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二代的古代日常》 1. 第 1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边关小城 一女子身着劲装,头戴帏帽,看不清面容,腰间佩一把长剑,那剑鞘上,镶嵌满了各色宝石,贵气逼人。在这满是风沙的边陲小城,穿金带银者罕见,更何况是这般珍贵的宝石,随随便便扣一颗下来,一年吃穿都不用愁了。 故而一进门,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在江湖,钱财,美色都惹人瞩目,更何况是两者兼备。 “妹子,你这剑从何而来呀?”有不拘小节的人大声问出,眼睛紧盯着这把剑,他一身江湖气息,看上去粗犷耿直。 屋内谈论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宝剑的来历。 女子撩起面纱,摘下幂篱,露出轻纱下灵动的眼,恍似哪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那双黑亮的眼睛看向那位说话的壮汉,平静无波的眼神变了,眼睛突然像只灯泡一样亮了起来,“这位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剑很美!”她一幅终于找到知己的神态,眼神中含着火热。 说着想起大哥的问话,回答道,“这剑是我家中长辈送的,平日里还不让拿出门呢!” 众人一听,直道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呢!这年头,江湖事乱,什么人都有,前段时间不久出了个富家公子,偏生叫喊着要从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嘛!真当自己能成为第二个大将军啊!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怀着三脚猫的功夫,本事不大,理想却不小。 那大哥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甚至要将他引为知己,沉默了一阵,似乎是艰难地开口,“姑娘这剑,举世罕见,难得的孤品啊!”他想着想着,一拍大腿,绞尽脑汁地想出这么一句赞美。 一听到这话,这女子的眼神就更亮了,“兄台有眼光!” 说着长腿一伸,在这客栈的大厅坐下,“小二,上壶酒,再来几个小菜!”停了一下,一拍脑袋,“我和这位大哥有缘!他的酒钱算我账上!” 邻桌的大哥抱拳,“多谢这位侠女。” 江湖中人面对他人的好意,向来是直来直去,不多加推辞。 这点让她很是开心,她笑着眯了眯眼睛,回抱拳。 “好嘞!”后厨很快有一个穿着短打粗布的小二跑出来,手上端着酒壶,那液面却没有丝毫波动,一滴不洒地上了桌。 有的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熄了在客栈闹事的心思。 还有些隐秘的目光盯上了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身皮肉不知道卖到那里该卖出多高的价钱。 毕竟在这边疆苦寒之地,天高皇帝远的,任谁来了,都得勒紧裤腰带,夹着尾巴做人。 她低垂着眼眸,恍若不闻,拿起桌上的筷子,也不嫌弃,夹起桌上的花生,一杯一杯地倒着酒。 “姑娘,我们客栈这酒有些烈,慢些喝为好。”一旁伺候的小二见了,善意提醒道。 她的脸颊已经升起几片薄薄的粉云,单手撑着脑袋,声音听上去有些迷糊,“多谢提醒。” 菜上了没多久,似乎是不合口味,抑或是不胜酒力,女子吃了没几口就上楼了,随手扔了一锭银子,“掌柜的,一间上房。” “好嘞!”掌柜长得一幅精明相,迅速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带她上去。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女子上了三楼的某个房间。 一关上房门,她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想到娘亲给她留下的信,跺了跺脚,“臭大哥,为何父亲母亲都被哄着去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没有什么怨怼,她直到大哥独自一人在京着实是不容易。如果不是实在艰难,而她又长大了,爹爹娘亲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 母亲之前在一片深山老林中找到了一味珍稀的药材,捣鼓了许久,才制成一小瓶药丸,担心路途遥远会药性流失,给她留下书信,快马加鞭地入了京。 纪风眠知道,早几年,外祖父中了一种南疆的奇毒,母亲费尽心血地解了毒却还是留下了不少隐患。 因着早年征战四方留下的暗伤和这次中毒,外祖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母亲担忧不已,凡事都亲历亲为。 所以,纪风眠没有丝毫阻拦,母亲本还有些担心她,但是她拍着胸脯说自己长大了。 南曦已经训练了她这么久,也想让她实践一番,便让她一个人待在神医谷里不要到处跑。 但纪风眠不老实,留了一封书信给谷中伺候许久的老嬷嬷,“嬷嬷,我出去玩几天,归期不定。” 天知道老嬷嬷看到这信时心里有多忐忑,在她心里,小姐永远是一个古灵精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江湖人心叵测,小姐这么单纯,怎地能与他们周旋。 也就是老嬷嬷有着厚重的滤镜,京中的南曦收到消息,心中也没有多少担忧,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小女儿的本事了,想也知道,没有她压着,纪风眠那坐不住的性子,在谷里呆得下去才怪呢。 回了一封信回去,神医谷即日闭门谢客。 五年前,江湖中一位神医横空出世,各种疑难杂症,到了她手里药到病除,神医的名声一炮打响,上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 可这位神医行踪不定,千金难求她出诊一次。 直到这两年,才宣布定居神医谷。 现在,居然连唯一的入口都关闭了,给出的原因是谷主出门治病,没有时间。 纪风眠一出谷,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上走走逛逛,不知不觉中,竟然快走到了边关。 这边不大太平,她已经敲了好几拨想打劫她的人的闷棍了。不得不说,外祖父送的这剑鞘,就是好用,一敲一个准,毫不费力。 娘亲说,出门在外就是要扮猪吃老虎,这样路上才不会太无聊。 纪风眠将其奉为宗旨,这一路上筋骨松快了不少。 