的师父留给他的,可凌空作画。他笔走龙蛇,一副生动形象的画骤然出现在眼前,下一刻变作一只通体火红的画兽。 可画兽,那定然是缘华师一脉。 这画兽名唤睚眦。 只是这睚眦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细看还有些呆萌可爱。 那样小的一只,能有什么用处? 果不其然,诡节一见,嘲笑道:“小娃娃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诡节手中的长刀银光一现,又嘲笑道:“如今锦陵的使节都已经被我们杀的差不多了,你一个小娃娃,弄出这么个画兽,还真当我们怕了你不成?”说完又是一阵嘲笑。 长刀挥砍而过,暮留声向后退去躲开这一击,他站在了发愣的烬千年身侧,一脸冷漠地瞥了眼烬千年身旁浑身是血的女子,他道:“睚眦!”那只呆萌可爱的画兽跳上前,一口咬住了诡节的脚踝。 诡节大声嘲笑道:“就这?” 暮留声朗声道:“就这!”他又是一声大喝!“睚眦!”那呆萌可爱的睚眦猛地长出一口獠牙,齿如利刃,诡节吃痛,一甩脚将小睚眦甩了出去。 诡节看着被咬伤的脚踝,鲜血流出,怒喝一声,“找死!” “我看是你找死!”愣在那里的烬千年忽然开口道,站在他身侧的暮留声闻言静静看着他。 烬千年缓缓站起身,手中火光一现,“流萤火!”他怒喝。 青绿色火光从烬千年手中飞出,速度极快,沾上了诡节的身,烬千年神情愤怒,恨恨开口,道:“燃!” 流萤火燃起青绿色烟火。 诡节不敢相信地死盯着烬千年看,他没想到,一个小娃娃竟能有如此气力。 烟花燃尽,那诡节也就不见了身形,暮留声看着那化作黑气消散的诡节,默不作声。 就在今日,烬千年失去了陪伴了自己十三年的母亲,现在想来,有时他只觉得那是一场梦下一场他不愿意回想和梦到的梦。 烟花即逝,画卷生来。 高山之上,两位少年吹着属于他们的风,这风是从他们心里吹来的。 烬千年一手搭在了暮留声的肩上,但被暮留声无情地拍了下去,烬千年调侃道:“你啊你啊,从认识你那天起,你就很少说话!五年了!碰一下都是这样,怎么?你嫌弃兄弟我?” “是很嫌弃。”暮留声冷冷答复。 烬千年自知是在找没趣,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看着山下一座小城燃起大火,“又有一座城,没了啊……” 暮留声没说什么。 烬千年接着又道:“使节很少了。” “嗯。”这件事谁不知道,暮留声懒得回答,随意敷衍了一句。 “不过还有我们!” “……” 烬千年用肩撞了下暮留声,道:“要不要去看看?” “好。”不用烬千年说,他也是想去看一看的。 二人一跃而下,向着那座燃着火的小城掠去。 一座城亡,那么那座城的使节也定然是活不成了。 节日使节遍布在锦陵各个大小城内,若照十七年前每座小城至少都有两到三名使节坐镇,每座大城至少五到八名使节坐镇,更有些大城,使节多达十余人。可就在十五年前的一场巨变,使节人数急剧下滑,以至于大城仅仅只有三到五名使节,小城一到二名使节,更有一些小城一名使节都没有…… 直到如今,大大小小的城池坐镇的使节已经屈指可数。与锦陵地界同名的最大城池中有一个名为十里长馨的庭院,庭院内有一使节位牌,位牌以每行十位使节,每列十五位使节,每位使节的位牌是亮的,但若牺牲了,就会扣牌,如果这位使节这一生做了很多有助于锦陵的事,那他的位牌便会被列入庭院内的恭棂台中,以此流传千古。 至十五年前那场巨变后几乎每一年都会扣上一排的使节位牌,短短数年,已然有一节日使节位牌全部扣了牌,另一个节日使节位牌已然不满两排,拢共也就剩下最后十五个人。 当然,烬千年与暮留声不同,他们有属于自己单独的位牌,至于为什么?还要追溯到五年前慈云城灭城后了。 “你是使节?”烬千年低声问道。 “不是。”暮留声答的干脆,“但我会成为使节。”他的语气坚定。 “可以带上我一起去锦陵城吗?”他沉默了那般久,心里埋下了恨意,他想要为母亲报仇,为这一城中无辜的百姓报仇,可是如今的这座城亦是他不想再踏足之地。 总有一天,他要打退诡节,让他们永生不得在踏入锦陵半步! 暮留声没有说什么。 烬千年便当他答应了。 烬千年手中火光一现,一道火火红色光冲破棚顶直蹿入天空,将正站在棚顶的一名诡节带着一起上了天,变成一束烟花。 烟花过后,诡节化作黑气消散。 暮留声也是命令着那只呆萌可爱的睚眦冲至屋外,直奔站在外面的一名诡节咬去,睚眦张着小獠牙,狠狠咬在那名诡节手臂之上,伴随而来的是那名使节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他的惨叫声。 诡节的惨叫声引来了更多诡节的注意,屋外一团黑雾,黑雾过后便是一队诡节,足有十余人,他们手上都有一团黑气凝聚而成的武器,剑、爪、锤、刀,各式各样。 武器是黑气所化,所以看起来有形无体。 那群诡节均是杀红了眼,见自己同伴受了伤,他们一拥而上。 烬千年猛地一挥手,数不清的流萤火飞出,青绿色的火光落在地上。 “燃!”烬千年喝道。 火光燃起,形成一堵烟火墙,挡住了诡节的突袭。 暮留声手中画笔一转,道:“年!” 一只头有小角,长的像狮子又像狗的小可爱出现在暮留声脚前。 烬千年回头一怔,看着那名为年的画兽,这是……年?他心中的年是那般可拍凶残的凶兽,而这?呆萌可爱的外表,难免会不信。 暮留声脸颊微红,有些许尴尬,毕竟这只年,比先前的睚眦还要可爱。 “去吧。”暮留声蹲下身子,摸了摸年的头,那年竟吐了下舌头! “这能行?”烬千年惑道。 “当然。”暮留声答的坚定,他对这年很有信心。 年摇了摇小脑袋,一下子扑了过去,但停在了烬千年的流萤火前,面露惧色。 “把烟花撤了!”暮留声难得大吼。 “哦哦哦!”烬千年挥了挥手,烟火墙就此熄灭。 年也就冲着那群诡节撞去。 砰砰砰的几声,这一队诡节竟被这一只可爱的年,撞的人仰马翻。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了!”烬千年一手背后,那手上竟出现一枚彩色的球。 暮留声顿感不妙,脸色一沉,忙道:“不要!” 可为时已晚。 彩色球从烬千年手中飞去,也伴随着它的名字——流花景。彩色球炸开,璀璨的烟火夺目,胜似一场华丽盛世,诡节被炸成了黑气消散,而那年,被这爆炸声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夜晚很静,静到他们二人随风掠去带起的声音都能清楚听到。 “好久都没见到你的年了呢!” “……”暮留声只想骂他。 自那件事后,年一见到烬千年就跑的没了踪影,暮留声也只好不在烬千年面前用这个画兽了。 “但阿声,你的年和传说中的年,真的!差好多啊!哈哈哈!”烬千年想到暮留声的画兽就忍不住笑起来,那只年当真是一点可怖之色都看不见。 “多嘴。”暮留声向前快速一掠,将烬千年拉后很远。 “阿声!你怎么又生气了!”烬千年怨道,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年!”暮留声看着眼前烟气消散,但却未见到年,心里一慌。 烬千年从来没这样用过烟花,虽是修炼了些许的气力,但是不足以支撑他这般损耗。他累的不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侧过头看向屋内的母亲,喃喃道:“母亲……。”母亲已经不能接他的话了,这一瞬间,他觉得周遭很静很静,静到他没有听见暮留声喊出的那一声。 暮留声阴沉着脸,走到烬千年身前,烬千年只觉身前光亮被遮挡住,眼前一黑,他抬起头,看见暮留声,见他的神色阴沉,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年,被你吓跑了。”暮留声语气带着怒意。 “找回来不就可以了?”烬千年咽了咽口水,他现在觉得,眼前这个同龄人,比他要高上数倍,气场也强上数倍,尤其是他方才对付诡节都没的杀意,到现在对他,竟满身都是杀意。 年对他真的很重要。 “但要先等我,安葬好我的母亲。”烬千年低声道,语气伤感。 暮留声冷冷应了他一句,“好。” 烬千年不知挖了多久才挖了一个大坑。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 烬千年看着身旁的母亲,眼中尽是不舍。 他最后摸了摸母亲的手,轻轻将她抬起,放在了坑内。 这样突如其来的侵略,让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他连给母亲准备一个棺椁的机会都没有。 尘土一点点填入,烬千年此生是再也见不到了母亲了吧。 他流下两行热泪,磕了几个响头,便站起身来,强装镇定,抹干了眼泪,声音也没有哽咽,“走吧,去找你的年。” 暮留声看着他的样子,他不明他为何这样伤心,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但今天见到烬千年这般,也算是对上了师父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师父说他不懂人间生死情。 这样的场面应当便是生死离别了吧,他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师父离开他时的样子。 “你没事?”暮留声用着关心的语气问道,不懂生死情,关心一下还是必要的,毕竟这里仅有烬千年熟悉,哪里能藏住一只不大的画兽,他应当一看便知。 “当然没事!”烬千年的声音清亮,全然不像刚哭过一场的样子,他看着暮留声笑了笑。 “那我们从哪开始找?”烬千年问道。 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是谁的家啊!暮留声顿感眼前少年无用。 “这里吧。”关心完了,暮留声的话语又变得冰冷起来。 画兽,虽是画出来的,却有生命。若不将它收回画笔,不仅今后不能够在召唤,施术者本人也会受到不小的损伤。 召唤画兽需要施术者以自身气力喂养,暮留声为了能够节省些气力,便将睚眦唤到身边来,画笔轻触它的额头,睚眦便化作一道光迹,融入画笔中。 烬千年伸了个懒腰,虽是小城,但要找起来,也是很累的!他环视了一下自家院落,摇了摇头,没有! 就这样找?暮留声没眼看他。 外面?这样的念头烬千年刚起,就被暮留声的一言压了下去。“年不会走太远,必定还在院中。” 必定还在院中!烬千年心上一喜,那就好办了! 只是……他都看了一圈了,没有啊? 正在烬千年发愁时,身旁的暮留声叹息一声,他本以为烬千年能很轻松帮他找到,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连自己家都不熟悉! 暮留声又一次拿起画笔,画了起来。 笔停,囚牛现身。 也是一只很可爱的小家伙呢! “它能找到?”烬千年问道。 “年喜欢囚牛的乐曲。” “早拿出来不就好办了。”烬千年怨道。 暮留声不想回他这句话,便换了个话题,道:“你回避一下。” “为何?”烬千年不解。 “年,怕你。”他说的那样冷淡又自然。 烬千年莫名生了一肚子怨气,走回了屋内。 囚牛也在烬千年进了屋后弹起了乐曲,很快,院落中的一棵树上,出现了些许声音。 虽是正值冬季,但那棵树仍是枝叶繁茂,年探出个小脑袋,往下定定地看去,看见暮留声和囚牛,有一瞬间让人觉得它是在笑。 只是一瞬,年便扑了下来,很是稳当地落在地上,向着囚牛跑来,它在囚牛身旁欢快地扭动着,看来它是真的很喜欢囚牛啊!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引起了年的注意,它看见烬千年在屋中盯着它。 少年本是没什么表情的,可是在年看来,此时的少年就算是用着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己,都会觉得可怖! 年的动作顿了顿,倏地跑到暮留声身旁,暮留声看着他哆嗦的四条短腿,冲着它看向的方向,冷声道:“你吓到年了。” 吓到了?是他看的它怕了吗?搞什么啊!他长的就这么吓人吗!烬千年此时只想大骂一通,狠狠关上了门。 屋外,年见烬千年关了门也不再哆嗦,又扭动起来。 “好了,该回去了。”暮留声的声音柔和。 囚牛的乐曲停下,年也停了动作。 画笔轻触,两道金光融入。 屋内,烬千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一桌饺子还没有吃完呢……他的心里空落落的,随后叹了口气,听见屋外暮留声唤他出来,他推开门,看见白雪遍地,心想:这雪白的还真是应景啊。 本是最幸福的日子,却变得如此苍凉凄人。 “阿声!你等等我!”烬千年在暮留声后面喊道,但暮留声是真的烦他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跑的快了不起啊!”烬千年怨道。 一颗枯树下。 枯树上还有零零落落的几片叶子,寒风一吹就落了下来。 暮留声看着落叶,缓缓而下,又见一缕寒风将它们卷起,再然后就是那个吵的耳烦的家伙追上来了。 “你真慢。”暮留声没有看烬千年一眼,只是冷冷地说着。 “跑的那么快!还要怪我慢!”烬千年没好气地说。 “到了。”暮留声指着前面那座城。 “这火,很大啊。”烬千年感叹道。 “……”暮留声不想理他,直接掠出老远。 “阿声!你今天怎么这么急啊!”烬千年喘了一口大气,紧紧跟上。 “现在是要去锦陵了吗?”烬千年跟在暮留声身后说了一路有的没的,才问出这么一句重要的话。 “嗯。”暮留声敷衍他道。 “你都敷衍我一路了!”烬千年有些不满。 “你很烦。”暮留声皱起眉头。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烬千年想了一会儿,都在一起走了这么久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什么呢?恍然大悟!名字啊!“我叫烬千年,十三岁,喜欢烟花,你呢?” “暮留声。”暮留声的语气冰冷至极,似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就名字没了?不说说你喜欢什么?还有年龄?”烬千年追着问道。 “你闭嘴!很吵!”暮留声怒喝道。 “好好好,我闭嘴。”烬千年很听话地把嘴巴抿成一条线,不再说话。 几日后,锦陵城下,那是一个很高很高的城门,很是厚重,整体是金红相间,看起来喜庆极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锦陵城好像不待客啊? 城门关着,那门重的要死!烬千年走上前用了浑身力气,都未推动丝毫。 这一路,暮留声很少有笑,不过这一刻他看着烬千年推门憋的脸通红,竟笑出了声,虽是出了声,却只是有一瞬,一瞬过后又归于寂静。 这样的门,怎会用力推就能打开的。 暮留声走到烬千年身前侧,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玉牌发这红光,和这门上的图案很是相称,暮留声将玉牌嵌入其中,不过一瞬,烬千年推着门的两只手臂蓦地张开。 门开了,不过是往两侧开的。 烬千年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地,他一抬头,眼前一个穿着新衣的大叔脸上尽是恐慌。 “孩……孩子,你我也并不相熟,不用行此大礼吧。”说完,那大叔从怀中掏了两个铜币出来,丢到了烬千年身前。 既然跪了,钱自然是要给的,若是磕上几个头的话,说不准还能拿的更多些呢! 烬千年的脸仍是通红,但并不是憋的,是尴尬!羞耻!他扭过头,红着一张脸看向早就走出很远的暮留声,“阿声啊!你兄弟我出了丑了!出了大丑了啊!你就这么狠下心走了?”他忙站起身,踉跄几步跟了上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烬千年唤暮留声的称呼都变了,这新的称呼很是让暮留声嫌弃。 暮留声抬手堵住耳朵,不愿在听 2. 小城元生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元生城中心有一六棱石台,一男子浑身是血站在那里,但浑身气力未消减半分,男子名唤周焱,七年前任职节日使节,任命立山魂,守护元生城。 他的招式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火热! 周焱手中拿着一把长刀,那长刀通体赤红,十分沉重,但这点沉重在周焱面前不值一提,那一身肌肉可不是白练的。 但现在,他却以长刀住着地,刀刃嵌入地面不少。 他已经连战一天一夜了,可是这群诡节仍是源源不断的。 本是一座小城,却派出了侵略大城的架势。 紧跟在这一队诡节身后的三队见其全数被灭,也都纷纷掉头撤走。 烬千年受了些轻伤,看着路途不是很远,所以这一路他们是走过去的。 “阿声!” “何事?”暮留声是最反感烬千年这么唤他的,但他见烬千年受了伤,这次就没计较。 “气势我们不用走着去的。”烬千年蹦了两下,又道:“你瞧,我这不没事!” “不早说。”暮留声还没等烬千年反应,直接掠出去老远,奔着城中心前去。 烬千年一时语塞。 这次的突袭诡节排出了十五小队,每个小队都是五名诡节兵士和两名领头人。 如今也仅仅剩下七队了,除去烬千年和暮留声解决的一队,周焱一人竟敌了七队。 此时周焱已是精疲力尽,短暂地喘息时间让他得以休息片刻,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且赢下地希望也是十分的渺茫。 周焱又敌了几人后,他的双臂在颤抖着,已经握不住他那把长刀了。 一名领头人冲着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周焱袭来,他手上是黑气凝聚而成的锤子,锤子上还有锋利的尖刺。 其实一束火光飞速袭来。 咻的一声,这道火光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转动,直奔快要袭到周焱身边的领头人而去。 领头人亦是察觉到了,举起的锤子并未落下,而是向后一抡,砸在了那道火光上,火光也随之炸开,火红的烟花转瞬即逝。 “生的这般瘦,还拿个大锤子,你是真不怕砸到自己的脚啊!”烬千年此时已经来到了六棱石台上,笑道。 拿着锤子的领头人神色一怒,作势就要冲着烬千年袭去。 “怎么?还想打我?可惜,晚了!”烬千年望向天空。 拿着锤子的领头人见少年连个正眼都不看他,而是在看天!他恼怒,但也随着烬千年的视线望去。 那是…… 火光从天而降,离拿着锤子的领头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耀眼,只听“砰”的一声,火红色的烟花炸开,拿着锤子的领头人身子一僵,向后倒去,锤子也砸在了他的脚上,最终化作黑气散去。 剩余的六队诡节一齐看向烬千年,眼神中透露着杀气。 “一,二,三……三十……四十一。”烬千年点着手指,一本正经地看着剩余的六队诡节。 暮留声此时只想离他远点,因为他真的太像个傻子了。 一声令下,十一名领头人亮出武器,那三十诡节兵士也一拥而上。 暮留声画笔一转,睚眦出现。 烬千年神情微变,“阿声!怎么就对我用那么大的睚眦!还害的我当年尿了裤子!我不管,我受伤了,你得听我的!把你给我用的大睚眦弄出来,吓的他们尿裤子才好!” 暮留声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皱眉怒道:“你比他们烦人。” 把糗事挂在嘴边,能做到的恐怕也就只有烬千年了。 烬千年揉了揉耳朵,又眨了眨眼睛,他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一切,“我比他们烦人?阿声!想我们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太伤我心了,那么……”烬千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流花景,三枚。 彩球飞出,红白色烟花炸开,炸的那三十诡节兵士溃不成军,人仰马翻,接连化作黑气消散。 烬千年掏了掏耳朵,“对面的十一个听好!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被我兄弟拿来和我做比较!然后,我还输了的!”烬千年大喊道,这喊声堪比方才流花景的爆炸声。烬千年又嘟囔道:“还好还好,还能听见。”只是这嘟囔声,站的老远的暮留声都听见了。 烬千年扫视一周,发现原本在他身旁的暮留声,竟不知何时溜到离他特别远的地方去了。 士可杀不可辱!十一名领头人已经恨的牙痒痒,终于有两人按耐不住了,一个拿着双刀,一个穿着铠甲,都是黑气所化。 两人的目标出奇的一致,他们直奔烬千年而来。拿着双刀的领头人凌空挥出了两道黑色半月,穿着铠甲的领头人身上铠甲一亮,黑色半月给铠甲上了一层防护,就连气力也强了一倍。 另一道半月直奔烬千年袭去,他向后撤步,但发现并没有什么用,那半月竟还会追踪。 烬千年一边逃一边大喊道:“我都没有追踪的烟花呢!你们怎么能有追踪的刀气啊!”这不公平!这很不公平! 烬千年逃跑时余光一扫,那身着铠甲的领头人正摆弄这手势,烬千年眼珠子一转,紧接着就是一道强光。 强光过后,烬千年来到了身着铠甲的领头人身后。 人都到身后了,就算身边人视觉死角没看到,那身后的九名领头人呢!是瞎了吗?当然没有,但也差不多了。 暮留声画笔一转。 一只长相可爱的小九尾狐现身,它迈着娇娆的步子向着那九名领头人走去,它狐眼一亮,发出金红色的光。 九尾狐善弄人心,此时这九名领头人的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睚眦也在那九名领头人的手臂和小腿上来回啃咬着,魅术只是其一,最为致命的是睚眦这疼到麻痹的撕咬。 烬千年指尖一现火光闪过。 青绿色火光飞出,落在身着铠甲的领头人身上,烟火虽是燃起了,但未造成什么影响。 身着铠甲的领头人觉得身子一热,又低头一看,他竟然着了!忙动起手拍打身上的火,天上的半月也随着他的拍打凌乱飞动着,他全然没有发觉这半月最后竟冲着他袭来了! 烬千年正在身着铠甲的领头人灭火时转头看向暮留声的方向,但见他一只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又扭过头看向他所看的方向,心里骂道:好!竟然背着我用新招! 旋即他又吼道:“阿声!风头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抢了!” 拿着双刀的领头人是因烬千年喊的那一声才发现的他,没办法出了名的眼神不好。 他欲将双刀扔出。 烬千年看着时机也差不多了,他向后掠去,半月砸下,掀起一片尘土。 果然是用自己的招式打自己最为有效。 最后双刀还是飞了出去,但这两名领头人也轰然倒下,化作黑气消散。 烬千年是看着双刀从他头顶飞过的。 暮留声暗道:“不好!” 随后睚眦便直奔双刀跑去,一口咬在了一把刀上,将它甩了出去,但另一把,却插在九尾狐身前。 突如其来的一把刀可吓坏了这只小家伙,九尾细声惊叫,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飞一般地蹿了回去,自己化作金光回了画笔。 魅术控制失效,那九名壮汉也从梦中醒来,但看他们的神情,仍是意犹未尽。 但很快,九名领头人也没在想着自己的春梦,武器一持,全都飞身掠来。 只是刚到半路手脚一阵疼痛和麻木,他们都纷纷从摔倒在地。 烬千年叹了口气,看来风头还是让暮留声全部抢走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耍威风! 烬千年往空中掷出一个小球。 瞬间,夜晚胜似白日。 虽是一个小球,却异常耀眼。 小球从空中落下,刚好落到那九名领头人身旁。 小球炸开,金晃晃的烟花直入天空,连同携带着的是那九名领头人化作的黑气。 烬千年咳了两声,口中弥漫一丝腥气。 这一招威力大是大,就是会有反噬。 周焱本是闭着眼睛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那一道亮光过后……闭着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他坐起身,重重地咳着,他看着眼前滚滚浓烟,啧啧称怪。 浓烟中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戒备起来。 管他是诡节的什么!就算是豁出这条命,老子也要拉着你们陪葬!周焱心里是这样想的,但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他紧绷着的弦终于得以松垮下来。 两个少年从浓烟中走来。 烬千年向着周焱伸出一只手,示意拉他起来,他笑着说:“烟花客,烬千年。” 另一边,暮留声也一同应和,“缘华师,暮留声。” 周焱一把拽住烬千年伸出的手,站起身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力气竟还是这般的大!险些也将烬千年拽倒了去。 烬千年甩了甩被捏疼的手。 周焱抱拳,“立山魂,周焱,多谢二位相救。” 浓烟退散,城内是一片的死寂。 他最终没能守下这一城的百姓。 次日。 周焱家内。 周焱煮了面,简单的很,一点油都没有啊,清汤的不能再清汤了。 烬千年吸了一根面条,道:“周焱哥!你的手艺真的太差了!” “平时我也不大会做饭,今日这面条是我煮过最好的一回了,小兄弟献丑了。”周焱不觉得烬千年的话有什么不对,他自己也觉得他做的饭,难以下咽。 烬千年又吸了根面条,“还真是献丑了。” “吃饭少言。”暮留声拿着画笔敲了一下烬千年的头,像是一位品性端正的兄长管教顽劣的弟弟。 烬千年又吸了一根面条,不再说话。 暮留声看向周焱面带歉意道:“我的这位兄弟说话不过脑子。”他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烬千年的脑袋,“还请周兄见谅。” 烬千年吸面条的动作停住,一口咬断了面条,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阿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不过脑子了! 暮留声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怎么就招了这么个人缠上。 周焱失笑,忙道:“无妨无妨。”看向烬千年,“小兄弟莫生气。” 生气?烬千年怎么会生气!难得暮留声说他这么多字,心里偷着乐还不为过,怎么会生气! 一阵小吵小闹,这早膳也便是用完了。 元生城内,街道上。 突来的灾难搅得这座城天翻地覆,一夜之间,就再也不见往日繁华。 锦陵地界内的大小城池每逢节日都是极为华丽的。 被火焰燎过的地面染上一片焦黑,房屋也有塌陷,损毁,偶有完整的都是少数。 他们行走在往日最热闹的街道上,而现在,安静的可怕。 这时,一间已经塌陷的房屋传来细小的声音,那是求救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被无限放大了数倍。周焱的警觉性很高,耳朵一动就停下脚步,呼吸也变得轻缓。 烬千年刚转过身要问他怎么停下了,周焱就做了噤声的动作。 他在捕捉着声音的来源。 周遭塌陷的房屋太多了,光凭这细小的声音很难捕捉到具体的位置。 其时,小童的呼救声又一次传来,声音越发微弱。 周焱闻见此声,猛地向左边塌陷房的屋掠去,小童微弱的呼救声从里面传来。 周焱却没在动作,因他不清楚小童在这塌陷的房屋具体哪个位置,他也不能去动这塌陷房屋每一块残骸,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塌陷的更大,到那时小童便在难活下去。 烬千年拍了拍周焱肩膀,傲然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阿声来做!” “……”还用得着他说,暮留声懒得理烬千年。 暮留声手中画笔一转,囚牛现身。 同时也伴随着柔和的乐曲,这乐曲的旋律像有生命一样,一圈一圈围绕在塌陷房屋周身,乐曲变得有些急促,那塌陷的房屋竟随着旋律升了起来。 小男孩趴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囚牛坚持不了多久,周兄,速去速回!” 周焱点头,向其内掠去,一把抱起小男孩,撤了出来,后脚刚出,塌陷的房屋落下,掀起大片灰尘。 小男孩被救出来后就一头倒在周焱怀中昏了过去。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目前离元生城最近的城池便是愿安城了。 三人齐身掠去。 愿安城,一间医馆内,满头白发的老年人捋了捋胡须,眉头紧皱着。以小男孩目前的情况来看,随时都有可能死掉,周焱恳求着眼前老者一定要救活这个小男孩,老者也只是答应,尽力一试。 到了愿安城已经是正午了,三人寻了家离医馆较近的酒楼点了两道菜。 烬千年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送入口中,旋即他眸光一亮,果然!沾了油水的菜就是好吃!一根咽下又夹起了一根。 “周焱哥似是对那孩子很上心呢!”烬千年看着周焱脸色暗沉,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发问。 周焱拿起一杯酒水喝了个干净,“身为元生城的守城人,既是元生城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他一辈子,这要这孩子能挺过这一关。” “锦陵能有周兄这样的使节真是莫大的荣幸。”暮留声不喜饮酒,点了一壶茶水,他拿起早就倒好的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哪有哪有,只不过是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罢了。”周焱平常说话的声音都能给人一股中气十足的干劲!可这句话他说的尽是伤感和怀念。 “周焱哥的影子?”烬千年将口中的青菜嚼了嚼咽了下去,“周焱哥还有什么难忘的过往吗!”他最喜欢听别人将自己的故事了。 周焱静坐了片刻后,道:“我本不是元生城中人,我的老家在阳明城。” “阳明城!那可是座大城啊!”烬千年眼睛里闪着光,话语间都是激动的。 因大多亡城的故事他都听过了,只是这阳明城的故事他还从来没有听过。 那日…… 本是春风明媚,街道上行走的百姓络绎不绝,来往的车马也都贯穿在整座阳明城内。大城自有大城独特的节日,阳明城以春闻名,所以每年的春日都会举办一次阅春会,规模之大不亚于新年。 可就是在这一日,来了帮不请自来的家伙,为首的是个刀疤脸,那一把弯刀虽是擦的锃亮,也能出他的刀上流淌着多少人的血。 来者是诡节八鬼位中的魈位。 就在人们还沉浸在阅春会的氛围中时,就那么一瞬,一个人都首级就掉了下来,身首异处,吓得众人落荒而逃,乱了秩序。 那时的周焱也才六七岁左右,正牵着父亲的手在大街上散步,欣赏着沿途的春色,有暴乱声音必定会传的很远。具体发什么什么事情,离得也是太远,周焱的父亲便想着牵他回家,但没走上几步就遇见了诡节的兵士,他们手上拿着刀剑,正一步步逼来。 握着周焱小手的大手紧了紧,弄的周焱有些疼了,他抬头看着父亲,还眨巴着眼睛,但下一刻就是他终生难忘的事。 周焱的父亲不知被什么东西,懒腰斩断,能做到如此的也就只有八鬼位中的魉位了。 那是一个拿着扇子的女子,那扇子是有形体的,只不过被黑气萦绕。 握着周焱的手蓦地一松,随之周焱父亲的尸体分作两半倒在地上,鲜血溅了他一身。 