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难控,反派小叔子太缠人》 第一章重生 “砰——”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萧庭屿气势汹汹的冲进澜雨院中。 “夫人醒了吗?” “还没有!” 正忙活的甜杏缓步上前,压下眸中的不满,才微微摇头。 “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怎么还没醒?” 萧庭屿皱眉,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的质问。 春桃心有怒气,却只能压着火,绵里藏针道:“世子,夫人是摔下悬崖,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 您这些日子待在表小姐房中,可曾来看过夫人一眼?” 萧庭屿看着床榻上病得昏沉的女人,冷冷道:“她身子骨硬朗,摔下悬崖这不也活过来了?卿儿柔弱,前些日子风寒咳嗽,不能离开我的照顾。” 卿儿便是那位表小姐,裴念卿。 春桃心里替夫人不值,豁出去一般带着气性道:“不过是区区风寒,我们夫人好歹是宣恩侯府的嫡女。当初若不是您强行将夫人带去给太子献舞,夫人又怎么会跌落悬崖?” 萧庭屿脸色沉下来,不耐烦地转动玉板指,出口责骂:“你一个丫鬟,也敢置喙我的决定?看来宋听澜是御下无方——” “春桃……” 这时,床榻上的宋听澜虚弱的睁开眼睛。 “世子不必动怒,春桃也是……咳咳,也是为我着想,才会触怒世子。” 两个婢女见宋听澜醒了,立刻高兴的上前,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啜泣。 “夫人,您……终于醒了。” 宋听澜点头,看着两个大丫鬟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眶发酸,心中欢喜。 苍天有眼,竟真的让她回到了十七岁的这一年。 上一世,她无意间救了隐瞒身份的太子,太子因此对她心生爱慕,却也因此被妹妹设计,被迫嫁给萧庭屿。 她嫁入国公府后,兢兢业业打理着府中事务,甚至动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公用。 却不知萧庭屿早已与那孀居的表小姐珠胎暗结! 萧庭屿弄权夺利、为给表小姐求药,竟将她秘献给太子暖芙蓉帐,更是从中设计,让婆母误会她偷情! 更可怕的是,那一夜后,她还怀上太子骨肉,被婆家视作污点,囚禁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牢,对侯府宣称她已病死。 而她的父亲和父兄都为了救她而被威胁陷害,死不瞑目! 就连眼前的两个丫鬟,都为保护她而死! 可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将她亲手献给太子,献给了别的男人所赐! 何其可恨! 好在,上天又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回到了献舞之前。 她不顾一切的逃跑,这才不慎跌落悬崖。 这次,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让这些欺辱她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宋听澜!”萧庭屿不耐的打断宋听澜的思绪。 “你既然醒了,还不……” 萧庭屿语气一顿。 宋听澜此时缓缓坐起身,如瀑的青丝随意的垂在肩头,侧头看来的一双眼睛犹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从未正视过她的萧庭屿眉心一跳。 “太子殿下的銮驾马上就到侯府,你还不快些去给太子殿下道歉! 只要你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换来那灵药,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他说完,见宋听澜不为所动,微微皱眉,又补充一句。 “宋听澜,我劝你不要耍什么心机。当初要不是你处心积虑的设计,我又怎么会娶了你,让念卿受尽委屈! 所以,这些都是你欠念卿的,只要你能求来灵药,救了念卿的性命,我必然会不计前嫌,好好待你。” 闻言,宋听澜轻笑出声。 什么灵药! 什么救念卿的性命! 她裴念卿根本就没有病! 这一切不过就是裴念卿为了借刀杀人的计谋。 裴念卿知道太子对她有着执念,所以故意称病,以求灵药为由逼着她前去见太子。 裴念卿原本也是官家之女,跟萧庭屿算是青梅竹马,但是,八岁那年父母获罪,多亏从小伺候她的嬷嬷将她送出,这才得以活命。 但也因此流落青楼,后被一富商买下。 前年富商身死,裴念卿在变卖家当之时遇到了萧庭屿。 萧庭屿怜她孤苦,将她接到府中,让她以母亲远房的亲戚、表小姐自居,他对她也颇有照顾。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照顾就将人照顾到了床上。 前世,她自觉亏欠萧庭屿,又觉裴念卿身世凄苦,所以并未将两人的事情告知婆母。 没想到,裴念卿却一心想让她死! 现在,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倒是可以趁机揭穿她裴念卿的真面目。 “我不去!” 宋听澜直接拒绝。 她向来温顺,对萧庭屿也是言听计从,倒是让他忘记了,自己可是手握兵权的宣恩侯嫡女,即使是萧老夫人都不敢苛待与她。 “你说什么?” 萧庭屿惊讶抬头,拇指上的玉扳指转的飞快,后槽牙不自觉的咬紧。 “我说我不去!” 宋听澜现在身体虚弱,还不是跟萧庭屿正面刚的时候,解释道:“我身体还未恢复,现在下不了床,又如何过去给太子道歉? 再者,太子现在已经厌恶我,我现在过去道歉,岂不是让太子更加生气?” 她说着缓缓抬眸,善解人意的道:“倒不如让表小姐亲自去求一下太子殿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荒唐!” 萧庭屿长袖一甩,怒斥一声。 “念卿她身体虚弱,又怎么能只身前去求太子? 而且,她本就是孀居之身,又怎么能自甘下贱,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呢?” 宋听澜心中冷笑。 原来你也清楚,私下去求太子这件事是不知廉耻,却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推了出去。 她佯装听不懂萧庭屿的话。 “表小姐不过是求太子赐药救命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怎么会是自甘下贱呢? 还是说……这事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宋听澜盯着萧庭屿,见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窘迫,复又冷下神色。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我不过是看太子对你有几分欣赏,所以才会让你去求情,念卿又不得太子青睐,去了想必也不会让太子赐药。” 宋听澜笑了,威胁道:“既然如此,那世子可要失望了。 我可以保证,今日我只要见了太子,必然会让太子厌恶我! 到时候,不但要不到灵药,恐怕国公府都要受到牵连! 世子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宋听澜语气坚决,丝毫不惧的跟萧庭屿对视。 萧庭屿的后槽牙几欲咬碎,但想到缠绵病榻的裴念卿,只得生生忍了下去,最后冷哼一声,长袖一甩,负手离去。 “世子真是太过分了,您刚醒,现在床都下不了,居然就逼着您去求灵药……” 萧庭屿前脚刚走,春桃便开始为宋听澜抱不平。 “您好歹也是宣恩侯府的嫡女,若是老爷知道了世子这样对您,必定会饶不了世子的!” 父亲…… 宋听澜想到记忆里那个魁梧沧桑的身影,心下怆然。 她轻叹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事,先吃点东西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然,不久后,裴念卿跪在了宋听澜的门外。 裴念卿身形娇瘦,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脸色苍白地跪在冷风中: 第二章荡妇 “念卿今日前来跪谢夫人,夫人能只身前去为我求灵药,念卿感激不尽。 念卿对不起夫人,我不知道世子会逼您献……舞求药....世子是关心则乱,才会置夫人于不顾,您要怪就怪我吧。” “我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夫人与世子的感情。 一切罪责皆在我,太子的銮驾马上就到,还望夫人以大局为重,以免酿成大错啊!” 很快,萧庭屿急匆匆赶来。 一来便看见裴念卿跪在地上,瘦弱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当即心疼的眉头紧皱,将自己的厚氅脱下裹住她,揽着她踹开了门,质问宋听澜: “你就这么恶毒?念卿风寒刚好,你就让她跪着?” 宋听澜一颗心坠入冰湖,强撑着病体,扫了眼娇弱的裴念卿。 同为女人,这位表小姐的把戏,她太熟了。 宋听澜淡笑一声,苍白着唇问道:“世子没听到吗?她来感谢我为她献舞求药,难道不该跪吗? 只是,表小姐这一跪怕是整个国公府都知道,你逼我给太子献舞的事情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大不了一根白绫一了百了,但是世子的名声,国公府的声誉,还有……宣恩侯府的怒火,您承受得了吗?” 萧庭屿面色冷峻,斜睨宋听澜一眼。 “宋听澜,你无需用宣恩侯府压我,你中途逃跑惹怒太子在前,不愿意去道歉在后,现在就算是宣恩侯在此也不能将我如何!” “是吗?”宋听澜轻笑一声,“那么敢问世子,您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告诉宣恩侯,区区一个表小姐竟然要堂堂世子夫人为其献舞求药的呢?” 萧庭屿语气一滞,看向宋听澜的眼睛里便多了几分威胁。 “宋听澜,你可不要太过分,当初这婚事是如何来的,你我心知肚明,你休想拿此事来压我!” “我宋听澜做事,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既然能不顾我的名节和性命,那么,我又为何要替你遮掩呢?” 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哦,差点忘了,你这好表妹这样一闹,恐怕无需我多言,现在府上众人应该都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了吧!” 萧庭屿一个男人,向来不懂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听了宋听澜这话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裴念卿。 裴念卿披着萧庭屿的厚氅,更显一张小脸娇弱柔美。 她看见萧庭屿看过来的目光,惊慌地不停摇头,眸中的泪水泫然欲滴,我见犹怜。 “不……不是我,我不懂……我不知道……我只是得知夫人为了我跌落悬崖,九死一生,更为因此得罪了太子,又怕夫人因此被太子责罚,所以才会前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着又跪了下去,“还望世子……望夫人……不要误会……” 她话说到一半,身体摇摇晃晃,眼看是要晕倒。 萧庭屿连忙上前将人揽在怀中,也顾不上其他,心中只余心疼,想到是因为宋听澜她才会遭此罪,不由怒斥道: “她出身寒微,又心思单纯,比不得你名门贵女,满腹算计,她此次若是病重,你就算是再不愿也要去太子府求来灵药!” 宋听澜冷笑。 她满腹算计?! 她兢兢业业打理着他们几百口人的国公府。 他们国公府个个生活奢靡,致使账上入不敷出,她愁得夜不能寐,几经周旋,受尽冷脸,更是常常贴补自己的嫁妆,没想到最后赚来他一句的,满腹算计。 尽管她从未对萧庭屿抱有期待,此刻还是心头发酸。 “既然如此,那世子你可要好好看好了您这心思单纯的表小姐,可别哪天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那时候才是真正污了你国公府的门楣。” 裴念卿之前的事情,萧庭屿是知道一些的,但他并未告诉他人,就连母亲也不知道。 宋听澜这话让他微微皱眉,只以为她是故意说这话激怒他,便冷嘲一声。 “宋听澜,你还是收了你这些心思吧,念卿的为人我清楚,倒是你,自诩名门贵女,却水性杨花,净做些下三烂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说我逼你去给太子献舞。 那我问你,你一个后宅妇人,太子又如何得知你舞技精湛? 你献舞途中跌落悬崖,就算赔罪也理应由你亲自去东宫赔罪,哪里有太子登门要你道歉的道理?” 宋听澜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发白的指尖带着细细的颤意,可萧庭屿的话还在继续。 “无知小儿尚且知羞,你一个名门贵女却处处留情,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笼络我不成,便想着另攀高枝的荡妇罢了!” 宋听澜脸色青白,竟不知,萧庭屿竟然是这般看她! 水性杨花! 下三烂! 荡妇! 萧庭屿竟敢这般说她! 前世里那些视她为耻辱的眼神,侮辱的话再次浮现出来。 前世,她并未给太子跳舞,她不过是跟太子说了几句话。 但是,她回府后却成了众矢之的。 大夫人口口声声说他与太子偷情,让国公府蒙羞,说她水性杨花,残花败柳,并将她关了起来。 而这一切萧庭屿全部知晓,却没有为她说一个字。 后来国公府危难之际,太子不过是提了她的名字,萧庭屿立刻便将她送了过去。 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做,萧庭屿依旧给她按上了这样的罪名。 实在是可恨至极!! 宋听澜的声音发颤。 “那照你之言,岂不是现在的太子都不如你萧庭屿了? 毕竟我可是因为得不到你,才退而求其次而选择的太子! 不知这样的话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太子会如何做想呢?” 这话一出,萧庭屿彻底变了脸色。 毕竟,国公府的权势再盛,也不敢跟太子抗衡。 宋听澜见状轻笑一声,看着正在装晕的裴念卿,恶念渐起,索性先将这满腹算计给坐实了。 “没想到表小姐晕倒的还真是时候,我不过是说了点实话,表小姐这就撑不住了,那么等下大夫人问起来,那还得了!”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微微皱眉:“世子,表小姐现在可是孀居之身,你这般的抱着她实在是不合礼数,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坏了表小姐的名声。 到时候恐怕更难跟婆母交代了吧!” 她说着又体贴地吩咐春桃:“春桃,你快去抱表小姐去偏殿休息,再去请太医来给表小姐看看。” 她说着,还给春桃使了一个眼色。 宋听澜身边的这个两个丫头都是打小练过的,不过,春桃力气大些,是个心里只有宋听澜的死心眼。 她早就看裴念卿不满了,现在得了宋听澜的暗示,立刻上前,一手托着腋窝,一手托腿将人给抱了起来。 只是,她放在腋窝的手却按着一个穴位,不断地用力。 第三章小叔子 裴念卿闭着眼睛。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宋听澜交锋,但是之前几次宋听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绵软性子,她每次都占足了上风。 为何这次会忽然变了性子,险些让她招架不住。 好在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宋听澜的名声算是毁了,也让府中众人明白了她在世子心中的地位。 她正想着,腋窝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没有忍住,直接叫出了声。 “怎么了?” 萧庭屿立刻上前,推来春桃将人揽在怀中。 裴念卿自知装不下去,立刻眼角含泪地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宋听澜强忍着笑开口道:“表小姐醒得还真是时候,春桃这丫头刚抱着你走了两步就醒了,看来……表小姐还是更喜欢世子的怀抱呢!” 裴念卿立刻往萧庭屿的身后躲,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不停地摇头,“没有,不是,我……” 她一脸无辜,但是袖中的手却已经紧紧地攥起,长长的指甲几乎要穿入肉中。 腋窝处的疼痛让她几乎动弹不得,可她偏偏不能跟世子明说,毕竟伤处隐蔽,都不一定留下痕迹。 今日这次暗亏,她必须吃下。 她疼得眼泪直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并在暗中拽着萧庭屿的衣角。 宋听澜早就看到了裴念卿的动作,心下鄙夷。 终归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国公府若是真交到她的手里,那……那才是好玩呢! 刚刚萧庭屿倒是点醒了她,既然重来一世,她索性随性而活,这国公府的对牌钥匙,她还是要早些找机会推出去才是。 这时,门口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小厮。 “世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到了。” 闻言,萧庭屿猛地站起身,直走到宋听澜面前,眼含警告。 宋听澜还是那句话。 “要想让我去,我保证让你们再也拿不到灵药!” 萧庭屿冷下脸,锐利的眸子在宋听澜身上扫射了一通。 “来人,将夫人抬到正堂,迎客。” 宋听澜一颗心直直的下坠,怒目而视。 “萧庭屿,你敢! 你今天刚让我出了这个院子,明天宣恩侯府便可踏平你国公府! 鱼死网破罢了,你大可试试!” 她提高声音,纤弱的手指指着萧庭屿,乌黑的秀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扬,强大的气场让萧庭屿有些迟疑。 “世子……” 身后,裴念卿轻轻拉着他的手,苍白的小脸让他下定决心。 踏平国公府! 他宋听澜也敢说! 宣恩侯手握兵权又如何!她宋听澜现在可是国公府的人,他不信宣恩侯敢滥用私权,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 而且,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宣恩侯最受宠的是二小姐宋听雨,宋听澜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想通这一点,萧庭屿底气更盛,竟直接叫来几个婆子,就要将宋听澜抬上轿撵。 “放肆,夫人可是宣恩侯嫡女,你们谁敢碰她!” 春桃和甜杏带着婢女挡在宋听澜前面,怒道,“有我们在,你们谁也不能将夫人带走!”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候,又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通传道: “世子、世子,太子殿下在门口遇到二公子,说了两句话,这会儿已经掉头回宫了。” “你说谁?” 萧庭屿惊讶出声。 “萧鸣屿?他不是向来不管侯府中的事吗? 为何会突然插手此事?” 宋听澜也愣了片刻。 萧鸣屿,国公府的庶出二子,为人阴狠手辣,是当今天子的近臣。 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南镇抚司指挥使。 享巡查缉捕职权,执掌诏狱。 而诏狱是一个比死更可怕的地方。 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没有人能从那里完完整整出来。 因此,朝中重臣对萧鸣屿都要忌惮三分。 而国公府的众人暗中对萧鸣屿却很是鄙夷。 因为他们这些达官贵人是从心底里就看不上镇抚司。 他们认为镇抚司不过是天子身边的一条狗,平日里做得最多的就是陷害忠良,杀人敛财的活计。 再者因为萧鸣屿的出身,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下贱的歌女,终日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小院子里,苟且偷生。 他从小被欺负着长大,年幼时还因为道士的一句话被送出去几年,后面回府,性情大变,不仅亲手杀了欺负他的小厮,更是因此让全家人都不敢惹他。 这些年以来,萧鸣屿跟国公府众人泾渭分明,向来不会多管闲事。 所以萧庭屿才会如此的惊讶。 但是,宋听澜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在前世,萧鸣屿权倾朝野,亲手将整个国公府都送进了诏狱,就连太子都是死于他手。 而且,她当初为求自保,还去寻求过他的庇护。 当然,她不会傻到以为,萧鸣屿是因为她才会阻止太子进门。 想必是宫中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 宋听澜想着,人已经放松下来。 萧庭屿得知太子离也松了一口气。 “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你若是再推拒,我定当……” “嫂嫂这里好生热闹。” 一个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萧庭屿的话,宋听澜抬眸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身黑色暗纹官服,手持一把长剑,气宇轩昂,通身却气质幽冷,随便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不敢直视。 宋听澜微微皱眉,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犹如寒潭深不见底,潭面无风有雾令人看不真切。 但是,却能如同利剑一般刺入你的心脏,让你无处遁逃。 宋听澜收回目光,心下疑惑。 嫂嫂? 前世,萧鸣屿也从未这样叫过自己。 而且,他身为小叔子又怎能直接入她房间? 这不合规矩! 萧庭屿也是皱眉,问:“你来做什么?” 而萧鸣屿并未作答,目光凌厉扫视一圈,语气自带威严。 “萧大人。”宋听澜现在不能起身,只能点头问好。 虽说对方叫她大嫂,她可不能将面前的男人真的当自己的小叔子。 萧鸣屿从腰间拿出令牌递到萧庭屿面前。 “镇抚司办案,还望世子回避!” “这可是国公府,能有什么案子……” 萧庭屿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对上萧鸣屿那凌厉的眸子,剩下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能带着裴念卿先行离开了。 很快,房中只剩下宋听澜和萧鸣屿,以及宋听澜的两个婢女。 宋听澜看着不发一眼的萧鸣屿,心里直打鼓。 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在她此时是在罗汉床上,并非在床榻上,也不算是失了礼数。 但是,萧鸣屿却站在原处,冰冷的目光来回地打量着她,不发一言。 “听说嫂嫂命大,跌落悬崖竟毫发无损,我办案多年,却鲜少听到这等奇事,不知嫂嫂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宋听澜语气平静,心中却有些打鼓,想到前世她跟萧鸣屿之间的事,她更觉紧张。 而萧鸣屿似是发现了她的紧张,竟缓缓地走向前,停在她面前。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 近到宋听澜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可以看到他精致的五官,甚至可以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啪——” 他手中的长剑放在宋听澜旁边的小几上,威慑力倍增。 双手撑在了躺椅的两侧,微微俯身。 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霸占了宋听澜的鼻腔,她下意识的后退,立刻怒斥。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大嫂。” “呵——” 萧鸣屿似是轻笑了一声,再次俯身。 她仰着头,发现他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给他的眼角平添了一分邪魅。 她有些发愣,感觉有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让她的耳朵止不住地痒。 第四章威胁 “十日后,平南王是携家眷进京……” 萧鸣屿冰冷的话传入她的耳膜。 “你说,那日可会生出什么乱子?” 宋听澜瞳孔瞬间放大,耳边一阵轰鸣。 十日后! 平南王! 宋听澜没有记错的话,平南王在进京之时会发动叛乱。 平南王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弟弟,多年来驻守西南,此次回京,天子为表重视,亲自在宫门口迎接。 却不料平南王野心勃勃,竟然在家眷的箱笼中藏满了炸药,直接将繁华的街道炸出了一道口子! 一时间,死伤无数。 百姓们争相逃命,慌乱之际,天子被刺伤…… 当时,宋听澜刚好在场,侥幸躲过一劫,现在想起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是,萧鸣屿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宋听澜压下心中的惊惧,笑了笑。 “萧大人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一个内宅中的妇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朝堂大事……” “嫂嫂……”萧鸣屿的手指在绣春刀上弹了几下,发出一阵阵争鸣声。 “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 宋听澜微笑,坐直身体,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悠闲地道:“我不明白萧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萧大人明示。” 萧鸣屿看着他,眸中仿佛有无数把刀,一下一下的将宋听澜凌迟。 宋听澜嘴角的笑容不变,从容地跟他对视。 片刻后,萧鸣屿笑了笑,后退到原来的位置。 “今日惊扰了嫂嫂,实属唐突。 我记得嫂嫂最爱喝霜前的桂花茶,我那里还有一些,等下送来给嫂嫂压惊,若是嫂嫂想起什么事情来,还请立刻告知,否则……” 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意味十足。 宋听澜笑着点头。 “萧大人有心了,今日之事,我必当三缄其口,绝不外传一个字。” “无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萧鸣屿说着拿起长剑,行礼后大步离开了。 宋听澜一直等萧鸣屿走远,她面前的镇定才撑不住了,急忙吩咐道:“快,快扶我进屋……” 直到一碗燕窝下肚,宋听澜才缓过神来。 这萧鸣屿太奇怪了。 宋听澜想了想,自己这时候跟他除了远远的见过几次面,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宋听澜将空碗递给甜杏,春桃又递给她一杯茶。 宋听澜接过来喝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扑鼻,淡淡的桂花香气让她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这是……” 这味道很是熟悉。 “这是裴大人送来的桂花茶,我想着夫人可能会喜欢,所以便泡上了一壶。 宋听澜尤爱茶,但是自从被太子软禁之后,她最爱的茶便成了这桂花茶。 大概是这桂花的香气可以让她禁锢的心得到抚慰吧。 后来,她对这桂花茶就到了一种迷恋的程度。 而太子为了讨她欢心,搜罗了上京所有的桂花茶,整整地摆满了整个屋子。 而她最爱的却是里面看起来最简陋,最不好喝的一种。 听说那还是当初的镇抚司指挥使亲手炒制的…… 宋听澜想到这里猛地顿住。 她看着手中的茶杯,熟悉的味道却让她的双手开始颤抖…… “桂花茶……” 她是被太子软禁之后才开始喜欢桂花茶的! 萧鸣屿又怎么会知道! 而且,这茶的味道,居然和她前世喝的一模一样! 想起萧鸣屿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宋听澜止不住的颤抖。 “若是嫂嫂想起什么事情来,还请立刻告知,否则……” “夫人,你怎么了?” 甜杏见宋听澜双手颤抖,连忙接过茶杯。 但宋听澜却拉着她的手,“快……快……去长风院。” 长风院就是萧鸣屿所在的院子。 甜杏见状,连忙起身,但又被宋听澜拉住。 “不……不能去长风院。” 她眸子千转百回,“先写信给侯府。” 甜杏闻言大喜。 “太好了,夫人,老爷收到您的信,必然会开心的。” 甜杏忙着准备笔墨,但嘴里也没有听。 “夫人,其实老爷一直都是很疼您的,这些年要不是您跟老爷怄气,哪里有二小姐飞扬跋扈的劲儿! 您就是性子太好了,才会让二小姐那般欺负您,若是当初您将二小姐的事告诉老爷,老爷定然不会让您嫁入这国公府的。” ———— 入夜,皎洁的月光洒满窗檐。 宋听澜却已经进入梦中。 梦里也是一样的月色。 整个府上都是一片安静。 唯有一个女子,提灯走在这夜色中。 她穿一身大红色斗篷,因提灯露出的手细腻白皙,骨节纤细,一看就是精心养护的。 她穿过长长的回廊,在一处门前停下,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来。 “吱呀——” 房门打开,女子走进去。 房中空旷,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缓步上前。 床上的男子长得极为俊俏,鼻梁挺拔,眼尾修长,眼角的一颗泪痣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女子脱下斗篷,露出只着单衣的曼妙身姿,掀开男子的被子咬牙躺了进去。 男性的气息瞬间冲入鼻腔,女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 她坐起身,想要抽身离开,却不想一只大手却忽然拉住了她。 “怎么?还没得手呢,就想走?” 女子没想到男人竟然醒着,吓得睁大了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 但是,男人的手却如同大山一般压着她,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他不过是轻轻一拽,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躺在他的怀中。 温热的胸膛贴在她的脸侧,正在升腾的热气仿佛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感觉男人的手在她的脸上划过,略显粗糙的手指让她止不住地战栗。 “你好大的胆子。“ 他说,“若是让太子那家伙发现你深夜偷偷溜到我这里,你说……会如何?” “我听说,他当初为了你险些将王御史给砍了。 本官虽说权势比那御史大些,但恐怕也难敌太子的怒火。 宋听澜,你是想本官陪你一起死吗?” 刺骨的寒意让宋听澜全身都开始颤抖。 “求大人怜悯!”她的眸中含泪,娇媚又不失天真,若是一般的男子早就把持不住。 男子却冷笑一声,粗粝的手指缓缓地掐上她的脖子。 “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将太子迷得五迷三道? 收起你的假柔弱,这招对我没用。 这么多年了,敢给我下药的你是第一个。” 话落,宋听澜眼中的柔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坚定。 “宋听澜求裴大人救小女于水火,为回报,我可以帮裴大人拿到您想要的东西。” 男人细细地打量着宋听澜。 “听说太子待你极好,你却要背叛他。” “再好也不过是一只笼中雀罢了,我想做的是空中的鸟,况且,我不想背上祸国妖姬的骂名!” …… 第五章做梦 睡梦中的萧鸣屿缓缓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又是这个梦。 他已经记不清做了多少个梦了。 每次梦中都是那个女人。 起初,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梦,直到,他在萧庭屿成婚后见到了宋听澜,才知他的梦并非偶然。 但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 一个女人罢了,并未分走他多少心力。 后来,他发现梦中的事情竟然会跟现实重叠。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一种预示。 可惜都是和宋听澜相关的事情。 他推测,他梦到的事情就是宋听澜即将要经历的事情。 这梦也就多了点用处,但是,他对宋听澜却依旧没有什么兴趣。 直到,他偶然得知宋听澜坠崖。 可是,梦中的她并未坠崖,而是跟太子见面,回府后受尽嘲讽和冷眼。 他忽然就来了些兴趣。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所以宁愿坠崖也不愿意去见太子。 所以,他阻止了太子进府,亲自会了会宋听澜。 不过,她比梦中的她要聪明,并未透露分毫。 萧鸣屿看着窗外,远处天边已经露出一抹亮光。 天色已经渐亮,萧鸣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 淡淡的桂花香留在舌尖,他轻笑一声。 “不过,她很快就会来了。” ———— 澜雨苑。 天色大亮,宋听澜才睁开眼睛。 想到昨夜的梦,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她现在都想不通,前世自己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招惹萧鸣屿,还胆敢给他下迷药。 她当时一心想要逃离,但是当时能够和太子抗衡的,也唯有萧鸣屿了。 她知道太子对她的执念,所以,她坚信,只要她拉萧鸣屿下水,萧鸣屿为了自保也会救下她。 现在想来,他一个镇抚司指挥使,见过的迷药无数,又怎么会被她一把蒙汗药放倒。 想必是故意引她上钩的吧! 而她却自以为将其拿捏,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想起那夜,她羞愧之下,仓皇穿好衣服离开,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的房门外为何无人值守。 “夫人,翠玉轩那边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甜杏见宋听澜醒了,进门伺候宋听澜说道。 翠玉轩,是大夫人温氏的院子。 这会儿就来传话,想必是昨天的事情已经传到她的耳中了,只是不知她想要过问的是她的事情,还是萧庭屿和裴念卿的事情了! 不过,宋听澜对这些都没有兴趣,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她在甜杏的搀扶下试着走了两步,并未觉得不适,这才放心地又躺了回去。 “你去回了大夫人,就说我身体还未恢复,不能走动,今日去不了了。” 甜杏点头去了。 片刻后,甜杏回来了。 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顶软轿。 一个时辰后,宋听澜躺坐在了翠玉轩软榻中。 萧庭屿坐在她的身侧,而裴念卿正跪在地上。 她前方是不怒自威的温氏,温玉华。 温玉华着一身暗青色棕竹暗纹长裙,脖子上挂一件金镶玉鎏金璎珞,头上带着两只金钗。 无论是金钗的粗度,还是金钗顶部镶嵌的红宝石都无不告诉众人,她的……地位。 “说说吧,昨日你为何去澜雨院。” 温玉华开口,姿态高傲。 “昨日,我得知夫人为了我去找太子求药……” 裴念卿面色苍白,眼圈发红,立刻解释道。 “呵——”温氏冷哼一声,“这话你能骗得了我儿子,你骗不了我!你究竟是安得什么心你心里清楚,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敢将我国公府的名声置于不顾……” “母亲,念卿她性子单纯,不懂这些……” 萧庭屿打断了温玉华的话。 “你闭嘴!”温玉华厉声打断萧庭屿的话,“我在问裴念卿,你是裴念卿吗? 萧庭屿,你是国公府的世子,现在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连国公府的地位都不要了吗?” 温玉华怒斥道,胸腔因为生气而不断起伏。 “今日要不是我及时听到风声,处理了两个碎嘴的下人,否则现在整个上京都要知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孀居的妇人,竟然让堂堂的世子妃去给太子献舞求药! 你竟然荒唐到如此的地步!” “母亲。”萧庭屿解释道,“你知道的母亲,念卿当年嫁人实属所迫,而且,她并未失身于他人……” “混帐!” 眼看着萧庭屿的话越来越离谱,温玉华打断萧庭屿的话,转头看向宋听澜。 宋听澜现在对萧庭屿早就没有了期望,听到这话也只是冷哼了一声,直接道:“世子对裴念卿真是用情至深,令人感动,不如直接收了她做妾,也算是全了她的名声如何?” “不行!” 宋听澜话落,萧庭屿和温玉华同时拒绝。 “此女是孀居之身,又怎么配做庭屿的妾室!我绝对不会允许她污了我国公府的门楣!” 裴念卿听到这话猛地抬头,而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头,眸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狠迅速隐藏在阴影中,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 而萧庭屿没有说话,但是宋听澜清楚。 裴念卿这人看似柔弱,实则心高气傲,是绝对不会做妾的。 这也是裴念卿前世一心想要除掉她的主要原因,萧庭屿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在温玉华说完这话之后,不发一言。 倒是裴念卿颤颤巍巍的开口。 “大夫人明鉴,念卿有幸能得国公府庇护已是万幸,绝没有给世子做妾的心思。 可惜念卿身子虚弱,有幸被世子怜惜,这才能安然活到现在,只是没想到因此连累了世子夫人,今日又差点连累到国公府的名声,是念卿之过。 所以求夫人怜悯,念卿愿意在府中闭门思过,为世子夫人祈福,祈求夫人身体尽快恢复。” 温玉华冷哼一声。 “闭门思过?” “你想的美! 就凭你今日所作所为,将你赶出府都是轻的,我就应该将你丢进青楼,省得让你每天做出这种狐媚的样子勾引我儿!” 裴念卿猛地抬头,跪着上前连忙磕头道:“大夫人开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大夫人不要将我丢进青楼。” 裴念卿是真的怕了。 因为她了解温玉华这人,虽然说出身贫苦,行事粗鄙无礼,又喜欢金钱、黄金都俗物,但是她是时时刻刻将国公府的荣辱放在第一位的。 无论是谁,只要有损国公府,她定然是不饶的。 裴念卿好不容易得到了萧庭屿的心,这时候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被赶出府去。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磕得地板都砰砰作响,最后竟然双眼一闭晕倒在地上。 第六章纳妾? 温玉华见状冷哼一声,直接一杯茶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都是在后宅里面混的,休要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考验我的耐心!” “母亲!” 萧庭屿眼看着裴念卿受辱,再也忍不住开口求情。 “母亲,你明明知道我心中在意的人是谁,怎么能这般羞辱与她!” 温玉华抬眸。 “庭屿,母亲是为你好啊,如若你真的纳她为妾,那你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母亲若是真的将她赶出府去,那我这辈子才真是毁了!”萧庭屿脸上的冷意和决绝让温玉华后退一步。 “你……” 温玉华一时语塞。 宋听澜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今日这裴念卿又掰回一成。 虽然温玉华看重国公府,但是她同样看重自己的儿子。 早些年,她跟萧庭屿的关系并不好,这两年是因为她勉强同意裴念卿进府,两人的关系这才缓和。 就算是为了母子关系,温玉华都不会真的将裴念卿如何。 果然,温玉华听了这话到底是转过脸,不再言语。 萧庭屿弯腰行礼。 “多谢母亲,儿子以后定当铭记母亲的嘱咐,事事以国公府为重。” “别急着谢我,我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今日你可以带她走,但是,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将她送去青楼,我会直接要她的命!” 萧庭屿面色一顿,微微点头,这才抱起地上的裴念卿大步走出院子。 温玉华看着萧庭屿的背影,给身边的钱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追上萧庭屿,说明其中的厉害关系。 萧庭屿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将裴念卿放下,由钱嬷嬷背着送回了裴念卿的院子。 等人离开,温玉华才上前握着宋听澜的手轻声安慰。 “孩子,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萧庭屿这孩子这次做得实在是不像话,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小娼妇进门的。” 宋听澜轻笑。 这个结果她早就想到了,所以并未觉得失落,反而饶有兴致地提议道:“母亲,刚刚世子对裴念卿的在意程度,您也看到了。 儿媳觉得,您不如就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直接将裴念卿抬为妾室吧。” 这话说完,温玉华立刻冷了神色,松开宋听澜的手。 “这话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她做庭屿的妾,绝无可能!” 宋听澜继续道:“母亲担心的无非就是裴念卿的身份。 这个不难,反正她进府后鲜少出门,上京中几乎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我们可以将她先送出上京,然后再将人接回来,就说她是您远房的一个亲戚,随便给她按一个身份,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抬她进门。 到时候,不仅绝了府上的风言风语,而且还能安世子的心,更重要的是,还能拉近您和世子之间的关系。” 眼看着温玉华的神色开始动容,宋听澜又给她打了一支强心针。 “母亲,您也看到了,那裴念卿不是个安生的,世子又满心都是她,如若现在您强行将他们拆散,想必是适得其反。 再者,世子的任职还没有下来,若是这时候传出什么风声,再出了什么岔子,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啊!“ 温玉华明白其中的厉害,闻言轻叹一口气,歉意地看着宋听澜。 “只是,这样就苦了你了。” 宋听澜摇头。 “不会,只要世子好,国公府好,我做什么都值得的。” 温玉华闻言,心中更是愧疚,她以前的时候还觉得宋听澜规矩太重,并不喜欢她。 没想到现在府中出了事,她竟然如此懂事,真不愧是宣恩侯的嫡女。 温玉华越看宋听澜越觉得喜欢,立刻吩咐身边的婢女将她私库中的红宝石鎏金镶嵌头面,和一个黄金嵌东珠掐丝流苏发簪给她送了过去。 ———— 夕阳西下,哒哒的马蹄声踩着余晖由远及近最后在宣恩侯府门口停下。 “侯爷回来了。” 门口的小厮看见宋城荣回来立刻欢喜着上前。 宋城荣翻身下马,矫健的身姿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年近四十。 他将马鞭随手扔给小厮,大步进了门,一边走一边问小厮。 “我外出平乱这两个月,可有发生什么事?” 小厮立刻摇头。 “侯爷放心,府上一切都好,二小姐最近还参加了安乐郡主的赏花宴,高兴的不得了,就等您回来跟您分享呢!” 宋城荣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问:“大小姐呢?” 小厮语气一顿,“世子夫人那边也一切都好。” 宋城荣脚步顿住,森凉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小厮。 小厮只觉得脊背生凉,立刻改口道:“大小姐一切都好,前段时间还去皇家山庄游玩了一天,回来后便一直在府中未出。” 宋城荣称,虽然宋听澜已出嫁,但是在宣恩侯府,她永远都是府上的大小姐,所以府上依旧喊宋听澜为大小姐。 他听到小厮的话微微蹙眉,嘱咐他时刻关注宋听澜的动向,这才去了后院。 楚慕兰正在吩咐婢女摆碗,听到宋城荣的脚步声立刻迎了出去。 “侯爷回来了。” 楚慕兰笑着上前,接过宋城荣脱下的铠甲,见他在净手,立刻又将净手巾递过去。 等到宋城荣坐下,她又过去给他盛汤布菜。 “这是小厨房新来的厨娘做的鸡汤,侯爷您多尝尝。 这些日子您不在府中,雨儿很是想您,天天念着您,这几日绣工有了进步,还给您亲手做了一双鞋子……” 荣成荣吃了一口,打断楚慕兰,说了进房的第一句话。 “澜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楚慕兰握着汤勺的手一顿,宋城荣的目光立刻直直的射了过来。 想到昨夜收到的那封信,她心头一紧,连忙笑了一下,轻声道:“有。” 楚慕兰在宋城荣的身侧坐下,“澜儿昨夜送来的信,我想着侯爷您今日就回来,便没有再差人给你送去。 我现在就差人给您取,侯爷您先吃点东西。” 她说完,见宋城荣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又道: “侯爷您不用担心,大姑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又有您撑腰,在国公府定然也不会受委屈的,倒是雨儿心思单纯,到现在婚事都没有着落……” 楚慕兰话还没有说完,宋城荣猛地站起身。 “信在哪儿?我自己去取!” —— 宋听雨今日穿了一身淡粉烟云蝴蝶裙,上面以水晶珍珠点缀,走起路来熠熠生辉,好不漂亮。 她长相虽不如宋听澜惊艳,但是因为性子跳脱,更显娇媚动人,再加上平时嘴巴又甜,所以宋城荣对这个小女儿也甚是喜爱。 但是,今日,她到了正院,却不见父亲的身影。 “娘亲,爹爹呢?” 楚慕兰站在院中,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声道:“还能去哪儿?必然是去国公府了!” 第七章撑腰 宋听雨闻言柳眉微蹙。 “那爹爹要是知道……” “无碍,就宋听澜那个性子,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将你爹爹气回来的。” 楚慕兰嘴角轻轻一笑。 “到时候你再小意地哄哄你爹爹,让他明白,谁才是他最应该疼爱的女儿。” “嗯。”宋听雨微微点头。 楚慕兰说完,却忽而想起了那封信。 宋听澜嫁入国公府这段时间从未给家中送过帖子或者信件,这次的信实在让她出乎意料。 不过,想到宋听澜平时对宋城荣的态度,她又放心了不少。 ———— 国公府。 宋听澜悠闲地躺在罗汉床上,甜杏轻轻地给她揉着腿。 许是因为重生的关系,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现在除了腿有些酸之外,并没有大碍。 “夫人,世子都那样对您了,您怎么还打算纳表小姐进门?” 甜杏很是不满。 宋听澜轻笑。 “放心,她进不了门的,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让萧庭屿心生嫌隙呢!” 甜杏闻言有些不懂,但还是点头。 她总觉得宋听澜自从坠崖醒来后比之前更加的沉稳内敛了,以前的宋听澜总有种得过且过的麻木感,感觉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而现在的宋听澜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运筹帷幄感,让春桃她们对她又敬又爱。 “给侯府的信送去了?” “送去了。” 甜杏道。 “只是,侯爷前段时间出去平乱,这信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了。” 春桃端着一盘葡萄走了进来,插嘴道:“侯爷是疼夫人的,就怕大夫人会私自扣下您的信件。” “不会的。”宋听澜摇头,“楚慕兰还没有蠢到这程度,一封信经手的人太多,她向来谨慎,在父亲心中也是温柔懂事的形象,定然不敢冒这险的。” 宋听澜正说着,外面匆匆跑来一个小厮,春桃忙出去询问,再回来时,面上也多了几分急色。 “夫人,不好了,前院的小厮来传话说,侯爷刚刚策马来到府门口,世子得到消息匆匆出府迎接,竟直接被侯爷拽起横放在马上,打马离去了。” “什么?” 宋听澜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你说的是爹爹?” “自然是的。”春桃点头,“听说现在前院已经乱成了一团,世子身边的小厮已经骑马去追了。 但是,您也清楚,侯爷的马可是常年跟着侯爷在战场上作战厮杀出来的,那速度岂是一般的马追得上的?” 春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世子虽说会骑马,但他毕竟不是行伍出身……这次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春桃语气里带着担忧,但是嘴角的笑却再也收不住,就差没把得意写在脸上了。 宋听澜也顾不上说她,只觉得心中微震。 她那日将她落崖的始末全部都写进了信中,就是想要看下父亲会如何做? 前世,她因母亲的死埋怨父亲,所以并未求助于侯府,后来她的事情被有心之人放出,传到了父亲的耳中,父亲为了救他被奸人陷害而死。 这一世,她不想父亲因她而死。 现在太子又对她虎视眈眈,之前萧鸣屿的几句话也让她心绪不宁。 因此,她便将此事告知父亲,也为了跟父亲商议应该如何应对。 却没想到父亲竟如此的不管不顾,直接将萧庭屿绑了去。 宋听澜还在震惊当中,又有小厮急匆匆地跑来。 “夫人,不好了,侯爷带着世子去了后山!后山那地方,蛇蚁毒虫遍布,世子又横在马上一路颠簸,恐怕身体吃不消啊!” 宋听澜沉默着,没过多久,又有小厮跑来。 “夫人,大夫人急得厉害,让您去前院商议此事。” 宋听澜半躺着,悠闲道: “我现在身体不适,不良于行,恐怕去不了前院,还请你回去让大夫人放心,侯爷不过是带着世子骑会儿马,等到了时间自然就回来了。” 小厮匆匆前去回话。 宋听澜想了想,吩咐春桃关上院门,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 可宋听澜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国公府已经乱成一团。 大夫人温玉华急得来回踱步,得知宋城荣已经围着后山转了一个圈,萧庭屿也已经吐了好几次后,温玉华连忙差人将国公萧震声叫了回来。 萧震声也是一路战场杀出来的,闻言立刻跨马冲了出去。 说起来,萧震声和宋城荣都是当年跟着圣上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 但是,萧震声因救了圣上而被封国公后,便弃武从文,专攻朝政。 这些年养尊处优,骑马的次数都少之又少,又怎么会追得上宋城荣。 反而因为他,宋城荣的马跑的更快了,马背上的萧庭屿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颠了出来,他吐了不知道多少次,整个人头晕目眩。 等到被宋城荣扔下马的时候,双腿发软,直接倒在地上。 可偏偏,宋城荣将他扔下的地方正是上京最为繁华的街道,长安街。 是以,当天,国公府世子被宣恩侯扔下马,吓得腿软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上京。 萧庭屿也算是丢尽了国公府的脸。 而宋城荣在扔下萧庭屿之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打马直奔国公府,最后在国公府门口勒马停下。 同时停下的,还有十几个身穿铠甲,手拿银枪的将士,他们将国公府团团围住。 伴随着一阵嘶鸣声,高高的马蹄举起,吓得看门的小厮后退了好几步。 宋城荣大步走进国公府,他身形高大威猛,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凶神恶煞的一般,一直到了宋听澜的院子,都没有人敢拦一步。 宋听澜正心绪难宁,生怕宋城荣将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忽听得春桃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侯爷来了。” 宋听澜坐直身体,眼看着宋城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一步,两步,三步…… 宋听澜眼圈发红,忽而想起前世她被太子关在别院,外面重兵把守。 宋城荣为了救出她不惜动用重兵。 双方因此交战,待到父亲冲进府中,父亲却因此被冠上了谋反的罪名。 那天,父亲被团团围住,也是如同现在这般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他说:“澜儿,对不起,父亲来迟了。” 紧接着,父亲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高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而那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下,无能为力。 而现在,父亲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让宋听澜忘记了对他的不满和埋怨,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直接下地,赤脚便扑进了宋城荣的怀中。 “爹爹。” 她埋在宋城荣的怀中,哽咽出声。 怀中的温度和强烈的心跳都告诉她,现在的父亲是真的还活着,是切切实实的站在她的面前。 第八章 威胁 “澜儿……” 看着怀中的女儿,宋城荣觉得手足无措的同时,又觉得心疼。 多少年了! 自从她的母亲去世,她的女儿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爹爹,平时见到他也是冷言冷语,可偏偏他是一个粗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相处。 以至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些年来,两人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所以,宋城荣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嫁到国公府不到一年,竟然完全转了性子,见到他就抱着他哭着喊爹爹,可见女儿受的委屈有多大! 宋城荣突然很后悔只是将萧庭屿按在马上跑圈,他就应该将他扔下悬崖喂狼! 他堂堂一个世子,竟然为了一个孀居女子逼着他的嫡亲女儿去给太子献舞! 这样的男子根本不配做她女儿的丈夫。 宋城荣的手轻轻地放在宋听澜的背上,轻轻地安慰她。 “不怕,爹爹来了,不怕,有爹爹在,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慢慢地,宋听澜停止啜泣,她从宋城荣怀中出来,脸颊因为羞涩微微发红。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抱过父亲了,现在从父亲怀中出来,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宋城荣见宋听澜终于不哭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道: “澜儿,都是父亲的错,没有及时发现萧庭屿竟然是个这样的人渣,险些让你丢了性命。 走,这什么国公府我们不呆了,爹爹带你回家。” 他说着就要拉宋听澜的手。 宋听澜却避开了宋城荣的手,摇了摇头。 “我不走。” 宋城荣皱眉。 “澜儿,你的命都快没了,还要呆在这里做什么,他萧庭屿既然错把鱼目当珍珠,那我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放心,有爹爹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他要是胆敢不同意和离,那我直接打到他同意为止。” 他说着顿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轻叹一口气,支支吾吾补充了一句。 “还是说,你还是忘不了萧庭屿那个家伙?” 想到当初成婚之前女儿哭得泣不成声的模样,宋城荣心里没底,生怕女儿对萧庭屿还不死心才不愿意离开。 宋听澜看着宋城荣这紧张得不管不顾的模样,前世那冰冷的心也渐渐回暖。 虽然她并未原谅父亲之前的所作作为,但是,父亲是真心疼她爱她的。 如果前世她愿意给父亲一个机会,或许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她笑着摇头。 “爹爹,我不愿意离开是因为我不愿意就放过那对狗男女。 他们险些让我丢了性命,我怎么能就这么离开,让他们逍遥快活? 我不能够! 我不但不会离开,而且还会让他们一点一点地付出代价。” 宋听澜的话带着深深的恨意,宋城荣止不住的心疼。 但是,宋城荣不知道的是,宋听澜不愿和离归家,除了想要向国公府复仇外,还想要挽救宣恩侯府。 她想要挽救父亲和哥哥的性命,不想他们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前世,父亲为了救她,不惜围困太子府,也因此被太子安上了谋反的罪名。 而宋听雨母女更是和太子密谋,伪造了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名,体弱多病的哥哥为此奔走,搭上半条命找到证据之时,父亲却被继母下毒毒死,太子更是以她的性命威胁哥哥,强迫哥哥将证据全部销毁。 而哥哥却被宋听雨诬陷残害幼女,最后被万民唾弃,暴尸荒野。 她现在既然有幸重活一次,那么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一切,早日揭穿宋听雨母女的真面目。 但她们在父亲身边蛰伏多年,父亲对她们又极其信任,要想扳倒她们谈何容易?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暗处,寻找机会,伺机而动,徐徐图之。 看着宋听澜的脸色,宋城荣心疼过后,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啊! 真不愧是我宋城荣的女儿! 我喜欢!” 他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宋听澜的肩膀。 “好,爹爹支持你,你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有爹爹顶着,日后但凡有用得到爹爹的事情,尽管吩咐。” 宋城荣这话,就差没把“你要杀人,我给你递刀”明着说出来了。 宋听澜心中暖暖的,轻轻地点头。 “嗯。” 宋城荣终于看到女儿的笑脸,心中得意,想要再跟女儿多呆一会儿,又怕影响女儿休息,最后就捡了他平乱时候的趣事讲给她听了,又说起自己买了什么好东西,等着明天就给送来。 宋听澜一直细细地听着,微微点头,让宋城荣心中大喜,本想再说一会儿,没想到萧震声和温玉华急匆匆的冲了院子。 “宋城荣!” 萧震声怒斥一声。 “你今日折辱我儿,让我国公府颜面尽失,究竟是何居心?” 温成荣正好有一肚子火没发,闻言立刻去院中,高声道: “萧庭屿那个混蛋,为了一个寡妇,致使我女儿跌落悬崖,险些丢了性命,我没有要了他的命已经是大发仁慈了,你教子无方,居然还敢过来质问我?” 萧震声根本没有料到还有这事,闻言看了温玉华一眼。 温玉华心虚地微微点头,萧震声气的火冒三丈,但很快压下,耐着性子跟宋城荣道歉。 “宋兄,这次的事是庭屿的不对,我替他给你道歉,至于听澜,她这次受委屈了,我们国公府定然会补偿她的。 至于那个……” 萧震声想了一个措辞。 “至于那个引起祸端的女子,我绝不会轻饶,定然给宣恩侯一个交代!” “哼!”宋城荣冷哼一声,他清楚萧震声这个家伙向来是个能言善辩的,心中不齿,回道:“你替他道歉?事情是你做的吗?由你来道歉?” 温玉华因为萧庭屿被带走殚心竭虑了许久,眼看着宋城荣还是没完,顿时气急开口,语气里便多了几分不耐。 “侯爷,您看听澜现在人也好好,并没有什么事,庭屿您今日也已经教训过了,何必抓着不放,得理不饶人呢?” 这话宋城荣可就不愿意听了,他脸一沉。 “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她现在人好好的? 那如果她跌落悬崖没有留下这条命呢? 那么你们国公府就可以顺势再娶了? 况且,我什么时候教训过萧庭屿,我不过是跟他骑个马,我就是教训他了? 我看你们国公府是欺人太甚! 那我不如就照萧夫人的意思,先去教训萧庭屿一番。” 宋城荣整个人瞬间阴沉下来,凶神恶煞一般,看得温玉华心头一紧,眼看着他又要去找自己的儿子,连忙上前就要命人拉住他。 萧震声却早一步将宋城荣拦住。 “怎么?你要拦我?” 宋城荣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威胁意味十足。 萧震声面色也不好看,刚才为了追宋城荣,他耗费了大半的气力,现在如果真打起来,他明显不是宋城荣的对手。 但是,他不相信宋城荣会为了宋听澜不顾两家的情面。 毕竟两府联姻关系重大。 无论是两族的荣耀,还是府中子女的名声,就仅仅两人的名声都让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送荣成此时目光坚定冷硬。 萧震声眸光渐沉,面露惊愕。 这家伙竟然真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唰——”一声,宋城荣长剑拔出,直指萧震声。 第九章 道歉 “你疯了!你带兵围我国公府本就不对,现在又剑指于我,难道不怕我告你一个滥用兵权、公报私仇的罪名吗?” 萧震声怒斥一声,毕竟一起上过战场、又同朝为官多年,萧震声清楚他不是宋城荣的对手。 “你大可去告,今日就算搭上我一条老命,我也要为我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侯爷不要你的命,难道你女儿的名声,你宣恩侯府的百余口人命你都不要了吗?” 眼看着两人箭弩拔张,温玉华急忙开口阻止,眼看着宋城荣的动作顿住,她又继续补充道: “侯爷这般大喇喇地将庭屿扔在街道之上,又派人包围了国公府,可有想过这样的乱子在上京会引发什么流言? 若是传出听澜的什么风声,那听澜的名节才真是毁了!” 