就着小二送上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纪风眠穿上外衣,和衣而眠。 出门在外,这点警惕心她还是有的。 早睡早起,不脱发。 子时,窗台处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床上的人影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动作,静悄悄地,呼吸平和,仍是熟睡的样子。 窗外有两个黑影,正在和窗户上的插销奋斗着,纪风眠等了许久都不见人进来,困意席卷大脑,等得不耐烦了,迅速地起身,双手拉开窗户,三人,六目相对。 黑衣人仅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满是震惊。 2. 第 2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纪风眠尴尬地脚趾抓地,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见那少女一身白衣,端的是飘逸的仙子模样,脸色确是苍白如纸,眼角处还挂着一颗泪珠,欲落未落,却在对上眼前人的目光时恰好落下。 泫然若泣、楚楚可怜。 不知是被刚刚的事情吓住了,还是确有冤情。 至少在来人心中是这样想的。 裴晏今日轮休,便约了以往的同僚来这城中喝酒。因同僚如今是在这县衙上班,他便也一同跟了过来,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见这一场戏。 那女子似乎把他认成了这县衙的管事的,一直在哭,泪珠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个不停。 裴晏从未见过这般能哭的女子,从小长在京中,身边世家贵女在他面前大多是体面的,矜持的。 眼前人的轮廓给他带来一丝熟悉感,却又抓不着那抹记忆。 他恍惚了一下,突然冷静下来。在边关,最忌讳同情来历不明的人。 这可能会成为一把致命的弯刀。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纪风眠回忆着京城中那些世家女子的模样,用帕子轻擦眼角,眼眶通红,微微福身,哽咽道,“小女子初来边关,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遭了贼人记恨……” 接下来的话,裴晏没听完,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向着衙门里面走去,“跟我来吧。” 吩咐值守的兵去上报他们长官。 到了公堂,裴晏发现,她很是熟悉地这个地方,丝毫没有抬头张望,连自己与上首座椅的距离都算的刚刚好。 有裴晏这尊大佛陪着,县令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进门前才将将把乌纱帽戴正扶好。 他坐上主位,“来者所诉何事?有何冤情?” 纪风眠一一道来,将自己在客栈休息时,遇见两个小贼的事情娓娓道来,说那俩小贼虽未得逞,她却吓得不轻,求大人做主。 很快,那两个人就被带上来了,县令让纪风眠指控,是否是他们俩所为。 纪风眠称是。 又问那两个颓然的小贼,是否认罪。 他们认了。另外查到他们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雌雄大盗,按照以往的偷窃记录,他们被压入大牢。 一切进行的顺利得不可思议。 出了衙门,纪风眠悄悄弯了弯唇角。 恰好被裴晏见到,他加快几步,与她并肩,“姑娘,在下可否借你这把剑一观?” 刚刚为了证明这剑的价值,已经给县令看过了。确实是一把宝剑。 这不是什么大事,看在他也算是帮了她一把的份上,纪风眠把剑递给他。 裴晏接过剑来,手指摩挲着剑柄处,果然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印记。 这是御赐之物。怎会在一个平民女子手中? 他怀着心中的疑问,把剑还给纪风眠,“姑娘这把剑,的确珍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姑娘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纪风眠接过,潇洒地在双手间交换了一下,“关我何事?有罪的是那些心怀恶意之人。” 听了这话,裴晏笑了,“姑娘性情很是特别,在下失礼,想问问姑娘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纪风眠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笑容,“阁下英武不凡,也很有眼光嘛!我要去边关,瞧瞧那诗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浩瀚美景。”她就喜欢听其他人夸她,所以他询问她未来打算时,她也并不觉得冒犯。 “姑娘身怀宝物,一路上恐人觊觎,不堪其扰,正好我也要去边关,姑娘可愿意与我同行?” “这么巧!相逢既是有缘,那我们一起走吧!”纪风眠好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爽快答应了。 他怎么长这么高,拍他的肩膀都有些费力。她在心里暗想,回去要让嬷嬷给她做羊奶,娘亲说吃这个可以长高! “我住福来客栈,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两人商议好了明日动身离开。 今天的话,纪风眠还没好好逛过这座城呢,自然要花时间好好看一下,再买些东西寄回去。 不知不觉,两只手都拎着大包小包地,她走到一个驿站,看着熟悉的招牌,走了进去。 这驿站的名字奇怪的很,名叫“白鸟驿站”。大约是因为鸽子是只白色的鸟吧。 她亮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马上就有人接应她,把她带进了里面的贵宾室。 有人替她烹茶煮水,泡上一杯上好的茶水奉上。 茶水微烫,纪风眠接过,小心翼翼地啜饮。 “少主,这些东西寄去哪里?”原来,这颇为奇怪的驿站也是南曦创办的。 “嗯......”纪风眠略微思考了一下,目光投到那堆东西中,“一份送去神医谷,一份送入京城。”其他的不必多说,管事的自会明白。 喝完一盏茶,纪风眠揉了揉逛街逛的酸痛的小腿,浑身轻松地出了驿站。 第二日卯时,纪风眠早早地用完早膳,坐在大厅等人。 在这期间,掌柜的还送上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给她放到包裹里。 今天早上吃的还是面食,只不过多加了一种,胡辣汤,吃起来咸香麻辣,十分爽口,纪风眠吃的很是开心,赏钱也给的多了一些。 不仅如此,她还和掌柜的聊了许多各地美食,听起来都很美味,她以后一定要通通尝个遍才行。 