他被吓得愣住了,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一道极为温柔的声音,但那人的嗓音有些许沙哑,听上去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那人只是向前踏出一步,气力紊乱,脚下地面凹陷,呈现出一串很深的脚印。 男子的样貌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至于着嗓音沙哑,许是天生自带的,他穿着一身白衣,左抹过周焱的头,他的眼皮没来由地耷拉下去,睡着了。 魈位持着弯刀而来,落在了魉位身旁,随后二人就是你扔你的折扇,他耍他的弯刀。 数回合下去,魈位和魉位已经略显疲惫,而男子竟无半点疲惫之意。 立山魂有着用不完的劲,再加上男子一身气力浑厚。男子一挥衣袖便有千钧之势,长袖卷上魈位的弯刀,魈位作势一挥,刚用上的力就被这长袖卸去,男子又是往后一拽,弯刀从魈位手中脱落,长袖一转,弯刀倏地飞出,直奔魈位心脏刺去,魉位一急,将手中扇子掷出,扇子打在弯刀上,竟被那裹上了男子气力的弯刀割了个两半。 魈位更是一惊,便要向侧边掠去。 其时魈位刚要行动就被一双胳膊环住了腰间,魈位向后挥猛挥一拳,那环住他腰间的人竟消失不见,弯刀也同时刺穿他的心脏,重重扎在后面的墙壁上。 霎时,魈位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睁着眼睛倒了下去,此时的魉位已经乱了阵脚,“想不到阳明城的守城人竟是你们两个!不过可惜了,这一城的人你们终究是救不了!”她的声音因惶恐而颤抖,却也因惶恐而狂傲。 男子身旁一女子身形显现,她就是方才缠住魈位的花御轮,二人相视一眼后,女子身形消失,再一现身已经来到魉位身后,但魉位也是早有察觉,她发出一声声狂笑,如同鬼怪,她的皮肤出现裂痕,双眼变得血红,渐渐流下血泪。 魉位现在就像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但也来不及让他们多想了,女子手中一根银针飞出,男子则来到周焱身侧,将他一把拉起,带着离开了这里。 银针刺穿魉位的喉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转即露出一抹邪笑。 魉位最擅长的还是用毒,她身上的裂痕不断扩大,延伸,转瞬间几乎是血肉翻飞,女子身形一隐,魉位便炸了开来,鲜血四溅,还伴随着大片毒气,毒气一直向着阳明城四处散去。 此时的男子已经带着周焱到了城外,至于那女子是否还活着,无人可知,花御轮的行踪向来诡秘,事后女子没有与男子再见过面。 烬千年听着故事入了迷,周焱的声音停下时他还沉浸在故事里。 暮留声的眉头紧锁,因为故事中的八鬼位他只是听说过,却不曾想真的有这样八个人。 烬千年从故事中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他看着桌子上凉了的饭菜叹息道:“光顾着听周焱哥讲故事了,菜都忘记吃了!” 周焱闻言,要叫小二来热菜,但被烬千年挡了下来,“不必了!”他揉了揉肚子,“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周焱笑道:“吃好就好,吃好就好。” 暮留声抿了一口凉掉的茶水,“周兄故事中的男子可是令师?” 周焱叹了口气,“师父应该算不上吧,事了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直到他离去,期间没有走过什么拜师的礼节,后来我就去了锦陵城,成了节日时节,守护元生城。” 三人谈话间,一小药童跑了过来。 烬千年看着这个小药童眼睛一亮,“小孩,我见过你!你是那医馆那位先生身旁的药童!我猜的对不对?” 周焱听到医馆二字,立马站起身来,忙问道:“可是那小娃娃无事了?” 小药童白了烬千年一眼,转头看向周焱,“具体事宜先到药铺细说。”小药童又白了烬千年一眼,“三位随我来吧。” 几人刚踏出门口,小二忙跑过来,“客官还没给银子呢。 周焱一愣,笑道:“小兄弟实在抱歉,走的太急给忘了。”周焱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小二。 小二接过银子,眼睛一亮,“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会愿众楼。” “一定一定。”周焱转身离去。 三人跟着小药童离开了愿众楼,小药童走在最前面,周焱紧跟着他,后面就是暮留声,最后面……便是掉了大半个队的烬千年。 小药童回过头,又白了烬千年一眼,随后朗声道:“后面的,是腿脚不灵活吗?您放心,我家先生专治腿脚不灵活,回头我让先生给您扎上几针,保您走一步顶十步!” 烬千年闻言,跑上前来,几乎和小药童一齐,“用不着,我腿脚好着呢!”随后又慢下步子来,跟在最后。 暮留声在烬千年走过时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看来还真是谁都嫌弃你。” 烬千年闻言一急,再次落后的他又向前踏出一步,与暮留声一齐,“阿声!怎么连你也说我!是不是阿沅教你的!” “你叫我什么?”暮留声的语气冷了几分。 他可是忍了许久了。 “阿……声啊?”一阵微凉地鼻息打在烬千年脖颈上,他打了个哆嗦,微微扭过头去,见巨大睚眦在他身后站着,瞬间老实地说:“我错了我错了!”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暮留声的肩,恳求道:“能不能把他收回去。” 暮留见也快到医馆了,手一挥,身后巨大睚眦化作金光回了画笔。 医馆内,白发老者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者坐在椅子上,三人找了位置坐下,就这么一直等待着老者的诉说小男孩的情况,但已经过去半柱香的时间,老者仍是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周焱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终是率先开口打断了这片寂静,“先生,那孩子可还好?” 白发老者抖了一下身子,“啊?什么?”他像是恍然回过神来,“啊,实在抱歉,老夫方才睡着了。” 睡着了?老者年纪大了,眼皮耷拉下来所以显得眼睛特别小,正好又被眉毛挡住了几分,才使得几人都以为他在沉思如何去讲这件事。 < 3. 有缘再会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七日后,烬千年喝完了最后一顿汤药,风寒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七日间,他们知晓了小男孩的名字,他说他叫元生。 与元生城同名。 院中,元生仍在修炼着气力,虽还没什么进展。 烬千年喝完药后,暮留声来到他身旁,看了眼修炼的元生,“我们该启程了。” “要准备去哪?” “邻城,沿花。” “现在就去?” 暮留声点了点头。 “擦擦嘴。”暮留声嫌弃地说道。 烬千年一怔,他这一口药喝的太急了,有一些洒了出来,顺着下巴流了下去,烬千年用手简单擦了一下,“周焱哥!” 周焱闻言,看见烬千年和暮留声正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暮留声道:“周兄。” “二位小兄弟是打算离开了吧。”周焱似乎早有预料。 “今日便要启程前去沿花。” 周焱笑道:“是座不错的城。” 周焱看向身旁还在修炼气力的元生,叹了口气,“这孩子跟着我总归是不妥,所以我想将他托付于你们,两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他本就是个守城人,一生的使命就是拼死守护这一城百姓,这次是得了烬千年和暮留声道搭救才得以存活,若是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烬千年和暮留声道气力远在他之上,他将元生托付给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暮留声深思着,他们这一路不知还要走出多远,所面临的种种也不亚于守城人都指责,元生跟着他们会是安全的吗? 反观,烬千年却是一脸不在意。 元生闻言,见周焱要将他送走神情一僵,旋即拉住周焱的手,“叔叔是不要我了吗?” 周焱蹲下身子,手轻轻抚摸在元生脸上,“不是叔叔不要你,是叔叔的能力有限,不足以保护你,和这座城。”他的语气越来越自责,元生城失守,他还活着,实在不该! “我不要离开叔叔,我要和叔叔一起守护这座城。”小元生不停地摇着头。 “不是离开,就当是出去历练,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时再回来找叔叔,叔叔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小元生最后还是应了周焱的要求。 周焱起身,带着歉意看向暮留声,“小兄弟意下如何?”他又问道。 暮留声默不作声。 “那既如此,这孩子就……” “我们可以带元生出去历练,不过路途凶险,还望周兄三思。” 烬千年一惊,什么?阿声竟然同意这个小屁孩跟着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行! “那元生就托付给两位小兄弟了。”他既这样说了,自然是吧所有都考虑过了。 烬千年有些失落,他走上前,牵过元生的手,“放心吧周焱哥,把这小屁孩交给我,我保证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汗毛!”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焱失笑。 周焱也是见过烬千年的实力的,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还是有点信任度的。 事情已了,自然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道理,周焱站在院落门口,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虚。 远处一束火光蹿入天空,烬千年挥着手大喊道:“周焱哥,有缘再会!”烟花炸开,虽在白日也格外耀眼。 周焱抹了抹眼角,这几日的相处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从愿安城到沿花城路途不算遥远,仅需一日便可到达。 沿花城的城门已然出现在前面不远,元生呢?此时正趴在烬千年的背上睡着大觉,弄的烬千年也是好一顿哈欠。 沿花城,顾名思义,满城带花。 就连城门也不为过,除了真花,还有雕刻在门上的假花,一路上都是花香。 一年四季的花香都不曾断,这才是这座城最神奇之处。 扬花客栈内。 背了元生一路的烬千年好不容易能歇上一会儿,他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又抬起头看一眼暮留声,问道:“来沿花城做什么?”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暮留声看也没看他一下,幽幽地抿着茶水。 烬千年趴了下去。 过会就知道了?还要猜的,他那里还有精力支撑着他的大脑运转!他可是背了元生一夜啊! 他现在就想舒舒服服地歇上一会儿。 “谁啊!”烬千年猛地被人拍了一掌,他转头怒喝。 但眼前什么人都没有。 他的喊声吸引来了很多客栈内的人都怒视,都是赶了许久路程的人,都想歇上一会,被烬千年下了一跳,怎么会不生气。 暮留声终于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我劝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他做事会后悔? 一身红衫少女蓦地出现在他身后,神情可谓是愤怒至极,像个活阎王!她抬起手,又是一掌下去。 烬千年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打瞬间炸了毛,他手中蓦地凝聚一束火光。 少女没理会烬千年,扭过头笑眯眯地看元生,“哪来的小孩?” 元生闻见雷沅在说自己,他抬眸一看,是位漂亮的姐姐。 “我从元生城来,跟着暮大哥和……幼稚鬼到的这里!”元生很是嫌弃烬千年,虽然他背了自己一路,但一个比他还要幼稚的人,真的很幼稚。 烬千年看见来人,手上的动作蓦地停住。 “阿,阿沅?你怎么来了!”烬千年语气慌乱,惊魂未定。 少女名唤雷沅,她懒得理烬千年,全因看见他她就来气! 烬千年和暮留声离开冷云城时,烬千年怕路上有危险,他将雷沅锁在了她的房间内。 整整七日! 还是有人有事寻她,她才得以从屋内出来。 烬千年想要离开这个客栈,越远越好。 他缓步向后挪动着,怎料绊到桌腿,摔了个脑袋着地。 雷沅瞥了他一眼。 “阿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烬千年的语气很是没有底气。 不提还好,一提是更为生气! 雷沅走到烬千年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沅,你,你做什么?”烬千年更加惶恐。 下一刻,雷沅一脚踩在烬千年胸口,痛的他干呕了一阵。 元生很是羡慕地看着雷沅,他心里暗喜:好厉害的漂亮姐姐! 暮留声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同雷沅在一起时,烬千年是没几天好日子,没隔几天就得挨一顿揍,原因呢,就是他欠揍! 雷沅本想在用点力气的,但暮留声见烬千年脸色难看的很,他劝道:“阿沅,可以了。” 阿沅也收了脾气,这一番折腾她也累了,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 烬千年狼狈地爬起身,他坐在了暮留声的对面,笑着看他,“还是阿声好。”但转念一想,来沿花城的原因,他讶然,“阿声你出卖我!” 暮留声不理他。 本是轻松的局面,如今却变得严肃起来。 雷沅率先打破僵局,“你们这一路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 暮留声从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趣事,所以这句话雷沅是说给烬千年听的,只要他老实回答她,那么那件事便就一笔勾销了。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同阿沅你说。”烬千年没好气地说道。 暮留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雷沅握紧拳头。 元生喃喃道:“难怪难怪,确实欠打。” 烬千年蓦地蹿起身来,指着元生大喝!“这里还没有你个小屁孩说话的份!” 元生无奈道:“这里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了。” 这句话怼的烬千年无话可说。 雷沅一笑,瞪了烬千年一眼,“说的不错!着货是该打!”雷沅笑道,随后又追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元生。” “好,姐姐我名唤雷沅。”她摸了摸元生的头,正色道:“今后可愿跟着姐姐混?保你衣食无忧的那种。” “不要不要,我可是要当大英雄的,怎么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元生一本正经道。 “真是个有趣道小家伙,既如此可愿做我弟弟?今后姐姐我亲自教你。” 元生眼睛一亮,厉害的漂亮姐姐要教他招式,怎能不心动,“好啊好啊!”语气甚是开心。 今日的天色也不早了,雷沅领着元生准备上楼。 临走时,元生抬起头用着鼻孔看烬千年,冷哼一声。 烬千年猛地站起身,低着头看元生,“你个小屁孩,别以为你找到了靠山我就怕了你了!” 元生没理他,跟着雷沅上了楼。 次日一早,烬千年就到楼下点了好一桌早膳,等待着暮留声雷沅还有元生下楼,但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一个人影。 雷沅没下来,暮留声怎么可能也会没下来?他可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 烬千年上了楼,叩响暮留声的房门,但见门内没有声音,他猛地将门推开,但见屋内无人。 他又来到雷沅门前,叩响雷沅的房门,里面仍是没有声音,他轻轻推开门,里面亦是没有人影。 元生昨夜是跟着雷沅在一个房间睡的,三个人都不在,去哪了呢?烬千年心里慌慌的:他们莫不是离开了,然后把我给忘记了? 烬千年忙跑下楼,飞掠到门前,看见暮留声从外面走进来才算安下心来。 “阿声你做什么去了?”烬千年问道。 “送人。”暮留声反问。 “阿沅走了?”烬千年暗喜。 “元生也跟着她离开了?”烬千年接着问。 暮留声点了点头。 烬千年又问道:“他们回冷云城了?” 暮留声应道:“是,阿沅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若是以后你在将她锁在屋内,会让你这辈子也别想起得来床。” 烬千年咽了口口水,“我知道了……” 点了这么一大桌子早膳,如今只剩下两个人,还真是一些浪费呢。 烬千年打着不剩饭的原则,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终于他噎住了。 情急之下,烬千年拿起一旁的酒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暮留声皱眉,因烬千年他喝了酒。 要说喝酒,暮留声是能喝一些但是他不喜欢,而烬千年呢,那是碰不了一点。 酒水下了肚,烬千年打了个酒嗝,脸颊微红。 他趴在桌上,明显是喝多了。 “阿声。” “何事?” “阿声。” …… “阿声!你就应一下我嘛。” 暮留声无奈,“嗯?” “阿声,哈哈。”烬千年眼睛缓缓闭上,“阿声,我感觉,有你们真好。” 莫名其妙。 “那天下雪不是我不想回屋,是因为,我在草棚内,看着那么大的雪,真的好大好大!”烬千年闭着眼睛笑了笑,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然后,然后我就看见,母亲在外面望着家门口,好久好久,她抱着另一个孩子,最后回了屋。”烬千年的表情略显失落,“那个孩子是我啊,哈哈!” “阿声,真的!那天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很高兴。还有阿沅,虽然……” 这是客栈的门蓦地打开,一女声朗道:“虽然什么?” “虽然我总是捉弄你,但你也打我了!多疼啊!我都没还过手。”烬千年打了个酒嗝后抿了抿嘴。 雷沅来到烬千年身侧,一掌打在他背上,“怎么?你还想着还手?” 烬千年一愣,站起身,他的身子还晃晃悠悠的,看见雷沅心下一紧,“阿沅,怎么是真的阿沅?阿沅不是走了吗?” “回来取些东西!”雷沅朗声道。 烬千年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可把他吓坏了。 雷沅闭眼,那就好?忍不了!一把将烬千年按在桌上,搓了搓手,上了楼。 烬千年趴在桌上笑了笑,“阿声,阿沅,有你们真好……”微弱的鼾声响起,烬千年睡了过去。 雷沅也下了楼,斜了烬千年一眼,“不能喝就别喝!” 暮留声一笑,“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走了,气也撒完了,冷云城等你们。” 暮留声点了点头。 雷沅出了门,拉起站在门口嫌弃地看着烬千年的元生,一步掠出去老远,元生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快飞起来了。 暮留声拽了一下烬千年,发现拽不动他,转即又将睚眦画了出来,睚眦咬住他的衣摆,用力一拽,烬千年的身子拽倒在地。 暮留声指了指楼上,睚眦会意,又是一口咬在烬千年衣领上,将他拖上了楼,暮留声跟在后面。 他将烬千年的房门打开,睚眦将烬千年拽了进去。 弄上床是个难题!暮留声摇了摇头,索性直接不管了。 他冲着睚眦招了招手,睚眦会意跑了过来,跟着暮留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夜,烬千年从地上醒来,脑袋痛了一阵,他坐在地上,感觉后背一阵酸疼,不就喝了点酒吗?这头和背为何会这么痛! 当时楼下地住客看着睚眦把烬千年拽上楼的情景,都不禁替他捏了把汗,因上一个台阶脑袋就撞一下…… 烬千年揉着脑袋出了房间,往楼下看了一看,见暮留声正坐在楼下,也下了楼。 “醒了。” 烬千年点了点头,脑袋痛的他不想说话。 “该走了。” “去哪里?” “邻城,遥月。” “这么赶?”烬千年望见外面黑透了的天。 “过了遥月要到乐安。” 烬千年伸了个懒腰,扯的身上一阵酸痛,他跟在暮留声身后离开了客栈。 出了沿花城不远便是遥月,半日路程便可到。 遥月城是座怪城,因它只有一条街,那条街的名字也叫只有一条街。 到了遥月城时天已大亮。 烬千年抬头看着遥月城挂的高高的门匾,赞叹道:“遥月城还真是座怪城,门匾上不写遥月城,写的竟是只有一条街。” 入了遥月城,果然是一条长街,一眼都没望到尽头。 “先在此休整半日。”暮留声坐在客栈内抿了一口茶后道。 “才半日!”烬千年猛地轻拍一下桌子。 “有意见?”暮留声冷眼看他。 “没有。” 半日过后。 两人出了客栈,午时行走在外的百姓不是很多,所以一路上都还算通畅。 遥月到乐安,可是很远的路程,足有半月,期间还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烬千年揉了揉肚子,心想:要这么久吃不到还吃的,可不能亏待了肚子。 烬千年难得走在前面一次,但他竟是奔着酒楼去的…… 暮留声本是不想进的,但被烬千年一把握住手腕,强行拽了进去。 不久菜就上了,一桌子的美味,烬千年猛吸一口香气,甚是满足。 烬千年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油脂爆开满嘴喷香,“阿声阿声!这个好吃!”烬千年将那盘肉往暮留声身前推了推。 暮留声皱了皱眉,“太腻。” 烬千年怨道:“那你吃青菜。”他又把青菜往暮留声的方向推了推。 暮留声夹起一根,嚼了几口咽了下去,“该走了。”他的语气冰冷。 烬千年看着一桌子饭菜,不情愿地说:“还没吃完呢。” 暮留声脸色一沉。 烬千年拍了拍肚子,“我吃饱了。” 虽然没吃太好,但也算大饱口福。 出了遥月城天已经快要黑了,烬千年转头看向暮留声,“阿声,天快黑了,要不我们回去?” “今夜不休息。” “不休息!”烬千年只觉眼前一黑,天都暗了一瞬。 烬千年抬头看了看天,“那是……” 暮留声也看去,“诡节。” “又不是什么节日,他们出来做什么?” 暮留声摇头,“那个方向是,乐安城。” 烬千年一惊,“这不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得加紧脚程了。” 诡节的行踪诡秘,像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必是要做大事情。 乐安城。 一座庭院内,女子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一纸书信,眉头紧锁,她的身旁还站着一名女子,脸上神情与她一样难看。 两女子生的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但气质却大有不同,坐着的儒雅端庄,站着的倒有几分杀意。 “妹妹,你又心急了。”坐着的女子声音同她的气质一样的儒雅。 “姐姐!大敌当前,怎能不心急。”站着的女子声音也略带杀意。 “你我姐妹二人守了这城十余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只是这次……”坐着的女子眼中带了些许泪花看着站着的女子,“风兮,姐姐不想你冒这个险。” 被唤作风兮的女子带了几分怒气冲着坐着的女子喊道:“叶云兮,你休想扔下我!” 叶云兮落了泪,将手中的信纸放在桌上,那信纸上的内容也是让人心上一惊。 半月后,血洗乐安。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足以让一城人慌乱不安。 次日一早黑云漫天,这黑云也不是真的云。 一片黑云掠过又是一片,加急赶路的两人人心里越发不安。他们蓦地脚步停下,烬千年手中火光一现,烟花转直入云端,火红色烟花炸开,也在这黑云中炸了一个洞,有不少诡节兵士掉了下来,在空中化作黑气散去。 黑云也是一停,转瞬齐落而下,这一片黑云足有二十多队诡节,他们的领头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身材壮硕。 暮留声画笔一转,睚眦现身。 烬千年看着小睚眦,怨道:“阿声,什么时候了,你那个巨大睚眦呢?” “你不惹我,他出不来。”暮留声冷冷答道。 烬千年闭眼叹了口气,旋即睁开眼,手中火光一现,“流萤火!”数不尽的火光飞出。 火光落在周遭,燃起青绿色烟火墙。 那群诡节兵士一怔,但那几个领头人却是一笑。 为首的一个肌肉壮硕的男子冷喝一声,“雕虫小技!”旋即他手中巨斧横扫而过,一片黑气迸出,那黑气中还带着寒意,流萤火燃起的烟火墙被尽数熄灭。 烬千年一惊,手中两枚金色小球飞出。 灼阳火。 小球相撞炸开,金色烟花照亮周遭一瞬,数队诡节连同领头人一齐化作黑气消散。 烬千年口中弥漫腥气,唇角流下一丝血。 暮留声见了沉声道:“以后不要用了。” 烬千年擦了唇角血迹,笑道:“这不情况紧急嘛。” 烬千年手中又是一现火光,烟花转蹿出直奔剩余诡节兵士而去,持着巨斧的领头人一挥巨斧,竟将那火光斩散。 烬千年一掠身形跃上空中,手中彩球一现,作势就要扔出。 其时一遮天大伞凝于烬千年头顶,烬千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这大伞压下,半跪在地上。 “阿声!”烬千年大喝。 暮留声手中画笔一转,“年!” 金红色画兽现身,头有一角,极速向前掠去。 但到烬千年身旁是那一股狠劲竟散了些,腿脚不听使唤,卡了个前趴,弄的对面诡节放声大笑。 “阿!声!”烬千年无奈道。 暮留声也是无能为力。 年站起身来,看着那群诡节在笑它,身上毛发一竖,身形都变大了不少。 脚一用力,猛地向着那群诡节撞去。 持着巨斧的领头人冲着控伞的领头人喝道:“你去对付那缘华师,这小子,交给我!” 控伞的领头人点头会意,大伞撤去,身形一掠来到暮留声身侧。 压力撤去,烬千年站起身来,手中彩球扔出,直奔持巨斧的领头人袭去。 领头人一挥巨斧,将彩球打向两边,旋即炸开,掀飞尘土。 持巨斧的领头人一笑。 持着巨斧的领头人一掠身形,来到烬千年身前,手中巨斧正要挥下,烬千年向后掠身,却不知被什么缠住了双脚,他低头一看,两条黑气凝成的袖子缠住了他的双脚。 巨斧落下,今年抬手一挡,但黑气噬人,些许黑气侵入烬千年体内,他双瞳微变,由棕转黑又变回棕色,就这一瞬,烬千年手上失力,巨斧砍下,砍在他的肩上,鲜血涌出,好在不是很深。 烬千年半跪在地,肩上的巨斧还在用力,他一只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被这力道压到。另一只手用尽全力抵抗着巨斧的压力,但那黑气实在诡异。烬千年的瞳孔又闪了闪,手渐渐失了力,巨斧又压下一些。 暮留声也不好过,那控伞的领头人动作实在诡秘,那伞的边缘极为锋利,已经划破了暮留声几片衣襟。 他的近战功夫不好,所以只能不停闪躲。 期间,睚眦也在不停地干扰着控伞的领头人,但那人像是没有知觉,被咬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纵使脚上,腿上, 4. 灾过乐安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姐姐有救了。 叶风兮心想。 “两位公子可愿随我去救我姐姐。” “本来还想着管一下乐安城的事呢。”烬千年摸了摸脖子,“但我现在改主意了!这事我不管了!”烬千年说完转头就走。 暮留声道:“叶姑娘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乐安城的事而来。” 烬千年离开的脚步停下,他面前的巨大睚眦正张着血盆大口盯着他。 “阿声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会真的走!”烬千年怨道。 要快些了。 姐姐…… 叶风兮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庭院中。 她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姐姐的身影。 姐姐的房间! 叶风兮飞掠过去,但到了屋中姐姐仍是不在。 “莫非姐姐已经去了……”叶风兮眼中泪光闪烁。 千年和暮留声也到了庭院中,他们看着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发呆的叶风兮面露困惑。 下一刻,叶风兮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庭院中。 其时,不远处一座较高的房屋轰然坍塌。 响声引起了烬千年和暮留声的注意,两人向着那个方向掠去。 “守城人如今仅剩这点能耐了?”女子声音带着嘲讽。 “还以为这次能好好尽兴的玩上一玩呢,真是扫兴!”男子极为不满地说道。 女子正是诡节八鬼位中的鬾位,男子正是魁位。 这房屋是如何塌的?只见得叶云兮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她受了不小的伤,哇的呕出一大口血,但手中的匕首仍是紧握着,下一刻她的身形一闪,来到鬾位身后。 鬾位连头也没转一下,一甩手中长鞭,鞭子打在叶云兮身上,长鞭在她周身绕了几圈,将她牢牢锁住,随后被鬾位猛地冲着地面一甩。 魁位觉得这样没有意思,掠身到了地面,冲着叶云兮落下的方向猛地挥出一拳,这一拳刚好打在叶云兮身上,又将她打入了空中。 “姐姐!”叶风兮身影掠过,速度最快,仿若只是一缕风吹过,叶云兮便在空中消失不见。 魁位大笑,“有意思,想不到还有个有点能耐的!不过照当年那些来说,差点太远了!” 鬾位也是嘲笑道:“当年那些老家伙若是在这,怕是今日我都不会来呢,但,谁让他们都已经死了。” 城中数不尽的诡节兵士正在大开杀戒,烬千年和暮留声所行这一路虽是清理了不少,但那些百姓却已惨遭杀害。 叶风兮抱着叶云兮到了一间还算完好的房屋中,她看着浑身是伤的姐姐,她一改往日那般狠厉地神情,此时就像一个小孩子,趴在姐姐怀里大哭。 叶云兮抚上叶风兮的头,“风兮,你还是回来了。”她的声音极为虚弱。 “姐姐,风兮怎会丢下你自己走,我找到帮手了,他们就在来的路上了,姐姐,你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叶风兮哭的眼睛都红了,语气也略显沙哑。 “风兮你随他们走吧,不要留在乐安城了,那两个人你们对付不了的。”叶云兮重重咳了两下。 叶风兮擦了擦泪,握紧叶云兮的手,“我不管那两人有多厉害,他们伤了姐姐,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叶风兮转身离去。 