温玉华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府上的那二小姐也必然受其影响,难道侯爷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大女儿被人指指点点,二女儿嫁不出去老死家中吗?” 宋城荣虽说是个火爆的性子,但是这些年混迹官场,又怎么会不懂这些浅显的道理。 他今日来,虽是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但是,他是存了跟国公府鱼死网破的心思。 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让国公府将她的澜儿欺辱了去。 可是,温玉华的话又让他不得不冷静。 他实在是做不到让他最疼爱的澜儿承受骂名。 宋城荣回头看了看半躺在软榻上的宋听澜,手中的剑还是放了下去。 温玉华和萧震声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宋听澜的眸子也缓缓垂了下去。 果然,她父亲最在意的还是宋听雨那对母女。 否则也不会在当年母亲尸骨未寒之际,匆匆接了两人进府。 她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在去世的最后一刻,都死死地盯着门口处。 她知道,母亲是在等父亲来。 可是,父亲直到母亲去世第三天才匆匆赶来。 更是在母亲过世不足一年,便娶了楚慕兰进门。 而那时,宋听雨已经一岁了。 那时候她还小,但是这些记忆却异常的清晰。 她清楚地记得楚慕兰成婚那日,父亲身上大红喜服的绣花纹路,刺眼得如同母亲离开那日吐出的鲜血。 也清楚地记得那日父亲跟她说要好好地跟楚慕兰相处,以后楚慕兰就是她的母亲。 更是清楚的记得,父亲抱着宋听雨,温柔小意地跟楚慕兰说着话,三人喜笑颜开,仿佛是真正的一家人。 那时候,小小的她觉得自己没有了父亲,索性一把火烧了喜堂,自己也因此困在里面。 而父亲将她救出后,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楚慕兰在身后小心地劝着,但是,她越劝,父亲的火气越重,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凶狠。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叫过他父亲。 时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年两人鲜少交流,哪怕是说话,没有几句话也会吵起来。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楚慕兰从中作梗,但是,她不愿意点破。 因为她不相信,英明神武,久经战场,战无不胜的父亲会不知道楚慕兰的为人。 以至于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 现在,即使她明白父亲心中有她,她也做不到对父亲心无芥蒂,一如既往。 这是两人心中的结,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父亲。 “哎呦,还挺热闹。” 正沉默间,萧鸣屿拎着一人走到院中。 隔着敞开的雕花木漆门,宋听澜看着萧鸣屿身穿一身黑色长袍,长袍领口镶绣着银丝边的流云纹,腰间系一条同色暗纹宽边锦带,腰间只缀一枚白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同晃动的还有他一头黑亮顺滑,如同锦缎的头发,以一根简单的白玉簪高高束起,更添丰神俊朗,贵气不凡。 宋听澜一直都知道萧鸣屿的模样生得极好,但这会儿还是微微愣神。 待到萧鸣屿将人推到众人面前时,宋听澜才微微垂眸,以免旁人发现她的失态。 “今日接到百姓鸣冤,说有人在闹事纵马行凶,本官特地前往,这才抓到了此人。” 萧鸣屿说着指了指萧庭屿。 “本官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特地将人送了过来。” 他说完还环视了一圈,嘴角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告诉对方,怎么样?我很棒吧,快来表扬我呀! 萧震声和温玉华的脸却整个黑了。 萧震声在回来之前还特地嘱咐府中的下人,让他们尽快将萧庭屿给送回来,没想到竟然被萧鸣屿给遇上了。 想到萧鸣屿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萧震声微微皱眉。 “长安街的事自有兵马司来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南镇抚司管了!” 萧震声本来还想教训他一句不敬兄长,但想到萧鸣屿的性子,现在宋城荣又在场,只能生生的忍住了。 萧鸣屿似是就等萧震声这话,立刻道:“我们镇抚司上可以管内阁首辅,下可以管后宅阴私,这上京城的事又哪里是我们管不得的? 我不仅要管这事,而且管到底。” 他说完看了宋城荣一眼。 宋城荣得意地轻哼了一声“现在圣上以仁心治国,最厌烦的就是臣子品行不端,府中混乱不堪、引出祸事。 毕竟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想必国公爷也不想这事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吧!” “你!” “混帐!” 萧震声怒斥,“你竟敢威胁你老子!” 萧鸣屿依旧站在原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眸中却是一片阴冷,仿佛在无声的在印证萧震声的话。 一时间众人沉默。 唯有萧庭屿一身狼狈地起身,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缓步走到了宋城荣面前,躬身行礼。 “岳父在上,小婿之前考虑不周,让澜儿受了委屈,险些酿成祸事,还望岳父原谅,再给小婿一次机会,日后,小婿必定以此为戒,好好对待澜儿,绝不会让她再受此等委屈。” 此时的萧庭屿已没有了起初的晕眩,虽然胃中还是微微翻涌,但是比起初不知好了多少。 所以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俊。 他深知此事若是不处理好会给国公府带来什么后果,立刻做小伏低,祈求宋城荣的原谅。 他本就生得不错,现在虽说衣衫、发丝略显凌乱,但周身的气质优雅,足以不失态。 “哼!” 宋城荣冷哼一声,“你给我道歉做什么?你伤害的是我吗?” 萧庭屿闻言一顿,又上前走进雕花门中,躬身给宋听澜温声道歉。 “澜儿,此次都是夫君的错,若不是我听信谗言,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宴会,不然又怎么将你带去。 我发誓,我绝没有让你给太子献舞的心思,此次让你遇险,夫君心如刀割,夜不能寐,还望夫人原谅我,日后,我定当好好待你,绝不会再让此事再次发生。” 第十章 圆房? 宋听澜轻笑。 两世为夫妻,她竟第一次知道萧庭屿的口才不错,这眸中尽是爱意,温柔小意哄着人的模样,若是一般的小姑娘又岂会招架得住!? 他不仅几句话将之前的事说成是误会,而且还将裴念卿巧妙地摘了出来。 温玉华见儿子这般懂事,也跟着上前,轻声安慰道:“澜儿,庭屿这次真的知错了,你放心,日后他定然会好好待你的,府中有我在,绝不会有那小娼妇猖狂的一天。” 宋听澜看着他们母子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却是一副被感动的模样。 “今日有了夫君和母亲的话,澜儿就放心了。” 她说着将目光又放在温玉华身上。 “母亲,澜儿有意不请之请,现在我身体未愈,府中的中馈现在实在是有心无力,眼看着祖母的寿宴就要到了,以我现在的身子,恐怕难以打理,还望母亲收回掌家之权,以免耽误府上众事。” 这偌大的国公府看似奢华,实则已经捉肘见襟,入不敷出,而老夫人又喜奢华,一场寿宴办下来也要花不少的银子。 上一世,宋听澜傻乎乎地贴了不少的嫁妆在里面,可到最后却换来一句,“公中捉肘见襟,是因世子夫人不善理家矣。” 既然如此,这个中馈她还是趁机交出去才是上策。 她倒要看看,温玉华在养着府中上百人,又往宫中送去大数银钱的情况下,如何保证府中的奢靡。 “这……” 温玉华迟疑。 她本就出身不高,向来不喜理这些琐事,平时对着这些账簿就头疼,再加上现在府上的状况,她实在是不愿意接手。 可是,感受到宋城荣的目光,她只能笑着点头应下。 “好,你现在还未恢复,还是要多多休息才是,府中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祖母的寿宴先由我给打理。” “嗯,多谢母亲体谅。” 宋听澜微微点头。 宋听澜这番话很明显不打算追究,宋城荣知道女儿另有打算,也没有再说,又嘱咐了她几句,最后还扔下几句狠话,这才气哄哄地离开了。 这毕竟是宋听澜的院子,刚才是事急从权,宋城荣离开后,萧震声也不好再呆,冷着脸说了两句场面话,又狠狠地瞪了萧庭屿一眼,扔下一句。 “你给我过来!” 说完快步走出院子好言送宋城荣去了。 温玉华知道萧震声心中有气,也连忙追了过去准备解释。 而萧庭屿早已经站起身,他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柔情,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睛放在宋听澜身上打量一番,这才随着萧震声而去。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萧鸣屿。 他嘴角带着轻笑,站在门外,傍晚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仿佛打上了一层佛光,但是他说出的话却让宋听澜遍体生寒。 “嫂嫂,身体既然好了,就应该多多活动才是。” 宋听澜心下微惊,萧鸣屿却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了。 想到前世萧鸣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狠辣模样,宋听澜打了一个寒颤。 前院书房。 萧震声一个耳光扇在萧庭屿的脸上。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休要让这些儿女情长影响到你,可你是怎么做的? 跟宣恩侯府联姻本是你的助力,可你偏偏为了一个女人闹到现在的地步! 现在你任职的文书还没下来,闹出这等事,你想如何收场?” 萧震声气急,不等萧庭屿回答就已经替他想到了解决办法。 “立刻将那女人送出府去,我可以留她一命,至于宋听澜,你们成婚已经将近一年了,也是时候圆房。 这事虽然我说有些不合适,但是你祖母礼佛在外,你母亲又一心顺着你的意思,若是再让你这般闹下去,这国公府都要让你拖累。” 萧庭屿偏着头,脸颊已然红了一片,闻言猛然转过头来。 “当初那宋听澜为了嫁入国公府费尽心机,不惜给我下药,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我是绝对不会跟她亲近的。” “此事由不得你。”萧震声一锤定音,“你若是乖乖前去,那女人我可以留她一条性命,否则……” 萧震声眼神微眯,眼中杀意浮现。 “我大可以杀了她,再将你绑了去! 到底如何,你自己选择。” 萧庭屿面露挣扎,最后跪了下去。 “父亲,念卿杀不得。” 萧震声正负手看着窗外,闻言微微转过头来。 “儿子记得,在我们刚刚进京时,您之前的好友柳主薄全家获罪,唯有一女流落在外并不知她的踪迹,父亲为此,还曾经派人寻找过她的踪迹。” “哦?” 萧震声闻言,声音渐沉。 “你的意思是,裴念卿就是当初柳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萧震声语气随意,但是,他的双手却撑在桌案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萧庭屿。 眸中紧张的神色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随意的样子。 萧庭屿轻轻点头,掩过眸中的深意。 “对。” 闻言,萧震声直起身子,背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地攥起,又缓缓地松开,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听萧庭屿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但是,她幼时似是受过什么刺激,忘记了一些事情。 父亲,您知道的,她幼时对我有恩,所以我便想着将人带到府中,给她一个庇护的同时,万一……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有所准备。” 萧庭屿说完抬眸与萧震声对视。 萧震声眼睛微眯,轻轻一笑道:“你做得不错。 当年柳家与我们有恩,我当年找她也是怜她孤苦,便想暗中帮扶一把,没想到阴错阳差你竟已将人接到府中。” 他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 “既是柳家之女,那就不能将她赶出府去,但是,为了给宣恩侯府一个交代,她必须呆在院中抄写佛经,我会专门派人过去守着。 至于,宋听澜那边,今晚必须圆房!” 萧震声这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萧庭屿也清楚能保下裴念卿的命已经实属不易,只能点头应下。 萧震声沉默片刻又道:“此次宋城荣让我国公府颜面尽失,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等明日一早,我就去告御状,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萧庭屿点头,对此并无异议,两人又说了几句,萧庭屿退下。 但是,在他即将出去时,萧震声却忽而又道:“庭屿,记住,不要做任何与你无关的事情。” 从萧震声的书房出来,萧庭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他面色阴沉,想到刚才萧震声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再给表小姐院中添两个人,让她们暗中看好表小姐,若她有什么异样立刻来报。” “是。” 萧庭屿身边的贴身护卫容安立刻点头应下。 之后的时间里,萧庭屿一直都呆在书房中,眉头紧皱,一直到深夜,他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他住的院子叫雅正院,书房在院子的东厢。 穿过中间的凉亭就可以到达卧房。 但是,萧庭屿走到凉亭时脚步微顿,忽而脚步一转出了院子。 身后的容安疑惑跟上,刚出院子就听萧庭屿道:“去澜雨苑。” 第十一章深夜到了小叔子的院子 容安震惊! 这个时间去澜雨苑? 没有提前给夫人消息,恐怕这会儿人已经睡下了吧。 容安本想提醒,但眼看着萧庭屿已经走远,容安连忙提着灯笼追了上去。 “世……世子……” “世子你等等我呀!” “小的要不要提前过去给夫人送个信啊……” “不用。” 容安的声音渐渐飘远,但是此时的宋听澜却乔装一番,悄然来到萧鸣屿的长风院。 萧庭屿这人,心思阴沉,接二连三前去试探于她,再加上今日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摆明了就是要她前去。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还有所顾虑,但是现在,她身后有父亲撑腰,萧庭屿现在羽翼未丰,她笃定萧鸣屿不敢将她如何! 按理说,萧鸣屿的院子应该在前院,但是他却住在了后花园的东北角。 国公府的府邸面积极大,后花园的更是几乎占了整个府邸的三分之一。 这就意味着,宋听澜需要避开后罩房的下人们,然后再穿过错综复杂、假山遍布的后花园才能到达萧庭屿的院子。 而宋听澜又为了掩人耳目,并不敢提灯,以至于平日里曲径通幽的园子看起来阴森恐怖,即使有春桃陪同,宋听澜也不由心口发慌。 而此时的长风院中,一黑衣男子正站于一侧跟萧鸣屿汇报消息。 “主子,一切都按照您吩咐的安排妥当,城中巡防营和禁卫军中都安排了我们的人手,就连城中的百姓中也混入了我们的人。 只是……” 儒风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属下有些不懂,您为何要如此麻烦做这些事情,平南王向来胆小懦弱,他不过是受召回京而已,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主子为何如此谨慎?” 萧鸣屿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儒风顿觉脊背发凉,第一次如此想念在外办事的追命。 如果他此时在场的话,定然会悄然阻止他说出这些话的。 好在萧鸣屿并没有为难他,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去开门迎接。” 儒风一顿,匆匆跑到院门口。 院门打开,就见宋听澜身边的春桃正抬着手,看样子是准备敲门,她看见儒风出来这才将手放下。 “深夜到访、还望见谅,我家夫人有事先要见一下二公子,还望通传一下。” 儒风闻言立刻往春桃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宋听澜正端庄地站着,她披着一件深色暗纹大氅,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看见儒风看过来,轻轻地点头示意,头上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摇晃。 儒风不由顿了一下,眼睛差点看直了。 他平时多在外活动,这还是第一次见宋听澜,没想到,这世子夫人居然如此的美! “咳……” 房中的萧鸣屿似是轻咳了一声,儒风耳力极好,连忙将宋听澜引进门,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震惊。 天呐,他竟然在主子的院中见到了女人,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他清楚,萧鸣屿是极为讨厌女子的,不用说与女子接触,就连多看女子一眼都觉得厌恶。 而现在深更半夜,主子的嫂嫂竟然只身来到主子的院子。 而且,主子显然是知晓的。 儒风震惊得说不出来,也跟着宋听澜到了屋中,却不想刚进去就被萧鸣屿赶了出去。 “你去外面守着。” 儒风恍然回神,顿时秒懂,连忙退出去,还贴心地给带上了门。 他跟春桃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 倒是儒风暗中看了春桃好几眼,发现她一直笔直地站着,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暗中佩服。 此时的萧鸣屿并未坐在主位,而是坐于一侧,偏头上下打量着宋听澜。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宋听澜略微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直接开口道: “萧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您多番试探于我,又暗示我来此,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她走了许久,再加上夜黑惊惧,她一路跑得飞快,所以说话间语气轻喘。 萧庭屿正端着茶杯,闻言嘴角弯了弯,仰头将茶喝下。 “嫂嫂怎么这般的急切,一路到这儿累到了吧,不如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提起茶壶,缓缓地给宋听澜倒了一杯茶。 而宋听澜则看着他的手微微沉思。 萧鸣屿的手指很是好看,不仅骨节分明,而且五指修长,再加上皮肤白皙,很是赏心悦目。 前世,宋听澜每次跟萧鸣屿见面,目光都会忍不住放在他的手上,久而久之,萧鸣屿似乎也发现了这个一点,每次都会借着倒茶、递东西等这等小事,在她面前反复展示他的手。 以至于现在宋听澜看着他倒茶的手一时恍惚,竟直接在他旁边坐下,端起茶杯一口喝下。 萧鸣屿动作一顿,又给倒了一杯。 “传言,宣恩侯府的大小姐,端庄明理,蕙质兰心,是个极其重视规矩的,是世家贵女的典范。 可嫂嫂刚才这一系列动作,实在是……” 宋听澜微微有些羞涩。 谁让他倒茶的动作太过娴熟,让她以为在前世,这才放肆了些。 毕竟萧鸣屿这家伙向来放荡形骸,是个没有规矩的,她前世跟他接触的多了,不自然的也被他影响了。 “既然是传言,定然是做不得真的。再者说,那些世家大族的规矩看似是女子的典范,实则是女子的枷锁。 既然是枷锁,又有背在身上的道理?” 这个道理还是她前世苦苦挣扎中才明白,这一世她定然不会让这些规矩来约束自己。 “原来如此。” 萧鸣屿说着微微侧身,与宋听澜的距离也迅速拉近。 “我还以为嫂嫂是跟我相处多了,习惯了呢!” 宋听澜一滞,瞬间头皮发麻。 此时,两人的距离颇近,萧鸣屿语气熟络,仿佛两人是一对交颈的恋人。 可她们这不过是第三次见面而已。 说来好笑,她嫁入国公府将近一年,却没有见过萧鸣屿一次,可这短短的两天,她居然就坐在了他的房中。 这让宋听澜不得不怀疑,萧鸣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说,他也是重生的? 想到前世她为了脱身,而故意引诱他做出的那些事,宋听澜只觉得羞愧难当,不由身体向后仰,拉开了与萧鸣屿的距离。 “萧大人,还望自重,我可是你的嫂嫂!” “嫂嫂?”萧鸣屿又是一声轻笑。“谁家的嫂嫂会在这个时间呆在小叔子的院子?” 宋听澜一时间羞愧难当,猛然起身。 “萧大人若是继续如此,恕我不奉陪,告辞。” 宋听澜转身欲走,萧鸣屿却悠悠开口。 “嫂嫂就这般走了,难道就不害怕明日宣恩侯被萧震声弹劾吗?” 第十二章深夜爬我床 宋听澜转回身,就见萧鸣屿把玩着一个茶杯,看过来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威胁。 “若是,嫂嫂愿意仔细回忆一下平南王入京之事,本官倒是可以帮着宣恩侯周旋一番。” 原来,他的目的是平南王。 那日的事情,她倒是可以告诉他,但是,她又该怎么解释她提前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就说自己重生? 先不说那时候会不会被当成疯子,她更怕到时候会被当成一个工具,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工具。 真到了那时候,才真是她的死期。 宋听澜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萧大人,我不知您为何执着于平南王,但是那日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过是一个妇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朝堂大事呢?” “啪——” 一声轻响,萧鸣屿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看来,嫂嫂是不想顾宣恩侯的死活了。” 宋听澜面色不变,闻言继续道:“萧大人言重了,家父之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今日之事,国公府理亏在先,就算国公爷将此事告到圣上面前,父亲也无所惧。 再者,圣上圣明,又岂会听国公爷的片面之言,就算是此事不宜明言,但我相信睿智如圣上,就算是为了天晟的兴盛,他也不会将我父亲如何。” “没想到嫂嫂看得倒是通透。” 萧鸣屿看着宋听澜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现在天晟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即使边关有西楚国虎视眈眈,但远影响不到上京。 所以,我们的圣上既要依仗萧震声和宣恩侯,又不愿意两家结亲。 当初,宣恩侯为了你们的婚事对圣上百般相逼,现在两家闹翻,圣上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是,这么浅显的道理,萧震声却看不透。” 宋听澜却微微皱眉。 原来,父亲当初为了她的婚事还威逼了圣上,这也难怪自从成婚后,圣上对父亲便颇有微词,显然是存着打压的心思。 原来,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 “当局者迷罢了。” 宋听澜缓缓地开口。 “萧大人既然清楚父亲对天晟的重要,那么也应该清楚,我并不是你随便能动的,还望萧大人……莫要为难!” 片刻,宋听澜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为难?”萧鸣屿手指握着茶杯随意的把玩着,他嘴角带着轻轻的笑,似是将这两个字放在嘴边轻轻地咀嚼,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不知嫂嫂是指的哪方面?” 萧鸣屿说着还挑了挑眉,语气间尽带挑逗。 这“为难”两字,让他说得如同情话一般,宋听澜瞬间头皮发麻,连忙后退。 但萧鸣屿却继续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已经两次帮嫂嫂解围了,不知嫂嫂口中的为难从何说起?” 宋听澜再退一步,轻声道:“深夜叨扰,打扰萧大人休息,实属不该,还望萧大人早些休息,我就先离开了。” 萧鸣屿嘴角轻笑,“嫂嫂这就要走了吗?你还没有说我哪里为难你了呢?” 宋听澜干笑一声。 “刚刚是我失言,还望萧大人见谅。” “嫂嫂,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这一口一个萧大人,倒是叫得生分了,你唤我一声二爷就好。 夜黑不利于行,嫂嫂回去一路小心。 之后……”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嫂嫂尽管开口。” 宋听澜点头,看着萧鸣屿嘴角的笑,心里越发的打鼓。 要知道,萧鸣屿这人向来是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尽管心中疑惑,但宋听澜还是快步走出院子。 小心地走在府中的小路上,宋听澜总觉得萧鸣屿这话别有深意。 —— 而此时的澜雨苑,萧庭屿已经到了院中,却被甜杏挡在了门口。 “世子,夫人已经睡下了。” 甜杏低着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恭敬行礼后试探着开口。 “夫人身体还未恢复,并不能伺候世子,还望世子见谅。” 萧庭屿站在院中,脸色阴沉。 “无碍。” 他又怎会不知宋听澜身体并未恢复,他来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他宿在这院中,消息第二日便会传遍全府,也算是宣恩侯府一个交代。 他说着侧步就要上前。 甜杏再次向前挡住萧庭屿的路。 “世子,今日夫人实在是不舒服,还望世子见谅。” 甜杏这话,就差没直说宋听澜不想看见你了。 萧庭屿的双手背在身后,无声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 “你竟敢拦我?” 他本就不耐,现在又接连受阻,彻底没有了耐心。 “奴婢不敢。” 甜杏连忙低头。 毕竟是国公府享誉在外的大公子,他整个脸阴沉下来,令人不敢直视。 “还不起来!” 甜杏咬着牙,跪了下来。 “还望世子见谅。” “大胆!” 身后的容安一脚踹在甜杏的胸口。 “世子的路你也敢挡,你这条狗命不想要了!” 甜杏被踹倒在地,嘴角流出一抹血迹。 她的胸口疼得厉害,却还是挣扎着向前挡在了门前。 她不能让世子进去,绝对不能! 如果她今天没有挡住这个门,那她们夫人就完了。 她绝对不会让她的夫人遭受到任何的伤害。 绝对不会。 “你这丫头倒是个衷心的。” 萧庭屿看着紧闭的房门。 “我倒要看看宋听澜到底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这般阻挠。” 他示意一眼,容安再次上前将甜杏拖走。 甜杏的力气哪里能敌容安一男子,连忙大喊:“世子,您之前强迫夫人害夫人在前,现在夫人只是身体有恙不愿见您,您难道还要行强迫之事吗?” 甜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其他的婢女。 但是,她们都低着头,根本不敢上前一步,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走,甜杏直接抱着萧庭屿的腿。 “世子,你这般强迫夫人难道不怕落人口实,令人不齿嘛!”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堂堂的世子怎么会行强迫之事。” 萧庭屿一脚一脚踹在甜杏身上,直到甜杏没有了力气松开了手,这才上前推开门。 “吱呀——” 紧闭的房门打开一个小缝…… 这时,外面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厮。 “不好了,世子,不好了,表小姐出事了。” 第十三章 情深难以自抑 念香苑。 裴念卿正站在高凳上,手中拿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眸中含泪。 下面则是一脸急切的下人们。 “表小姐,你快下来吧,世子不会不管你的,你何必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心中一心只有世子,却不想世子因我而多了污点,现在国公府又因此牵连。” “世子那样高洁无暇的人,却因为我不得不向宣恩侯府低头。” “所以只要我死了,世子才能解脱,世子就还是那个白玉无瑕的世子。” 眼看着院子里萧庭屿急匆匆赶来的身影,裴念卿将白绫挂在脖子上,闭上眼睛。 “世子,永别了。” 萧庭屿刚冲进房中就听见裴念卿这决绝的话,又见裴念卿挂在房梁上,一张脸煞白,顿时焦急地大喊: “念卿,念卿。” 他连忙将人抱下放在床上,一边吩咐人请太医,一边耐心地安抚着她。 裴念卿剧烈地挣扎着。 “你让我死,你让我死。” “庭屿,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你让我死吧,只有我死了,宣恩侯才会满意,国公府才不会名声受损。” “不是你,不是你。” 萧庭屿将柔弱又愧疚的裴念卿抱在怀中,心中满是心疼。 裴念卿即使这样了,她还是处处为自己着想,反观宋听澜,不仅纵容父亲行凶,令国公府蒙羞,而且还阻止他进房。 “念卿,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她宋听澜的错,你放心,父亲不会杀你,府中也不会有人为难你。 至于院门口看管你的人,是做给旁人看的,实则是为了保护你。” 裴念卿渐渐地稳定下来。 “真的吗?” “真的。”萧庭屿点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裴念卿缓缓地点头,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我见犹怜。 “庭屿,能再遇到你,是我之幸,如果我没有再见你,我都不敢想象,我会过得有多苦。” “你放心,等祖母礼佛回来,我便会求她做主,将你收入房中。” 裴念卿神色微微一顿,从萧庭屿的怀中出来。 “庭郎,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为难,我这样的身份,能够在国公府久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绝对不能奢求其他。” 这般懂事的模样,让萧庭屿更加心疼,将他收入房的决心也更重。 “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官宦出身,不愿为妾,可是我实在是不愿你因此再受委屈,只有将你放在我的身边,才能彻底护住你。” 裴念卿还想再说,但看着萧庭屿那不容反驳的眼神,只能压下眸中的不满,微微点头。 两人说话间,下人们已经识趣退了出去。 而两人之间的温度也原来越高,不知不觉便吻在了一起。 欲念渐起,便一发不可控制。 红罗帐放下,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扔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秋菊,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娇媚声,连忙吩咐下人备水。 但是,房中却越来越火热。 裴念卿到底是嫁过一次的人,在床事上格外的大胆孟浪,引得萧庭屿愈发的不可控制,欢愉得不知今夕何夕。 一直到深夜,两人才停了下来。 萧庭屿餍足地喘着气,刚要伸手将裴念卿揽在怀中,却被她推了推。 “庭郎,时间太晚了。” 萧庭屿看了一眼时间,轻叹一声,美人在怀,他实在是不想走。 但是,裴念卿这人又极重规矩,在收入他房中之前,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在她院中留宿的。 从念香苑中出来,萧庭屿心情大好,压在胸口的烦闷也少了不少。 此时已快到子时,整个国公府一片寂静,守门的婆子都缩在门边备懒。 他刚要走出后院,忽又想起将他阻拦在外的宋听澜,鬼使神差地转身,从另一边走向澜雨苑。 今日夜色正好,月色笼罩中给府中一应景物撒下了淡淡的光晕,萧庭屿脚步很快,刚转过拐角就见两个身影飞速地闪过,迅速的隐在夜色中。 萧庭屿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身后的容安。 “刚刚是不是有个人闪过去了?” “好像……是的。” 容安谨慎道,“属下并未看得清楚。” 萧庭屿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由皱眉。 那是澜雨苑的方向。 而她来的方向…… 是念香苑的方向。 难道…… 萧庭屿想到了什么,心中了然,对宋听澜的厌恶也更深。 “没想到宋听澜这女人看似贞洁,拦着不让我进她的屋子,却暗中派人跟踪我!” 也是,她当初费尽心机嫁给他,他现在又一门心思都放在念卿身上,她又怎么能忍受得了。 想必今日那番阻拦,是故意拿乔、惺惺作态罢了。 要不是他过来一趟,还发现不了她这心思。 看似大度,竟然如此的小肚鸡肠,连裴念卿一个孤女都容不下。 身后的容安讶然地又问了一句。 “世子,您觉得刚刚那人是夫人是在派人跟踪你?” “不然呢?” 萧庭屿嗤笑一声。 “难道她还会偷男人不成?” “先不说她那身体如何,你觉得就宣恩侯府那家风会做出偷人这等事情吗? 你怕是忘了,这宋听澜的母亲,可是出自家风极重的霍家。” 容安恍然。 “霍家虽说现在没落,但是当年却也是名门世家,极富底蕴,当初霍家的嫡女嫁给宣恩侯,羡煞了上京多少的好男儿。 可就是这样的世家大族,却只因一外男无意间闯入,霍家待嫁的姐妹两个便一个投河,一个削发为尼,青灯常伴。 唯有嫁给宣恩侯的嫡女霍锦意得以保全性命。 而霍家并无男丁,霍家二老接受不了这打击,接连去世。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不出一年,霍锦意也撒手人寰,这偌大的家产最后竟落在了旁支的手里。” “不错。”萧庭屿道,“霍家女宁可死也要保全名节,那霍家嫡女培养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做出偷人这样的事情。” “可是,当初她为了嫁给世子您,不也是用了些非常手段……” 萧庭屿立刻斜了他一眼,面带威胁。 “那是因为她对我情深难以自抑,又怎么是偷人这种事可以相提并论的?” 可是,霍家嫡女在宋听澜幼时就已经去世,论起来应该是那继母楚氏对夫人的影响更多吧! 容安心中暗啡,看着萧庭屿自信的模样,容安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而萧庭屿却陷入了沉思。 他今日宿在念香苑中的事情,想必她已知晓,那么宋听澜大概率明天还会闹起来。 看来,他需要想点办法,堵住宋听澜的嘴。 第十四章 送人伺候 而宋听澜暗中回到院中,发现倒在地上的甜杏,大惊,连忙吩咐人请大夫救治。 但是,今日府医告假。 春桃本想出去请大夫,可是,此时二门已经上锁,她们根本出不去。 春桃急得厉害,眼看着二门的婆子连银子都不敢收,只能按照宋听澜说的,转而去求助大夫人。 可惜,她并未进入院中,就被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梨花拦住了。 “不过是一个丫头,大夫人这几天本就因为你家主子搅得头痛难耐,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下,怎么扰了她! 你还是早生回去吧,若是明日她还活着,一早再去请大夫也来得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是一个丫头,身份又比我们高贵了哪里去,又何必狗仗人势,说出这等话来。 希望等哪日你受伤急需大夫的时候,也能如同你说的这般,等到明日看是否还有气。” 春桃气得厉害,恨不得打她一顿,但生怕给宋听澜惹麻烦,只是高声骂她,希望这动静可以吵醒大夫人。 梨花也发现了她的意图,连忙将人往门外推。 她们本就站在院门处,只要一步就可以将人推出去,关上院门。 但是,春桃的力气太大了,竟直接将梨花推开,直接冲了进去。 “大夫人!” “大夫人救命,奴婢斗胆求大夫人救命。” 春桃刚进去,就被几个丫鬟婆子团团围住,想要强行将人拉出去。 但春桃拼尽全力稳住身体,最后不惜趴在地上,这才没有被丫鬟婆子推出去。 “求……大夫人……救命……” 春桃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婆子捂住了嘴。 但是这番的动静太大,还是惊扰了房中的温玉华。 “发生了何事?” 房中传来温玉华慵懒的声音。 “回大夫人,没有什么大事,是澜雨苑的丫头,前来要二门的钥匙,说是请大夫救治小丫头。”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等明日再请也是一样的,不过再几个时辰天就亮了,这个时间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有大夫愿意上门的。” 温玉华波澜不惊的声音让春桃彻底没有了力气。 她全身都是土,被人如同垃圾一样扔出了院子。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敢随便撒野的吗? 不过是空壳子世子夫人的一条狗,还真把自己当做一盘菜了,呸!” 梨花一口口水吐在春桃的身上,春桃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模样吓得小丫头连忙关门,生怕春桃再冲进去打她一顿。 而春桃现在也顾不上跟她计较,急匆匆地赶回澜雨苑找宋听澜去了。 此时的宋听澜已经从其他丫头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闻言阴恻恻地问了一句。 “所以,甜杏被打的时候,你们就在边上看着,没有一个帮忙的。” 丫头们低着头,并未有惊慌的模样,其中一个丫头还振振有词。 “夫人,当时,您在房中也并未声张,他毕竟是世子,我们几个丫头又怎么敢忤逆世子?” 宋听澜冷笑一声。 庆幸自己出门时并未声张,刚才回来时,也是让春桃在前处理,她趁人不注意从后窗翻进房中,再从房中出来。 却不想刚打开门就看到甜杏浑身是血的模样。 看来,她平日来对这些丫头还是太温柔了些,让她们忘记了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既然你们不敢忤逆世子,那就全部都去世子院中伺候吧!” 她院中的人除了春桃和甜杏外,另外还有六个,其中四个是当初嫁入府中时,继母楚慕兰塞给她的陪嫁丫头。 另外两个都是她嫁入国公府后,大夫人塞过来的人。 这些人,虽说是伺候她的人,但是都抱着给萧庭屿做通房的心思。 而萧庭屿一直不来她院中,几个丫头难免对她有所怨言。 但是,当她们忘记自己的职责,对自己主子不顾的时候,那她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几个小丫头听说要她们去萧庭屿院中伺候,纷纷面露喜色。 宋听澜看着她们得意的模样,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那就每个人打十大板再送去世子院中吧!” 几个人傻眼了。 这才想起跪地求饶,但是,宋听澜根本没给她们机会,直接进了屋。 此时再多的求饶也没用了,等到天亮就会有小厮拉他们去行刑。 春桃在这时匆匆赶了回来。 宋听澜看着春桃这模样便明白,她未能出府。 也没有多说,她提笔写下几行字,递给春桃,道:“你将这封信送去长风院,请萧鸣屿帮忙。 就说,只要他可出手帮忙,其他都可商量。” 春桃有些迟疑。 据她所知,这萧鸣屿素来冷漠自私,心狠手辣,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 当初,府上大夫人生病,国公爷前去找萧鸣屿讨要宫中秘药,没想到药不但没有要到,而且还被侮辱了一番,赶了出来。 “放心,你尽管去吧,他会帮忙的。” 宋听澜道。 她心下镇定,想起临走时萧鸣屿的话,反而有点尘埃落定的感觉。 没想到,整个国公府都在萧鸣屿的掌控当中,就连此事都已经预料得到,可见他心机之深,筹谋之远。 恐怕这会儿,他正等着她去求他呢! 所以,她笃定,萧鸣屿一定会帮忙的。 果然,片刻后,儒风跟着春桃来到澜雨苑。 宋听澜正守在甜杏的床边,见到儒风开始诊脉,不由暗暗惊讶。 没想到,儒风竟然还精通医术。 好在,甜杏这伤虽然看着吓人,但并未伤及性命。 儒风给开了方子,又从怀中掏出几瓶药递给宋听澜。 “这是专治外伤的药,每日两次涂抹到伤处,效果极好。” 宋听澜点头应下,连忙点头应下,又对儒风谢过,儒风这才离开了。 而宋听澜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上一世,春桃和甜杏为救她而死,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第二日。 萧庭屿醒来时,只觉得头脑昏沉,还未清醒,容安便来报。 “世子,夫人那边送来几个丫头,说是来服侍您的。” “这么快就来了。”萧庭屿了然。 没想到宋听澜如此的沉不住气,刚天亮就立刻送了人来。 想必昨夜发现他宿在裴念卿的院中,气得一夜未睡吧! 萧庭屿暗暗得意,随口便将那些丫头打发了。 “我这里不需要什么人伺候,你将人送回去。” 容安看着萧庭屿的神色,知道他是误会了,并未将那些丫头被打的惨状说明,直接应下,出去安排去了。 这几个丫头就这么又回到了澜雨苑。 宋听澜看着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几人,淡淡的开口。 “我的院中不养闲人,既然世子不要她们,那就拉出去卖了吧!” 这下,几个丫头叫得更惨了,但很快就被人捂住嘴,强行拖了出去。 第十五章 以牙还牙 春桃从甜杏的房中出来,眼圈发红。 宋听澜明白两人一起长大,形同姐妹,现在甜杏受伤如此,春桃心中也不好受。 既然如此,她就去出出气吧! 今日天刚亮,宋听澜便给父亲送了一封信。 信中也并未多言,就说要几个能打的女兵,用来保护自己。 宋城荣上次从国公府回来,便开始寻找合适的人保护宋听澜。 这会儿刚好从军中挑选了几个合适的人,宋听澜便来了信。 立刻便将人送了过来。 宋城荣一共送来了四个女子。 分别叫梅香,兰香,竹香,菊香。 宋听澜听了这几个名字微微皱眉,看着她们这挺拔的身材,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们居然叫这个名字。 “这……” 她还未开口,梅香道:“夫人是不是觉得我们名字不好听?” “额……” 宋听澜正在组织措辞,又被兰香打断。 “这个名字是侯爷给我们取的,他说我们太过粗俗,您又是一个端庄文雅、精通笔墨之人,所以让我们取个女人一点的名字中和一下。” 宋听澜:…… “其实,你们还是叫你们的名字就好。” “不,我们很喜欢现在的名字。” 四人异口同声道。 宋听澜哭笑不得,索性便不再管她们,只是将府中的规矩大略跟她们说了一下,便命人抬来轿撵,带着四人气势汹汹的去了萧庭屿的院子。 萧庭屿此时正在房中习字,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问道:“国公爷,还没有回来吗?” 容安正在研磨。 “许是,今日朝中事情多,耽搁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容安连忙出去了,片刻后便急匆匆的回来了。 “世子,不好了,夫人……将我们院中看门的小厮打了。” “什么!” 萧庭屿立刻放下笔,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此时,院中已经躺了好几个小厮,其中一人正躺在地上呻吟。 而宋听澜高坐在轿撵之上,随口道: “萧庭屿,我昨夜不过是睡得沉了些,你就将我的侍女打成重伤。 今日,我不过是想要来问你几件事,可这几个小厮却拦着门不让进。 那我只能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还望世子日后谨言慎行,若是再惹到我,我可不保证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萧庭屿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听澜。 她此时姿态慵懒,明明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竹青色长裙,头发也仅仅是用一根玉簪挽起,脸上未施粉黛。 哪怕是她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轻蔑。 可是,这模样竟然美的清新脱俗,让萧庭屿险些移不开眼睛。 他一直都知道宋听澜极美。 但在他看来,她的美太过古板,刻意。 就如同一个机械的假人,眼波平静,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但是现在,她明明是鄙夷的神情,但整个人鲜活的如同仙人,让人看而忘神。 直到宋听澜的轿撵已经走远,他发才堪堪的回过神来。 “世子……” 容安已经吩咐下去将受伤的人扶进房中休息,但还是摸不准萧庭屿的神色。 他这反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宋听澜欺辱他至此,世子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这么进了屋! 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此时的萧震声已经回到国公府。 他脸色阴沉,本想今日在朝堂上弹劾宋城荣一番,便声泪齐下的将宋城荣绑架世子,带兵包围国公府,让国公府颜面尽失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想到圣上听到事情的经过后,竟丝毫未惩戒宋城荣,反而各打了一大板,便以亲家闹矛盾为由,将此事含糊带了过去。 为此,宋城荣下朝后更是神气,竟直接问他是怎么处理裴念卿的。 可偏偏现在的裴念卿还动不得,所以只能小心的解释,可宋城荣根本就不领情,竟直接叫嚷了开来。 他嗓门本就大,现在又是下朝的时候,一时间,朝中众人都知道,他国公府世子宠妾灭妻。 不,是宠寡妇灭妻。 一时间,都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萧震声气的摔了好几个上好的茶杯,这才压下心中的那股郁气。 可事情远没有结束。 很快,温玉华便差人来请萧震声去前厅正堂。 此时,一装扮华丽的妇人正端坐着,脸色阴沉。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的张夫人。 就在前不久,二房的嫡女萧芷珊和尚书府的二公子张以安定了婚事。 张夫人此次突然前来,恐怕不是小事。 温玉华向来不喜跟这些世家大族的主母应付,是以对方说起要见萧震声时,温玉华立刻差人将他唤了来。 张夫人见萧震声来了,立刻站起身道: “国公爷,我家老爷跟你同朝为官多年,我也就直说了,最近府上世子冷落正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想了许久,我们两家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这……”萧震声面色大变。 “张夫人,这已经定好的婚事,又怎么能突然反悔呢,这对女子的名声毕竟不好。” 张夫人本就不满这场婚事,毕竟二房的三公子名声在外,当初,她看那姑娘本性纯善,国公府家风还算严谨,再加上儿子喜欢的紧,这才勉强同意了。 没想到,国公府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堂堂世子,就如此没有规矩,更何况一个二房的小姑娘了。 所以,张夫人几乎是刚得到消息就来退亲。 “我知道退婚一事,影响女方的名声,所以,对外我们就说是因我儿身体欠佳,不忍耽误你府上女儿,这才退了婚事。 如此一来,并不影响府上女儿的名声,等过段时间,皆可以再谈婚论嫁。” 张夫人说完,根本就没有给萧震声和温玉华反驳的机会,直接将庚帖和信物都拿了出来。 萧震声看着这阵势,知道此事已经不可挽回,就算是他强迫对方娶了萧芷珊,那么她婚后的生活,也过的不会如意,这又是何必呢? 还不如将婚退了,也保全了两家的颜面。 萧震声无奈,只能命人去请二夫人,将信物和庚帖拿来。 国公府一共有三房。 二房萧震业,现任四品,在翰林院任职,性子老实,在府上一直都唯萧震声为尊。 其夫人赵吉云,是赵家的嫡女,官至三品,寒门出身,虽无甚根基,但为官清廉。 可赵吉云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性子泼辣,向来看不惯自己丈夫那窝囊的样子。 是以,夫妻关系并不和睦。 知道丈夫不喜自己,赵吉云索性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一双儿女身上。 但又因为太过溺爱自己的儿子,久而久之,竟将唯一的儿子养成了一个纨绔的性子,经常流连烟花之地不说,又是赌场的常客。 但是,她对女儿萧芷珊却动不动就打骂,将自己所有的恨都宣泄在她身上。 萧芷珊的性子也愈发的胆小、瑟缩、沉默,能嫁给尚书府的二公子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她非常看重这场婚事,她坚信,只要她嫁出去,才能摆脱母亲。 第十六章 退婚 二夫人也一样,她看重尚书府的权势和地位,就等着萧芷珊嫁过去,好为儿子铺路。 要知道,国公府虽然地位高,但到底是出身不显,在朝中并没有根基,但是尚书府不一样,官宦世家,传承百年,朝中的人脉无数。 自从女儿订婚后,赵吉云一直沾沾自喜,不止一次在外宣扬自己女儿嫁得好。 是以,尚书府前来退婚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后,她第一个不同意,竟直接跑到正堂,当着张夫人的面便闹了起来。 她刚开始还能保持几分理智,只是在好声好气地跟张夫人周旋,在对方说到她儿子臭名在外之后,便再也忍不住,竟开始指责二夫人二子的不是。 张夫人闻言,直接冷着脸站了起来。 “萧国公,我今日话已带到,至于婚书和信物,还望尽快送还,两家毕竟同朝为官,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要撕破了脸面,否则对两家的名声和前途都不好。” 萧震声哪里不明白,张夫人这是点他的,虽说他国公府地位高,但是张家门生遍布,若是真闹开了,对国公府并不是什么好事。 萧震声点头应下,并承诺会将婚书送回,张夫人这才离开了。 全程没有看赵吉云一眼。 赵吉云气得厉害,但是碍于萧震声在场,根本不敢再次发作,只能气势汹汹地回到西苑,找到正在绣嫁妆的萧芷珊,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好不容易找了这么好的婚事,竟然还抓不住,竟然让人上门来退婚。 真是一个赔钱的东西! 呸!” 萧芷珊捂着脸,另一只手因为赵吉云的动作而被针刺破,流出鲜血滴在鲜红的嫁衣上。 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张家退婚了! 半晌后,她嗫嚅着开口。 “为何?张家为何要退婚?” “还能为何!”赵吉云怒斥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堪为用!” “你看你,要模样,模样不行,要身材,身材没有,要才学,才学空空,每天就知道躲在房中绣花,这般窝囊,如同你父亲一般,能有什么用!” 她喘着粗气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都没看萧芷珊一眼,继续道: “你想办法去见张家那二公子一面,放下身段,温柔小意地哄哄他,让他务必不能退婚。” 萧芷珊不可置信睁大眼睛。 “母亲,你竟然让我私相授受!?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女儿的名声怎么办?” “我不过是要你哄哄他!” 赵吉云语气急切“男人都是些软骨头,尤其是二公子那种假正经的读书人,你只要稍微用些手段,对方就会唯你是从,到时候自然会跟她母亲闹。 只有这样,你才能嫁入尚书府。” 萧芷珊缓缓地摇头。 “母亲,女儿不愿,女子应当……” “你休要用这些繁文缛节压我,这些东西会当饭吃吗? 当初我嫁给你父亲也是如此,你父亲自诩读书人,当初还不是经不住诱惑退了别人的婚,最终娶了我,否则,哪里还会有你们?” 她知道萧芷珊性子老实,又缓了缓语气,轻声哄着她。 “珊儿,你听话,难道母亲还会害你不成? 你这几日先准备着,我去打听打听那二公子的行踪,安排你们见面,保证让你顺利嫁入尚书府。” 赵吉云说完便忙着安排去了。 而萧芷珊却皱着眉头,抗拒得厉害。 她实在是不喜母亲的做法,但她知道母亲向来强势,肯定容不得她反驳。 她思虑片刻,起身带着贴身丫鬟盈袖去了澜雨苑。 当初,她之所以能和户部尚书的二公子定亲,是因为随宋听澜参加宴会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是张公子路过刚好扶了她一把,这才避免出丑。 她当时吓了一跳,又羞得厉害,连忙躲到了宋听澜的身后。 之后,她听见宋听澜的好友张清歌暗中打听她。 那时她才得知,张公子正是张尚书的嫡女张清歌的嫡亲弟弟。 张以安。 张尚书的嫡二子。 宋听澜那时看了她一眼,笑着将她的优点说于好友。 她那时羞得厉害,全程没有敢抬头。 之后不久,张家便差人上门来提亲。 她知道,如果没有宋听澜的推波助澜,就凭哥哥在外的名声,尚书府是绝对看不上她的。 现在,尚书府要退婚,她想到的唯一能帮她的人,也只有宋听澜一人而已。 澜雨苑。 宋听澜这会儿心情大好。 甜杏已经醒了,宋听澜又请了大夫给诊断了,身上除了皮外伤,并无大碍。 她松了一口气,不由对萧鸣屿多了几分感激。 这会儿又传回萧震声殿前状告父亲失败,而彻底丢了脸面的事情。 她唇角的笑几乎是压不住。 直到春桃通传说,萧芷珊求见,她的笑才收了回去。 萧芷珊。 二房那个胆小怯弱的那个姑娘。 上一世,她以为这姑娘虽性子怯弱,但是一个良善的,极力促成了她和张家二子的婚事。 没想到她当时被太子送回府后,二夫人率先带着萧芷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指着她就开始大骂,说她会影响萧芷珊的路。 而萧芷珊尽管在努力地阻止二夫人,但她性子太过怯弱,声若蚊蝇,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而原本,府中众人并不知道宋听澜与太子独处一事,二夫人这一闹才传出了风声,自然也就传到了张夫人的耳中。 张夫人前来退婚,二夫人彻底抓狂,竟来到宋听澜的院中要打她。 萧芷珊及时赶来想要阻止母亲发疯,却被二夫人逼着对宋听澜动手。 萧芷珊并没有动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将二夫人带走。 可是,那日萧芷珊看着她的眼神是带着深深的埋怨的。 后来,二夫人为了挽回这场婚事,大肆地抹黑宋听澜,并极力的撇清宋听澜和萧芷珊的关系,萧芷珊也选择了沉默。 这也使二夫人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去,因此大做文章。 也彻底毁了宋听澜的名声,她从那之后被国公府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而萧芷珊后来听从二夫人的主意,暗中勾引张府二公子张以安,却被人撞破,名声尽毁,更是被张以安厌弃,心灰意冷之下悬梁自尽了。 没想到,这一世,宋听澜的名声并未受损,萧芷珊的婚事却因为萧庭屿的影响,依旧走上退婚的路。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的萧芷珊会如何选择了。 宋听澜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芷珊,淡声道:“你求到我这里又有何用,此事并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请回吧。” 第十七章顶撞 萧芷珊听着宋听澜冰冷的语气,有些惊讶的抬眸,眼圈通红,眸中的泪要落不落的,煞是可怜。 她没有想到今日的宋听澜竟然如此的冷漠,之前明明她对她一直都是温柔和善的。 难道是因为她被退婚的原因? 是不是因为她被张家厌弃,也影响到了宋听澜和那位张家嫡女的感情? 想到宋听澜对她这般的好,还为她促成了这场婚事,而她却影响到了她,她心中越发地难受,握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宋听澜看着她这个模样,心中叹气,但是也爱莫能助。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之前怜惜她的遭遇,也算是给她搭了一个梯子。 可梯子倒塌了,她倒是埋怨起她这搭梯子的人了。 在宋听澜看来,她可以怯弱,但是心中应该有自己的谋算的,什么该做什么都该做,她应该有些明确的界限,而不是一味地听从他人的,最终走向那个结局。 想到她的结局,宋听澜终究是不忍心。 “你回去吧,你的事我帮不了你。” 她说着站了起来。 “萧芷珊,退婚之事由不得你做主,但是你自己的人生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休要让别人来左右了你自己的人生。” 扔下这句话,宋听澜直接由春桃扶着,小心地回了里屋。 萧芷珊愣愣地跪着,看着宋听澜离开的方向,半晌后才擦干眼泪,缓缓地站了起来,木然地回到了自己院子。 时间一晃而过,不觉又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宋听澜一直在院中休养身体,清净舒适,岁月静好。 但是,府中却不安稳。 先是二夫人和萧芷珊闹了起来。 二夫人让萧芷珊暗中去张以安去学院的路上“偶遇”,更是贴心准备了很多迷香之类的工具。 萧芷珊宁死不从,被二夫人打得全身青紫,都没有改变她的主意。 二夫人还想用强,却不想萧芷珊竟直接将这些告诉了萧震业。 萧震业虽然性子老实,但是极其看重名声,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年轻时没有经受住赵吉云的诱惑,做下错事。 现在得知,赵吉云竟然强迫女儿也用这样的手段,顿时火冒三丈,两人直接打了起来。 萧震业被赵吉云划花了脸,一气之下直接写下休书,扬言要休妻。 赵吉云苦闹半日后,直接将休书抢下来撕碎,扬言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她,两人再次打了起来。 最后惊动了萧震声,以赵吉云跪佛堂,萧震业告假好几日收场。 而萧芷珊也得以逃过一劫。 她哭了一场,将未绣好的嫁衣小心地收好,开始终日呆在父亲的书房。 萧震业见她喜欢读书,空闲之时便会指导她一番,久而久之,父亲房中的书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于是,一直小心谨慎的她,铤而走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穿上了男子的衣服,借用哥哥的名义,偷偷地去了书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萧芷珊认真地绣了一个香囊,几块绢帕,送到了宋听澜的澜雨苑。 宋听澜看着上面细细的针脚,知道她是极用心的,便也收下了。 而同样来宋听澜院子的,还有大夫人温玉华。 眼看着老夫人的寿宴就要到了,温玉华焦头烂额。 自从宋听澜嫁入府上之后,她就鲜少理事,再加上现在公中捉肘见襟,温玉华愁的夜不能寐,只能来找宋听澜,话里话外都是让宋听澜继续接手这个烂摊子。 但每次都被宋听澜以身体为由堵了回来。 温玉华本就觉理亏,也不敢强逼宋听澜,而她自己又是一个爱财的,是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嫁妆的。 眼看着寿宴就要到了,温玉华实在无奈,只得消减了府中下人的开支,以及送往宫中的银钱。 毕竟,每月送往宫中的银钱数额巨大。 年幼时,温玉华家中还算富庶,虽不说是绫罗绸缎,但也是吃穿不愁。 但是萧震声确实实打实的穷苦出身。 当初,温玉华不顾家中反对,嫁给萧震声后,温玉华很快就生下了萧庭烨,家中的日子更是穷苦了。 为了养家糊口,萧震声不得不外出参军,毕竟一年的军饷可以抵全家一年的口粮。 而萧震声这一走就是三年,再回来时,他身边便多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据说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歌女。 那时的萧震声已经有了军功和名号,尽管温玉华不高兴,还是将那女子收了房。 之后,那妾室生下了萧鸣屿和女儿萧芷慧,这让温玉华倍感忧心。 好在,没几年,这歌女便犯了大错被关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萧芷慧却阴差阳错入了宫,一跃而上成了受宠的贵妃。 而从那之后,府中便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些银子过去。 一是为了方便萧芷慧在宫中打点,二是为了让萧芷慧不要忘记国公府。 萧芷慧长得漂亮,又是一个嘴甜会哄人的,当初入宫之前就挺得温玉华的喜欢,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差。 但是,她自从入宫之后,无论是脾气和胃口都越来越大。 国公府在上京又没有根基,只能依靠宫中的萧芷慧,而萧芷慧要想在宫中站稳脚跟,也少不了国公府的撑腰。 温玉华想着萧芷慧现在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暗中祈祷她能明白府中的艰难,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再多给她些银子就是。 等温玉华将一切事情都准备妥当,寿宴的前一天,国公府的老夫人,终于,礼佛回来了。 得知她回府的消息,宋听澜的眉角忍不住的跳了跳。 不是因为宋听澜胆小,实在是因为这老太婆太过难缠。 国公府虽说现在鼎盛,但要是细算起来,算是泥腿子出身。 而这个老太太就是乡村中那粗鄙不堪,倚老卖老,作威作福,自私自利的老太太。 上一世也是这个老太太将她一步步推入深渊。 她自私又短视。 口口声声说为国公府名声着想,将她关押在地牢,又得知太子对她有所求之后,又眼巴巴地想要将她奉上,这等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 而她现在跟萧庭屿成婚不过一年,她每次请安都会被这老太太冷嘲热讽,含沙射影一番。 上一世的她在这番的打压之下,竟只觉得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而现在,宋听澜站在寿安堂,听着老夫人的指责,只觉得怒气渐涌。 “我不过才去礼佛月余,府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温氏,你是如何照看这国公府的?” 