她坐着消了消食,天色还未亮呢,门外突然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纪风眠兴奋地挥手,“晏大哥,这里这里。”昨日,他们已经互通了姓名。她知道了这位大哥名叫晏安,她便唤他一声晏大哥了。 纪风眠化名——“南青”。 借了她娘的姓和她哥的名一用。 “南姑娘,走吧。” 纪风眠拿起轻飘飘的包袱,一身骑装,不同于昨日的弱质纤纤,今天的她更多一分英姿飒爽。 想来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这样的她,却让裴晏心里更添一份怀疑。 “昨日忘了问姑娘是否会骑马,今日看来,姑娘是会的?”虽然是疑问的句子,他的语气和眼神中都带着肯定。 他牵着一匹汗血宝马过来,翻身上马,停在原地等她。 小二已经把她的马从马厩中牵出来,皮毛油光水滑,锃亮锃亮地,马鞍上也镶嵌着几颗宝石,看的出来这马同样名贵。 纪风眠从小二手中牵过缰绳,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 这熟悉的上马动作更让裴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的心情松快了些,见纪风眠已经逐渐跑远了,一夹马腹,“驾——”,马蹄惊起路上的灰尘,远处的两匹马一前一后,距离不断缩小,最终并驾齐驱。 “还未问过姑娘,在边关是否寻好了住处?”裴晏问道。 纪风眠摇摇头,“不过是去体验一番罢了,住旅馆就行,哪用得着寻个新住处。” “姑娘这就说错了,越是想要真正体验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便越是要融入当地居民之中。正巧,在下有一套空房正在寻找租户,姑娘可愿屈尊?”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听纪风眠果然立即开口拒绝: “男女有别,多谢晏公 3. 第 3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这边关的饮食,重油重盐,酱放的重,吃起来很是下饭,纪风眠就着酒,狠狠吃了两大碗米饭,这才扶着肚子,闲庭信步地出了门。 依旧是逛街。 这儿的商贩比上一座城池要少一些,街上多是老弱妇孺,年轻人很少。城北的铁匠铺子门外倒是很热闹,兴许是生活在边关,大家伙都习惯了在家中备一些铁器,以备不时之需。 这大冷天的,那铁匠赤膊流着热汗,挥舞这铁锤,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有时蹦出些火花,周围围观的顾客们也不曾后退半步,显然也是习惯了的。 纪风眠好不容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重挤进去,刚抬起手,那铁匠仿佛头顶长了双眼睛一般,头都没抬就说,“这个月订单已经满了,等下个月吧。” 纪风眠听了,没再开口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墙上挂着的一些成品。 刀剑很少,大约是军队里的士兵找他定制的,其他的大多是些农具,镰刀、锄头之类的。木头用的是极其坚硬,却很平常的桎木,物美价廉,有的是由百姓自己上山砍下来的,到时候能便宜几个铜板。 看了一会儿,这边挨着火炉,蒸出她一身汗,纪风眠用手帕沾了水,擦了擦脸,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她倒是想打一把极具边关特色的重剑,可惜那铁匠刚刚说订单满了,她可不一定能在这里呆上一个月,想了想,还是作罢。 重剑这类利器,打制起来一定有很多限制,且她不是守疆的士兵。 现如今带上的这把剑,虽说有些惹眼,但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呢,够用够用。 她走出铁匠铺子,手指勾着一块玉佩,在手掌中把玩,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地逛着。 纪风眠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且这笑意越来越深。 路边自来熟的大娘忍不住问道,“闺女儿,啥事儿这么开心呀,这笑的啊,甜到大娘心里去了呢。” 纪风眠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回答道,“大娘,我第一次来这儿呢,这儿的风景真漂亮,看了让人身心愉悦嘞。” “好好好,真好啊。”两人聊了几句,便分道扬镳。 只见纪风眠在这大街上一直走,一直很是闲适的样子,脚步却丝毫不慢,穿过大街小巷,直到确认这附近确实没人了,才停下脚步,蓦地转身,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哪位啊?只有宵小之辈才会跟踪我这种美少女,噢不,或许你是迷上了本小姐,来追爱吗?” 一道白光直直地朝她刺来,带起的风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 她甚至没有动手,稍一侧身便躲过这来势汹汹的脚,抬脚一踹,那人便跌出好远,胸前剧痛,吐出一口淤血。 “哎呀,好像你这身体……不太行呀!我可不收身体不行的。”纪风眠慢悠悠地拿出一面照镜子,整理着她的碎发。 非常完美! 紧接着,巷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霎时,面前就多了好几个黑衣人。 “我说,这青天白日的,你们穿着黑衣服,不是更显眼吗?”纪风眠看着他们,无语道。 镜子已经收回去了,她一只手慢慢握上了剑柄。 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心里静了静,眉眼升起一股凉意。 下一刻,黑衣人一齐动了。 与此同时,宝剑出鞘。 黑衣人首领见她动作绵软悠长,却暗藏杀机,心下更加警惕。 纪风眠自小练剑,眼前这刀光剑影,不仅没让她感到害怕,反而更加跃跃欲试。 手痒得很。 黑衣人大概二十几个,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并不小觑眼前这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子。 一路上,他们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过来,皆殒命于她手下。 “嘶——”刀割破了她的衣襟,在肩膀上留下一道伤口,立马就有深紫色的血溢出来。 纪风眠瞟了一眼,心下烦闷,她可不想留疤。 衣袂翻飞,一剑封喉,很快便结束了战场。 只留下一群死不瞑目的黑衣人。这毒为何对她无效? 若是纪风眠知道他们心中的疑问,怕是要停下来好好解释一番。 当然是因为姑奶奶我百毒不侵呀! 