叶云兮想起身去追她,但苦于伤的太重,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她躺在床榻上,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叶风兮站在门口,眼神中的狠厉又现,杀气澎湃而出,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前。 魁位一笑,“猎物,来了。”他的声音极具挑衅。 “来取你的命!”叶风兮蓦地现身魁位身后,手中匕首紧握。 “看来这数十年,影碟位还是同当年一样,只会做些背地里暗杀的戏码。”魁位向后一抡拳头。 “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影碟位了!”叶风兮怒喝,速度之快已经出现残影,残影围绕在魁位周身转动。 “你比刚才那个有意思多了!”魁位一抡拳头,冲着残影打去,但那残影如真如幻,一拳抡下去竟打了个空。 “阿声,这人看起来不好对付啊。” 暮留声也没在乎烬千年叫了自己什么,只是看着那凌驾于空中手持长鞭的女子,紧皱眉头。 这个人他好像见过的…… 鬾位一侧头,冲着烬千年和暮留声的方向笑了笑,“又有两个猎物送上门来了。”她轻笑一声,旋即长鞭一挥,在空中噼啪的一声炸响。 阿声,救救我……那个画面又一次袭入暮留声脑中,小女孩求救后就是被这长鞭拽走的。 暮留声垂头一手抚上额头,出了些许冷汗。 烬千年见状问道:“阿声,你怎么了?” 暮留声摇头,“无妨。”又道:“那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她……好像杀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人。” 烬千年用肩撞了一下暮留声,“她杀了你重要的人,那我就帮你报了这仇!” “你们二人还要说些什么就快些说吧,因你们马上就要死在我的鞭下了。”鬾位怪笑着,一瞬掠到二人头顶。 烬千年抬头一笑,心想:这人还真是蠢! 旋即手中火光一现,蹿上空中,鬾位看都没看,一挥长鞭,将那火光打散了。 “还以为有多厉害,没意思,没意思。”鬾位语气有些失落。 “你想找意思,今日便给你这次机会!”烬千年手中小球一现,暮留声见了心下一惊忙道:“烬千年,不可!” “阿声放心,不会有事的!”三颗灼阳火蹿上空中。 鬾位眉头一皱,她竟在这三颗小球中感受到了危险,她向后掠去,但为时已晚。 三颗灼阳火炸开,金色的烟花漫天,金光过后,鬾位捂着胸口呕了一口血,心里骂道:这小子竟能伤了我! 鬾位手中长鞭猛地向下挥去,长鞭刚打下就不知被什么东西卸了力,她定睛一看,那是个什么东西?画兽?这和她记忆中画兽的全然不同!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玩应竟卸了她的力!鬾位心有怨恨,又是一挥长鞭,想要将睚眦甩出去,但这个睚眦咬的出奇的紧,甩了却并无作用。 鬾位一怒,将长鞭高甩在天上,“既然如此那就断了吧。”长鞭绷紧,一团黑气蹿出,将长鞭分成了两段,黑气融合在长鞭之上,竟又长出一部分,鬾位又是一甩长鞭,重重地打在要住断掉一边正在坠落的睚眦身上。 睚眦落地,再无动作。 这短暂的时间,烬千年也从这三颗灼阳火地反噬中缓了过来,他擦去唇角的血,手中竟又是三颗灼阳火。 暮留声握住烬千年的手腕,“烬千年,真的不可了!” “阿声,都说了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站在这吗?”烬千年笑着说。 言罢,三颗灼阳火从手中飞出,鬾位一愣,心想:他怎么还有。 鬾位向后掠去,又是一长鞭挥下,打在了三颗灼阳火上,但下面烬千年则是微微一笑,随后皱眉,呕了一口血。 灼阳火接触到长鞭,蓦地顺着长鞭的直奔鬾位而去。 还能这样? 鬾位又是一惊,忙扔下长鞭。 火光蔓延长鞭全身,旋即在空中炸开,灼阳火的余威也震的鬾位后退几步。 鬾位杀气暴涨,黑气团在手上,转瞬,又是一把崭新长鞭出现在手上,长鞭上还带着些许刀刃。 六颗灼阳火的反噬极大,烬千年也是略显疲惫,身子轻晃。 鬾位掠身向前,长鞭一甩冲着烬千年挥去。 暮留声见状,忙把烬千年往身边一拽,堪堪躲过。 鬾位长鞭又是一抡,狠狠打在暮留声身上,将他重甩在墙上。 “阿声!”烬千年猛地转头,后也顾不上自身都疼痛,满腔怒火看向鬾位,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长鞭猛地缠上他的腰间。鬾位用力一拽,烬千年被拽上空中。 鬾位又是一用力,刀刃刺入血肉,烬千年眉头紧锁,手中火光一现,流萤火蔓延而上,烬千年微微侧头看向暮留声,喝道:“阿声!” 暮留声站起了身,手中画笔一转,囚牛现身,旋律迎上,控住了鬾位动作。 火光蔓上到了鬾位身上,烬千年一笑,还不忘夸一下暮留声,“阿声!我们果然是好搭档!” 夸人还不忘带着自己。 烬千年笑容消失,又是怒喝道:“流萤火,燃!” 火光燃起,烧断了长鞭,长鞭一松,烬千年手中又是三颗灼阳火。 暮留声大喝:“烬千年,不可!” 烬千年始终没理会暮留声的话,三颗金色小球飞出,融入流萤火内,霎时,青绿色烟火内爆起一现金光,金光炸开,烟花燃起,鬾位一声惨叫。 暮留声画笔一转,年现身倏地一掠,将烬千年接住,落在地上,烬千年猛地翻身,额上青筋暴起,猛地呕了一大口血。 “阿声,我替你报了仇了。”烬千年双眼缓闭,脑袋耷拉下去。 暮留声摸了摸年的头,随后看着烬千年一笑,担心道:“保护好他。” 年发出一声低吼,也算是应了。 残影变幻莫测,尽显刀光,绕在魁位周身亮出。 叶风兮手持黑刃,冲着魁位划过,转瞬已经出了数刀,但大数都被魁位挡下,打中的几下也只是堪堪擦破点皮。 叶风兮速度越来越快,魁位也是显露一丝惧色,然,魁位猛冲地面砸下一拳,周遭地面震动一瞬,一个比魁位拳头还要大数倍的坑骤然出现。 地面镇动,使得叶风兮步子减慢一瞬,魁位抓住时机,一拳打在叶风兮腹部。 这一拳带着极大的怨气将叶风兮打出老远,撞进一间屋舍直撞到墙面才堪堪停下。 叶风兮猛地呕出大口鲜血,腹部传来的疼痛使她浑身痉挛,她的眉头紧皱,牙关紧锁,满脸涨红,强忍着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这一拳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或是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魁位身形一掠,速度极快。 拳未到,拳风先到。 拳风冲散了叶风兮最后一口抵抗的气力,她躺在地上,眼神中略显绝望,但更多的是失落。 她摸着腰间的红玉,眼中隐隐闪现泪花。 魁位已到,一拳猛地砸下。 拳头重重落在叶风兮心口,这一拳也是极为强悍,撞破了身后的墙面,叶风兮被冲出数米才堪堪停下冲势,叶风兮躺在地上,口中鲜血不停涌出,但手中把柄黑刃仍是紧握的。 她红着眼眶,唇角不住抽搐,“姐姐,风兮终是没有随了你的话。”叶风兮眼角流下一行浸了血的泪,唇角的抽搐也渐渐平缓,“姐姐,还望你不要怪我。”叶风兮手一松,黑刃脱落。 “还寻思有多大的能耐呢!还不是个不经打的。”魁位冲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但一声惨叫传入耳中,魁位一惊,转过身却不知为何,竟动不了了。 囚牛。 旋律缠上魁位身躯,犹如一条无形的缰绳,死死缠在魁位身上,挣脱不开。 这或许就是缘华师的奇妙之处吧,以自身气力喂养上古神兽,得而画兽,画兽的力量也是来自上古神兽的馈赠,与缘华师本人并无联系,但缘华师的气力却是很难修炼,致使大多缘华师的体弱多病,但极难应付。 囚牛的力量不来自暮留声,来自上古神兽本身。 魁位用力挣脱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他一身肌肉暴涨,怒喝一声,囚牛的旋律冲破,魁位眼中杀意更胜,举拳便要挥下。 但魁位刚袭到暮留声身前时又被迷住了心智。 转瞬,暮留声身形变幻,一只金红相间的九尾出现,那一双狐眼带着谄媚。 魁位瞳孔变得无神,此时的他应是醉梦在美色里。 暮留声从一侧街道穿过,扶起了已经没了气息的叶风兮,他唤来了年,年的背上还有因反噬重伤的烬千年,暮留声示意,年将角一挑,将叶风兮挑到了背上。 暮留声也一同上了去,他扶住烬千年和叶风兮,回了先前那条街,又冲着囚牛和九尾招了招手。 两只身形娇小的画兽跑了过来,跟在年的脚边,最后一齐一掠身形,回了叶风兮先前带他们去的庭院。 距离渐远,九尾道魅术戛然而止。 魁位的身旁已经没了人影,他环视下四周,心道:还好安全。 因方才的事于他而言真的太过于奇妙诡异了。 他来到一个黑色焦状物前,踢了一脚,那焦状物翻了个身,露出一张人脸来,魁位又是不屑地一脚踢在焦状物身上,冷笑一身,转身带着剩余的诡节兵士离开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打也打的尽兴了,所以他没必要再去送死或是找事。 庭院内,暮留声安置好烬千年,又转过身走向叶风兮身旁,看着她的尸体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处理过尸体,所以看着叶风兮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这时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推门而入,看着自家院中竟站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起了戒备。 女子面相儒雅,但速度却是很快,暮留声也只是觉得身后有一阵风吹过,他回过头,看见一个与叶风兮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正……拿着匕首架在昏倒在地的烬千年脖子上。 叶云兮还是有些小聪明在的,以她现在的身体对付一个完好的人,自是很难的。 “你是谁!”叶云兮声音沙哑。 暮留声看着她的动作,轻抚额头,只觉得头疼又无奈,“在下缘华师暮留声。” 叶云兮手上的动作松了松,但匕首仍架在烬千年脖子上没有离开,她仍是戒备地问道:“你就是妹妹说的帮手。” “自是在下,不仅在下是,姑娘匕首下的人也是。” 叶云兮“环视了下四周,没有发现叶风兮的身影,“那我妹妹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暮留声挪开步子,身后叶风兮的尸体显现。 叶云兮一见,脸上神情变换,手上动作一紧,匕首划在烬千年脖子上。 烬千年被刺痛惊醒,管他个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叶云兮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推开,站起身,捂着伤口怒骂道:“好啊!我救了你,你竟还想要杀我!” 随后腰间被鬾位长鞭上的利刃刺入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又面露苦色地扭头看向暮留声,带着几分委屈的语气道:“阿声。”他的又视线落在了暮留声身后,神色困惑带这些慌乱,“两,两个叶风兮?” 叶云兮爬起身来,踉跄地跑到叶风兮身旁,她的手颤抖着抚在叶风兮的脸上,“风兮,风兮……”她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你为什么不听姐姐的话!”她的声音哽咽,“我不是让你走的,你为何还要回来!”泪水一颗颗落在叶风兮的脸上,叶云兮抱着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风兮……”声音极度哽咽,以至于后面说了什么已经听不大清了。 她们都不应该成为这场杀戮的目标,只是这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使节人数稀少,十年也未必能出一个好苗子!而致使诡节越发猖狂,不在像先前那般试探的侵略,而是换作了几乎孤注一掷的打算。 那日,叶云兮抱着叶风兮的尸体哭晕了过去,烬千年看着也是眼中带着泪花,暮留声则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一点情绪都未显露。 但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的“故人”,总是牵引着他去回想那段记忆。 小女孩是谁?应是他儿时最为亲近的人吧。 或许生离死别本就是如此,人死既为天意,凡人又怎能与天意对抗。 纵使他们是身怀绝技的凡人,在天意面前都微弱如蝼蚁。 次日。 叶云兮撑着乏力都身躯从床榻上醒来,她下了床榻,脚步虚浮,踉跄了两步才走到门前,一推开门却不见往日叶风兮在院中修炼气力的模样。 那样的场面这辈子也见不到了吧。 如今乐安城已毁,她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呢? 她望着远处还算完好的高楼,一掠身形到了高楼之上,她俯身看着眼下变得矮小的事物,不禁微微一笑,凄凉又怅然。 其时,暮留声发现叶云兮的踪迹,亦是掠身而去,他来到叶云兮的身后,道:“云兮姑娘,莫要冲动。” 本是儒雅的女子,如今却变得沧桑的不成样子。 往日叶风兮在练功时看见她,就会专揪着她那一头凌乱的黑发笑骂,又将她推回屋去,为她梳着头。 可如今,这样的事都是虚妄了。 叶云兮连镜子都不敢照了,她的面貌已经老了不少,那一头黑发一夜花白。 高处的风还是有些大的,风打在叶云兮的身上,带动着衣摆和那一头散落的白□□浮着。 白发飘到眼前,她才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她笑道:“要是让云兮见了,还指不定怎么埋汰我呢。” 她们二人是一对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情深似海,她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铸就了那么多宝贵的回忆,最终就连人也成了回忆。 叶云兮落了泪,“回忆也好,现实也罢,总归还是会离开了的。” 若是那日死去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叶云兮无时无刻都在记恨着自己,她恨自己无能,若是她能拦下她,或许她便就不会死了。 叶云兮看着高楼之下,心里不是滋味。 暮留声却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不在言语。 这时,烬千年的声音传来,“停停停停停!你站那!你要是死了,你们姐妹俩在我脖子上划的口子我找谁算账去!”烬千年叫嚷着。 叶云兮表情微变,“死?公子怕是误会了吧。” “你不寻死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做什么?”烬千年没好气地说。 叶云兮觉得烬千年有些可爱,轻笑一声,“这里曾是我与妹妹经常来的地方,所以今日到此来看看。” “就是来看看?”烬千年显然不信。 “当然只是看看,人死不能复生,妹妹的死都是因为我,大仇未报,我又怎能忍心去死。” 烬千年看着叶云兮坚定的神情,藏在心里的仇恨变得坚定,大仇未报,他又怎能在这里倒下。 烬千年的伤本就没好,他是见了暮留声不见了才出的门。 可刚出了门就看见暮留声冲着远处的高楼掠去,再定睛一看,发现叶云兮也在那里,还正向楼下眺望着。 真是够麻烦的!无奈,烬千年也是一掠身形跟了上去。 这一动不打紧,打紧的是伤口,那刀刃实实在在扎在肉里,这不,缠好的纱布又洇上血色,再加上那么多灼阳火的反噬哪能是一天就能好的?随即脑袋一晕,自己一步没站稳摔下来楼去。 但好在暮留声忙唤出了年,将他接住了。 “那位公子可还好?”叶云兮面露担忧。 “叶姑娘放心,他休息几日便就好了。”暮留声解释着。 叶云兮脸色一沉,道:“可都是因为我?” “是也不是。”暮留声看了烬千年一眼,见少年正躺在年的背上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又微怒道:“不是。” “……”叶云兮不明,所以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向远处望去,本是一片祥和的城池,如今变得这副模样,再无往日的风光了。 暮留声没在多言,而是回了庭院内,他看见烬千年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恨不得把他揍上一顿。 “阿声!你回来啦!”烬千年见到暮留声忙唤道。 “身体不好就先多休息。”暮留声嘱咐一句便离开了,因他越看烬千年越是生气! 烬千年闻见暮留声关心他,开心的像个孩子。自打他们初遇的哪一日起,他便将暮留声当成了他的亲人,他唯一的亲人。 可暮留声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一副仙人难近的模样,但今日不同,他关心了他,他当然开心啊! 叶云兮不知何时也回了院中,她站在叶风兮尸体身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最后又是摸了摸她的脸,长叹一口气,她寻回了叶风兮落在地上的黑色匕首,又拿出来自己的白色匕首,两把匕首合二为一,竟成了一把黑白相间的短刀。 叶云兮取下叶风兮腰间的玉,放在手中看了好久,最终一滴泪落在上面,才揣进怀里。 “风兮,若你以后是一缕微风,我呢则就做天上的云彩,到那时你吹着我慢慢俯瞰 5. 分道扬镳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烬千年衣衫不整地瘫坐在地上,一身的一副都被扒开了,好在裤子没掉。他站起身,敞着怀,感觉身前空荡荡的。 雷沅看着烬千年腰腹上的伤,笑道:“知道你弱,没想到你这么弱!让人打成这样。” 烬千年收紧了下衣服,“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雷沅的视线下移。 烬千年一愣,“阿沅,你还要做什么!” 雷沅笑道:“上面看完了,下面还没看呢!” 下面?烬千年提了提裤子,转身就要跑。 “你跑什么!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阿沅!你长这么大,没人教你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烬千年向门口跑去,敞开的车衣服向后翻飞。 “男女授受不亲?你捉弄我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么多?不过就是看一眼你有没有受伤,哪来这么多借口!”雷沅硬气道。 雷沅伸手拽住烬千年衣摆。 就那么一个巧劲,烬千年脚下一滑,连带着雷沅一同摔了下去。 若是一个人摔下去倒还好,但是……两个人?烬千年被雷沅一压,有那么一瞬没喘上气来,脸憋的有些红润。 雷沅趴在烬千年身上,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雷沅微皱眉头,又将烬千年的衣服向上一翻,烬千年神情微愣,眼睛睁大了些。 烬千年耳根一红,他还从来没有跟女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他虽是捉弄雷沅很多次但都是隔着距离的,像换作方才雷沅扒他的衣服,也仅仅只是扒开看了看,但是现在……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雷沅的鼻尖在他的背上停了一瞬。 雷沅坐在了烬千年身上,手摸在烬千年腰上利刃伤留下的疤痕上,随口道:“呀,出汗了,你不会是?” 你不会是?不会是什么?烬千年忙道,“才不是!” “嗯?我是想说你不会是害羞了吧,你在想些什么啊烬千年?”雷沅带着玩弄的语气。 害羞?刚刚脑子在想些什么啊!烬千年忙辩解道:“害羞?怎么可能!” “真的没害羞?”雷沅将手摸上烬千年侧腰。 烬千年身体一颤,耳朵也红了起来,但好在被头发遮住了大概,雷沅的视线看不到的。 但身体上的颤动哪能掩饰?烬千年有些慌乱地一下子打在雷沅手上,他本是想推开的,但不知为何竟打在了上面。 雷沅看着烬千年的举动一笑,“怎么被我发现着急了?” “哪,哪有!”烬千年有些磕巴。 “那你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雷沅仍是笑着。 “才没有!”烬千年有些气急败坏。 雷沅将手也收了回去,但没有站起来的心思,毕竟她是想看烬千年腿上有没有伤才被他弄倒的,现在伤也没看到,起了身岂不是丢了面子! 雷沅幽幽道:“你一个大男人,竟还有体香!”雷沅转念一想,“不对不对,说!你是不是洗澡的时候用了什么!比我身上的味道还香!说你用了什么!” 烬千年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他现在觉得脸上异常的烧热。 烬千年猛地一翻身,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将雷沅从他身上弄了下去,他忙要站起身,但被雷沅一手拽住裤脚。 “阿沅,放手啊!”烬千年大喊。 “你摔了我,伤又不给我看,就想这么走了?”雷沅怒道。 “可是我腿上没有伤啊!”烬千年大喊。 “没伤?你以为我会信?”雷沅怒道。 “阿沅!要掉了,松手啊!”烬千年喊道,心里急的已经不止一次流出泪来,但脸上却是强忍的坚韧。 …… 次日早膳,烬千年头也没敢抬一下,因为他对面坐的是雷沅,一抬头对上雷沅那一双眼睛,清澈的眼神像是忘记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烬千年低着头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辛辣的味道散开,他刚要把嘴里那块姜吐出去,但不知为何抬了头,刚好对上了雷沅的眼睛,他又忙低下头,爬了一大口饭。 姜的辛辣漫上,烬千年的眼圈略显红润,暮留声见了他反常的模样,惑道:“怎么了?” 烬千年将口中的姜和米饭咽下,强忍住干呕,“没事。”烬千年放下筷子,起了身,眼神又对向雷沅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他闪躲了一下,随口道:“我吃饱了。” 雷沅见状,也放下碗筷站起身,“我也吃饱了。” 烬千年闻声,转身又要坐下,但见雷沅正盯着他看,攥了攥拳,还是离去了。 雷沅跟着他也出了门。 餐桌上只留下暮留声和叶云兮面面相斥不明所以,但又觉得没什么毛病? 昨夜,暮留声早早睡去,叶云兮道房间离他们也算很远。 所以发生了什么,只有烬千年和雷沅二人知道。 烬千年走到很快,身后雷沅紧跟着他。 烬千年攥拳,猛地转过身,带了几分怒气道:“你跟着我干嘛!” “你又怎么了,一早上不敢看我!怎么现在敢了?”雷沅被烬千年这么一吼,也是平添了几分怒色。 烬千年闻言,眼神躲闪,“那又怎样!” “又不是没穿底裤!你凶什么!再说,没有伤你不会跟我说吗!” 烬千年脸色一变,“我说过了,你信了吗!”拳头攥的更紧了。 雷沅仔细回想了下昨夜说过的话,烬千年好像还真的说了他腿上没有伤,但那时她一时心急,冲昏了头,说了什么都是胡乱答了一通。 雷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来说都是她理亏,烬千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辩解。 气氛一度降至零点,场面略显尴尬。 烬千年终是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雷沅也没有再去追。 烬千年回了房,坐在床上揉了揉没有吃饱都肚子,又想起那块姜的味道,不禁干呕了一下。 烬千年扫视一周屋内,好在桌子上有些糕点,他来到桌前,拿起一块糕点,看着它怒骂道:“明明是你欺负我更多些!现在弄的倒好像我一直在欺负你一样!”烬千年一口狠狠咬在糕点上。 其时,雷沅也是想着来给烬千年道个歉的,但听到他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火气一下子就冲到头顶。 雷沅一掌打开烬千年房门,烬千年闻声一愣,但雷沅已经掠身到了他身前,一掌打在烬千年胸前,将他震了出去。 烬千年捂着胸口忍着疼痛,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 雷沅这一掌一点也没怜惜着力气,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背后嚼她舌根! 烬千年怒道:“你又来做什么!” 不生气!不生气!雷沅不停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可当她听见烬千年怒喝的声音时还是收不住脾气!她长这么大,也只有烬千年敢跟她大喊大叫! 雷沅又是掠身,一掌打在烬千年胸前,还是那个位置。 方才那一掌烬千年本就还没缓过来,这又是同样一掌,力度还要比先前那一掌大上不少!烬千年装在墙上,站稳脚跟强忍着疼痛,抬起头带着怒色看向雷沅。 雷沅也是更怒!十九年!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雷沅又是一掠身,一掌打在烬千年胸前,仍是那个地方。 烬千年拳头紧攥着,牙关紧锁,身上忍不住颤抖,但他仍是撑着身子站在那里。 雷沅也是顺了气,她转过身,一边向外面走去,一边怒道:“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可就不是这三掌了。” 雷沅走后,烬千年身子一下瘫了下去,他双手撑着地,哇丢出一大口血,身子不停颤抖着,他在心里暗骂道:明明是你欺负我的! 烬千年强撑着站起身子,踉跄几步走到了床边,眼前一黑,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真是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昏迷前,烬千年最后弱着气息说出了这句话。 下午。 暮留声叩响了烬千年的房门,见里面没人回应便推门而入了。 暮留声见烬千年还在睡觉眉头一皱。 烬千年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翻了下身,一睁眼就看见暮留声阴沉着脸在他身边。 烬千年眼中一喜,“阿声!” 烬千年忙坐起身,或许是幅度太大,雷沅那打在胸前的三掌还在隐隐作痛,让烬千年忍不住去揉了揉。 “可有事?”暮留声问道。 “没事没事。”烬千年答道。 “好,那就收拾收拾,准备启程了。” “好,我们去哪?” “先回冷云城,稍作休整再做打算。” 冷云城……烬千年点了点头。 暮留声出了屋烬千年才下床,他舒展下筋骨发觉胸口还是很痛,忍不住多揉了揉。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烬千年出了门,发现院中叶云兮正同暮留声一齐等着他,烬千年惑道:“云兮姑娘?” 暮留声解释道:“方才忘同你说了,云兮姑娘也一同前去。” “哦。”烬千年随口应了一声。 出了城,雷沅早在城外等候。 雷沅看见烬千年,没好气地道:“本小姐不相同一人同行所以就先走了。” 烬千年也是一怒,“我还不想同你一路呢!” “有本事你就别回冷云城!” “不回就不回,本来我也没想着要回!”言罢,烬千年转身就走。 暮留声脸色一沉,也没问其中缘由,画笔一转,巨大睚眦挡在烬千年身前。 烬千年沉声道:“阿声,让睚眦让开!” “烬千年,你要去哪?”暮留声冷声道。 “回家!”烬千年大喝一声。 暮留声暗下命令,巨大睚眦向前一步。 烬千年止步不前。 “怎么?不敢走了?”雷沅话语中带着讽刺。 暮留声侧过头看着雷沅,冷声道:“阿沅!” 烬千年攥紧拳头,“走就走!” 转瞬,烬千年向前踏出一步。 但前脚刚踏出去,烬千年就被巨大睚眦一抬脚踢飞了出去,这一脚没用多大的力,换作往常定是对烬千年没有半点作用的,但他早上刚被雷沅打了三掌,本就没有多少气力支撑。 烬千年撞在了树上,趴在了树下,他撑起身子,但胸口的疼痛让他不住颤抖着。 烬千年用了很大力气才坐在树前,他捂着胸口,口中漫上腥气,他一皱眉,侧过头吐了一大口血。 暮留声见了神色一变,睚眦这一脚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怎会将烬千年伤成这样? 雷沅也是神色一变,毕竟说的都是气话,看见烬千年受了心里或多或少伤也会有些不好受,但她却没想过,烬千年的上都是她那三掌烙下的。 叶云兮则是略显回避地看着,因为她虽然与烬千年和暮留声相处了一个月之久,但在他们三个人面前终究是个外人,所以也不好插口说些什么。 烬千年坐在树前,眼眶有些湿润,但他却在笑。 烬千年站起身,身子有些虚晃,“阿声。”烬千年轻笑一声,随后带着失望的语气道:“罢了叫了你五年的阿声也没听见你唤过我一回阿年,平常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叫,只有在我惹得你生气时才会叫我的名字,呵呵,每次费尽心思地惹你我也累了,五年地相处换来了睚眦这一脚也算值了。” 烬千年抹去唇上的血。 暮留声闻言眼神虚晃。 烬千年又扭头看向雷沅,“跟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雷沅,我们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雷沅神色微变,但却未怒。 烬千年又是吐了一小口血,向后踉跄了两步,转过身一步掠出老远,一瞬便没了踪影。 烬千年头一次觉得活着有这么累,他这一走没人去追他。 夜间,暮留声雷沅叶云兮几人在邻城望山稍作休息。 暮留声来到了雷沅房内,“今日你与烬千年吵了一架?” “对啊,你也看见了。”雷沅随口答道。 “你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暮留声冷道。 “那还能是哪个?” “下午我在烬千年房中看见了他房间内有一滩血迹,后他又频频捂着胸口……” 雷沅抢过暮留声的话,“血迹?”雷沅的脸色沉下,喃喃道:“我这三掌不可能伤他这么重啊。” “什么三掌?”没了惑道。 雷沅将昨夜与今早的事一五一十地同暮留声说了。 暮留声也是沉下脸色,“可你知烬千年每回让你出气时都没有运气防身吗?” “他没运气?”雷沅一惊,心里莫名慌乱,想起每次她揍烬千年后都能看见他身上不少伤,这些她曾经都没有想过,现在想来,这三四年,还真的每一次他都没有运气防身。 “我去找他!”雷沅站起身,便要出门。 暮留声叫停了她,因为他知道烬千年现在或是谁都不想见,先让他在外面散散心后再去寻他。 雷沅也点了点头。 今夜的夜空很美,但烬千年却没有心思去看,他坐在一棵树前,身上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咳了两声,胸口就是一阵疼痛传遍全身,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运气防身了,因为他也没有想过,雷沅那家伙竟然动了真格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很难在运起气了。 