温玉华对这个婆母,一直都是怕的,连忙低头认错。 老夫人又将矛头转而指向宋听澜。 “宋听澜,你可知错!” 第十八章 寿宴 老夫人的声音铿锵有力,脸上的皱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动。 “嫁入国公府一年,你无所出,本就不孝。 身为府中主母,不但没有给丈夫开枝散叶,而且并未及时给夫君纳妾,致使闹出这等祸事,是为善妒。 而且不听夫君命令,私自乱跑,伤及身体,惹太子不满,险些连累国公府,是为不忠。 可你却不知悔改,竟不知约束自己娘家人,竟让宣恩侯前来国公府耍威风,致使国公府受辱,被人笑话。 这桩桩件件,你可知错?” 宋听澜今日本不想来的。 但老夫人却多次来催,说大夫说她身体已无大碍,让她多多活动些。 宋听澜这才坐着软轿,晃晃悠悠的到了寿安堂。 软轿刚停下,春桃就摆上了一个软榻,上面塞着厚厚的垫子,宋听澜刚刚躺下,甜杏又给她盖上了薄毯,宋听澜躺在上面很是惬意。 老太太的脸都要绿了,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通。 宋听澜半躺着,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听到这话,忍着心中的怒气,面上波澜不惊的驳斥了一句:“我不知。”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分量,却让寿安堂的众人愣了愣。 毕竟,以前的宋听澜对老夫人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从来没有反驳过老夫人一次。 大夫人温玉华轻轻扶额,顿觉头痛。 二夫人赵吉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挡住自己快要压不住的嘴角,但一双精明的眸子却转个不停,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三夫人俞雪桐性子温柔贤淑,不争不抢,在府中与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她此时面露惊愕,看着宋听澜的眼睛里带着一抹敬佩。 但老夫人却猛地一拍桌子,怒斥一声:“你说什么?” 宋听澜继续道:“我说我没有错。” “混帐!”老夫人指着宋听澜怒斥,“你竟敢顶撞我!” “老夫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指责与我,我只是说出事情而已,这又怎么能是顶撞呢?” 老夫人还想再说,宋听澜却继续补充道:“老夫人,萧庭屿不顾国公府名声将我推出去在先,与人私相授受在后,我受了伤父亲前来看望,又有何错之有呢? 这事,就连圣上都没有说什么,难道说老夫人比圣上还要圣明不成?” 这话一出,饶是老夫人再气也不敢多说,只能一双腥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宋听澜。 可宋听澜丝毫不惧,淡淡地看着她,让老夫人看得更气。 “我不过才礼佛一月有余,你的性子竟然变得这般的无理,之前学的规矩都忘到狗肚子去了吗?” 眼看着老夫人气急,下不了台,俞雪桐连忙开口打圆场。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之前世子夫人受了些伤,所以性子急躁了些,说起来这性子是越来越有宣恩侯影子了。” 俞雪桐说着就笑了起来,言外之意就是提醒老夫人,宋听澜有宣恩侯撑腰。 可是,老夫人显然是没有听懂俞雪桐的言外之意,闻言更怒,冷哼一声道: “什么宣恩侯,不过是一介武夫,仗着自己的军功,越发的不成体统,当初竟敢以此来威胁圣上,这才能嫁入我国公府,现在,不过是一点小事,竟然还敢来这儿耍起威风了?” 宋听澜冷哼一声。 “老夫人,要说起来,国公爷也是武夫出身,要论本事,似乎还不如我父亲呢,毕竟当初那场大战,要不是我父亲,恐怕就没有现在的国公府吧!” 这话丝毫不留情面,顿时,寿安堂鸦雀无声。 饶是三夫人都不敢再开口,毕竟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初的那场大战。 当年萧震声因为贪功冒进,被当时的敌军包围,整整五千的兵士,最后只剩下五百余人。 要不是当初宣恩侯见他迟迟未归,猜到事情有变,不顾众人的劝阻,带着大军日夜兼程赶到,怕是当时的萧震声就死在那儿了。 这事,可以说是萧震声的耻辱,一直不愿意被提前,这些年来,敢堂而皇之的说出口的,宋听澜算是第一人。 而宋听澜根本不为所惧。 谁要当初救他的人是她爹爹呢! “你……” “你……你这个……” 老夫人指着宋听澜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来,可偏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气的她面色发青,双眼上翻,险些背过气去。 萧庭屿在宋听澜说这话的时候就到了寿安堂。 他听到宋听澜那话,眉头紧皱,面色铁青,显然是怒极,刚想要呵斥宋听澜,就看见老夫人的那明显气坏的模样,连忙冲上前去,给老夫人顺气。 还顺带狠狠地瞪了宋听澜一眼。 宋听澜丝毫没有惯着他,直接瞪了回去。 众人忙活了一通,这才让老夫人顺过气来。 直到大夫匆匆赶来,给老夫人开了平心静气的方子,又嘱咐她注意静养,众人这才发现寿安堂里已经没有了宋听澜的身影。 而此时的宋听澜已经回到院中,优哉游哉地吃起了鲜红的樱桃。 这一日,在老夫人的愤怒和仓皇中过去了。 第二日,国公府张灯结彩,一大早便忙活了起来。 因为之前的萧庭屿的事情,此次寿宴萧震声嘱咐下去不宜大办。 可老夫人又喜奢华,若是办的太寒酸,老夫人第一个不愿意。 所以,温玉华在老夫人和萧震声都满意的情况下,最终敲定了十桌的宴席,外加一个戏班。 往年那些专门从外地千里迢迢运来的珍贵的花卉,也换成了府上花房在养的绿植。 可尽管如此,也花费了不少的银钱,毕竟招待的都是贵客,每一桌的宴席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今日一大早,宋听澜便早早地起床开始装扮。 在院中躺了这么久,她也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毕竟,今日来的人不少,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若是终日躺着,不利于她后面的计划。 甜杏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特地给她换上了一件天青色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一件同色百蝶穿花云锦缎褙子。 又给她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带上精致的发簪和步摇,整个人瞬间鲜活了起来。 高贵又不失威严,美的春桃不舍得闭上眼睛。 宋听澜嫁入国公府以来,鲜少这般打扮,一出场便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萧庭屿,愣愣地看着他,就连和友人说话都忘了。 第十九章本公子看上你了 宋听澜来的时候,前厅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温玉华知道她身体并未恢复,所以并未要她出来迎客,以至于她缓缓走来的时候,众人都惊住了。 不单单是因为宋听澜腿已经好了,更多的是,今日的宋听澜实在是太美了。 美的萧庭屿几乎移不开自己眼睛,满眼都是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宋听澜无论是成婚之前,还是成婚之后都是深入简出,鲜少露面,是以,上京大多都是知道宣恩侯府的嫡女,但很少有人见过她。 天晟的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女子成婚后亦可抛头露面,男女亦可同席。 是以,前来的宾客看见宋听澜,都对萧庭屿投以羡慕的神色。 有亲近的好友还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你小子好命,夫人居然这么的美,这也难怪一藏就是一年。” 这般的恭维和目光大大地取悦了萧庭屿,难得的看着宋听澜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这一幕,让角落中的裴念卿气的咬牙,她垂眸,掩下眸中的恨意,暗中环视一群。 终于,她的目光锁定在一处。 来来往往的人影中,那个身影晃晃悠悠的,显然不在状态。 眼看着,那人被萧震业训斥一通,踉踉跄跄的去了别处,她连忙起身,小心地跟了上去。 而宋听澜不过是站了一瞬,便移到了不远处的凉亭中。 此时的凉亭中,正坐着几个女子。 其中一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暗花长裙,面容明媚姣好。 她看见宋听澜的身影,立刻站起身,远远地便跑了过去。 “听澜~” 张清歌快步跑到宋听澜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担忧地道: “听澜,你没事吧,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担心坏了,本想来看看你的,但是被母亲关在府中,现在只能借着你府上的宴会上门来看你,你可不要怪我。” 宋听澜摇摇头,她和张清歌是多年的好友,自然是知道她的性子的。 能被母亲关在府中,想必是这段时间又为了谭清仪疯魔了。 张清歌的父亲张尚书在朝中颇有威望,为人迂腐古板。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因最疼爱张清歌这唯一的女儿,多次打破自己的底线。 他对张清歌自小娇生惯养,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碎了,也就将张清歌养成了不管不顾、恣意张扬的性子。 而张清歌性子又随了她那祖母的性子,尤爱舞刀弄枪,一身红衣,明媚张扬,颇有些女侠的气质。 可谁知这样明艳的女子却爱上了当朝首辅的儿子,谭清仪。 她自从见到那谭清仪,就如同一个飞蛾一般,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为了得到谭清仪的喜欢,她收起了自己最喜欢的大红色衣服,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学着他喜欢的模样,换上了鹅黄色的长裙,梳着温婉的发髻,就连说话都是压着嗓子,尽量让自己温柔一些。 可尽管如此,也仅仅是换来了谭清仪的多看她一眼而已。 宋听澜替宋清歌不值,可宋清歌却喜极而泣。 她说,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她很开心。 她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他的眼中慢慢的就会全部是她。 她会一点一点地取代他心中那人的影子,让自己完全占据他的心。 可这样自信满满的她,到死都没有得到谭清仪的一点的爱。 宋听澜看着张清歌,不敢想象她这样率性直爽,明媚张扬的女子,最后却抑郁自伤是多么的难受。 她反握住张清歌的手,道:“清歌,我最近身体不适,广化寺的方丈需要至心至诚之人亲手所绣的佛经绢帕,方能改善。 我的好友也唯有你一人而已,你可愿意亲手给我绣一副?” 张清歌拍着胸脯,“那当然了,我现在的绣工可谓是出神入化,保证用最诚的心给你绣一副,保证让你药到病除。” 又问,“你什么时候要?” 宋听澜说了日子。 这一日,就是平南王进京的日子。 而上一世,张清歌就在这一日为救谭清仪和他的心上人受伤,逐渐心死。 张清歌微微一顿,低声道:“怎么这般的巧……” 但看着宋听澜期待的眼神,最终点头道:“好,保证那日亲手给你送到。” 宋听澜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清歌并不善于刺绣,这张绢帕估计能让她安稳她一段时间,半个月的时间未必能绣完,那日必然也没有时间出去。 只要她不去天景酒楼,那么就不会受伤。 张清歌却没有多想,说完后便拉着宋听澜的手,得意地说前几日花重金买到了一本孤本,要找机会送给谭清仪,他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张清歌兴奋的模样,宋听澜想要劝解她远离谭清仪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罢了! 她轻叹一口气。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只能等到她真正看清的那一天了。 宋听澜刚刚走了两步,眼看着凉亭中的几个人都对她投来了探究的目光,她刚要上前,一个婢女叫住了她。 “夫人,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宋听澜本不欲理会,但看着凉亭中的宋听雨,和她多年的死对头安乐郡主,宋听澜立刻吩咐春桃招呼好张清歌,自己转身去了寿安堂。 反正现在的老夫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根本无所畏惧。 倒是这宋听雨,假兮兮的模样,她现在懒得应付,毕竟,她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至于安乐郡主。 这人实在是太过难缠。 从小到大,她就如同跟宋听澜对上了一般,喜欢处处跟她比,比不过就会发脾气,冷嘲热讽的,宋听澜烦不胜烦。 以前的时候,宋听澜不愿意跟她计较,还愿意忍让一番。 但是现在,她怕她会忍不住直接划花了她的脸。 可偏偏她身世显赫,自小又在宫中长大,是她打不起的。 那就只能躲了。 溜了溜了…… 甜杏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宋听澜怜惜她的身体,便留她在院中看家。 梅香、竹香等四个香,她们现在还不了解府上的规矩,她怕她们会冲撞了贵人们,所以便将她们留在院中。 是以,宋听澜独自一人走在去寿安堂的路上。 因老夫人喜静,寿安堂位置较偏,平时人烟不多。 现在下人们都在前院招呼宾客,一路上,宋听澜并未遇到一个洒扫的下人。 直到她转过一处拐角,忽而被人抓住,直直地拉去了假山后面。 宋听澜大惊,刚要大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这熟悉的动作,显然是老手。 “美人,你可让也好找,来亲一口。” 宋听澜挣扎几下,但被人死死地按住。 “美人,本公子看上你了,你可不要乱动,你只要乖乖的,本公子保证收你入房!” 浓烈的酒气袭来,熏得宋听澜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立刻偏过头,一边用力推着靠过来的人,一边怒斥道:“大胆!” “你也不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 威严的声音让面前的人恢复了几分神志,他微微顿住,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向面前的女子。 这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嫂……嫂嫂……” 萧一屿后退了一步,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半。 第二十章阉了 宋听澜眉头微蹙,面上冷静,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因为面前这人,正是二房的嫡子,萧一屿。 他自小就被赵吉云无底线的宠溺长大,现在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终日流连于青楼赌场等烟花之地。 而且还多次欺负良家妇女,要不是国公府权势够大,想必现在早就入狱了。 可宋听澜清楚,这人对她同样不怀好意。 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让她不舒服。 前世,宋听澜被太子送回府后,萧一屿夜里还爬过他的院子。 他口口声声说着,既然被太子尝过了滋味,那么也应该让他尝尝才是。 当时,她身边的甜杏和春桃都被他弄晕,危难之际,宋听澜想起萧鸣屿曾送给她一把匕首,被她当时随手放在了床头的匣子里。 慌乱中,宋听澜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那把匕首,刺伤了他。 萧一屿吓坏了,留下一句,“你等着”,便捂着流血的肚子匆匆离去。 宋听澜这才保住自己的清白。 从那之后,那把匕首她从不离身。 可第二日,二夫人赵吉云却哭闹着上门,口口声声说她勾引她儿子不成,反而刺伤了他。 哭闹着让宋听澜给萧一屿偿命。 当时,老夫人口口声声说着家门不幸,叫嚷着要清理门户。 大夫人温玉华扇了她好几个耳光,骂她水性杨花,不知检点。 而萧庭屿只是看着她,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厌恶。 所有的人都在唾弃她,却没有人在乎过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或许,她们都清楚真相,只是都不愿意点破,反而可以趁此机会将她处理掉。 毕竟一个与太子不清不楚的女子,留着只会让国公府蒙羞。 而重生之后,宋听澜第一时间准备了匕首,平日里也一直便防备着萧一屿,尤其是这种可能遇到萧一屿的日子,必然是匕首不离身的。 是以,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袖中的手便紧紧地握住了匕首。 “萧一屿,我念你酒醉,可当做此事没有发生,你只要快些离开,我可不追究。” 宋听澜威吓道。 萧一屿毕竟是府上的三公子,不到万不得已,宋听澜万万不能跟他动手。 可是,萧一屿听着宋听澜那清丽婉转的声音,原本的惊惧瞬间被欲望取代。 他昨夜在万香楼喝了一夜的千年醉。 据说这酒喝一次醉三天。 他昨夜被送回来时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今早,人还未清醒就被赵吉云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整个人如坠梦中,在宴席之上也迷迷糊糊的。 被萧震业训斥了一通后,他本想回去休息,却不想路上远远的看见一个纤细柔弱的美人背影,顿时心下痒痒,便一路跟了过来。 却不想到了这里却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他找了一圈,刚要放弃就看见一女子从廊角拐了过来。 他心下大喜,想都没想立刻便将人拽了过来。 可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宋听澜。 虽说他早就觊觎宋听澜的容貌,但是她毕竟是她大嫂,他根本不敢造次! 稍有不慎,怕是会被打死吧! 可是,面前的美人容貌娇美,衣衫微乱,淡淡的体味不断地钻入他的鼻端,让他越发的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压在身下,如同在梦中那般,狠狠地欺负她一番。 好在,他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强忍着欲意,想要从她身上移开眼睛。 但此时的宋听澜,实在是美的让他移不开眼睛。 这时,她开口了。 娇细婉转的声音如同莺啼,似乎是在让他离开,可声音却如同钩子让他愈发心痒难耐。 萧一屿环顾一圈,发现周围的下人都去前院帮忙了,鲜少有人过来这边。 而她们所在的位置又隐蔽,除非她高声大喊,否则不会有人发现。 而且,就算被人发现他也不怕,他最多被打一顿,或者关一段时间的禁闭。 但是女子却不一样,说不定还会被冠上私通的罪名,秘密处死。 所以,只要宋听澜想活,是绝对不敢声张的。 萧一屿心中盘算着利弊,看着宋听澜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加掩饰。 他早在宋听澜进门时,就看上这个大嫂了。 这么好的美人,配萧庭屿那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书呆子真是可惜了。 “嫂嫂,你不要害怕,我听说大哥还未跟你圆房,你放心,小叔子我今日会代替大哥让你舒服的。” 萧一屿眯起眼睛,猥琐的看着宋听澜,缓缓地靠近。 宋听澜面色发白,袖中的匕首已经拔出,但嘴里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萧一屿,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靠近一步,我保证宣恩侯府会踏平你国公府。” “哈哈哈。”萧一屿笑了,“嫂嫂你不要说笑了,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等嫂嫂尝过了我的滋味,想必你就不舍得让宣恩侯杀了我了……哈哈哈。” 萧一屿说着,人已经扑了上来,宋听澜连连后退。 可毕竟是一个弱女子,整个人很快就被她按在假山上,根本动弹不得。 宋听澜挣扎着偏过头,避开萧一屿那恶心的嘴,趁机紧握匕首,朝着某处便直直地刺了过去。 “噗呲——” 匕首如肉的声音传来,剧痛让萧一屿的动作停住,麻木的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又看了看宋听澜手中的匕首,捂着自己的下身,缓缓地后退了两步,张口就要大叫出来。 关键时候,宋听澜一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也堵住了他即将发出的声音。 很快,萧一屿眼睛一闭,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眼看着地上的人昏死过去,宋听澜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她全身发软,握着匕首的手也微微的颤抖。 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是当年爹爹出征带回来给她的,她一直放在库房中。 这次是第一次用,没想到竟如此的锋利,现在刀身依旧锃亮,不沾一滴血。 而萧一屿的两腿之间已经是血淋淋一片。 宋听澜并没有刺死他的打算。 毕竟是府上的三公子,一旦死了不好交代,可要他只是简单的受伤未免太便宜他了。 保不住等他伤好了以后,还会再来骚扰她,找她的麻烦,倒不如趁机直接阉了他,一劳永逸。 只是,事发突然,她必须想办法将他先处理了。 宋听澜收起匕首,环视一圈,站起身,将萧一屿拖到了不远处的角落里,借着厚厚的草丛遮盖他。 可是,这里打扫的太过干净,根本没有落叶可以覆盖,只要人靠近就能发现他。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杀了萧一屿灭口? 宋听澜尽量让自己冷静,努力的想着对策。 她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寻她,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 她握着匕首,下定了决心。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清洌的声音。 “嫂嫂,需要帮忙吗?” 第二十一章相信你 宋听澜吓了一跳,立刻拿起了匕首,转身却看见萧鸣屿正闲适的靠在假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嘴里还叼着一个翠绿的狗尾巴草,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来回晃荡着,无不都在告诉宋听澜,他正在悠闲地看戏。 但是,他的眼睛却赤裸裸的写着“威胁”两个字。 而宋听澜却在看见萧鸣屿时,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飞快地点了点头。 “需要。” 萧鸣屿微微愣了一下,不由站直了身体。 “这么相信我?” “嗯。”宋听澜点了点头,“相信你。” 她说:“我需要你将人弄出府去,随便扔在个什么地方,伪装成他强暴别人不成,反被人刺伤的模样。” 萧鸣屿深深地看了宋听澜一眼,片刻后才轻笑一声,“这还需要伪装吗?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他说着看了看萧一屿那血淋淋的某处,又将宋听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么,回报呢?” 宋听澜看着他,一时沉默。 其实,早在萧鸣屿出现的时候,她就清楚这次她躲不过了。 “帮我,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 萧鸣屿闻言,面色一松,好看的唇角勾了起来。 “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他说着轻轻唤了一声。 “儒风。” 隐在暗处的儒风立刻站在萧鸣屿身旁,在他的示意下走向萧一屿。 他刚要扛起萧一屿,但看着他血淋淋的下身动作一顿,反射性的看了宋听澜一眼,这才将人背在背上迅速的消失了。 宋听澜自然察觉了儒风打量的视线,此时面色微讪,她强装着镇定,留下一句,“我晚上去找你”就匆匆的离开了。 等回到前院,她还有些心绪不宁。 对萧鸣屿的能力,她不会怀疑。 她只是担心萧鸣屿这个人。 他的心思深不可测,即使她前世跟他合作过,这一世也不敢轻易的将自己重生的事情交代出去。 没有人比宋听澜更清楚。 萧鸣屿是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 一旦让他知道她重生,那么后果不可设想。 宋听澜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宋听雨远远地看看到了她,心中暗笑一声,装作无意的提醒了同行的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向来跟她不对付,看见她立刻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宋听雨心中得意。 这段时间以来,她恨极了宋听澜。 她明明已经嫁到了国公府,却偏偏惹出这些事端。 她往日里,对父亲一直都是冷嘲热讽,两个人没有两句话就会吵起来。 可现在,父亲竟然为了她出头,连带着让她的名声跟着受损。 以至于无论她现在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旁人的议论声。 就连太子殿下,对她都冷淡了不少。 所以,她特地借着此次宴会随母亲来国公府,就是为了看看她惹出这等祸事,还有没有脸出来见人。 而安乐郡主已经走到了宋听澜面前,冷哼了一声。 “哼,宋听澜,我看你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这般窝囊,见了我就跑? 也难怪被欺负成这样?” 耳边响起久违的冷嘲热讽,宋听澜立刻转身,果然见安乐郡主司空意正一脸倨傲的看着她。 “要我说啊,这人还是不要对自己有太大的信心,你看看你,当初费尽心机嫁给萧庭屿,仗着自己生得好,自以为就可以掌控一切。 你看看,现在丢脸了吧。 这萧庭屿宁愿抬一个寡妇进门,都不愿意接纳你,还因此让宣恩侯给你出气。 我看你啊,这脸都丢遍整个上京了。” 司空意越说越得意,这么多年了,她处处被宋听澜压一头,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自然要好好地杀一下她的威风。 但是,宋听澜却只是笑了笑,轻飘飘地道:“多谢郡主夸赞。 臣女确实是生得好了些。 可惜了,有的人,就算是寻遍了整个上京的胭脂水粉铺子,也不能改变她的容貌。” 司空意容貌并不出众,是以,她从小就对容貌绝美的宋听澜看不惯,更是因此搜寻全天下变美的秘方,可惜收效甚微。 而且还因此让自己的脸上生了很多的暗疮,现在即使是用厚厚的脂粉盖着,也能看到痕迹。 而这事也是她的逆鳞,平时根本没有人敢提一句,宋听澜这话可谓是犯了大忌,司空意立刻气急败坏,指着宋听澜就怒斥一声。 “宋听澜,你不想要命了!” 宋听澜却依旧淡淡的。 “郡主想要臣女的命恐怕还有点困难。 您有那时间还不如再好好地翻翻古籍,看还有没有办法让您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的……坑坑洼洼……” “啊——” 司空意气的尖叫着跺脚。 “宋听澜,你竟敢这般说我!” 她指着宋听澜,“我今天要是不掐死你,我就不是安乐郡主。” 司空意挽起袖子就要上前,而宋听澜缓缓地后退一步,轻笑一声。 “郡主,您不要生气,臣女也是为您好,您要是不介意,我那里还有几瓶‘剩下’的妆粉,臣女要不拿给您试试?” 安宁郡主向来心高气傲,再听到这话必然会怒极,强行发落她,最好是将她抓起来,关进大牢,这样即使是萧鸣屿也不敢强行跟安乐郡主要人。 这话可让匆匆赶来的张清歌完全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听澜,一只手则在不停地拽着她的衣角。 “喂,你疯了,你突然刺激她干嘛?” 她实在是不明白,宋听澜这突然是怎么了。 她明明知道这安乐郡主是个易怒的性子,竟然还这般激怒她,难道她不要命了? 而站在安乐郡主身后的宋听雨却得意的笑了笑,趁机开口添了一把火。 “郡主,您不要生气,姐姐她虽以下犯上,嘲讽于您,又用她剩下的妆粉来侮辱您!但是请您看在她是臣女姐姐的份上,饶过她一次吧!” 她说着又对宋听澜道: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郡主?她可是尊贵的郡主,又深得圣上的喜爱,又怎么会用剩下的妆粉来侮辱她呢?还不快些给郡主道歉!” 宋听雨这谄媚的嘴脸,让宋听澜生理性恶心。 她实在想不出,父亲那样铮铮铁骨的将军,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踩高捧低的女儿的。 简直是侮辱宣恩侯府的门楣。 而宋听雨这话成功的让司空意更生气了。 她的脸色已经气的涨红,她站在宋听澜的面前,一双眸子瞪着她。 宋听澜丝毫不惧的与她对视,心里却在疯狂的吐槽。 快点发怒吧,快点处罚我吧! 司空意,我都这般说你了,你要是都不处罚我,那你真的妄为郡主! 而司空意嘴唇紧抿,似是深呼了一口气,高声唤道:“宋听澜!” 宋听澜仰头。 “郡主要待如何?” 司空意一张脸憋得通红,却是忽然低声道: “你说的那个妆粉……真的有效吗?” 第二十二章难堪 这话的转折太大,宋听澜一口气刚提上来又被生生地给拽了回去,半晌了只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 她不过是重生了一次,这安乐郡主的脾气怎么这般的好了? “那几瓶妆粉是你平时一直在用的吗?” 司空意面色发红,第一句话说出来后,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 她见宋听澜不搭话,又恢复了以往倨傲的模样。 “宋听澜,我问你话呢!” 她见宋听澜还处在发愣中,索性随意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了,你直接去拿来给本郡主吧!” 闻言,宋听澜终于回过神来。 她竟是真的想要她那妆粉。 不过,既然要让司空意生气,那么就要跟她反着来。 所以,宋听澜头一扭,道:“我改变主意了,又不想给你了!” “你说什么?” 司空意双手掐腰,瞬间提高了音量。 “不行,你必须给我,宋听澜,你堂堂的世子夫人,竟然说话不算话,你难道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我告诉你,本郡主喜欢你的妆粉那是你的荣幸,你知道吗? 你还不快去给我拿来!” 宋听澜不理,就等着司空意发火,可这家伙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将她如何,而是跟着她一直在耳边碎碎念,让宋听澜烦不胜烦。 宋听澜看着司空意这模样,知道这家伙今日是杠上了,要是不给她,还不知道要缠多久。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终妥协,只得吩咐甜杏去拿。 一旁的宋听雨目睹全程,见安乐郡主竟然没有闹起来,心中不满,连忙开口道:“郡主,你若是喜欢那妆粉,我那里还有几盒,我去拿来给……” “谁要你的妆粉!” 司空意打断宋听雨的话。 “你以为本郡主缺你那点妆粉吗? 你看看你的脸,有宋听澜那脸好看,有她的脸细嫩光滑吗? 竟然还想让本郡主用你的妆粉,简直是痴人做梦!” 司空意这话丝毫不留情面,宋听雨面色发白,袖中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脸色几经翻转,这才冷静下来,轻声说了句。 “是臣女逾矩了。” 司空意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却一直放在宋听澜的方向。 而等到了甜杏将东西取来,宴席已经开始了。 此次宴席,因为人数不多,男女并未分开,而是以纱帐隔开。 萧老夫人和萧震声分别坐在主位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宴席才开始。 宴席是每人一桌的形式。 按照地位,司空意坐在前面,而宋听澜作为本家,虽也在前面,但是位置距离司空意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宋听澜刚坐定,眼光微微一扫,见甜杏急匆匆的回来,她坐在宋听澜的身侧,脸色着实不好看。 她不由微微侧头,就听甜杏低声道:“小姐,您看那个表小姐,才关了几天的禁闭就被放了出来。 奴婢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后院和世子拉拉扯扯的,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宋听澜清楚,老夫人有心做主将裴念卿收入萧庭屿房中。 有了老夫人撑腰,她提前出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这个时间她们去后院做什么? 宋听澜不由的看向后方,恰好见裴念卿正急匆匆的赶来坐下。 她看见了宋听澜,明显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口那里,萧庭屿姗姗来迟。 他的目光先在宋听澜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向老夫人,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作为家中的长子,萧庭屿自小就深得老夫人的喜爱。 老夫人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看着萧庭屿的眼睛满是自豪和慈爱。 萧庭屿又跟温玉华问候了一句,这才又将目光放在宋听澜身上。 就在刚刚,裴念卿拉着他去了后院。 她说她亲眼看见宋听澜和一男子纠缠在一起,拉着他急匆匆的过去了。 却不想两人在后院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宋听澜的身影,以至于过来的时候还迟了些。 因为此事,萧庭屿对裴念卿颇有微词。 但是,裴念卿一再保证她没有撒谎,所以。他对宋听澜便多了几分怀疑。 可是,现在宋听澜一副精致得体,波澜不惊的样子,哪里像是偷情的模样? 仅仅是一瞬,萧庭屿便已掩下神色,坐回自己的座位。 而宋听澜在先后看到裴念卿和萧庭屿的眼神之后,哪里还不明白。 想必,刚刚萧一屿那一出少不了裴念卿的手比。 “裴丫头呢,快到我这里来。” 萧庭屿刚刚坐定,萧老夫人忽而开口唤裴念卿。 这话一出,全场的众人呼吸一滞,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宋听澜身上。 毕竟宣恩侯将萧庭屿拉上马跑山游街、又包围国公府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世家大族中并没有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便知道,萧庭屿所喜欢的那寡妇,就是这裴念卿。 而萧老夫人这一举动,就相当于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宋听澜的脸,并将宣恩侯放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一旁的温玉华也觉得老夫人此时的做法不合适,连忙打断老夫人的话,道:“母亲,时候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开席吧。” 可老夫人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怎么?我还用你指导做事吗? 我不过是礼佛这段时间以来没有见念卿,心里想的慌,叫她上前来细细看看,有错吗?” 温玉华垂眸应下,“儿媳有错。” 见温玉华不再开口,老夫人才满意的点头,裴念卿也缓步走到了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握着裴念卿的手。 “好孩子,老身出去礼佛这个月,你受委屈了,来,快坐我身边来。” 裴念卿小脸微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她看了老夫人一眼,露出自己微红的眼睛,又快速的垂下眼眸,语气微颤的道: “承蒙老夫人错爱,念卿有错,不值得您这般珍重,今日是您的寿辰,念卿坐在这里,不合适。” 她说着就要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但被老夫人叫住。 “我说合适就合适,来,坐下。” 裴念卿在老夫人的再三要求下坐了上去。 她悄悄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看起来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但是,宋听澜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野心和挑衅。 宋听澜清楚,老夫人这是故意给她难堪。 可是,这老太太的见识太短,只顾给她添堵,根本就没有顾忌国公府的名声。 更没有发现在场的几个夫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毕竟,能丝毫不顾两家的脸面,公然抬高一个寡妇的身份,可见这国公府的老夫人并不是一个明事理的。 国公府在这样人的掌控下,只会日渐衰落。 几个夫人心中明镜一般,已经暗暗将可深交的名单中的国公府划掉了。 就连司空意都微微的皱眉。 她看着静坐着的宋听澜,一张脸上面容得体,看不出什么神色。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装模作样!” 她就不信,都这时候了,宋听澜还不气! 司空意转而看了一旁的甜杏一眼,忽而起身,直接坐在了宋听澜的身侧。 这可让众人微惊。 第二十三章被狗咬掉了 毕竟,宋听澜和安乐郡主不和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司空意这做法,在有心人看来,就是安乐郡主在给宋听澜撑腰。 见状,宋听雨暗中暗恨。 她为了讨好安乐郡主,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力气,没想到宋听澜仅仅用两瓶剩下的妆粉,就能让安乐郡主给她撑腰。 这让她怎能不气! 而萧老夫人原本打算狠狠地落一下宋听澜的脸面,让她清楚她现在是国公府的人,断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现在见到司空意竟然跟宋听澜这般交好,她心中虽然不满,但还是换上一副和善的模样,干巴巴的道: “老身礼佛月余,竟不知郡主竟跟府上的世子夫人这般交好了。” 上京无人不知,安乐郡主司空意深得圣上喜欢,与她交好,无论是对国公府,还是对宫中的萧芷慧来说,都是好事。 而司空意压根就没听老夫人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妆粉,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 宋听澜也是一样,她连眼神都没有给老夫人一个。 将妆粉暗中交给司空意以后便没再理她。 她心中微微有些焦急。 她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萧鸣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可他为何还未回来? 此时,温玉华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她虽然对老夫人言听计从,但是非常不齿她这种不顾国公府声誉的做法。 可是,老夫人又极为固执,她身为儿媳,孝字当头,又不能当面驳斥于她。 而今日萧震声却留在宫中,还没有赶回来。 所以,温玉华的目光不由放在萧庭屿的身上。 萧庭屿此时眉头紧皱,满脑子都想着宋听澜和一男子的事情。 他根本不相信宋听澜竟然会跟男子私会,可裴念卿又再三保证没有看错。 这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将宋听澜拽过来质问一番。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老夫人和裴念卿的话。 待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裴念卿坐在老夫人身侧时,眉头紧紧地皱起,连忙起身道: “祖母,她……” “老夫人……” 萧庭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宋听澜循声望去,就见萧鸣屿一身黑衣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身量修长,气宇轩扬,尤其是一张脸,俊秀非常,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进的冷气,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刀子一般让人不敢对视。 他一出现,众人都纷纷的偏过头,面上的嫌恶之情明显。 可萧鸣屿毫不介意,走到老夫人面前,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老夫人,孙儿来迟了,还望见谅。” 萧老夫人看见萧鸣屿,立刻变了脸色,偏过头,轻哼了一声。 “萧大人事忙,无碍。” 萧鸣屿随口应下。 “对,今日确实是忙了些。” 老夫人没想到他还会接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听他继续道: “今日有人在城外的树林中发现了一个受伤的男子,那男子啊,实在是惨啊,估计是喝醉了宿在了山林中,却不想整个下身都被恶狗给咬了去……” 他说着还顿了顿,眼神在二夫人和宋听澜的身上顿了顿。 而此时宴会上的女子不少,闻言是又惊又羞,更有甚者还惊呼出声。 老夫人的面色也不好看,她毕竟年纪大了,又喜好礼佛,最是听不得这等血腥的事。 温玉华见老夫人面色不好,连忙开口:“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你说这等血腥的事作何?” 萧鸣屿嘴角带着笑,漫不经心地回道:“这自然是和我府上有关的事。 那京兆府发现此事后,自知不敢处理,立刻便通知了我,我到了后发现,那男子竟是……” 他顿了一下,目光划过众人。 老夫人眼睛微闭,不想多言。 温玉华面露薄怒,但眸中也有几分好奇。 二夫人赵吉云则斜睨了萧鸣屿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听澜听到这话心中却一块大石落下。 竟然是被狗咬掉! 不得不说,这萧鸣屿的路数就是野啊! 被狗咬了一口,不仅掩盖了伤口的痕迹,彻底洗脱了宋听澜的嫌疑,而且,相当的解恨。 老夫人向来不喜萧鸣屿,他又做了臭名昭著的镇抚司指挥使,她厌恶的同时,又从心底惧怕他。 因为萧鸣屿行事,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面露不愉,心中有丝微微的不安,斥责道:“萧鸣屿,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在这里卖什么关子?” 萧鸣屿勾唇一笑,气势瞬间阴冷,整个人如同那地狱的阎罗,缓缓的补充道:“谁能想到呢,那男子竟然是我的三弟呢!” “你胡说!” 二夫人赵吉云第一个站了起来,愤怒的上前,指着萧鸣屿便吼了起来:“萧鸣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昨日喝醉了,这会儿正好好在房中睡觉,好端端的又怎么跑到外面去呢?” “二夫人现在是在问我?” 萧鸣屿阴恻恻的声音让赵吉云恢复了几分理智,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心中不安,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去萧一屿的院中去一探究竟。 而萧鸣屿却继续道:“毕竟是我的三弟,我已经第一时间将他送去了医馆救治,二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瞧瞧。” 而赵吉云现在疯魔一般,片刻的惊惧之后,又再次叫嚷道:“萧鸣屿,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儿好好地,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儿好……” 萧庭屿皱眉,连忙示意人上前强行将赵吉云拉走。 而自己则上前道:“二弟,今日是祖母寿辰,我们兄弟两个应该好好喝一杯才是。” 他说着就要揽着萧鸣屿回到座位上。 现在宾客皆都在场,萧鸣屿前面的话已经让国公府名声受损,若是再闹下去,想必今日国公府又会成了上京的笑柄。 但是,萧鸣屿却避开了萧庭屿的手,冷声道:“今日之事,还是要说清楚才是,否则,若是被有心之人误会此事是我所为,那我多冤枉。” 萧庭屿低声劝道:“二弟,等宴会结束,我们大可细细的调查此事,现在实在是不合适。” “是吗?”萧鸣屿笑笑,“可是,我看在场的人都好奇的紧呢!” 闻言,众人纷纷低头,掩住眼中的好奇之色。 萧庭屿此时也来了火气。 他清楚萧鸣屿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现在这事既然已经传出去了,索性也不拦了,直接便道: “既然如此,二弟不妨说说,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今早还见三弟在府中,现在为何出现在城外呢?” “这话,要问下这位姑娘了。” 萧鸣屿说着指了指裴念卿。 儒风也在这时,拎着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 那小丫头年纪尚小,见状吓坏了,立刻便道:“今日,我因小腹不适,便偷偷躲在后院的假山中休息。 谁知,竟看见表小姐穿着单薄,引着三公子到了后院。” 第二十四章勾引 “你胡说!” 裴念卿打断那小丫头的话。 她在萧鸣屿来时便隐隐不安,这会儿更是坐立不安,听到这话立刻便反驳道:“我今日一直在这儿,何曾去过后院。” “奴婢所言句句为真,当时表小姐衣衫半解,三公子仿佛是醉了,见到表小姐的背影便摇摇晃晃地追了过去。” 这话的信息量巨大。 在场的人都知道裴念卿是孀居之身,没想到行事这般的大胆,竟敢如此勾引府上的三公子。 而萧庭屿却微微皱眉,心中怒意翻涌。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就在宴会开始之前,裴念卿还拉着他,说是看到宋听澜和一男子幽会。 如果,她没有去过后院,那又如何得知? 萧庭屿不由看向裴念卿。 裴念卿看到萧庭屿的眼神就清楚,自己刚刚太急,这话明显站不住脚。 可是…… 她慌乱中看到了宋听澜,连忙道:“这……这不是我,分明是宋听澜,我刚刚亲眼所见她和三公子纠缠不清。” 宋听澜早就料到裴念卿会攀扯到她身上,闻言轻轻一笑。 “表小姐这话还真有意思,你刚刚还说你没有去过后院,现在又说你亲眼所见我和三公子纠缠不清。 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呢? 而且,我今日可一直都跟安乐郡主在一起,还探讨了一番护肤的心得,为此,安乐郡主可以为我作证。” 司空意正在看戏,闻言立刻倨傲的抬头:“谁跟你探讨,本郡主不过是要了你两瓶妆粉,这是看的起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司空意这话虽不留情面,但也足以证明宋听澜此话非虚,两人确实一直在一起。 宋听澜暗道这司空意关键时候还挺仗义,想着下次可以在给她几瓶妆粉,就当时报答她这次“帮忙”了。 “麻烦你下次扯谎时想清楚一些,别胡乱的攀扯,毕竟在场的人都是些明白人,不会被你那三言两语的狐媚功夫给骗了去。”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是裴念卿在府上就是这般勾引萧庭屿的,众人看着她的目光顿时都是鄙夷。 萧老太太的面色也不好看,她今日本想从裴念卿入手杀杀宋听澜的威风,没想到出了这事。 这会儿看到众人鄙夷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连忙转移了话题:“此事容后再说,先开席吧!” 老夫人话音刚落,二夫人赵吉云忽然冲了过来,拽住裴念卿的头发便打骂起来。 “裴念卿,你这个狐媚东西,竟然勾引世子不够,还想勾引我儿子,现在害我儿子至此,我要你为我儿子赔命。” 她说着就是对裴念卿一顿殴打。 裴念卿一时不查,被她揪住头发,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不断地尖叫出声。 温玉华和婆子们见了,连忙去拉,顿时,整个宴会乱成一团。 温玉华不知被谁推搡出来,险些摔倒在地,要不是萧庭屿扶着恐怕也会摔伤。 老夫人看到这场面,有心阻止也无能无力,气的两眼发白,险些背过气去。 而裴念卿的衣服都被赵吉云扯了下来,脸上青红一片,很是狼狈。 一旁的夫人们,也都避之不及,站在一侧看着好戏。 宋听澜也一样,她隔着乱作一团的人群,跟嘴角带着笑的萧鸣屿对视。 萧鸣屿今日的心情明显不错,眸中寒雾散开不少。 他朝着宋听澜挑了挑眉,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裴念卿的方向,暗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提醒宋听澜不要忘记两人的合作。 宋听澜垂眸,深知,这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这边的闹剧,最终以萧震声匆匆赶回来以结束。 萧震声今日在宫中与萧芷慧暗中见了一面,才得知府上这个月给送去的银子没有够数,以至于萧芷慧给宫人的打点不够,萧庭屿的任职也因此耽搁了下来。 萧震声气冲冲地回府,没想到回府后又赶上了这事,气得心头冒火,直接快刀斩乱麻,直接给众宾客赔礼道歉,让他们纷纷回去,这才开始处理裴念卿和赵吉云。 裴念卿和赵吉云被直接关了起来。 赵吉云原本关在祠堂里,但因为她一直在喊着自己的儿子,闹个不停,这才将她放了出来,关在了萧一屿的院中。 至于裴念卿,她不是国公府的人,关在祠堂不合适,只能先暂时将她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等调查清楚之后再做裁决。 而宾客们虽一脸的意犹未尽,但也不好赖着不走,所以都磨磨蹭蹭的,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从国公府离开不出半日,裴念卿勾引国公府世子不算,又公然勾引三公子,致使三公子的宿在深林中,下身被疯狗咬了去的消息,就这么传遍了上京城。 而老夫人故意抬高裴念卿,打压宋听澜的事情也被各世家津津乐道。 都说这老夫人是被猪油蒙了心,放着堂堂的宣恩侯嫡女不待见,非要去抬高一个寡妇,最后还不是蹭了一鼻子的灰,恐怕到死都洗不干净了。 而国公府里,萧一屿已经被抬了回来。 虽说已经保住了命,但命根子却是没了,就连以后如厕都要如同女子一般蹲着。 这让赵吉云不能接受,叫喊着又要去打骂裴念卿。 而裴念卿已经再次被关了起来,她脸上身上已经是青紫一片,正在由婢女秋菊给上药。 “世子过来没有?” 秋菊轻轻的摇了摇头。 “今日府上事多,世子想必是耽误了,表小姐不如早些先行休息。” 实则,她们院子现在已经被封,就算是世子恐怕也不能随便进来。 裴念卿冷下神色,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当时是亲眼所见萧一屿将宋听澜拽了过去,这才匆匆去找萧庭屿。 没想到最后她却被反将了一军,不仅失了萧庭屿的信任,就连名声也雪上加霜。 看来她必须想些办法,否则,只有被送走的命了。 她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到了这国公府,攀上萧庭屿,是万万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被送走的。 而此时的萧庭屿和萧震声都在寿安堂里。 萧震声在了解事情的始末后,第一时间训斥了老夫人一通。 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儿子训斥,面上也不好看,可她又怕萧震声这个一脸严肃的儿子。 只得捂着头说头痛,将两人赶了出来。 萧震声从未料到事情会到今天的地步,看着萧庭屿轻叹一口气。 “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国公府未来都在你的手中,今日之事是何之因你可清楚?” 萧庭屿点头。 “是儿子之前识人不清惹下的祸事。 可是,父亲,念卿她实在无辜,今日之事,恐怕还有其他隐情,还望父亲,网开一面,不要将她赶尽杀绝……如果非要将她赶出府,不如将她安置在儿子名下的庄子上。” 萧庭屿也明白,今日裴念卿恐怕是难逃一劫,所以只是求情让裴念卿去城外的庄子上。 萧震声沉默片刻。 第二十五章自重 “之前你说,裴念卿因为发烧,忘记了一部分记忆。” “是。”萧庭屿疑惑的抬头。 “那她现在可否记起?” 萧庭屿摇头,“大夫说此事急不得,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又或许很快便能想起来。” 萧震声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随了你的意吧。”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你的正妻是个顾大局的,今日若是她掌家,定然不会闹到如此局面,孰是孰非,你,好自为之。” 萧震声说完,也不管萧庭屿的反应,径直离开去找温玉华算账去了。 而萧庭屿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岔路口,脚步微顿。 是啊,今日如果是宋听澜掌家,事情绝对不会闹到现在这般局面。 毕竟,她一直都是谨慎稳重的,嫁到国公府以来也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现在不过是刚将中馈交出去,就闹出这等事情。 想起宋听澜柔弱的身影,萧庭屿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向澜雨苑。 之前是他冷落她了,今日出了这事,她一个弱女子恐怕也吓坏了。 今天还是去看看她吧,就当是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而且,他始终对她和一男子幽会之事心怀芥蒂。 也总要去试探一番的。 但是,等他走到澜雨苑之时,却发现里面门窗紧闭,漆黑一片。 显然是已经睡下了。 他心下微微的不满,刚要进去,四个丫头便齐刷刷的站了出来。 “世子有何事?夫人已经睡下了。” 她们全部都冷着脸,虎视眈眈的盯着萧庭屿。 得亏她们现在手中没拿兵器,否则现在就如同那守门的女罗刹,提起枪来就能将萧庭屿给打出去。 萧庭屿立刻便冷下了脸。 “好你个宋听澜,上次阻拦我不成,现在居然又找来四个人阻拦我,好,好,好!” 萧庭屿一脸说了好几个“好”字。 “从今日起,我萧庭屿绝不会踏入你房中半步。” 萧庭屿气得厉害,放完狠话便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直到他躺在床上还是气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而此时的宋听澜,已经坐在了长风院中。 萧鸣屿还是如同上次一般坐在一侧,提起茶壶给宋听澜倒了一杯茶。 “嫂嫂请用。” 而此时的宋听澜,全然没有了之前欣赏他手的心思,只能压住心中的不安,端起茶杯。 她仰头将茶水喝下,却微微一愣。 这是……桂花茶! “听闻嫂嫂喜欢喝这种茶,所以便亲手采摘了一些,亲手炒了些,就等嫂嫂来泡给你喝。 看样子,是真的。” 萧鸣屿像是在认证什么猜测。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勾唇一笑,得意举起茶杯满意朝着宋听澜示意了一下。 宋听澜心头再次咯噔了一下,再次觉得萧鸣屿可能和她一样,是重生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多次找她询问平南王的事? 萧鸣屿很满意宋听澜的反应,抬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萧一屿的处理,嫂嫂可还满意?” “满意。”宋听澜点头,她还要谢谢他,顺带还给她出了一口恶气。 宋听澜说着站起身,恭敬的给萧鸣屿行了一个大礼。 “萧大人之恩,听澜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到听澜的地方,我必当竭尽全力。” 萧鸣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嫂嫂,你又在装傻了,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说着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宋听澜。 “都到了这时候了,难道嫂嫂以为自己还能逃的过?” 他微微俯身,强迫宋听澜跟他对视。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萧鸣屿眼角的小痣仿佛就在她的眼前,让宋听澜不知所措的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萧大人又何必这般步步紧逼。 我毕竟是你的嫂嫂,还望萧大人自重。” “又是自重?”萧鸣屿笑出了声,“嫂嫂,你当初深夜爬我床的时候,可否想过自重两个字?!” 什么?! 瞬间,宋听澜呼吸滞住,一双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鸣屿。 深夜爬床? 这分明是前世的事情,难道…… 他真的是重生的?! 宋听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要辩解,但又想起前世她故意勾引萧鸣屿的种种,顿时一张脸微红,脚趾微蜷,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你……胡说!” 宋听澜强装镇定,但是她因羞愧而娇艳欲滴的脸色却出卖了她。 萧鸣屿见状再次向前,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俯身,低头。 “所以,嫂嫂,比起你爬我床的事,我更想知道你是否梦到一些其他的事情,例如,平南王……” 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宋听澜只觉得呼吸紧张,重生以来一直流畅的大脑忽然如同宕机一般,一片空白。 直到她听见萧鸣屿口中的梦,才微微眨了眨眼睛。 梦? 不是重生,竟然是梦到的! 宋听澜暗中松了一口气。 显然,他梦到的事情有限,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试探她,想必是想要从她嘴里知道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萧鸣屿这人心机颇深,又不按常理出牌,前世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就连太子都对他毕恭毕敬。 而现在,他虽是镇抚司指挥使,但因南北镇抚司相互掣肘,所以并不得重用。 虽说他总有一天会站在高位,但现在既然有抱他大腿的机会,她当然要抓紧。 既然不能躲过他,那就要狠狠地抓住他。 只要能得他庇护,日后,国公府倒台,说不定还能留一条性命。 但是…… 宋听澜沉吟片刻。 “想必我梦到的事情对萧大人你来说,作用巨大,说不定还能让您一举获得圣上的信任,顺利走上高位。 这样大的帮助,难道是区区一个萧一屿就能抵得了的吗?” 萧鸣屿摩挲着茶杯。 “敢跟我谈条件的,嫂嫂,你是第一个。 难道你就不怕我知道了消息,杀了你吗?” 宋听澜轻笑。 “你不会。因为,很快你就会发现,我知道的事情,可不止平南王。” 萧鸣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宋听澜。 “那如果,我可以帮你周旋,让你免于太子所扰呢?” 第二十六章郑重道谢 竟然连太子的事情都知晓! 想来他对她前世的事情梦到不少。 宋听澜不敢再试探,她缓缓地放下茶杯,站起身。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萧大人帮助了。” 她恭敬行礼。 “只是,梦中的有些事情做不得真的,还望大人将其忘掉,日后在下必当谨言慎行,规矩守礼。” 萧鸣屿唇角微勾,“不知嫂嫂说的是什么事情,还望明言,在下不知。” 宋听澜不由咬牙。 这家伙明显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偏偏装出这副模样,实在是可恶。 可是,想到前世她做的那些事情,再加上现在两人的身份,宋听澜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宋听澜一张脸涨的通红,想要提醒,却实在说不出口,索性便闭嘴不再多言。 见状,萧鸣屿倒是笑了。 “嫂嫂这般模样,若是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去。” 宋听澜闻言脸色更红,她本就生得白,现在白里透红,就如同那熟透的红苹果,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尝一下滋味。 萧鸣屿顿时笑的更厉害了。 宋听澜发现,现在的萧鸣屿似乎是太爱笑了些。 要知道,前世的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王。 以冷酷无情,六亲不认而闻名,又因霸道专权,深得圣上信任,所以每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当初,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是绝对不敢招惹这尊活阎王的。 压下心中思绪,宋听澜坐下,转移话题道:“萧大人想必也清楚,平南王为人木讷老实,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阿谀奉承。 作为前朝仅存的一个皇子,当初要不是他亲自打开城门迎接当今的圣上进城称帝,他也不能活到现在。 