纪风眠低眸浅笑,慢吞吞地拿出手帕,沾了点酒,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至于这帕子,便顺着风,盖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上。 她抬眸往巷子口看去。 巷子口正经过一个挑着担儿的小贩,口中还哼着民谣呢,转头一看,这巷子里的景象,担儿都扔了,吓得屁滚尿流。 “老伯!老伯!别怕呀!帮我报个官!”纪风眠肩膀有点痛,没有追出去,坐在原地叫喊着,省得她再跑一趟了。 那老伯听见背后女子清亮的声音,头皮发麻,总觉得她不像是好人,也没回应,像有鬼追似的跑走了。 担子还扔在原地呢。纪风眠在巷子里等待,闲来无事,就帮那老伯将地上凌乱的东西捡了起来,一样一样地重新放回篮筐里,摆整齐。 无聊地蹲在路边等人收拾残局,松动了下没受伤的右肩,无聊地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 因这边风沙大,城中的石板地上总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这也方便了她打发时间。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她等回来了去而复返的老伯,正准备站起来打个招呼呢,眼前又来了一个熟人,“晏大哥怎会在此处?”她歪头,表示疑惑。 余光处,那老伯已经迅速地捡起东西逃走了。 纪风眠没再理会。 裴晏没说话,一眼就见到了她左肩上糊了一圈毒血的伤口,眉头紧皱,“我去找人来替你包扎。” “我说,晏大哥,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晏大哥却如此关心我,不会是爱慕小女子吧?”纪风眠好笑地顺从着手腕上传来的力度,没心没肺地凑近瞧他的神色,裙摆飞起一点点弧度,与男人的袍角交缠。 裴晏没说话,耳根和后脖颈那块皮肤,粉粉地,幸而他在边关晒黑了许多,这才没让人发觉。 他下颌紧绷,不自觉地用力,一手穿过她的腿弯,轻轻松松地把人抱了起来,进了停在巷子外的马车。 “将这里收拾了,活口带到地牢里去审。”他对着窗外吩咐道。 “是。”巷子里随即响起几道微弱的脚步声。 马车缓缓驶进了一个宅子。 纪风眠人都被他一系列的举动惊呆了,顾及着肩膀上的伤口才没有乱动。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神在裴晏的脸上四处乱瞟。 罢了,他还长的挺帅,我没吃亏。 裴晏任由她盯着瞧,禁锢着她的手巍然不动。 纪风眠肩上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血流失,还是中毒的副作用,手臂有些使不上力气,裴晏又抱的实在紧,令她腿有些麻木,不自觉地挣扎了几下,丝毫没撼动。 裴晏拿她实在没办法,低低地叫了一声,“眠眠,别闹。” 这下轮到纪风眠愣住了,“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裴晏看到她不假思索的错愕的样子,心里越发苦涩,“眠眠果然是不记得我了,当初离开京城,也不曾留个信儿。” 纪风眠心虚,“裴晏?”她的未婚夫? 见到他漆黑如墨的眼底,纪风眠莫名心肝儿颤了一下,“原来是我家晏晏啊!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眼熟呢。”她不着痕迹地找补道。 当年祖辈们聚集在一起打下江山,南家与裴家祖辈曾定下一门娃娃亲,待天下太平后,这娃娃亲便落在了纪风眠和裴晏身上。知道这个婚约的人不多,只在两家人之中流传。 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见到儿时的玩伴,纪风眠很是开心,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 裴晏往后挺了一下,避开了。 见到纪风眠露出伤心的神色,又硬生生地止住后退的动作,乖乖立在原地。 纪风眠顺利摸到了,轻轻戳了几下他的发冠,“为何你们都长这么高了,不知道,你和哥哥,到底谁更高......” “我更高。”裴晏默默回答道。 纪风眠没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曾在家中见过他,自然知道。” 4. 第 4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痛痛痛,裴晏,你轻点——” 内室中,裴晏正为纪风眠处理着伤口,伤口上糊着一层黑血,需得冲洗干净后再上药,这个过程疼的纪风眠龇牙咧嘴的,口中一直叫唤。 裴晏头上冷汗连连,平日里自己受更重的伤都不曾如此紧张,“这么疼吗?我去叫大夫来。”说完就要立即起身。 “诶诶诶,停,伤口不深,简单上个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纪风眠拦住他。 “行啦,伤口都基本清理干净了,我自己也可以上药了。” 裴晏不放心,坚持自己帮她上药包扎。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好不容易打好结,裴晏长出一口气,终于包好了。 这伤的位置有些尴尬,在肩膀上,为了好上药,纪风眠将外衣脱下,只着中衣,衣襟也被她扯下,露出肩膀上的刀伤来。 裴晏在边关日日练武,风吹日晒的,手指上一层厚厚的茧,古铜色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显得她的肤色更为醒目。 纪风眠从小接受的是现代开明的教育,倒不觉得孤男寡女,处在一室之中,自己这副模样有何不妥,只觉得裴晏的手指着实是粗糙了些,偶尔碰触到,心里升腾起一丝痒意,汗毛竖起,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在上药时,裴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伤口,这会儿上完药了,目光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 温热的气息撒在伤口处,远远看去,两人的姿势就像是一对交颈的鸳鸯,缠绵悱恻。 “阿晏。”身旁的人一直没有动作,纪风眠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似是从梦中惊醒,裴晏将目光从她的肩膀移到脸上。 “伤口包扎好了吗?”她问道。 “包扎好了。”裴晏僵硬地背过身去,听着身后窸窸簌簌的布料摩擦声,心中欲壑难填,终究是坐不住了,走到了外间,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往喉咙里灌。 