烬千年就这样坐在树前,闭上眼睛,伴着夜风而眠。 这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烬千年看见他的母亲,还有那个一直停留在幼时记忆模糊的父亲,他向前跑了两步,但母亲却不不见了,父亲也越来越远,他不停地跑着,但总是撵不上父亲的脚步,终于他累了,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只能喃喃地叫着父亲,母亲,可是没人回应他,知道一个声音响起,阿年…… 烬千年猛地惊醒,随后笑着自己方才做的梦,阿年……真是可笑!暮留声怎么会叫他阿年!还有雷沅,她现在都快烦死他了,怎么会来寻他,且也叫了他一声阿年呢? 终究是捂不热的人用了再多心思去亲近,最后换来的只有抛弃罢了。 烬千年没了睡意,便就着月光向着前方走去,他不知道前面是哪里,但他知道的是锦陵地界内不论往哪走,总会走到一座城。 烬千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夜过后却并未见到城池,他冲着地面吐了口唾沫,怒骂道:“呸!亏我难得看一本书,竟还是个假的!” 先前,他跟着暮留声到了浅伶城,在那里他看了一本书名叫《锦陵地理志》,里面的内容烬千年还特意研究了一番,可最终,竟是无半点用处!什么无论往哪走都能看见城池?什么在那片林子里都不会迷路?什么……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哪里有城!在林子里哪里不会迷路!烬千年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走出这片林子!他气的直跺脚,但胸前都疼痛让他收敛了动作,他就更是生气!撒泼都不能撒个痛快,真是憋屈! 烬千年坐在树下,愁眉苦脸的看着对面的树,他已经迷路一天了,又累又渴又饿!胸前的伤是不大疼了,但是饿了,饿的肚子疼了,他捂着叫个不停的肚子,心想:这什么破林子!连个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无奈,烬千年也只好起身。 这次就顺着一个方向!绝对不转向了! 烬千年是这样想的,但事实却不从他的愿,一路下去又回来了,他看着那颗熟悉的大树,一把抱住了它,他想哭,但哭不出来啊! 烬千年大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啊!” 这林子还带回音的? 烬千年觉得诡异,喊了一声就没在喊过了。 夜间,烬千年无聊的放起了烟花,一束束烟花转升入空中,漫天的烟花乱坠,但好在,烬千年的烟花并不会引燃树木,要不然他早就栽在里面了。 或许是有人瞧见了这源源不断的烟花,所以进了林子,烬千年发现有人寻来,也是一阵欣喜,只是……他眼前这小孩真的能带他出去? 烬千年蹲下身子,戳了戳小男孩的脸,有触感是真的,不是饿的出现幻觉,但这一小屁孩能干啥? 烬千年跟着小男孩走了一路后才发觉自己是个路痴…… 这林子只是太大了而已,他又没有做什么标记,一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长相相似的树,再加上许久未吃东西,有些眼花自是正常不过的。 烬千年跟着小男孩出了林子,林子外的地界是他从未见过的,要说地方没见过或许是走的地方还是太少了,但是建筑也没见过倒是新奇。 小男孩的家人热情度招待了烬千年,烬千年也没客气,一顿饭饱后才想起来问这是个什么地方,但小男孩的父亲回答的名字让烬千年不禁一阵胆寒,因为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 岩中井。 锦陵地界内,大小城池大都有有个城字,就连附属村落都带着什么城什么村落,但这岩中井,并无城字,也并非是锦陵十二座大城,三十六座小城中的一座,所以现在只有一个猜想了。 烬千年越想越怕,因为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锦陵。 要知道锦陵外很有可能就会是诡节的藏身之地,现在的烬千年,实属羊入虎口了。 对于路痴的烬千年来说,他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乐安城在锦陵地界的边界之处。 若是烬千年如今身在地地方是诡节的地界,那么他们在赶去乐安城时遇见往乐安城方向前去的诡节的真正去处又是何处? 暮留声、雷沅、叶云兮三人已经到了冷云城。 烬千年、暮留声、雷沅三人还是在冷云城相识的呢,熟识后就都住在了一起,也就是冷云城最大的一个院落。 暮留声回屋,但见屋内有一封信,是从锦陵城寄过来的,寄信人正是五年前他和烬千年去十里长馨遇见的女子。 信上说,诡节突然来犯,易中、北记、中亭三座大城失守,望怡、酒暮、肃锦、黎伊、合往、久平、步声七座小城失守。 抛去叶风兮,剩下的使节仅有五人。 若是算上了叶风兮,那么使节在除去周焱和叶云兮,只剩下最后两人了…… 暮留声拿着信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从未有过如此恐慌,若是将要大乱,那烬千年一人真的能安好吗? 雷沅这时也进了来,看着暮留声手上的信纸也是一紧眉头。 “若真照信上所说,那烬千年在外会不会有危险?”雷沅难得站在烬千年的角度想他。 “不是有危险,是极为危险。”暮留声的声音极冷。 守城人因有一城要守,城内平常习武之人也是有的,但距离使节这个位置却是难求,而使节的真正敌人仅仅只有领头人和那八鬼位而已。 锦陵地界外,岩中井内,烬千年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因为他不确定这里的人是否好坏。 他就这样在这里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几日,但见这里的人都是祥和的模样,烬千年不敢妄下结论,因为他们可能是在装。 烬千年如今就像是进了一个可以随时进出的鸟笼,但是鸟笼所在之处却是养鸟人的家里,纵使他飞出了鸟笼,也飞不出养鸟人的家。 他坐在一个切割光滑平整的木墩上,看着夜空中难有的几颗星星。 烬千年叹了口气,心想:要是不撒那个脾气就好了! 就在他发呆时有一只满是茧子的大手落在了他的肩上,烬千年一惊,戒备地站起身,但见眼前人却有着莫名地熟悉。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体型健硕,是个常年练功的人,烬千年忍不住想:终于要动手了吗? 只见眼前男子看着烬千年的脸一动不动,像是觉察出了什么似的,男子一笑,手拍在烬千年肩上,“小兄弟是打哪来的?” 烬千年暗想:这就开始逼问来处了? 就那一个方向,不是锦陵还能是哪?况且他也只知道锦陵这一个地方…… 烬千年答道:“锦陵。” 锦陵,男子眼神虚晃,这个名字他也许听见过吧,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早已经忘却了。 “好,是个好地方!”男子笑道。 “前辈可知道锦陵?”烬千年问道。 “或许是知道吧,但记忆中让我觉得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锦陵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在没有诡节出现的时候,万里明灯胜似九天银河,乃是人间仙品之境! 可如今那万里明灯怕是再也燃不起来了。 烬千年也算是和那男子相识 6. 华年难眠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过了许久,烬千年终于揉了揉肚子,“阿声,有吃的吗?” “没有。”暮留声摇头。 “哦,好吧。”烬千年皱着眉,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几天也是几乎没怎么吃。 “算算现在的时间,到邻城还是能吃上顿宵夜的。”雷沅笑道。 “阿沅真的吗?”烬千年神色一喜。 “当然!你说的话我或许会不信,但我说的话,你敢不信?”雷沅话语中带着几分威胁。 “当然不敢!”言罢,烬千年便一掠身形跑出去跑远,他站在远处冲着这边招了招手,“你们还不快点,一会赶不上宵夜了!” 三人一笑跟了上去。 邻城雨生。 烬千年走在雨生城的街道上,深吸着这里每一分空气,“雨生城啊,也是很久没来过了。” “怎么以前来过?”雷沅问道。 “当然!何止是来过,还是经常来!”烬千年傲然道。 一缕香气飘出,烬千年咽了咽口水。 “到啦!” 烬千年指着一间小馆子,笑着跑了进去。 “王叔!”烬千年冲着眼前中年男子喊道。 中年男子一怔,声音很是熟悉,他转过身放下手中的工具,“小,小千年?” “王叔!”烬千年一把抱在被他唤做王叔的中年男子身上。 王叔不停地摸着烬千年的脸,“王叔就知道你还活着,当初慈云城遭了害后我去寻过你和你母亲,却只见你母亲的……嗐,事都过去了,王叔能见你安安全全的就好了,小千年,你也是的,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寻王叔?” “原因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讲不完。”烬千年揉着肚子,“王叔,我饿了。” “等着,王叔给你做面去,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吧,都快落坐,尝尝王叔我的手艺。” 言罢,王叔就到后厨忙活去了。 “这是?”暮留声坐下问道。 “我父亲母亲的朋友,父亲走后王叔经常照顾母亲和我。”烬千年的有些怀念。 一炷香后。 王叔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后厨走了过来。 “来尝尝王叔都手艺。” 烬千年也没客气,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面条塞满了最,“王叔,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塞的有些多了,声音听着含糊不清,但大抵是能猜出来说些什么的。 暮留声、雷沅、叶云兮、元生四人也是道了声谢后动了筷子。 果然如烬千年所说,这面着实好吃! 没一会几人吃完了,烬千年吃了整整两大碗才揉着肚子一脸满足。 饭后烬千年将这五年的故事大概给王叔讲了一遍,王叔也是感同身受,一把扯过烬千年就按在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好了好了王叔,我这不好好在这呢嘛!” 王叔松开了烬千年,擦了泪。 烬千年理了理衣襟。 “小千年,今夜不放就在王叔这里住下吧。” 烬千年点头笑应。 余下几人也没做推辞。 次日一早,王叔的店铺还算在雨生城挺火的,早早就揽了客。 烬千年,暮留声几人也是帮着干了一上午,吃过午膳后便就离开了。 离开时,王叔亦是哭的稀里哗啦。 弄的烬千年都有些不想走了呢! 回到冷云城已经是七日后的事了。 这日,烬千年睡的正香时,被元生叫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被子都还没有离身。 “元生,什么事啊?”烬千年懒着声音问道。 “雷姐姐让我叫你。”元生答复。 “阿沅!”烬千年猛地一惊,雷沅叫他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又惹到她了? 烬千年将这几日与雷沅相处的片段回想了个干净,惑道:“我没有惹到阿沅啊?” 这时,雷沅似是在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走进烬千年屋内,来到了他的床边。 烬千年脑子一片空白。 三掌…… 烬千年又是猛地一惊,拽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推到了靠着墙的角落,就露出一个脑袋,一脸惊慌地看着雷沅,生怕她下一刻发疯,就冲着他打来。 雷沅也是注意到了烬千年的慌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见他多开,抬起的手又放下。 “阿,阿沅,我!我没欺负你啊!你,来做什么。”烬千年咽了口口水,又缩的紧了些。 “啊?”雷沅一愣,惑道。 “阿沅你来不会是来打我的吗?”烬千年的语气带了几分委屈。 烬千年与雷沅相处的这些年,几乎每一次只要是雷沅先找的他,总是少不了一顿揍,至此许是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雷沅笑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里说胡话!阿声要我叫你吃饭,我懒得动,所以叫元生来,只是元生去了好久你都没来,我只好自己来了。” “真的?”烬千年拽紧的被子松了松,从身上松垮下来,但下一刻又拽了上去,后又伸出一只手,指着门口大喊道:“阿沅,你先出去!我,我还没换好衣服!”语气中带着些许羞涩。 烬千年耳根微红。 雷沅一笑,“好好好,又不是没见过。”转身离去。 烬千年脸色微红。 元生一脸的不在意,继续站在烬千年床边看着他看着他细微变化的神情,“阿年哥,你害羞了?” 烬千年微愣,垂下眼眸看着元生,“还有你!也出去!” 元生笑着走了出去。 烬千年不放心,又探出身子看了看,见屋内已经没人才松了口气。他刚要下床更衣,就被开门声吓得跑回了被窝内。 “阿年,可换好衣服了?”暮留声推门而入,显然是从雷沅那里听见了烬千年在换衣服都消息,但他没想过,烬千年换衣服这么慢…… “阿,阿声,你怎么来了?”烬千年拽紧的被子松下,敞着怀的里衣出了几个褶皱。 暮留声见了衣衫不整的烬千年神色微变,“你还没换好啊。”他的声音有些迟钝。 “没有啊。”烬千年下了床,整理好了里衣,又套了裤子,披上了外衣,穿好鞋子,又是一副精气十足的彩衣少年啊! “你先洗漱,我先出去了。”暮留声快步出了去。 烬千年挠了挠头,心道:急什么? 他来到水盆边,简单的洗了个漱就出去了。 外面,人还很齐。 “各位,我来啦!”烬千年朗声道。 元生看着看着烬千年,露出一脸的嫌弃,“穿个衣服这么慢。”随后又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暮留声,“还是暮大哥管用!我和雷姐姐进去叫他,他都不起!” “你这小屁孩!”烬千年有些气急败坏。 “略略略!”元生冲着烬千年做着鬼脸。 烬千年揉了揉肚子,“还有吃的吗?” 暮留声答复,“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是……” 雷沅抢话,“还吃什么吃,走出去逛街。”言罢,雷沅上前就拽住烬千年的胳膊,弄的烬千年一阵慌乱。 “阿沅我自己能走啊!”烬千年左脚绊着右脚,“阿沅!要摔了!”烬千年慌乱道。 雷沅闻声,忙松开烬千年胳膊,向后撤了一步。 但为时已晚,烬千年摔在地上,昨夜下了场雨,地上还很湿,泥土沾了一身,脸上都是。 烬千年委屈道:“阿沅!”随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倒还抹花了衣裳,又搓了搓手,泥土太湿弄了一手,没办法他只能回屋重新洗了把手,但这一身衣服怕是没办法洗了,毕竟……从始至终他就只有两件衣服,都是一样的换洗着穿,那一件昨日刚洗,晚上下了雨,没有收上衣服,还未干透,所以……他就只能穿着着一身脏衣服了。 穿着脏衣服去逛街?怎么能行! 要说我烬千年没什么本事我认!但就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怎么能这样上街?不行不行太丢人了!烬千年站在镜子前看着这一身盖了泥土的彩衣,对自己的容貌自恋了起来。 “快一点啊!”雷沅催促着。 烬千年从门前探出个脑袋,“要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句话他说的很是违心,要说逛街,他是最想去的,虽然不会买些什么,但对于一个喜欢到处乱走一通的人来说,是最好的借口。 雷沅脸色变了,烬千年一见有些慌了,但他看到暮留声的脸色也变了时,双腿不听使唤的带动着脚跑了出去。 “我,想去!”说着不违心的话还真是痛快,但是这一身衣服着实让烬千年有些不自在。 到了大街上。 异样的目光频频冲着烬千年投来。 一队身着富气的队伍中站了一个一身泥土的,着实有些格格不入,显得碍眼。 要说烬千年在冷云城也是待了多年的,但……他总是跟着暮留声飞掠出城,走到压根不是正常人走的道,所以连个脸熟都没混上。 致使这座城的人都不知道烬千年和暮留声的名号。 烬千年还饿着肚子,他刚要把手放到肚子上但又在肚子前停了下来。 身上还有泥呢,可不能再把手弄脏了。 烬千年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饿了?”雷沅笑道。 “饿了。”烬千年舔了舔唇,看着对面卖包子的,咽了口口水。 “忍着!谁让你起晚了的。”雷沅强硬道。 烬千年无奈,跟着几人走过了买包子的店铺,但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盯着那又大又白地包子看,直到脖子转不动了,包子也从视线里消失才转过头。 “逛街又不让吃东西,那还出来做什么啊?”烬千年怨道。 “逛街就非要买东西?”雷沅笑道。 “也是。”烬千年垂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路过一家服装店,烬千年无意间看见了件十分喜欢的衣服。那是一件彩衣,风度翩翩精气十足,做工精致,那布料一打眼就能看出是极佳地上等布料,烬千年冲着那件衣服咽了口口水。 往日他上街也没瞧见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啊,怎么今日……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身脏衣服的缘故吧。 暮留声看出来烬千年的神色,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见了那件衣服,随后一笑,挡在了烬千年身侧,刚好挡住了那件彩衣。 “阿声!让,没事。”烬千年挠了挠头。 暮留声轻笑。 这街逛的还真是无聊啊。 这时路边蹲着几个乞丐,他们看见了烬千年冲着他使着眼色。 烬千年也是瞧见了他们,一身的泥土,脸上也灰扑扑的。 烬千年看着他们使的眼色,这是让我去偷钱?烬千年不禁在心里一阵无奈。 都把他当成乞丐了…… 烬千年终是忍受不了肚子饿的疼痛了,还是把手放到了脏衣服上,“阿声,真的太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暮留声也看了看天,是该用午膳的时间了。 几人寻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素菜。 烬千年看着盘中的萝卜青菜,连点荤腥都没有,这也算菜? “阿声我要吃肉!”烬千年用着祈求的语气,眼巴巴地看着暮留声。 “不行!”暮留声答的干脆。 烬千年吃了一口青菜,呵呵,清水煮的…… 这是哪家黑点啊!烬千年只想大声怒骂。 最终烬千年还是满意地揉了揉鼓起来的肚子,伴着着清水煮的青菜,竟还吃了两个大白馒头。 还要逛吗?烬千年百无聊赖的跟着雷沅和暮留声,元生已经是在烬千年背上睡着了。 还要去哪啊…… 店面越来越少,这条街道也算是到了尽头,几人按着原路返回。 回去的途中,烬千年看着那件彩衣还是意犹未尽。 又路过那家包子铺却是一阵反胃,他吃的够饱了,但是清水煮的青菜就着大白馒头吃,一点滋味都没有,这又闻到了肉香,实在是想把吃进肚子都东西吐掉,再用美食来安慰自己的胃。 回去的脚程要比去时的慢上不少。 到了家已时下午了,再过一个时辰天也快黑了。 烬千年回了房,脱了一身脏衣服,累倒在床上,他曾经跟着暮留声连夜赶路也没有今日这般的累,累的不仅是腿脚还有他脆弱的心灵! 烬千年又爬起床,看着被自己扔到地上的脏衣服,欲哭无泪,还要洗衣服!但是洗了就没穿的了啊! 今天还阴天湿气重,那件衣服就没干!现在这件洗了,怕不是明日只能穿着里衣出门了?那样……岂不是丢死人了! 烬千年在心中做了很多次思想斗争,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去洗了那一身衣物。 洗完衣服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了,期间也是静的奇怪,暮留声人呢?雷沅人呢?元生人呢?还有叶云兮一天了烬千年也没见到她!他们人呢? 烬千年衣衫不整的坐在门前的矮台阶上,反正是在自家院中,还在乎什么着装? 这时雷沅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她看着没穿外衣裤子的烬千年笑着走了过来。 烬千年也瞧见了雷沅,紧了紧里衣,“阿,阿沅,你怎么来了?”他的脸色微微泛红。 “这也是我家院子,怎么我不能来?”雷沅笑了笑,又道:“阿年,你怎么不穿衣服?” 烬千年指了指一旁晾晒湿漉漉的衣服没有说话,他微微垂头,神情有意思羞愧,他没想过,第一个遇见的人会是雷沅。 雷沅道手一直背在身后,她看着烬千年一直在笑,弄的烬千年脸色越来越红,都已经漫上了耳多。 雷沅背在身后都手拿到前面来,一见彩衣赫然出现在烬千年面前,烬千年眼神一喜,激动都站了起来。 是那件衣服,今日他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的衣服! 此时虽是黑夜,但院中的灯却是亮的很,烬千年的声音极度颤抖,“阿沅,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阿声给你买的 ”雷沅笑道。 “阿声给我买的!”烬千年更是开心。 一把接过那件彩衣,忙进屋换上了。 这次换衣服的动作很快,烬千年猛地一开门,一映着月光,身着彩衣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少年赫然从房间内掠出,果然,换了一件衣服,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少。 那个一身侠客气的少年竟也有了翩翩公子都风范。 “阿声在哪?”烬千年笑着问道。 雷沅摇了摇头。 “阿声都给你衣服了,怎么会不知道?”烬千年忙道。 “衣服给我后他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雷沅无奈道。 “那好吧。”烬千年神情有些失落。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阵香气遍布院落。 烬千年吸了吸鼻子,不禁砸吧两下嘴,他想起中午吃点饭菜,真的!天差地别! 什么香气能传的这么远?都到了这间地处偏僻的院落中来了? 烬千年环视了下周遭屋舍的烟囱,心中惑道:都没冒烟啊? 那这香气……烬千年猛地一抬头,看着不远处厨房,那烟囱正冒着烟呢!旋即,烬千年快步走到厨房前,推了门,蒸汽扑面而来! 烬千年咽了咽口水,真的太香了! 在厨房的人是叶云兮,她正蒸着一笼屉包子,那包子的香气十分诱人。 “小千年来啦。”叶云兮面带笑容地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沉醉的烬千年。 “云兮姐,原来是你做的包子啊!”烬千年的眼睛寸目不离地盯着包子看。 “已经好了,小千年要不帮我把这屉包子端到院中?” “好好好!”烬千年上前就把手放在了笼屉的把手上,一股火热的触感传来,烫啊!烬千年蓦地松开手,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看了下四周,寻了两块干净的搌布垫在了上面,随后端着这屉包子快步走到门口,猛吸一口气,随后送到了院中桌上。 真是神奇啊…… 暮留声消失了这么久,竟在吃晚膳的时候赶回来了!还有雷沅,半个时辰前将那件彩衣送给烬千年后就也不见了踪影。 最神奇的是元生!一个小孩子!烬千年把他放回房间时他已经醒了的,但为何现在还没出来吃饭?还有叶云兮,消失了一整天,翩翩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蒸了那么大一屉包子! 烬千年把那屉包子放到桌上后就坐下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屉包子看,终于叶云兮也坐了过来,烬千年搓了搓手。 还差一个人了,再等等!等等……怎么还不来!烬千年等不急了,一把拿起笼屉的盖子,还未散出去地蒸汽扑了个满面,烬千年看着包子的样子神情微变。 那是只有母亲才会给他包成这个样子的包子啊!是彩色的,每一种颜色都馅料都不一样呢!一个个可可爱爱的躺在笼屉内。 五年前明明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吃到这样的包子了,可…… 烬千年夹了一个包子,咬上一口,那馅料也和母亲做的一模一样,只是味道有些差异。 “云兮姐,你怎会包这样的包子?”烬千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云兮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烬千年看着也睁大了眼睛,那册子他怎么会忘记!那是母亲的,烬千年接过册子,轻轻翻开了一页。 “我们小千年过生辰要吃包子?” 烬千年咽了咽口水,笑着点了点头。 “好。”母亲揉了揉烬千年的头,一脸宠溺的对他笑。 片刻后,就是一屉包子出现在桌上,烬千年眼睛都看质量,因为包子是彩色的!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好吃!他塞满了一嘴。 手里面的还没吃完,又惦记着笼屉里的,旋即,他又拿了一个包子。 烬千年咽下口中嚼碎了的包子,又是一大口咬在那个刚拿出的包子上,馅料!竟也是不一样的! 就这样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口左边一口右边, 烬千年又轻轻翻了一页,眼角有泪花闪烁。 “这是母亲的食谱,她最爱……”给我弄吃的了。话还未说出口,烬千年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他的声音哽咽,夹着包子的筷子都夹不稳了,包子落在桌上,他也就快哭出声音来了。 但!他是个男孩子哎!怎么能说哭就哭!烬千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再滑落,深吸一口气,冲着面前几人挤出一抹微笑,“好久没吃到了,抱歉,情绪一下子没收住。” 暮留声笑道:“阿年,想哭就哭吧。” 烬千年神色一变,“谁想哭啊!阿声,你又捉弄我!” 要不说,还是暮留声懂烬千年呢。 又是包子又是新衣服的,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烬千年狐疑的扫了下面前几人,看不出来啊!他们演的太好了。 下一刻,一束烟花升上空中,炸开,那朵烟花很大,很美,烬千年忍不住站起了身,他望着烟花,很是喜欢。 “阿年,生辰快乐。”桌上几人同时道。 生辰快乐?今日是烬千年的生辰吗?也是,自打母亲离开了他,他也就再也没过过生辰了。 烬千年脸色微微泛红,他挠了挠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远处,院落外,“阿年哥,生辰快乐!”元生冒出头来,随后数不尽的烟花齐放,在夜空中炸出一朵朵花来,五颜六色的,一一映在烬千年脑中。 烟花过后,元生跑回来院落,刚要坐在椅子上准备拿起包子就要开吃,但被叶云兮制止住了,元生只好乖乖去洗了手。 烬千年仍是意犹未尽的坐了下去,“烟花可有名字?”他习惯性地给烟花起了名字,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烟花,他望着几人一时不知该问谁,所以直接不带名讳的问出了这句话。 暮留声接了话,笑道:“烟花时送给阿年的,所以名字便由你自己来取吧。” “烟花是送给我的!”烬千年很是欣喜,“以前都是我给别人放烟花,今日还是头一回收到烟花呢!”烬千年仔细斟酌了一番,道:“那不如叫它烬华年如何。” “都听你的。”雷沅笑道。 “好!还有!我希望以后每一年!我的生辰都要有一场这样盛大的烬华年!” “好好好!”三人齐道。 这时元生洗完手回了来,看着四人笑的这样灿烂,一脸的疑惑,他问了为何,但却没人回答他,他便只好拿着包子撒气。 吃到了兴致,烬千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望了望厨房,看见一坛子的酒,随后一掠身形,到了酒前,搬起那一坛子酒,再掠身形又回到了桌前。 来去只是一阵风,醉酒也只是一阵风。 烬千年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此时只有暮留声知道酒后的烬千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谓酒后吐真言,说的就是暮留声了。 一顿饭到了尾声,烬千年我却还兴致很足地拽着雷沅掠到了屋顶上,雷沅可不是这么好拐走的!她一急是一掌打在烬千年胸口上,把他向后打了个踉跄。< 7. 再入锦陵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乌龙过后便是真的要启程了。 一路还算的平安,畅通无阻。 没过几日便到了锦陵。 到锦陵时天已经黑透了,烬千年走在后面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的背上还背着熟睡的元生。 天确实已经太晚了,也该找个客栈留宿了,但都这么晚了,哪还有客栈开着门啊。 暮留声也是个矛盾的人,都说缘华师体弱,但他虽是没有什么大力气,但要是走上个一天一夜不休息也看不出他有多累。 锦陵城是锦陵地界最大的城池,虽是夜晚,却也灯火通明,不过也只是亮了些罢了,生活作息和别城人还是一样的。 烬千年看了眼身后的墙,他真的想靠上一会儿,奈何,后面有一个睡的直流口水的孩子,时不时还在他肩上蹭上一蹭,他也不曾嫌弃,毕竟就算是嫌弃了又有什么用!不仅是烬千年地位太低,还有除了他谁还能背?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算是休息了,几人又起了程,他们来次是为了十里长馨而来,但都这么晚了,十里长馨还会开门吗? 果不其然,几人站在十里长馨门口,门关的死死的,推都推不动。 锁了门,进不去,也便只好作罢,在城中逛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一家客栈是开着门的,就这样一直转悠到了天亮。 早上。 一启程就十分精神的暮留声都打了个哈欠,其他人又会好到哪去,尤其是烬千年,身后还背着一个,又累又困。 