而当今的圣上年纪大了,尤重名声,是以趁着平南王述职一事亲自出宫迎接,以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皇家威仪。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平时老实木讷的平南王,会在他的箱笼中藏有大量的炸药,引起市民的动乱,并趁机伤了圣上。” “竟是火药。” 萧鸣屿沉声道。 天晟国早已研制出火药,但因为花费巨大,危害力太大,所以一直未全面图投入战争使用。 而平南王竟敢以火药开路,也难怪他能伤的了圣上。 萧鸣屿沉吟道:“你可知幕后主使是谁?” 宋听澜摇头。 “我的梦都是断断续续的,难以衔接在一起,所以并未可知。” 宋听澜道,“不过倒是可以猜测一下,现在圣上一共有三子,太子……清风霁月,德心仁厚,深得臣子们喜爱。 二皇子现在已经十二岁,但是勤奋好学,谦卑有礼,由此也可见他文武双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 而三皇子是慧贵妃所出,现在年纪才不过三岁,远还没有到争储的年纪。 由此可见,最有可能的人是二皇子。” 宋听澜说完,就见萧鸣屿轻轻的摇了摇头。 “嫂嫂怕是忘了,我们天晟还有一个的王爷。” “明王,司空政年,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平时不喜朝政,醉心于山水,常年流连在外,难道萧大人以为,这样闲散的王爷还能操控千里之外的平南王不成?” 宋听澜道。 她当然清楚明王,她也怀疑过,此事就是明王的手笔。 但是,前世萧鸣屿可是明王的人,那么现在他是否已经投入明王的阵营? 她不可知,所以,她才不敢妄言。 “我怎么觉得,嫂嫂又在试探我呢?” 宋听澜微微一顿,轻笑一声。 “萧大人说笑了,萧大人可是镇抚司的指挥使,谁又敢试探您呢!” “我看,除了嫂嫂,没人有这个胆子。” 萧鸣屿一双幽深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宋听澜。 “怎么? 嫂嫂想知道我现在是否已经投靠了明王? 还是说在嫂嫂的梦里,我是明王的人?” 宋听澜心头微跳,萧鸣屿这人洞察人心的能力太过惊人,在他面前,似乎所有的想法都无处遁形。 宋听澜索性跟他将话摊开明说。 “萧大人是谁的人,又为谁办事,最终要什么,这些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后宅一个微不足道的妇人,要的不是就是能安居一世。 萧大人尽管放心,我不会给萧大人造成任何的困扰。” 宋听澜的目光放在桂花茶上。 “倒是这桂花茶。” 她纤细的手指将茶杯端起,轻抿一口,握杯作揖行礼。 “虽不知梦中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都要感谢萧大人的馈赠。” 不管当时,萧鸣屿是为什么送出这桂花茶,但是对当时的她来说是她漫漫无尽的枯燥日子中的唯一的慰藉。 而他对她的那些帮助,也是她那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前世,直到死,她都没有说出这份感谢。 这一世,她索性将这份埋在心底的感谢郑重的说给他听。 —————— 长夜漫漫,夜色正浓。 宋听澜已经走进夜色中。 儒风在萧鸣屿的吩咐下,暗中送宋听澜回去,回来却见萧鸣屿居然还端坐在原地,侧目看着一个茶杯,静默不语,就连他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儒风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个茶杯。 微微惊讶。 这套彩蝶斗彩三秋杯是圣上赐下的,之前主子不是还说上面的彩蝶和蜜蜂太过俗气,让收起来,坚决不用吗? 这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此时的细腻瓷白的杯口处,印有一个红色的口脂印,在那白瓷的衬托下,格外的明显。 儒风福灵心至,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睛瞪圆。 看样子,他主子这颗多年的老树开花了呀! “你在看什么?” 萧鸣屿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儒风连忙收回思绪垂眸道:“世子夫人已经回去了……” 他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属下亲眼看见世子夫人进了院子才回来的。” 萧鸣屿点头。 “她算哪门子的世子夫人。” 儒风立刻点头。 “对,宋姑娘可惜了。” 闻言,萧鸣屿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吩咐下去,平南王进京那日的人都穿上百姓的衣服,混进百姓中,并尽力阻止那天百姓出门,并阻止百姓靠近平南王一行人的箱笼。” “是。” 时光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平南王进京一日。 这一日,国公府众人早早的便起身忙活起来,只因今日是萧庭屿第一天任职的日子。 前几日,原有的兵马司指挥使告假,慧贵妃便从圣上跟前给萧庭屿求了兵马司指挥使的差事,专门负责平南王进京的事宜。 虽说未正式任职,可众人都清楚,这就相当于圣上给萧庭屿的历练,只要此事办好了,后面还有更好的职位等着他。 第二十七章狂怼老夫人 此时,萧庭屿已经穿上了崭新的官袍。 温玉华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满意的道:“我儿生的好,穿上这官袍格外的俊朗。” 一旁的老夫人也跟着搭腔道: “是了,满上京都找不出比我孙儿更好的儿郎,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等今日之后,慧贵妃定然给你求好更好的差事。” 萧庭屿神色微微一顿,才应了一声,“孙儿定当竭尽所能。” “照老夫人的意思,世子这差事是慧贵妃赐下的不成? 这样的话老夫人还是少说些才好,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去了,还以为慧贵妃一手遮天,可以越过圣上办事呢! 毕竟后宫不能干政。 老夫人这话,轻则影响慧贵妃的地位,重则,会让圣上以为国公府存着谋逆的心思。”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那话又岂是这意思?” “妾身知道老夫人定然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旁人不会知道,只会以此大做文章,所以还望老夫人严以律己,以防引火上身。” “你……” 宋听澜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气得老夫人面色铁青,一双手指着她,半晌都没有说出句话来。 温玉华见状连忙去扶着老夫人,给她顺气。 萧庭屿却跟着点头道:“祖母息怒,听澜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上次之事,已经影响连累父亲被参了一本,祖母日后还是要慎言慎行才是。” 老夫人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宋听澜。 但是宋听澜根本无所畏惧,心里还嗤笑一声。 还更好的差事呢,萧庭屿这次能不能回来都两说。 宋听澜记得,上一世萧庭屿回来时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不说,还被圣上问罪。 更有甚者,还怀疑国公府和平南王勾结。 虽说最后此事查清,还了国公府的清白,但是,萧庭屿的官路却因此大受影响。 日后,想要重要的官职,恐怕是无望了。 一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府门外面,可温玉华还是不放心,一直跟着嘱咐,便跟到了马车旁。 宋听澜全程跟着众人,但是眼神却始终没有放在萧庭屿身上。 看似在众人中间,却始终游离在外。 这时,门内又传出一个有力的脚步声,宋听澜转头望去,就见萧鸣屿身穿暗红飞鱼绣纹的官服大步地走出府门。 他手握长刀,气宇轩昂,转头淡淡的看了宋听澜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到小厮牵着的马前,一个利落的抬脚,人已经坐在了马上。 这动作行云流水,宋听澜不由多看了两眼,萧鸣屿的眼神在这时望过来,用嘴型无声的说了一句话,这才勾唇一笑,快速的打马离去。 幽深的眸子望着宋听澜,让她微微发愣。 这是她跟萧鸣屿在那夜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许是知道萧鸣屿有着前世部分记忆的关系,宋听澜看到他就有些不自在,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世她勾引他的画面。 好在,平南王的事情,她已经悉数告知与他,想来,日后两人也不会有交集的地方。 只希望下次太子发难的时候,他能履行自己的诺言,想办法阻止。 宋听澜垂眸,挡住微微发红的脸,耳边却不由响起了萧鸣屿那句无声的话。 他说:“不要出去。” 而萧庭屿虽正耐心的听着温玉华的嘱咐,但也看见了萧鸣屿出来。 萧鸣屿在府中一直都独来独往,哪怕是打了照面,两人也是相顾无言。 所以,萧庭屿起先也并未在意他,但是,他却用余光看见了他回头的动作,不由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宋听澜。 好在宋听澜面色如常,看到他看过来的眼神,还没跟他对视一眼,温婉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春暖花开,让萧庭屿有一瞬间的微愣。 还是温玉华的话才让他回过神来,匆匆垂眸,也因此压下心中疑虑,放下心来。 可尽管如此,他却因此没有了好心情。 他可以确定,刚刚萧鸣屿看的人是宋听澜。 他不再理会温玉华,率先进了马车。 此时,前方早已经看不到萧鸣屿的身影,但萧庭屿却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萧鸣屿刚刚回身的眼神,又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总是觉得有些不寻常。 而此时的宋听澜已经回到院中。 难得的悠闲好时光,宋听澜命人搬了一个躺椅,躺在院中悠闲的晒着太阳。 她的院中有一棵巨大且茂密的西府海棠树,这会儿已经开花。 宋听澜躺在树下,看着阳光一点一点的从空隙中撒过来,干净又美好。 这是,她前世被软禁后鲜少看到的场景和心境。 所以,她一定会改变这一切,一定不会再让前世的那些不幸发生。 甜杏和春桃从厨房端了一盘新做的海棠花糕过来。 “夫人,你尝尝,这是用梅香她们飞到树上采的花瓣做的。” 宋听澜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等下午给长风院送点过去给他尝尝,就当是他那桂花茶的回礼了。” 也算今早他善意提醒的一个回报吧! 甜杏应下,立刻准备去了。 自从梅香、兰香、竹香、菊香她们来了以后,澜雨苑欢声笑语多了不少,她们性格直爽,虽不善细致的活计,但是力气大,干活麻利,才半月就和甜杏和春桃打成一片。 这时,门房送来一个盒子。 甜杏将东西捧了来呈到宋听澜面前。 “这是门房送来的,说是尚书府的张大小姐送来的,夫人请过目。” “谁?” 宋听澜猛地站起了身,连忙从甜杏手中接过那盒子,打开看了。 竟是,她之前嘱咐张清歌绣的佛经。 她当时嘱咐了她要下午送来,就是要以此拖住她,不要她出去。 这段时间以来还给她送信提醒她,让她坚决不能去天景酒楼。 没想到她竟然提前将这佛经绣好了,送了来。 宋听澜心下焦急。 “那门房可有说,那张小姐去了何处?” 甜杏连忙跑去问了,回道:“门外听张大小姐和她的贴身婢女说要去上京的天景酒楼给谭公子送孤本。” “咣当——” 宋听澜手中的盒子摔在了地上。 “快,快些给我更衣。” “备车,叫上梅兰竹菊四个香,跟我一起去天景酒楼。” 很快,宋听澜坐在马车上,心绪难宁。 她明明嘱咐了张清歌,可她还是跑到了天景酒楼。 想到前世的惨状,宋听澜越发的害怕,只能不停地催促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第二十八章心死自戕 她不由想起前世,张清歌为了给谭清仪送他最喜欢的孤品,奔波了许久。 可当她拿着孤本奔向天景酒楼的时候,却看见平时对她不苟言笑的男子正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知道,那是他最爱的女子,白诗媛。 张清歌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剥出一个虾仁,试探的放在对方的碗碟中。 那对着她清冷的眸中满是紧张,生怕对方不喜欢。 直到白诗媛微微地笑了笑,将虾仁放入嘴中,并示意他也吃饭。 谭清仪才淡淡的松了一口气,随手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又随手将帕子扔掉,这才拿起筷子暗自得意的吃了起来。 而张清歌就那么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那条脏了的帕子飞到了她的脚下。 而那条帕子,她认识。 这是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累花了眼睛,扎破了无数次手指,绣坏了无数块帕子,才绣出来的一块。 她记得她当初满含羞意将帕子送给对方的时候,对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但还是随手接过收了起来。 她那时高兴了许久,现在看来尽是讽刺。 她手中的孤本掉在了地上。 但是,她并不想捡,只想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变故发生了。 酒楼外面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整个酒楼都晃动了起来。 酒楼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岌岌可危,所有的人都慌乱地往外跑。 而张清歌却不受控制的看向谭清仪的方向。 因为他们的位置靠窗,所以最受影响。 窗子上面的木头已经掉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白诗媛的腿上。 谭清仪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的抬着那块木头。 可是,太重了。 他一个读书人,瘦弱的身板看着还行,但是力气实在是小的可怜。 白诗媛正在低声的啜泣,不停的说着:“清仪,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只有你了。” 眼看着外面又响起爆炸声,他们所在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坍塌,张清歌不受控制的冲了过去。 “谭清仪,你快走,这里快要塌了。” “清歌,快来帮我。” 张清歌拉着他欲走,但是他却拦着他,求她救她。 那是,他第一次用那样祈求的眼神看她。 所以,她留了下来,帮着谭清仪抬起那块木头。 其实,她的力气比一般人要大。 她知道,谭清仪喜欢柔弱的女孩子,所以她一直隐瞒着自己力气大的事实。 生死关头,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木头抬起,那女子也得以抽出脚。 而谭清仪见那女子出来,立刻松开手将她抱在怀中,大步的冲下楼去。 而张清歌却因为谭清仪的突然松手,全部的力量都压在她的手上,支撑不住,直直的砸向地面。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地面迅速的裂开了一条大缝,张清歌的身体也随着这条缝迅速地掉了下去。 宋听澜就是在那个时候赶到的。 她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张清歌看着不断裂开的地面的,生怕宋听澜也会掉下来,所以直接挣开了她的手,整个人直直的掉了下去。 那次的事故,并没有要了张清歌的命,却让她如同死了一般。 因为,她的脸毁了。 半边脸烧伤,让她几欲崩溃。 而张尚书不忍心见她这般痛苦,以她救了谭清仪为由逼着谭清仪娶了她。 而她嫁给谭清仪后,也并未开心。 因为在一个个太医宣布,对她的脸无能为力的时候,谭清仪风风光光的将白诗媛抬进了府。 对方虽说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却比她过得要体面的多。 谭清仪给了白诗媛所有的尊荣,却不愿多看她一眼,也并未踏入她的院中一步。 而她也将自己困在了这一座小小的院子里。 她不能面对谭清仪看着白诗媛的眼神。 更不能直视自己的脸。 可尽管如此,她的耳边也处处都能听到他们恩爱的声音。 无论是洒扫的丫头,还是跑腿的小厮,总是说起两人的故事。 她知道白诗媛怀有了身孕,也亲眼看见谭清仪背着她,温柔的商量着他们未来孩子的名字。 而那时,新帝登基,父亲因为站错队,又不愿认新主而被处死,母亲也在悲痛中离世。 就连宋听澜也彻底失踪,没有了消息。 她了无生机,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悄然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听澜想起张清歌现在的模样,她眼中的明媚还未消散,骨子里还是那个恣意张扬的她。 那么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一定不要再让她走上前世的路。 而此时的城门处,平南王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口,萧庭屿连同其他几位官员站在城门口一一拜见平南王。 平南王齐天礼作为前朝仅存的一个皇子,只因当初攻城之时,平南王亲手打开城门迎接当今的圣上进城称帝,所以备受圣上尊宠。 但他这些年以来一直都远居封地,从不结交外臣。 听见声音,马车里的平南王探出一个头,脸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晃动。 他环视一圈,淡淡的应了声,肥胖的身躯又坐回马车中,吩咐着进城。 萧庭屿与同行的官员相视一眼,微微皱眉,尽管不满平南王的无礼,但也只能随着他一起进城。 而此时的皇宫中,圣上的轿撵已经出了乾清宫,很快便会到承天门,亲自迎接平南王。 这对平南王来说,是天大的尊荣,也是圣上给平南王的体面。 圣上坐于轿撵之中。 萧鸣屿和姚庆泽分别走在轿撵的两侧。 他们分别是南、北镇抚司的指挥使。 两个镇抚司相互制衡,却也摩擦不断。 姚庆泽比萧鸣屿年长十几岁,一直都看不惯萧鸣屿。 他觉得他一个大男人,长得如此俊秀,能坐在现在的位置,靠的就是投机取巧和国公府的在朝中的关系。 而他的位置却是他这些年出生入死得来的。 而且,圣上也明显更信任北镇抚司,凡是重要的事全部都是交给姚庆泽去办。 而萧鸣屿处理的一直都是些得罪人的或者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 但因他行事粗暴,手段又太过狠厉,所以才会被称作阎罗王。 今日,圣上出门前,萧鸣屿因承天门鱼龙混杂,歹人可以混进百姓中暗害他为由,极力阻止圣上,但被姚庆泽所打断,更是讽刺他没什么本事,不能尽心保护圣上。 圣上看着两人,最终还是坐上了轿撵。 第二十九章爆炸 为此,姚庆泽更是得意。 趁着间隙,他走到萧鸣屿的身侧,嘲讽他道: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们南镇抚司就是一个摆设,专门留给我们北镇抚司擦屁股还不错,还妄想站在我的头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萧鸣屿并未搭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姚庆泽被这一眼看的毛毛的,心中有些不安。 他不由又打量了萧鸣屿一番,确定他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时,宋听澜的马车已经在天景酒楼停下。 她吩咐梅香、兰香、竹香、菊香、分头寻找张清歌的身影,自己则急匆匆地冲上二楼。 刚上去就看见谭清仪正愣愣的跟白诗媛说话。 他见到宋听澜,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将白诗媛挡在身后。 谭清仪曾见过宋听澜几次,知道她是张清歌的好友。 这生怕白诗媛受欺负的模样,深深地刺激了宋听澜。 她直接上前,语气并不好的问了一句。 “清歌呢?” 谭清仪迟疑片刻,皱眉道:“我怎么知道她……” 他话还未说完,宋听澜就已经环视一圈,未发现张清歌的踪影,就急急地跑了下去。 而此时,平南王的车架已经到了城中心。 圣上的轿辇也已经出了端门,眼看就到了承天门。 承天门外,禁卫军已经将四周团团围住,高处有一排排的弓箭手戒备。 大太监德喜确认了没有任何危险,这才过去小心的随着圣上轿撵出来。 轿撵落下,圣上司空明德缓缓地走下轿撵,站在承天门的高处俯视着众人。 大太监德喜弯腰站在他的一侧。 萧鸣屿和姚庆泽则站在司空明德身后十步处,再往后则是大量的禁卫军。 见一切正常,萧鸣屿又被姚庆泽安排到远处,专门负责周围的防护,以及防备平南王那边的动作。 这是姚庆泽一早就安排好的。 他就是为了告诉萧鸣屿,这镇抚司还是他说了算的。 只要他一句话,哪怕他萧鸣屿是北镇抚司指挥使,也要和他那些下属一起去负责保护那些普通的官员,以及负责最危险的部分。 萧鸣屿也没有异议,径直走了过去,暗中跟隐在暗中的儒风和追命对视一眼。 上京城的百姓,听说圣上亲自出宫迎接平南王,都纷纷走上街前来目睹圣上的风采。 看见司空明德下了轿撵,百姓全部跪地,高呼: “圣上万安。” 司空明德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脸上右侧的一道疤痕随着他的笑意而弯曲开来,尽显恐怖。 按理说,面容有损者,不能登记称帝。 但是,司空明德不一样,他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 当年,前朝大齐国帝王昏庸无能,大肆的搜刮民膏民脂,百姓们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各个诸侯趁机起势,一时间群雄割据,战争不断。 而司空明德出身穷苦,却收服了一众将士,带着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最终登上了帝王的宝座。 是以,他脸上的伤疤,不是天家威仪的损害,而是他荣耀的象征。 司空明德唤大家起身,百姓们这才缓缓起身,但威压的气势让他们都不敢抬头。 唯有大胆者才敢悄悄的抬头看他那么一眼。 这时,平南王的车架已经到了。 车架一停下,平南王齐天礼肥胖的身体立刻便从马车里“弹”了出来,躬身上前立刻跪拜道: “圣上万安,臣,何德何能能的陛下亲自出宫迎接。 我天晟有此明君,是我天晟之福啊!” 司空明德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平南王这马屁算是拍到了司空明德的心坎里了。 他直接上前,亲手扶起齐天礼,道:“平南王一路赶来辛苦了,不如先行进宫休息。” “承蒙圣上关爱,臣受宠若惊。” 说着就随着司空明德走向宫门。 而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平南王此行除了王妃外还跟着一名妾室,是以,马车后面跟着一长串大大的箱笼。 而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些箱笼居然都爆炸开来。 原本固若金汤的禁卫军迅速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原本正在看热闹的百姓也被炸飞了不少,因此都吓得尖叫奔跑起来。 原本井井有条的人群迅速混乱了起来,尖叫声、哭闹声混作一团。 有人推搡间摔倒,但很快就被人踩在脚下,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紧接着,人群中,大量的人拿起了兵器,开始刺杀禁卫军。 屋顶上,胡同里,无数的人冲了过来。 百姓们吓坏了,都纷纷向圣上所在的高处跑了过去。 司空明德早在爆炸发生时就将平南王一个翻身拿下。 却不想平南王吓坏了,竟然直接晕死了过去。 他那肥胖的身躯直直的倒了下去,也连带着司空明德一时不稳倒在了地上。 他不得不松开平南王站起身,却不想自己的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开始晕眩。 平南王的身上有毒! 司空明德迅速的后退了两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他的目光越来越晕眩。 他不由看向身边的人。 可惜,此时他身边的人已经打成一团,姚庆泽被几个人缠住,根本分身乏术。 大太监德喜捂着染血的手臂丛地上爬了起来,连忙扶住司空明德。 “陛下,陛下你怎么样?” 司空明德强撑着身体,从旁边捡起一把剑迅速的滑向自己的手心,疼痛让他得以保持清醒。 “圣上……” 德喜惊叫一声。 “无事。” 司空明德一剑刺死一个冲过来的蒙面人,人已经清醒了不少。 德喜吓坏了,连忙拉着司空明德就要往宫门跑。 但是,宫门处的人太多了。 就连保护他的禁卫军也越来越少。 眼看着,禁卫军、姚庆泽所带领北镇抚司的人越来越少。 司空明德罕见地慌了起来。 “砰——” 又一声爆炸响起,周围的房子开始倒塌,人群的尖叫声越来越多。 像是传达什么信号,更多的人冲了出来。 “圣上……” 德喜挡在司空明德身前,的声音开始颤抖。 眼看着保护他们的禁卫军一个一个的倒下,一个口子打开了。 贼人迅速的冲了进来。 来人武功高强,他自己显然应付不了,眼看着一人的长刀朝着他砍来。 司空明德眉头紧皱。 难道,他今日要命丧于此? 关键时候,一支长剑直直的刺入那人的胸口。 第三十章真千金 那人在司空明德面前缓缓倒下,露出了萧鸣屿那张清俊的脸,和一双幽深又有些熟悉的眼睛。 那是一双丹凤眼,定睛看向你的时候,如同含着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司空明德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的发妻为他收拾好行囊,就是这样看着他,告诉他,让他早些回来,她等他。 可是…… 温热的液体喷在了司空明德的脸上,让他神志清醒片刻,那一双秋水眸也在瞬间变成了萧鸣屿那阴冷的眸子。 而此时,他正站在司空明德面前,以身挡住了原本应该刺在他身上的长剑。 “圣上……” 只吐出两个字,萧鸣屿一口鲜血吐出,身体缓缓地倒下,但又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高大的身体将司空明德完完全全的挡住。 而此时,混乱的局势已经改变。 惊慌的百姓们已经全部都缩在角落里,人群中,一群身穿暗红色官服的人正在奋勇杀敌。 德喜惊喜的惊叫一声。 “那是……南镇抚司的人,圣上,我们有救了。” 德喜话音刚落,地面传来一阵阵的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一声声高昂的“杀”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 整齐划一的队伍迅速的冲了进来,将所有的人团团围住,迅速的扭转了局面。 “是宣恩侯,圣上,是宣恩侯……” 德喜惊喜的大喊,司空明德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缓缓地倒在了德喜的身上。 ———— 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宋听澜是蒙的。 她本来要离开的。 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张清歌,本打断离开,但是却被谭清仪拦住了。 “张清歌又在搞什么把戏?” 宋听澜皱眉。 “张清歌的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在这儿好好的照顾你的好表妹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表妹!” 白诗媛身份特殊,是舅父白家的真千金,可惜自小就被掉包,流落民间十几年,近日是刚刚接回来,除了白家和他家,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谭清仪疑虑丛生,抬手就要拽住宋听澜的手臂,但被菊香一把抓住。 “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菊香说完,兰香,竹香,菊香迅速的都站在宋听澜面前,将她严丝合缝的保护了起来。 “宋听澜,我告诉你,我不管张清歌要做什么,但是她要是敢伤害白诗媛一点,我绝对不会轻饶她。” “不轻饶她?”宋听澜来了火气,她将梅兰竹菊四人从中间分开,露出自己愤怒的脸。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大言不惭的说不轻饶我!” 忽地,张清歌清脆的声音传来。 宋听澜回头,就见张清歌正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怒气。 她大步走到宋听澜身边,怒道: “谭清仪,我张清歌是喜欢你,但我的喜欢并不是你可以拿来作践的。” 她说着顿了一下,强忍住不断汹涌的泪意。 “我因为喜欢你,所以学着你喜欢的样子穿衣打扮,你想要的东西,我费劲力气寻便整个上京都要给你找到,你喜欢的孤本,我花重金买下…… 但是,我问你,我张清歌是否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情?” “可你凭什么对我的好友无礼? 凭什么这般揣测我?” 谭清仪冰冷的脸上有一丝的动容,他刚刚是护白诗媛深切。 这会儿听到张清歌这话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张清歌,他想要解释,却又拉不下面子。 侧着脸别扭的说了一句。 “谁让她来的时机不对。 再说了,诗媛跟你不一样。 她自小乡野长大,吃足了苦头,哪里是你这种世家大族的小姐的对手。” 张清歌不由苦笑了一声。 就因为她出身好了,他的好妹妹出身不好,所以她就会伤害他的好妹妹? 张清歌心底发冷,似是第一次认识谭清仪一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而宋听澜早在张清歌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 通红的眼睛足以说明她已经看到了两人而偷偷地躲了起来。 宋听澜清楚这会儿张清歌心里难受。 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她们必须快些离开。 她拉住张清歌道:“谭清仪,我以前还敬你是个读书人,没想到你读了一辈子书,竟然读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伪君子。” 宋听澜说着看向谭清仪身后的白诗媛,正好对上她一双势在必得的眸子。 宋听澜心下冷然,眸中尽是狠厉。 “你这表妹,看似飘零,惹人怜惜,你愿意把她当做宝,没人拦着你。 但是,你要是因为她,让张清歌受委屈,不用说她,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宋听澜盯着他,“你大可以试试!” 宋听澜说完拉着张清歌就走。 但是,两人刚刚走下楼梯,巨大的爆炸声就在这时响起。 巨大的爆炸让整个酒楼的地面都跟着颤抖,火光冲天,谭清仪和白诗媛原本坐的地方瞬间被坍塌的废墟掩埋。 两人惊魂未定,连忙跟着惊慌的众人往下走。 宋听澜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就将张清歌护住。 而梅兰竹菊四个香则紧紧地护着她。 “这是怎么了?”张清歌抬起头来,惊恐说道。 此时,一楼是一片残檐断壁。 但是,街道上的百姓们还是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因为此时的外面的已经是尸横遍野。 百姓中还有一部分人竟然还从腰间抽出了武器,开始刺杀维持秩序并保护百姓的禁卫军和护卫。 禁卫军们也杀红了眼,生怕漏掉一个贼人,看到上前的百姓就杀。 一瞬间,尸横遍野,人间惨状。 浓烈的血腥气让宋听澜瞳孔放大,几欲窒息。 尽管她早有准备,知道现场会很惨,可她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惨。 她拉着张清歌,被梅兰竹菊四个护在角落里。 另一边,谭清仪正将白诗媛护在身后。 张清歌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眼睛刺痛,很快收回视线。 渐渐地,有人发现梅兰竹菊身手好,都纷纷跑过来寻求庇护。 宋听澜看着跪了一地人,不由垂下眼眸。 那日,她明明跟萧鸣屿说了会爆炸,更是听从他的安排给父亲去了信。 她当时还怕父亲不信,拿上了一支发簪给父亲,作为信物。 只想要他相信她的话,这日可以提前部署,及时救驾。 这是萧鸣屿的机会,但也同样是父亲的机会。 宋听澜清楚,这场爆炸不能避免,不能阻止,不然根本无法跟圣上解释,为何会提前知道这一切。 现在朝局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跟平南王勾结的罪名。 可是,这么多百姓的性命…… 第三十一章救人 宋听澜心中悲戚,不由感慨上位者的阴狠。 而如同萧鸣屿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又何曾会在意过这些无辜百姓们的性命。 这时,一个婴儿的啼哭在宋听澜的耳边响起。 她猛地抬头,就看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这位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他年纪太小了,若是……” 没有任何的犹豫,宋听澜一把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 “梅香,让这些百姓都过来吧,将他们全部都聚在这里,我们五个护着他们。” 梅兰竹菊毕竟是战场出来的,本就不忍百姓受苦,听到这话立刻同意,纷纷起身,让百姓们悉数进去。 宋听澜将那孩子交给那妇人,自己则和梅兰竹菊他们一起站在了最外面保护他们。 但是,他们人太多了,宋听澜和梅兰竹菊四个香很快便站在了门口处。 抬头就可以看见外面厮杀的禁卫军。 但是,宋听澜发现,这群混在百姓中的歹人竟然是两拨人。 其中一拨人明显在保护百姓,显然是和禁卫军是一路人。 而他们的手臂上全部都系着一条暗红色的红布。 这……难道是萧庭屿的人? 除了他,谁又知道这些提前安排。 宋听澜不由松了一口气。 想必萧鸣屿已经做了安排,只要他们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呆着,定然是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宋听澜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难道…… 宋听澜大叫不好,连忙大呼一声,“快趴下——” 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地面更为剧烈地震动着。 众人身上都已经被尘土覆盖。 宋听澜爬起来时,耳边的轰鸣声让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看到地上鲜红的身体和残肢。 她几欲作呕,但被竹香扶住。 “小姐,你有没有事?” 宋听澜看着她的口型,猜测着她说的话,迟钝地摇了摇头。 她回头,见身后的百姓们都也纷纷站了起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所在的酒楼却发出了一阵阵的咯吱声。 难道这酒楼要塌了…… 宋听澜迅速地环顾四周,目光不由放在对面几乎空着的店面上。 那里地方很大,而且百姓不多,足以容纳他们这么多人。 可是,此时又有一波叛军冲了进来,迅速地打斗在一起。 房顶上,还有不断射来的飞箭,要想安全的过去,何其容易。 可是…… 如果他们不过去,想必也会被砸死。 宋听澜打定主意,跟众人解释缘由后,便准备跟梅兰竹菊四个香一起护送百姓过去。 她们四人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迅速地跑到路上,分别站在两侧,打落偶尔射过来的箭支和叛军。 “小姐,快!” 竹香一声令下,众人连忙迅速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宋听澜和张清歌则护着他们,让他们快行。 但是,人太多了。 眼看着又有一波人冲了过来,梅香几个艰难地拦住几个叛军,连忙大喊:“小姐,快走。” 宋听澜和张清歌连忙冲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护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而那个妇人显然是受了伤,走的很慢。 这时,谭清仪抱着白诗媛快步跑了过去,因为动作太快,撞到了那个妇人。 妇人摔倒在地,将扶着她的张清歌一起带倒。 宋听澜见状,抱过孩子,拉起张清歌那妇人就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批的叛军已经冲了进来,朝着他们就砍了过来。 梅兰竹菊他们根本就应接不暇,那个妇人吓得再次摔倒在地,宋听澜因为搀扶着她,不由被她拉倒在地上。 叛军的刀也朝着她砍了过来。 宋听澜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婴孩护住,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一支箭破空而来,刺入面前叛军的心脏,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宋听澜定睛看向飞箭射来的方向。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 在承天门的高处,萧鸣屿挡在圣上的身前,手持长弓,目光如锯。 她们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明明看不见彼此的眼神。 宋听澜却仿佛看到他那双清冷又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如前世的初次见面。 那时候的场景一如现在。 爆炸发生,张清歌因救谭清仪而从一楼掉下。 她急匆匆的跑了下去,从一片废墟中找到了宋清歌,确定人还活着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时现场混乱,她又独身一人,好不容易将人从废墟中救出来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但是要想将张清歌带走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且还有叛军发现了她独自一人起了歹心,竟向她举起了长刀。 关键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萧鸣屿身穿一身暗红色鱼纹官袍带着一行人打马经过。 宋听澜出声求救,萧鸣屿抬眸看到她后,锐利的眸子在那歹人身上扫过。 长弓拉起,一支长箭迅速的射入了歹人的胸口。 宋听澜吓了一跳,待睁开眼睛想要跟萧鸣屿道谢的时候,混乱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她记得,前世的他萧鸣屿受了伤,但却被扣上了护驾来迟,擅离职守的帽子,而被圣上处罚。 而现在,依旧是他射出的一箭救了她。 而萧鸣屿许是因为这一箭的关系,他一时不备,没有挡住对方的长剑,手臂上受了伤。 宋听澜目光一紧,心下担忧,但也知现在情况紧急,连忙起身,和张清歌快速的跑到了对面。 好在,这边的门都是好的。 确定所有的人都进来后,宋听澜和张清歌,连同梅兰竹菊四个香,以及百姓们一起将门全部关上,又用柜子将门牢牢地堵住,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切落定,宋听澜已经累极,梅香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让她们两人坐下,她们四个人则守着她。 她毕竟是世子夫人,这般行事本就出格,但是特殊时候谁也不会说什么。 白诗媛受伤了,谭清仪此时正小心的照顾她,那紧张细心的模样,跟他平时大相径庭。 张清歌看着谭清仪的心疼的眼神,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她从第一次见到谭清仪就喜欢他,为了嫁给他,她努力改变自己,即使被父亲母亲“管教”,即使被上京的贵女们嘲笑,哪怕是因此丢掉了自己。 她也未曾后悔过。 没有人知道,她在一次次绣出一块完整的帕子,他拿在手心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么甜蜜。 也没有知道,她又找到一本孤本的时候,自己有多么的开心。 整整五年,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是因为谭清仪。 她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兵荒马乱却也甘之如饴。 而现在,一个白诗媛,将她的梦彻底的打碎。 她才知自己以前是有多么的可笑。 她想到刚刚因为谭清仪,宋听澜险些丢了性命,猛地站起身,想要去质问他。 第三十二章照顾 宋听澜拉住了张清歌。 她朝着她摇了摇头。 特殊时候,实在是不适合起干戈。 等这次平安回去,以后有的机会还回来。 两人一个对视,张清歌就已明白宋听澜的意思。 她依偎着宋听澜坐了下来,眼中也没有了泪水。 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冲淡了张清歌的悲伤。 比起生死,这点情情爱爱算什么。 此时的百姓们也都静坐着,谁也不敢出声,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安静。 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杀”声。 整齐的步伐让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 宋听澜缓缓地睁开眼睛,身边的梅兰竹菊四个香猛地站起身。 “是宋家军!宋家军来了!小姐,我们得救了。” 伴随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宋听澜终于松了一口气。 七日后。 国公府,雅正院。 宋听澜刚从萧庭屿的房中出来,甜杏便急急来报。 “夫人,念香苑那边,又闹起来了。” 萧庭屿的院子很大。 中间还有一个凉亭,雕栏玉砌很是精致。 宋听澜便命人将这里收拾了一下,四周挂上了帷帐,平时就在这边休息。 七日前,承天门爆炸、平南王意欲谋反的事情在上京引起了轰动。 圣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整个上京城戒严,原本繁华的街道上,瞬间空无一人。 当天,萧庭屿受伤被人抬回府中,整个国公府忙做一团。 萧震声第一时间进宫请罪,却被圣上怀疑和平南王勾结,而被扣了下来。 萧老夫人见萧庭屿全身是血地被人抬了回来,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温玉华也彻底乱了阵脚,只能命人请宋听澜前去照顾。 彼时,宋听澜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正舒服泡在浴桶中,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得知萧庭屿受重伤,她一点都没有惊讶。 待自己穿戴整齐好,才慢悠悠的去了萧庭屿的院子。 她现在还是世子夫人,萧庭屿受伤,她理应前去照顾。 只是,她忽而想到了萧鸣屿。 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若是二公子回府,你通知我一声。” 进萧庭屿院子前,宋听澜嘱咐道。 甜杏愣了一点,但还是听话地点头。 而宋听澜在这雅正院,一照顾就是七天。 这七天期间,温玉华每天都会来帮忙,但每次看到萧庭屿都会忍不住地哭。 萧震声自从那日进宫请罪,就没有回来。 一如前世那般,被冠上了私通平南王的罪名。 萧庭屿还多亏受了重伤,这才没有被关起来,只是被禁足不能出门。 好在圣上对她们女眷网开一面,并未处罚。 但,温玉华一直忧心忡忡,只能不停地去拜访几个交好的夫人,但是皆被拦在门外。 对此,宋听澜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尽心的照顾萧庭屿。 毕竟,平时的换药擦身都有丫鬟代劳,她不过是坐在床前装装样子,就能被冠上尽心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萧庭屿已经好了很多,宋听澜见他睡了,连忙出来透透气,却不想刚出来就听见裴念卿闹起来的消息。 她净了手,闻言轻声道:“大夫人怎么说?” 甜杏努力努嘴,“夫人能怎么说?她现在还顾得上这个? 国公爷早就吩咐下去,这表小姐早就应该送到庄子上面的,可不知为何,耽误了两天,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事,也就没送成。 现在又听说了世子受伤,每天喊着要来照顾世子,还偷偷跑出来一次,得亏是看门的婆子机灵,否则,人早就跑过来了。” “哦?”宋听澜轻笑一声,“倒是一个情种,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照顾就是。” 甜杏闻言猛地抬头。 “夫人,你说什么?你让表小姐过来,那你……” “我自然是休息了。”宋听澜躺在躺椅上,终于得以休息。 “我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她裴念卿既然想要来伺候,那就让她来好了,到时候跟着两个婆子看着她,人跑不了就行。” “可是……” 甜杏本想说,要是世子对她旧情难忘怎么办?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世子对夫人的态度转变,眼看着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这时候要让裴念卿过来,那世子岂不是…… 可是看见夫人这不在意的模样,甜杏犹豫了一下,便将这些话全部都吞了回去。 正说着,温玉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宋听澜正在休息,她心中有些不忍,不由上前握着宋听澜的手道:“孩子,这次多亏了你,庭屿那孩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这些日子,你的辛苦,庭屿也看在眼里。 我已经问过他的意思了,等他身体好了,就搬到你的院中,等你怀上孩子,就算是个裴念卿来也不会撼动你的地位。” 宋听澜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微跳。 生孩子?萧庭屿! 这绝对不可能。 她怕会忍不住杀了他! 但这话不能告诉温玉华。 好在温玉华并没有在这事上纠缠太久,很快就说起了萧震声,没几句话就哭了起来。 “听澜,母亲知道,之前是国公府对不起你。 可是,国公府和宣恩侯府毕竟是同气连枝,如若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宣恩侯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当是娘求你,你回去求求宣恩侯,让他去给你公爹求求情,我们国公府对圣上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私通平南王的!” 宋听澜尽管知道,萧震声过几日就回来,但还是面露为难: “母亲,您不要怪儿媳多嘴,这事您还是要多多指望宫中的慧贵妃啊,她现在正值盛宠,有她在,想必公爹也不会吃什么苦!” 不提萧芷慧还好些,提起她,温玉华便是一肚子的气。 国公府这些年,可没少给她手中送银子。 上次老夫人寿宴,她不过少给了点,没想到萧芷慧立刻便找上了萧震声。 不仅压了萧庭屿的差事不说,还让萧震声狠狠地训了她一顿。 为此,萧震声又从自己私库里多拿了一倍的银子给她,萧芷慧这才给萧庭屿求来了这差事。 这些银子可心疼坏了温玉华。 而现在萧震声被关入大牢,温玉华想要让萧芷慧再求一下圣上,没想到竟是连人的面都没见上。 那模样了,摆明了是想要撇清关系的。 宋听澜闻言轻笑。 温玉华这人,太过爱财,虽说她看重国公府,但是眼皮子太浅。 只要是有点脑子就明白,这时候定然不能跟温玉华见面,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好还会将萧芷慧也搭进去。 显然,萧芷慧也是一个聪明人,这时候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不过,这对宋听澜倒是一个离间她们的机会,还能趁机捞上一把。 第三十三章赚大了 宋听澜打定主意,便上前轻声安慰温玉华。 “母亲,我既然嫁入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人,现在国公府有难,我必定是要帮忙的,儿媳现在就回宣恩侯府,求父亲帮忙。” 她说着顿了一下,看了温玉华一眼,话语间又有些为难。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跟温玉华暗示,这疏通关系,免不了要银钱打点。 这点温玉华也明白,只是现在公中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她想了片刻,跟宋听澜说了一句“等着”,便匆匆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而温玉华前脚刚走,后脚宋听澜便将裴念卿放了出来。 裴念卿自从得知萧庭屿受伤后,便忧心不止,现在终于见到他,一时间泪如雨下,趴在萧庭屿身上就是一阵啜泣。 “世子,世子,你吓死念卿了。” “世子,你不知道我得知你受伤后,心里有多急,可是……我却一直见不到你。” 萧庭屿此时刚醒。 他刚看见宋听澜,还未开口,裴念卿就扑了上来。 好巧不巧的,正好压在他身上的伤口处,疼的他龇牙咧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求助的看向宋听澜。 眼看着萧庭屿的额头上疼的汗珠直冒,宋听澜压住心中的得意,慢悠悠的看了身边的甜杏一眼。 甜杏心领神会,同样慢悠悠地道:“表姑娘,你好像压着世子的伤口了。” 裴念卿闻言慌忙起身,小心地帮着萧庭屿盖了盖被子,这才继续啜泣了起来。 可惜,现在的萧庭屿躺了七天了,本就烦的厉害,听到裴念卿的哭声就更烦了。 他不由再次看向宋听澜。 这段时间以来,全是宋听澜在照顾他,可以称得上是寸步不离,这让萧庭屿很是感动。 想到这一年来,自己并未好好对待宋听澜,可对方却不计前嫌照顾他。 萧庭屿心生愧疚,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跟宋听澜好好地相处。 想通以后,萧庭屿越看宋听澜越觉得满意,竟开始期待自己康复了之后的日子。 每天看到宋听澜,就连他被圣上降罪的苦闷都少了不少。 而宋听澜并不知他的想法。 现在他身边有了裴念卿照顾,她乐得休息,贴心的开口。 “裴姑娘听说世子受伤了,忧心不止,妾身想世子定然也是思虑裴姑娘,所以便大着胆子让裴姑娘来照顾世子,只望世子可以心情舒畅些,能早日康复。” 宋听澜说完这话,也不管萧庭屿的反应,转身就走。 “不……” 萧庭屿不停地摇头,想要告诉宋听澜,不是这样的,但伸出的手却被裴念卿紧紧攥着。 “世子,你放心好了,念卿一定会比夫人还用心的好好照顾你的。 世子,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大病了一场,当时发烧烧糊涂了,竟然想起一部分小时候的事情,等世子伤好了,我讲给世子听。” 眼看着宋听澜已经离开,萧庭屿难言失望,但听到裴念卿的后半句话,顿时来了兴趣。 他本想再问,但看着裴念卿发红的眼圈,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而宋听澜回到院中后,不过两个时辰,温玉华便带着一个盒子匆匆来了。 这次为了救回萧震声,温玉华可算是花了血本。 不但是拿出了自己的部分私房钱,而且还去找老夫人讨来了不少。 毕竟是救自己的儿子,老夫人也没有丝毫的吝啬。 只是语气间颇有些不满,口口声声要将宋听澜叫过去好好嘱咐一番。 温玉华了解老夫人的脾气,知道她定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便借口时间紧急,拿着这些便匆匆来了宋听澜的院子。 宋听澜没想到温玉华竟然能拿出这么多的银钱,生怕温玉华反悔,便借口情况紧急,拿着银钱立刻便出了门。 宋听澜坐上马车,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夫人,有人拦马车。” 宋听澜微微掀开车帘,见一女子正立在路边,不由轻声道:“何事?” 那女子听到这话立刻上前,躬身行礼道:“夫人,在下名叫苏酥,特来感谢夫人前几日救了我的弟弟和母亲。 今后,苏酥甘愿为夫人差使,以报夫人大恩。” 宋听澜听到这话,不由想起爆炸那天的小男孩,不由问了一句。 “你说的那天的一岁左右的小孩和那个受伤的妇人?” 苏酥点头。 “对,多亏那日夫人仗义相助,家母和弟弟现在得以保全性命。 民女虽出身不显,但是却懂些赚钱的门道,若是夫人需要,民女可供夫人差使。” 赚钱的门路? 宋听澜来了些兴趣,索性将人唤到了马车上。 苏酥坐在了宋听澜的对面,宋听澜细细的打量她一番,发现对方长了一张清秀的脸,虽不算惊艳,但是模样极为耐看,尤其是一双眼睛,疲惫下尽显灵动。 而她看向你的时候,那双眸子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豁达与鲜活。 苏酥坐在宋听澜的对面,面上并没有任何的窘迫和害怕。 宋听澜缓缓开口。 “你可知,我当时救的不止是你的母亲,当时,若是其他人抱着孩子,我还是会救。” “夫人大义,苏酥感激。 不管夫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对苏酥来说都是大恩。 既然是恩,就不能因为对方的境况来论,应该以民女的境况来论。 岂能因为夫人地位高,而认为理所当然呢! 民女虽贫,好在脑子里还有些东西可以作为回报。 想必当时的百姓定然也是由心底感谢夫人的帮助,只是苦于自己无以为报罢了。 民女想,等到哪日有机会,他们定然也会报答夫人的恩情。” 宋听澜听着苏酥不卑不亢的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看不出,姑娘竟是一个能言善辩的。 只是,不知姑娘所说的赚钱的门道是什么?” 闻言,苏酥顿了一下。 “不知夫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吃食,酒楼,设计,服饰,首饰,我都会一点。 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多,这些年虽仗着小本的生意赚了些银钱,但苦于没有门路,一直被权势打压,所以并不是很了解。” 宋听澜微微挑眉。 虽说这姑娘的话奇奇怪怪的,但是却让宋听澜从心底喜欢,索性便随口问:“哦?那你现在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投资 “我在那条街上开了一个小小的铺子,专卖豆腐制品,可惜,刚刚开业没多久,就……被炸了。” 不但如此,她刚开业没几天,就因为生意太好,被街上的恶霸为难,又被其他铺子刁难,就连天景酒楼的掌柜的,就因为挖她不成,连同官兵,强行封了她的铺子。 而她纵使有万般的主意,但在这上京没有靠山要想自己做生意,简直是难如登天。 为了让自己的铺子不受妨碍,她故意去了天景酒楼对面的酒楼,免费给了对方好几个方子,这才寻求到对方的帮忙,让自己的铺子得以顺利营业。 却不想刚开业没有几天,又遇上了平南王叛乱这事,铺子直接炸没了,母亲和弟弟也险些丢了性命。 得知救她母亲的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便来到国公府的门口,一守就是七天,终于等到了宋听澜出门的马车。 这次,她是为报恩,也是为自己在这封建的异世寻找一个靠山。 “豆腐?” 宋听澜不由想起前世,张清歌曾经给她送来几次豆腐的制品,或煎或炸,上面还带着各种配菜,一口咬下去,酥酥软软的很是好吃。 听说当时的掌柜的就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 想来就是面前这位了。 “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你会做什么?” 苏酥想了想,“做吃食吧!” “为什么?” “民以食为天嘛!” 她补充道,“现在上京城最大的两个酒楼都被炸毁了。 可是,达官贵人们还要吃饭,只要我们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开一个酒楼,就能以最快的时间占领市场,抢占份额。 等到了我们的名声已经打出去,就算天景酒楼重建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地位。 而且,我们还可以给我们的酒楼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并以此名将铺子开到天晟的各地,哪怕是西楚都可以。 到时候,不仅是酒楼,就连成衣店,首饰店,都可以冠上我们的名字,到那时候,夫人不仅有足够的银钱入账,而且,夫人要想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信手拈来。” 苏酥说到这里猛地停住,飞速的看了宋听澜的脸色一眼。 生怕犯了宋听澜的忌讳,但宋听澜面色如常,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你可有把握?” “这……”苏酥顿了一下。 “我……也不确定。”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她必然是可以的。 毕竟,她的连锁品牌可是覆盖了全国二百多个市区。 但是,自从穿到这历史上都查不到的天晟国,她接连受挫。 就连小说上看到的情节都行不通。 这里的人根本不想小说中那么蠢,尤其是面对自小就精心培养的宋听澜,她连说话都觉得底气不足。 毕竟,这里的人有着一套清晰的等级划分和规则。 凭她一个无背景的小人物,根本就无从改变,只能顺应这个规则。 而顺应就意味着,她永远只能做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对这些达官贵人来说,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是以,她的信心也慢慢的消磨了不少。 虽然她很想告诉宋听澜,她一定可以,但看着宋听澜那张惊人美貌却又温柔和善的脸,她实在是说不出的撒谎的话来。 而宋听澜闻言也没有再问。 一时沉默。 苏酥不由有些挫败。 她心里清楚,自己又搞砸了。 她心中失落,垂着眸子,刚想要告辞,就见一个盒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眸,对上宋听澜肯定的眼神,抬手将盒子接过,随手打开。 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是……” “这是给你的本金。” 宋听澜将从温玉华那里拿来的银钱全部都交给苏酥。 虽说,苏酥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但是,她却从心底相信面前这个女孩子。 她相信这双眼睛,也相信这颗感恩赤城的心。 “用这些本金,先将你说的酒楼开起来,等赚了钱,再按照你说的那些一步步的开其他的店铺。” 宋听澜缓缓地说完,却见苏酥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宋听澜,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指了指盒子里的银子,又指了指自己。 不敢相信的问。 “这些银钱,全部都给我?” 这些银钱首饰、再加上银票,初步估计也有四千多两。 “嗯。”宋听澜点头,又转身从甜杏那里拿来一块玉佩。 “这是我的玉佩,你若是有事,日后可拿着这玉佩去国公府寻我。 至于人手,你要是不够,我也给你找几个,不过……他们都是军中的人,恐怕做不了太细致的活。 不过做个护卫是可以的,毕竟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有他们站在那里,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宋听澜说着就开始回忆,最近是否有受伤、或者年纪大了不能上战场的士兵,到时候可以送到苏酥那边做个护卫。 还有银钱拿,对那些士兵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当然,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我给你解决。” 苏酥木然的点头,手中端着那盒银钱,仿佛有千斤重。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宋听澜能这般的信任她。 “那……那我要不要签一个卖身契?” 毕竟在这个世界,下人们都是要签卖身契的。 苏酥以前还说这些都是些封建恶俗的习气,不尊重人权。 但是现在捧着这盒子,她是心甘情愿的想要签这卖身契的。 “不用。” 宋听澜道。 “我相信你。” 她笑了笑,“况且,你还有你母亲和弟弟不是吗?” 苏酥看着宋听澜那温柔的唇角,忽而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威胁吧! 是威胁吧! 苏酥捧着盒子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又将盒子小心的踹到衣服里,一路跑回自己那破旧的小院子里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得了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庇护,又得了这些银子。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要拿出自己前世的本事,好好地规划一番,定然不会辜负了世子夫人的信任。 而此时的甜杏正忍不住的跟宋听澜碎碎念。 “夫人,那么多的银子,你就这么给了那个女子? 我们连她家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宋听澜笑了笑,“那你还不快吩咐下去,查一下?” 至于,这些银钱,宋听澜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都是从温玉华和老夫人那里搞来的银钱,她怎么花都开心。 马车一路到了宣恩侯府,但宋听澜从门房那里得知,宋城荣并未在府中之后,便拿了一封信给了门房,让他交给宋城荣。 父亲在那日的叛乱中因护驾及时,立了大功,圣上赏了不少好东西。 