清甜的茶水缓解了几分身体内的燥意,裴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屋内的摆设,熏香都很符合她的喜好,熏香是淡淡的荷叶香,裴晏身上也是这种味道,很清新,纪风眠放空大脑,在这样难得舒适的环境中,慢慢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时辰,纪风眠醒来时,脑子还有些混沌,拉开门一看,裴晏还坐在屋外,单腿收起,听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醒了?睡得可好?” “嗯嗯!”纪风眠用力地点点头,“阿晏准备的房间很符合我的喜好,我睡得超级棒!” 她的脸颊处还有些碎发,裴晏伸手帮她放到耳后,等动作做完了才觉不妥,僵硬着收回手。 纪风眠倒是一无所觉,一点没在意,还很高兴地道谢,“谢谢阿晏!” 裴晏不知是应该开心,还是失望,“剑还你。” “好嘞!”纪风眠顺手接过这剑,挂回腰间,“你用晚膳了吗?” “还未。” “那我们一起去吃吧!”她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往外走。 裴晏平日里都是在军营里解决自己的吃食,府中也没有雇佣厨子,在府里自然也就没有晚饭吃。军营戒备森严,闲人免入,他也不能带纪风眠去军营中找吃的。 所以他们只能去外面吃。 “阿晏,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可会想家,可会思念家人?”纪风眠突然问道。 “会的,会忧心父母身体是否康健,担心兄弟姊妹是否顺心。”裴晏点头。 “那我兄长应当也是像你这样吧。”纪风眠的声音顺着风传进他的耳朵,似乎是有些低落。希望爹娘去陪哥哥了,他们能开心一点,好想他们啊。 真不知道哥哥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一连过了几日,都是如此,纪风眠正式在府中住下来了。 虽说两人住在同一个府邸中,却很少遇见。 裴晏平日里要早起,去演武场练兵,有时公事太多,就直接在营帐里歇下了,很少回来。 而纪风眠呢?她向来不是一个能在屋子里待着的人,常常跑出去看风景,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有时出门时遇见邻居,便会打几声招呼,久而久之,这附近住着的人家,都知道了,这将军府中住着一位长得像天仙一般的姑娘。 有着千金大小姐的外表,却没有娇生惯养的千金脾气,路过便常常分享一些吃食。有时遇见邻居带着家中的孙儿散步,纪风眠还会停下,逗一会儿小孩,弄几个小玩意儿送给小朋友。 大家虽然都知晓这是大将军的宅子,却没有过多地揣测少女和他之间的关系,毕竟两人看起来坦坦荡荡地,没有一点暧昧的样子。 隔壁的大娘还在可惜呢,如此般配的两个人,怎的就互相看不上眼呢!她伴着夕阳轻拍大腿,无意间就看到纪风眠和裴晏两人并肩走来。 “大娘,吃晚饭了嘛?”纪风眠看见了坐在树下唠嗑的大娘们,高兴地打招呼。 虽不懂纪风眠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这群四五十岁,家中孙儿都出世了的大娘打得这般火热,裴晏还是礼貌地向着她们点头。 和纪风眠走在一起,裴晏常常是身着棉袍,作普通的将士打扮,坚硬的盔甲会割伤旁边人的手,出了军营,他就换下了。 应着他的这副打扮,倒是少了很多冷淡嗜血的气质,多了几分温和的书生气,和纪风眠那样并肩站着,宛如一对璧人。 大娘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下了眼,不然怎么会看错呢!这分明就是一对刚刚新婚的小夫妻嘛! 心里这般想,她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吃过了,劳姑娘惦记呢,南姑娘和将军用过了吗?” 纪风眠笑嘻嘻地向她们展示着裴晏手中提着的满满当当的袋子,“还没有呢,正准备吃嘞!” 大娘一看,大将军手中提着满满的,而纪风眠手里空空如也,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好,好,好,姑娘您快和大将军去吃吧!老婆子我还要和姐妹们在这唠会儿呢!” “那我们进去啦,大娘明天见!”纪风眠问着纸袋子里透出来的食物香味,兴冲冲地拉着裴晏往府里走。 他们找了一个凉亭,拆开食物的袋子,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噔噔噔噔——看我拿来了什么?”纪风眠跟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壶酒,还有两个酒杯。 “听城中百姓说,大将军骁勇善战,千杯不醉,不知小女子可否领教一番?”纪风眠双手微微提起裙摆,做了个“请”的动作,神情狡黠,冲他眨了眨眼。 “舍命陪君子。”裴晏被她搞怪的动作逗笑,拉住她在凉亭下坐了下来。 常年舞刀弄剑,他的手并没有文人那般纤细,反而是更加地宽大修长,青筋突起,看上去力量十足,张开掌心,能牢牢地把纪风眠的手包住。他只是拉住她的衣袖,并未触碰到她的皮肤,一分一毫。 “今日好像是十六。”纪风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恍惚一抬头,就看见了天上的月亮,透着淡淡的光晕。 “民间有句古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裴晏并不贪杯,不愿拂了她的意,慢慢地端起酒杯陪着她喝。 不一会儿,酒壶都空了,他依旧神色清明。 大半壶酒都进了纪风眠的肚子。 “啪——” 酒杯落地,咕噜咕噜地滚到地上。裴晏正 5. 第 5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裴晏十五岁参军入伍,如今三年过去,打过胜仗,也曾战败被俘。他的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不下百条。 因着他的这些功勋,还有祖上的荫蔽,如今已是正三品参将。 如今,裴国公腿疾有碍,上不了战场,朝中又无其他人可以站出来,实在是人才匮乏。 所以,裴晏别无选择,因为他无可替代的地位,他这十年,都将只能镇守边关,非召不得归。 裴宴与纪风眠这婚约,便是裴国公与皇帝定下来的,虽未下圣旨,但是在两家人心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从前纪风眠不喜欢这长辈定下的婚事,即便从小一起长大,对待裴宴同其他小伙伴并无差别。 军中有急务,裴晏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了,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纪风眠明白自己只是见色起意,也心虚得紧,每日也故意躲着裴晏,生怕他哪一日突然提起那事儿。 