烬千年拍了两下睡的正香丝毫没有想要醒来的元生的头,也终于是把身上这个包袱卸掉了,烬千年只觉一身轻松,巨大的困意铺天盖地的寻来,他的眼皮好像在打架。 “几位,还请到十里长馨一聚。”这时,空中传来一个女声,女声很是熟悉,正是五年前,烬千年和暮留声当上使节时遇见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极度困倦的烬千年蓦地精神起来,十分有干劲。 没过多久,几人就到了十里长馨门口。 十里长馨的门仍是锁着的。 烬千年用力拍了两下门,“不是说来这里一句都吗?怎么还不开门!”他大声喊叫着。 一片飞叶从门缝中射出,烬千年一惊,忙侧身躲过,“怎么还带打人的!”烬千年大声叫骂着。 其时门也开了,开门的是一身着绿色长衫的女子,女子带着面纱,神秘极了。 面纱自是不会遮住眼睛,那女子的眼神足以要杀了烬千年。 十里长馨什么地方!哪里容得下这样一个没有规矩的人! 暮留声拉了拉烬千年,小声嘀咕道:“阿年,还不快认个错。” “阿声!凭什么要给她认错?”烬千年不屑地说着。 “哦?小公子还是如当年那般没有规矩,那不如边让我将你的位牌扣上如何?”女子语中带着杀意。 手中的叶片形似一把飞刃,眨眼便飞射而出,飞叶的速度极快,烬千年堪堪躲过,却也被其划破了衣裳,好在没有受伤。 烬千年从未对女子有过慌乱,当初他大战鬾位时也未曾这般慌乱,更别提雷沅打他的时候了。 眼前这女子,虽是个好人,但身份不明,院中的位牌已然所剩无几,但上面剩下的也就和暮留声先前推测的一样,立山魂周焱,影碟位叶云兮,还有还未来得及汇报惨死牺牲的叶风兮,剩下的就是花御轮莫生书和镜园位花瞳流。 烬千年也是真的怕了,他看着绿衫女子,慌乱的道了句,“姑娘饶命!” “你叫我什么?姑娘?”女子的声音中尽显杀意。 姑娘?她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岁!女子自然是更怒了几分!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叫姑娘!这姑娘是他能叫的?女子手中叶片再次飞出,这次的速度更快了,烬千年虽是躲过了,但也被其划伤了手臂。 称呼错了吗?烬千年慌乱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一句阿姨饶命,脱口而出…… “阿姨?”女子闭着眼睛,看着紧皱的眉头都知道她有多生气! 女子攥紧的拳头猛地张开,三片叶子揽于手中,随后一齐射出。 雷沅这时心上一怒,因为那女子打的人可是只有她才能打的!怎么能让别人先抢了先? 雷沅抬手,一掌打在烬千年胸口。 打在烬千年胸口? 烬千年被雷沅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三片飞叶刚好有一片射中手臂,烬千年吃痛,面露苦相。 两处的疼痛让烬千年一时不知道该去弄哪里,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把射中手臂那片叶子拔了出来,他看着手中的叶子,又看了看雷沅,眼中透露着说不出的苦楚和委屈。 烬千年最后才看了一眼伤口,伤的不是很深,短时间内大幅度动作是做不了的了,就是血出的有些多,看起来有些许吓人。 叶云兮同为女子自是看出了原因,在一旁笑了笑。 暮留声也是没眼看烬千年,让他道歉,竟就是这么道的歉。 元生一个小孩子都看出了些许眉头,他白了烬千年一眼,“阿年哥,你瞧着我!”元生说的很是傲气。 下一刻,元生带着笑地跑到女子身旁,他仰头笑着看向女子,撒着娇道:“大姐姐!” 女子也是收敛了脾气,突然换了一副面貌,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她轻轻揉了揉元生的头。 元生转过头看向烬千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小青姐,这是我朋友,他……脑子不好,不太会说话,您就先消消气,过会儿我替您好好的收拾他一顿!”雷沅看着烬千年,露出一丝威慑力。 姐姐……对啊!应该叫姐的! 烬千年脑子一下子转过个来,他看着女子笑道:“姐姐饶命!”语气中还掺了一丝元生撒娇的意味。 女子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因为她面前这少年竟跪下了? 烬千年这顿操作让人摸不到头脑,弄的全场静了片刻。 人活在世脸皮不厚一点怎么能行!若是叫了姐姐那女子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呢?所以,烬千年干脆,一步做到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随后便是一声姐姐叫的女子一僵。 女子本是觉得烬千年有些不懂礼数罢了,但现在看何止是不知礼数!他还不知廉耻! 女子只觉一时头痛,一甩衣袖,牵着元生进了十里长馨。 她活了三十几载,不懂礼数的人见的多了,但不知廉耻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烬千年见女子进了院中,也就倏地站起身来。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大姐姐,小青姐,小青姐!雷沅和这女子认识! 烬千年看着雷沅欲哭无泪,有这样一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啊!害的他做了这么多出尽洋相的事…… 院中。 叶云兮到了挂着稀少位牌的架子前,看着在她的位牌胖还亮着的妹妹的位牌心里一阵酸痛,她伸手取下叶风兮的位牌,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眼眶已经红了,泪水不住的打转。 叶云兮最后摸了摸叶风兮的位牌,正如同她摸着叶风兮的脸一样,但当她将叶风兮的位牌放上去时,却是将她的位牌扣了过去。 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几人都是一副伤怀的神情,唯独那绿衫女子不同,她的面容严肃,“姑娘这是作何?”她的声音也是严肃的很。 叶云兮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小女影碟位叶云兮,方才扣上的位牌是小女的妹妹,叶风兮,她……已在与魁位交战时战死。” 战死……叶云兮落了泪,还是没有忍住,但也没有理由要忍,亲人离世没什么可忍的。 女子的神情也是变了变,她叹了口气,如今这锦陵已是待宰的羔羊了。 往日繁华强盛的锦陵已经是过去式了。 烬千年这时四下望了望,随后眼前一喜,他跑向了五年前放置位牌都地方,吹了吹上面的灰。 怎会有灰?烬千年又将目光投向架子,心道:那里明明就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为何这里,就是这副模样! “姐姐!我和阿声的位牌,怎生没人打扫!”烬千年怨道。 虽是叫姐姐没有什么毛病,但女子听着烬千年这么叫她实在是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本名上官青,是这十里长馨的管事人,大家尽可管我上官管事,青管事亦可。” “好的,上官姐姐。”烬千年擦拭着他和暮留声的位牌,显然只听了上官青一半的话语。 上官青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被烬千年这话噎的背过气去!她对眼前这少年更加无奈了,不懂礼数,不知廉耻,现在又多了个三心二意的作风。 上官青一笑,还是回了烬千年的话,“既是特殊的使节,那么位牌也是特殊的,自然不需要我们十里长馨来打扫了。” “这样啊。”烬千年转念一想,一把拿起四块位牌,将属于暮留声的两块给了他,“阿声,那我们的位牌,我们自己收着吧!”但还未等暮留声有所回应,烬千年又是一把抢过暮留声手中的位牌,将自己的位牌给了暮留声。 一顿操作,弄的暮留声也是一时怔愣。 “阿声,我的位牌交给你,你的位牌交给我!要是哪天你出意外了,我还能帮你扣个位牌什么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吉利。 暮留声本想发个脾气的,但看见烬千年手臂上的伤还是叹了口气,收好了烬千年的位牌。 “都到这么久了,还不知上官管事唤我们前来有何事?”暮留声问道。 几日前,暮留声在他房间的桌子上看见了一封书信,写信的人正是这位上官青,信上的内容也仅仅只是让他们到锦陵城来,至于什么事还都未说。 上官青见终于有人问了该问的话,也变得严肃起来。 “几日前,我收到了花御轮莫生书的来信,信上所说,在半月后诡节会在憬花城有所行动。” “所以你是来找我们卖命的?”烬千年假装沉思道。 “小公子若是这样想,也并非不对。”上官青答道。 “为何是我们?”暮留声问道。 “守城人不能离城这是十里长馨定下的,就算我是管事也并不能打破这条规则,所以我只能想到你们二位,特殊的使节。”上官青特意在特殊两个字上提高了音量。 “那我若是不去呢?”烬千年道。 “小公子若是不想去,我自是不能强迫的,但就要看你能不能出的了这座院子里。”上官青说到最后笑了笑。 烬千年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上官青,也没再多纠缠,但还是被上官青这话语气到了!摆明了就是不去不行!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毕竟打不过的嘛。 上官青也不客气的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出发?这么赶!”烬千年就差大声开骂了。 “从锦陵城到憬花城需要七日,而诡节到憬花城已不足七日,你们不仅要走!还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那你呢?”烬千年问出了致命的问题。 “我又不是使节,这事自然不归我管。”上官青向后掠去,“还有小沅妹妹,你也不是使节,所以想走就走吧。” 话音刚落,还未等雷沅答复,上官青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雷沅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大喊!“我要去!” “云兮姐,你去吗?”烬千年笑着问道。 “怎么,小千年是怕我拖你后腿吗?”叶云兮笑道。 “当然没有云兮姐!”烬千年忙解释道。 烬千年又摸了摸元生的头,元生躲了躲,单号是被烬千年摸着,旋即,他白了烬千年一眼,还未等烬千年有所问,他便先说了,“我当然也要去!” “好啊,那你就跟着我们吧,不过要是遇到了危险,我可是不会保护你的!”烬千年笑道。 “用不着你保护我!我现在也是很厉害的!”元生抬起手臂,攥紧拳头,示意烬千年看他那一身不算壮硕的肌肉。 “可有想好了各位,此行必定凶险,本就是我与阿年两个人的事,你们不去也好。”暮留声看着众人眉头微皱。 几人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当然没有退缩的。 花御轮和镜园位是两个极难缠的职位,一个摸不清去处,一个很难打破的防御,所以这次诡节必定会派出很多人来,八鬼位自然会在其中。 烬千年跟在大队伍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如果他不当烟花客,没准也能是个不错的花御轮呢! 那一身火光亮起后,便不知踪影了。 烬千年想着自己的招式,当一个花御轮不成问题!所以他也是个极难缠的家伙!但又回想着曾经的种种…… 什么花御轮!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触摸到的高度!所谓来无影去无踪,向他曾经被人追着打,怎么能当上花御轮,好好做个烟花客得了! 烬千年走的很慢,已经被队伍落了一大截。 烬千年周身火光一现,倏地一瞬,便到了队伍后面。 元生因每次回头看烬千年他都离得很远,所以正巧回头想要叫烬千年快一些,但这一回头,亮眼的火光一瞬晃过,元生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明明方才烬千年还离得那么远!怎么现在就到了他身后了。 烬千年再次摸了摸元生都头,“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我不告诉你怎么变得!” 元生本就没有想问烬千年是怎样做到的,他白了烬千年一眼,“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 烬千年又是摸了摸,“才不!”语气中带了点傲娇。 “你怎么比我一个小孩子还小孩子!”元生不再理烬千年,向前跑了两步,到了雷沅身旁。 .折腾了这么久还没有吃过饭呢,此时也刚好到了午时,几人用了午膳后又开始向着憬花城都方向行去。 锦陵城很大,天已经渐渐黑了,几人才刚刚到城门前,这处城门与他们初来时所过的城门不是一处,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刚好,城门前边便有一家客栈,这次第一个进客栈的竟是暮留声。 也是,已经这么久没休息过了,是要好好休整一晚。 烬千年倒是反常的很,并无倦意。 明明早上他还睁不开眼睛呢,现在到了晚上,倒还精神起来了! 烬千年进了房间后便直接锁了门,他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月光下的锦陵城,唇角微微含笑,他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城池能够这般平静的了。 这一路他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战斗也大了不少,像这般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城池他见了也有不少,只是大多都没了生气,这有生气的还是头一次见过。 烬千年从窗户一跃而出,翻身到了屋顶上,他像那日在冷云城一般躺在屋顶,看着漫天闪烁的繁星。 雷沅住在烬千年的隔壁,她也如同他这样看着平静而充满生气的锦陵城,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响动,她探出脑袋,就见烬千年一跃而出,到了屋顶上。 雷沅心道不好,因为!十里长馨定下的规矩,在锦陵城内,若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不得使用任何轻功招式,因为无论是在白天还是晚上,在屋顶上行走,总会是引来不少的麻烦。 雷沅也顾不上那么多,心一急也从窗户跃出,翻身上了屋顶。 雷沅来到烬千年的身旁,正看着夜空看的入迷的烬千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雷沅提了提烬千年都胳膊,烬千年浑身颤抖了下 显然是吓到了。 “阿沅,你怎么来了?”烬千年躺在屋顶没有起身,但眼中却满是欣喜。 “你不知道锦陵城禁止用轻功?”雷沅冷声道。 “知道啊!”烬千年笑着说道。 “知道你还用。” “阿沅,你不也用了!” 雷沅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何事! “没事的阿沅,现在都这么晚了,不会有人看见我们的。”烬千年肯定道,他的语气坚决。 “小娃娃们,真就觉得晚上锦陵无人巡逻了?”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雷沅身后响起。 雷沅头也没回地拔腿就抱,烬千年还未反应过来,一把被那人拽了起来。 大晚上的还真有巡逻的!烬千年死也想不到,锦陵城的巡逻人只在晚上才会有所行动…… 烬千年手中火光一现,随即传遍全身,黑夜中耀眼的火光晃的男子紧闭双眼,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顿,烬千年趁此时机忙抽身而出,冲着雷沅离去的方向掠去。 男子见手上的少年脱离了,忙挣开眼睛想要看清他的去处,但奈何被这火光晃了一下,还有些眼晕,看不清东西,最终面带怒色,怒骂一声,愤愤离去。 雷沅离去的方向正是出城的方向,她见那人没有追来,便在城外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了看,见一彩衣少年飞掠而去,忙放声大喊:“你干嘛去?” 空中飞掠的少年闻声一愣,脚踩在树枝上一滑,摔了下来。 烬千年站起身咳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走向雷沅。 雷沅面带怒色,抱怨道:“都怪你!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在锦陵城还敢用轻功,怎么不要命了!还害得我被你连累至此!” 烬千年收了笑,有些许尴尬地看着雷沅,“阿沅,你不是也用了吗!”语气中带了几分底气,但不多。 “还不是因为你!”雷沅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时才有所发觉,她何事对这脑子不太好的家伙这么上心了。 “因为我?”烬千年惑道,但很快又笑了起来,“阿沅是在担心我?” “我担心你?”雷沅语气中带了怒色。 烬千年心道:也是,阿沅现在被自我给坑了,没打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担心我呢! 旋即,烬千年笑了笑。 雷沅也没再追究。 烬千年本是想着看看星星在睡觉的,但被这么一番折腾,已然失了兴致,他坐在树前,背靠在树干上,这几日着实有些累了,倦意迎上,烬千年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雷沅坐在烬千年旁边,她微微侧过头看见熟睡的烬千年,月光迎在他的脸上,五官倒还算说得过去,尤其是这一双眉眼,风流而不输儒雅,别有一番韵味。她看着他,要不是身不由己,她可能会真的喜欢上他呢。 雷沅也闭上了眼,静静的听着这寂静的城外树下,偶然间吹过的一缕晚风,树叶隐隐作响,伴着少年郎的风气安然入睡。 以天为被地为席,这样的日子他们不知过了多少,却也未曾有过今日这般,少年不明心意,少女命中无他。 一夜算是过去了。 元生猛地推开暮留声的门,冲着暮留声大喊道:“暮大哥!阿年哥和雷姐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暮留声则是一脸的不在意,“不必担心他们。” 楼下,叶云兮早已点了几道早点,见下来的只有暮留声和元生两人,微微皱了眉头,“他们可是一夜未归?” 元生一脸困惑的看着叶云兮,“叶姐姐也知道阿年哥和雷姐姐出去了?”随后又低声叹道:“怎么就我不知道。” “等你在连上几年便就知道了。”暮留声笑了笑。 “还要几年啊!”元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用过早膳还剩了一些,叶云兮刚想打包给烬千年和雷沅他们二人带去。怎料,暮留声制止了她的动作,从中拿出了三个包子来,拢共就剩了五个,还没了三个,这下也就够一人吃的了。 “暮公子这是做什么?”叶云兮问道。 “自是给不讲规矩的人一点小惩罚。” 叶云兮笑了笑动了暮留声的意思。 城外,烬千年这一夜可是睡的不老实,本是靠着树睡的,如今却是实打实的躺在地上。 雷沅恍然觉得有些刺眼才醒了过来,她锤了锤腰,又扭了扭脖子,才算好上一些。 但,当雷沅扭过头看向烬千年时,心中不知为何萌生出一种悔意。 要是烬千年早些这样睡,他也许就躺在他身上了,还用得着靠着这硌的背疼的树干了! 其时,暮留声几人也出了城,刚出城门没多远,便瞧见了睡相难看的烬千年和正在疏松筋骨的雷沅。 雷沅这时也刚好疏松 8. 赏星探月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又过了半日,便是到了一座小城,小城名唤赏星。 赏星城旁亦是一座小城,名唤探月。 两城紧紧相连,若不问询,怕是都以为这是一座城呢。 两城相连之地有一客栈,客栈名唤月星。 客栈内,彩衣少年闻着那两坛好酒入了迷,但一旁的红衣少年却将那两坛酒挪开彩衣少年身旁,一身青白色的少女也是连连点头。 叶云兮和元生很早就下了饭桌,桌上也仅剩下昔日的三位友人,烬千年,暮留声,雷沅。 暮留声虽不喜饮酒,但并非是不善,至于他的酒是怎样练出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记忆中有着大片的空白,那个叫他阿声的女孩是谁他不知,记忆中都地方是哪他不知,就好像从来没有过童年,一有记忆便是跟着以为缘华师学着画兽的招式。 那位缘华师虽早已离去,但他的名字,却是在当时响彻整个锦陵的,燕忠行。 燕忠行教了暮留声一手画兽的绝技,却也让他成为了这世间最后的缘华师,缘华师的招式不同于其他招式那般,可自学成才,而是若无高人指点,难以施展此术。 但缘华师一脉几乎已经葬送在了当年那位缘华师的手中,至今流传下来的,已不足当年万分之一。 曾经的画兽是可翻云覆雨,改变天气的,如今那样的招式已经再难重现。 而暮留声是个例外,什么样的画兽他只需要学一遍便可召唤自如,这也成了燕忠行必要教他这一门招式的原因。 可最后燕忠行是怎样死的,却无人知晓,就连经常同他在一起的暮留声也并不知晓。 暮留声饮了一口酒,深深陷入沉思,这酒像有魔力一般,能勾勒起人心中压下已久的事来,那本是暮留声想要忘记的一段事,因为他不想被过去束缚着,可过去的点点滴滴,却正在想法设法的追寻回来。 “这酒真的有这般好喝吗?”雷沅看着陷入沉思的暮留声忍不住发问,但见他未理她,便倒了一碗来喝了起来。 这酒确实能引起心中回忆,但那些记忆于她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陌钟雷家,陌钟城最为昌盛的一族,雷沅是家中的大小姐,从小就跋扈惯了,因为,父亲母亲格外的宠她,家里都下人也对她恭恭敬敬没有半点怠慢过她,所以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雷沅离开家其实是为了逃婚的,她已然及笄三年有余,从小又与陌钟晋家有着娃娃亲,晋家虽也是陌钟城都名门望族,两家结亲也只件好事,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的,晋家独子也是十分的倾慕于雷沅,两人亦可称上是青梅竹马,但雷沅都心中却不是儿女情,她想要的是游历世间。 晋家独子也曾同雷沅说过成亲都事,但雷沅大小就爱习武,每一次晋家独子说出这句话都免不了她的一顿毒打。 最后,雷沅也因为这件事,同父亲母亲吵了一架,至此离开了陌钟城,一路走下直至到了冷云城遇见了这两位少年,暮留声和烬千年。 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但这些事,雷沅却从未同他们讲过,因为心事并不一定要同所有人去讲,既是这个人是离她最近的,不想说也便没了必要。 雷沅看着碗中剩下的酒水,却再难喝下一口了,这酒的味道甚是不错,却是个只能喝一口的酒。 烬千年看着他们两人反应都这般大,咽了咽口水,伸手便要去拿那一坛酒,但被暮留声打住了。 因为暮留声知道烬千年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三心二意的样子,但他心中的事要比他们多伤的多,母亲惨死,父亲下落不明。 虽然暮留声都身世也是那般都凄惨,但是他忘记了,忘记了不记起来就好了,但烬千年不同,他是记得的,让他不去想这些事,或许是对他最好的宽容了吧。 烬千年也就收回了手,毕竟沾酒就多的人也是少数,他就是其中之一。 喝了酒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乱七八糟的话说个不停。 一顿饭吃过后,暮留声几人亦是没有上楼的意味,这赏星城探月城可是实打实的夜间城。 要说上观花,非沿花城拔得头筹,再说观星辰揽月相,赏星探月两城并称第二,无城敢称第一。 但也正因为是观星揽月的圣地,也被金陵地界都居民所称作暗城。 这两座城的节日气氛不是特别浓重,因为这里的人更信奉于天上的星星,至于人间的礼节,他们很少在乎,毕竟观星是可观运的。 赏星探月两城,仅有一条互通的大道,名唤星月桥,这条大道也是穿过这两城的唯一通道,除此大道以外,多为无名小径,但小径有了名,那便是两城最美之处。 这本是两城中最暗之处,但却是一览星河明月最美之处,没有如云之树的遮挡,不见烟气盈盈弥漫,可见如潭水清澈,就连那阴日的乌云到了这里,都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径两旁并不是居民区,使得没有烟气存在,周遭设施是干净整洁的,两排商铺门门相对。 烬千年望着天上的月亮,这或许是他这一生中见到的最美的月亮,它好像一直都在庇护着这座城,月光似涓涓流水,缓缓洒下,带着漫天星辰,闪烁带起银河流转,像这样一览星河无余的美景,当真是世间难求之地。 烬千年是喜欢星星的,因为他觉得,他们是自由的,虽然总是有人将那些星辰比作故人,但烬千年却从未这般觉得,因为他所想到故人只会是在他身边,星星走到太快了,他跟不上它们的脚步,所以很容易就会丢了他最亲近的人,倒不如是那莹莹月光,总是在夜里陪伴着他,安然入睡,或是点明夜路。 与其说他看到是星星月亮,倒不如是看那月光,那个一直环绕在他周身的月光。 商铺两旁都是一排一排的长椅,是给夜间赏月人的落脚处,在这不甚明亮的夜中总有着让人难忘记的真情。 烬千年暮留声雷沅几人自然是坐在了长椅上,他们的对面也正坐着一对男女,女子和男子中间还坐着一个孩童,孩童大约是七八岁的样子。 烬千年仰头看累了月亮,就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对面那三人,他的眼神中透露的是羡慕,还有些许的留恋。 男子身材算不得是健硕的,但保护这一家老小,已然绰绰有余,他看着母子两人是宠溺和爱护的。 女子个子不是很高,要比男子矮上一个头要多些,但也不难看出,她在家中的地位,再这样一个年代,也足以看出男子对女子的宠溺有对少了。 女子一直抚摸着孩童的头,眼神中也是宠溺的,但更多的是幸福。 至于那孩童,总是笑嘻嘻的,一会儿望下天,一会儿看看父母,一会儿又看了看正在静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烬千年。 小孩子才多大,心智尚未成熟,又没有经历过生死之事,怎能有得一颗老成的心?孩童的眼神是澄澈的,看不见一丝的杂情,想来也是受尽了家中的宠爱。 烬千年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他看向空中明月,却看的又不是月,是那月光,飘渺不定的月光,本是不可见之物,却硬被他想象成一个人的模样,那是他的母亲。 烬千年没有见过父亲,至于他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母亲的身旁却是有着一个男子的,只是男子没有脸。 他想象着他的父亲,要比母亲高大壮硕不少,但总是想象不出来,因为自打他记事以来,他的眼中只有母亲一人,以至于母亲在他的眼中是高大的,永远都在守护着他的。 雷沅家庭和睦,父亲母亲也是对她格外的宠溺,所以她没有经历过多少的生死离别,就算真的经历了,可能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触,毕竟,她的父亲母亲仍是可以陪伴在她两侧的。 雷沅愣神间看见了烬千年神情的变化,从慕至伤,从伤至忧,从忧至思。 雷沅是听过烬千年的身世的,虽有感触,但也是很难走进烬千年心境的,她所表现出的更多的是对烬千年的同情。 暮留声亦是发现了烬千年的神情,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他忘记了,所以倒显得有些薄凉的伤感。 烬千年望着月光眸中一闪,微微含笑,他好像看见了父亲的样子,那个样子他好像在哪见过,那个让他有着些许熟悉感觉的男子,他好像对他,也有些许的惦念。 烬千年叹了口气,道:“阿声阿沅,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此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都看向了烬千年。 “怎么,看你不行?”雷沅霸气道。 “无事。”暮留声冷声道。 “莫名其妙的。”烬千年对那两人着实摸不清头脑。 他们本是怕看不住烬千年喝了酒才去想出的出来看看星月,谁知道的是,碰上了这样一家和睦的场景,烬千年是亲眼看着母亲倒在他身前的,见了此景很难不让他去回忆啊。 “你们是在担心我?”烬千年问道。 “没有。” “哪有!” 暮留声雷沅一同脱口而出。 雷沅就算了,可暮留声怎么会不经过脑子说话?烬千年在心里简直是大笑了一场!但在面上流露出的却是微微含笑。 “过去的都过去了,还要一直被过去束缚着未来不成?” “你能这样想,自是最好的。”暮留声看着烬千年,缓缓道。 “阿声说得对!”雷沅参不透烬千年更多的情愫,也只好迎着暮留声的话说。 不消片刻,坐在对面的孩童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躺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母亲不停地摩挲着他那肉乎乎的小脸蛋,一旁的父亲则靠近了母亲一些,将他们母子二人搂在他宽大的肩膀内。 这时,空中恍然划过一条光线,众人齐齐仰头看着夜空,那是流星。 虽只有星星点点,但也能勾勒起人们内心的愿望。 烬千年看向对面的一家子,父亲母亲闭着眼睛,像是在许愿。 他们的愿望,应该都是那个孩童能够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长大吧。 没过多久,对面的两人睁开了眼睛,他们相视宠溺一笑后,男子蹲下身,女子则将怀中的孩童安放在他的背上,男子一只手背后,护住了孩童,再一起身,另一只手牵住了女子的手,就这样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烬千年眸中羡慕的情感没有了,倒是多了几分凄凉,他再次看向夜空,刚好流星到了尾声,他闭上眼,这是他第一次对这流星许愿。 以前的烬千年,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但方才所见,也不得不让他许了一个愿。 父亲,千年定会找到你,只是……但愿你还…… 安好啊,烬千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这两个字,哪怕是在心里。 烬千年睁开眼,夜空再度变为平静。 “许了什么愿?”雷沅笑着问道。 “才不告诉你!”烬千年回道。 坐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累,烬千年站起了身,活动了下筋骨,随后一跃到屋顶,他坐在了上面。 暮留声雷沅两人相视一眼,不明所以,但很快也都跟了上去,坐在了烬千年身旁。 烬千年看着朗月星辰,眸中一闪,气力流转,渐渐他的手中出现一个星星形状的小物品,那东西晶莹剔透,细看,上面仿似装了正片星河。 “新的烟花?”雷沅惑道。 “对啊!怎么样阿沅,我厉害吧!”烬千年傲然道。 雷沅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子显摆什么?, “对身体可有损害?”暮留声柔声道。 烬千年一笑,“还是阿声关心我!阿声放心,不会有反噬的。” “那便好。” “阿声,可否将囚牛画出来?” “好。”暮留声画笔转动,囚牛伴随着优美的乐曲出现在屋顶。 “多些阿声!”烬千年打了个响指,那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星星蹿上夜空,长长的一条银色尾迹,好似将那夜空都割开了。 小星星像是在夜空中停滞了片刻,转瞬,一道银光乍现,虽然很亮,但却不晃眼。 银白色的烟花炸开,仿似漫天星辰一般,燃尽,坠落,化作点点光亮,不知飘向何处。 小小的星星却有着大能量,这一场烟花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囚牛一首乐曲已近尾声,它才堪堪停下。 愿碎星,很美的一场烟花,着实让人难以忘怀。 烟花已尽片刻,雷沅才堪堪回过神来,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烟花,以往,那些烟花都是节日气氛浓重,但这场却不一样。 那是另一种美,来自内心深处的美。 雷沅仿似看见了未来的她,和那晋家独子独坐空院,他们没有说话,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暮留声看见了过去,那个小女孩自称是他的姐姐,他们所在的那座城,还是安好的。是那样一家温馨的院落,院落内男子和女子坐在一起,看着小女孩领着他在院中乱跑,原来,他也是有过父母的,只不过都忘记了罢了。 暮留声不明那是属于他过去的记忆,还是他在脑中幻想出的故事,只是这一场烟花,竟可以窥视人心。 愿碎星,它不仅仅是一场烟花,更多的是烬千年的情感所成,他将他那万千情绪,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这样一颗小星星。 烬千年自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因为他能看见的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没有忘记,更没有淡忘在心中,他始终记得母亲被诡节一剑刺穿身体,他也始终记得,周焱一人坚守一座城,对每一条生命,都甚是珍惜,他亦始终记得,叶风兮,为了姐姐,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阿声,你可听闻这世间有五位真神,他们分别掌管着自然,时间,命数,轮回和情愫。” “略有耳闻。” “那,那位掌管命数的真身,到底给了我一个怎样的命数呢?”烬千年的话语尽是苍凉。 “若世上真的有神明,我想,他不会让自己的子民,有着太多苦楚的。”暮留声看了一眼身旁的囚牛,眼神中透露着不明的情愫。 “可神明是没有情的,他们看我这样的身世,我想顶多也就是个笑话吧。” 雷沅猛地拍了一下烬千年的头,弄的烬千年捂着头一阵发懵。 “你都说了,神无情,那怎么会看你的身世当成一场笑话呢?要我看,应该是个更大的笑话才对!”雷沅厉声道,话语间还带了些许调戏。 “阿沅!怎么又打我!还有,你才是个大笑话呢!” 雷沅一怒,猛地挥下一掌。 烬千年翻身躲过。 “怎么,还学会躲了?”雷沅怒道。 “怎么,还要等着被阿沅你打死不成?”烬千年的声音有些慌乱。 雷沅又挥出一掌。 这一次烬千年没有躲开,因为……被暮留声挡住了,一掌拍在烬千年后背上。 烬千年一皱眉,他趴在屋顶上,猛地咳嗽着。 雷沅见了,也是吓了一跳。 明明她也没用多大力啊!这小子莫不是在装?但看这样子,不像啊。 雷沅有些慌了,她忙往烬千年身边凑了凑,刚想帮烬千年顺顺气,但下一刻,烬千年竟猛地一坐了起来。 雷沅被这么一弄吓的有些僵住了,因为本就是担心烬千年才凑过来的,现在被他这么一吓,显然是乱了,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担心了。 烬千年看着雷沅僵住的神情,满脸写着担心,但担心的后面却是异样的怒火。 此时的烬千年内心要比雷沅还乱!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跑,因为如果跑了,让雷沅抓到的话,怕是会连层皮都给他扒掉不可!但是若不跑,就拿现在这股火气,也不知道雷沅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最后烬千年还是下定了决心,跑!当然要跑!大不了回去,以后都跟在叶云兮旁边,毕竟那可是他认的半个姐姐呢!姐姐怎么会忍心看着弟弟被打! 烬千年刚一起身,要向着小径上跑去,哪成想,被暮留声伴了一跤,险些摔了下去。 “阿声!这种时候,就不能把脚收一收吗!”烬千年忍不住大喊道。 暮留声也很是听话,把脚收了回去。 烬千年起身,但伸手却隐隐传来杀气。 “怎么吓了我,你就要跑了吗?”雷沅怒道。 烬千年咽了口口水,刚要一跃而下,到那小径之上,但却被雷沅拽住了衣领。 烬千年不敢大幅度的动了,用脚向一旁踢了踢暮留声,但却没有踢到,他就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暮留声的方向。 暮留声!什么时候跑了啊! 烬千年更慌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只想一溜烟离开雷沅的掌心。 但雷沅拽了有些太紧了啊,烬千年挣脱不开。 雷沅运起气力,烬千年离她很近,能清楚察觉到这是一股强大的气力。 他更慌了啊!这一掌下去,就算运气怕不是也会被打的吐血啊! 一时间,烬千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雷沅的束缚,但那一掌已然到了他面前。 一时慌乱,让他说话未经过大脑,虽然他总是这样,“阿沅,很疼的啊!”烬千年紧闭着眼睛,能清楚地察觉到,雷沅的这一掌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缓缓睁开眼,见到雷沅收了章才算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瞬,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抱歉,又没控制住我的性子。”雷沅收回了掌,也算是找回了些许理智。 “无妨的,阿沅。”烬千年一笑,就是那笑容有些僵硬。 其时一缕晚风吹过,雷沅方才运起那澎湃的气力,弄的头上的头绳有些许脱落,此时又被这晚风一吹,自然滑落。 她的发丝在身后飘舞着,烬千年只觉得脸上有些火热,忙向后退了一步,这一脚踩空了啊,显然是方才脑袋一片空白。 他摔在了地上,好在及时运了气,并无大碍。 孤男寡女,在哪屋顶独处,若是被外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烬千年是这样想的,至于雷沅,就不得而知了。 烬千年站起身,也来不及顾得上些什么,拔腿就跑了。 雷沅站在屋顶,看着烬千年离去,笑道:“真是个傻小子。”她捡起头绳,重新系在了头发上。 回到房间后的烬千年心绪还未平静,他轻抚在胸前,感受着乱跳一阵的心,他从未有过这般的心跳加速。 烬千年坐在床上,望着侧边的窗户,很静很静的夜,能清楚地听到那一声声砰砰砰的心跳。 外面,雷沅路过烬千年房间时停住了片刻。 如果我若先遇见了你,我想,也会喜欢上你吧,那样的性情是他没有的,但他却全心全意的只对我一人,我不想负他,也不会负他,因为,我也同样是喜欢他的。雷沅在心中这样想着,但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她想对烬千年说的。 只是驻足了片刻,雷沅回了自己的房间,拉上床幔,安然睡去。 夜已深。 次日一早,几人在客栈楼下简单的用了早膳后,就离开了。 期间,烬千年像是忘记了昨夜的事情一般,并未对雷沅流露出不一样的情感,他们相处一同往日一般,打打闹闹。 或许他也是知道的,向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有机会说出喜欢二字的,因为他有事情要去做,这件事情也是极为危险的。 从赏星城进自然是从探月城出,这两座奇城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条长长的小路,像是那通向天上之路,一路上也仅仅只有矮草丛相伴,赶路的队伍几乎踏平了这里,黑压压的一片。 憬花城内,花瞳流又是一挥手,绿叶带着艳丽的花瓣卷起地上的尘土,一路飞到城外,融入了那藏着墨水的绿叶化成的盾中。 莫生书仍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手中书卷,像是这场突袭,与他无关。 城外,为首的诡节领头人率着一队诡节率先攻了过去。 若是拿到这场侵略的首功,远在锦陵地界之外的那人,定然会对他有着更多的嘉奖,从此一跃翻身,何乐而不为? 领头人手上拿着的是一张弓,一张黑气凝聚而成的弓。 张弓,齐射。 他带领的这一小队,每人手中都有一张弓。转瞬,已有数支箭矢落在盾 9. 憬花桐林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一间草舍。 烬千年躺在床榻上,久久未醒。 他的身上很热,像是烧着了一般,体温仍是不断上升着。 暮留声自打醒来,就一直守在烬千年身旁。 相处时间久了,他也应该是将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家人了吧。 暮留声将手背轻贴在烬千年额头,灼热的触感瞬间让他收回了手。 他的体温真的太热了。 暮留声看着烬千年这般模样,也是没了办法,他将烬千年的衣衫脱下,那肩上的黑色疤痕格外醒目。 疤痕变了,本是黑色的一块,却想四周蔓延开来,像是一座不断扩张领土的城池,一点一点侵略着他每一寸肌肤。 那疤痕蔓延开来的痕迹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蔓延着,黑色的一道道轨迹,已经直逼到前胸。 昏迷中的烬千年眉头紧皱,一只手猛地捂住心口,他到心脏剧烈跳动着,亦伴随着痕迹所包裹的全部,像被针扎一般的疼痛。 蚀骨蚀心的疼痛是他已经麻痹了,烬千年猛地睁开眼,蓦地翻身,呕了一大口鲜血,鲜血落在地上,有些许溅到了暮留声的衣衫上。 这样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去擦拭唇上的血迹,他也只好舔了舔唇,口中的腥气太重了,这唇上的星点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他翻回身,额头上已经满是豆大的汗珠,暮留声再次摸上就能额头,他的体温竟降的这般快。 “阿声。”烬千年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有好些了?”暮留声柔声问着。 “没好啊,身上好痛。”烬千年微微抬起剧烈疼痛的手臂,还未抬起多高,便直直落下了。 “那便不要在动了,我们好好养伤。”暮留声帮烬千年擦了汗,又将他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烬千年舔了舔唇,口中的血液又沾到了唇上,烬千年微微咧嘴一笑,“还是阿声对我好。” “少说话。”暮留声将被子给烬千年盖上。 烬千年也很是听话的不再言语,闭上眼睛,不知是痛的晕厥了过去,还是睡着了。 其时。 雷沅同叶云兮在外面赶了回来,她们不知在何处弄了一大桶冰水。 手还未接近水面就能感受到它的凉气。 雷沅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皱眉迫切的问道:“他可醒了?” 暮留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叶云兮舀了一瓢水,倒在手盆内。 这本是一间荒废的屋子,能有这手盆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那手巾,何物不可当? 叶云兮刚想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就被暮留声制止住了,转瞬,在自己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来。 暮留声将手中的布块递给叶云兮,沉声道:“用我的。” 叶云兮接过暮留声手中布块一笑,布块落入水中,瞬间沾染上它全部的凉气。 叶云兮将布块微微拧干,看着烬千年犯了难。 “交给我吧。”暮留声道。 叶云兮将布块给了暮留声,便和雷沅一同出去了。 屋外。 坐在门前台阶上的元生抬起头望向叶云兮,关心的询问道:“叶姐姐,阿年哥伤的很重吗?” 虽然平日里元生总是看不上烬千年,但他心里知道,这一行人中,也仅仅只有烬千年愿意同他做些幼稚的事,也仅仅只有烬千年同他在一起时,他敢耍上一下小孩子的脾气。 叶云兮摸了摸元生的头,“元生不怕,你的阿年哥会好起来的。” 元生点了点头,随后跑到窗户前,踮起脚看着屋内暮留声帮着烬千年擦拭着身体。 与此同时,雷沅也一直站在门前,等候着里面的消息。 烬千年的体温虽是降了不少,但仍是很热的,那块沾满凉气的布块落在他的身上,昏睡中的烬千年紧锁的眉头也松缓了些许。 暮留声帮着烬千年擦拭了一遍身体,烬千年的体温又降下些许。 身上的疼痛正在一点点褪去,但那块黑色疤痕蔓延出的痕迹,仍在不停地蔓延着,只是速度变得缓慢。 烬千年也渐渐苏醒,有了几分精气。 “阿声。”烬千年的声音已有些许清晰,不再是有气无力了。 门外的雷沅一直紧绷着神经,当她听见就能唤阿声时,猛地推开了门,力气之大让这间草舍都为之一颤。 紧接着,叶云兮和元生也一同进了屋内。 暮留声一直守在烬千年身侧,自然第一时间就回应了烬千年。 “现在身体觉得如何?”暮留声柔声道。 “好多了阿声,没有那么痛了。” 烬千年抬起手臂,恍惚间看见了手臂上那黑色的痕迹,却没有慌乱。 他自然早就知道着黑色痕迹是怎样来的。 雷沅看着烬千年,不知为何,莫名生了一肚子火气,她看着烬千年,怒道:“烬千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烬千年被雷沅这一声怒喝吓的一愣,但没有说话,而是咳了一声。 只是一声轻咳,对如今的烬千年来说,却是极痛的,渐渐他的嘴角流下一行血来。 “有什么是不能与我们说的?”雷沅眼中仿似闪烁着泪花,这是她第一次用着求人的语气。 “我……”烬千年刚想说些什么,但却是侧过身躺着,不再看几人。 此时的雷沅却是急坏了,她一步上前,一把抓在烬千年胳膊上,硬是将他翻了过来。 许是雷沅用的力有些大了,烬千年吃痛,微微皱眉,但很快,雷沅松开了手,烬千年也随之舒缓下来。 他看着她焦急地神情,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在一睁眼,看着屋顶。 “那日,我独自离开时到了外面的岩中井,待我出去时,遭到了袭击,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中,刺中后我就觉得浑身乏力,在我昏迷之后,阿声,是那位老先生救的我。”烬千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口有些干了,“云兮姐,可否帮我倒杯水?” 叶云兮点了点头。 草舍外是有个小院落的,院落的一角搭着一个小棚,小棚内刚好有一个灶台,叶云兮是领着元生一起出来的,她让元生去挑一桶水来。 屋内。 烬千年冲着床下吐了一口血唾沫,他擦了擦嘴,心道:如今还真是狼狈啊。 暮留声脸色阴沉,“有这样的事,为何不同我们说?”他的语气有着几分阴冷。 “那时,我还没消气呢!再说了,老先生也治好了,谁知道现在为何会如此。”烬千年坐起身,揉了揉肚子。 他昏迷了这般久,再加上那噬心蚀骨的痛,能量消耗的太快了,自然会很饿。 如今也没有吃食,暮留声和雷沅也不知该当作何。 水烧的很快,没多久,叶云兮就端着一碗热水进了屋。 此处虽不是荒山野岭,但也没有可以食用的作物。 烬千年接过那一碗热水,吹了吹便抿了一口。 烫! 但抿了一口也足以缓解口感的感觉了。 “过去多久了?”烬千年问道,他的声音已经清亮许多。 “一日。”暮留声答复。 烬千年一惊,撇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整理好衣衫,穿了鞋子便是一副要走的样子。 烬千年站起身,忙道:“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赶路吧。” 旋即,烬千年便要向门口走去,但没走上几步,身子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用力支撑着身体,但肩上的疤痕又在隐隐作痛,疼痛的感觉遍布在那些黑色的痕迹上。 他撑不住了,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暮留声,暮留声也走上前来,将他扶起。 “阿声,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暮留声抢先道:“不会的。” 烬千年一笑,一只胳膊已经被暮留声搭在他的肩上。 暮留声就这样扶着他,出了门。 外面,暮留声将年画出,烬千年趴在上面,看着暮留声很是不忍,“阿声,不必为了我这样做的。” 暮留声在今日难得露出来小脸,调侃道:“你很沉。” “阿声!”烬千年的声音有些弱了,显然又要昏睡过去。 雨中桐林园。 莫生书本是遇见什么事都是一副镇静自如的模样,但今日,他正皱着眉,神情很是焦急,他拿着书卷道手攥的很紧很紧,书卷已经有了褶皱。 过了半日了。 他们不知道能撑过几日。 他们也未曾能想到过,这样一座城,能引得三位八鬼位亲临。 一旁的花瞳流额头上已经有一颗汗珠顺着脖颈流下,留下长长的一条痕迹。 他已经加固多次护着这座城的盾了,可加固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被那三位轻松破掉。 若是他们还不赶来的话,憬花城怕是要亡了。 这时,莫生书猛地一拍桌案,书卷也随之被他放在说上,他站起来身,看向花瞳流怨道:“七日前,我本书信求十里长馨能派些人手过来,可如今已经是第八日了,十里长馨,竟是这样的一个十里长馨。” “使节本就不可擅自离城,十里长馨也没有资格调动使节的去向,这件事不能怪到十里长馨头上,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能力不济,不能救这乱世中的孤城。” 憬花城,一座大城,为何会被称作孤城? 还不是它周遭的三座小城归余、佘驮、涞景,均被诡节攻陷。 城外。 一支气力强劲的箭矢破空而来,箭矢打在盾上,那盾顷刻破碎。 这盾是连这接花瞳流的自身的,盾破了,他也受了不少反噬。 一口鲜血蓦地吐在地上,花瞳流擦了擦唇。 莫生书面露担忧之色,花瞳流摆手示意无碍。 雨中桐林园内,三颗魁梧的桐树枝叶作响,花瞳流在屋内,起手一挥,那树上到绿叶向着城中大小街道飞去。 绿叶带起花片,伴着微风。 倏尔到了城外,遍布在城墙外。 一层一层的叠加着,微风也带动着绿叶花片,搅乱翻飞。 魍位持着两把双刀,双刀在他手上转动着。 魍位随手一挥,强劲的刀气破空而出,刀气打在盾上,破了它一层气势。 花瞳流面露难色,这让他想不到到是,这八鬼位竟来了两个。 莫生书提起毛笔便要向城外袭去,但被花瞳流拦住了。 两个八鬼位,已经是他们所不及的了。 路上,烬千年时不时醒来,他肩上的疤痕也不在作怪,精气也好转了大半。 烬千年坐在年道身上,伸了个懒腰,这样的精神,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虽然只是一日有余,但却也胜似数年之久,毕竟他是个好动的人嘛。 暮留声这一路倒是累得很,不停地维持着年,他的气力已经减少大半。 烬千年看见暮留声的样子,从年身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年,“回去吧。”年无动于衷,许是没有听到?烬千年走到年道身前,对这它的耳朵道:“回去吧!” 年晃了晃头,这才化作一现金光回了画笔内。 年是走在后面的,暮留声离它有些距离,所以,烬千年醒来了,暮留声全然不觉,就连其余几人都没有发觉。 暮留声看着化作近光灯年回了画笔,才猛地转过头去,看见烬千年精气十足地跟在后面,仍是担心地询问道:“阿年,为何下来了?” 烬千年虽是精气十足,但暮留声却没有看着他的神情妄下定论,毕竟烬千年这个人,最要强的就是忍。 烬千年一笑,旋即在原地蹦了两下,动作轻盈迅捷。 “阿声你看,我没事了!就是你,看起来现在比我的身子还要弱!”烬千年打趣道。 暮留声见烬千年这般动作,也算是长舒一口气。 烬千年看向雷沅,见她未回头看他一眼,心里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不可能会是一路人,再多的情愫都仅仅只是浮云罢了。 雷沅没有回过头,要不是烬千年那时受了重伤,她也不会那般心急,他们相处了三年有余,总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可如今,雷沅也只能这样做了,因为她是必须要和烬千年保持距离的,让他沉沦太深,或是她对他有了某种情愫,都是不好的。 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等着这个任性的她回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憬花城才看看出现在他们眼前,但此时的憬花城看似并无异样。 这般的静,莫不是被攻陷了?但城池的模样看起来完好无损,应是没有大碍才对。 自那次突袭过后,一路上他们走的都很平静。 几人并不知晓诡节是在憬花城那个方位开始侵略的,但如此来看,定然不是他们所行的这个方向。 但那个射箭的人却像是早早埋伏在那里,或是一路上都在跟随着他们,到了埋伏的位置,开始突袭。 烬千年轻轻摸了摸城墙,却被一股风挡了下来,风中不知掺杂着些什么,划伤了他的手指。 怎么又受伤……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烬千年不停地在心里嘀咕着。 转瞬,那层屏障像是一条许久未曾进食的恶兽,忽然闻见一丝血腥,便张着血口獠牙向着烬千年袭来。 烬千年向后掠步,远离了城墙。 “这憬花城搞什么鬼!明明写了信要我们来这里支援,现在!连个城门都不让进!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烬千年如是怒骂着,期间还跺了两下脚。 扑面而来的风势渐渐平息。 烬千年又道:“难不成我骂的那东西都听到了?”他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毕竟这般邪乎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屏障褪去。 几人进了城。 城内完好无损,这里的居民一同往昔那般生活着,全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危险会是什么。 路走了一半,也没见到个守城人出来,烬千年有些不耐烦了。 这憬花城都待客之道,怎能如此? 烬千年就这样想着时,迎面吹来一股微风,风中夹杂着笔墨之香。 来人正是莫生书。 “方闻诸位从十里长馨至此,在下花御轮莫生书,有失远迎,诸位且随我来。” “莫生书?就是写信的那个吗?”烬千年上下打量着莫生书,弄的他有些不大自在。 “这位小友,你……为何这般看我?”莫生书见烬千年眼神黏腻的看着他,有些不安道。 “阿声!”烬千年猛地回过身冲着暮留声跑了过去。 莫生书见烬千年动作一时怔愣。 “阿声!”烬千年看着暮留声,一脸苦楚,“就是这个人!害得我受了伤,阿声睚眦呢?吓他!”烬千年一边说还一边指着莫生书。 莫生书对眼前的少年有些迷惑,这人……挨揍也是正常的。 暮留声有些嫌弃地推开烬千年。 什么场合,还这样玩闹! “在下暮留声,这位,是在下兄弟,烬千年。”暮留声清理一下嗓子,“在下这位兄弟前几日受了伤,再加上本就不太聪明,所以还请莫兄见谅。” “无,无妨。”莫生书捋了捋情绪,“诸位且随我来。” 烬千年见暮留声竟没有维护他,神情很难不失落,他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想走。 这般玩闹的性子,就连元生都觉得烬千年是个十八岁的样貌,二三岁的心性。 暮留声见烬千年久久没有跟上,便叫了他,“阿年,跟上。” 烬千年闻声,掠身上前,走在了莫生书身后,他头一次走的这般快呢,还不是暮留声竟向着莫生书说话,所以他要好好看看这个莫生书,到底是怎样蛊惑暮留声的。 莫生书一路就这么被烬千年盯着,起初很是不习惯,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动手敲晕身后这家伙,拖回去。 好在,忍住了。 莫生书本就是因为性情极易焦躁才看的书,可看了这么多的书,如今竟还是这副样子。 时间久了,莫生书也就习惯了,任由烬千年这般跟着。 很快,一座立于憬花城正中心的庄园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门!黑漆漆的面上勾勒着金色丝纹,墙面上还镌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春景。 刚刚萌发枝芽的垂柳,仿似随风轻轻舞动,垂柳下是一条清澈缓流的溪水,虽没有鱼儿在上游跃,可那鱼儿的身影却深深印刻在脑中,脑补出了这水中游鱼。 垂柳旁还有几个小童,嬉戏打闹,看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很难看不出他们的开心。 莫生书见烬千年看的入迷,忙道:“此画乃在下所做,若小友对此画感兴趣,在下愿将原画赠予小友。” “不必了不必了,我就只是简单看看而已。” 既然烬千年不要,莫生书也就不用给了,他爱画比爱书还要重,若是真的给出去了,怕是会情绪低落个一年半载的。 几人谈笑间,那关着的的门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缕风,带着绿叶的风。 进了庄园内,迎面便是第一课桐树。 经历了几番诡节的突袭,这棵桐树已经被花瞳流弄的有些秃了,但也不影响它的美观。 庄园很大,大到就算是进个贼在里面睡上几天都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一棵桐树是最大的一棵。 其余两棵分别在后院和偏院。 后院临近憬花城最热闹繁华的街道,所以日来喧闹,不宜居住。 偏院虽名为偏院,但位置却并不偏,只是临近的位置,太过死寂,所以才命名偏院,这里时莫生书最喜欢的地方,因为静,他也能安心的看着书卷。 自然,前院也并非是莫生书与花瞳流居住的地方,因为前院摆放的是祠堂,是这雨中桐林园从古至今的守城人的祠堂。 他们住在偏院,因为那里静嘛。 众人进了雨中桐林园后,没有在这最大的桐树前停留多久,便向着偏院的方向赶去。 其时,花瞳流正静坐在屋内,等候着莫生书带着客人到这偏院中来。 偏院离前院不是很远,没几步路就到了。 烬千年是第一个进屋的,他看着屋内陈设,真想称赞一顿。 每一件物品摆放的都有恰到好处,看似是随意摆放的,但却并不凌乱,倒是尽显风雅。 屋内的陈设实在夺目,烬千年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花瞳流坐在那里,看着他。 暮留声几人这时也随着莫生书进了这间雅舍。 “想不到,十里长馨还真的能找到人手来支援憬花城。”花瞳流似是对十里长馨很是不满,毕竟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总部,也是世间少有的存在,“在下镜园位花瞳流。” 镜园位? 这样的职位在烬千年心中一直都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地位,所以也就留下了些刻板印象,他如是觉得,身为镜园位的人都是体型魁梧站在身前如同一面墙一般,不可撼动。 可如今,烬千年眼前这位镜园位花瞳流,竟然是一位翩翩公子,还是一位病弱公子。 “缘华师暮留声。” “烟花客烬千年。” “雷沅。” “影碟位叶云兮。” “我是元生,虽然现在我不是很厉害!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我以后不厉害!” “小朋友好志气。”花瞳流笑道,他看向雷沅,有些不解道:“在下见雷固江一身气力强盛,却不是使节,在下仅是冒昧问一句,还往雷姑娘不要见怪。” “花公子说笑了。”雷沅笑脸相迎,却没有回答花瞳流的问题。 虽然这不是一个不能回答的问题。 这时烬千年也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一般,也看向雷沅,“对啊!阿沅,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加入使节啊?要不等我们下次再到十里长馨时,你同我和阿声一样,做那整个锦陵最特殊的使节如何?” “不怎么样。”雷沅如是答道,她的声音有些许冷淡。 烬千年见雷沅这般说,心里难免有些不自然,这话答的太过冷淡了,都不像她了。 花瞳流坐在椅子上,打量着烬千年与雷沅二人,觉察出一抹淡淡的火药味,那是只有真心将对方放在心上才会有的味道,只是这个味道却是单一的。 烬千年不自在地扭过头,来到暮留声身边,雷沅则还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若照往常,烬千年问了她她不想说的事,也是难少一顿揍的! 可今日却不同了,她要和烬千年保持着距离。 烬千年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雷沅是有意和他保持着距离的。 “今日在下将诸位带入憬花城都危难,实在对不住各位,再次莫生书先向诸位致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害人的人就该 10. 憬花动乱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他们真的可以帮我们护住憬花城吗?”莫生书眼眸低垂,似是在想着什么,随后看向一旁的花瞳流,沉声道。 “行与不行,也只能靠他们来。”花瞳流面色有些苍白,许是很累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冷风吹进屋内,桌上的烛火晃了晃,莫生书起身走到后面窗户旁,想要将窗户合上。 花瞳流的房间刚好能看见后院。 莫生书看着烬千年跑了出去,紧接着暮留声也跟了出去,他不明,随后关上窗户,回了花瞳流身旁。 “他们出去了。” “许是他们也受不了后院的吵闹吧。” 莫生书点了点头,是认可了花瞳流道言论。 