而父亲几乎将这些东西都搬到了宋听澜的院子里。 这会儿宋听雨和楚慕兰怕是气的厉害,她可不去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 宋听澜坐着马车离开了。 马车一路行驶,并未直接回国公府,而是一路去了上京最热闹的街市。 爆炸虽让着街市成了一片废墟,但是另一半还是保留着他的繁华,也丝毫不影响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半荒凉,一半繁华。 宋听澜逛了一会儿成衣和首饰铺子,直等着太阳快要落山了,这才缓缓悠悠的回了国公府。 第三十五章做那样的事? 国公府,寿安堂。 温玉华和老夫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就连二夫人赵吉云,和三夫人俞雪桐都坐在寿安堂的一侧。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可宋听澜还没有回来,老夫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见状,赵吉云不由开口道:“大嫂,我看你是太信任那丫头了。 你看,宣恩侯之前都将国公府给包围了,这会儿又怎么会真心帮我们,别是拿着银子跑了吧!” 温玉华本就心里没底,又满心焦急,听到这话,顿时怒极。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说,我们现在不找她帮忙,又去找谁?去你娘家吗?” 前几日赵吉云本想去求娘家帮忙,却不想自己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娘家的小厮被堵住,劝回了。 这事让赵吉云抬不起头,这会儿被提起来,顿时面色难看,冷哼一声,便闭嘴不再说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声通传。 “世子夫人回来了。” 众人闻言,猛地起身,还未上前,就见宋听澜缓步走了进来。 温玉华立刻迎了过去。 “如何?宣恩侯是如何说的,可能帮忙?” 宋听澜环顾了众人一圈,似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多人在这儿,语气一顿,还未开口,赵吉云就冷哼了一声。 “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办成的样子吗?” 温玉华心头一紧,面露失望。 “大嫂,我看你这银子是打了水漂了,可别是让她拿去自己花了吧。 也就是你傻,还敢相信她! 你也不想想,就宣恩侯那日来府上闹的样子,会诚心给帮忙吗? 我看啊,他没有落井下石就好。” 赵吉云还要再说,俞雪桐轻轻地拽了她一下。 但她丝毫不见收敛,反而道:“你拽我干嘛,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照我说,宣恩侯闹上门的时候,她就不能留在我们国公府。 你们想想,我们国公府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的,自从她嫁进来后,就各种事情不断,可别是她身上带着什么脏东西冲撞了我们国公府吧!” 赵吉云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怪力乱神之事往往最容易让人惊惧,这话可以说是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一个结。 赵吉云现在看见宋听澜就恨得牙痒痒。 寿宴那日,她的宝贝儿子萧一屿受伤后一直昏迷不醒。 前几日醒来后,对如何受伤之后都闭口不提。 若是问的急了,便会头疼难耐,一副受惊的模样。 这番模样,实在是让赵吉云心疼。 为此,她解了禁足后,先去裴念卿的院子,狠狠地将她辱骂了一番。 可是,裴念卿毕竟是一弱女子,又怎么能将人弄到城外去? 按照她口中所言,自己的儿子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恐怕和宋听澜脱不了干系。 为此,她还专门去了宋听澜的院子,但是都被她几句话堵了回去。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宋听澜有鬼,连带着也就恨上了她。 毕竟生了这样一张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老夫人也变了脸色。 “既然办不成,那为何回来这般的晚?银钱怎么没有带回来?” “母亲勿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不如我们先听听少夫人是如何的说的吧!” 俞雪桐出声安抚老夫人,又看向宋听澜。 而宋听澜缓缓的坐下,丝毫没有顾众人看过来的眼神,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才轻声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办不成?” 这话说完,众人纷纷惊喜。 而宋听澜继续道: “二夫人想多了,我现在既然已经嫁到国公府,父亲就算是为了我,也会帮忙的。” 闻言,温玉华原本失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当真?” “自然当真。” 宋听澜将茶杯放下,淡淡的扫过赵吉云发青的脸色,最后看向温玉华。 “父亲会尽快入宫,至于那些银钱,父亲说什么都不愿意要。 但儿媳想着公爹在牢中怕是要吃些苦头,便私自做主让父亲将那些银子拿去给公爹打点了,还望母亲和祖母不要怪儿媳自作主张。” 温玉华听到宣恩侯愿意帮忙就松了一口气,哪里还管这些银子,立刻向前欣喜的握着宋听澜的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有你,是我国公府的福气。 等国公爷回来,我定然会亲自登门,拜谢宣恩侯。 只是……” 温玉华语气迟疑,“听澜,宣恩侯可说国公爷会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完见宋听澜脸色不对,便立刻又补充道:“我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我实在是不放心。” 温玉华说着就要啜泣,宋听澜直接打断她即将的哭泣。 “三天。” “若是顺利的话,三天内,公爹必定会回来,婆母这段时间辛苦,也可以趁机好好休息一番。” “哼!” 赵吉云满脸的不信。 “照你的意思,这宣恩侯还能左右圣上的意思不成,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国公爷就什么时候回来?” 宋听澜直接反驳。 “这话可是二夫人您自己说的。 父亲所做之事,不过是去为公爹求情圣上明查此事,若是公爹清白,圣上圣明,自然会放公爹归家。 那照二夫人的意思,是说公爹真的跟平南王勾结不成?” 这下,老夫人的脸色黑了,直接怒斥道:“闭上你的嘴,还不快些回去照顾你的儿子,这里用不着你伺候。” 老夫人将二夫人赶了回去,但看着宋听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宋听澜根本就不在意她,行过礼以后也不管她的反应,直接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连操劳多日,宋听澜身心疲惫,今日又逛了那么久,现在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她一路走的飞快,就连甜杏新做出来的点心,她都无心品尝,只想先躺一会儿。 可是,当她推开门,却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半躺在她的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还伸手跟她打了一个招呼。 而宋听澜一张脸迅速的耷拉了下来。 她心中暗叹一口气,转身将门关上,一边走向前一边观察四周,却发现窗户紧闭,心中疑惑。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似是看出了宋听澜的疑惑,萧鸣屿淡淡的开口。 “不用看了,仗着大门不走,谁愿意走窗户?” “你走的大门?” 宋听澜惊讶的上前,很想问他是否被人撞见。 但看萧鸣屿那欠揍的表情,想必是问了也不会说的,索性便放弃了。 不过,联想到她回来的时候,甜杏未跟她提示一句,显然旁人未发现的。 宋听澜松了一口气,思虑片刻,立刻反身将门反锁了。 “嫂嫂,你为何要关门。” 萧鸣屿戏谑的笑了笑。 “难道,你又要如梦中那般……做那样的事?” 做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 宋听澜想到什么,一张脸在瞬间红了。 第三十六章上药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前明明嘱咐过他,日后不能再提这事,没想到这人还是没玩。 宋听澜腹诽,在心中更是将萧鸣屿骂了八百遍,这才上前问他。 “你来做什么?” 自从爆炸以来,萧鸣屿一直未回府。 为此,她还特地去长风苑打听过,但是,院中除了一个一问三不知的洒扫的小厮,并未有任何人。 宋听澜也想过他是不是伤势过重,但又想到这人日后也是要做朝堂第一人的,又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命交代了去。 这样想的,她也就放下心来。 今日见到他,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不知他今日来是为何事? “嫂嫂对我怎么能这般的冷漠,人家明明刚救了你吧!” 宋听澜听着萧鸣屿这话,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家伙,不是冷漠无情的,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这般的……油腻了! 似是发现宋听澜的无语。 萧鸣屿收了调笑的表情,忽而冷静道:“过来。” 宋听澜试探的上前,走到床边才发现她的床边正放着几个精致的瓷瓶,而萧鸣屿面色苍白。 “给我上药!” “哦。” 宋听澜瞬间松了一口气,拿起瓷瓶后知后觉的反问了一句。 “萧大人身边的下人呢?” 萧鸣屿冷笑一声。 “我这伤可是为了救嫂嫂你才受的,为此在宫中躺了七天,现在才能下床,难道救命之恩,让嫂嫂上个药都不行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 宋听澜道。 “还要感谢那日萧大人的救命之恩,等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当……” “嫂嫂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萧鸣屿打断宋听澜的话,“嫂嫂有说这话的时间,不如早些给我上药。” 宋听澜有些尴尬,仔细回想一下,这话确实是说了好多次了。 她索性闭嘴不再多说,开始认真的给萧鸣屿上药。 萧庭屿此时已经坐起身,就这么端正的坐着,等着宋听澜的动作。 宋听澜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硬着头皮开始解他的腰带。 好在,他的腰带并不复杂,三下两下就解开了。 宋听澜的手又放在了他的衣领处,动作间不由抬眸看向萧鸣屿。 却见萧鸣屿正垂眸盯着她,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盯着他,眼角的泪痣愈发的清晰,让人根本看不出情绪。 双手放在他的衣领处,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萧鸣屿不由微微垂眸,眉梢又轻轻地挑起。 “怎么了?” 简单的三个字,话尾却转了一个弯,没来由的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宋听澜饶是活了两世都不由的心头微跳。 这家伙,突然这是怎么意思? 宋听澜压下心中疑惑,深吸一口气,一把将萧鸣屿的衣服扒了下来。 但是,却在看到衣服下面的饿场景是猛地顿住。 宋听澜这才发现,萧鸣屿竟然伤的这么重,他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无论是手臂还是胸口都缠满了纱布。 但是此时白色的纱布都已经被鲜血染红,看着触目惊心。 宋听澜不由看了萧鸣屿一眼,这才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浸出了汗珠。 宋听澜手指微微地颤抖。 这人是有多能忍? 他刚刚就是顶着这样的伤口跟她说话的? 没有任何犹豫,宋听澜立刻起身打开门喊甜杏去准备清水。 很快,甜杏将水端来,宋听澜接过来。 “你去守着门,除了我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甜杏虽然不知缘由,但见宋听澜神色郑重,立刻点头,守门去了。 宋听澜端着水再来到床边的时候,萧鸣屿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部脱掉。 宋听澜现在也顾不上害羞,小心的用剪刀将萧鸣屿身上的绷带剪开,露出了他狰狞的伤口。 伤口跟绷带粘连在一起。 “你忍着点。” 宋听澜轻声道,屏息给一点点撕开。 却不想萧鸣屿面色不变,甚至是轻笑了一声。 “没事,快一点撕就可以。” 话落,他握着宋听澜的手,连同她手中的绷带迅速的撕扯下来。 宋听澜吓了一跳,眼看着伤口再次被撕开,流出鲜血来看,下意识的就要用手去捂。 手腕却被萧鸣屿握住。 灼热粗糙的手掌摩擦着宋听澜的皮肤,让她动作一顿,抬眸,正对上了萧鸣屿那双漆黑的眸子。 此时,萧鸣屿的眉头微微皱着,眸中带着一抹轻轻的嫌恶。 嫌恶? 宋听澜瞬间不满。 她还没有嫌弃他的血沾到了她的床上,他竟然还嫌她手脏? 既然嫌弃她,那他索性自己换药好了。 宋听澜刚想要收回手,萧鸣屿却忽而开口。 “别动,脏!” 宋听澜顿住,一只手就这么抬着,眸中的怒气散去,渐渐被一丝疑惑取代,以及因误会他才产生的,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许是因为这一点点愧疚作祟,让宋听澜的动作轻柔了些。 她睁开了萧鸣屿的手,用毛巾沾了水一点点的擦拭萧鸣屿的伤口。 萧鸣屿的伤口比宋听澜想象的还要严重,不仅渗血,而且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这些腐肉若是不能及时清理干净,想必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也不知道萧鸣屿在宫中是如何养伤的,怎么会让伤口溃烂成这样? 想到今日萧鸣屿的反常,宋听澜猛地起身,纤细的手掌就落在了萧鸣屿的额头上。 微凉的手掌让萧鸣屿舒服的喟叹了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蹭了蹭宋听澜的手掌。 宋听澜瞬间收回手。 果然是发热了。 但是,这家伙是烧糊涂了嘛? 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宋听澜疑惑的看着他,萧鸣屿已经睁开眼睛,似是回过神来,眼神冷漠。 这清明的模样,实在是不像烧糊涂的模样,那他刚刚蹭的那两下是为何? “唰——” 他抽出一把匕首,吓得宋听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用这个将腐肉剜掉!” 宋听澜摇头。 “这个我做不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萧鸣屿却直接将匕首放在宋听澜的手中。 “你可以的,上次你割掉萧一屿下身的时候,干净利落,很是不错。” 宋听澜一时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三十七章疼晕过去 宋听澜看着萧鸣屿的伤口,实在是下不了手。 万一她不小心将他刺伤了,萧鸣屿日后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儒风呢?我去叫他来帮忙!” “他不在。”萧鸣屿打断了她的退路,“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宋听澜发现萧鸣屿的脸色越来越白,咬着牙上前,强忍着生理的不适,一点一点地将腐肉剜掉。 这个过程既痛苦又漫长。 宋听澜很是紧张,刚开始握着匕首的手都轻轻地颤抖。 似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萧鸣屿忽然开口。 “叛乱一事,是平南王身边的小妾所为。 那些爆炸的箱笼,全部都是她的。 就连平南王身上的毒,也是小妾在平南王进城之前,特地下到他身上的。” 宋听澜微微惊讶,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那小妾是谁的人?” “还没有查出来,那小妾连同王妃,以及伺候的人,全部在当场就死了。 那小妾是在两年前接近平南王的,深得平南王的喜欢,盛宠不断,所以才会特地带了上京,没想到出了这事。” 前世,宋听澜这时候因为张清歌受伤之事忧心,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事。 只是知道最后平南王被处死,明王进京。 对了,明王就是在这事之后被圣上召回上京,难道和此事有所联系? 宋听澜的动作有一丝的停顿,萧鸣屿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拳紧握。 “你又想起了什么?” “想起梦中,平南王被处死,明王进京。” 萧鸣屿没有再说话,一时沉默。 此时,宋听澜已经将所有的腐肉都剜掉,又撒上药粉,包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宋听澜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而这个过程,萧鸣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皱着的眉头,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才能证明他能感受到痛意。 宋听澜根本不敢想象,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将这些疼痛都能忍受? 据她所知,萧鸣屿除了年幼时去庄子上住了几年,其他时候都住在国公府,又怎么会受太多的苦? 宋听澜疑惑的站起身,但因为蹲了太久,两条腿又酸又麻,身体一时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床上。 此时的萧鸣屿正闭着眼睛,刚松了一口气,就被宋听澜给按在了床上。 “嗯……” 萧鸣屿发出一阵闷哼,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幽深的眸子如同迷雾,又如同漩涡,不知不觉就将人卷入其中。 宋听澜微愣片刻,连忙起身,但因为双腿如同有万千的蚂蚁在爬,根本就撑不住她的身体,再次倒了下去。 “嗯……” 萧鸣屿再次闷哼一声。 “你……”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嫂嫂……我知道你……心悦于我,但是,现在可不是投怀送抱的时候。” 宋听澜欲哭无泪,连忙反驳解释。 “谁心悦于你了,我只是腿麻了。” 她说完抬头,却发现萧鸣屿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没有听到宋听澜的话。 好在,双腿的酸麻已经好了很多,宋听澜连忙起身查看萧鸣屿的情况。 查看一番,发现萧鸣屿只是疼晕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听澜坐在床边,看着萧鸣屿紧皱的眉头,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萧鸣屿的伤口溃烂至此,都没有回自己院子,想必是现在身份危险,搞不好正在躲避什么暗杀。 毕竟,身为镇抚司指挥使,平时树敌无数。 现在又因为救了圣上,深得圣上的信任,就连北镇抚司姚庆泽都被他压了一头。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镇抚司的第一人。 初登高位,难免招人忌恨,想必这段时间也没有安稳的养伤吧! 宋听澜摸了摸他的额头。 手下一片滚烫。 她用毛巾沾了凉水放在他的额头上,又出门吩咐甜杏道:“你去找府医,说我最近劳累,身体不适,发了高热,让他开些退烧的药来。” 甜杏闻言立刻点头,急匆匆的去了。 而宋听澜再次关上房门,将萧鸣屿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又换了一块。 萧鸣屿这烧来势汹汹,宋听澜一连换了好几块毛巾,水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改善。 好在,甜杏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 她敲了敲门。 “小姐,药好了,奴婢给您端过去吗?” 宋听澜连忙起身,打开门接过药碗,吩咐甜杏守好门,这才关门进去。 可是,萧鸣屿昏迷着,竟是一点药都喂不进去。 宋听澜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他就是不张嘴,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宋听澜看着萧鸣屿紧闭的唇. “难道真的要如同话本里说的那般,嘴对嘴才能喂药?” 宋听澜低声嘟囔一句,却见原本紧闭着嘴巴的萧鸣屿忽而张开了嘴。 没有任何的迟疑,宋听澜立刻将药送到了萧鸣屿的口中。 眼看着一碗药喝完,宋听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低声嘟囔了一句。 “谁愿意嘴对嘴喂你药?吓死你吧!哼!” “啪——” 伴随着一声冷哼,药碗被大力的放在了桌上。 而宋听澜也偏过头不再管他。 甜杏作为宋听澜的身边人,知道宋听澜房中恐怕有其他人。 是以,聪明的她衷心的守着门,就连晚餐也是敲敲门,放在了门边。 第二日,几只鸟儿落在了窗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醒了床上闭目的萧鸣屿。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清明,周身轻松。 就连伤口处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他的手轻轻的动了动,刚要起身,手下就摸到了一个柔软的发丝。 宋听澜此时正趴在床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光,也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每一根细小的绒毛。 萧鸣屿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入手是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女人的脸,竟是这么软吗? 萧鸣屿不由想起梦中的画面。 梦里…… 萧鸣屿发现,只记得梦中的部分画面,但是具体的感受和触感竟是全部都记不清了。 可仅仅是画面,都让萧鸣屿的血脉喷张,险些抬起头来。 关键时候,他垂眸,正对上了宋听澜的眼睛。 “你在干嘛?” 萧鸣屿吓了一颤,刚要抬起的头,瞬间落了回去。 “无事。” 萧鸣屿转过头,闷闷的回了一句。 第三十八章俊俏小郎君 宋听澜缓缓地起身,这次她动作很慢,生怕会因为腿麻而摔倒。 待到她彻底站起身,才俯身将手放在了萧鸣屿的额头上。 “嗯,已经退烧了。” 宋听澜道,“萧大人,你既然已经退烧了,那就快些离开吧!” 萧鸣屿此时已经坐起身。 而院中也传来香桃和梅香的说话声。 萧鸣屿指指外面,脸上带着一点点欠揍的表情。 “你确定……要我现在出去?” 现在,正是丫鬟小厮们活动的时候,萧鸣屿若是从她的房中出来,不能说她的婢女,整个国公府怕是都要掀翻!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故意气她! 宋听澜现在的表情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她气冲冲地冲出房间,嘱咐好甜杏守好门,自己则去了西厢房,将自己收拾干净,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至于那一头秀发,宋听澜也懒得盘了,随手用发簪挽起一个发髻,发梢就那么垂在了腰间。 因为萧鸣屿在她房中的关系,宋听澜索性让人将早饭摆在了院中。 梅兰竹菊四个香连同甜杏和香桃,也都将饭摆在了一侧。 一伙人乐呵呵的吃完早饭,宋听澜才慢悠悠的给萧鸣屿端去了一碗白粥。 但是,当宋听澜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房中已经没有了萧鸣屿的身影。 宋听澜将粥放下,环视了一圈,一双眼睛眨了又眨,难掩惊愕。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走的? —————— 长风苑。 萧鸣屿推开院中,正在焦急等待的儒风和追命都焦急的上前扶住他。 “主子,你去哪儿了,我跟追命就差没发信号寻你了!” 萧鸣屿淡淡的看了儒风一眼。 儒风连忙闭嘴。 萧鸣屿却很快转过头去,大步走向房中。 身后的儒风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好险! 若是往常,萧鸣屿的这个眼神一出,他的屁股恐怕就保不住了。 看来今日的萧鸣屿心情不错。 儒风见状连忙跟了过去,关心道: “主子,你的伤……” “无碍,已经处理了。” 他说着又看向追命,“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追命性子寡欲,面色清冷没有任何表情的抱拳。 “一切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安排好。” 萧鸣屿点头,这才发现手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儒风顺着那视线看到了那食盒,连忙上前拿起他,解释道:“这是前段时间,澜雨苑送来的糕点。 当时太忙,都没有顾上这糕点,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想必已经坏了吧!” 儒风说着拿起食盒就要走,却被萧鸣屿叫住。 “打开看看。” 儒风虽然疑惑,但还是将食盒放下,打开,露出了里面精致的点心来。 花样做的很是好看,一看就是制作之人的用心。 萧鸣屿拿起一块点心闻了闻,仿佛可以看到宋听澜做这块点心时那温柔的样子。 他不由想起了梦中深夜,宋听澜爬她床时的画面。 还有初次见面时,那放在他身上始终不愿意离开的眼神。 来他房中,喝茶时那明显熟络的动作。 以及,昨夜对他的贴身照顾。 还有她那装作摔倒,趴在他身上不愿意起身的画面。 都让萧鸣屿的嘴角上翘,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看来,他这个嫂嫂,对他怕是早就情根深种了吧! 儒风本想阻止萧鸣屿吃这些坏掉的点心,但看着萧鸣屿那嘴角的笑,有些疑惑的跟追命对视了一眼。 他的主子,怕不是这段时间受伤太重,脑子也跟着坏掉了吧! 好在,萧鸣屿没有将这些坏掉的点心吃掉,而是吩咐道:“找个地方,将这些好好地收起来!” “好。”儒风点头应下,又后知后觉的抬头,惊讶出声。 “什么?” “主子,这些已经坏掉了,您若是喜欢吃,属下立刻就去澜雨苑,让世子夫……让宋姑娘再做一份送来。” 萧鸣屿想到宋听澜照顾了他一夜,这会儿肯定在休息,于是贴心的摇了摇头。 “不用,你可知,做这一份点心有多么的麻烦,需耗费多少的时间,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让宋姑娘忙活那么久。” 儒风:…… 儒风满脸的委屈。 不是,主子,这不是您要吃的吗? 好在,萧鸣屿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委屈,很快便站起身来。 “更衣,我要入宫。” 这段时间,他对圣上声称在家养伤,眼看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是时候进宫讨赏了。 ———— 澜雨苑。 宋听澜在萧鸣屿走后,立刻命人将沾了血的被褥全部都换掉,自己这才得以休息。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晌午。 她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个红色身影。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宋听澜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张清歌之后,她惊喜的笑了笑。 一边的甜杏适时开口。 “夫人,张小姐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奴婢见您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您,自作主张让张小姐在这儿等着您。” 宋听澜点头表示了解。 甜杏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了,什么人该见,什么不该见,她清楚的很,又哪有怪罪一说。 宋听澜将目光放在张清歌身上,细细的打量。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张清歌竟然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衣,马尾高高的束起,尤其是一双眼睛,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鲜活。 “你身体可有碍?” 张清歌问。 宋听澜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更在意张清歌的身体,见她一切都好,尤其是一张白净的眼睛,丝毫没有前世那狰狞的伤疤,她心中欣喜,忍不住的将张清歌抱在了怀中。 幸好。 幸好,她救下了张清歌。 那么,她一定也可以救下父亲和哥哥。 她一定会竭尽全力,改变前世的一切。 张清歌没有想到宋听澜的反应竟这般的大,也将宋听澜抱在怀中。 不由想起自己这两年是多么的傻。 她竟然为了谭清仪一个男人,而抛弃了自我,忽略了自己的好友和父母。 想起年迈的父母,和不顾一切救自己的宋听澜,张清歌心中百感交集,决心远离谭清仪。 “这几日,我府上都乱作一团,现在才好了许多,这才来看你。”张清歌道。 她见宋听澜这般,以为她是因为萧庭屿而伤心。 对于宋听澜的现状,她也清楚,便安慰道: “经过这一遭,我已经看清楚了,男人是最无用的东西,有追求男人的时间,倒不如充实自己。 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踏青去。 我发现了城外一个好去处,不仅风景好,而且那里的……” 张清歌说到这里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道。 “那里的人无论是跑堂还是小厮,都是清一色的俊俏小郎君!” 第三十九章赶出府去? 这话一出,宋听澜不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张清歌却毫不在意。 “我现在才发现,俊秀的小郎君是多么的多,多么的好,你说我以前怎么那么傻,怎么会在一颗树上吊了那么多年呢?” 宋听澜万万没想到,张清歌放弃一个谭清仪后,竟然还会激发出这种……属性。 她现在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若是被张尚书发现了她出入那种场所,怕是会直接打死她吧! 张清歌看着宋听澜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错了,连忙解释:“我说的地方不是那种地方,是正经的地方好不好! 我就是带你去吃饭,赏景,赏花的。 哎,等我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你去了,我保住你绝对不会再将心思放在萧庭屿身上。 一个男人罢了,哪里有一群男人香。” 张清歌这番言论,可谓是震惊了宋听澜,一直到傍晚,张清歌离开,她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张清歌离开后,萧庭屿派人来送来了些首饰和药材。 言语间也颇有关心,意思呢,就是说,感谢宋听澜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也辛苦了,因此累病了,让她这几日好好休息,无需再挂念他。 宋听澜昨日要退烧药并不是秘密,想必是已经在国公府传开了,萧庭屿自然要表示一下。 现在他身边有裴念卿照顾,自然是用不到她。 不过,宋听澜是乐得清闲。 对于裴念卿,宋听澜早有准备。 早在重生后,宋听澜便已经派人去寻找她那所谓死去的夫君。 裴念卿这人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为了攀上萧庭屿,她无所不用其极。 她原本的夫君对她极好,她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残忍的将她夫君推入悬崖。 可惜,天不让她夫君绝命,他被挂在树枝上,从而活了下来。 前世,他的夫君几经周转,最后找到了国公府。 可惜那时的裴念卿几乎已经是国公府的女主人,得到消息后,立刻命人将他那夫君处理了。 当时,宋听澜被太子囚禁,太子为了讨好她,便将这些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说给她听,没想到这会儿竟派上了用场。 裴念卿那夫君也是一个可怜人,不如就帮他一把,提前来这国公府走一遭吧! 而在夫君找来之前,这裴念卿必须和萧庭屿绑在一起。 毕竟是萧庭屿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关键时候,又怎么能少了他一顶帽子呢? 此时,同时送来东西的还有温玉华。 不过,她除了送来的东西,话里话外还多次对宋听澜试探。 宋听澜知道,萧震声一天不回来,这温玉华一天都不会安生。 宋听澜索性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好安温玉华的心,也好让她尽快回去,不要影响她休息。 温玉华尽管心下焦虑,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里。 老夫人坐在上座,温玉华、赵吉云、俞雪桐分别坐在两侧。 听到温玉华带回来的话,老夫人第一个不满。 “她最好祈祷明日国公爷能回来,否则,我第一个将她赶出府去!” 赵吉云也跟着道:“照我看啊,直接赶出府去,还是太便宜她了,自从她嫁进来,整个府上都没有安生过,我看她就是灾星下世,我国公府的克星。 我的儿,要不是因为她,又怎么会成了今天的模样!” 赵吉云说着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萧一屿虽说已经醒了,身体也并无大碍。 但是,却丢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又闹得人尽皆知。 以至于他如同疯了一般,每日都在房中打骂下人。 偶尔出门一次也会面色阴沉的回来,不停地打砸东西。 这番模样可心疼坏了赵吉云。 可问他当日发生的事,他就只记得当日追着的背影,以及那一抹靓丽的模糊影子。 他那日喝的太多,记忆本就不清,细想起来,竟觉得裴念卿和宋听澜都有可能。 而这话,却让本就对宋听澜有所怀疑的赵吉云更恨了。 她一直都看不上宋听澜,觉得这女人长得太过漂亮,天生的狐媚胚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刚入门没有几天就让自己儿子丢了魂,每次看到她,那眼睛都看得拿不下来。 赵吉云也算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发现他的心思后立刻警告了一番。 儿子虽然混,但也知道其中的轻重厉害,定然不会贸然行事。 所以,赵吉云猜想,定然是这宋听澜做了勾引萧一屿的事情,这才造成了这等祸事。 可偏偏现在萧一屿成了一个废人,精神几乎崩溃,可宋听澜却毫发无损,这让赵吉云不能接受。 是以,才想尽一切办法,将宋听澜赶出国公府。 宋听澜到底是温玉华的儿媳妇,这段时间两人相处还不错。 赵吉云这话让温玉华不舒服,直接反驳道:“她既然说了三天之内才能回来,那我们等着就是。 毕竟是我们求宋听澜帮忙再先,现在不过才第一天,二弟妹这就想着将人赶出去了? 希望二弟妹是真的为国公府着想,不是公报私仇吧!” “我呸!” 赵吉云立刻站起身,怒斥道: “我就是公报私仇又如何!? 世子犯得是什么错,你自己不清楚吗? 国公爷那也是被圣上打入大牢的! 你觉得就凭她宋听澜,能将国公爷救回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照我说,一个女人,自己的男人都笼络不住,竟然还出来勾引其他男人,这样的女人就应当处死!” 赵吉云到底是官家的小姐,但是这温玉华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竟然还能踩在她的头上,这些年来赵吉云一直都看不上她,处处跟温玉华作对。 可是,这温玉华看似粗糙,实则聪明的紧,这么多年下来,竟然都没有让赵吉云讨得便宜。 就如同现在,赵吉云说完,温玉华也提高了声音,冷下脸,冷哼了一声道: “勾引?二弟妹莫要信口开河,我们可没有看到过,倒是这三公子平时可没少沾花惹草,每年被他糟蹋的女子无数。 照我看啊,现在他这样对国公府来说,倒是好事,免得如同以前那般动不动就被人找上门来,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 “你!”赵吉云气的厉害,还想再说,老夫人的拐杖猛地敲了地面一下。 “够了!” 一室寂静。 赵吉云就算是再不满也不敢再说。 两人纷纷坐了下来。 老夫人一锤定音。 “再等两天,若是两天后,公爷还没回来,再处理宋听澜也不迟!” 第四十章寻人 老夫人已经歇下,众人从寿安堂出来。 赵吉云和温玉华话不投机半句多,已经双双离去。 俞雪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不语,由婢女搀着小心的走向自己的院子。 她环视着这一路的景致,心中叹息。 没想到,这偌大的国公府,竟然眼看就要塌了。 她想起老夫人的话,不由心中轻笑。 还要处理宋听澜? 人家好歹是宣恩侯府的嫡女,现在宣恩侯又护驾有功,恐怕不用等到国公府倒了,人家就会和离离开,还会等着被赶出去? 还真是笑话! 这国公府里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明白人,败落也是迟早的事。 她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跟宋听澜搞好关系。 她有预感,等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能帮她的人恐怕只有宋听澜了。 皇宫中。 萧鸣屿正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片刻后,圣上司空明德从偏殿出来。 萧鸣屿立刻躬身行礼,但被司空明德阻止。 “爱卿平身,无需多礼。” 司空明德直接走下台阶走到萧鸣屿面前,将他扶起。 “日后,见了朕无需行礼。” 萧鸣屿受宠若惊,但还是道:“臣,谢圣上恩宠,但是,礼不可废!” 司空明德笑笑,仔细的打量着萧鸣屿,轻声道:“哈哈,无碍,无碍,萧鸣屿,你现在可是朕的大功臣,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朕。” 他说着又看向萧鸣屿的胸口处。 “你的伤如何了?” 萧鸣屿立刻抱拳。 “谢圣上挂念,伤已经好了很多了。” “朕知道,你的身体还未恢复,这时候叫你进宫也是情非得已,毕竟,现在朕最信任的就是你,这件事,朕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做!” 闻言,萧鸣屿立刻跪地。 “谨遵圣上吩咐,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明德缓步走到了龙椅之上,目光看向远处,像是在思念一个人一般,轻声开口。 “朕,想要你去给朕寻找两个人。” 萧鸣屿垂着头,闻言,眼帘掀起,隐晦的看向司空明德的方向。 而司空明德却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才继续道: “她是朕的发妻和长子。” 萧鸣屿垂着眼睛猛地睁大,但因为低着头,旁人并未发现。 “当年,要不是我的发妻,我可能就饿死了。 可惜,战乱迭起,我不得不上了战场,却不想这一去,竟再也没有见自己的妻儿一眼。 这些年以来,朕也曾派人寻找过,但是茫茫人海,又几经战乱,原本生活的村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又哪里能寻得他们的踪迹?” 司空明德轻叹一口气。 已经太多年了,他本就对她们两人不不抱希望了。 但是,那日在生死之际,他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她一般。 那双熟悉的眸子,让他想起了之前的幸福生活。 那个恬静美丽的女子和懂事听话的孩子总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出现在他的梦中。 都说人老了会格外思念年轻错过的人和事,他现在深有体会。 他看着萧鸣屿,年轻俊俏,尤其是一双眼睛,在某些时候,竟然像极了她。 如果,他的长子能平安长大的话,想必也是萧鸣屿这个年纪吧! 不,他的孩子,想必是比萧鸣屿还要好看的。 司空明德不由心中轻笑。 “她叫苏吟秋,长子名叫司空长青,他若是活着的话,想必现在跟你的年纪也差不多吧!” 闻言,萧鸣屿猛地抬头,正对上司空明德那沧桑的眸子。 司空明德的眼神锐利,像是盯着猎物的猎人,等了许久,就等着这一刻上钩。 萧鸣屿瞳孔微缩,掩在袖中的手在瞬间收紧。 两人对视片刻,司空明德忽而仰头大笑。 “吓到你了吧!” 他顿了一下,很快收了笑意,冷声道:“他的眼睛比你的眼睛要漂亮的多。” 萧鸣屿立刻垂下头,躬身行礼道:“是臣逾踞了。” 到底是帝王,司空明德瞬间冷了下来,周身上下都带着王者的威严与警告。 “此事,除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之人知晓。” 他说着,太监德喜将一个托盘递到了萧鸣屿面前。 萧鸣屿接过来,微微惊讶。 这竟是司空明德的私人令牌。 见此令牌如同见了圣上本人,其权利之大,根本不可估量。 司空明德补充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有人阻止,关键时候,可采取些非常手段。” 萧鸣屿低头,掩下眸子的深意,恭声道: “臣遵命。” 萧鸣屿清楚,司空明德提防的人,是太子,司空崇礼。 此事,关系皇嗣,必定要谨慎。 而司空崇礼去了边关已经一月有余。 此番司空明德遇刺,已经加急传信给太子,想必不日就会赶回。 是以,萧鸣屿必须小心行事。 而萧鸣屿之前的以身救驾,成功取得了司空明德的信任。 而且萧鸣屿与国公府不和,在上京根本不是秘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萧鸣屿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而且对自己、对他人,都足够的狠,并未给自己留退路。 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帝王的一把刀。 萧鸣屿从议政殿出来,刚刚走到镇抚司所属的衙署,还未进门,就有一人倒在了他面前。 他垂眸。 地上的人捂着胸口爬起来,看见是萧鸣屿,立刻道: “头儿,他们北镇抚司的人欺人太甚,平时欺负我们,抢我们的功劳,压我们的份例就算了。 这次竟然借口他们北镇抚司丢了东西,竟然跑到我们南镇抚司去打人。” 萧鸣屿嘴角轻轻地勾起,微薄的嘴唇露出一抹轻笑。 “哦?” “你们就这般让他们打?” 男子很是委屈。 “他们……他们人多。” 萧鸣屿弯腰捡起男子落在地上的剑,抬脚跨过台阶,官服的袍角划过台阶,画出一抹好看的花来。 那男子见状,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此时的院中,两波人正打在一起,但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很明显,他们这边的人受伤颇多。 而姚庆泽就站在屋檐下,得意的看着他。 “萧鸣屿,你不要以为你救了圣上,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今日来,就是来告诉你,这镇抚司,还是我说了算的。” “哦?” 萧鸣屿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拉过一人,直接抹断了他的脖子。 “是吗?” 话落,又是一人。 手起刀落,动作利索,饶是姚庆泽都面露惊愕。 第四十一章回来了 毕竟都是镇抚司之人,他们最多来也就是将人打一顿,从来都不会杀人。 而萧鸣屿不过两句话,三个字,就已经杀了两人。 眼看着萧鸣屿又卡住了第三个人的脖子,姚庆泽连忙出声。 “萧鸣屿,你疯了?” 萧鸣屿冷笑,眉头动都没动,抹了第三个人的脖子。 这下,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北镇抚司的人不停地后退,生怕萧鸣屿会抓到他们,再给抹了脖子。 而南镇抚司的人虽然觉得暗爽,但看着萧鸣屿风轻云淡便要人命的模样,还是觉得惊悚。 “疯了?” 萧鸣屿将已经没有气的人扔下,带着血迹的刀直指姚庆泽。 “姚庆泽,这镇抚司,是谁说了算,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萧鸣屿那模样如同地狱的阎罗,姚庆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威胁道: “萧鸣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竟敢随意诛杀我北镇抚司之人,我现在就去状告圣上,看你要如何!” “好啊!我这南镇抚司不过是进了几个刺客,我顺手就给处理了,姚大人尽可去告知圣上。 我倒要看看,你在守卫疏忽,险些让圣上遇刺而被罚的情况下,如何让陛下再来惩治我!” 这话一出,姚庆泽的脚步顿住,瞪着萧鸣屿的眼睛猩红一片。 “萧鸣屿!” 姚庆泽咬牙切齿,萧鸣屿手中的剑却贴着姚庆泽的脸刺在了窗檐上。 “从今日起,这镇抚司,我萧鸣屿说了算,你可知晓?” ———— 第二天。 太阳初升,老夫人刚刚用完早膳,正躺在软榻上休息。 小丫鬟彩鹮跪在地上,小心的给老夫人按着腿。 二夫人赵吉云正坐在右手边啜泣。 “母亲,三郎也是您的孙儿,他糟了这般的祸事,只不过是失手打死了一个贱婢,就这么一点点小事,可大夫人就是揪着不放。 扬言说是要让一屿亲自去给那乡下人道歉! 这等离谱的事情,难道您就能置之不理吗?” 昨夜,萧一屿兽性大发,竟将自己身边的贴身婢女给活活的折磨至死。 在这大宅院里,死一个丫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要悄悄处理了,花些银子安抚好下人,若是对方不接受的,大可给安排上一个罪名。 保管传不出什么风声。 但是,昨夜萧一屿打死的那个小丫头偏生有一个不要命的哥哥。 今日恰巧他来寻自己妹子,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妹妹遇害的消息,居然就在大门口这么闹了起来。 当时,正是小商贩们出摊的时候,纷纷听到了那人的话,一时之间,国公府残害婢女的消息就传播开来。 而府上又因为萧震声被抓,萧庭屿受伤,宋听澜不管事,温玉华最近心力交瘁,力不从心。 是以,待到发现这一切,强行将人扣下来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流言四起,国公府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温玉华为了平息流言,便想着将萧一屿给推出去。 这做法,赵吉云怎么可能同意,是以便来求老夫人。 老夫人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听着赵吉云的啜泣声,只觉得厌烦至极。 她轻叹一口气。 “三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么会不疼,但是现在我国公府本就艰难,若是此事不能处理得当,恐怕对我国公府不利!” 赵吉云万万没想到,竟然连老夫人都要将她儿子推出去,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提高声音怒斥。 “国公府,国公府,处处都是国公府,你们若是要想将我儿子推出去,保住国公府,那我就直接一把火点了这国公府,将国公府这些年的秘密全部都抖擞出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时候如何保住这国公府。 到时候,我让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给我儿子陪葬!” 赵吉云说的疯魔。 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指着赵吉云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看着赵吉云疯魔的模样,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先行稳住她。 “我的意思也不是非要让三郎去道歉,只是现在流言纷起,我们总要找个办法不是?” 赵吉云听到这话也冷静下来。 “母亲的意思,只要平息了这流言就可以。” 而平息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另一个更为劲爆的流言。 赵吉云心中迅速的盘算起来。 要论流言,百姓们最感兴趣的,还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 尤其是世家的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流传甚广。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让害她儿子的宋听澜和裴念卿来救他儿子的命。 赵吉云打定主意,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这时,门口的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大喜,国公爷回来!” “国公爷回来了。” 闻言,各房的人都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温玉华更是跑的发钗凌乱,直接扑进了萧震声的怀里。 “老爷,你可回来了。” 温玉华微微啜泣。 萧震声看见自己的发妻这般担心自己,心中不由百感交集,感动的拍了拍温玉华的脊背,以示安抚。 待到温玉华平复好自己,萧震声这才恭敬的给老夫人行礼。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人回来了就好,无事就好。” 老夫人说着,又吩咐小厮准备炭盆,和柳条。 萧震声跨过炭盆,被柳条捶打过后,才跨过二门。 萧震声回来后,先是跟老夫人交代了一下情况,又去萧庭屿院中,询问了一下爆炸当日的情况。 而当他看到在伺候萧庭屿的裴念卿的时候,萧震声面上难看。 询问过后,得知是宋听澜自作主张将人放出来的时候,心中对宋听澜也有些不满。 他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几日不在府中,第一个敢公然违背他命令的竟然是宋听澜。 看到萧震声的面色不好看,萧庭屿本想解释,但还未开口,裴念卿便跪下道: “求国公爷不要为难世子夫人,是我太过思念世子,世子夫人被我的诚心打动,这才会放我出来,照顾世子。 等世子的伤好了,我定然会回到小院中,还望国公爷宽容。” 裴念卿这话看似是在帮宋听澜辩解,实则是隐晦的点出了,宋听澜不愿意伺候世子,为了一己私欲忤逆萧震声的意思。 她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这院中,所以并不知宋听澜会宣恩侯府帮忙的事情。 而萧震声毕竟是朝堂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哪里会看不透裴念卿的小心思? 但是,这话也成功的让萧震声对宋听澜更加的不满。 他不再理会萧庭屿的解释,萧震声大步的出了他的院子。 第四十二章面对面 在牢中多日,萧震声整个人憔悴消瘦了不少。 从萧庭屿的院中出来后,萧震声便到了温玉华的院子,由温玉华伺候着洗澡更衣之后,这才睡下了。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萧震声醒来后,温玉华便跟他商量着,给他安排一场洗尘宴。 一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去去近日以来的晦气。 二是庆祝一下国公府劫后余生。 这段时间,整个国公府的人都人心惶惶,也可以趁此机会安定一下人心。 这事合乎常理,萧震声自然是不能拒绝。 但是到了晚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宋听澜得到消息前来的时候,却收获了萧震声的一个冷脸。 萧震声作为一个公爹,自然是不能随便的为难宋听澜。 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对着宋听澜全程一张冷脸。 宋听澜自然也发现了萧震声的冷脸,一时疑惑,但也无甚在意。 现在的国公府与她而言,就是一个即将倒塌的废墟。 而这些人,也都是些将死之人。 对于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宋听澜行礼过后,便想着坐下。 却不想温玉华这时赶了过来。 她看见宋听澜来了,立刻上前握着宋听澜的手,面带笑意道: “听澜来了,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宋听澜点头。 “多谢母亲关心,已经好多了。” 确实好了不少,今日出门的时候,宋听澜特地多擦了点粉,好让自己那红润的脸蛋看起来苍白一些。 温玉华拉着宋听澜上前了两步,站在了萧震声面前。 “老爷,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您,您这次回来,还要多亏了听澜和宣恩侯从中周旋。” 萧震声原本正冷着脸看向一侧,闻言转过头来,面露惊愕。 温玉华现在看着宋听澜,细细的跟萧震声解释。 “自从庭儿受伤以来,听澜一直贴心的照顾。 可您不知消息,妾身多次求助他人无果,最后无奈,便想着让听澜去宣恩侯府帮忙周旋。 听澜听了我的话,便让裴念卿照顾着庭屿,自己则去了宣恩侯府。 回来后,她说三日之内您就回来。 当时,妾身还有点不信,没想到不过是第二日您就回来了。 而听澜却因此病了,这一躺就是两日,想必今日也未痊愈。” 萧震声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平安回来竟是宋听澜和宋城荣的功劳,而自己还误会她,给她冷脸。 一时间,萧震声面上青红交加,面露尴尬。 但看着儿媳赤诚的眼神,他又深觉有些过意不去。 索性便道:“既是如此,那听澜对我有大恩,当赏。” 他说着看向温玉华。 “便将我私库中那套头面送给她吧!” 温玉华闻言微惊。 “那套头面,可是当年太后所赠……” “既是感谢,一般的东西又怎么能拿的出手。” 有东西可拿,宋听澜心中得意,屈膝行礼道:“儿媳感谢公爹的馈赠。” 寒暄过后,宋听澜便在桌上坐下。 而同桌的赵吉云的脸色却难看的厉害,袖中的手仿佛要将手帕扯烂。 今日她儿子萧一屿因为身体残缺,不愿意立于人前,所以并未来此。 而宋听澜却得了赏赐,这让她怎么能接受的了。 她身侧的萧芷珊看着宋听澜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羡慕和小心翼翼 她今日在院中,闲的无聊,便做了些点心,临来之前已经吃了几块,这会儿也不饿。 片刻后,老夫人姗姗来迟。 萧震声和温玉华连忙扶着老夫人坐下。 坐下后,老夫人环视一圈。 “今日庭屿和一屿身体不适,已给他们在各自院中备了席面。 而我们既然已经悉数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宋听澜的目光也跟着环视一圈,发现并未见萧鸣屿的身影,微微皱眉。 这时,萧鸣屿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即是团圆饭,怎么能少了我呢!” 话音刚落,萧鸣屿一身黑衣走了进来。 众人微愣,皆是惊讶的放下了筷子。 毕竟萧鸣屿在府中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这种宴席也是从未来过,今日是为何突然来此? 而萧鸣屿进来之后,寒冰一样的眸子扫射一圈,最后放在萧震声的脸上。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既是家宴,竟然连我的座位都没有准备,难道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不成?” 萧震声面色难看,很想直接将萧鸣屿赶出去。 但是,现在萧鸣屿可以说是圣上面前的第一人,权利颇大,整个朝堂对他都颇为敬重。 萧震声也不意外。 他生怕萧鸣屿会因此发作,但又碍不住自己的面子,便冷哼一声道: “我早在你入宫做镇抚司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萧鸣屿轻笑。 “父亲,你现在确定不要我这个儿子? 毕竟儿子现在做的事情,稍不留神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您既然不是我的父亲,那么等到那一日我查到国公府的时候,是否可以秉公处理呢?” “啪——” 老夫人将筷子放在桌上,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国公府效忠于朝廷,对圣上衷心耿耿,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是吗?做没做过,这可是要问国公爷啊!” 萧鸣屿嘴角带着笑,漆黑的眸子仿佛寒冰,无声的跟萧震声对视。 萧震声一双眸子也眯了起来,似是在打量萧鸣屿,又是在透过它看到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才轻声道:“来人,给二公子添一副碗筷。” 片刻后,萧鸣屿在宋听澜的对面坐下。 宋听澜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神。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神中却是彻骨的寒。 宋听澜心中一震,连忙垂眸。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那是在前世,萧鸣屿已经真正的成为朝堂第一人之后,他的眼神就如同现在这般。 寒冰刺骨。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老夫人一声令下,婢女们都开始布菜。 而整个餐桌上,因为萧鸣屿的到来而一片寂静。 其实,作为镇抚司的指挥使,阎罗王一样的存在,府上众人都害怕萧鸣屿。 但因为萧鸣屿院子住的偏,他平时在府中如同透明人一般,是以众人很少注意到萧鸣屿。 这会儿跟萧鸣屿坐在一张桌上,都吓得不敢动筷。 唯有宋听澜正拿着筷子,小口的吃着。 但是,她今日在院中休息久了,下午的时候便自己做了几样点心,临来之前宋听澜吃了几块,是以,这会儿并不饿。 “怎么,这菜不和嫂嫂的胃口?” 萧鸣屿淡淡的开口,成功的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宋听澜身上。 第四十三章喜欢嫂嫂做的 宋听澜动作一顿,干巴巴的笑了笑。 “近日身体不适,甜桃见我没有什么胃口便做了些点心,我一时嘴馋吃了几块,这会儿便没有什么胃口。” 宋听澜解释,但萧鸣屿却忽而想到他院中那坏掉的点心轻笑一声。 “既是做了点心,那嫂嫂怎么没有给我送上几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两人身上。 宋听澜迟疑片刻,心中将萧鸣屿骂了八百遍,这才放下筷子,淡然的看着萧鸣屿道: “不知二弟也喜欢糕点,所以做的少了些,二弟若是喜欢,改日再做了定然给二弟送去些尝尝。” “对对对,下次做了再给送去,听澜这会儿的身体还未痊愈,想必是胃口也不好,不如多吃些开胃的小菜。” 温玉华说着将一盘小菜放在宋听澜面前,顺势帮宋听澜解围。 但是,萧鸣屿仿若没有听到温玉华的话,淡淡的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喜欢吃糕点。” 他顿了一下,殷红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来。 “但我喜欢嫂嫂做的糕点。”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宋听澜的脸色巨变,也让在场的人都面露惊愕。 温玉华的动作顿住。 赵吉云冷笑一声,看着宋听澜的眼神仿佛在说。 果真是一个狐媚胚子! 萧震声板着脸,看不出情绪。 老夫人直接将筷子放下,语气愤恨!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萧鸣屿,你竟敢肖想你大嫂,这简直是不知廉耻,家门不幸啊!” “什么肖想大嫂!” 赵吉云嘲讽道,“我看啊,这分明是某些人不守妇道,按捺不住闺中寂寞,专门勾引男人。 这勾引了我儿不成,居然还想勾引二公子。” “啪——” 宋听澜的筷子放下,眼神冷厉的看了赵吉云一眼,又将目光放在萧鸣屿身上。 “二弟这话说的暧昧,容易让人误会。 不知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要说清楚为好,毕竟让某些没有脑子的人听了,还以为所有的人都跟她和她的儿子一样的蠢。 满脑子里都是些黄色废料,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就盯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你……大胆!”赵吉云怒斥道,“好你个宋听澜,我可是你二婶,你竟敢忤逆长辈!” “二婶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说过您呢? 我说的是那个没有脑子、满脑子只有男女苟且之事的蠢人! 二婶怎么会那般的蠢呢?” 宋听澜声音温柔和善,语气间仿佛是在为赵吉云辩解,但是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宋听澜说的人就是赵吉云。 可她这一番话下来,又让赵吉云憋红了脸,愣是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噗嗤——” 一旁的温玉华一时没有憋住,笑出了声。 她今日因为萧一屿打死婢女,连累国公府名声的事情,气得厉害。 