她日日背着剑去大街上闲逛,她一副江湖中人的利落打扮,走在大街小巷中,唯独背上那剑显得十分耀眼。 这边离西域甚远,由于常年征战,许多商人镖队都不会往这边走,除非是要卖往北境,故城中商户大都是本地百姓为养家糊口所开,连珠钗铺子都不多,遑论剑鞘上成色那般好的宝石。 说起来,这宝石还是机缘巧合下得来。 前年,神医谷中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上门寻医,以一匣子宝石为交换,换神医为其诊治一次。 他在谷中住了一个月,才将将把病养好。出谷那日,他在房中留下一封信。 谷中药童清理房间时发现,便将这信拿给南曦。 这封信,只有她一人看过。直到现在,纪风眠都还不知道这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那老头离开三个月后,宫中便送了一样宝物过来。 黄绸包裹,长条状的匣子。 打开一看,匣子内装的正是纪风眠背着的这把剑。 —— “姑娘,来碗馄饨吗?”路边卖馄饨的大娘见小姑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看穿着又不像贫苦人家,开口问道。 纪风眠抬头,看着眼前的馄饨摊,一个大铁锅烧着汩汩的热水,白气随着锅盖的掀开迅速冒出来,朦胧了眼前的视线。 “大娘,来一碗吧。”纪风眠看了看她支起的小摊,也不嫌弃,就坐在她搭的布蓬下,桌椅看起来不新不旧,但又擦得锃亮,没有那种恶心的粘腻感。 纪风眠语气也更温和了。 趁着那个大娘将馄饨下锅,纪风眠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听大娘的口音,是本地人吧?” 大娘一边晃动着手里的锅勺,爽朗地笑道,“是啊,我家在这里卖了一辈子馄饨喽——” “那大娘的手艺一定很好,我待会儿可要好好尝一尝。”纪风眠也笑着回答,眉眼弯弯的,乖巧地坐在桌旁,等着投喂。 那大娘瞅着,像极了家里的小孙女,眉目也柔和了,化去了几分身上的疲惫。 “我家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在这一片都有名声,以前啊,这一片的学堂的小孩放学了都跑来我这儿吃呢!” 听到这里,纪风眠眼珠一动,“这城中也有学堂吗?” 听到这,大娘脸上露出几分感激,“原先是没有的,是大将军来了后,才建起来的呢,说是无论身在何处,多学些知识总是无碍的。” “原来如此。” “姑娘是从外面来的吧,这般灵秀的孩子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即使是和纪风眠闲聊着,她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颗不停,大概捏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就把馄饨捞了起来,放入一旁早已放好料汁的碗碟中,再淋上一勺热汤,霎时香味就迸发出来。 大娘稳稳地将它端上了桌。 “好香啊!大娘手艺名不虚传!”纪风眠拿起桌上的小瓷勺,轻轻舀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馄饨,吹几口气,牙齿轻轻咬破馄饨皮,浓郁的肉香滑过味蕾,带来一丝回甘。 “唔——好吃!”纪风眠竖起大拇指赞叹,很是捧场。 那大娘听了也很是开心。 这小摊确实是老招牌了,已经是用过早膳的时间了,大街上有些散着步的人会拐过来吃一碗馄饨,因此小摊的客人络绎不绝。 纪风眠埋头吃着,吃完留下饭钱就走了,隐入人群之中。 一碗馄饨下去,仿佛心中的杂绪都被除去了,她脚步逐渐变快,迅速地向着北街走去。 “姑娘也是来参加庙会的吗?里面请。”纪风眠走进北街,便来到一处古朴的像是寺庙的建筑附近,门口有人守候着,一见到她,便热情的招揽她进去。 “这边关也有寺庙?我来这城中近一月,怎么从未听说过?”纪风眠面上疑惑道。 那人听闻此问,一脸了然,“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寺庙,说是叫这个名字其实并非真正的寺庙,只是为了纪念一位英雄所建。平日里这庙里并不开放,只因今儿是三月三,是个欢庆的好日子,历来在这举办庙会呢!”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日来这儿的人很多呢,姑娘若感兴趣,可入内一观。” 纪风眠依言走入,迈过门槛,穿过一小段青石子路,热闹的吆喝声传入耳中,不大的广场,挤满了各色的摊贩,卖吃食的,卖棉布的,还有卖话本子的……种类繁多。更有些拿着家里闲置的物品出来摆摊的,挂着以物易物的牌子,粗布一摊,东西放在地上,就成了一个交易的场所。 纪风眠粗粗一看,这不是一个小型的集市嘛! 她穿过人群,在各色的小摊前转悠,偶尔遇见个新奇的物件儿,便出手将其买下。 只是,这广场实在是有些拥挤,不知不觉中,纪风眠已经顺着人流,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几个摊子。 她抬眼一看,眼前这竟是一个算命的摊。 摊后摆着一张摇椅,一个头发花白,身着青色布衣的老人,手中摇着蒲扇,一晃一晃地。 “姑娘要算些什么?” 他并未睁眼,怎知我是女子。纪风眠暗道。 “找人,能算吗?”纪风眠问道。 那人手中摇着蒲扇的动作缓缓停下,“姑娘要找谁?说说他的名字吧,老夫勉强算上一算。” “不知姓名,不知样貌,不知年龄几何。” “姑娘这卦有些难,老夫算不了。”话语落下,他又开始摇他那把蒲扇了。 < 6. 第 6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五年前,圣上身体不适,太医诊出,这是一种罕见的毒,出自南疆。 风声走漏,朝堂之上,左相右相纷纷上书,恐朝廷动乱,请求圣上从旁支过继一子,立为皇储。 南曦和纪谨之在书房里商讨着京中形势,“要不,孩子他爹,我们辞官吧,去江湖中。” 纪风眠今年十岁了,刚刚从学堂回来,就听见这样一件震惊全家的事情。 娘亲要阿爹辞官!带我们闯荡江湖去! 纪风眠背着娘亲特制小书袋,悄悄地扒着门缝偷听大人讲话,听到这个,圆乎乎的杏眼瞪得更大了,“哇哦”,脸颊上还未褪去的婴儿肥都抖了抖。 屋里的人讲话声音太小了,她使劲地竖起耳朵听都听不太清,只零星地听清了几个字,“生变”,“过继”,“不满”...... 她正努力听着呢,头上洒下一片阴影,纪风眠眨眨眼,感觉光线突然变暗了,抬头一看。 一张硕大的人脸出现在她眼前。 “啊啊啊啊啊!有鬼!”她像只崩溃的土拨鼠,抱头尖叫。 人脸迅速地缩小,退到远处,双手抱在胸前,口中发出一声冷笑,“纪风眠,你看你哥长得像鬼吗?” 门外动静太大,屋里的人也聊不下去了,南曦嘴角抽搐,双手拉开房门。 果然是这对不省心的兄妹! “纪风眠,纪山青,你们在做什么?”