近日来,诡节突袭的不是很频繁,但每一次都是极为强势的,花瞳流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才坚持到今日。 他轻咳了一声,引来了莫生书关心都视线。 他们自打入了使节便就在一起,如今已然有十个年头了。 花瞳流道盾一次次被诡节破去,但诡节却未攻打进来,他们是想就这样,耗死花瞳流。 因盾一次次被破去,花瞳流受了极大的反噬,致使他如今面色苍白,一脸病态。 花瞳流咳得有些厉害,不甚明亮的烛光下隐隐能看见他唇上的血,这血倒是提了他几分血色。 “可有大碍?”莫生书关心问道。 “无碍,时间也不早了,生书,你且先回去吧。”方才咳了一阵,花瞳流的声音有些沙哑。 “瞳流,你也先早些休息。”莫生书语气柔和,伴着不甚明亮的烛光出了门。 风有些大了,门刚被打开就灌进了一阵风,风吹到花瞳流的身旁,吹动他半边衣衫。 莫生书很快关上门,他在花瞳流的门前站了一会,看着夜中明月,有些怅然,随后叹了口气离去。 花瞳流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是忍耐到极限了吧,胸口的剧烈疼痛让他坐不住椅子,一下子栽倒在地,椅子也随之倒了下去。 他捂着胸口,面露苦涩,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珠,他的几缕发丝粘连在额头上。 渐渐,一大口鲜血呕出,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口血吐了出来,花瞳流的身体也不再那样颤抖,应是舒缓了些疼痛,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唇已然鲜红,眼神到还算明澈,只是他真的有些累了,闭上眼,就在这地板上昏睡过去。 彼时,莫生书已然回到了房间内,她透过窗户,看着花瞳流房间的方向,他们的房间是正对着的。 莫生书叹了口气,他又怎会不知花瞳流现在是何种状况,以气力凝聚而成的盾,是与镜园位身心相连的,盾碎了,无异于一剑刺穿身体。 烬千年把玩着手中他的木像,他坐在屋顶。 烬千年是真的很喜欢在屋顶上待着啊。 月光盈盈,洒下余晖。 风吹动着烬千年的衣衫和发丝。 一条黄铜色的发带,系在少年的头发上,发带很长,还留有两条长长的尾,他喜欢彩色的衣衫,许是因他喜欢那绽放于空中的烟花,五彩斑斓,让人忍不住去观望。 少年的衣衫上有着很多彩色布条,布条很薄但不透,随着这夜间凉风飘舞,活像是一个在夜间翻飞舞动的彩色蝴蝶,与那耀眼的烟花相比,也很是让人忍不住去看他。 烬千年也不知坐了多久,身后传来落脚的声音,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红衣少年从他身后走来。 来人正是暮留声,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木像。 暮留声坐在了烬千年的身旁,他看了一眼烬千年手中的木像,喃喃道:“还是我的木像比你的好看些。” 暮留声他竟然在和烬千年说笑! 烬千年很是诧异,他们相识了这么多年,暮留声还是第一次和他说笑呢。 “阿声,你也做了一个啊!我还以为你方才那般说,不会喜欢这木像呢。” “木像很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说的话。” “我说的话?”烬千年心想:明明说的就是事实啊! 暮留声见烬千年在想着什么,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你说的就是事实。” 烬千年的眼神有些躲闪,心中想着什么,被人当面揭穿,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吧! “才,才没有!”烬千年别过头去。 但很快,烬千年就又恢复了那个脸皮厚的烬千年,他像是在思考,但又不是,“阿声,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叫你阿声啊!”烬千年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面上的神情却是在思考。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不过现在你这般叫我,便就叫吧。” 还能是因为什么?暮留声要比烬千年大上两岁,整日被一个小弟弟叫阿声阿声的,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不喜欢啊。”烬千年勾起唇角,用肩撞了下暮留声,“阿声,你现在跟我说话,说的越来越多了哎!” 越来越多,暮留声也才恍悟,他不知从何时起,对烬千年说的话,真就越来越多了。 “人总会是变得。”暮留声淡淡答道。 后院有一棵桐树,夜间很静,能清楚地听见枝叶被风吹动的声响。 暮留声一把抢过烬千年手中的木像。 “阿声,你做什么!”烬千年有些急了,这可是他等了好久才等到的啊!他很怕暮留声就此收走不给他了! 烬千年想要抢回来,但怎料暮留声忽然站起向后撤了一步,烬千年抢了个空,重心不稳还摔在了屋顶上。 暮留声见烬千年这般模样,笑出了声。 烬千年爬起身,站了起来,“阿声,你还笑我!” 烬千年没在动作。 暮留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两个木像,深思,道:“还是我的好看些,算了,只好忍痛割爱了。”暮留声将刻着他模样的木像丢给了烬千年。 烬千年下意识地接住木像,有些怔愣。 就好像烬千年将属于他的位牌交给暮留声那般,暮留声将他的木像交给了烬千年。 “不许弄坏了。”暮留声语气带着些命令性。 “好,好……”烬千年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暮留声从烬千年眼前消失不见,他跃下屋顶,进了屋去。 这时烬千年才反应过来,笑道:“阿声,我当然不会弄坏的!不对不对,阿声,等等我!” 门快要合上,烬千年从屋顶一跃而下,倏地掠进屋去。 这一夜就算是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亦有人忧。 次日。 一早,憬花城内异常安静。 众人都早早的起来了,唯独烬千年睡的正香。 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烬千年才堪堪睡醒,他来到偏院,见所有人都在这里,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但由于奔波了小半夜,睡了一觉,累是缓解了,但饿是真的饿! 他捂着肚子,环视周遭,没有食物,他用力吸着鼻子,满是桐树的香气,没有半点食物的气味。 这时他看见了暮留声,正随着莫生书从议事的房间走出来,烬千年便跑了过去,“阿声!是还没用早膳吗?” 早膳…… 太阳都快到头顶了,烬千年竟在问早膳。 “快用午膳了。”暮留声答道。 烬千年看了看天,心想:还真是要用午膳了啊。 他笑了笑,随后找了一个地方坐着看偏院那颗桐树。 诡节今日竟还未有所行动,真是太不寻常了。 其时。 寂静的雨中桐林园蓦然生出一阵吵闹声,是很多人在一起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喋喋不休。 这里向来实处寂静地,平日里出了莫生书和花瞳流,连个别的人影都见不到,今日竟会有这般的吵闹,很难不让人心生猜忌。 花瞳流身体还有些孱弱,所以一直坐在议事的房间没有出来,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是清楚的,因这喊声实在太大了。 莫生书是雨中桐林园的主人,自当不应该让客人前去处理这些事,他身形消失,在一出现便在那前院的门前了。 吵闹声也引来了烬千年的视线,他看向前院的方向,虽被祠堂挡住了,但并不影响他听啊。 莫生书开了门,门外站着一群百姓。 为首的百姓算是憬花城的大户,是位中年男性,一身儒雅气质,看似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可却是一位熟读经商之道的商人,他的衣着亦是上等的,在这里也最属他有发言权。 “莫公子,在下虽不懂那些诗书文经也不懂你们修行之人的气力招式,在下只知今日一早便听闻憬花城有大事发生,所以来此是想问询莫公子和花公子,可有事瞒着我们?” 那人身后跟着的一众居民一一应和着。 一早便听闻有大事发生。 使节要做的事是不可于欧通居民讲述的,仅可内部消化,但如今这件事貌似被人泄露了,在整个锦陵来说,都算得上是天大的事。 毕竟普通居民若是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很难有镇静之人,若是发生了什么暴乱,抱不起会酿成什么后果。 “诸位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莫生书不能说如今他们的状况,谁也不知道,这一场侵略,是否可以护住憬花城。 那人的神色微变,像是对莫生书很是失望。 “在下知道你们有不能说的秘密,但如今的情形很难不让人往那个方向去想。” 那个方向,自然是所有人都怕的一个方向,诡节的侵略。 那人身后的一些居民已经有些不大乐意了,扬言要出城。 可出了城真的就能平安了吗? 这次诡节的突袭实在诡异,明明前日还在不停地破去花瞳流的盾,可自打烬千年几人来了后,全都变了,变得安逸,像是前天所发生过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这封城也已经持续□□日了,光凭这一点,也很难不让人有所猜测。 “莫公子,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还往你们将城门打开,你们愿意守那便守着,我们只是普通人,没你们那么大的本事!我们只是想要离开,不想在这里等死!”那人语气有些激动。 开了城门,去不就是如同放虎归山? 诡节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侵略的憬花城,许是这一城的居民,又或是莫生书和花瞳流,在或是这憬花城这座城池。 但不管怎样想,诡节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所过之处必定不会留下活口,除非你命大! 那人见莫生书没有动作,连句话也不说,也是气急火大,“大伙都看见了吧,这所谓的使节,分明是想拉着咱们一起去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期待他们打开城门!倒不如我们先行一步,将那封城之人抓起来!若他还是不肯,那不如就……”不如就直接杀了他。 这憬花城谁人不知花瞳流是镜园位,这能做到封锁整座城的,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到。 那人也是料到了使节不会对自己人出手,便直接带着他身后的一种居民冲了进去。 左撞一下,右撞一下,莫生书站在原地心里不知想着什么,但是面上的神情也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境,那是无奈,厌恶的。 他无奈,身为一名使节,不能安稳护住这一座城。 他厌恶,身为一名使节,脸稳住民心的能力都没有,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这一众人走的极快,很快便到了偏院。 烬千年看着这架势,眼睛都睁得大了起来。 在不远处交谈的暮留声几人也纷纷投来目光。 这架势,分明是来闹事的! 烬千年有些不知所措,脑中不停闪过两个思想,帮,不帮。 到底帮还是不帮? 但烬千年见暮留声雷沅叶云兮几人也没有动作,还是随了大众,毕竟这件事,他们没有劝说的权利,这本就是憬花城都家事,他们只是来帮助他们的。 在议事房间静坐的花瞳流怎能听不见这等架势,他站起身,身体还是虚弱的,脚步轻浮,病殃殃的看不出半点身为使节的气势。 他走到门前,出了门去。 那一众人见了他,均投来怒目。 还是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 “花公子,今日我们来只有一件事想和花公子说,就是放我们出城去。” 出城,说的轻松,做起来难! 要知道,这盾一旦扯下去,那是轨迹发起突袭,就算来千百个景园为也是无能为力!一旦诡节趁此间隙攻入憬花城,那边只有灭城一个后果。 “诸位,不是在下不想放诸位出城,只是在下不能这样去做,一旦撤了盾,那便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花瞳流的声音很弱,但足以让众人听清了。 那人见身后的居民有些已有动摇,毕竟花瞳流这话也不难想,在城中可能是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出了城,使节便就不会顾得上他们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均凭自己的运气了。 “大伙不要被他这话蛊惑了!不出城,若真的打起来了,他们又怎能顾得上我们的死活?是人总会有私心的!若是他们跑了,我们该当如何?” 众人陷入一度沉寂。 “对!若是他们跑了我们刚当如何?” “那就把他抓起来!” “那便打到他解封为止!” 人群中传来三声高呼,这三个人均是这位中年男子的追随者,或者说是家丁。 众人的心再一次聚拢,纷纷叫喊着,“解封!放我们离城!” “可在下没有骗诸位,出了城门真的会死,在下会尽全力护住诸位,护住这座城。”花瞳流有些激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诸位!别再听他狡辩了!他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保住我们的命?能保住他自己的就不错了!要我说,干脆直接杀了他!他们使节靠的的气力,人都死了,气力自然便就不会在了,自然就解封了!” 杀了他,杀了花瞳流。 烬千年这些年跟着暮留声见过许多事,可如今这件事是他怎样也不会想到的,居民聚集在一起,扬言要杀了守护他们的使节。他是个商人,又怎会在乎这些,只要他没死,便还有赚钱的机会!把命交在别人手中,对他们这样心思沉重之人来说,太不保险了。 其余几人闻言也是一怔,这样的情况谁不是第一次见。 其时,有三人一齐冲出了人群,正是方才高呼的那三人,这位中年男子的走狗,三人中了出来,三道银光乍现,竟是三把短刃。 烬千年一惊,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他们竟真的要杀了花瞳流! 若花瞳流真的就此死了,那这座城不消片刻便会被诡节夷为平地。 烬千年刚要动身,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花瞳流身前。 来人是莫生书,不知何时出现的。 花御轮的行踪就是如此。 莫生书挡在花瞳流身前,刀子划在了他的脊背上,他一皱眉,气力荡出,将持短刃的三人震了出去。 花瞳流见状,忙道:“生书不可!” “有何不可!他们都要杀你了,你还要任凭这他们去杀?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如今要杀你!就这种人,有又何值得我们去救!” 莫生书本就是个气燥之人,平日里看书也仅仅只是稳定那焦躁的心神,让他那颗躁动的心静下来。 可如今有人触碰了他的底线,怎能不气? 值得,不值得,对一花瞳流来说他别无选择,他从小就生活在憬花城,不论是他救这城内的人,还是救这座城,他都别无选择,现在的他也仅仅只是想要护住他属于这里的回忆,让它不会随着诡节的到来而消失。 他又何尝会会不知,这些人并不值得救。 平日里雨中桐林园外的那条街都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周遭的房屋都是空荡荡的,就是后院临近的那条街,都没有想要在往雨中桐林园的方位延展,宁可都挤在长街的另一侧,也不远踏足此处。 这座城的人向来都不待见他们,因曾经守护这座城的使节本是有三位的。 那一幕春雨可化寒冰。 影碟位,向心河。 他的武器是水,水可化万物。 这水在向心河手中变化万千,他所修的气力却是极寒的,气力融入水中顷刻间变水被冻结,便就是出了一把极寒的冰剑。 向心河不同于花瞳流与莫生书常年很少出雨中桐林园,他喜欢和普通居民打成一片,然这也是他这一生做过最错误的事了。 他本可以有大好前程的,却因为救人而送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次诡节侵略憬花城,并不是第一次。 虽上一次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伤,但,也有少部分居民连夜离开了憬花城,有了第一次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这也是这群居民想要出城的一个原因吧。 那日。 诡节算是小范围的侵略,那时消息还没有传到雨中桐林园,所以花瞳流和莫生书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当他们赶到时,却已为时已晚。 诡节侵略时,向心河刚好在那里,便以一己之力击退了诡节,虽受了些伤,但不足以危及要害。 可他还是死了。 那是一个小童,被慌乱逃窜的诡节逮了个正着,一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小童吓的大哭。 向心河此时已经很累了。 但抵不住小童母亲的哀嚎,他还是硬挺着掠身过去,试图从诡节手中救出小童。 可是刀抵在小童脖子上,诡节死,小童亦是逼死无疑。 向心河不敢轻举妄动,但这里离城门实在太近,若不将小童救出,待诡节出了城,小童还是会死。 小童的母亲时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她诉说着小童没有父亲,自己拉扯他这么大的种种不易。 向心河很能共情小童母亲这句话,毕竟他也是没有父亲。 但眼前的情景已经容不下向心河在多做犹豫了,诡节已经快要出了城门,到那时在想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向心河心下一紧,一汪水无声无色,不见其形,飞速流淌到诡节周身,将他缠了起来。 诡节手上的刀已经要划下去了,好在向心河修炼的是极寒的气力。转瞬缠在诡节周身的水蓦然冻住,将他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诡节的手被冻住了,连带着抵在小童脖子前的刀,刀被冻住,倒是不再锋利。 向心河终是敢向前掠去,后用一只手将小童的双眼捂住,另一只手在最终被冻成冰雕的诡节身上轻轻一拍,寒冰碎裂,连带了被冻住的人一齐碎裂。 小童得救了,向心河也才长舒一口气。 向心河用着最后的力气抱起小童,好在小童很瘦,又不是很高,所以体重极轻。 就当向心河抱着小童往小童母亲身边走去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看不见的银色光线,那是银针被这日光照射所产生的。 银针射穿了向心河的身体,直直扎在小童脖子上。 小童连个声音都没叫出来,身体抽搐一瞬便没了气息。 向心河也跪了下去,这银针带着剧毒,剧毒与他体内残余的气力相互冲撞着,弄的他浑身不适,如同绞肉般的疼痛。 那是活生生将整个人仍在石辗下,硬生生将他磨成肉泥的疼痛。 他是抱着小童的,所以二人离得很近。 明明只差一两步便可以了,怎会如此…… 小童的母亲见了小童双手自然垂下,脑袋向后扬去,几乎是直直耷拉下去的,哭的更厉害了。 “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陪他去死!”小童母亲叫骂着。 可人不是向心河杀的。 “不是我杀的。”他的语气有些慌乱,有些自责,又有些委屈。 因自小没有父亲,受了不少人欺负,他很同情他眼前这已然死去的孩童,他不甘自己的脆弱,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们贴的很近,向心河的血液一点点渗出,那一个几乎看不见的伤口,竟出了这么多血。 他的面色越来越白,身体的疼痛愈来愈烈,以至于他的气力紊乱,开始外泄。 气力是随着他的血液外泄的,可血液又何尝不是水呢?鲜红的血液冻住了向心河怀中的男 11. 终难相守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身为影碟位,速度自是不在话下。 周身黑白相间的两把匕首飞速旋转。 顷刻间,仿若幻化千把。 黑白色交互缠绕。 叶云兮刚到侧城门,就见一手持两把长刀的男子,正不断的冲着花瞳流所部下的盾挥着那两把长刀。 长刀在他手上飞速旋转,眨眼,数十道刀气挥出,一一打在盾上。 彼时,叶云兮绕着周身两把飞速旋转的匕首,凌空而下,直逼男子而去。 男子唇角勾勒出一抹阴险的笑,双刀相撞发出铮的一声,刀身震动,带动周身气流。 气流迎上,伴着黑色刀气直奔叶云兮袭去。 叶云兮自空中转身躲过,绕在周身的黑白两把匕首合二为一,变成一把短刀,短刀悬置于身前,随着坠势逼下。 两刀相撞,气力滚动。 男子阴邪一笑。 男子向后撤身,长刀脱离那圆环形刀把,但刀势犹在。 叶云兮心道不妙,想要脱身,奈何这两把长刀像是有着吸力,她的刀拔不出,她抽不开身。 其时,男子已然来到叶云兮身后,两人凌驾于空中,别有一番风味。 只不过一人正气,一人邪诡。 那圆环形刀把上还有着一段短刃,短刃是黑色的,透露着些许暗红。 叶云兮只想抽出她那把短刀,因为这里有着叶风兮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短刃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了,但她却不惧,死死攥着那把黑白相间的短刀。 其时,一缕风迎面吹过。 风吹在叶云兮面上,她一时分不太清如今的处境,刀抵在脖子上,只要她身后的人稍稍用力,她的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可叶云兮此时的心里却想着的是叶风兮儿时同她说的话,化作一缕疾风,带着她走便这时间。 微风加剧。 愈来愈烈。 可这对叶云兮来说却没什么影响。 她能感觉到抵在她脖子上的短刃消失了。 她有些失神,一时竟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叶云兮身后的男子被这股没来由的风吹的退了出去,落在地上。 那男子的神情也显露出些许讶然。 他在锦陵之外,整日被输入的思想就是锦陵人有多么的“脏”。 他们有一个领导者,被誉为天。 传闻这位天已经活了数百岁。 常人怎能活上数百岁,这位天如今恐已成仙,或是沦落为魔。 他也不知道这位天长的是个什么样子,因为他也未曾见过,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要看一看这天的样貌,他很想成为同他一样的人。 那样一手遮天的权势,论谁都会沉陷。 终于有一天,不枉他修炼近三十余年,如今的他已有二十有六,他成了万人敬仰的八鬼位之一,身居魍位。 他终于有能力去看一看这位天的真容了。 可这天也是最难触碰到,就当他看见了他,远远地看见了他时,双眼一时黯淡,只觉周遭天旋地转。 在一醒来,他已经忘记了这位天的样貌,也忘记了他最初的心,成了这位天的杀手,成了如今这幅虽是有血有肉的人,却不见这心里面最后一抹最初的向往。 他成了别人的杀手,没有了自有,忘却了自己。 可是现在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一缕风中,有着无尽的愿念。 那是对亲人的思念之愿。 彼时。 叶云兮回过神来时已然流下一滴泪水。 是风兮来了吧…… 魍位的双刀在那场风中落下了地上。 叶云兮攥紧那把黑白相间的短刀,掠步冲着魍位袭去。 魍位没有动作,反而是一阵狂笑。 叶云兮的刀子插入了他的腹部,他都没有显露出一丝痛色。 他仍是狂笑着。 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后做什么呢? 还是成为那锦陵之外万人敬仰,锦陵之内万人惧怕的魍位? 落在地上的长刀发出嗡鸣声,一瞬回到了他手中的环形把手上。 叶云兮抽出短刀,他才显露出一丝疼痛之色。 魍位不在笑了,如今身为魍位,自是要与天站在同一阵营,况且他也没有理由背叛。 长刀挥砍,破了叶云兮第二次攻击。 烬千年见这一线烟花转升入空中无人来支援,难免会有些失落。 但目前的情景也由不得他沉浸在自己世界多久。 因,这箭矢不再是一支支射来,而是三支,从三面而来。 三面而来! 魑位究竟有几位。 烬千年抬手一挥,火红色光点飞出,逐渐缠上飞射而来的箭矢,火光触到箭矢,箭矢瞬间染成灰烬,在空中飘散开。 烬千年唇上露出一丝喜色,心中喜道:这箭这么不抗烧? 莫生书提笔,浓墨散落,悬在空中,转瞬,如同利剑一般飞速射出,墨滴打在箭矢上,竟有些被控之意。 箭矢染上浓墨,调转了方向。 两支本来是冲着他们射来的箭矢,却调转方向,冲着魑位那便飞射而去。 箭矢射在树上,荡起一阵飞鸟鸣叫,也不见魑位身影。 这所谓的魑位当真存在? 若是存在可有三人? 魑位在暗处,烬千年与莫生书在明处。 箭矢不断射出。 烬千年莫生书不停抵挡。 射出……抵挡…… 魑位的箭好似没有敌意。 烬千年察觉到这一点时,莫生书已然察觉到了。 可那些被莫生书带出来的居民却察觉不出。 他们见那些箭矢射来,还有一旁那位商人的尸体,暴乱不断。 一众人挤到了烬千年和莫生书身前,几乎是哭着叫嚷着让莫生书带他们回去,可莫生书没想到过如今的形式。 他是想将他们带出来,就此离去的,但不曾想的是,刚出了城就被人埋伏了,且埋伏他们的人仅仅只有一人。 身居八鬼位之一的魑位。 他是怎样当上这魑位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锦陵之外,几乎是个透明人的存在,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同一场宴会就算他是第一个到的,也没有人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是个被人忽视的存在。 他成了魑位后,还算好上一些,因有人可以发现他了,但不多。 也就身居八鬼位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长的并不丑,样貌也算得上是风流了,可他就是个透明人,没人在乎过他。 流花景…… 烬千年周身亮起一线火光,转瞬身影消失不见,再一见,他已然到了魑位可能会在的地方。 周身一片烟花齐燃,红白色的,照亮了这一片小树林。 树林内寂静无声,鸟儿早已飞走了,这样大范围的攻击,那魑位竟还未现身。 可是打错了地方。 烬千年一时摸不到头脑。 莫生书被这群人缠着,更加急躁,他想挣脱开,可奈何这群人他走到哪便跟到哪,最后更有甚者扬言要将他控制起来,让他带着他们回到城内。 其时。 两支箭矢依次射来。 他们是背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且现在一心只想要莫生书将他们带走,没有半点分身来回观望,自然看不见身后射来的箭矢。 可莫生书看得见,他刚要运转气力就被那一群人弄的卸了气,气力凝聚不起,自然难抵挡这两发箭矢。 箭矢是奔着他射来的。 与此同时烬千年也是一惊,忙掠去身形。 烬千年手中烟花一转。 绕着飞出。 可以他现在来看,打碎一支箭矢还算的上是轻松,但是两支,他没有信心将它击碎。 果不其然,箭矢只碎了一支。 另一支直直穿过莫生书左肩。 鲜血瞬间涌出,洒落在距离莫生书较近的居民身上,脸上,他们无一不惊慌不止。 莫生书忍着痛,运转气力,此时的他只觉眼前这些人当真是碍眼! 莫生书有些乱了心智,他看书卷不止是为了静心,更是为了静下他的杀伐之乱气。 他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被风行云发现时,就是一身的杀伐之气。 她教了他很多,却唯独不能交他如何抵制内心的杀意。 他也是诡节杀春的幸存者。 小城步轻。 步轻城是极具烟火气的小城,屋舍围绕一周,中间是他们唯一的街道。 因只有一条街道,所以这座城邻里之间亲的像是一家人。 莫生书就是出生在这里。 然好景不长,莫生书九岁时,这座小城遭到了诡节的侵略,这场侵略实在新年,固为杀春。 他们浑身是血的倒在雪地里,血液将白雪都染的通红,莫生书也不为过,腹部中了一剑,那时他还小,忍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或许是他晕的太像是死了,莫生书反而活了下去。 但当他一睁眼,周遭的死寂让他心寒,他想发怒,但伤口太痛。 他只能跪在一众尸体内,看着鲜血染红雪地。 也就是从那时起,莫生书染上了这杀伐之气。 本就是行动最难琢磨的花御轮,一旦心智不定,他的动作,谁都跟不上,就连他自己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他都不知道。 气力暴涨,墨黑遍布周遭。 这次是带着杀戮之意。 烬千年知道,不能让莫生书在这么下去。 少年一闪身形,来到莫生书身前,看着他,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血液染红了烬千年的手。 烬千年手中火光一现,在耀眼的光芒过后,莫生书昏了过去。 他扶住倒下的莫生书,轻声道:“我知你心有不悦,但杀伐之气难以控制,我想你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我这样做,还往你不要怪罪。” 莫生书昏了过去,没有回应。 魅位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一次手,原是因她只会迷人心智的魅术。 雷沅看着死死陷入无间梦的暮留声一时语塞,她无奈摇头,转身提起一掌,掠身上前,一掌推出。 掌风似剑。 魅位躲了好久,这一掌也是堪堪躲过,虽是已经有些累了,但她身上的妖媚之气却未减分毫。 她勾起唇角,妖媚一笑。 笑的迷人。 乱人心智。 女子被女子迷惑住,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吧! 雷沅提起周身气力,凝聚于一掌。 这一掌堪比天罚。 犹如天雷滚滚奔下。 这一掌魅位没有对开,她站在哪,受了这一击。 鲜血从口中涌出,魅位反而勾起笑容。 雷沅一掠身形,欲要乘胜追击。 一瞬来到魅位身前。 一掌将要推出,雷沅忽觉周遭一阵怪香。 那香味也足以乱人心智。 这一掌已然推出。 雷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正当她要给魅位最后一击时,那本该倒在地上的魅位却变成了烬千年的样子。 此时的他正口吐鲜血,遍体鳞伤,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眼中似是还藏着几分隐忍和不甘。 烬千年从未这样看过她,就算是上次与他大吵一架时,烬千年也未曾这样看她。 