这事本就是萧一屿理亏,所有温玉华让他前去道歉,并给婢女的哥哥重金道歉,对方定然会接受。 这样既不会影响国公府的名声,而且对萧一屿也有利。 可偏偏这赵吉云死咬着,声称对方不过是一个卑劣的农户,凭什么让他贵为国公府的三公子给他道歉?! 并因此跟温玉华闹了起来,让温玉华颜面尽失。 温玉华本就是出身农户,本就心里不舒服,见状直接道: “若是萧一屿坚持不去道歉也可以,那就直接逐出国公府!” 温玉华坚持让萧一屿给对方道歉。 可赵吉云还是没完,居然又去找了老夫人。 好在萧震声及时回来了,便顾不得那事,温玉华索性将人关了起来,等着萧震声定夺。 但是,温玉华心中因此也憋着气。 这会儿见赵吉云吃瘪,她自然也高兴。 而赵吉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恨得咬牙切齿。 宋听澜却恍若未觉,再次看向萧鸣屿。 “二弟,您还没有说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这几日没睡好,做梦做多了,说的梦话不成?” 宋听澜这话就是在用梦境之事威胁萧鸣屿。 但是,萧鸣屿今日不知为何,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这话自然是因为喜欢嫂……” 这时,桌下,萧鸣屿觉得脚下一痛,语气微顿。 而宋听澜则瞪着她,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二弟,人言可畏,您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萧鸣屿轻笑一声。 这笑里面未带任何的玩味和轻视,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由内而外的,真心的笑。 让萧鸣屿整个冷硬的气场都温和了许多。 “嫂嫂误会了,我这话是因为无意间听你身边的婢女说起,你做的糕点好吃,今日想起了,便想着尝一尝罢了! 没想到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还望嫂嫂见谅。” 宋听澜暗中松了一口气,踩着萧鸣屿的脚拿开,轻轻地笑着。 “既然如此,那我下次亲手做了糕点,必定给二弟院中送去一份。” “那就,提前多谢嫂嫂了。” 两人相敬如宾的客套完,老夫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萧鸣屿毕竟是镇抚司指挥使,若是他真的看上了宋听澜,老夫人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若是为了保全国公府的名声,将宋听澜处理了,那必然会引起萧鸣屿的怒气。 那若是任由两人在一起,萧庭屿的脸面,国公府的名声岂不是都不要了? 明白是一个乌龙,老夫人便再次放在宴席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早些用膳吧! 今日大家都辛苦,大家能来陪着我这老婆子,我已经很是欣慰了。 我们早些用膳,大家也能早些回去休息。” 老夫人说完,温玉华立刻便道:“老夫人您还年轻,我们能来陪您是我们的福分。”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大家的竟然还是个嘴甜的。” 老夫人笑着打趣,“是不是因为今日国公爷回来了,你这嘴啊,也就抹了蜜了!” “母亲,都多大年纪了,您还开这个玩笑!” 温玉华脸色羞红,娇羞的看了萧震声一眼。 说起来,萧震声和温玉华的感情不错。 萧震声现在没有什么妾室。 唯一的妾室,就是他打仗归来,带回来的那个歌姬。 也就是萧鸣屿的生母。 萧震声当时很是喜欢这个妾室,对她言听计从,为了博她一笑,可以纵马一天一夜去临市给她买一份糖果子。 那时候的温玉华是害怕的。 因为她相信,但凡那妾室一句话,萧震声就可以将她的正妻身份给她。 好在,那妾室似是并不是很喜欢萧震声,终日郁郁寡欢。 萧震声平时也是将她关在小院中,不让任何人靠近。 以至于,直到那妾室死,她都没有见过那妾室几面。 把妾室死后,萧震声曾萎靡过一阵子,但很快便振作起来。 而她坚持事无巨细的伺候萧震声,让萧震声对她的态度也愈发的好。 这些年以来竟也多了些浓情蜜意。 而萧震声每月除了会去山上礼佛几天之外,几乎每日都会歇在她的房中。 就这一点,就让温玉华成了整个上京的世家贵族的羡慕对象。 而萧震声却仿佛没有听到温玉华和老夫人的打趣,一张脸,脸色阴沉。 第四十四章划清界限 萧震声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在他看来,萧鸣屿儿时还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自从他得了疫病,送去庄子上养病,回来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仅处处跟萧震声作对,而且丝毫不将国公府的名声放在眼里,处处惹是生非。 这让萧震声很是生气,只得将他关在房中。 却不想萧鸣屿竟打伤了下人,偷跑了出去,竟然一路尾随着马车,去了皇家的狩猎场。 而他也在那里,第一次救了圣上司空明德,从而去了镇抚司。 从那之后,即使萧震声不愿意萧鸣屿去这镇抚司,但也没有了办法,毕竟这镇抚司是凌驾在所有的官员之上,直接听令于圣上的。 而萧鸣屿也因此有了护身符,不将府上所有人看在眼里。 对于,这等宴会,他也是不屑参加的。 可今日的萧鸣屿太过反常。 无论是无意间的那一句话,还是那一抹由内而外的轻笑,都让萧震声觉得不同寻常。 萧震声看着萧鸣屿和宋听澜,直觉告诉他。 这两人的关系,定然不简单。 而此时发生的这点小插曲,不出一个时辰就传到了萧庭屿的耳朵里。 而萧庭屿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此时被人搀扶着,可以起来走几步。 听到小厮说着这话时,他气的一脚踹在了恭桶上。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不灵活,这一脚直接让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 裴念卿连忙扶着她,却被他拽了下去,齐齐倒在了地上。 而同时倒下的,还有那无辜被踢的恭桶。 恭桶中的尿液自然也就悉数撒在了萧庭屿的身上。 一时之间,萧庭屿和裴念卿身上都多了些腥臭味。 门外守着的下人和小厮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过来,闻到这刺鼻的臭味都迟疑了一下,才过去将两人扶起来。 而萧鸣屿躺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一双眸子气的通红,就连那快要长好的伤口也险些崩裂开来。 等到萧庭屿将身上冲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了。 这个时间,想必宋听澜早就回到了院中睡下了。 萧庭屿就是再想找人过来问清楚,也清楚不是时候。 只能生气的将这个念头压下。 可是,他只要想到萧鸣屿可能对宋听澜有想法,他就忍不住的生气。 以至于这一晚一直都在辗转反侧,几乎未眠。 而萧庭屿绝对想不到的是,现在宋听澜已经来到了萧鸣屿的院中。 她今日并未带甜杏。 而是自己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长风院。 那气势,吓得前来开门的追风一跳,下意识的拉着想要上前阻拦的追命后退一步,远离战场。 而宋听澜直接推开房门,直接便道:“萧鸣屿,你今天什么意思?” 宋听澜这话可谓是气势十足,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进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此时,萧鸣屿衣衫半褪。 他正在换衣服,这会儿白色的中衣已经脱了一半,露出他健壮的肩膀和半边的脊背。 看见宋听澜进来,他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拉上中衣,就这么半开着衣襟转过身来。 这下,宋听澜看到的不仅是健壮的肩膀,还看到了他那坚硬的胸膛,以及明显的八块腹肌。 而他身上缠着的绷带,犹如琵琶遮面,更显诱惑。 “你……” 宋听澜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天啦撸,她前世虽然勾引了萧鸣屿多次,但是因为都在黑夜,或者其他的原因,她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萧鸣屿的腹肌。 上次上药又因为满眼睛都是他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家伙的身材竟然这般的好。 宽肩窄腰,应该就是出嫁前嬷嬷说的公狗腰吧! 萧鸣屿上前一步,嘴角轻笑。 “嫂嫂来的正好,是来帮我换药的吗?” 萧鸣屿这插科打诨的模样,让宋听澜顿时更气。 “萧鸣屿,我在跟你说正事,你今天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嫂嫂这个时候,到了我的房中,毫不避讳的看着我换衣服,居然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今日要说嫂嫂经常会来我院中,他们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宋听澜看着萧鸣屿的身体微愣了片刻,很快便回过神来。 不禁抬头虚虚的捂着自己的眼睛。 她原本正要后退,听到这话,立刻便放下手来,怒道:“我为什么来你院中,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你可知,你今日那一句话,稍有不慎就会要了我的命!” 萧鸣屿冷哼了一声,眸中狠厉。 “要你的命,她们还是说了不算的。” 宋听澜见萧鸣屿这无所谓的模样,知道他只是玩心兴起,心中愤恨。 萧鸣屿有着足够的权利,国公府的众人都忌惮于他。 可是,宋听澜不一样。 这次重生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因此细心的谋划,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彻底的扳倒国公府,报仇雪恨。 可萧鸣屿这种不顾她死活的做法,只会打算她的计划,甚至还会让她丢了性命。 “萧鸣屿,我不管你今日是为何故意说出那些话,引人误会。 如果是你只是为了警告我,那我现在可以明白的告诉你。 虽说在梦中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名节的接近你。 但是,现在,我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还有自己的家人要守护,我还是珍惜自己的名声,并没有以色相出卖自己,讨好你的想法。” 宋听澜看向萧鸣屿,眸中坚韧。 “萧大人虽多次救我性命,但我也将自己所知告知于您,助您平步青云。 从今天开始,你我还是划清界限,不相往来为好!” 萧鸣屿收了笑,向前两步,不断靠近宋听澜,眸中冷意渐胜。 “划清界限?” “不相往来?” 萧鸣屿步步紧逼,眸中的冷意让宋听澜下意识的后退,却被萧鸣屿抓住了手臂。 “宋听澜,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什么人? 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宋听澜眉头紧皱,眸中的怒意未消,手上用力,想要挣脱萧鸣屿的手。 “萧大人想要的已经达到,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用处,这时候划清界限又有何妨?”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什么用处?” 萧鸣屿攥着宋听澜的手收紧,另一只手却放在了宋听澜的脸上。 “嫂嫂这张脸倒是漂亮的紧,你说我是自己享用好呢,还是直接送给太子换取权力好呢?” 萧鸣屿说着凑近宋听澜,声音蛊惑又带着威胁。 “你知道吗?圣上已经下诏让太子回京,算着日子,不出半月,太子就能回京。 到那时候,我将嫂嫂送到太子的床上,想必太子会喜欢的紧。” 第四十五章成为我的女人 宋听澜脸色巨变,脸色发白。 “萧鸣屿,你敢!” 宋听澜面上丝毫不惧,但心头还是微颤。 太子司空崇礼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现在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心如止水。 而萧鸣屿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故意用太子来要挟她,威慑她。 “真不愧是阎罗王大人,这拿捏人心的本事,萧大人还真是得心应手。” 宋听澜开口,强装镇定自己跟萧鸣屿对视。 “不过是送到太子的床上而已,想必萧大人也清楚,在梦中,太子的床我已经上过一次,这次也不过是多一次经验而已。” 萧鸣屿的面色更冷,抓着宋听澜的手不断收紧。 “而且,凭太子对我的情谊,我要是让他杀你,你说太子会不会听我的呢?” 宋听澜说着还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百媚丛生,让萧鸣屿眸间一紧。 “对了,到时候我还可以告诉司空崇礼,萧大人您竟然是明王的人呢! 哈哈哈。 又有谁能想到呢,一直醉心山水的明王,竟然觊觎皇位多年,而萧大人,你竟是他在上京的内应。 到时候,只要太子杀了你,就可让明王多年的谋划落空,你说太子会杀了你吗?” 这次,换萧鸣屿脸色巨变。 似是没有想到宋听澜居然知道这些。 他瞳孔紧缩,放在宋听澜面颊上的手,迅速的放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要了宋听澜的命。 但宋听澜却毫不畏惧,继续出言相激。 “很惊讶吗?” 她笑着,“萧大人,你知道我的弱点不假,但是,我同样清楚你的弱点。 我们相互攻击,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这时候划清界限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保证,我日后对萧大人的事情必当守口如瓶。 当然,日后萧大人若有用的我的地方,我定然还会鼎力相助。” 当然,他们彼此都清楚,这话也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 而萧鸣屿却忽然笑了。 他看着宋听澜,漆黑的眼睛中迷雾散开,多了几分宋听澜看不懂的情绪。 “你错了。” “要想让你保留住所有的秘密,划清界限是最不应该的手段,而最有效的手段,除了死,还有……” 萧鸣屿说着忽而俯身,嘴角缓缓地靠近宋听澜的耳朵。 “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但宋听澜却感觉到阵阵的凉意。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面色苍白,想要后退,但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这下是真的怕了。 因为此时的萧鸣屿的唇,已经顺着她的耳垂缓缓向下,来到了她的脖颈之上。 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宋听澜的肌肤上,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听澜前世毕竟是通晓人事的,脖子又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 她这会儿虽然抗拒,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起了些细微的反应。 “萧鸣屿……萧大人……” 宋听澜生怕萧鸣屿真的会做什么,连忙开口求饶。 “二弟,我可是你的大嫂,你可不要冲动,要想我保守秘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只需要你一句话,我保证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再说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要我一个已经破了身子的已婚女子。” “破了身子?嫂嫂又何必骗我,你那院子,萧庭屿去过几次?” 宋听澜听着萧鸣屿略带喘息的声音,心头不由微跳。 她怎么感觉,萧鸣屿的呼吸声有些不对。 如果说刚开始,萧鸣屿只是吓唬她的话。 那么现在,显然是已经当真了。 也就在这时,萧鸣屿的唇竟然就这么贴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瞬间,宋听澜全身一阵战栗,从她的脖颈到四肢百骸,让宋听澜有片刻的停顿,迅速的挣扎了起来。 而宋听澜不知道的是。 起初的萧鸣屿只是吓唬她一下。 但是,靠近她耳边之时,居然被她身上的一抹幽香吸引。 那是一抹很奇异的香气,仿佛可以蛊惑人心。 萧鸣屿那时并不知,那抹幽香是宋听澜身上所散发的体香。 而他也明显察觉了宋听澜的害怕。 他嘴角微勾,起了捉弄的心思,动作继续向下,准备让宋听澜长点记性,看看还敢不敢跟他这般说话。 但是,当宋听澜开口,娇媚的声音伴随着微微地喘息,瞬间让他瞳孔紧缩,欲望渐生。 而他的动作也愈发的不受控制。 直到他的唇不受控制的放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奇妙的触感,让他全身上下毛孔悉数张开,强烈的欲望从四肢百骸迅速的聚集到一处,让他理智尽失。 而宋听澜的挣扎,更是让他全身血脉喷张。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哪怕是在梦中,也从未让他有过这种体验。 他幼年凄苦,食不果腹,活着是他唯一的念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个人的身体还会有这种奇妙的、通畅的、迫不及待的感受。 这份感受让他愈发的不受控制,直接抓着宋听澜的双手,将宋听澜按在了门上。 而宋听澜是真的怕了。 这样被强迫的感受,她前世体验了无数次,这一世她不想再体验。 “萧鸣屿,我可是你大嫂,你不要冲动,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拔下了头上的发簪。 这个发簪是她专门命人打造的,尾部极为尖锐,关键时候,可以取人性命。 只要萧鸣屿松开她的手,等到了关键时候,她就可以直接刺入她的脖颈,要了他的性命。 “主子……” 关键时候,门外响起儒风的声音。 “主子,您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门外,儒风战战兢兢。 他听着门内的动静,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开口打扰。 但是,之前主子嘱咐了,一有消息立刻向他汇报。 这时候他根本不敢拖延,只能硬着头皮喊人。 门后的萧鸣屿微微一顿,似是终于回过神来。 他起身,后退一步。 漆黑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而宋听澜则在他后退的瞬间,警惕的收回了握着发簪的手,双手迅速的捂紧了自己的胸口。 直到萧鸣屿大步出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透过门缝小心的瞧着萧鸣屿进了旁边的屋子,宋听澜这才疾步跑出了他的院子。 而萧鸣屿大步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嘴对嘴喝了大半壶的凉茶,这才冷静下来,问儒风: “何事?” 第四十六章再管她我就是狗 “何事?” 儒风只觉得这两个字如同寒冰,冻得儒风的话都哆嗦了起来。 “您……您之前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儒风道。 “那事太过久远,查起来着实困难,幸查得一农夫说那夜赶巧肚子不舒服,如厕时,看见一男子歪歪扭扭的走向那处。 可惜,那农夫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依稀记得,那个男子姓柳,是当时衙署的主簿。” 萧鸣屿微微点头。 当年,他年幼重伤,生死之际幸亏得一人相救,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可惜,他当时伤的太重,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是谁。 现在有了足够的能力,便想着找找当年帮助自己的人,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并想找回自己那时遗失的玉佩。 那玉佩对他很是重要,一直都随身佩戴,他怀疑那玉佩定然被救他之人捡了去。 可惜,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竟一直未查到对方的踪迹。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查到一点踪迹。 可是,儒风却再露难色。 “属下得知此消息后,第一时间前去调查柳家,却不想柳家早在当年就因为犯了错,被满门处斩。” 儒风满脸挫败,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又这么断了。 而萧鸣屿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 “满门处斩? 你去查一下,他是因何事被处斩,又是谁经手了此事,想必又会有新的线索。” “是!” 儒风抱拳,转过身刚走到门口,身后的萧鸣屿却又补充了一句。 “吩咐下去,将守着宋听澜的那些人全部都撤回来!” “全部?” “对,全部!从今天开始,不再管她任何事,她的事情也无需再报给我!” 儒风转身,微微惊讶,但见萧鸣屿面色难看,也没敢多问,立刻应下,退了出去。 而萧鸣屿的怒气却因为这些话再次升了上来。 “好一句,划清界限,不相往来,她当我这里是她的家,想如何就如何的吗?” 萧鸣屿心中有气,双拳紧握,想到自己当初为了让太子离开上京,耗费心力,更是因此打草惊蛇,让太子疑心。 可现在不过几日,竟然被宋听澜一脚踢开,实在是可恨! 萧鸣屿下定决心。 从今日起,他日后若是再帮她,他就是狗! 入夜。 许久未做梦的萧鸣屿再次进入到梦境之中。 这次的梦没有什么迤逦的画面,有只有漫天的火。 他刚刚从宫中回来,进府就看到漫天的火焰,几乎将整个院子吞噬。 而下人们则忙着不停地取水救火。 但这点儿水,对这大火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他看了一眼大火的方向,听身边的小厮说:“快点,世子夫人还在院子里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这么大的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呢?” “谁知道呢,恐怕是为了掩盖什么……” 两人说着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却心知肚明。 毕竟,世家大族中,要想掩盖一个秘密,或者是除掉一个人,着火,是最有效、最安全的方式。 “着火了,着火了……” 夜色中,一声声呼喊打破了寂静,也让沉寂在梦中的萧鸣屿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来,听了好几遍,才确定,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并不是做梦。 想到刚刚的梦,他鬼使神差地唤了儒风一句。 “儒风?” “哪里着火了?” 儒风推门进来。 “看方向,应该是澜雨苑着火了,不过……” 儒风话还没说完,萧鸣屿已经站起身来,声音急切。 “那边的人没有汇报吗?” 儒风一脸的疑惑。 “您不是让守着的那些人全部都撤回来了吗?还说那边的任何消息都不要汇报给你。” “我让你撤,你就撤?让你不要汇报给我,就不汇报给我? 你平时的脑子呢?” 儒风:…… 他让撤,难道不应该撤吗? 他不应该听主子的话的吗? 儒风表示很委屈,欲哭无泪,有苦难言。 而此时的萧鸣屿却没有再管儒风,已经迅速的披上外衣,快步冲去了澜雨苑。 身后的儒风连忙追上,一快速的将剩下的后半句说完。 “主子,你不要急,澜雨苑那边火势并不大,想必已经扑灭了。” 但是,萧鸣屿一路风驰电掣,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儒风看见萧鸣屿一个飞身已经飞远,连忙叫上追命又追了过去。 而萧鸣屿已经几个飞到了澜雨苑,眼看着火势并不大,萧鸣屿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院中还有不少的浓烟,因为救火,周围聚集着不少的下人。 他本想直接进去问一下情况,但想到今日宋听澜的反应,动作又顿住,快步绕到了院子的后窗。 一脚将窗棂踢下,萧鸣屿飞身以一个艰难的姿势,“拱”了进去。 落在地上,萧鸣屿看着自己被刮破的衣服,面色发黑,心想,他堂堂镇抚司指挥使,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这么小的窗户,就跟钻狗洞有什么区别? 火势虽然不大,但是房中浓烟已经不少,萧鸣屿捂住口鼻,嫌弃的环视一圈,见这里似乎是外间,大步便走向卧间。 他之前来过两次,记得宋听澜房中的格局,很快便在门口看到了晕过去的香桃。 萧鸣屿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好在,卧房的浓烟不多。 萧鸣屿见到宋听澜,身形一顿。 此时的宋听澜,身着杏粉色单衣,头发悉数垂落在腰间,白皙苍白脸上带着几抹血迹,犹如朵朵红梅落在她的脸上绽开,美的萧鸣屿几乎睁不开眼睛。 萧鸣屿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他年少凄苦,心思阴暗,活着一直是他幼时的目标。 而活到现在,生死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比起生死,他更喜欢折磨每一个人伤害他的人。 温热的血液让他兴奋。 而此刻,他从未觉得血竟然可以这么生动! 他不由的向前一步。 细微的脚步声让宋听澜瞬间警惕,她迅速将插在对方脖颈之间的发簪抽出,对准了他的方向。 萧鸣屿这才发现,此时的宋听澜面前还站着一个男子。 可惜,那男子的脖颈已经被刺穿。 此时又因为发簪拔出,鲜血喷射而出,缓缓倒了下去。 而宋听澜手中拿着的发簪,正是他失控之时,宋听澜握在手中的。 萧鸣屿不由挑眉。 看来,那会儿儒风没有叫他的话,恐怕,这支发簪就已经刺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了吧! 萧鸣屿不由多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脖颈上竟也莫名的觉得有些凉。 而此时的宋听澜,发现来人是萧鸣屿后,神色一愣,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双手瞬间垂了下去。 萧鸣屿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的信任他? 第四十七章与人苟且? 宋听澜今日能如此的警惕,还要“感谢”萧鸣屿。 要不是他突然搞的那一出,她也不会因此而睡不着觉。 自然也不会发现,有人趁着夜色摸进了她的房中。 就连守夜的春桃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 宋听澜几乎立刻便握紧了发簪和匕首。 她睁着眼睛,借着月色看见来人身形高大,显然是一个魁梧的成年男子。 她保持着呼吸不变,眼看着那男人扑了过来的瞬间,握紧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口。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匕首竟然并未全部刺入进去。 那人却因为疼痛瞬间后退,宋听澜也就失去了先机。 宋听澜站起身来,暗中握着发簪,跟那男子对视。 那男子疼的厉害,用力拔下匕首看了一眼,猝了一口,狠厉的看向宋听澜。 “艹!” 男子随手将匕首扔掉,捂着伤口,目光狠厉。 “倒是个有野性的,这可跟那个婆子说的不一样的,幸亏我早有准备,穿了一件软甲。” 他低头掀开破洞的衣服看了一眼,有些可惜的道:“可惜了我这软甲,事成之后可要找那婆娘加钱。 低声的话悉数传到了宋听澜的耳朵里,宋听澜心头微跳。 而此时的外面一片寂静,隐约间可以看见亮光传来。 那是,火! 宋听澜心头发颤,前世被困在房中,大火包围的记忆袭来。 她的双手开始颤抖,内心惊惧。 宋听澜瞬间明白,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上一世的火,是想要让她烧死,以绝后患。 毕竟一个被太子染指的女人,国公府不敢杀,但也不想留,意外失火身亡是最好的方法。 而这一世,想必,要的是她身败名裂,名声尽失。 而这男子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若是此时她没有醒的话,必然被那男子按在床上。 而那些救火的人就可以趁机冲到她的房中,抓到她偷人的证据。 到时候,就算是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身冤屈。 想到其中的厉害,宋听澜清楚,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个男人解决掉。 好在,这个男人还是低估了她。 他见宋听澜的双手微微颤抖,明白面前的女子是虚张声势,再次上前。 宋听澜佯装害怕,挣扎着任由那男子欺身上前。 柔弱,是女人的天性,但也是女人的武器。 而宋听澜抓住时机,关键时候,握紧那发簪,狠狠地刺进那人的脖颈。 脖子,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但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这次,宋听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发簪整个刺了进去。 一击致命,温热的血直接喷在她的脸上、身上,让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待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男子因惊恐而睁大的双眼。 宋听澜的手还握着发簪的顶部,剧烈的呼吸着。 直到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拔下发簪,无视对方不可置信倒下的身体,警惕的对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却不想看到的是萧鸣屿。 虽然不知道萧鸣屿为何在此,但宋听澜还是瞬间松了一口气。 萧鸣屿几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一点点擦着她脸上的血迹。 他擦的很是认真,虔诚的像是一个信徒,正在擦拭着稀世的珍宝。 待到他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萧鸣屿拿过宋听澜手中的发簪。 宋听澜下意识的握紧,但萧鸣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安抚的动作让宋听澜逐渐安心,手指松开,发簪落在了萧鸣屿的手里。 “我今日,是不是要感谢嫂嫂的不杀之恩?” 戏谑的语气,让宋听澜心中稍安。 但是,此时,房中已经浓烟不断。 而门外脚步声也在不断地走近,宋听澜大惊,连忙拉起萧鸣屿。 “你快走。” 萧鸣屿却不紧不慢的,将捂着他口鼻的布巾递给她。 “捂着!” 宋听澜接过,但还是着急的开口。 “这就是一个圈套,他们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冲进来时看见我和一男子……在一起。” 宋听澜关键时候还是斟酌了一下措辞。 “你现在在这里,恐怕会连累你!” “无碍。”萧鸣屿一脚将那人的尸体踢到门边,刚好挡住即将被推开的门,然后握着宋听澜的手,轻声道,“你跟我来。” 而此时的外间已经是浓烟滚滚,宋听澜即使捂着口鼻也觉得呛人。 萧鸣屿拉着宋听澜就要走,而宋听澜却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香桃。 她指了指地上的香桃。 “也要带她一起走。” 萧鸣屿皱眉,但眼看着浓烟越来越多,宋听澜又一脸倔强的模样,无法,只能提起香桃的衣领。 但是,他们三人,要想走他进来的那小窗户显然是行不通的。 萧鸣屿目光放在房顶上,正要飞身上去,房顶上忽然开了一个洞。 儒风从上面伸出头来。 “主子,属下可找到您了,快上来。” 话音刚落,萧鸣屿抱着宋听澜一个飞身跳了上去。 “你将下面那个丫头提上来,再将房中的那个尸体处理了。” 儒风点头。 宋听澜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躺在房顶上大口的喘着气。 儒风开的洞在房顶的另一侧,是以,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而萧鸣屿就坐在她的一侧,侧头看着她。 她的身上还带着血迹,但是在萧鸣屿看来更像是点点红梅,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着。 尤其是胸口那里的“梅花”,因为她的呼吸而不断地动着,含苞欲放一般。 而宋听澜的喘气声仿佛在他的耳畔,让萧鸣屿耳根泛红,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宋听澜却恍若未觉,直到底下的儒风带着香桃出来。 她立刻坐起身,想要看看香桃,一件大氅却从天而降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宋听澜挣扎着露出头来,正对上萧鸣屿的眼神,这才惊觉自己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衣,连忙用萧鸣屿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 而此时的院中,却是另一幅景象。 此时的火势已经小了不少,院中围了不少的下人。 府中的其他人得了消息也匆匆赶来。 而第一个赶来的人,竟是赵吉云。 她身后带了不少的小厮,看见火势不大,眸色晦暗,连忙焦急的大喊。 “世子夫人呢?世子夫人出来没有?”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些去救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若是出了什么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 “还不跟我去救世子夫人?” 赵吉云说着,就要带着小厮冲向宋听澜的卧房。 第四十八章撞开房门 这时,一个瘦弱的小丫头站了出来,小声道:“二夫人,世子夫人的卧房,小厮们过去……不合适吧!” 赵吉云没想到自己筹谋了这么久,一个小丫头竟然还敢阻止她,直接一巴掌扇在对方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 本夫人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了? 若是世子夫人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待的起吗?” 赵吉云说完,再次冲向宋听澜的卧房。 这时,温玉华和俞雪桐到了。 “好端端的,怎么着火了呢!” 温玉华面露急色。 赵吉云看着两人,心中得意。 想着人多更好,到时候也省的别人说她冤枉了宋听澜。 这温玉华之前口口声声让她的儿子推出去道歉。 现在,她倒要温玉华亲眼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儿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你们来的正好。” 赵吉云跑了过去,“听澜这院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火烧的这么大,竟然连个动静都没有,我担心听澜,便想着进去看看。” 温玉华一听也急了。 “听澜还没有出来吗?” “她有没有事?” 俞雪桐现在也有心讨好宋听澜,这时候也是刷脸的好时候,立刻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快些去看看,可别出了些意外就好。” 说着,三人再次走向门口。 不过,这次,三人刚刚走了几步,俞雪桐便微微皱眉。 “二夫人,这些小厮还是让他们守在外面的,这毕竟是听澜的卧房,他们若是进去了,不管有没有看到什么,都对听澜的名声无益!” “对,还是三弟妹考虑的仔细,是我欠考虑了。” 赵吉云恨得咬牙,只能吩咐小厮们在外面等着。 而她们三人则走向宋听澜的卧房。 但是,房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凭他们三人根本就推不开。 “来人,将门砸开。” 赵吉云吩咐那些小厮。 小厮们立刻上前用身体的撞击房门。 “砰——” “砰——” 眼看着门就要开了,忽然,门内似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门。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温玉华实在是不放心宋听澜,不由趴在门上大喊:“听澜,听澜,你在房中吗?” “你有没有事?” “你若是听的到,就快些出来,可不要吓母亲啊!” 温玉华不停的拍打着房门,可房间内没有一点动静。 赵吉云不由有些慌了。 她直接拉开温玉华,直接吩咐小厮。 “继续撞门!” 这时,身后响起宋听澜的声音。 “二婶婶……” 众人回头,就见宋听澜穿一身浅色衣衫站在他们身后。 此时,她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些黑灰,衣服上也都是黑色的痕迹,显然是逃命的时候沾上的。 可偏偏她这副模样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脆弱之美,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拥在怀中,小心的呵护着。 一侧的暗处,萧鸣屿看着她的模样,不由手心发痒,摩擦了几下之后,他才转身回去。 身后的儒风怀中还抱着只着中衣的香桃,无措的跟了上去。 “主子,这……这丫头怎么办啊?” “人是你救上来的,你自己看着办!” 儒风低头看着昏迷的香桃,无奈先将其带回了长风院。 而此时的澜雨苑。 赵吉云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才形容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呢?” 宋听澜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赵吉云。 “着火了,当然要想办法出来才是。 难道说,二婶婶知道我此时应该在房中,出不来?” 赵吉云顿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担心你,你能没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宋听澜继续笑着。 “说起来,此次我要好好歇歇二婶婶,毕竟二婶婶的院子是离我的院子最远的,没想到却是最先一个到的。 而且还带着这么多外院的小厮。 想来婶婶是早有准备,特地来帮我的呢?” “当然,当然……” 赵吉云下意识的点头,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知道你这院中会着火呢! 我……只是今日恰巧院中的下人有几个手脚不干净,所以便带人处理呢,恰巧听到下人喊救火,这才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救火。” 赵吉云这话实在是牵强。 先不说她院中是否真的有贼,可她带人来到院中之后根本没有丝毫救火的举动,一直冲着的就是宋听澜的卧房。 到底是后宅的女子,俞雪桐立刻便发现了不对,打量了宋听澜和赵吉云一眼,这才看似不经意的开口。 “听澜,我看你是误会二嫂了,二嫂可是从进门就一直张罗着要救你呢!” 这话看似是在帮赵吉云开脱,但是却让人更觉可疑。 “哦?” 宋听澜轻笑,眸中意味不明。 “那要二婶婶关心了,要不是你,想必婆母和三婶婶都不知道我困在房中呢!” 这一番话下来,温玉华就是反应再慢也回过味来。 明白其中的关键,温玉华已经冷下脸。 “此次着火实在是蹊跷,还是要细心查查才是。” 温玉华说着就命令人将今日进出院子里的下人都拦了起来,挨个排查。 赵吉云见状心里有些发虚,但见身边的嬷嬷微微摇头,她才稍微安心。 而宋听澜并未跟他们说话太久,很快便快步跑到了甜杏他们所在的寝室中。 好在,着火的空置的房间,甜杏他们都睡在东厢。 又因为距离远,房中烟雾也并不多。 可宋听澜叫了他们几声,几人都没有动静。 想必是被人下了迷药,宋听澜索性出去,拎了一桶水,挨个泼在了她们脸上。 几人这才缓缓转醒。 甜杏率先醒了过来,看到宋听澜这副打扮,甜杏整个人愣了片刻。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梅香和竹香也醒了过来,她们很快就发现院子里的异样。 宋听澜跟他们简单说明事情的经过之后,几人都面露愧疚,但立刻便出去收拾去了。 好在,烧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算起来,损失并不是很大。 等一切收拾妥当,宋听澜也只是简单的洗了一下脸,换了一件衣服,便再次去了长风院。 第四十九章臭流氓 月光皎洁。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再过两个时辰就是破晓。 温玉华和俞雪桐她们早在火势扑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温玉华还提出让宋听澜先去她的院子里睡一晚,但宋听澜以旁边的房子并未受损而婉拒了。 温玉华见宋听澜神色坚决,这才离开。 但她看着烧毁的房屋,还是惋惜公中的银钱。 公中本就吃紧,这次修缮房屋定然花费不小,温玉华不由有些头疼,以至于下半夜一直都辗转反侧,直到破晓才堪堪闭了一下眼睛。 而宋听澜之所以深夜前去长风苑,是因为实在不放心香桃。 她当时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脱了香桃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并用萧鸣屿的那件大氅将香桃包裹了起来。 但是,她却在院中角落里发现了那件大氅。 宋听澜担心香桃的安危,便不顾时间去往长风院。 此时,虽是深夜,但因为着火的关系,路上偶尔有几个下人活动。 宋听澜带着黑色兜帽,走的小心翼翼,借着夜色不由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的院子也被大火侵蚀。 那时候,香桃和甜杏为保护她,已经身死。 而她被太子强占,又因伤了太子,被太子厌恶,从而故意将她扔回了国公府。 而那时的她,对国公来说是一个耻辱。 他们不敢杀她,但也不想留她。 是以,就有了这样一场火。 她当时被大火包围,周围都是不断掉落的残檐断壁。 但是,她不想逃,也逃不了。 她想着,不如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也好过屈辱的活着。 她看着大火向她靠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巨响。 似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 灼热的空气却让她眼睛发疼,眼前的脸却让她不可置信。 她眼睛闭上又睁开,终于确定,面前的人是萧鸣屿。 他那时,在朝堂上已经有了一席之位,为人极为狠辣,尤其是对这国公府的众人,向来是不留情面。 却没想到,竟然会不顾生命危险,亲自来救她? 她那时神志已经愈发的不清醒,眼睛半合半闭间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似乎是到了外面。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有水倒在了她的脸上。 让她的神志有了短暂的清醒,也酒看见了萧鸣屿那张带着几分烦躁的脸。 他的脸上沾上了灰,头发微微有些凌乱。 却更显得他容貌俊朗,刚毅非常。 他晃了晃她。 “醒了?” “喂,你就这点本事?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了,竟然想着就这么死?” 宋听澜喉咙发紧,想要说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咿呀了一声。 萧鸣屿冷哼了一声。 “真没出息。” “浪费时间。” 是啊,她就是如此的没有出息。 父亲不疼,娘亲不爱,丈夫不耻,自己的身子被强占却又被人嫌弃。 她多想像萧鸣屿这般,拥有权势,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哪怕是他做的事情再过分,也没有人敢指责他一句。 宋听澜看着他,就这么忽而伸出手,就这么放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想要擦去他脸上的灰。 可是,她的手太脏了,竟然将他的脸越擦越脏。 萧鸣屿却是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站起身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满手的灰时,嫌恶的看了宋听澜一眼。 宋听澜那一瞬间心头发紧,双手下意识的缩在袖中,低头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是灰。 竟然,全身都是脏的。 而萧鸣屿却低头看着她。 “喂,今日我救了你一命,日后你可要活着,将这国公府搅的天翻地覆才是。” 宋听澜看着萧鸣屿,也是在那时才发现,萧鸣屿竟然恨国公府至此。 而从那时开始,宋听澜就开始怕火的。 看到火,就会心跳加速,全身颤抖。 今日的她本以为还会如此前世那般被大火包围。 没想到阴错阳差,竟还是他救了自己。 而此时的长风院,萧鸣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竟然就进入了梦中。 没想到,梦中他竟然也救了宋听澜,竟然还妄想让宋听澜来搅乱国公府。 是了,那时的宋听澜对国公府来说,是一个耻辱,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所以,他定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这才冒死救了她。 只是…… 萧鸣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上一片干净,并没有什么灰。 那时的她,为何突然要摸他的脸? 门外,儒风急匆匆的赶来。 “主子,那姑娘……醒了。” “醒了就让她回去,过来跟我说什么?” 儒风看着萧鸣屿的脸色,连忙点头应下,刚刚出去,却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我刚刚说的还不清楚吗……” “主子,宋姑娘来了。” 宋听澜刚进来就看见萧鸣屿斜靠在软榻上,面露疲惫,眼中还带着几分烦躁。 宋听澜在萧鸣屿面前站定。 “你……” 萧鸣屿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宋听澜忽而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萧鸣屿立刻起身,眸中惊讶。 “萧大人今日大恩,我无以回报,从今日起,我定当以萧大人马首是瞻,日后但凡有能帮得上萧大人的地方,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听澜此时,未施粉黛,披在肩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落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让萧鸣屿的心头起了一阵涟漪。 宋听澜就那么站在那里,身体瘦弱纤细,眼睛却出奇的坚定。 因为,萧鸣屿与她。 救的不单单是她的命。 还有前世她活着的信念。 而萧鸣屿却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这是在梦中,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他上前,扶起宋听澜,却忽而没有了其他的言语,犹豫了片刻,他支吾着开口: “你那丫头在隔壁,已经醒了,你去将她带回去吧!” 宋听澜闻言,立刻面露欣喜,跟萧鸣屿说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但萧鸣屿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 萧鸣屿语气一顿。 他想要告诉她,梦中救她并不是情非所怨,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而已。 但是,看着宋听澜澄澈的眼神,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无事,你回去注意安全,让儒风送你们一起回去。” “那就,多谢萧大人了。” 宋听澜欣然行礼,待到出去后,萧鸣屿才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好在,香桃并无大碍。 宋听澜跟着追命过去的时候,香桃正在抓着儒风的衣服打骂。 “你这个登徒子,臭流氓,我的衣服呢? 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是一个臭流氓!” 第五十章憨憨 儒风被香桃抓着衣领,既跑不了又挣脱不开。 想要解释,又被香桃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宋听澜见状连忙打断春桃。 “春桃,你误会儒风了。” “夫人……” 春桃看见宋听澜,立刻扔下儒风,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夫人,你有没有事?” “奴婢一醒来就在这里,也找不到你,这个家伙还欺负了我!” 春桃指着儒风,趴在宋听澜怀中哭了起来。 儒风一脸的无奈,本还有些愠怒,看见春桃哭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别哭啊,我真的没有脱你的衣服啊!” 儒风无奈地挠着后脑勺,求助的看向宋听澜。 宋听澜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细心的安抚春桃。 “你呀,误会人家儒风了,人家明明救了你,结果你还欺负人家!” 春桃面露惊讶。 “他救了我?” “对。”宋听澜道,“你的衣服是我脱的。” 宋听澜说着,便将今夜发生的事情悉数都告诉了春桃。 春桃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反复打量着宋听澜,确定她没有任何的伤害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心中愧疚。 要是她能再警醒些,定然会发现那贼人。 宋听澜见春桃的脸色,就知道春桃一定在埋怨自己,又细心的安抚了春桃一番。 而宋听澜和春桃的这一番的动作,可羡慕坏了儒风。 他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追命。 “你说,主子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对我们也这般温柔就好了。” 闻言,追命偏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想要主子这样跟你说话?” 儒风想了想萧鸣屿温柔跟他说话的模样,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脊背发冷。 算了吧,他还是喜欢主子现在冷漠的模样。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春桃知道自己误会了儒风,脸色微红的过来道歉。 她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给儒风行了一个大礼,这让大大咧咧的儒风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着“没事,没事!” 那副无措的模样,倒像是一个憨憨一般,让春桃都笑出了声。 ———— 第二日。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宋听澜才缓缓地醒来。 她睁眼看着陌生的床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夜她的院子被烧了,她便在婢女们所在的西厢房睡了一觉。 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宋听澜缓缓地坐起身,就听见院子里春桃他们忙活的身影。 她穿好衣服出门,甜杏立刻上前。 “夫人,您醒了。” 她说着就让宋听澜进屋,立刻端来了一应的洗漱物品。 宋听澜平日来洗漱都自己来的,她的婢女们自然也清楚她的习惯。 可今日忽然这般是为何? 宋听澜看向甜杏,但见甜杏眼圈红红的,顿时明白了。 索性顺着她们的动作,净牙,漱口,洗脸,擦面。 待到一切做完,甜杏又拿来了几套衣服。 “夫人,您的衣服大多都被熏坏了,也就这几件勉强可以穿……” 甜杏说着声音哽咽。 宋听澜不由握着她的手,看着房中的梅香、兰香、竹香、菊香,抚慰道:“昨夜的事情,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无需自责。” 这话一出,甜杏的泪直接留了下来。 梅兰竹菊她们虽然没有哭,但都微微抬头,眼睛看向房顶。 “夫人,昨夜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要不是您机灵,恐怕……” 甜杏说不出来了。 宋听澜明白这几个姑娘都是衷心的,所以才会愧疚,便细心的安慰着她们,好说歹说才让甜杏停止了哭泣。 但这无微不至的照顾却没有停下。 不仅如此,她们院中的活计也没有落下。 为了帮助他们收拾院子,温玉华还特地拍了几个能干的婆子和丫鬟过来。 甜杏一边归拢着院中的东西,一边防着外院前来干活的人。 不过一天的时间,整个院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明日修建就好了。 可既然要修建,免不了要有外男来往,温玉华跟宋听澜商议了一下,临时搬到了府中最北边的院子,德馨苑。 这院子因为位置偏僻,一直未住人,但好在安静宽敞,里面的一应物件也是新的,只需要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 不过是一天,这个院子就已经打扫出来,宋听澜他们也就搬了过来。 当夜,宋听澜因为换床睡不着,便在房中静坐,转头间看到了衣柜中的一件大氅。 这是萧鸣屿的大氅。 是那夜萧鸣屿脱下来给她挡身体的衣服。 宋听澜在搬院子里的时候将这件衣服放在了衣柜里,一同搬了过来。 宋听澜当时想着将衣服洗了还给萧鸣屿。 可现在…… 宋听澜细心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春桃他们都睡了,这才小心的出去,准备给萧鸣屿洗一下这衣服。 却不想,她刚刚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春桃的声音。 “夫人,您要去哪儿?” 宋听澜吓了一跳,见是春桃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我想洗一下这件衣服。” 春桃跟着宋听澜已经去过长风院好几次,所以这件事也无需瞒她。 而春桃看见那件男人的大氅,面色并未有任何的不同,立刻便道:“好,那奴婢帮您打水。” 说着,主仆两人就来到院中洗起了衣服。 可是,她们刚刚洗了没有多久,甜杏她们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宋听澜很是无奈,想要挡住面前的大氅,可不想甜杏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担心的看着宋听澜。 “夫人,这种事情您怎么能做,奴婢来。” 说着,就帮着宋听澜忙活了起来。 宋听澜微笑,顿时明白,在春桃和甜杏的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也无需过问。 而梅兰竹菊她们原本要出去,但见宋听澜神色谨慎,便在房中呆着,并未出去。 她们毕竟不是宋听澜的贴身婢女,要想取得宋听澜的全部信任还需要些时间。 很快,衣服便已经洗好了,甜杏将衣服平整的晾好,几人这才回到房中休息。 这一次,一觉睡到天明。 不过,今日,注定不会太平。 天刚亮,温玉华院中的小丫头便过来,喊宋听澜过去一趟。 宋听澜过去后,见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她看见宋听澜过来,立刻转头跪在她面前。 “世子夫人,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那夜的火,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放的!” 宋听澜见状轻笑一声。 温玉华也在这时开口解释。 第五十一章绑人 温玉华也在这时开口解释。 “这个丫头便是那夜的纵火之人。” 宋听澜见那小丫头年纪不大,那一双眼睛却是飘忽不定,看起来颇有心机。 温玉华见宋听澜不说话,不由继续开口: “这丫头声称,她的情郎原本在世子的院中当差,你之前去世子的院中,将他们一众的下人都打了,其中就有她的情郎。 而他的情郎也因此断了腿,需要静养。 而她因为在别的院中当差,没有时间照顾他,便找了自己相熟的好姐妹去照顾自己的情郎。 却不想自己这情郎竟然和她那好姐妹滚在了一起。 自然也就不会再娶她。 这丫头因此怀恨在心,将所有的错都怨到了你的头上,那夜便趁着你们不备,偷偷放了火。” 温玉华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而那丫头立刻哭着求饶: “夫人,我当时只是想吓唬您一下,没想到那夜竟然起了风,那火烧起来竟然越来越大。 我当时吓坏了,急忙跑出去喊人,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还望世子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都不是故意,那什么才是故意的?” 宋听澜看着那丫头,声音冷冽了几分。 “我问你,你既然只是想要放火吓唬一下人,你又何必用迷药呢?” “迷药?” 小丫头有一瞬间的微愣,但很快又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道:“我……我当时……当时是怕她们发现我。” “那迷药你是从哪里买的?” “自然是药铺……” “你胡说!” 宋听澜忽而提高了声音,那丫头被吓了一跳。 “我天晟国有规定,但凡买这种迷药之人,必须登记造册。 我已经命人查过上京城所有的药铺,并未有你的名字,这你如何解释?” 那小丫头显然不知道这茬,顿时慌了,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一直说着“世子夫人饶命”! 可其他的话,竟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温玉华并不知还有迷药的事,惊讶了片刻,便开口安慰道:“哪里有什么迷药,许是那几个丫头贪睡死了也说不定。” 宋听澜闻言,一双眸子迅速的射向温玉华。 温玉华最近对她还算不错,让她险些忘记了。 温玉华这人最是耳根子软,而金钱和国公府的名声地位,是她的弱点。 而显然,此事温玉华心中想必已经有数,但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或者是金钱,所以想将此事,就这么糊弄过去。 但是,宋听澜绝对不会寻允许此事就这么糊弄过去的。 “婆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知道些什么?” 她锐利的目光盯着温玉华,让温玉华心头微跳,心头发紧。 这段时间以来,温玉华算是明白宋听澜的厉害,是以对着宋听澜,也心头发虚。 她笑了笑。 “我知道的事情,这不是刚刚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嘛?” “这丫头实在是可恶,竟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就应该拖下去活活打死,杀鸡儆猴,看府上谁还敢再有这种暗害主子的心思。” 宋听澜轻笑一声,站起身。 “婆母辛苦,但此事事关我的性命,我不想如此草草了事,这丫头我就先带回去。 等我将此事调查清楚,再来告知婆母。” 温玉华闻言立刻惊讶的站起身,急切道: “你这是作何,事情已经查的很清楚了,你何必再平生事端?” 这话说完,宋听澜便清楚,温玉华打算瞒过此事。 宋听澜顿时没有了好脸色,厉声道:“此事婆母无需忧心,等我将人查出来,自然会告诉婆母,亲自收拾。” 宋听澜说着,直接唤了了竹香来,将那个小丫头带走。 温玉华的脸色不好看,面露不悦。 “听澜,你这般做法,是丝毫不顾国公府的名声和体面了吗?” 宋听澜回过头来。 “国公府都不曾顾忌过我的性命,我又为何顾忌这名声?” 宋听澜决绝的眼神让温玉华心里有些发慌。 温玉华自知事情有些难办,只能等着萧震声下朝,准备将此事告知于萧震声,请他定夺。 而宋听澜此时已经回到了院中。 那小丫头已经被绑了起来。 此事本就漏洞百出,根本无需多加调查,只是今日温玉华的话,倒给宋听澜提了一个醒。 不知道此事,是否有裴念卿的手笔。 最近她无暇管那对狗男女,倒是让她生了些胆子。 竹香她们毕竟是军营出来的,对付一个小丫头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过是一个时辰,竹香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吐露了出来。 那丫头之前的说的事情不假,她确实是因为她那小情郎的事情,对宋听澜怀恨在心。 但是,放火之事却是因为有人收买了她。 而收买之人,是二夫人身边的婢女,花青。 她只负责点火,至于迷烟之事,她确实不知情。 宋听澜轻笑着,“既然如此,那就将那婢女‘请’来,好好的问问。” 半柱香的时间后,花青被带到了宋听澜的面前。 她原本还在挣扎着,看见宋听澜惊讶的停下了动作。 顿时端正着身子道: “世子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绑我们二房的人!” 到底是二夫人的贴身丫头,花青这气势倒是不减。 