纪风眠背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赶忙回头一看,立马扑到了她怀里撒娇道,“娘亲,兄长又吓我,我感觉我幼小的心灵遭受了重创。”她做出西子捧心的姿势,声音虚弱。 南曦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小女儿的额头,“小戏精。” 纪风眠还想赖一会儿,无奈父亲纪谨之也出来了,轻轻一扯就把她从娘亲怀里拉了出来,再一转头,南曦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之间的氛围,无人能够插入。 “啧——黏糊。”霎时,两道如剑光般冷冽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倚着柱子吊儿郎当的纪山青突然心虚,缓慢地直起脊背,端方如玉,若不仔细看,便是活脱脱的世家公子的模样,难怪他被话本子描述为“万千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然后他一张嘴,滤镜就破碎了,“父亲,母亲,刚刚这小鬼头在门外偷听你们谈话!” 纪谨之和南曦对视一眼。 “他恶人先告状!”纪风眠正要撸起袖子争论一番,只听见父亲突然开口,“行了,你们兄妹俩别闹了,一起进来书房吧,我和你们母亲有话要说。” 兄妹俩一听这要讲大事的语气,突然安分下来,脚步都恭顺了不少。 纪风眠小心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背上突然一轻,纪山青替她拿过了书袋。 纪风眠送过去一个“我原谅你了”的眼神,纪山青耸耸肩,拍了拍她的头,回了一个“无所谓”。 背后儿女的眉眼官司南曦懒得去管,反正他们打打闹闹还是亲兄妹。 她清了清嗓子,眉眼中多了一分忧愁,“山青,绵绵,我准备让你爹辞官,咱们一家去闯荡江湖好不好?” 纪风眠抬头看了眼母亲,南曦神色平静,又转头看了眼父亲,纪谨之同样很平静。 最后,她瞧了瞧纪山青,他的脸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 ?! 他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南曦看了眼一双儿女,女儿天真烂漫,聪慧活泼,儿子外表纨绔内心深沉,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山青,你皇祖父想让你留在这里,你是如何想的?” 纪山青颔首,眼神平静,显然是早有打算,“我得留下。” “为什么?”出声询问的是纪风眠,她才梳着双丫髻,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神情很是疑惑。 但是显然,这一切,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没过几天,纪谨之便在朝堂之上称病辞官。起初,文武百官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因纪谨之担任刑部尚书。 刑部掌天下刑法及徒隶、勾覆、关禁之政令。尚书一职,各派系虎视眈眈,然纪谨之不属于其中任何党派,审讯手段狠戾之名声冠绝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人貌似光风霁月,实则手段残忍,冷面无情,唯独面对妻女,或有几番柔情。 令所有人出乎意料地,皇帝并没有阻止,而是赐下封赏,嘱咐其好好养病。 自此,纪谨之从朝中重臣,脱下官服变成一介白丁。 没过几天,纪家举家离京,京城传言,纪谨之杀孽压身,病入膏肓,求太医无用,入江湖求名医。 纪山青也跟着马车出城了,在城外几十里路的小树林中,马车缓缓停下,他也驾马停在车边。 “哥哥,万事小心,我会想你的。”纪风眠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满脑子都是要和哥哥分开的悲伤。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南曦和纪谨之也有些不舍,叮嘱他万事小心。 “没事,爹娘,你们带着妹妹要小心,京城还有外祖父呢。”纪山青褪去了那身纨绔少年郎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都截然不同了,变得更加沉稳内敛。 “爹爹,儿子不在身边,请您多加注意身体,保护好母亲和妹妹。” 纪谨之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注意安全。” 自此告别,几日后,京城传出一个流言。 纪山青被宣入皇宫,且当今欲立之为储。 果真,几日后的朝会上,圣上便提起这事,朝堂上一片哗然,反对之声居多。 多以血统二字为由。 两党相争,最后,以各退一步告终。 立储一事,容后再议。 而此刻国公府爆发一声激烈的争吵,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哇——我要找绵绵,绵绵去哪儿了,为什么他们家都没人了?”一个看上去矮墩墩的圆润小孩在地上打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身边站着正在推卸责任的父母。 “我当初是不是叮嘱了你提醒了儿子,他的小伙伴要走了?” “你胡诌!你分明没说过这件事!” 一开始,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儿子哭得越来越伤心,他们吵架也没有吵出结果,只得又一同蹲下身去安抚儿子。 “没事啊,等长大了,你们就能重新见面了。” “儿砸,乖,等你长大了娘帮你上门提亲。” 那小哭包听到他和小伙伴以后还能见面,哭声才慢慢停止,“爹爹,娘亲,你们不能骗我......咳咳”他哭着哭着呛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晏放心,爹娘绝不骗你!”见儿子哭的如此伤心,夫妇俩就差对天发誓了,这才将裴晏安抚下来。 —— 将思绪从离京那日的记忆中拉回,纪风眠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裴宴与幼时的性格不太一样了。 昔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各有各的心思。 已至子时,纪风眠累了一整天,精神极度的疲惫与紧绷下反而让她有些失眠。 月寒如水,树影婆娑。 她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烦闷地睁开眼睛。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叹息。 今日大家都累了,外间负责守夜的婢女也被她叫下去休息了,想来除了府卫,其他人也已经歇息。 