雷沅欲上前将烬千年扶起,但下一刻,一身袭白衣的少年自空中落下。 他何时修的气力? 雷沅一时怔愣。 她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自打雷沅离开了陌钟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许是她这些年来离开的太久了,就连他都修了气力。 “晋天来,很久未见了。”雷沅看着眼前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闻声,看向雷沅一笑,“是很久未见了。” 大小姐,大小姐呢? 雷沅回想着她与晋天来之间的称谓,她叫他大名,但晋天来几乎是每一句话都要带上一个大小姐。 且这三个字还是一顿一顿的,极为暖昧。 这么久未见,他竟丢掉了这个称谓? 雷沅难免会有些不满。 “让开,我要去看我的朋友,他受了很重的伤。”雷沅的话有些急促。 “可是这位?”晋天来指了指身后的烬千年。 雷沅点头。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已经死了? 雷沅都心有些乱。 烬千年死了?怎会死了? 晋天来又道:“是你杀的他啊。” 是我杀的他? 雷沅心中一片混乱,一时分不清眼前虚实。 如今的她只知道,她杀了烬千年。 晋天来不紧不慢道:“方才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杀了他。” “你亲眼看见的?”雷沅语气中带着疑虑,他不曾记得自己杀过人。 “他一直躲着你的攻击,我见你们打的欢,便在远处看着。”晋天来如实答道。 在远处看着? 雷沅回想着刚才的一招一式,不知怎的,原本的魅位竟变成了烬千年的模样,是她杀了他。 可晋天来出现在这里,当真有些怪异。 雷沅仍是心存疑虑,但又不敢妄下定论。 她回过身看向一旁暮留声的方向,但那里并没有暮留声的身影。 怎会如此。 该在这里的人却不在,不该在这里的人却在,不可能在这里的人也在。 太不真实了。 那一抹幽香,一定是那一抹幽香。 雷沅想着想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晋天来见雷沅这幅样子,略带关心的问道:“可是不舒服?” “没,没有。”雷沅有些失神。 她是何时中的这魅术。 她需要尽快破除魅术。 雷沅也没再多想,打量着周遭,她起身向着烬千年的方向走去。 可刚要到烬千年身旁时,被晋天来拦住了。 少年身着白衣,衣袖较长,穿在他身上并不怎么合身,倒是多了几分逍遥态。 “为何拦我?”雷沅冷声发问。 因她已经知道这里是魅术所制造的幻境了,所以眼前的种种不能为真。 “他已经死了。”晋天来同样冷声回答。 晋天来在雷沅身旁几乎都是宠爱有加,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就光凭这一点,雷沅也能知道她眼前的白衣少年,是个假的,冒牌货! 为何不让见烬千年,想必破除魅术就与烬千年有关。 雷沅向前推出一掌,掌风逼近晋天来。 想都不想,万一是真的呢? 雷沅才不在乎,她经常欺负的两个人,哪一个不是皮糙肉厚的! 扛下她这一击,很轻松的。 但这终归不是现实。 一掌推出,打散了晋天来的身形。 本就是魅术虚幻勾勒出的人物,受到了攻击,消散在正常不过了。 雷沅向前走出两步,来到烬千年声旁。 浑身是血,唇上还有鲜血流出的少年躺在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雷沅,看到雷沅一时心里发慌。 要说晋天来的反常,与烬千年想必,当真是锦上添花。 烬千年看着雷沅不是在笑就是在逗弄打趣,但这样失魂的眼神全然没有过。 雷沅蹲下身,手轻放在烬千年身上。 她不知道该怎样破除着魅术,只知道这躺在地上的烬千年是关键,但到底要怎么去做,没有一点头绪,所以也只好在他身上摸索摸索,保不准会摸索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管雷沅走到那个位置,她都觉得烬千年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也是在这样的注视下,将烬千年摸索了个遍,但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雷沅坐在了地上,她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发自内心,精神上的疲惫,这魅术需要尽快破除了,不然怕是要耗死在这里。 雷沅坐下地上,不知为什么,抬起头来,学起烬千年望天的动作来。 这里的时间未曾变化过,魅术所造的世界,瑕疵还真是大啊。 雷沅就这么看着,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是晋天来经常说的。 他已经死了。 可雷沅方才摸索是总觉得烬千年在看她,所以躺在地上的烬千年还没死。 想到这里,雷沅一下子转过头去,就对上看烬千年直勾勾盯着她看到眼,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雷沅将手低下烬千年心口,能感受到他微弱地心跳。 他果真还活着。 雷沅什么也没想,将气力凝聚在掌心。 躺在地上的烬千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张口说了话,“阿沅。”他的声音沙哑,和烬千年的声音很是不像。 雷沅的动作停住,她愣愣地看着烬千年。 “你要杀我?”烬千年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委屈。 这和他很像啊。 雷沅闭上眼,不再看烬千年。 这时候她真的想自己是个聋子。 因掌心气力凝聚,一掌推出,震断了烬千年的心脉,与此同时,也伴随着烬千年痛苦地哀嚎。 周遭环境变了。 雷沅呆呆地站在原地,紧闭的眼流下一行泪,她杀了他,纵使是在魅术中,可到了现实却难以让雷沅在与烬千年走到近些,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站在她身前的魅位邪诡一笑,“你的心智还真的是坚韧,杀了最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她的声音谄媚。 雷沅没有理会魅位,回过头看向暮留声,他还站在那里,被困在这场虚假的梦里,雷沅再回过头,晋天来落下的地方,他不在,烬千年受了伤躺着的地方他不在,看来真的只是一场虚假的经历。 可这也真真实实发生在雷沅身上。 雷沅没了斗志,魅位也没有管她,因她本身就不善杀人,只是会些让人沉沦的手段而已。 魅位终于将目光对上暮留声,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雪下的很大。 年幼的暮留声跟在一个小女孩身后。 小女孩看起来要比他大上几岁。 他唤她姐姐。 她却不唤他弟弟,而是唤他阿声。 暮留声仅仅跟着姐姐,一步一个小脚印,踩在雪地上。 他们玩的很是开心。 一直从正午玩到了傍晚。 也渐渐黑了,也下起了雪。 夜晚的能见度本就不高,再加上这场雪,更乱人视线。 但这场雪却来到美,伴着微弱月光,亮着残光缓缓飘落。 暮留声用手接了一片雪花,许是手的温度太低了,雪花落在手上竟没有一瞬融化掉。 他的脸冻的通红,睁着一双纯真的眼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也是冻的小脸通红,她吸了吸鼻涕,捂住暮留声的小手,搓了搓。 她的手是暖的,暮留声冲她童真一笑。 这座城很小,小到几乎只有二十几户人却能称作一座城。 小城城门前,小女孩领着暮留声站在那里,看着城门上的门匾上挂着的两个字,归余。 雪落了满地,天还不知意,仍是不间断的下着。 小女孩眨了眨眼,落在睫毛上的雪簌簌落下,她看向暮留声,喜道:“阿声,终于寻到一座城了。” 他们衣着不是很厚,在这寒冬,勉强能残留下几分温暖。 小脸通红地小女孩拉着满脸通红的小男孩进了归余城。 此时正是新年前几日。 家家户户已然有了些许节日氛围。 红灯笼已经高高挂上,下城不大,有些拥挤,所以显得气氛格外浓厚。 小女孩拉着暮留声在这城中,有些突兀。 城中忽然多出两个小孩来,很难补引人注意。 一约莫四十左右岁的大叔打量着他们两个。 这是谁家的孩子?没见过啊,难不成是哪家来串门的亲戚,但邻里邻居之间,哪家都有哪些亲戚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两个小孩是真的第一次见到。 男子还在打量着小女孩和暮留声,但很快他发现了什么。 他眼前的两个孩童,穿的都不是很厚,一层算不上单薄的衣衫,虽抵御了迎面吹来的风,却抵不住这彻骨的寒。 暮留声的小手被小女孩紧紧拉着,他抬头看向她,吸了吸鼻涕。 “姐姐,那个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啊?”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暮留声用着童真地眼神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要比暮留声年长些许,虽是孩童,但眼中的童真已经不见了。 她咽了口口水,因不知站在他们前方的男子是好是坏,小女孩牵着暮留声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暮留声的小手被冻的通红,他被小女孩紧紧握住,本就冻的有些许疼痛的手,如今更痛了几分。 暮留声没有哭闹,反而很是镇定。 他又用充满童真的眼,带着几分疑惑看向男子。 男子忽然一笑。 小女孩拉着暮留声向后退了一步。 这座城,没有坏人的。 男子见小女孩有要拉着暮留声逃走的趋势,忙道:“小丫头放心,我们归余城没有坏人的。” 说罢,男子走上前,他笑的憨厚。 没有坏人,世上怎会有没有坏人都城。 他们的父母就是被城中的坏人害死的。 但 12. 烟花万象 《烬华年》全本免费阅读 魑位有了杀心。 烬千年带着一个莫生书本就行动不是很方便,再加上这一群居民,当真是一点移动空间都没有。 他有些恼。 若是没有将莫生书打晕,现在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吧。 他又恼。 但若任由莫生书大开杀戒,那他和诡节又有什么区别? 他急的直跺脚,看着面前挤在一起的居民,一脸无奈。 箭矢射了过来。 带着杀意。 烬千年想向后退,有人!两边,有人!前面,更不可能了! “带我们回去吧!”一群居民哀怨道。 “让开啊!”烬千年吼道。 他真的急了。 往常,他们所到的城池,几乎都已经被诡节屠戮大半,有的几乎是被灭了城,这样满城人都平安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群人在危险面前,竟这般不依不饶! 居民不为所动。 烬千年一咬牙,手中攥紧了一颗金色光球。 阿声不让用,保护这样一群人真的值得吗? 最终烬千年还是扔出了这一颗灼阳火。 这一支气力凝重的箭矢被破了。 烬千年皱眉,唇角流出鲜血。 这时候,他还真想那个商人还活着,他活着的时候这群人对他是言听计从的。 灼阳火的威力太大了,声响也是很大。 这群人一一投过去目光。 终于是有了间隙,烬千年被这莫生书一步掠出。 身边没有人缠着,还真是一身轻松。 烬千年掷出烟花,小小的一颗,活像夜间繁星。 烟花炸开,银河,星辰,自转。 下一刻,星辰落下,落在那群居民身上。 瞬间,居民昏睡过去。 这一招好用是好用,就是敌我不分。 烬千年被他们缠着,用不了,如今脱离了,怎能不用? “睡着了好啊,至于能不能醒来,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不!第二次用。” 他将莫生书放在城门口的石柱前,转过身,看着周遭寂静一片。 魑位,到底在哪啊! 每一次射箭都没有预兆,方位也不同,更离谱的是,还能几个方位一齐射箭。 烬千年警惕地看着周遭,时刻注意着箭矢射来的方向。 箭矢没有射过来,这反而让烬千年更加警惕。 可偏偏魑位就好像蒸发了一样,还真就没有一发箭矢射来。 烬千年也终于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许是精神太过于集中,肩上隐隐传来的痛他才发现。 他掠开衣袖,看着那黑色痕迹已经蔓延到了手腕。 好在蔓延停了下去,烬千年自莫生书身旁坐下,看了一眼他,又将他扶起。 他轻轻触摸了下城门前的空气,见没有先前那股气流,便一步踏了进去。 至于外面的居民,自然是听天由命了,是他们争着抢着要出去,如今出了城,有什么造化,是生还是死,当然不归莫生书和花瞳流管了。 至于别的人,就更没理由去管憬花城的事了。 雨中桐林园。 烬千年被这莫生书进了去。 烬千年见只有元生一人在院中忙活着,将莫生书放在院内椅子上,便忙跑过去问道:“怎么就剩你了?其他人呢?” “阿年哥,你回来啦!”元生脸上挂着喜悦,“雷姐姐和暮大哥去找你了,但现在来看,他们没有找到你,叶姐姐好像去了侧城门,至于是干什么去了,我不知道,叶姐姐只让我留下来照顾花大哥。” “花瞳流?”烬千年惑道。 “花大哥受伤了,看起来是很重的伤!” 环绕在城门前的盾已经很是薄弱,烬千年被这莫生书几乎是直接走了进来,可想而知,花瞳流如今的状况很是糟糕。 其时,叶云兮也进了院中。 对付一个鬼位还是可以的,要是在多一个,她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叶云兮身上的衣衫有些破败,好几处染上了血痕。 她与魍位对峙的时候,本以为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但不知道怎的,魍位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的杀意竟减了不少,她也趁此时机,堪堪将他打退。 但这退却像是有所图谋一般。 叶云兮回来时没有对说一句话,但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烬千年也没有多问,雷沅和暮留声还没有回来,那看来他们去的地方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城门了。 烬千年蓦然起身,消失在院中。 速度之快仅仅只有元生眨个眼的功夫。 城外。 雷沅守在暮留声身边,但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魅位的无间梦就是如此,入梦者若是长时间沉浸在梦中,轻则提不起精神,重则疲劳而死也不为过。 雷沅进去的时间不是很长已经没了斗志,那暮留声,已经足有一个时辰了。 站立着的暮留声额上已经挂满了虚汗。 梦中的故事一遍遍在暮留声脑海中回顾,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只知道自己的意识,被锁在小时候的自己体内,他没办法说话,没办法移动,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姐姐被鬾位杀害,全全出自他的无能。 她向来面对死亡都是无动于衷的,但是亲人怎会也是如此。 他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索性干脆放起了自己,任由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想醒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了。 “阿声,快醒醒!” 快醒醒。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有人要他醒来,而这个人他在熟悉不过了。 他笑了,本是他来寻他的,到最后竟是他先寻到了他。 暮留声原本已经闭上的眼再度睁开,周遭是一片漆黑的,仅有一个圆形影像在那里不断变换着画面,他看的多了自然会有些麻痹,但没到姐姐用着那样的眼神看他时,他就厌恶着自己。 本是有了一缕微光照了进来,但他又一次看见了姐姐的眼神,刚刚有了想要离开的想法,瞬间破灭。 像他这样对死没有半点情感的人,活在世上当真好吗? “阿声,快醒醒!” 他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是那样的急促。 又是那样的虚弱。 他怎么了。 暮留声蓦然回过神来,他怎么了,他身上还有伤,不能再受伤了。 他要醒来。 他一定要醒来。 渐渐,这片漆黑的世界仿佛有了色彩。 那是寒冬的归余城。 是那间小院。 暮留音站在院落内,看着暮留声。 她的身旁还有他的师父,燕忠行。 他看着小女孩,唤了她一声姐姐,小女孩还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又看向燕忠行,唤了他一声师父,可燕忠行也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小女孩的眼膜蓦然漫上一股紫气,她动了,速度快得很。 这一拳几乎没留有余地,狠狠打在暮留声的腹部。 这突入起来的一击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捂着腹部缓了好久。 也是,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脸面去躲她这一拳。 “为何不救我?”小女孩厉声道。 “我……”还未等暮留声说完话,又是一拳过去,狠狠打在暮留声腹部。 他干呕着,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是他的懦弱害死了她。 若是他那时能够在坚强些,或许事情会有所改变吧。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这里真的太静了,有一点声音都会听的清清楚楚。 外面,烬千年看着暮留声身体剧烈颤抖着,越来越焦急。 雷沅此时已经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因她在烬千年找到这里时,又提了几分气力,冲着魅位袭了去。 总共就三掌,被魅位躲过两掌,但好在有一掌打中了。 这时,魅位怪笑着,她看着烬千年一脸焦急地模样,不紧不慢地说:“你很关心他?” 烬千年冷眼看去。 魅位见烬千年这样,竟有些兴奋,“可我这无间梦,我自己都解不了。” 烬千年握紧拳头,眼神逐渐变得狠厉,一副魅位在说下去,便会直接将她打的后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可我有办法让你进到他的梦中去,没准你还能将他带出来呢。” 烬千年的动作松垮下去,“真的?”他的语气有些不甘,因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向自己都敌人低头。 可是这些虚实的尊严,远远没有暮留声重要。 他是活生生的人啊!况且 烬千年脸皮厚,这些也不是很在乎。 魅位见烬千年有了几分松懈,大笑起来,不过很快,随着她手一抬,烬千年只觉一阵晕眩。 在一睁眼,他看见的是暮留声儿时的过往。 父母的遗弃,姐姐的离去,到后来唯一疼爱他的师父也离去了。 烬千年走在这暗无天日都世界内,他辨不清方向,只能盲目都走动。 小女孩手上蓦然出现一把短刀,她像是一具傀儡,没有思想,只知盲目的冲着暮留声袭去。 “是我的错……” 他的唇角已经留有血迹,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忘记了他的目的。 是我的错…… 可他那时也仅仅只是几岁的孩童啊,害怕或是迷茫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暮留声却是用着如今的眼光去看曾经儿时都自己,他这些年变得太多了,可画面中或是如今回忆在他脑海中的小孩,是他的过去啊。 刀光刺过,暮留声落下一滴泪,刀在暮留声身前染上红色。 暮留声一惊,一时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一切,烬千年正站在他身前,面露苦色。 刀子穿过了他的腰腹。 “阿年……”暮留声还有些不想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阿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是在梦中吗?怎么也会感觉到疼啊! “阿声,快醒醒。” “快醒醒?”暮留声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做什么的,他要出去,回到真正的世界去。 刀子从烬千年腰腹抽出,鲜血溅了小女孩一脸。 烬千年吃痛,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不出意外,暮留声扶住了他。 烬千年在心里暗骂:这怎么比真实世界还要痛! 小女孩眼睛也未眨一下,即使她的眼中已经落了一滴鲜血。 这里是假的,曾经那个护着他的姐姐已经离开了他,眼前这个小女孩,只是梦中的幻想罢了。 可她终究是用着姐姐的脸。 但想要出去这无间梦,只有将她杀死,将自己最重视的人杀死。 暮留声看着小女孩,一双手都在抖动,他提起画笔,当空写了一个杀字。 紧接着,睚眦出现在这里,浑身带着杀气。 它活像是一把利剑,飞过,穿透了小女孩都身体,她的身体炸裂,转瞬周遭一片明亮。 暮留声呕了一大口血,进了这无间梦这么久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 与此同时,烬千年也睁开了眼他看见暮留声吐了血,也来不及想方才的疼痛,忙扶住他。 “真是有意思。”魅位怪笑着,可周遭早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只余下这最后一音。 他扶着暮留声向城内走去。 雷沅恢复了些气力,自己回去也不成问题,但就算烬千年想要扶她回城,她也是不愿的。 她也是许久没有回家了。 三人回了雨中桐林园,到了门口时,烬千年眼前一黑,连带着暮留声一同摔了下去。 他的伤从始至终都没有好,或许也并不会好了。 “阿年。”暮留声的声音孱弱,可烬千年已经昏过去了。 他几乎是刚回到雨中桐林园,连休息都未曾休息过,便去寻暮留声和雷沅了。 纵使受了伤,肩上的疤痕伤情加剧,他也未曾这般放在心上过。 元生端着盆子走了过来,他一心只想想将盆中血水倒掉的,未曾发现门口的几人。 好在雷沅叫住了他,元生一见,也管不上那盆中装了些什么了,将盆随手一扔,血水溅的哪都是,活像个案发现场。 就这样,雷沅元生两人,一个搀起暮留声,一个拖拽烬千年。 …… 雨中桐林园内,又多了一人。 来者是位老先生,一手医术高超。 被烬千年打晕的莫生书已经醒来,此时的他正焦急地站在老先生旁。 老先生在给花瞳流诊治。 脉象弱的很,怕是命不久矣。 得到这个消息莫生书也没有多惊讶,毕竟花瞳流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清楚不过。 什么大病小病好像在他身上都提现不出来症状,可如今,他卧床不起,沉沉昏迷。 莫生书早已竟做好了心里打算。 老先生诊治完,也便出去了。 外面,面色好转不少的雷沅正在门口等待。 她带着老先生先去看了烬千年。 至于暮留声,她也曾入了那无间梦,自然是知道多休息一会儿便就好了。 可烬千年不一样。 如今的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后院独舍的门被打开。 屋内,叶云兮守候在烬千年身旁,她的身上也有伤,但好在伤的不是很重。 老先生进了屋,他看见烬千年笑了笑,因眼前这位小友,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了。 一次是在沿花城,少年染了风寒。 一次是在夜君城,少年肩上重伤。 一次是在乐安城,少年中毒昏迷。 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相见。 老者看见烬千年手腕上的痕迹,微勾唇角,弧度微不可观,很难察觉。 他在烬千年手腕上的痕迹上行了一针,旋即又将针拔出,黑红色都血液流出。 烬千年的眉头微皱,显然是觉察出来疼痛,但还处于昏迷中。 黑红色都血,怎会这样…… 一旁等候的雷沅与叶云兮看见,都纷纷紧皱眉头,往往只有中毒之人才会血液发黑。 “冷云城外的树林内,被小千年称作岩中井的地方,应是那时就中了毒的。”叶云兮沉下身音。 “可阿年那时不是说有人救了他吗?而且我们在慈云城再见时,阿年还是无事的。” 若是毒解了,烬千年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小千年有说过救他那人是到冷云城做什么的吗?” 冷云城被灭了城,又怎会有人去? 救了烬千年的人很难不让人心存疑虑。 雷沅摇了摇头。 对话也就此停下。 老者一直听着雷沅与叶云兮的对话,时不时还笑一笑,只是他的笑,很难让人摸透。 老者一顿操作后,站起了身。 雷沅和叶云兮没有见过老者的医术,起初还有些不放心。 暮留声一直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休息,这位老者他怎会不记得,他的医术,自是高超的。 更何况他是从外面来到神医。 “多谢先生了。” 老这一笑。 雷沅和叶云兮闻声还有些迷茫。 但见暮留声都这般说了,她们也就没再追究。 老者离去。 暮留声才从椅子上起来,面色沉重。 他也听见了雷沅和叶云兮的对话,此时的他虽对老者的医术是绝佳的信任。 可对老者的身份已经心存疑虑了。 那时他问老者是否是从外面来的神医,老者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 如今再一回想起来,老者那时的神情,真像是默认了暮留声都猜测。 那老者,极有可能与诡节有关。 城外树林。 女子声音带着妖媚,“你们猜,我瞧见了这么!天生缺少生死之情,若是能当上诡节,定能某上一个鬼位。” “你是说那红衣服小子?”魍位的语气带着狂妄,他冷哼一声,又道:“我也见到一幕,浓烈的思念之愿!” “哦?有多浓烈?”魅位来了兴致。 “化作了实体!”魍位像是在攀比,他的语气有些傲然,就好像他所见的,更加厉害些。 “化作实体,有意思。”魅位扫了一眼周遭,“还藏着做什么,出来说说,你有没有见到什么新奇的事?” 魑位从树上落下。 他带着面具,一头白发披散着,他的唇也是煞白。 一副病弱的样子,竟也能当上八鬼位之一。 “都说很难发现你,就你这副病殃殃的样子,往那一站,人家都怕你碰瓷!” 魑位瞪了魅位一眼。 一个病弱人眼中带着杀意,谁看了谁不慌。 魅位不再说话。 “杀伐之气。” 杀伐之气!魅位魍位皆是一惊。 他们所认知带有杀伐之气的人,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天。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人物。 只可惜杀伐之气性情不定,保不准一时失了心智,将自己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是那彩衣小子?”魍位问道。 “不,是另一个,花御轮莫生书。” “竟是那个带着一股子书卷子气的臭书生?”魅位难得这般懊恼。 她对他用过一次魅术,可莫生书却没有中招,他的心境竟是如此坚固,最后还险些弄伤了她的脸。 要知道,魅位的脸,是何其珍贵! 夜渐渐黑了。 烬千年好巧不巧,偏偏在深夜醒来。 昏睡了小半天,他还精神了许多。 天黑了,他睡不着,一个人道院子里,在那棵桐树下坐着。 夜晚的风清亮。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手腕处的刺痛,他伴着月光看见手腕上的伤口,像是银针扎过的。 看来有人为他医治了,他也没放在身上。 朗月高高挂起,烬千年抬起头,刚好透过凌乱的桐树枝叶,看见破碎的朗月。 这一天好累好累,光是一个魑位就让他好一阵头疼!如今又见到了魅位,她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那一手魅术是真的烦人!还有叶云兮所对峙的魍位,烬千年虽是没有见到其模样,但见叶云兮身上的伤便不难看出,魍位的实力,应是他所见的魑位和魅位之上的。 他叹了口气,想那么多干什么?难得有了这么一会儿清静的时间,还是要好好感受着夜间的温暖。 来自月光中的温暖。 其时。 暮留声不知何时也出了来。 他总是这样,每每到烬千年出去时,他总能发现,即使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的。 “阿声,你醒了?可有好些?”烬千年见到暮留声,有些兴奋 “早已无碍。”暮留声在烬千年身旁坐下,“阿年,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阿年,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样的称呼,叫起来竟是这般顺嘴了。 烬千年活动了下筋骨,浑身都很舒畅,“没有不舒服!” 烬千年动了动手指,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之间的火光随着他的摆动,画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烬千年灵光一现。 “阿声,可否将年唤出来?” 暮留声点了点头,画笔一转,年出现在二人面前。 烬千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随后在空中乱画一通。 烬千年的动作停下,年看着他的身前漂浮的东西歪着脑袋看。 暮留声也没有看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杂乱的线条交叠在一起,唯有那看起来像是头的区域上面一角能看出,他画的应当是年。 可是烬千年的画技,实在是让人叹息。 暮留声摇了摇头,年也像是看出了什么门道来,一下子别过头,看也没看烬千年一眼,一副生了气的样子。 烬千年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他的画技他知道很烂,只是他没想过的是,竟已经烂的这般彻底了。 不过还好,还能用! 烬千年在空中的画像外沿画了个圈。 随后一刻带着化作轮廓的小光球出现在他手上,他很得意地看着手中的小玩应。 烬千年跑出两步,到了空地上。 那颗小光球在他手中渐渐变了样子,一只很小很小的年在他手中出现。 烬千年一笑。 他手中的年一下子蹿出,蹿入空中,炸开。 一个年模样的烟花出现。 “还没完呢!”烬千年朗声道。 下一刻,那炸开的烟花像是活了一半,竟动了动腿脚,一头栽了下去,直冲到地面上,又炸起一片烟花。 万相花。 绘万物之形,铸片刻异彩。 第一次生命的绽放,换来了第二次的华彩。 当真是美艳。 “阿声,怎么样?”烬千年很有信心地看向暮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