而宋听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一脸兴味的看着花青。 “我的胆子确实大,不但敢光天化日之下绑人,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呢!” 这下,花青的脸色变了。 面色发白,显然是害怕了。 宋听澜很满意她的变化,继续笑着。 “想必你家主子这两天忙着在找那个男人吧!” 闻言,花青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大,但很快就掩盖下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被我杀了。” 宋听澜比划着花青的脖子。 “从这儿到这儿,贯穿而出,那血喷射而出,当场便没有了性命。” 宋听澜嘴角的笑意不变,但此时却仿佛多了几分阴森之感。 “你若是听话的话,我说不定也会给你一个痛快。” 花青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能再白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宋听澜这个在府上一直被欺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世子夫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的恐怖…… “我现在问你,这主意是谁给赵吉云出的?” 花青声音哆哆嗦嗦。 “奴……奴婢不知道……我只知道前几日曾经去过世子的院中几次,回来后,她便让我去找合适的小丫头……” 第五十二章忠心 “那迷药是谁做的?” 花青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二夫人虽然看着脾气火爆,实则性子单纯,这等害人的法子,她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就连那个男人也不是二夫人找的。 而且,二夫人也仅仅是想要您出丑,并不想以此要了您的性命,又怎么会直接给您的婢女下迷药呢!“ 宋听澜身体后仰,喝了一口茶。 “倒是一个衷心的丫头,这时候,还会将自己的主子给摘出来,你以为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裴念卿的头上,赵吉云就会平安无事了?” 花青立刻跪下磕头。 “二夫人是鬼迷了心窍,绝没有害您性命的想法,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奴婢愿以死明志……” “拦住她!” 花青说着就要去撞柱子,但被菊香给拦住。 菊香生的胖些,看起来娇憨可爱,但力气颇大,一双手抓住人的时候,就如同铁钳一般,根本就挣脱不开。 “放她回去,别让她脏了我的地方。” 而宋听澜来到院中,深吸了一口气。 花青口口声声说赵吉云并不打算要她的性命。 可对于一女子来说,名节比性命更为重要。 好在,现在的宋听澜已经看来,不再拘泥于旁人的眼光,更不会被这些所谓的名节所裹挟。 这时,甜杏走了过来。 “夫人,门房来报,说外面有意女子拿着您的玉佩来找您,想必正是那日遇到的那女子。” 宋听澜早已忘记了苏酥,多亏甜杏提醒,她才想起来,于是便让人进来。 片刻后,苏酥已经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暗纹长裙,外面穿一件浅色大氅,头上带一银簪,脸上镇定自若,全程目视前方,并未多看其他地方一眼。 她看见宋听澜后,立马笑了起来。 顿时,院中,如同流光溢彩,因为她的眼神而流动了起来。 “苏酥拜见世子夫人。” 苏酥俯身行礼,并未跪拜。 甜杏微微皱眉的看向宋听澜,宋听澜早在第一次见面之事就发现了这女子的不同,是以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听澜淡定开口:“我姓宋。” 苏酥立刻心领神会,“宋夫人安好。” 宋听澜点头,“苏姑娘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苏酥已经抬起头来,看见宋听澜没有任何的畏惧,但眼中却带着恭敬。 “这要对亏宋夫人的信任。” 苏酥说着将端着的账本向前递了递。 “苏酥未辜负夫人的信任,之前说的火锅店已经开业了,这是前几天的营业额,还望夫人过目。” 甜杏已经接过账本递给宋听澜。 宋听澜随意的翻了翻,她虽将银子都给了苏酥,但心底对这什么火锅还是持怀疑的态度,但看着这账本时,还是微微惊讶。 “这才三天,竟然已经回本了将近三成?” “是。”苏酥唇角带着笑,没有辜负宋听澜的信任,她很是开心。 她说着又将一个本子递给宋听澜。 “能得夫人的信任,苏酥由衷感激,但是,这火锅店也应是夫人的产业,而我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管理者。 所以,我拟定了这份契约,还请夫人过目。” 宋听澜接过来,看完后,惊讶的抬头。 “你竟然只要了收成的一成?” 苏酥点头。 “夫人与我有恩,这是苏酥能给您的唯一的东西了。” 宋听澜让甜杏将笔拿来。 “这个店是你用心开起来的,我只不过是占了出生好,出了些钱财,怎么能独占这么多的利润。” 她说着将契约上面的数字给成了“五”,递给苏酥。 “算起来,我是占了你的便宜,你也不用推脱,你要是想要报恩,不如就再努努力,早日实现你说的,将铺子开到天晟的每一个角落,网罗整个天晟的信息。” 苏酥原本还要推脱,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熨帖。 穿到这世界多年,第一次有人彻底的信任她,竟然没有将她说的那些话当做胡言乱语。 苏酥只觉得热泪盈眶,险些掉下眼泪来,连忙低头掩盖自己的失态。 宋听澜似是也发现了她的沉默,面上和善,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苏酥。 苏酥打开,见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金锁,顿时惊讶的抬头。 宋听澜却道:“前段时间搬院子,看到了这对琉璃金锁,正适合你弟弟,便想着将它留给你,没想到这么巧,你既然来了,就直接带给他吧!” 苏酥连忙推拒。 但宋听澜却堵住了她的话。 “你不用推拒,我跟你弟弟有缘,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笑纳。” 苏酥见宋听澜目光真诚,神色坚决,明白自己遇到贵人了,只能将东西手下,并在心中下定决心,定然要更加的努力,定不能让宋听澜失望。 宋听澜跟苏酥可谓是相谈甚欢。 苏酥更是将她前世所有的经营理念全部都说给宋听澜听,宋听澜都微笑着点头,给了苏酥很大的动力。 片刻后,苏酥便又说起了今日来的第二个目的。 “我今日来,除了给夫人汇报之外,还有一事需要夫人帮忙。” 宋听澜闻言将账本放下。 “有什么事,尽可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酥道。 “新店开业,生意又格外的好,难免会招人眼红。 有些心思活络之人,便会想尽各种办法给人添堵。 我想着您毕竟是这火锅店的东家,所以便想着让人过去,露露脸,也算是给我们火锅店撑撑腰。” 苏酥看着宋听澜的脸色,袖中的手紧张的捏紧。 她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也清楚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子大多都觉得经商是丢人的,更是不会抛头露面。 可最近火锅店风头太盛,树敌太多。 宋听澜派给她地位那些人虽然帮她解决了不少的难题,但是要对付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还是有心无力。 而宋听澜果然微微皱眉。 她不是因为不是不想露面。 而是不想让国公府的人知道,那火锅店是她的。 毕竟国公府一旦倒台,她的命运如何,还未可知。 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这个酒楼可能是她的暗处的依仗。 所以这时候,更不能轻易将此事公之于众。 苏酥见宋听澜皱眉,明白此事可能有些困难。 果然,宋听澜开口。 “此事,我不能露面,我不但不能露面,而且对外你都不能给旁人抬起这火锅店是我的产业。” 苏酥面露失望,就听宋听澜补充道:“不过,此事我可以想其他的办法,你尽管放心。” 第五十三章自乱阵脚 而是不想让国公府的人知道,那火锅店是她的。 毕竟国公府一旦倒台,她的命运如何,还未可知。 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这个火锅店可能是她的暗处的依仗。 所以这时候,更不能轻易将此事公之于众。 苏酥见宋听澜皱眉,明白此事可能有些困难。 果然,宋听澜开口。 “此事,我不能露面。 我不但不能露面,而且对外你都不能给旁人说起,这火锅店是我的产业。” 苏酥面露失望,就听宋听澜补充道:“不过,此事我可以想其他的办法,你尽管放心。” 而另一边的花青被打了一顿后,被扔在了二房的门口。 赵吉云看见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命人将她抬回房中,询问发生了何事。 花青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见到赵吉云立刻哭了起来。 “夫人,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花青啜泣起来,可赵吉云有些心惊,根本不管她的情绪,连忙问她。 “是谁打的你?” “是……是世子夫人……” 赵吉云惊讶的后退了一步,只觉得晴天霹雳。 她明明已经安排了好了一切,就连温玉华那里都不惜拉下脸面去求情,为此还花了自己不少的体己钱。 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丫头给出卖了。 她顿时怒极,指着花青就开始大骂。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我这些年对你这般的好,竟然敢出卖我。” 花青万万没想到赵吉云竟然会这般想她,立刻摇头解释。 “夫人,奴婢没有出卖您,奴婢只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裴念卿的头上。” 眼看着赵吉云没有听进去,花青又紧接着补充道: “夫人,难道您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您已经被裴念卿给骗了吗? 当初她根本就没有跟你说迷药之事,摆明了就是想借您的手彻底除掉宋听澜。 而现在出了事,那个小丫头又没有被灭口,落在了宋听澜的手里,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要咬死了,这一切都是裴念卿安排的,是她怂恿你安排的这一切,而您充其量不过就是想要宋听澜出点丑罢了。” 而赵吉云听着这一席话,并没有因此让赵吉云消火,反而火气更盛! 她冷笑一声,看着花青。 “这就是宋听澜教给你的说辞?” 她的面目狰狞,看着花青的眼神面露狠色。 “你将我卖了,换回了一条命,然后用这些说辞来重新取得我的信任,然后呢? 宋听澜许给你什么好处?” 花青一双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吉云。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花青自始至终都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听信他人的意思。 而且宋听澜也并未许诺给奴婢什么,花青做的一切都是为您好啊!” 花青字字泣血,可赵吉云一个字都不信。 她看着花青,仿佛看到见了宋听澜,心中恨得厉害。 “她并未许诺你什么,又怎么会放你回来?” 花青忽而想起了宋听澜那句,“你以为你做到如此,你那主子就会领你的情?” 看着赵吉云那带着恨意的脸,花青难掩失望。 “夫人,花青所做都是为您好啊,您可千万要信我啊,夫人,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定然会没事的。” 可现在的赵吉云根本听不进去花青的任何一句话。 “听你的?” “听你的,等着宋听澜过来对付我吗? 花青,枉我之前对你这般的好,你太让我失望了,所以,你日后也不要怨我,你的家人我也会照顾好,你就放心去吧。” “夫人……” 花青看着赵吉云,眼圈泛红。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尽心服侍的主子竟会这般的狠心。 她想要求情,但看着赵吉云那嫌恶的眼神,她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以前赵吉云让她处理那些犯了错的婢女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忽而自嘲的笑了一声,无声的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到头来,她最后一个处理掉的人,竟是自己。 而赵吉云从花青的房间里出来,心神已经乱了大半。 她本想去找温玉华,毕竟银子已经给了她了,总要管她不是? 可是,按照温玉华那性子,此事若是真的压不住,她为了这国公府想必会第一个将自己供出来。 可她总不能坐以待毙,等到宋听澜找上门来,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处置? 宋听澜,她倒是不怕。 她怕的是宣恩侯。 现在想到当初宣恩侯带兵围了国公府的模样,她都觉得后怕。 毕竟当初,就连萧震声都拿宣恩侯没有办法,她要是落在宣恩侯的手里,恐怕命都没有了。 早知道就不能听信裴念卿的话。 那个小丫头就应该自己处理了。 现在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又该如何收场? 赵吉云想着,又直直的去了萧庭屿的院子。 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 萧庭屿的院门紧闭,守门的丫头说,萧庭屿受了惊吓,病情加重,大夫让其静养。 是以,大夫人便命人关了院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探病。 这让赵吉云气的厉害,但是院门关的紧紧地,她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冲萧芷珊的院子而去。 而萧芷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房中读书,鲜少出门。 昨夜也知道宋听澜院中着火的事情,但她确定宋听澜没有事后,今日又亲自去她的院中送去了东西探望。 她知道,自从上次退婚之事后,宋听澜就有些不喜自己,所以就送上了几块自己绣的手帕,还有几盅她亲手炖的梨汤后,便离开了。 这会儿她正看书看的入迷。 赵吉云就猛地推门而入。 巨大的声音让萧芷珊的身形一颤。 但赵吉云恍若未觉,直接合上萧芷珊的书便问道:“宋听澜院中着火,你可去探望了?” 萧芷珊点头。 “已经去过了。” 赵吉云皱眉。 “好端端的去那么早做什么? 可有见到她?” 萧芷珊失落的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再去一趟,就说你不放心她的身体,亲自去看看她。 这次你一定要亲眼看看她的反应。” 萧芷珊微微蹙眉。 她虽然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但也清楚想必是没有好事,所以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我不去。” “你说什么?” 赵吉云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女儿,竟然连这点小事都会拒绝她,顿时大怒。 可萧芷珊自从退婚后,就逐渐改了自己之前怯弱的性子。 看见赵吉云生气,她也没有如同以前那般妥协,而是鼓起勇气道:“我说了我不去,我已经去过了,此时再去只会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 母亲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去父亲那里说理去。” 这话让赵吉云有些心虚,又怕萧芷珊真的会将此事闹到萧震业面前去。 自己到底是心虚,她发了一通脾气后,也就离开了萧芷珊的院子。 而赵吉云折腾了许久,事情并未有任何的进展,只觉得心焦难耐,殚精竭虑。 第五十四章我是你的人 时光翻转,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这日,阳光正好。 宋听澜早早的起床,收拾一番后,亲自去厨房做了满满的一笼糕点。 掀开蒸笼,甜甜的香味飘满整个小厨房。 香桃馋的直流口水,想要吃一个,但看着一个个精美的形状,又不忍下手。 宋听澜一样拿了一个给她。 “快,尝尝味道如何?” 香桃立刻接过来,小心的咬了一口,顿时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夫人您做的糕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甜而不腻,就算是不喜欢吃糕点的人也会忍不住吃上几口的。” “就你嘴甜。” 宋听澜说着命人将一部分糕点打包起来,提着去了长风院。 搬到现在的德馨苑后,宋听澜去长风院倒是方便了很多,无需再经过下人房。 只需过了后花园的一片竹林,就可以直达萧鸣屿的长风院。 她来之前,特地让甜杏留意了萧鸣屿的行踪,确认他今日并未离府,这才赶来。 自从上次着火之事后,宋听澜就再未见过萧鸣屿。 而纵火之事,她也已经查出了大概,只是现在要对付赵吉云还不是时候。 赵吉云毕竟是府上的二夫人,按照温玉华的性子,定然是要将此事瞒下来。 与其跟她们拉扯,倒不如静待时机,等她们自乱阵脚。 她索性便将此事拖下,先将重要的事情给办了。 昨日苏酥不是想要找人撑腰吗? 萧鸣屿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她之前本想借父亲的名义,但想到宣恩侯府虎视眈眈的继母和宋听雨,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而萧鸣屿,是天子近臣,又是整个朝堂都不敢得罪的对象,找他撑腰就是最合适不过了。 宋听澜打定主意,一大早起床便开始准备糕点,就是为了投其所好。 只是,今日到了长风院,萧鸣屿却不像之前那般坐在主位上。 宋听澜等了良久,萧鸣屿才姗姗来迟。 他面色似乎有些苍白,但一张嘴却一如既往的毒辣。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嫂嫂今日有何指教?” 被人戳破心思的宋听澜有些心虚,连忙讨好的将食盒放在了萧鸣屿的身侧,打开。 “萧大人之前不是说想吃我做的糕点,今日我特地亲手做了些,给您送来尝尝。” 萧鸣屿看着食盒中的点心轻笑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嫂嫂上次可是因为我多说了一句‘喜欢你做的糕点’你就扬言要跟我断绝关系,不相往来呢。” 这会儿嫂嫂又做了糕点来,不知这是为何?” 宋听澜尴尬的笑笑。 “之前那是误会,我可是上次的时候就已经跟萧大人您表明心意,日后就是您的人,任您差遣。 当然,日后我要是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还望萧大人您高抬贵手,帮帮忙。” 宋听澜笑的谄媚,一双眸子期待的看着萧鸣屿。 萧鸣屿却忽而转过头,伸手拿出一块糕点,放在两根手指之间轻轻地把玩着。 宋听澜连忙道:“这糕点还是热的呢,您尝尝。” 萧鸣屿却忽而转过头,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来。 “嫂嫂刚刚可是自己说的,你跟我表明了心意,说你是我的人。” 他说着拉长了音调,意味深长的又补充了一句。 “不知嫂嫂说的,是哪种意思呢?” 宋听澜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连忙解释。 “我的意思自然是,帮萧大人办事的人……” 萧鸣屿已经将那糕点放在嘴中浅尝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留香,甜而不腻。 他转过头,看着宋听澜,莫名的觉得这味道竟然像宋听澜。 他忽而轻笑了一声。 “这办事,也是分很多种……” 这下,宋听澜神色变了。 这种玩笑和试探,她不喜欢。 她站直了身体,后退一步,声音冷淡道: “我竟是不知,萧大人竟是这种人。” “呵呵。” 萧鸣屿轻笑一声,“能做镇抚司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他说着微微向前,放低了声音。 “嫂嫂,你难道不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吗?” 这一点,宋听澜当然清楚。 可是,萧鸣屿对宋听澜来说,却是多次救她与水火的人。 不管他当时救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救她,是事实。 “可在我的眼中,你,并不是坏人。” 宋听澜忽而开口,抬头看着萧鸣屿轻笑一声。 “况且,从来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坏人的。” 闻言,萧鸣屿有一瞬间的停顿。 他将手中的那块糕点悉数放在嘴中,细细的咀嚼着,问她。 “我只问你一次,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宋听澜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又拿出一块糕点递给萧鸣屿。 “这块是桂花味的,萧大人,您尝尝。” 见萧鸣屿接过去,宋听澜立刻又道: “我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想着上次您帮了我,我有些过意不去,便想请您出去吃顿饭,好好地感谢您一番。” 闻言,萧鸣屿狐疑的打量了宋听澜一番,缓缓地站起身。 身后的儒风见状,连忙开口提醒。 “主子,您一会儿还要……” 而萧鸣屿恍若未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更衣。” 片刻后,萧鸣屿和宋听澜一同坐在了东方居的雅间里。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并未同行,宋听澜提前坐马车出发,而萧鸣屿如何来的,宋听澜可就不知道了。 宋听澜虽然早就想到火锅店的人会很多,但没想到人竟然会如此的多。 宋听澜到的时候,门口竟排起了长长的长队。 要不是她提前告知了苏酥自己要来,想必这会儿还没有位置。 看见她来了,苏酥连忙出门迎接。 她跟着苏酥进去。 发现里面同样热火朝天,跑堂们个个精神抖擞,动作麻利,井井有条,看见人进来还会高喊一声“欢迎光临”。 最重要的是,那模样,一个比一个的俊俏。 宋听澜看的那几个小郎君,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跟随着苏酥继续往里走。 却见有几个女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几个小丫头细心的给她们上妆。 她们手法熟练,妆容精致。 就连指甲上都会给涂上好看的丹寇。 被上妆的女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全都心花怒放。 第五十五章味道不错 宋听澜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戴上了帷帽,这会儿看不真切,倒有了想掀开帷帽一探究竟的想法。 再往前走,又是一片精致的区域。 男子们或坐,或躺,皆由身旁的女子给她们按摩疏通。 宋听澜微微转头,苏酥似是猜到了她的疑问,立刻解释道: “这些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或许是曾流落与青楼,或许是被高门大户的丫鬟,被主家发卖。 这样的活计虽看起来不光彩,但对她们来说是再体面不好的工作了。” 宋听澜笑的温柔,“她们会感谢你的。” 苏酥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不过都是些苦命的打工人罢了,我只希望她们能珍惜现在的工作机会,不要辜负夫人您的信任。” 突如其来的恭维倒让宋听澜语塞了一下,索性便不再开口,只跟着苏酥继续向前走。 到了二楼,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整个二楼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雅间。 每个雅间全部都装饰的精致风雅,极具风格。 而且,每个雅间风格不同,就连雅间的窗户,既可以看见忙碌的一楼,又可以看见临街的热闹街市。 此时每个雅间里面都坐满了人。 二楼消费极高,要想定下雅间,不仅需要足够钱财,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地位,是苏酥专门为达官贵人们准备的。 宋听澜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跟着苏酥一路去了三楼。 而整个三楼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极为开阔的空间里却只有一张桌子。 中央却有一个装饰雅致的台子。 四周烟雾缭绕,而在这烟雾之间,优雅的琴声环绕,一个绝美的女子随着琴声优雅起舞。 女子的舞姿妖娆,动作优美,饶是宋听澜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此时坐在桌案之前的男子,却一直看着窗外,全程没有看那女子一眼。 宋听澜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萧鸣屿早已到了。 而他此时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 外面穿一件同色绣边大氅,衬得他更加的丰神俊朗,身材修长。 萧鸣屿平时要么是一身黑衣,要么是暗红色官服,第一次穿这种明亮的衣服,好看的竟让宋听澜移不开眼睛。 苏酥见状,轻轻敲响门边的铃铛。 琴声和舞蹈全部停了下来。 三人无声的退下。 苏酥当然明白宋听澜和萧鸣屿的关系。 而这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不过是嫂嫂跟小叔子吃一顿饭,这能说明什么? 而且,宋听澜既然能带萧鸣屿来此,说明对她是极其信任的。 那么她就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决不能让旁人发现他们两人。 苏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受尽冷眼和苦楚,现在宋听澜竟然能如此的信任她,让她很是感动。。 再她心里,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宋听澜的人。 哪怕是宋听澜现在要杀人,她也会立刻过去递刀。 跟自己小叔子吃顿饭又怎么了? 苏酥决定守好三楼的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是以,宋听澜这边的菜都是苏酥亲自上的。 而此时,整个三楼也只有宋听澜和萧鸣屿两人。 宋听澜打算请萧鸣屿吃饭的时候,并未深想,但是看到现在这场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合规矩。 不过萧鸣屿这人向来没有什么规矩,也从不信三教纲常这些,想必是不会多想吧。 宋听澜深吸一口气,在萧鸣屿对面坐下。 听到动静,萧鸣屿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宋听澜。 “这就是你说的请我吃饭的地方?” 萧鸣屿微微皱眉,显然是这种花里胡哨的地方不是很喜欢。 宋听澜点头。 “这里的东家是我,刚刚的小姑娘是管事,她很有想法。” 话音刚落,苏酥端着一个锅走了进来,放在了两人中间。 锅中间用铁片隔开,分成了两半。 而两边的汤颜色也不一样。 一边是鲜红的红色,一边是白色。 “这两个锅底都是用牛骨熬制,一边是辣锅,一边是营养原味锅,夫人您可以尝下。” 锅下面用细细的火烧着,这会儿已经滚烫起来。 苏酥一边将准备好的肉片放进汤底中,一边跟宋听澜细心的介绍着。 肉放进锅中一分钟,便已经被苏酥捞出,她将辣锅和骨汤锅的肉分别放在宋听澜和萧鸣屿面前的碗碟中,并沾以料汁。 宋听澜小心的夹起薄薄的肉片,按照苏酥所说裹满料子,这才送入口中,小心的咀嚼着。 片刻后,她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对着苏酥和萧鸣屿点头。 “味道不错,肉质鲜美,又带着丝丝的甜味,很是好吃。” 萧鸣屿并未动筷,听见这话,这才拿起了筷子,学着宋听澜的样子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着。 没想到味道还真是不错,他微微点头,紧接着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宋听澜吓了一跳,苏酥立刻倒了一杯水递给萧鸣屿。 “这个是辣锅,可能萧大人吃不惯,您喝点水就好了。” 天晟并不产辣椒,这点辣椒还是苏酥无意间在集市上从一个外族人的手中买来的。 她怕宋听澜吃不惯,所以只放了一点点,没想到萧鸣屿竟然被辣成这样。 宋听澜从刚才就想问这辣椒是什么东西。 她见萧鸣屿竟然被辣的满脸通红,忍不住的也从辣锅夹起一块肉想要尝尝。 “别……” 萧鸣屿出口想要阻止她,但宋听澜的肉已经送进了嘴里。 萧鸣屿见状,立刻便倒了一杯水送到宋听澜面前。 却不想宋听澜咀嚼了一会儿,面色不变,甚至是面露欣喜的道:“这个味道不错,舌头麻麻的,反而让人食欲大开。” 宋听澜说着,又夹起一块放在嘴中,最后竟是越吃越香,越吃越多。 萧鸣屿见状,有些犹疑的眨了眨眼睛。 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跟宋听澜吃的不一样。 也跟着夹起一块放进嘴中,咀嚼几口,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宋听澜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咧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镇抚司指挥使大人,竟然怕辣椒。” 闻言,萧鸣屿想要用眼神恐吓宋听澜,但他此时脸色通红,眼圈都因此带上了些淡淡的水雾。 倒像是哭过了一样。 这般惹人心疼的模样,哪里有任何的威严可言,宋听又澜哪里会怕? 她笑着又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挑衅的看着他。 苏酥见状,不由心中微笑,便跟宋听澜说明剩下的菜的吃法,悄声退了出去。 而这一顿饭,宋听澜毫无悬念的,吃多了。 她身体后仰,因为吃饱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这样的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萧大人觉得如何?” 萧鸣屿后半程全部都是吃的骨汤锅,辣锅全部都进了宋听澜的肚子,因此被宋听澜笑了好几次。 这会儿只觉得有些挂不住脸,只是黑着脸,淡淡的应了一声。 第五十六章你,有情况 宋听澜闻言忽而微微向前俯身,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萧鸣屿。 “那么,萧大人,你看,这么好吃的店,有人总想找茬怎么办? 你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店,因为没有权势被人欺压而关店吗? 到时候,我们恐怕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火锅了。” 萧鸣屿从未见过宋听澜这般模样,尤其那眨巴眨巴的眼睛,可爱中带着娇憨,娇憨中带着讨好,让人不忍拒绝。 他不由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地挑眉。 “你想要我做什么?” 宋听澜听到这话,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立刻欣喜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自然是要寻求萧大人您的庇护呀!” 她笑的讨好,“您知道的,萧庭屿的心中没我,那我必须要为我自己考虑,日后总是要和离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东方居是我的产业,到时候免不了要掰扯一番。 倒不如从一开始瞒下,也就省了很多麻烦。” 萧鸣屿微微挑眉,看向宋听澜,眸中情绪翻涌,意味不明。 “所以,你想让旁人认为这东方居是我的产业?” “还是萧大人聪明。” 宋听澜还是笑。 “毕竟,没有人敢找萧大人您的麻烦,不是吗?” 萧鸣屿也跟着笑了笑。 “好处呢?” “什么?” 宋听澜疑惑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道:“这东方居可以给您一成利。” 这是宋听澜早就想好的,她可没打算让萧鸣屿给白帮忙。 更何况,像萧鸣屿这种人,要是真不收钱了帮忙了,那事情就难办了! 但萧鸣屿轻笑一声,“一成?” “你觉得我会看得起这点利钱?” “那如果是再加一份每月的最新情报呢?” 萧鸣屿微微挑眉,显然是来了点兴趣。 “我知道萧大人您有着自己的线人。 但是,是人,是有局限性。 而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每日来往的人无数,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各样的达官贵人,你们所说之话,所谈之事,有没有用呢?” 萧鸣屿沉默着,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显然是在思考。 而宋听澜也静静地看着她。 “你想和离?” 半晌后,萧鸣屿忽然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前后不搭调的一句话,让宋听澜微顿,而后才点了点头。 她刚要开口再说,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一个吵闹的声音。 “凭什么不要我进去?”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大胆!” “我是你们谁都可以拦的吗?” …… 宋听澜猛地站起身。 这嚣张跋扈的语气,趾高气扬的气势,不是她的死对头安乐郡主司空意又是谁! 按照她那性子,来了这里自然是要占最好的位置,所以才会冲上这三楼。 但是…… 宋听澜环视这一圈。 这整个三楼就是一个一览无余的大房间,除了各种装饰之外,并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萧鸣屿显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神。 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冷冷的出声。 “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别想我藏起来,今天就算是那司空明德来了,我也不会藏起来……” 话还没有说完,萧鸣屿就被宋听澜抓着领子,大力的按到了桌子底下。 这是宋听澜找到的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 许是为了有意境,这个桌子四周都有遮挡,又因为里面足够的大,别说藏一个萧鸣屿,就算是藏两个人都没有问题。 而萧鸣屿根本就没有想到,宋听澜竟然敢胆大至此,待到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她按在了桌子下面。 他黑着脸,刚想要出来,就被宋听澜就按了进去。 “你别动!” “否则,我就将你屁股上有一颗蝴蝶痣的事情宣扬出去。” 这话说完,底下人动作一顿。 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吓的,萧鸣屿忽而没有了动作。 而宋听澜站起身,顺手将萧鸣屿的碗筷也扔在了桌子下面。 几乎是同时,门外响起了更为激烈的争吵声。 此时,司空意显然已经是怒极,扬言就要让随行之人将苏酥拖下去。 可苏酥早在跟宋听澜见面之前,就已经知道,司空意是宋听澜的死对头。 所以,现在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让开的。 司空意看着她抵死不让的模样,气的更厉害,指着她便怒道:“来人,来人,给我……给本小姐将她给我拖下去!” “我倒要看看,这个三楼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她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拦着!”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宋听澜站在门口巧笑嫣然的看着司空意。 “安乐郡主,你这郡主的威风还真是大,竟然还敢私闯民宅?” 司空意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宋听澜,惊讶片刻立刻双手掐腰。 “宋听澜,竟然是你?” “怎么?很奇怪吗?”宋听澜挑了挑眉。 “郡主,我知道我长得漂亮,皮肤又好,你喜欢我,我也理解,但也不能如此狂热吧! 我不过是来吃顿饭,你也要穷追不舍吗?” 听到这话,司空意几乎要炸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指了指宋听澜,又指了指自己。 “我堂堂的安乐郡主,圣上面前的大红人,我会对你穷追不舍?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哦,是吗?” 宋听澜淡淡的摊了摊手。 “我看郡主刚刚闹着非要进来找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跟踪着我来的呢?” “谁会跟踪你?” 司空意怒道,“我要是知道这三楼上面是你,我就不会上来! 我现在就走,我看见你都觉得晦气。” 她说着,就吩咐身边的人,一边往下走一边道:“快走,快走,真是晦气。” 而宋听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她这一口气还没有下去,原本往下走的司空意忽然停住脚步,再次转头看向宋听澜。 “不对。” 她说着转过身来,一边往上走,一边碎碎念。 “不对,不对。” 她再次走到宋听澜面前。 脑子忽而就开了窍一般,对着宋听澜道:“宋听澜,你,有情况。”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说完的瞬间就忽而一个用力直接推开宋听澜,直接就冲了进来。 第五十七章试探,藏人? 司空意进来后就环视一圈,见四周空旷并没有藏人的地方,不由将目光放在中间唯一的桌子上。 她刚要上前一探究竟,但被宋听澜挡住去路。 “郡主,三楼我已经包下来了,你这般擅闯可有失你郡主的身份。 还是说,你就是追随我追随的紧,非要同我一起用膳?” 司空意听到这话,一张脸气的直接鼓了起来,再次双手掐腰,怒道: “宋听澜,我再警告你一次,我、特、别、的、讨、厌、你,是绝对不会跟随你,更是不会跟你一起用膳的!” 她说着还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本郡主是随便就可以跟人用膳的人吗?” 她说着,又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面。 见上面的锅中还有一点没有吃干净的食物,心中疑惑。 “宋听澜,现在萧庭屿在府上养伤,你这个时间跟谁在这里吃饭?” “我自己吃饭不行吗?” “你自己吃饭,还用得着上三楼吗?” “那郡主你也是自己吃饭,这不是也吵着闹着要上三楼吗?” 司空意语气一噎,停顿片刻,脚步却不由的转了一个方向,走向桌子的另一边。 “你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多?能吃的完?” 宋听澜立刻跟上司空意,看似随意,实则警惕的挡着她,防止她到桌子那边。 “这店的火锅好吃,我一时忍不住多吃了些,不行吗?”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郡主您还没有吃到吧,那可要抓紧了,要是再等下去,恐怕就更没有位置了。 要不……” 宋听澜说着勾了勾唇角,“要不您将就一下,在我这儿吃点?” 这话说完,司空意气的跺脚! “谁稀罕吃你剩下的东西,我可是安乐郡主,安乐郡主! 你竟然让本郡主吃你吃剩的东西,简直是大胆!” 司空意此时已经气急。 宋听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知道司空意的性子急躁不经激,要不了多久便会愤然离开,所以故意激她。 “可是,安乐郡主,上次你用的我那用剩下的脂粉不也挺好的吗?” 宋听澜说完,就等着司空意暴怒离开。 却不想,原本正在暴怒的司空意听到这话,却忽然安静了下来,表情几经变换,看起来竟有点认同宋听澜的意思。 这让宋听澜一时顿住,而就是这一瞬的时间,司空意竟然一个侧身就钻到了宋听澜身后,一把掀开了那桌子的遮挡。 “别……” 宋听澜下意识的叫出声阻止。 但,已经来不及了,司空意已经将遮挡掀开,脑袋低着,看向桌底。 宋听澜脑海中瞬间将所有的借口都想了一半,但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 她脸色发白,愣然的看向司空意。 而司空意也抬头看向宋听澜。 “宋听澜!” 司空意暗含怒气。 宋听澜轻叹一口气,准备破罐子破摔。 反正司空意这家伙心思单纯又没有什么脑子,必要的时候哄哄,外加威逼利诱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她想着,不由上前,缓缓地接近司空意。 可司空意却忽然站起身怒斥道: “宋听澜,你竟然真的一个人在这里吃饭! 连个随从都不带!就这么个破桌子,你还拦我做什么?” 这番话倒让宋听澜顿了顿,几乎反射性的便低下头,掀开了遮挡的帘子。 却见此时桌子下面空无一人,早已不见了萧鸣屿的身影。 就连那副碗筷也不见了踪影。 她环视了一圈,看着打开的窗户,明白想必是她在门口和司空意争执的时候,萧鸣屿就已经从窗子里“逃”走了。 好在,这家伙还是一个靠谱的,还知道带着自己的碗筷。 宋听澜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口便道:“我可没有拦郡主,我刚刚可是在邀请郡主您一起吃饭呢!” 司空意本来以为还能抓到宋听澜的把柄,能趁机威胁她一把。 没想到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泄气,索性便在她对面坐下了。 “你这里都吃完了,还要我吃什么?” 宋听澜指了指锅里剩下的那点菜叶子。 “这里啊!” “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让掌柜的再给加一点。” “你……” 司空意猛地站起身,刚要再次吵起来,这时候,楼下忽而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打砸声。 两人纷纷从窗户探出头看去。 只见此时的楼下正围了一圈的人,中心有几个男子正在拿着棍子不断的打砸。 而在人群中间,一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不能的哀嚎,其声音之大,在楼上都能听到。 而楼下的桌子也都被推倒或是打烂,锅中的汤汁也撒了一地。 原本还整齐一致的一楼,顿时乱成一团。 见状,苏酥立刻跑了下去。 同时几个精壮的男人也围了上去。 这些人,正是宋听澜给苏酥准备的那些人。 而没想到的事,对方今日也是有备而来,也跟着围上来不少的人。 一时之间,两伙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宋听澜见状,先是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萧鸣屿的身影,宋听澜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司空意的身上。 “郡主,您看,这要打扰您吃饭的人还不少,幸亏您上来了,否则这会儿说不定还会殃及到您呢!” 司空意闻言“切”了一声。 “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又怎么敢殃及到我!” 司空意鄙视的看了宋听澜一眼,她知道宋听澜是在故意拿话激她。 但她也清楚,宋听澜在宣恩侯府自小就不受重视,嫁到国公府后也被萧庭屿忽略欺负,想必这会儿是看到这种场合害怕了。 立刻便扬起头道:“你跟我来,本郡主今日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对付这等莽撞无理之人的。” 待到宋听澜跟着司空意他们一行人下楼时,东方居的跑堂的已经被那边的人给抓了起来。 对方人数众多,苏酥知道,若是贸然打起来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厮道: “去报官!” 对面的男子立刻仰头大笑起来。 “报官,哈哈哈哈。” “你也不去问问我们的东家是谁,竟然还想报官。” 这时,宋听澜上前一步,苏酥立刻跟她轻声解释道: “此人名叫王二,是天景酒楼的掌柜,据说,他的东家是当朝首辅谭家大夫人的表弟。 我们自从开业以来,他们没少来找茬,这次又带了一人来,非说吃了我们的东西肚子疼,把我们的顾客都赶了出去。 可你看那人的叫声,如此洪亮,哪里是中毒的样子? 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根本打不过,现在看他们的意思,就算是报官也没有用的。” 第五十八章我的地盘 苏酥说完,周围立刻有人补充道:“报官有什么用? 这京兆伊还是谭首辅的学生呢,到时候你说京兆伊会偏向哪一边?” “这样说的话,这谭首辅在京城岂不是可以一手遮天?” “我看还不止呢,听说谭家的嫡女谭岁穗准备嫁入东宫呢,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一手遮天呢!” “不是说太子更是属意宣恩侯的嫡次女吗?” …… “真是岂有此理!” 司空意听到这些越来越离谱的话,忍不住的站了出来。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等以权压人的事情发生,简直是太荒谬了! 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王二仰着头挺着脊背,趾高气扬的冷哼一声。 又见司空意穿着华贵,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于是耐着性子多说了几句。 “你又是哪里来的大小姐,这里和你无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司空意身边的婢女闻言立刻便道: “大胆,这位可是安乐郡主,你们竟敢对安乐郡主无理!” 闻言,对面的人以王二为首立刻跪了下来。 跟司空意问好后,这才道: “郡主明鉴,我们并不是无故闹事,实在是因为我家的伙计吃了这家的饭这才闹起了肚子,这才来讨说法。 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蛮横,竟然要我们赶出去,我们实在无奈,这才闹了起来。” “你们以为本郡主是傻子吗? 他的叫声我在三楼都听到了,这么大的声音是中毒的样子吗?” “郡主若是不信,尽可找大夫来查看。” “看就看……” 司空意刚要喊人找大夫,就被宋听澜轻轻碰了一下手,摇了摇头。 “不能叫大夫。” 宋听澜小声道,“他们既然敢来闹,就是早有准备,你若是现在叫了大夫就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那要如何?” “他们就是摆明了看苏酥掌柜的无权无势,故意以权欺压,现在就算是郡主从宫中叫来了太医,暂时证明了东方居的清白。 后面他们还会用更恶劣的手段来对付东方居。 所以,要想让他们彻底安生,就要让他们清楚,这东方居的东家也同样是有权有势之人。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宋听澜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司空意,希望司空意能听懂她的暗示。 毕竟现在萧鸣屿不知去了哪里,关键时候只能拉司空意来救急了。 而司空意这次还算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宋听澜的想法,刚要开口。 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找大夫吗?”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缓缓地传到众人的众人的耳朵里。 萧鸣屿一身月白色长袍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在场的人自发的从两边分开,给他留出一条路来。 萧鸣屿缓缓走到宋听澜旁边站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周围瞬间冰冷,周围的人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就连对面的王二也害怕的咽了一下口水。 而萧鸣屿一双眼睛凉薄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那就去找来看看。” 淡淡的的一句话,让王二的双腿开始打颤。 毕竟萧鸣屿可不是一般人,现在就算是谭首辅在场,恐怕都不敢跟萧鸣屿对峙。 他弯着腰,弓着背,大着胆子,颤巍巍的问了一句。 “敢问萧大人,这东方居……” “自然是我的地盘。” 萧鸣屿薄唇轻启。 “最近受了点伤,在府上养了几天病,竟不是这上京城竟然还有如此大胆的人物,敢在我的地盘动土。” “啪——”一声,王二的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萧大人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并不知这东方居是您的地盘啊,否则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来闹啊!” “这么说,你是承认是你故意闹事了?” 宋听澜这时候开口。 王二低着头,纵使心中万般不情愿,但还是不停的点头。 “对对对,是小的故意来闹事的,还望萧大人饶命。” 王二现在毁的肠子都要青了。 天景酒楼还未修建好,现在又得罪了这尊大佛,万一连累到了东家,到时候才真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那刚刚的损失……” “我赔,我赔。” 王二说着就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趴着上前举过头顶,恭敬的呈在萧鸣屿面前。 萧鸣屿垂眸,两根手指夹起那银票淡淡的看了一眼,又递到宋听澜面前。 “嫂嫂,今日吃饭没带银子吧,这些就给嫂嫂花着玩吧! 就当是给嫂嫂受到惊讶的赔罪!” 萧鸣屿说完见宋听澜迟迟没有动作,不由轻轻地挑了挑眉。 而宋听澜现在在心中又将萧鸣屿骂了八百遍,这才淡淡的笑了笑,一边将银票接过一边道: “那就多谢三弟了,等我回府一定告诉世子,并将这些银子记在公中的账上。” “如此……甚好。” 淡淡的四个字,但宋听澜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而一旁的司空意一会儿看看萧鸣屿,一会儿又看看宋听澜,怎么都觉得面前的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直到萧鸣屿离开,她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宋听澜则是心中愤恨。 她今日本就带着帷帽,只要萧鸣屿不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可他这一开口,摆明了就是告诉众人,她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万一被有心之人发现,她在此和他一同用膳,那真的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王二等人已经灰溜溜的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贴心的帮忙将弄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这才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而宋听澜则气哄哄的回了府,就连一直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司空意都没有理会。 当夜,宋听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萧鸣屿今日那几句话明显是在点她。 没想到,堂堂的镇抚司指挥使竟然如此的小气。 而此时的长风院。 儒风却是一脸的担忧。 他将萧鸣屿的外衣脱下,只见此时的绷带上已经被血迹浸透。 他不由叹气一声。 “主子,您若是再不注意您的身体,这伤口怕是愈合不了了。 本来都快要长好了,不是说让您少用力吗?好端端的伤口怎么又会崩开呢?” 第五十九章处处点火留情 萧鸣屿闭着眼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宋听澜那张脸,任由儒风嘴里唠叨个不停,难得没有给他脸色。 而这显然也给了儒风勇气,嘴里的话也越说越多。 “主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对宋小姐怎么越来越好了,竟然连那般麻烦的要求都答应了。 您这般认下那家火锅店,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宋姑娘岂不是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您身上,给您惹麻烦?” “怎么?我还怕麻烦?” 萧鸣屿睁开眼睛,淡淡的扫了儒风一眼,凉凉的声音让他连忙点头附和。 “不怕,当然不怕,您是谁啊!我估计宋姑娘也不敢借着您的名头行事。” 儒风见萧鸣屿不再说话,这才小心的将萧鸣屿的伤口重新抹了药,又拿起一块干净的绷带重新缠上。 但还是忍不住嘴贱,又多说了一句。 “您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不过就是一顿饭,您居然就丢下这边的事就这么走了……” 萧鸣屿凉凉的扫了儒风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儒风正对上萧鸣屿冰凉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连忙将绷带随意的系上,这才道:“已经查到了当年的柳家还有一女儿存活。 她当年因为高烧去寺中求医,无意间跌下山坡,阴差阳错得以保全性命。 后来被人所骗,流落青楼,现在隐姓埋名……” 儒风说着又看了萧鸣屿一眼,才继续道:“现在隐姓埋名在国公府。” “在国公府?” 萧鸣屿眉头微皱,“是谁?” 儒风微微垂头,“如果没有查错的话,应该就是在国公府借居的表小姐,裴念卿。” 萧鸣屿微微皱眉,似是在想这裴念卿是谁。 儒风适时提醒,“就是世子喜欢的那个孀居的女子。 之前世子就是为了她,才让宋姑娘去给太子献舞求药。” 萧鸣屿终于有所印象。 “而且属下还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调查她。” “谁?” “好像是,国公爷……” 萧鸣屿冷笑了一声。 “那就是她了,错不了了。” 萧鸣屿的眸中瞬间多了一抹戾气。 “派人暗中盯着她,看是否能查到玉佩之事。” 儒风应下,但为了日后好行事,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若是裴……姑娘那边遇到什么事,我们是帮……还是不帮?” 萧鸣屿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宋听澜那笑意弯弯的脸。 “到时候汇报给我,再做决断!”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又是几日过去。 这几日,宋听澜一直称病在院中没有出来。 但她这几天也没闲着,每日深更半夜,都时不时的让梅香菊香她们去二夫人的院中“玩玩”。 赵吉云这段时间一只都战战兢兢的,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一连找了裴念卿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急的如同热过上的蚂蚁。 而她本就难以安眠,但每次刚刚睡着,外面便回来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哭声。 她打发人去看,又找不到人,渐渐地,赵吉云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这日,她再又一次被哭声吵醒后,天刚亮就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去了萧庭屿的院子。 同一时间,甜杏也通知了宋听澜。 “夫人,夫人,二夫人朝着世子的院子去了。” 宋听澜闻言,站起身,“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对了,你去叫上大夫人,就说我对澜雨苑修缮的地方有点想法,让她过来看一看。” 甜杏闻言,立刻急匆匆的去喊人了。 梅、兰、竹、菊四个大丫头则跟她一起快步去了肖庭屿的院子。 这段时间,宋听澜可没闲着,一直在院中跟梅兰竹菊她们学习一些防身的招式,以备不时之需。 就算是用不到,也会强身健体,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 所以,一路上,几人走的飞快,很快便倒了萧鸣屿的院子。 显然,赵吉云动作更快一步,此时已经砸开了院门,不顾婢女的阻拦就冲了进去,直接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房中。 她本来想先找萧庭屿讨个说法,没想到推开门竟看见裴念卿正衣衫半露的躺在萧庭屿的床上。 赵吉云没想到这裴念卿竟这般的不要脸,萧庭屿的身体未愈,她竟然照顾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人照顾到了床上! 赵吉云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抓住了裴念卿的把柄,立刻便叫嚷了起来。 “裴念卿,你竟这般的不知廉耻! 世子伤重未愈,现在起床都困难,你就是这般照顾世子的?” 裴念卿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正慌乱的穿着衣服,眼中带着几分焦急。 其实,她并没有跟萧庭屿如何。 毕竟他身体伤重如此,他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啊! 但是,她清楚,等萧鸣屿伤好,她免不了还要被送走,所以这才想办法留在国公府。 而她能依靠的人,也唯有萧庭屿而已。 而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免不了就在男女之事上下些功夫。 萧庭屿虽说身体未愈,但是某些部位并未受伤。 裴念卿时不时会故意做些做些亲密的动作引诱他,久而久之,萧庭屿便有些受不住。 昨夜在裴念卿要离开时,便拉住了她。 她当然明白萧庭屿的心思,嘴里说着不可以,但一双手却不断地在萧庭屿的身上点火。 更是在他的耳边悄悄告诉他,还有其他的方法缓解。 裴念卿毕竟是嫁过一次的人,在人事上格外的大胆,而她又曾流落青楼,自小又被当做瘦马培养的。 她的手段,又是萧庭屿所能受得了的,很快便缴械投降。 两人这一闹也不可收拾,也就因此闹到了床上。 此事虽说是你情我愿,但终究是不甚光彩,再加上赵吉云这一闹,萧庭屿只觉得面色羞愧,索性躺在床上装起死来。 而裴念卿已经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强装镇定的解释。 “昨夜照顾世子累了些,一不小心躺在床边睡着了。” 这解释实在是太过牵强,赵吉云不由冷哼了一声。 “裴念卿,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说着又看向世子,“难怪这些天我来一直都给拦在门外,这就是世子说的养伤? 我看啊,照你这个养伤的方法,可别将我们国公府的世子给养残了!” 第六十章不知廉耻 “赵吉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堂堂伯母,竟如此说世子,你难道不怕被人耻笑吗?” 温玉华路过萧庭屿的院子,见这里吵闹,又见宋听澜站在门口,这才走了过来,却不想刚走近就听见了赵吉云的话。 萧庭屿可是温玉华的命根子,闻言顿时大怒,怒斥出声。 赵吉云也没有想到温玉华会在此,先是一愣,而后才冷嘲了一声。 “你还说我胡说八道? 今天要不是我啊,你这儿子怕不是要死在床上了。” 温玉华听到这话,面色更是难看。 “赵吉云,你休要再胡说八道,身为长辈,竟这般的诅咒晚辈,实在是有失身份。” 赵吉云翻了一个白眼,“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不如自己先看看吧!” 她说着往房中示意了一下。 赵吉云原本站在门口,索性往里走了一步,让温玉华走了进来。 而温玉华见裴念卿衣衫凌乱,头发凌乱,一脸无措的站在床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大怒。 “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敢勾引世子,实在是可恶至极。” 温玉华气急,“来人,来人,将这女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我国公府是绝对不会留这等不知羞耻之人的。” 听到这话,一直在装死的萧庭屿终于坐了起来。 “母亲,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道:“母亲,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温玉华的怒气不减。 “你还在维护她!萧庭屿,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好,让你这般的放不下?” “我们真的没有做……那一步。” 萧庭屿轻叹一口气,索性直说了。 温玉华听到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怒气却丝毫未减。 