纪风眠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披了件外衣,光脚踩在地上便下了床,地板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嘶”地吸了口凉气。 她爬上窗台,把窗户打开,让室外的冷气灌进屋子里,吹散满室的清香。 纪风眠坐在床边,双脚离地,脚趾不安地晃动着。 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与月亮,她心想,五百年后的人们与自己看到的是同一片星空吗? 院子里,树上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响。 “裴宴?”纪风眠看向 7. 第 7 章 《穿二代的古代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纪风眠今日辰时才醒。门外的侍女听见动静后进来伺候。 “姑娘今日要穿哪一套?是这件藕粉色的,还是那件青绿色的?”侍女将两件衣裳都拿了出来,展示给她看。 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随意指了一件,“穿那件藕粉色的吧。” 纪风眠穿着藕粉色的烟罗衫,下半身是一件银纹绣白蝶度花裙,太阳刚出来,算不得毒烈,阳光正好,暖和得刚刚好,她便这样穿着去书房处理着京中传来的信件。 书房只有她一人,手上拿着一支狼毫笔,目光专注,下笔的动作稳健干脆。 花了点时间回复好这些信件,纪风眠伸了个懒腰,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水是早上泡好送过来的,到现在正好入口,她仍觉口渴,于是又加了点。 “笃笃”。 纪风眠放下杯子,看向门外,“怎么了。” “姑娘,陈老将军三日后五十大寿,府上送来了邀请函。”素月推开书房的门,将帖子递上来。 却不止一张。 纪风眠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这一摞都是各府送来的请柬。 有邀请她一同去诗会的,上香的,赏花的,还有邀请她去逛集市的,甚至还有邀请她去打猎的。 种类繁多,纪风眠怀疑,无论她喜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里面都有。 “怎么这么多?” “其他的是榆关的县令,还有一些武将府上送来的。”素月自小长在边关,前不久才被将军府上的管家买进来伺候小姐。她对榆关的官员倒是熟悉。 这段时间的相处,素月也熟悉了几分小姐的品性,不太拘束于大家规矩,于是她大着胆子说了几句,“估摸着是想探探小姐的底细呢。”毕竟,将军府上多了个姑娘,大家估计都好奇的紧。 后面这句话她不敢说,因为她也摸不清将军与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敢妄言。 小城人少,什么风吹草动都传得人尽皆知。 “你先下去吧。”纪风眠盯着面前这堆请帖,吩咐道。 其实她并不把这些请帖放在心上,一开始借住裴宴的宅子也是为了省事。 毕竟她人还没找到,其他一些居心不良的倒是一批又一批地来,从未间断。 她都心累了,总不能让她天天打架吧。 这样的话,还不如窝在这将军府躺几天。 可是陈老将军的寿宴却不能不去。 陈老将军是裴宴的老师,年少时纪风眠和裴宴一同在他府上练武,算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武学老师。 老师他知道我来边关了吗?纪风眠心中缓缓发了个问号。 陈老将军名为陈尧,伴随当今平定天下,三十年来镇守边关,从未失职,是一位值得钦佩的长辈。 纪风眠仔细阅读着这份帖子,发现帖子的名字写着南青二字,心下有了打算。 三日后,她同裴宴来到了陈府的寿宴。按理来说,男客与女客要前往不同的地方。况且,她的身份也不方便在边关暴露。 纪风眠跟着等待在陈府门口的侍女去了后院。 陈老将军戎马一生,不爱金银,不爱权力,府上装饰也十分清俭,少了京中宅院中爱放的假山碧湖,视野十分开阔,府中还设了一个演武场。 她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姑娘,到了。”侍女将她带到地方,默默退下。 她来的不算早,后院已经有几位女客了。 “这位是南姑娘吧,果然如传闻一般长的可人极了呢!”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传入纪风眠耳中,她抬头望向声音源头,差点被这人身上的金银珠宝闪瞎了眼。 只见那是位穿金戴玉的妇人,青丝作妇人发髻,身上穿着暗红色的衣服料子,纪风眠一眼被看出这是江南千金难买一匹的浮光锦。因织线中含有金丝,在阳光下更加闪耀,故得此名。 显然这样富贵的人在边关这样的苦寒之地是很少见的。 果然,就有人向她介绍,这位妇人出身江南富商,家财万贯,现如今嫁给了一位武将。 纪风眠坐到陈老将军府中为她安排的位置上,打眼一瞧,差点笑出声。 她的位置正在那位宋夫人的上首,见她坐在这里,宋夫人的脸色已经不好起来。 “陈夫人莫不是排错了位置,怎的什么人都能坐这儿了。”宋夫人是个不能忍气吞声的性子,直接发作道。 “哎呀,陈老夫人,怎么今日这寿宴还邀请了些外人呢,青青还以为是家宴呢…”纪风眠坐在陈老夫人的下首,学着那位宋夫人的姿态,说道。 陈老夫人看着,默默地端起茶杯,遮掩着自己忍不住抽动的嘴角,心里直叹,可别让南曦见了这丫头这幅模样。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调皮。”轻飘飘地揭过这事。让堂堂昭华郡主坐她的下首,哪来的脸面。虽说不知者无罪,但她也懒得跟她掰扯。 宋夫人不服,但场上无人应和她,鼻子都要被气歪了,只能吞下这口气。 少数聪明的到底看出了纪风眠与陈老夫人关系不一般,交谈间也不似寻常小辈,为了拉近与陈老夫人的关系,还常常夸赞纪风眠,只字不提她们先前对于她的猜测。 只怕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之前她们见纪风眠与裴将军关系亲密,甚至还住到了将军府上,孤男寡女的,这些久居宅院的妇人们心里难免胡乱猜测,这南姑娘,不会是裴将军养的外室吧! 只是事情未有定论,这得罪人的话他们也不敢乱说,只是私下聚会时提及几句罢了。 寿宴结束后,其他人纷纷告辞,唯有纪风眠被留了下来。 “绵绵啊,你怎么一声不吭的来了这儿,这叫你爹娘如何担心啊?臭丫头,来了这儿也不告诉你陈奶奶一声。”陈老夫人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她。 小时候纪风眠调皮,陈老夫人疼爱小辈,不知道替她挡了多少南曦的教训。 “陈奶奶,我一开始没打算来这儿的嘛,机缘巧合,机缘巧合。”纪风眠努力替自己辩解。 “你爹娘可知道你在这儿?”陈老夫人又问,意有所指。