裴念卿见状,趁机便解释道:“夫人,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啊,世子现在都伤成这样了,我们能做什么啊。” 裴念卿说着跪了下来。 “我实在是昨日帮着世子擦洗了身体,太累了,身上的衣服又被打湿了,所以才……直接在世子旁边睡着了。 我知道这样做,有失体面,但是,昨日实在是太累了。” 裴念卿一边说着一边哭,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温玉华想到这段时间全是她在照顾萧庭屿,知道她辛苦,心中的火气不由消了大半。 却不想,裴念卿见温玉华的脸色稍缓,不由又道:“我本来想今日一早便回去的,却不想二夫人竟然不管不顾的直接就冲了进来。 不但将世子惊醒不说,而且还叫嚷了开来。” 听到这里,宋听澜不由佩服这裴念卿,还真是不管多么离谱的话,她都能说出来。 而温玉华本就心思浅,竟也跟着裴念卿的话走,不由微微皱眉看向赵吉云。 赵吉云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听到这话顿时就炸了。 “你还真是生了一张好嘴,我当初就是信了你张嘴,这才引火烧身。” “二夫人这话可说的不对,你这火可不是因为听了她的话。 而是你本就心术不正,偏又没有脑子,最后给别人做了棋子,担了所有的罪责。” 宋听澜缓步上前,几句话让赵吉云心头微颤。 “你……你怎么来了?” “这可是我夫君的院子,怎么?难道我不能来吗?” 宋听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缓缓走到赵吉云面前。 “还是说,二婶婶你害怕我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又怎么会害怕你呢?” 宋听澜却没有在回答赵吉云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温玉华的身上。 “您说是吗?母亲,二婶婶是不是害怕我呢?” 这话也让温玉华微微皱眉,她还在想这句话是否有其他意思,就见宋听澜笑了笑说: “儿媳今日,本就有事要跟婆母商议,没想到再次遇到了婆母,那索性便在这里说了。 敢问婆母,据儿媳之前所知,现在公中所用的银子不多,不知婆母哪儿来的银子给澜儿修葺的院子呢?” 哪儿来的银子,当然是赵吉云给的啊! 那赵吉云好端端的为何要给银子呢? 温玉华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坏了。 她之前只顾着修葺院子,倒是忘记了宋听澜是管过家的,要想骗过她又何其容易? 宋听澜冷笑一声,心想。 这国公府的女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傻,可没想到前世的自己,竟被这些蠢货逼的走投无路,实在是不应该啊! 宋听澜索性向前一步,走到了屋子中间,环视一圈。 赵吉云眼神躲闪带着几分警惕。 温玉华面含愧疚。 裴念卿则面露得意,仿佛是在无声的跟宋听澜炫耀。 而萧庭屿竟然面露几分羞愧。 宋听澜轻笑一声,看着温玉华率先开口: “婆母,前段时间我院中着火一事,带回去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现在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不如就将此事说清楚,也免得让大家都以为我宋听澜是这好欺负的,任谁都可以随便踩一脚。” 温玉华皱眉,见状不由上前安抚宋听澜道:“澜儿,这事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嘛?好端端的怎么又提了起来?” “婆母,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想必您也清楚。 我当时就已经说过了,事情我会自己查清楚,现在已经查明,纵火之人是受二夫人指使的。” “你胡说八道!” 赵吉云立刻反驳出声,“好端端的,我为何要给你放火?” “这可要问二夫人您自己了。” 宋听澜道:“那个小丫头已经亲口承认,是你的贴身婢女花青亲自去找的她。 而且还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另外约定事成之后再给她四十两,更是答应会将她送出府去。” 赵吉云听到这话,心想花青已死,现在已经死无对证,刚要开口反驳,宋听澜声音猛地提高堵住了她的话。 “而且,您的贴身婢女花青还留下签字画押的认罪文书,二夫人您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将这封文书送到京兆府,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调查清楚。 到时候,二夫人还可以好好说一说,这迷药是怎么回事?” 宋听澜故意提起迷药,好给赵吉云提个醒。 但没有提那男人的事,毕竟知道此事的人不错,贸然提起还会有损自己的名声。 至于赵吉云,她更是巴不得自己不提,恐怕还妄想逃过一劫呢! 赵吉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就担心此事会暴露,这会儿听宋听澜说完,竟然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心中慌乱,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关键时候,福灵心至,忽然想到花青之前跟她说的话。 让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裴念卿的身上,自己才能活。 几乎是没有思考,她立刻指着裴念卿道:“这事和我没关系,事情都是她让我做的,都是她!” 第六十一章癫狂 赵吉云指着裴念卿,语气有些癫狂。 “当初,就是她传消息给我,说是既可以毁了你的名声,传出去又可以让我儿子从风口浪尖上下来。 我当时是鬼迷了心窍,才相信了她的话,做出这等事。 否则,就算是给我八个胆子,我都不敢如此行事啊!” “什么?”温玉华万万没想到,赵吉云竟然还有这心思,顿时大怒。 “你竟然为了你一己私欲,丝毫不顾国公府的名声! 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因为萧一屿的事情,对听澜心有芥蒂,所以这才想小小的惩治一番。 万万没有想到,你竟这般自私自利,丝毫不顾国公府的名声。 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事情一旦如同你计划的那般传出去,还会影响你的儿子和女儿? 萧芷珊现在还未婚嫁,难道你想让她老死在家中吗?” “不要跟我提萧芷珊!” 赵吉云猛地提高的声音,怒目瞪着温玉华。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顾国公府的名声,可你们又有谁顾过我的一屿和我的珊儿? 现在上京谁人不知,芷珊已经被退婚,我儿又没了命根子。” “我问你,现在上京哪家的女儿会嫁给我一屿? 又有哪个大户人家会娶芷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谁造成的?” 赵吉云声音高亢,几近嘶哑,脸上的表情也因为用力而变得狰狞。 而她的双手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上下起伏,最后指在温玉华的身上,又在宋听澜和裴念卿身上划过。 “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 因为你儿子!因为你儿子护着的这个寡妇!因为你们大房!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可到头来受伤害的可是我们二房! 所以,我问你,我们已经这样了,这时候还在乎国公府的名声做什么? 照我说,整个国公府的名声都臭了才好,也好让这上京的人都看看,这国公府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都是些沽名钓誉,自私自利之辈!” 赵吉云说着仰头大笑起来,“温玉华,你又何必说我,当初秋娘子在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都忘了吗? 你那个时候可有想过这国公府的名声?” “你闭嘴!” “啪——” 温玉华一耳光扇在赵吉云的脸上。 其力气之大,令赵吉云整身体都不收控制的侧向了另一边,脸颊也迅速的红肿了起来。 温玉华则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气急了。 而萧鸣屿也因为激动而坐了起来,眸中狠厉一闪而过。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宋听澜不由轻笑了一声。 秋娘子? 看来还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呢! 但是,现在可不是讨论她的时候。 场面一时静默,宋听澜这时候缓缓开口。 “所以,二夫人,您是承认是你命人放的火了?” 赵吉云停顿了一下,“我说过了,这都是裴念卿指使我做的。” 裴念卿这时候跪了下来。 “大夫人明鉴,我不过是在府上借居,无权无势,又怎么能指挥的了堂堂二夫人?” “二夫人莫不是见事情败露,便想着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顶罪吧!” 她说着就微微啜泣了起来。 “念卿虽说无权无势,是好欺负了些,可我也是有骨气的,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下的。” 赵吉云万万没想到裴念卿竟这般的不要脸,这时候将这事推得干干净净,顿时提高了声音。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就不能听信你那主意,这会儿也不会着了你的道? 我当初不过就是想要找个男人坏了宋听澜的名声,当初是谁说事情闹得不够大,提议让我放一场的火的? 你说这事和你没关系,那迷药之事,你又如何解释?” 而温玉华和萧庭屿并不知还有男人一事,闻言都震惊的看向宋听澜。 宋听澜这时候又怎么会让那男人影响自己的名声,立刻便摇了摇头。 “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什么男人? 我自始至终可未见什么男人,你们两人怕是意见不一致出了什么差错吧!” 裴念卿低声啜泣着,眸中含泪,眼圈通红。 “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世子身边尽心照顾太子,身边还有两个嬷嬷跟着,连这放火之事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迷药之事? 而且,上京所售药铺所售迷药皆有定数,您大可去查,可有念卿的名字? 至于那男人,我更是不知了,我终于呆在这院中,除了世子,我又见得了哪个男人?” “巧言善辩!” 赵吉云冷哼一声。 而裴念卿说着,又跪着向前走了两步。 “二夫人,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您就算再恨我,也不应该将这些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啊! 这些事,我就算是有心也没有力做呀!” 裴念卿几句话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萧庭屿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更感心疼,也冷着一张脸对赵吉云道: “二婶婶,我知道萧一屿出事后,您心中不痛快,但念卿秉性纯良,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接二连三的话,让赵吉云应接不暇,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先反驳谁的话,转头就像问身边的花青。 以往这时候,都是花青在身后悄悄的提点她几句话,往往都能帮她挽回局面。 今日她也是在慌忙之中想起了花青的话,这才想起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裴念卿身上。 可她实在是低估了裴念卿这小蹄子的本事,竟然几句话就让她悉数驳了回来。 但是,等她转过头之后,却发现身边跟着的只是一个面生的小丫头。 她顿了片刻,这才想起花青已经死了。 因为背叛她。 赵吉云机械的转回头,看向宋听澜,又看向温玉华,最后将目光放在裴念卿身上。 赵吉云这眼神实在是太过恐怖,让裴念卿下意识的垂下头,再次低声道:“二夫人若还要说此事是我指使您做的,敢问你可有证据? 据我所知,火是您放的,人是您找的,最后也是您急匆匆的前去澜雨苑,借着救火,想要推开世子的门,想要捉奸在床。 那么,念卿想知道,这些事情,念卿可有参与一点?” “哈哈。” 赵吉云忽而仰头笑了一声,又看向裴念卿,接着又是仰头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赵吉云笑的张狂,整个人因为这笑而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 一直跟着的竹香和菊香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无声的将宋听澜挡在身后。 而赵吉云这时候却忽而收了笑,直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裴念卿的头发。 第六十二章怀孕 “我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听信你这个贱人的话!” “你害我女儿退婚再先,害我儿子在后,现在竟然又想害了我! 而我竟然瞎了眼,相信你这贱人的嘴!” “今日,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吗?” “哈哈哈……” “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就算是不死,我也要扒下你一层皮!” 赵吉云抓着裴念卿的头发,不断地抓着她的脸,更是一拳一拳的打在她的身上。 裴念卿捂着自己的脸,不停地大叫着。 “救命……” “世子,世子救我呀!” 可萧庭屿自己都下不了床,又怎么能帮的了裴念卿? 而现在房中几乎又没有下人,萧庭屿只能求助的看向温玉华。 温玉华本就不喜裴念卿的作态。 今日这事,虽说抓不到她任何的证据,但温玉华相信,此事跟裴念卿脱不了干系,这会儿恨不得赵吉云抓烂裴念卿的脸,又怎么会帮忙? 只是碍于萧庭屿的面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吩咐身边的人去帮忙。 可温玉华身边的人都是伺候她的老人了,又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 说是拉人,也只是拉着裴念卿,这动作不但没有将赵吉云拉开,反而因为自己动不了而被赵吉云打了好几下,就连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而宋听澜一直站的远远地,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而房中的尖叫声越来越大,屋外也不由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 关键时候,萧震声一身怒喝打断了这一场闹剧。 “都住手!” 萧震声本想在上朝之前,想要嘱咐萧庭屿几句话。 没想到竟然看到这场面,顿时震怒! “这成何体统!” 赵吉云虽说是泼辣性子,但还是害怕萧震声的,听到这话也不由松开裴念卿。 而裴念卿也因此得救。 她此时不仅衣衫连乱,而且头发也被扯掉了好几缕,就连脸上都多了几道伤口。 她不由捂着脸大口的呼吸着,但一口气还未喘上来,整个人居然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 萧震声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凌厉的眸子不由扫过跪着的众人。 二老爷萧震业也急匆匆的赶来,先是恭敬的跟萧震声行了礼,这才冷冷的扫了赵吉云一眼,在一旁坐下。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大哥为了国公府在外出生入死,你竟在府上闹成这般,简直是……” 萧震业气的颤抖着手,竟是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得愤恨的甩了一下衣袖,轻叹了一口气。 而萧震声感恩之前他被关之时,宋听澜的奔走相助,对她本就宽容了些。 而这事,她又是一受害者,所以也并未让她跪着,而是让她站在一侧。 宋听澜院中着火一事,温玉华又曾告知于他。 他当时的想法跟温玉华一致,一切都以国公府为主,尤其是现在多事之秋,万万不可节外生枝。 可他万万没想到赵吉云竟然闹了起来,而且还闹的这么大。 现在要想压下去恐怕是不容易了。 最后,由萧震声做主,直接将赵吉云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彻底的关了起来。 而裴念卿,因为并未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和她有关,萧震声又顾念她照顾萧庭屿,所以也同样将人送了出去。 而宋听澜却遭受了这无妄之灾,萧震声便从自己私库中拿出了不少的银子安抚宋听澜。 一是安抚,为了让她忍下这口气,不能将此事传出去。 二是为了拉拢她。 最近朝堂上的变动颇大,宋城荣又因为上次救驾之事,深得圣上信任。 而萧震声则截然相反,因为上次之事而被圣上厌弃。 不仅举步维艰,就连萧庭屿的职位都一直批不下来。 而这些就连萧芷慧都说不上话。 所以,这时候跟宣恩侯府的姻亲关系就显得至关重要。 而宋听澜自从进府之后,并未被好好对待,萧庭屿又一心扑在裴念卿的身上。 现在又出了这事,若是再不好好安抚,再失了这份姻亲关系,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宋听澜自然也明白萧震声的想法,心中冷笑。 但对于送上门来的东西,宋听澜一直都是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自然是欣然接下。 而这时,有小丫头急急来报。 “禀告国公爷,大夫人,刚刚大夫诊断,裴……姑娘,怀孕了。” “什么!” 温玉华和萧震声震惊的站起身。 而一只脚刚刚踏入房门的萧老夫人,则惊讶的喊出了声。 “你说谁怀孕了?” 她快步走上前,问那婢女,“你说谁怀孕了?” “回老夫人,是表小姐,大夫说,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好啊,好啊!” “我终于要有重孙了。” 萧老夫人说着笑了起来。 她盼重孙盼了多年,却不想宋听澜嫁入国公府多年并未有身孕,现在终于要抱孙子,老夫人乐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但萧震声却在这时开口道:“母亲,这孩子不能要。” “你说什么?” 萧老夫人回过头来。 “你们谁敢害我的重孙,我便让谁好看!” 温玉华也在这时候开口。 “母亲,裴念卿毕竟是没有名分,这时候若是传出去她怀有身孕的消息,怕是对我国公府的名声不利。 而且……” 温玉华还想说,之前寿宴之时就因为裴念卿让国公府沦为了整个上京城的笑柄,这时候若是再传出此事,怕是更会被耻笑一番。 而萧震声却在第一时间看向宋听澜。 世家大族,最为忌讳的就是庶长子。 而现在,他刚想要拉拢和宣恩侯府的关系,这时候就出了这一个孩子,实在是不是时候。 萧震声不由叹了一口气。 而老夫人也猜到了此事怕是要顾忌宋听澜的脸色,直接冷哼了一声,看着宋听澜道:“怎么,她自己生不了,现在还不要别人生了吗?” “这孩子,说什么我都要保下!谁若是不准,大可以离了这国公府,毕竟我国公府可养不了不下单的母鸡。”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闻言,萧震声第一个变了脸色。 而宋听澜本没有多说,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了一声。 “老夫人,你确定这时候想要我和离归家?” 第六十三章收入房中 宋听澜这话说完,还不等老夫人反应,萧震声第一个站了起来。 “休得胡言!” “夫妻本就是结两家之好,和离之事岂能轻易说出口!” 宋听澜心中微微惊诧。 她说出这话本也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就为了看看在场之人的反应,看她日能否顺利脱身。 可萧震声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似乎是过于强烈了点。 但仔细分析了一下朝堂局势,又不难理解。 看来,现在国公府的局势比她想的还要困难的多呀。 看来自己的计划更应该加快才是。 而萧老夫人本就是乘口舌之快,听到宋听澜这话,面上不好看,刚要出言教训她一番,却不想萧震声竟然说了这话。 她顿时觉得没有面子,怒目瞪向萧震声。 可没想到没有等到萧震声的收敛,反而被萧震声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温玉华见状,连忙出声安抚。 “听澜,你祖母年纪大了,一直盼着一个孩子,现在听说裴念卿怀孕,难免高兴的有些失了分寸。 但你放心,在你有身孕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让这孩子出生的。” 宋听澜看着温玉华,微微点头,脸色沉静,让人看不出神色。 而此时的萧庭屿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裴念卿半躺在床上,萧庭屿艰难的坐在她的床边。 而裴念卿的上半身正扑在萧庭屿的怀中,低声啜泣。 “庭屿,庭屿,我们有孩子了。” “我们有孩子了。” 她一连说了两遍,才抬起头来,正对着萧庭屿的脸,低头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再过不久,我的肚子就会大起来,孩子就会出生,可你忍心不给我们孩子一个名分吗?” 萧庭屿将裴念卿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的,我现在就去求父亲,将你留在府中,并收你入房。” “可是,澜雨苑那边……” 裴念卿低声提醒,萧庭屿语气一顿,继续安慰道:“放心,听澜纵然再不喜你,但你怀的毕竟是我的骨肉,在这种大事上,她不会犯糊涂的。” 没有听到萧庭屿以往厌恶激烈的声音,裴念卿微微抬眸看了萧庭屿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神,掩下眼中的神色。 而萧庭屿现在心中对宋听澜还有几分愧疚。 想起前段时间,宋听澜因照顾自己而病倒,却休息了没几天,自己的房子都烧了,今日又撞上这事,想必是极为难受的吧。 他并不是那昏聩无知之人,虽说宋听澜嫁入国公府的手段不光彩,但她毕竟是他的妻,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庶长子这事对宋听澜来说终究是不好听。 他当初有段时间也想跟宋听澜好好相处的。 可是她端庄古板的模样,让他难以亲近。 而裴念卿不一样,不仅会温柔小意的安慰他,而且床上的手段也非常厉害。 他平时虽有通房,但都是正经出身,定然不会有裴念卿这等的手段,是以,竟渐渐地昏了头,沉迷下去。 而今日对峙之时,虽说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那场火和裴念卿有关,可他总觉得觉得事情是可能是和她有关的。 因为那时,他曾在睡梦中醒来,听见裴念卿和赵吉云的谈话。 虽说当时听不真切,但是现在想来正是密谋此事。 当然,他也只是怀疑,毕竟,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一向柔弱的裴念卿会做出这种事。 许是因为这事,他在得知裴念卿怀孕之时,第一时间竟不是开心,而是愧疚。 ———— 邻近中午,宋听澜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进去,香桃便已经做好了热乎的饭菜。 闻着美味的饭香,宋听澜一身的疲惫顿时舒减了不少。 甜杏他们一直都静静地站着,等着宋听澜平静的吃完饭,才有些耽误的问她。 “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宋听澜看着他们担忧的神色,才微微一笑。 “你们放心,我没事的。” 一个孩子而已,虽说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不会影响什么。 她毕竟一心想要和离的,裴念卿这时候怀孕,对她还是助力。 而对她的计划来说,更是完美。 她不但会留下这个孩子,而且还会收裴念卿进房。 等到她最得意之时,再让她的“夫君”来“见面”。 毕竟没有比捧杀更能让人崩溃的了。 宋听澜心中沉思,但是落在甜杏她们眼睛,却是宋听澜在暗自伤神,强装镇定。 香桃性子直爽,看不惯宋听澜受委屈,见状安慰道: “夫人,您不要担心,大夫人和国公爷不是已经说了,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国公爷发了话,即使老夫人再想要那个孩子,想必都不会违背国公爷的意思的。” 宋听澜却忽而抬头道:“我就是因为国公爷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我才担心。” “这……” 甜杏和香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又一脸“夫人不会被刺激傻了吧”的表情看向宋听澜。 “夫人,您没事吧? 这庶长子一旦出生,不但会影响您的地位,想必京城的贵妇们还会耻笑您的。” 宋听澜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在意这些。” 说着又吩咐甜杏道: “你现在暗中找人去收买给裴念卿看病的府医,让他想办法去告诉老夫人,就说裴念卿肚子里怀的一定是男婴。” 然后又告诉香桃。 “你去世子的院子,告诉萧庭烨。 就说裴念卿怀了国公府的子嗣,对国公府有功,我做主将她收入房中,并搬入萧庭屿旁边的丽华苑。 而她怀有身孕,这伺候世子的活计就不能做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养胎。” 春桃和甜杏虽然不懂宋听澜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在她们眼里夫人是最聪明的,所以只要是夫人吩咐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他们都会听从。 宋听澜的消息送出去后,一个下午,国公府都一片平静。 但是这平静之下却暗藏风波。 当晚,宋听澜睡的舒服,但院中的其他人却无一能眠。 二房赵吉云已经被送走。 萧震业这些年虽不喜赵吉云,但看着赵吉云被尖叫着强行抓走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暗自叹气。 萧芷珊这段时间以来性子变了不少,得知母亲被送走,也只是轻叹一口气。 只希望母亲经过此番教训之后,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处,日后得以纠正才是。 而萧一屿在得知赵吉云被送走之后,愤怒间将房中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一个遍。 脸上更是因为愤怒而变的狰狞。 “宋听澜,我早晚都会将你压在身下,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第六十四章捧杀 只要想到宋听澜被压在身下求饶的样子,萧一屿就觉得兴奋。 可惜,他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个物事。 迟来的耻辱和愤怒再让他暴怒,直接打开门,从门口抓住一个缩成一团的婢女拖进房中,不管不顾撕碎她的衣服,拿着鞭子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抽打着。 婢女的尖叫和求饶声让他忍不住兴奋,熟悉的快感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仿佛回到了以往兴奋的时候,是以甩着鞭子的手更加的快了。 “啪——啪——” 直到身下的婢女晕死过去,不再有任何动静发出,他才停下动作,无趣的扔下鞭子,晃晃悠悠的出了房间,不知道到哪里去喝酒去了。 而此时的寿安堂。 老夫人同样没有安眠。 自从从大夫的嘴中得知,裴念卿肚子里八成是男婴的消息之后,老夫人就难以入睡。 身边的嬷嬷看见她辗转反侧的模样,轻声安慰。 “老夫人,我听说,澜雨苑那边准备收裴念卿入房,并说明要留下这个在这个孩子。” “她怎么会如此的好心?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不过是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阴谋,以奴看,想必是世子夫人看世子一颗心都在裴念卿的身上,借着这个孩子跟世子示软罢了。” 老夫人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是如此,遂轻轻地点了点头。 “算她是个识时务的,若是她真能保下这个孩子,那日后,我便对她好些,毕竟日后这国公府都是要交到她手上的,还是顾及下她的脸面。” “老夫人说的是。” 而温玉华院中。 萧震声却是语气坚决。 “你若是想要国公府安稳,就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温玉华语气为难。 “可现在听澜都已经同意留下这个孩子,我们又该如何说? 而且,母亲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母亲毕竟年纪大了。” 温玉华轻叹一口气。 “我们府上确实需要添个子嗣了。但是,裴念卿不能留。” 萧震声猛地看向温玉华,明白她要做什么,最终点了点头。 “只能如此了。” “等她生下孩子就将孩子抱在宋听澜院中,让她抚养长大,至于裴念卿,以防后患,直接处理了吧!” 狠绝的话语让温玉华微微一颤,垂下眼眸,轻轻点头应下。 这般冷漠果决的话,却让温玉华想到了多年之前,也是这样夜晚。 萧震声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面前,冷漠的说。 “处理了吧!” 而此时,房中躺着的是他深爱的女子。 当初,为了这个女子,他可以搜罗整个天晟的奇珍异宝。 而现在,却可以几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那是那时,温玉华才了解萧震声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在他眼中,权势和地位高于一切。 所以,从那之后,她将国公府放在第一位,果然让萧震声对她愈发的敬重。 而此时的萧庭屿的院中,却是少有的争吵。 裴念卿眼中含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滴的看着萧庭屿。 “你觉得这时候,她会如此的好心,会如此轻易的就能接受我们母子吗? 她说得好听,让我住在丽华苑,背地里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萧庭屿面露不耐,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满。 “她是世子夫人,你有了身孕,她将你收入房中是正常的流程,她若是不满,自然会想办法阻挠。 根本无需什么手段,只一条私相授受就可以让你拿掉这个孩子,又何须如此的麻烦?” 但是,这话落在裴念卿的而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我竟是不知,你竟是这般的了解宋听澜。 你当初不是跟我说,厌恶她给你下药,强逼着你娶了她吗?” 她冷哼一声,“这才过了多久,她就不是这种玩弄手段之人了?” 萧庭屿顿觉头大,看着裴念卿那不依不饶,难以理喻的模样,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我并未说她不是玩弄手段的那种人,而是告诉你,她若是想要害你,简单的很,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可裴念卿依旧不信,啜泣的扑在萧庭屿的怀里。 “庭屿,我是害怕,我是真的害怕,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我生怕他会有什么闪失。” 萧庭屿轻叹一口气。 “可你不愿意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名分吗? 你若是想要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就必须给宋听澜端了那杯茶。” “可是……” 裴念卿还要说,萧庭屿打断她的话。 “你若是不放心的话,那敬茶的日子,敬茶相关的时宜全部都由我安排,可好?” 看着萧庭屿愈发不耐的眼神,裴念卿掩下眼中的担忧,顺从的点了点头。 “嗯。” 而同一时间的长风院,萧鸣屿得知裴念卿怀孕的消息后微微蹙眉。 “这等事情告诉我作何?” 儒风轻轻地清了清嗓子,“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宋姑娘要害她。” 萧鸣屿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哦?她要如何害她?” “这也是属下的猜测,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儒风说着,就将这段时间调查的裴念卿的事,包括她将原本的夫君推下悬崖的事全部都告诉了萧鸣屿。 并说明,宋听澜暗中派人找到了那夫君的踪迹,正在帮助那人进京。 “您看,现在裴念卿刚发现怀孕,宋姑娘就忙着收她入房,更是准备好心的伺候着她,估计就是等着她最风光的时候,一把拉下。” “宋姑娘这招捧杀用的是真溜啊!” 儒风说着,眼中全是对宋听澜的欣赏之情。 萧鸣屿闻言凉凉的看了儒风一眼,又轻笑一声,“不过是后宅女子常用的招数罢了,倒让你说出花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给她添一把火。” 萧鸣屿说着就告诉了儒风。 儒风听了后,不由敬佩的看着萧鸣屿,要不就是说,要看折磨人,还是要看萧鸣屿。 等这等事情传出去,这裴念卿想必会羞愧的活不下去了吧。 儒风说着就要去安排去了。 但是走到门口,才猛然发现。 他们主子,究竟要帮的是谁? 当初救他的人,不是裴念卿的吗? 三日后。 宋听澜端正的坐在了正堂。 而裴念卿穿一身杏白色暗花长裙,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双手举着茶杯恭敬的呈于宋听澜面前。 “夫人,请喝茶。” 第六十五章侍妾敬茶 宋听澜今日穿了一身碎花海棠青色长裙,外穿一件青色大氅,头戴发冠,两边以步摇流苏点缀。 整个人端庄秀丽,绝美的脸因此更显华贵,美的让人不敢直视,望尘莫及。 而裴念卿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但她深知自己的长相不如宋听澜,所以特地穿了一身白衣,更显柔弱无辜,看起来清丽可人。 她这般打扮倒是可以,但是,这会儿跪在宋听澜面前,更像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尤其是在宋听澜淡淡的垂眸,随意的接过茶杯,看都没看她一眼的时候,更显的她风姿绰约,国色天香。 而坐在对面的萧庭屿看着这样美的宋听澜,不由有些失神。 他忽而想起刚刚成婚那时候,他因为不满宋听澜,而在温玉华面前抱怨。 当时,温玉华却是轻叹一口气说:“像是宋听澜那种风姿绰约的女子,你能娶到她也是一种福分。” 并让他好好珍惜。 他当时不为所动,现在看来,不由感叹一句,还是温玉华的眼光的毒辣。 而宋听澜并不知萧庭屿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看了裴念卿一眼,淡淡开口:“从今日起,你就是世子房中的侍妾了,日后应当更加约束自己,尽心尽力的照顾世子,事事以世子为先。” 裴念卿在听到“侍妾”两个字时,袖中的手就紧紧地攥了起来。 侍妾,说的好听是一个妾,实际上也就比通房的地位高一点的一个贱妾罢了。 “我知道,你定然看不上贱妾这个身份,但是你也清楚,你的出身不显,之前又让国公府蒙羞,现在的侍妾身份还是我给你争取来的,你可要珍惜。 不过,这不过就是一个身份,最重要的是世子的疼爱,日后只要世子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这个身份又能代表什么呢?” 宋听澜说着还看了萧庭屿一眼。 这一眼顾盼生辉,竟让萧庭屿微愣了片刻。 而裴念卿却低着头,只当宋听澜是嫉妒她可以独占萧庭屿的宠爱,心中得意,这才低声开口。 “妾身……定当谨遵夫人的教训,日后尽心的服侍世子。” ————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 很快,便是两个月过去。 宋听澜每日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这段时间,府上却很是热闹。 宋听澜给裴念卿准备的院子,裴念卿找遍了各种理由,都没有住进去,而是搬回了自己原来的院子。 而萧庭屿则对她言听计从,老夫人更是送去了不少的补品,就连温玉华都一连去看了她好几次,不仅给她指派了四个下人,而且还专门在院中开辟了小厨房。 这可是世子夫人才有的待遇。 对此,甜杏气的每天在院中骂人。 而宋听澜却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局面,所以并未生气,索性直接将萧庭屿身边的一个婢女肖翠给抬为了妾,更是让她住进了丽华苑。 毕竟,裴念卿现在怀有身孕,并不能伺候萧庭屿。 对此,萧庭屿还来找过宋听澜,但被她以,“你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也必须要承担传宗接代的重任”给堵了回去。 就这样,肖翠就在萧庭屿旁边的院子住了下来。 起初,萧庭屿并未前去她的院子,但是随着裴念卿因为肖翠而各种无理取闹的争吵。 萧庭屿在一次喝醉后,被肖翠扶着进了丽华苑。 这次之后,裴念卿动了胎气,也让老夫人和温玉华吓得连夜起身,差人过来问候。 好在,静养了几天,孩子算是保住了。 而从那之后,裴念卿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跟萧庭屿争吵,而是每天吃吃喝喝,穿各种好看的衣服,带各种好看的首饰。 更是会让萧庭屿陪着一起去逛街。 要知道,在上京,妾室是不能随便上街的。 但是,萧庭屿却顾念裴念卿怀有身孕,带着她去了上京最有名的明轩楼,买了大量的首饰和成衣。 按理说,这等一掷千金博得美人笑的做法,在上京比比皆是,并不能引起什么关注。 只不过,那日恰巧有人认出了裴念卿,又联想到这段时间传的国公府宠妾灭妻,并准备让妾室生下庶长子的传闻,顿时了然。 她本就是个大嘴巴,不过几天,裴念卿怀有身孕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 国公府再次沦为上京城的笑柄。 也多亏宋城荣最近去了平南王所在的地方平定叛乱,否则这会儿恐怕已经再次杀入国公府了。 宋听澜也顺势命人将她要与萧庭屿和离的消息放了出去。 一时间,各种风声不断。 有人支持宋听澜,说国公府这种没有规矩的家族,能和离就和离吧。 因为,这等没有严格等级和规矩的家族早晚都会分崩离析。 但同样也有人因此而唾弃宋听澜。 说她身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但不作为,而且酿成此事之后不想办法补救挽回,只顾自己感情用事,竟还想以合理威胁,根本就不配做世子夫人。 由此也说明宣恩侯府教女无方,并没有世家贵女的典范。 而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宋听澜,她依旧呆在院中,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楚慕兰竟然会来。 楚慕兰今日穿了一身蓝色冰丝绸缎长裙,外面套一件绛紫色鎏金褙子,胸口处用金镶玉锁扣在一起,头上带一套湖水绿翡翠金镶头面。 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尽显华贵。 她由婢女领着,刚刚进了宋听澜的院子,便加快了脚步,见到宋听澜后更是以手帕眼泪,关切的道:“听澜……” 而宋听澜也跟着站起身,几步上前,眼看就要扑在楚慕兰的怀里,却在最后一刻停止动作,最后成了扶着她的胳膊,满脸忧心的低声啜泣。 “母亲……” 楚慕兰这人看似温柔、善解人意,实则极其善于伪装。 宋听澜前世就是因为看不惯她这幅模样,懒得与她虚与委蛇,这才会被她抓住错处,被宋城荣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父女两人的关系也因此越来越差。 而这一世,宋听澜索性就换一种方式,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就是装,谁还不会呢? 第六十六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楚慕兰显然是没有料到宋听澜会忽然跟他上演这母子情深的戏码。 一张脸在瞬间僵硬了片刻,就连宋听澜要扑过来的身体都下意识的抗拒。 按照以前宋听澜的做法,难道不是应该厌恶的看着她,让她滚吗? 这样她就可以顺势回去,在面对宋城荣时,再给她冠一个不敬长辈,不顾她劝阻,一意孤行的罪名。 而现在…… 只不过是僵硬了片刻,楚慕兰很快便回过神来,关切的道:“听澜,你受委屈了。” 宋听澜听到这话,又委屈的唤了一声,“母亲” 说着,又学着楚慕兰的模样,同样以手帕掩面,低声啜泣。 这番动作让楚慕兰摸不着头脑,只能扶着宋听澜先回软榻上坐下,自己先停止了这副强装关切的模样。 片刻后,宋听澜也停止了啜泣,抬起头来。 “不知母亲突然到访,所谓何事?难道是哥哥身体又有什么不适?” 宋听澜故意提起哥哥宋远山,以试探楚慕兰。 楚慕兰语气一顿,而后轻轻地摇头。 “没有,远山最近的身体不错,一直在房中看书,听他房中的下人说,最近还会在院子里走走。” 宋远山自小体弱多病,是从娘胎里就留下来的毛病,大夫断言他不到二十五岁。 这些年也一直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养着,这才让他勉强的活着。 而宋远山这身体,也就意味着,他注定无法参加科考,更是不能带兵打仗。 许是因为宋远山对楚慕兰没有威胁,所以这些年以来,楚慕兰倒是没有为难过他。 而宋听澜想到前世宋远山为了救她,不惜拖着这虚弱的身体远赴边关寻找证据,最后却死在太子司空崇礼的手里。 她的心中就忍不住的一阵心酸难受。 也是因为如此,重生后,宋听澜一直都没有去看过他,就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在见到他时忍不住哭出来。 毕竟,宋远山自小都不和她亲近,她一直以为这个哥哥是不喜欢自己的。 没有想到…… 所以,宋听澜一直在暗中寻找神医,希望可以治好他的病。 而楚慕兰说完这话之后,语气一转,又道:“母亲近日听说你院中出了些事,有些不放心你。” 宋听澜轻笑。 “不过都是些平常的事罢了,倒让母亲挂心了。” 宋听澜并不接楚慕兰的话头,让楚慕兰微微皱眉,索性直接道: “我也确实是不放心你,毕竟这和离之事,是事关两府的大事,稍有不慎,对宣恩侯府,对远山来说,都有影响。” 宋听澜闻言轻轻笑了笑。 “母亲无需忧心,毕竟以我父亲现在的地位,就算是我和离归家,都不会影响分毫,至于哥哥,想必他感念我的遭遇,定然不会责怪与我的。 想必,妹妹也不会介意的。” 宋听澜知道,楚慕兰担心的是,怕她和离归家会影响宋听雨的婚事,毕竟宋听雨可是一心想要嫁给司空崇礼的。 但是,宋听澜又岂会让她如愿? 楚慕兰微微皱眉,脸上已经开始有微微的不耐。 “这女子不同于男子,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想必你想要再嫁就难了。” “那就不嫁了,反正以父亲的性子,就算是一直养着我也是愿意的。” 楚慕兰面色僵硬,还想再说,但宋听澜这会儿有些累了,也懒得跟楚慕兰继续虚与委蛇,索性便直接道: “这个,你还是等父亲来再做决断吧! 当然,此事,不管父亲如何做,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楚慕兰气冲冲的走了,临走之前,她回过头,留下了一句话。 “宋听澜,你不要以为你父亲给你撑了一次腰,日后便会事事顺从于你。” 宋听澜心中一顿,“那你日后大可以看看。” 宋听澜说完,看着楚慕兰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畅快。 但是,想着楚慕兰刚刚的话,她却有些心里打鼓。 毕竟父亲前世对宋听雨的疼爱,对楚慕兰的信任历历在目,她并没有信心父亲是全然相信她的话。 看来,日后的事还要精心安排一下。 一个时辰后,宋听澜想要和离的事,在国公府流传开来。 为此,之后的几日,温玉华来过好几次,每次都送来不少的东西,话里话外都带着讨好,还处处不利萧庭屿。 但宋听澜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和离之事,所以她只能旁敲侧击,并未直接明言。 宋听澜则直接装傻到底,乐得自在。 倒是张清歌往她院中跑的次数勤了些。 这一日,天气正好,万里无云。 张清歌直接拉着宋听澜出了门,非要带她去城外的一个山庄。 据说那里不仅东西好吃,而且不管是掌柜的还是跑堂的,都长的特别的好看。 宋听澜本不想去,但想到自己自从重生以来,一直都呆在国公府,并未出去过,实在是有些可惜,索性便跟着出去了。 马车上,张清歌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她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话一句接着一句,脸上也带着笑容。 但落在宋听澜的眼睛里,她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 所以,在张清歌再一次说起那山庄的俊美郎君时,宋听澜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清歌。” 她握着张清歌的手。 “你若是难受,可以哭出来。” 张清歌猛地顿住,强装笑意的脸也垮了下来,马车里瞬间陷入到一片沉静之中。 宋听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张清歌揽在自己怀中。 “听澜,我不想哭。”片刻后,张清歌缓缓的开口。 “自从那天我看到他细心呵护着白诗媛的模样后,我的眼泪就流干了。 我只是难受。 难受自己竟然这么多年才看清谭清仪。 我竟然为了获得谭清仪的喜欢而放弃了自己。 我想要找回自己。” 张清歌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宋听澜,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 “听澜,我想要找回我自己。” 她说完,眸子又暗淡的垂了下去。 “可是,听澜,我发现,我已经忘记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 我喜欢了谭清仪太久,装作他喜欢的样子太久,以至于找不到我自己了。 所以,我一直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忙起来我才不会胡思乱想,才不会想起自己那段笑话一样的日子。” 宋听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尽心安慰。 第六十七章我养的小玩意,粘人了些 “清歌,你一直都是你自己。 不管是你之前恣意鲜活的你,还是追着谭清仪敢爱敢恨的你,还是现在追寻自己的你,这都是你呀! 你不能因为谭清仪不喜欢你而否定自己,更不能因为想要舍弃谭清仪,而想要舍弃为了他而飞蛾扑火的自己。 因为不管是好是坏,那都是你。 人的这一生很长,追着谭清仪跑的那段日子,只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段比较不好经历罢了。” 张清歌听了宋听澜这话,一阵沉默,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而后才缓缓地抬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宋听澜从马车上下来,入目就是不远处的一个古朴的建筑。 想来就是张清歌所说的秋溟山庄了。 此处建在山顶,不仅风景独好,而且极为隐蔽,倒是一个消遣的好去处。 日后,她要是和离了,也要寻找一个这么风景秀丽的好地方,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宋听澜想着,回头扶着张清歌下车,却不想刚回头,便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来这儿干嘛?” “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震惊的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萧鸣屿,脱口而出的话正好跟他的话重叠在一起。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鸣屿语气冰冷,面含警告。 而宋听澜和宋听澜对视了一眼,难得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吃饭的地方呀!” 萧鸣屿却沉着脸,冷声道:“快些回去!” 可,他话音刚落,一个儒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萧大人——” 这熟悉的声音,让宋听澜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颤。 那是,司空崇礼! 他竟然回来了! 前世的那些噩梦一般的记忆再次袭来。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宋听澜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带着她的身体投向一个温热的怀抱。 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不断袭来的温热气息,让宋听澜逐渐镇定下来。 她刚要起身,萧鸣屿却再次伸手,将她的脸揽在了怀里。 “别动,抱着我。” 宋听澜立刻心领神会,双手迅速环抱着萧鸣屿的腰,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仿佛没有了力气一般,虚虚的靠在在萧鸣屿的身上。 张清歌见状,虽是惊讶,但也快速的低头,微微弓背,将自己当成一个丫鬟,站在宋听澜的身后。 也幸亏她们今日以防节外生枝,都未带婢女,就连马车都没有带任何的标识。 而且,她的穿着也极为简单,就连头饰都没有带一个,所以这会儿就算是装作一个婢女,也不会有人怀疑。 而身后的脚步声的也慢慢的近了。 “孤还在想,萧大人既然来了,怎么还没有进去,原来是在这里会佳人呢!” 司空崇礼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的儒雅,让人如沐春风,给人一种待人亲和之感,不知不觉间便会跟他拉近距离。 也是因为如此,他深得朝中大臣的喜爱,都认为天晟有此太子,是天晟之福。 毕竟,司空崇礼自小就才识过人,又谦虚好学,被当朝的大儒称赞有惊才风逸。 他不仅面如冠玉,仪表不凡,而且温文儒雅,深得上京的贵女们的喜爱。 可以说是跟萧鸣屿想必是完全两个极端。 可又有谁能想到,这样温润又有经世之才的太子,私下里竟然是一个阴暗、自私、冷漠、残暴的变态呢! 萧鸣屿察觉到怀中之人的变化,胸前特有的柔软让他有一瞬间的微愣,片刻才咽了一下口水,微微转头看向司空崇礼。 “让太子见笑了。” 他指了指宋听澜。 “平时养着解闷的小玩意,粘人的紧,今日听说我要来这种地方,竟不管不顾的追了过来,臣这就让她走,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他说完又低头,温声“哄着”宋听澜。 “蓝婷,你听话,我今日可是来办正事的,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还不快些给太子殿下行礼?” 宋听澜的手紧紧地捏着萧鸣屿的衣服,闷声闷起的开口。 “我不管,我不管,你别想让我松手,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天也要跟我回去,否则……你就直接杀了我吧!” 嗡里嗡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如同树上的娇啼,让人的心都跟着软了软。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空崇礼向来脾气好,萧鸣屿现在又深得司空明德信任,所以没有人会计较她们未跟太子行礼之事。 而司空崇礼的目光却在萧鸣屿怀中顿了顿。 这个声音,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发顶。 他微微皱眉,再次开口。 “萧大人,看来你这美人不放心你呢,不如今日就带进去一起用膳,今日左右没有什么正事,哄哄你这小美人还是可以。” 司空崇礼说完,身边的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道: “是呀,都传萧大人铁面无情,不近女色,原来是因为养了这样一个宝贝啊!” “能让萧大人这般护着,想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吧,萧大人不如先放开,让我们先饱饱眼福?” 戏谑风流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让宋听澜微微的皱眉。 她捏着萧鸣屿的衣服更紧,无声的摇了摇头。 在这些达官贵人的眼里,像妾室等女子是可以随意品玩交换的,即使宋听澜现在看不到他们的眼神,也能猜到他们此时是什么样的嘴脸。 察觉到她的抗拒,萧鸣屿耐心的解释。 “她出身不好,平时没见过什么世面,又不通礼数,此次留下怕是会冲撞了太子,不如还是先让她回去吧!” 司空崇礼的眸子微微眯起。 向来不可一世,冷漠寡言的萧鸣屿,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的会解释了这些事情了? 看来这个女子不一般呀! 他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打量。出言拒绝。 “不过是吃一顿便饭,看来,萧大人不愿给我这一个面子呀。” “臣不敢!” 萧鸣屿恭敬道:“只是臣还需在安抚她一番,还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臣随后就到。”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饶是司空崇礼也不好再说,只能意味深长的看了宋听澜一眼,率先转身离开了。 待到司空崇礼离开,宋听澜立刻从萧鸣屿身上离开。 萧鸣屿面色微微冰冷。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不快些离开。” “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你们快走。” 萧鸣屿说完,宋听澜已经上了马车。 事关逃命,宋听澜绝不会拖泥带水。 不用萧鸣屿吩咐,马车已经掉头,缓缓前行。 宋听澜掀起车帘,不放心的看向站在原地的萧鸣屿。 但是,她在看到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目光一顿,猛地喊了一声。 “停车!” 第六十八章流水曲畅 此时,正值傍晚,残阳落下,余晖洒在山坡上,如同洒下了一片片金光,照在秋溟山庄的木雕大门上。 而这时,一个瘦弱修长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门口。 他穿一身浅蓝色长衫,头戴玉冠,模样周正俊美,眉宇间却带着一抹愁绪。 这样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惊艳,让人过目不忘。 而若是仔细看那张眉眼,就能发现,他与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宋听澜五官极为相似。 只不过该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以及几分英气罢了。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听澜那体弱多病的哥哥,宋远山。 宋听澜前几日还问过楚慕兰,得知他一直呆在府中,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听澜心中疑惑。 想到前世宋远山的结局,难道他之前和太子还有交集? 马车中的宋听澜一双眼睛惊讶的睁大,但很快便皱起了眉头,立刻吩咐马夫停车。 马车停下后,她嘱咐张清歌自己先回去,而自己则快速的跳下了马车。 而萧鸣屿看着宋听澜迅速掉头的马车,心中不由暗骂宋听澜一句。 这女人还真是无情! 走的这般的快,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安危,竟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他看着马车走远,刚要转身离开,可没想到马车竟然忽然停了下来。 而宋听澜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迅速的朝着他跑了过来。 此时,有风从耳畔吹过,萧鸣屿看着宋听澜那被风吹起的裙摆,和她那朝着自己跑过来的身影,心竟然不可控制的动了两下。 “宋听澜啊,宋听澜,你还真是能折腾啊!” 萧鸣屿轻轻地低语了一声,宋听澜却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 “我哥哥怎么会在这儿?” 萧鸣屿微微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是此时的门口处早已没有个浅蓝色的身影。 片刻后,宋听澜脸上戴上了一块面纱,随着萧鸣屿走进了秋溟山庄。 萧鸣屿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跟宋听澜解释。 “这秋溟山庄,是太子一党所建,看似正经,其实私下里却做着其他的勾当。” “其他勾当?” 宋听澜疑惑。 “这里白日里会有很多俊美的小郎君‘揽客’。” “揽客?” 宋听澜不解。 萧鸣屿语气一顿,难得多了几分耐心,细心的解释。 “这里不仅食物好吃,价格公道,而且还会有小郎君给进行各种表演,或弹琴,或舞剑。 若是你心情不好,还有小郎君过来贴心的安慰你。” “居然如此的体贴,这也难怪。” 宋听澜微微的点头,并未发现萧鸣屿的面色发黑。 “是以,附近很多小娘子小姑娘都会来此用膳,时间久了,这些姑娘便会被盯上。 等到了晚上,她们就会成为达官贵人的‘一盘菜’。” 宋听澜面色巨变,想到张清歌立刻反驳。 “可是……” “你那朋友好歹是张尚书的嫡女,又有谁敢打她的主意?” 他说着语气一转,“可是,到了晚上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来这里的人不一定会认识她,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任意赏玩的玩意,到时候,她再想要逃身,就难了。” 闻言,宋听澜的面色微变,不由庆幸让张清歌先行回去了。 而自己则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好离萧鸣屿近一些。 萧鸣屿似是发现了她的害怕,直接伸出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你一定不要离开我身边,你哥哥的事情,我自然会跟你一起查。” “嗯。”宋听澜点头,感受着温暖的手掌,心中的恐惧不由少了几分。 两人说话间已经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门,进入了后院。 刚进去,就有人上前呈上一个托盘。 萧鸣屿将自己的佩剑,连同怀中的匕首都拿了出来,又转头将宋听澜头上的两支发簪拿下来,一起放在托盘上。 对方这才恭敬的行礼,带着他们七弯八绕,最后穿过一处狭窄的假山,这才停住脚步,恭敬的让她们向前。 宋听澜顺着向前,顿时,面前豁然开朗。 只见此处歌舞升平,流水曲觞,在场之人或坐或躺,有人手持酒杯,有人美女环绕。 而他们中间是翩翩起舞的女子,四周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后面是一排精致的竹屋。 而众人就在这里摆起了桌案,伴随着沙沙的竹声,却有一种世外桃源之感。 只是,这份桃园中却多了些糜烂之感。 萧鸣屿无声的将宋听澜揽在身后,挡住她的视线。 而坐在主位上的司空崇礼看萧鸣屿来了,不由举起酒杯轻笑一声。 “我们萧大人来迟了呢!可要自罚一杯呢!” 萧鸣屿闻言带着宋听澜行礼。 司空崇礼此次叫萧鸣屿来,本就存了拉拢的心思,又怎么会真的治他的罪,说着就让他起身。 但他的目光却放在宋听澜身上。 宋听澜此次不但带了面纱,而且面上也做了些伪装。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特地跟菊香学来的本事。 菊香这一手易容术,是家中祖传,可惜她家中惨死,她又进了军营,是以这份本事现在也就没有保留下来多少。 又传到宋听澜手中,自然更为有限了。 是以,宋听澜也只是让自己的容貌稍有变化,并不能完全改变。 而她为了安全起见,这才又带了一个面纱。 但在场之人都是人精,见宋听澜带着面纱,都猜测这女子的身份恐怕是有所隐瞒。 毕竟他们中,还有人专门带着父亲的小妾来过,这等也不算什么奇事。 不过,单看宋听澜漏在外面的眼睛,和那曼妙的身材,众人都知她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众人赤裸裸的眼神,让萧鸣屿微微的眯起眼睛,再次向前,将宋听澜挡在身后。 而司空崇礼将宋听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放在她的眼睛上。 他记得,宋听澜生了一双杏眼,眼尾又微微的翘起,懵懂中带着几分妩媚,目光又澄澈温柔,让人欲罢不能。 但是,面前的女子眼睛偏长,眼尾微微下垂,尤其是一双眼睛,坚定通透,即使她极力掩盖,也不难发现她眼睛里的野心。 她不是她。 确定这一点,司空崇礼的身体后仰在靠背上,随意的朝着萧鸣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而自己,彻底没有了其他心思。 萧鸣屿带着宋听澜在一侧的桌案上坐下。 宋听澜垂眸,暗中打量着周围的人。 竟然从中发现了不少的熟面孔。 其中几个还是上京的好男子,因为他们敬重疼爱夫人,还被称作一番美谈。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